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陸戰男兒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李涼] [小魚吃大魚][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10-7-7 13:47:39 |只看該作者
第05章
    第二天,張婷婷終於完全清醒過來,在香閨之內,鳳兒便將昨夜所發生的事,原原
本本地告訴她,婷婷不願接受這個可怕的事實,卻又不能不信。
    隨後,與阿呆、小魚兒會齊,來到一個小客廳裡,共商如何處理這個突發事故的善
後事宜。
    從婷婷的口中得知,總管老陳是逍遙莊的原老,於是命人將他請過來,小魚兒開門
見山地道:「老陳你在逍遙莊工作很久了吧?」
    老陳臉上的皺紋很多很深,全是歲月留下來的印痕,見問恭恭敬敬的答道:「久啦,
久啦.打從小姐的祖父興建逍遙莊時,便在莊上幹活兒。」
    阿呆道:「資格夠老就好,這樣才可以和游全河劃清界線。」
    老陳呆了一下,道:「浪裡白條游全河?跟老夫何干?
    小魚兒鄭重其事地道:「老陳,你想想看.以前的張莊主跟現在的張莊主是否有所
不同?」
    陳總管過的橋比他們走的路還多,已意識到事非等閒,肅容滿面地道:「嗯,是有
些不大一樣的地方。」
    鳳兒道:「有何不同之處?」
    陳總管字斟句酌地道:「大體而言.早年保守持重,晚年則頗喜沽名釣譽,近乎急
功好利。
    小魚兒道:「這情形是從什麼時忙開始的?」「大約十餘年前」「換句話說,前後
判若兩人?」「可以這樣說。」「甚至可能根本就是兩個人?」「這——小老兒不敢亂
下斷語。」
    鳳兒將事實的真相告訴他,道:「事實業已證明,現在的張莊主是浪裡白條游全河
冒充的,問題的關鍵是,逍遙莊有無老魔引進的心腹同黨?」
    陳總管驚得臉色大變道:「有,有,有人和他走得很近,同進同出,都是近十年來
引進的。」
    阿呆道:「多不多?」
    老陳道:「不少,約有十人左右。」
    小魚兒道:「把他們統統捉起來,暫時關在莊內,以杜絕後患,如人手不足,可找
大柱子他們幫忙。」
    阿呆叮嚀道:「要一網打盡,不要放走一人,他們都是官府通緝有案的人,很值錢
的呀。」
    陳總管躬身應是,立即付諸行動,頓飯工夫後便又轉回來,正容說道:「小姐,三
位幫主,四個人已連夜逃亡,六個人被擒,包括張分舵主昨夜擒獲的二人在內。」
    小魚兒大人大樣地道:「拔除內患本幫主就放心啦,不然婷婷姑娘的安全堪慮。」
    婷婷紅著眼圈兒,慼然言道:「我還是不相信這會是事實,他從小就那麼疼我,怎
會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老魔,還有,我真正的親爹又在何方?」
    說至最後,已是泣不成聲,珠淚滾滾而下。
    鳳兒柔聲安慰道:「婷妹,別難過,這件事鳳兒姐姐一定幫你查個水落石出。」
    阿呆粗聲道:「用不到咱們雞婆,眼前就有一個現成的人可以問。」
    小魚兒道:「誰?」
    阿呆道:「就是婷婷她娘。」
    這話仿若在茫茫大海中亮起一盞明燈,小魚兒拍一下自己的腦袋,道:「哦,我怎
麼沒有想到。」
    阿呆可逮住了小魚兒的小辮子,大罵特罵道:「呆啊!笨啊!傻啊!標準的二百五,
加料的後知後覺。」
    小魚兒沒跟他斤斤計較,對陳總管道:「陳總管,游全河跟後院的這位夫人好像格
格不入?」
    陳總管面色凝重的道:「是的,自從夫人在後院小紅樓定居的那一刻起,便被列為
禁區,任何人不得擅入,包括老魔自己在內。」
    阿呆道:「這可是千古怪事,哪有不住在一起的夫妻。」
    鳳兒道:「這位夫人,是張莊主的元配?還是游全河帶進來的女人?」
    陳總管搖頭道:「不知道,好像自那老匹夫冒名頂替後,便沒再見到夫人。」
    小魚兒道:「但是,不論如何,婷婷是張莊主親生的骨血,應該不會錯吧?」
    老陳堅定地說:「這當然毫無疑問,小姐週歲之日還曾大邀親朋好友,是在小老兒
眼皮底下長大的。」
    小魚兒緊鎖著雙眉,心事重重地道:「婷婷,後院紅樓,你是否可以隨時出入?」
婷婷微頷臻首道:「可以呀。」「你娘對你好不好?」「很好,慈祥可親,關懷備至。」
「可是你生身的娘?」「我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沒有問。」「能否現在就去問一
問?」「好啊,人家正想要去,走!」「走!」「站住!」
    甫入後院的門,樓上便傳來一聲嬌叱,接見數不清的杜鵑花瓣繽紛而下。
    如非親目所見,沒有人會相信,連花瓣也可以當暗器,而且手法奇準,鋒銳如刀,
就在小魚兒等人的腳前,一字排開,嵌入青磚之中,築成一道低矮的花牆。
    夫人在樓上,聞其聲未見其人,銀鈴似的聲音道;「此乃禁地,非請莫入,你們來
幹什麼?」
    婷婷搶先道:「娘,是女兒領他們來的,他們是小魚幫的三位幫主,小魚兒、阿呆
和鳳兒,都是婷兒的好朋友,想來問娘一些事情。另外一位則是我們家的老總管老陳。」
    話一說完,正準備越過花瓣上前去,夫人的聲音更冷道:「別動,有什麼話就站在
原地說,包括婷兒在內,誰要是輕舉妄動,杜鵑花瓣下將無活人!」
    口氣夠大,證諸花瓣入石三分的功力,亦非吹牛說大話,
    張婷婷聞言倒抽一口冷氣,踏出去的步子又縮回來。
    小魚兒遲疑一下,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本幫主是有幾句話想請教」
    夫人的聲音好冷,只有~個字:「說!」「婷妹是否夫人親生的女兒?」「不是!」
「如此,夫人亦非逍遙居士張文光的元配?」「嗯!」「逍遙居主張文光的生死下落如
何?」「早已骨化飛灰。」「兇手何人?」「就是浪裡白條游全河。」「你跟姓游的是
什麼關係?」「仇人!」「仇人會共處一莊,還將玉鐲送給你?」「當然這是有原因
的。」「什麼原因?」「事關重大,不便對外人言。」「難道也不能對婷婷講?」「她
也是外人,此事與逍遙居士張家無關。」
    張婷婷淚流滿面地道:「娘,我親生的母親暱?」
    夫人仍未露面,聲音稍為溫暖一些,道:「早在游魔霸佔逍遙居,為娘的來此定居
不久,你尚在襁褓之中時,便已撒手西歸。」「這些事,娘為何一直未對女兒講?」
「是你母親的遺言不准對你明言,且臨危托孤,囑我收你為螟嶺之女,扶養成人。」
「為什麼不能明說?」「是怕你心生芥蒂,遭了老匹夫的毒手。」「先母身故的事,怎
麼連陳總管也不知道?」「是老魔派他的心腹手下抬出去埋葬的。」
    阿呆道:「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夫人是誰?」「一個家破人亡,夫死子散的歹命
人。」「夫人也有兒子?」「當然。」「多大?」「假如尚在人世,約莫跟你們一樣
大。」「可否請示尊姓芳名?」「沒有這個必要。」「傷腦筋,我們該如何稱呼夫人?」
「就叫我歹命人好了。」「還是歹命夫人比較有禮貌。」「隨便!」
    鳳兒道:「夫人與游全河既是仇家,因何能苟活至今,而且對姓游的不假詞色?」
    歹命夫人歎息一聲,道:「許是紅顏多劫吧。」「哦,原來夫人是一個大美人。」
「老身倒但願是一個平庸粗俗的村姑村婦。」「敢請夫人現身一見,以便一睹絕代風
華。」「你我萍水相逢,非親非故,無須多此一舉。」
    語音一頓,歹命夫人接著又叫了一聲:「陳總管。」
    總管老陳急忙畢恭畢敬地應遵:「老奴在此,請夫人示下。」
    歹命夫人不快不慢地道:「老身並非張家之人,逍遙莊自非我久居之地,慢則三月,
快則旬日便會離開,請善待好婷婷,並代為掌管張家的產業。」
    陳總管黯然道:「老莊主夫婦既已相繼身亡,小姐便是無依的孤女,尚祈夫人念舊
恤孤,就把逍遙莊當作是自己的家繼續住下來吧。」
    張婷婷亦悲聲道:「娘千萬別走,留下女兒一個人真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
    歹命夫人的聲音道:「傻孩子,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為娘的還有未報的血海深仇,
尤其要去尋找我那離散的兒子,老身言盡於此,諸位請回吧。」
    婷婷與陳總管,對歹命夫人的性情知之甚深,向來言出必踐,說一不二,她決定的
事,任何人也改變不了,只好悵然若失的默默退出。
    臨出院門前,小魚兒道:「夫人,你的兒子是誰?仇家又是什麼人?小魚幫自不量
力,願為夫人略效犬馬之勢。」
    阿呆亦大肆吹噓道:「火車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只要小魚幫一插手,天大地
大的難題,兩三下便可清潔溜溜。」
    鳳兒不甘寂寞,也吹起法螺:「本幫創立的宗旨就是替天行道,打抱不平,夫人不
必客氣,有什麼差遣,儘管直說無妨。」
    孰料,馬屁拍在馬腿上,剃頭挑子一頭熱,小紅樓上的門窗業已關閉,歹命夫人反
應全無。
    晚飯後,四個年輕人又集中在小客廳裡。
    起先,由於婷婷驟聞父母雙亡,心情甚是惡劣,但當她得知,鳳兒和阿呆、小魚兒
也是三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時,悲傷的情緒這才稍稍平靜下來。」
    鳳兒首先好奇地問道:「婷婷,歹命夫人真的很美?」
    婷婷一本正經地道:「美啊,在我見過的美人之中數我娘最美,所有的美人加起來,
比我娘還差一大截。「可知她的身份來歷?」「我娘從來不談她自己。」「姓名不會不
知道吧?」「她不說,小妹亦未問。」「武功如何?」「在我的印象中,她老人家是一
個全然不懂武功的人,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她施展飛花穿石的絕技。」
    小魚兒道:「這可不是普通的彫蟲小技,沒有十年以上的苦修,絕難達到這個水
准。」
    阿呆道:「可不是嗎,如果動起手來,我們可能會吃癟。」
    小魚兒好大的口氣:「有機會我倒想領教領教,鹿死誰手,尚在未定之中。」
    阿呆道:「哼,吹牛,黑白講,你說游全河一定會回來找咱們,怎麼沒見一點動
靜?」
    小魚兒信心十足地道:「別急,他會回來的。」「不回來時怎樣?」「我當馬給你
騎。」「好,你說話要算數。」「他回來又如何?」「我阿呆先生給你當馬騎。」「空
口無憑,咱們勾勾手。」
    二人童心未泯,生性又好玩,當場勾了手指,還蓋了印。
    說巧真巧,合該阿呆倒霉,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總管老陳進來說道:「小魚幫主,
游全河那個老匹夫又回來了。」
    阿呆大吃一驚,道:「媽的,他回來幹嘛?」「陳總管道:「說是要找小魚幫主。」
    小魚兒道:「人在哪裡?」
    陳總管道:「就在外面。」
    小魚兒未再多言,跨步而出,果不其然,浪裡白條游全河已候在院子裡。
    堂堂黃河三十六寨的總寨主,可以呼風喚雨,可謂八面威風,此刻卻狼狽木堪,鼻
歪嘴斜,口吐白沫,臉上的線條全部扭曲得變了樣兒,兩隻腳很不老實,在地上一蹦一
跳的,像是得了羊癲瘋。
    阿呆不明究裡,上前說道:「游總寨主,你怎麼啦,可是吃錯了藥?」
    游全河瞪了他一眼,對小魚兒道:「你言而無信,在老夫身上動了什麼手腳?」
    小魚兒笑道:「好說,只是點了你的『癲』穴而已,除非及時解開,不然你會發一
輩子的羊癲瘋。」
    阿呆大怒道:「好啊,小魚兒,原來是你動了手腳,卻反轉來和我打賭,這簡直是
詐欺嗎。」
    小魚兒笑呵呵地道:「我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小魚兒,你點『癲』穴的手
法是從哪裡學來的?我怎麼一竅不通。」「告訴你也沒有關係,是從糟老頭私藏的一本
小冊子上偷學的。」「為什麼不告訴我?」「告訴你我就贏不了你啦。」「我要你將這
種手法公開。」「教會徒弟,會餓死師父,不幹!」
    一頭凶狠的猛虎,瞬間變成一隻乖順的綿羊,浪裡白條游全河繼續口吐白沫,瘋瘋
癲癲地亂蹦亂跳不止,以近乎哀求的口吻,吐字不清地道:「請小魚幫主高抬貴手,趕
快幫老夫解開『癲』穴」
    小魚兒詭笑一下,道:「想要脫離苦海不難,但你必須實話實說。」
    浪裡白條游全河全身顫抖,暈頭轉向,苦不堪言,連話都說不清楚,斷斷續續地道:
「請小魚幫主明示,老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小魚兒道:「我先問你,逍遙居主張文光是不是你殺的?」
    游全河道:「這是不爭的事實。」
    張婷婷恨得牙癢癢的,揚手給了他兩個耳光子,怒叱道:「老賊,先父跟你有深仇
大恨?」
    浪裡白條道:「沒有」「沒有仇為何要殺害他老人家?」「官府追捕太緊,為了找
一個棲身之所。」「你是在什麼地方害死先父的?」「河上渡船之中。」「理骨何處?」
「葬身黃河滾滾洪流中。」
    葬身黃河,自然屍骨無存,張婷婷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拳打腳踢的攻向
游全河,盛怒之下,狀似瘋狂,最後竟從浪裡白條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阿呆口沒遮攔地道:「打得好,咬得好,父仇不共戴天,何況他還曾有強姦你的意
圖,另外,小魚兒也偷看到你的小饅頭,同樣欠揍。」
    婷婷征愕一下,住手道:「什麼小饅頭?」
    小魚兒想制止已經來不及,阿呆話已出口:「就是你那一對很發達的奶子嘛,在睡
夢中被小魚兒飽覽無遺,聽說女孩的身體如果被人看到,就得嫁給那個男人——」「住
口,你不說話也沒有人會把你當啞巴!」
    小魚兒見他越說越不像話,差點沒將做人家「細姨」的話說出口,連忙伸手摀住他
的嘴。
    女人的心,海底的針,阿呆唯恐天下不亂,想報他被小魚兒愚弄之仇,原以為婷婷
一定會大吵大鬧,哪知事實大謬不然,紅著臉,深情款款的瞟了小魚兒一眼,便扭著腰
肢躲到鳳兒身後去。
    鳳兒很敏感,同時女孩也最瞭解女孩,無疑的她已意識到,在未來波濤洶湧的情場
上,又多了一位跟她競爭的勁敵。
    小魚兒接了阿呆一拳,繼續追問游全河的口供:「老匹夫,本幫生想知道那百萬兩
餉銀的下落。」
    游全河卻不肯吐實,連道:「不能說,不能說!」
    小魚兒臉一沉,道:「為什麼不能說?」「當年我們曾有誓言,說出來會天打雷劈,
五馬分屍。」「不說實話,你難道就能在本幫主的手中活命超生。」「老夫寧可做一個
守信的鬼,也不願做一個無情無義的人。」「看不透你還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此
乃英雄本色!」
    張婷婷怒氣衝天地道「少臭美,英雄狗熊都一樣,死後不過是一堆臭泥巴,想死我
現在就成全你!」
    持劍在手,眼看就要下手殺人,被阿呆及時阻住,道:「別亂來,這個老小子還值
不少銀子呢。」「浪裡白條游全河驚疑不迭地道:「什麼?你們要將老夫賣到衙門去?」
    阿呆道:「這叫做廢物利用,不賣白不賣。」
    游全河忽視著小魚兒,道:「小魚幫主怎麼說?」
    小魚兒道:「阿呆先生的意思,就是小魚幫主的意思。」「小魚兒,你曾經答應饒
老夫一條性命。」「本幫主現在也沒有說要你的命。」「可是,落在官府手中,等於是
死路一條。」「這只是交換解開『癲』穴的條件。」「老子寧願換個別的方式。」「可
以,只要說出那百萬兩餉銀的下落就成。」「這是不可能的事。」「哪你恐怕就難逃牢
獄之災。」「老子這一生曾三進三出,死也不再去那個鬼地方。」「難道你情願發一輩
子羊癲瘋?」「游某可以設法籌措二萬兩銀子自贖。」
    鳳兒撥弄一下掛在胸前的兩面獎牌,道:「太少太少啦,這兩面獎牌意義重大,等
於是交通官府的通行證,也是榮譽國民的表範,再多的銀子也買不到。」
    游全河顯然有點支持不住了,仆倒在地,吐了一地的白沫,聲嘶力竭的道:「那你
們要多少?」
    阿呆伸出十個手指頭,翻了一下,道:「二十萬兩,少一文也不行。」「這簡直是
敲詐!」「敲詐又怎麼樣,你有權拒絕。」「老夫亡命在外,哪來這許多銀子。」「可
以回總寨去取。」「總寨早已片瓦無存。」
    小魚兒道:「那你不是說出餉銀的下落,就是坐牢吃鹽水飯,或者發一輩子的羊癲
瘋,沒有第四條路可走。」
    陳總管忽然插言道:「小魚幫主,殺人償命,小老兒主張將他碎屍萬段,為死去的
老主人報仇,或是交給夫人去處置。」
    游全河對歹命夫人似是十分畏懼,聞言瞼色大變,不用多想,便痛快的答應下來,
道:「好吧,老夫答應去坐牢就是,千萬別交給夫人。」
    事情急轉直下,意外的順利解決,小魚兒召來張大柱,商請陳總管套了一輛車,先
將游全河綁在車上,這才替他解開「癲」穴。
    轉過身來,小魚兒拍一下阿呆的肩膀,道:「阿呆,蹲下去,本幫主現在要騎著你
到開封府去。」
    阿呆當然不肯輕易就範,耍賴道:「堂堂小魚幫的二幫主怎麼可以被人當馬騎,我
阿呆先生說不幹,就不幹,這會破壞我完美的形象。」
    小魚兒當然不同意,破口大罵道:「阿呆,你少耍賴,輸不起當初就不要賭,賭輸
了就不要賴帳。」「什麼時候還?」「人不死,債不爛,只要阿呆不死,你永遠有希望,
拜拜,揮揮手,輕鬆寫意,瀟瀟灑灑地兀自朝莊外行去。
    小魚兒恨得牙癢癢的,卻也拿他沒轍,此刻被陳總管擒住的六名游全河的死黨,業
已全部押來,當即告別婷婷主僕,與鳳兒依依離去。張婷婷一直送到莊門之外,難分難
捨的道:「小龍哥,鳳兒姐,有空的時候你們可一定要來看我。」「會的,只要路過開
封,我們一定作客逍遙莊。」「祝你們一路順風。」「願我們後會有期。」「再見。」
「拜拜。」
    開封府的大門,雄偉壯觀,高大莊重。
    門口面對面站著六名兵勇,服裝鮮明,亮麗奪目,手執鋼刀,光芒四射,一個個全
神貫注,精神百倍,不言不動地站在那裡,好似泥塑木雕的一般。
    衙門本是莊嚴肅穆的所在,這時候卻突然傳出一陣刺耳偽笑聲。
    笑聲很大,甚至應該說是很狂,而且聲音清脆稚嫩,顯然是出自一群大孩子之口。
    果然,從衙門內大搖大擺地,神氣活現地,大踏步地走出三名少年來。
    少年二男一女,一個是小魚幫主,一個是阿呆先生,女的不用問,自然是鳳兒姑娘
無疑。
    三人的胸前,又多了一面純金打造的獎牌,金光閃閃,耀眼生輝。
    毫無疑問,荷包裡必然又增加了二萬兩以上的銀票。
    鳳兒的臉蛋紅嘖嘖的,阿呆還打著嗝,小魚兒的身上散發著陣陣清香,顯而易見,
他們剛剛才吃過盛宴。
    還有人送出來,官還不小,是開封府的知府大人,以及總捕頭。
    三小和兩位大人談笑風生,狀至愉快,行至衛兵前面時,突聞有人喊了一聲:「敬
禮!」
    動作整齊劃一,明晃晃的鋼刀,一齊指向空際,以示敬意。
    小魚兒暈陶陶地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咱們也該有所回報才是。」
    阿呆立以行動代替了答覆,取出六錠小元寶來,每人送了一錠。
    送禮的方法很特別,亦見阿呆功力非凡,將元寶硬生生的插在鋼刀刀尖上。
    看得知府大人笑口大開地道:「三位幫主為民除害。義行可嘉,足可為萬民表率,
本府已感由衷敬佩,怎敢再讓三位破費,不敢當,不敢當!」
    阿呆樂乎乎地道:「吃紅,吃紅嘛。」
    小魚兒笑嘻嘻地道:「有錢大家花嘛。」
    鳳兒也隨聲附和:「應該的,應該的。」
    越過兵勇後,知府大人便停下來,肅穆莊重地道;「本府有公務在身,恕不遠送,
請總捕頭代我送至驛館,叫他們好生招待,開封乃前朝古都,名勝古跡甚多,三位不妨
多盤恆幾日。」
    言罷,知府大人深施一禮,便即轉身回衙。
    三小亦在開封府總捕頭的陪伴下,住進驛館。
    驛館很大,美輪美矣,系專為招待過往官員之用,三小能在此歇腳,可謂無上榮寵。
阿呆溜一眼屋內的華麗陳設,脫口驚呼道:「哇塞!好漂亮的房子,一定很貴吧?」
    小魚兒笑罵道:「呆子,驛館是公家的,知府大人叫咱們住進此地,就表示免費招
待的。」
    總捕頭補充道:「是呀,三位現在是我們大人的貴賓,想吃什麼,喝什麼,儘管交
代下去,誰要是服務不周,只要跟知府大人打個招呼,馬上炒他的魷魚。」
    阿呆臉上微微一熱,謙遜地說:「這樣不好意思啦,小事一件,當不起如此熱誠招
待,太客氣我們會難為情的。」
    總捕頭正色道:「阿呆二幫主說哪裡話,游全河乃欽命要犯。這個江洋大盜落在開
封府,可是大功一件,對我家大人前程大有助益,三位受之無愧,千萬別客氣。」
    經他這麼一說,阿呆才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坦然地笑笑,道:「好極,好極,白吃
白住,求之不得,總捕頭怎麼說,我們怎麼做就是啦,誰要是膽敢怠慢,就叫他捲鋪蓋
走路。」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10-7-7 13:48:01 |只看該作者
總捕頭未再多言,寒暄數語後,便即起身告辭。
    一送走客人,阿呆便如脫經野馬,跳上軟綿綿的床去,翻了兩個浪兒,興沖沖地道:
「奶奶的,賣掉一個游全河,得到二萬兩銀子,還有額外招待,這種好事平常人八百年
也遇不上一次,咱們卻遇上了,真是三生有幸,祖上有德,一定要在開封好好玩一玩,
玩瘋玩狂玩死也無所謂。」
    心裡高興,阿呆的話特別多,鳳兒冷冷一笑,道:「只怕我們沒有玩的命,明天一
早就得動身起程。」
    阿呆一愣,道:「到哪兒去?」「回野人山交差呀。」「急什麼,晚個十天半月也
不打緊。」「烏劍、玉鐲、太極棍,都是無價之寶,我是怕夜長夢多變生不測。」「不
會的,小魚幫如日中天,氣勢如虹,江洋大盜都被我們打得稀裡嘩啦,誰敢在老虎嘴裡
拔牙,太歲頭上動土。「須知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水死水
葬,路死路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先玩個痛快再說,管他個娘!」
「你不怕糟老頭翻臉治咱們的罪?」「天高皇帝遠,他又沒有千里眼。」
    小魚兒的眸中閃出一道充滿邪氣的神光,道:「不錯,天高皇帝遠,天王老子也管
不到,先玩個痛快再回野火山,糟老頭若是膽敢找麻煩,咱們就聯合起來揍他一頓,帶
著烏劍、玉鐲、太極棍遠走高飛。」
    連小魚兒都這樣說,鳳兒勢孤力單,只好少數服從多數。隨他們的便。
    可是,連開封城是個什麼樣兒還不曾看清楚,離開驛館,才逛了兩條街,來到一家
雜坊的門口,便被人攔住了。
    來人非別,正是黑道總瓢把子,綠林盟主鐵膽魔星雷天豹的夫人,黑鳳凰冷寒燕,
以及她的女兒,阿呆的未婚妻俏羅剎雷玉嬌。
    阿呆的眼珠子賊碌碌地在雷玉嬌的胸脯上打了一個轉兒,不乾不淨地道:「阿嬌,
我好想你啊,你那一雙小饅頭好發達,比鳳兒她們的更圓更大,是一個標準的大哺乳動
物。」
    俏羅剎雷玉橋面寵寒霜,一臉怒氣:「哼,我好恨你啊,什麼饅頭窩窩頭,亂七八
糟的。」
    阿呆胡言亂語道:「饅頭就是奶子,奶子就是乳房,將來我們的孩子用得著,我也
用得著,發達才有魅力與性感。」
    氣得雷玉嬌怒貫眉梢,恨滿心頭,截口臭罵道:「卑鄙!無恥!下流!豬八戒!你
再胡說人道,我就把你的舌頭卸下來喂王八。」
    小魚兒怕他們真的翻瞼鬧僵,忙將話題岔開道:「雷夫人這麼快就從野人山回來
啦。」「嗯!」冷寒燕的臉色陰沉沉的,沒有一點笑容。「可曾見到乾麵入魔?」「沒
有。」「丁哥及珍珠姐呢?」「也沒有!」「奇怪,他們跑到哪裡去了?」「小魚兒,
你是個大騙子,野人山上根本沒有人。」「有,一定有!」「沒有,絕對沒有!」「那
一定是親家母找錯了地方。」「不可能,那個地方十五年前我與阿嬌她爹曾去過一次,
山上有一座山神廟。」「我們就住在那個山神廟裡。」「可惜未見到半個鬼。」「好好
找嘛,那裡有機關秘道。」「我們去時,山神廟已變成一片廢墟。」「是塌啦?還是被
火燒啦?」「看情形是被火燒的。」
    鳳兒和阿呆相顧一愕,面有驚容,小魚兒道:「莫非是遭到官兵的圍剿,被抓進監
牢去?」
    阿呆道:「這樣也好,咱們不必再回野火山去受苦受難。」
    俏羅剎雷玉嬌道:「事實可能並非如此,我們一路行來,並沒有聽到官府抓到重要
人犯的消息。」
    黑鳳凰冷寒燕語冷如冰地道:「倒是聽說你們三個娃兒成立小魚幫,到處興風作浪,
見利忘義,將血手屠夫王化、七殺凶神張忠、以及浪裡白條游全河賣給官府,可有此
事?」
    鳳兒道:「見真人不說假話,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冷寒燕的臉色更凶更難看,聲色俱厲地道:「小魚兒,你既然身懷綠林令,當然跟
老盟主關係密切,可知王化、張忠、游全河都是我的丈夫雷天豹的結拜兄弟。」
    小魚兒道:「親家母之言差矣,千面人魔不一定就是你的丈夫雷天豹。」「那麼,
他是誰?」「我說過,也有可能殺死你丈夫鐵膽魔星的人。」「這樣老身就更不能饒你
們,何況綠林道上最忌出賣同道,你們已經犯了綠林大忌,人人得而誅之。」「雷夫人
說哪裡話來,小魚幫比白道還白,專門行俠仗義,綠林規矩管不到我們頭上來。」
    什麼時候了,阿呆還有心情開玩笑,拿小魚兒的「白」字大作文章;「可不是嗎,
丈母娘,我們比白道還白,那個殺豬的他們為非作歹,不賣白不賣,我們承知府大人招
待,住進驛館,白吃白住,歡迎你們也一起來,白喝白睡。」
    俏羅剎雷玉嬌好利的一張嘴,也以白字咒罵道:「白你的頭,我看你是個喜歡做白
日夢的大白癡!」
    容不得阿呆再反唇相譏,黑鳳凰冷寒燕便自搶先說道:」小魚兒,你說你們並非綠
林道上的人?」
    小魚兒沾沾自喜道:「本幫乃俠義中人。」「既非綠林人,你就不應該擁有綠林
令。」「赫!還是老薑辣,夫人在拿話扣人?」「老實說,冷寒燕要你將綠林令交出
來。」「『天王之星』是千面人魔的東西,本座無權送人。」「烏劍、玉鐲、太極棍是
王化、游全河與張忠的東西,你又如何自圓其說?」「小魚幫只是奉命行事。」「奉何
人之命?」「自然是千面人魔。」「依我看,千面人魔其人,壓根兒就是子虛烏有,打
從一開始就是你們三個小鬼頭在作怪。」「本座無意改變夫人的想法。」「老身要你將
烏劍、玉鐲、太極棍、天王之星一起交出來。」「為什麼?」「因為這些東西原屬綠林
所有。」「然而,現在屬於小魚幫。」「你不答應?」「不答應!」「那就休怪我們母
女翻臉無情。」「怎樣?」「功夫上見其章!」
    冷寒燕可不是空言恫嚇,立即動手玩真的,母女二人聯手合擊,以雷霆萬鈞之勢,
單桃小魚兒一個人猛衝猛攻。
    快!狠!準!掌風劍浪,波濤洶湧,一霎時,小魚兒全身三十六處大穴,悉在她們
母女有效攻擊範圍之內。
    不禁撩撥得小魚兒火冒三千丈,怒氣衝天地道:「媽的,給臉不要臉,你這是自討
苦吃,也不打聽打聽我小魚兒是幹什麼的,三個江洋大盜都吃了癟,你們母女也絕對是
討不了好!」
    說話同時,早將招扇打開,刷!刷!刷!一眨眼的工夫便是十二個來回。
    招無虛發,猛銳絕倫,扇扇不離對手左右,招招皆攻向她們母女必救必避的部位。
    何況還有兩個絕佳好幫手,三小向來行動一致,禍福與共。
    阿呆道:「為朋友兩肋插手,休怪我阿呆先生要大義滅親啦。」
    鳳兒道:「親家變怨家,夫妻變對頭,是你們自找苦頭吃!」
    立從左右兩側,電襲而到。
    不論是鳳兒、阿呆、或是小魚兒,其身手功力,皆已具備第一流的水準,單打獨鬥,
原就綽有餘力,以三對二,固然游刃有餘,黑鳳凰冷寒燕母女逞強的結果,陡然招來更
大的屈辱。
    俏羅剎雷玉嬌的寶劍,被太極棍所毀,暴退出一丈三四。胸衣則為小魚兒的招扇劃
破數條小口子,變得絲絲縷縷的,豐碩的小饅頭隱約可見。
    乃母冷寒燕的情形也好不到哪裡去,胸衣已破,老饅頭半隱半現,雙肩之上,尚有
不少斷髮,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楞立在丈許之外。
    這還是三小手下留情,出招極有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否則,怕不當場皮開肉綻,
頭破血流才怪。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冷寒燕心裡明白得很,未敢再恣意蠻幹,手撫著胸部怒
聲道:「小魚幫的恩賜,我們母女銘記在心,他日有緣,自當加倍厚報!」
    不愧為是老江猢,自知不敵,只好自尋退身的台階,話甫出口,便自掉頭而去。
    小魚兒嘻皮笑臉地道;「親家母,區區小事,可千萬別往心裡擱,下次見面,就當
從來沒有發生好啦。」
    阿呆亦衝著雷玉嬌的背影道:「阿嬌,聽人家說:夫妻吵架是床頭吵架床尾和,希
望咱們也能在開封吵架開封了,別傷了彼此的感情。」
    話說一半時,雷玉嬌母女已繞過街角,消失不見了。
    這是開封城最大的一家賭場。
    名字很怪,叫「大家樂」。
    牌九、骰子、麻將、梭哈、單雙、大小、押寶、輪盤等江湖玩藝兒,在這裡皆應有
盡有。
    人潮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呼盧喝雉之聲不絕如縷,還有衣著暴露的美女穿梭其間,
招待親切,熱忱大方,不停地免費供應賭客煙酒茶水。
    這時,從「大家樂。的門外,走進來一個魁梧昂藏,黑臉、虎目、絡腮鬍,雙目炯
炯有神,令人望而生畏,年約五旬左右,仿若一座鐵塔似的老頭。
    黑臉老頭來至櫃台之前,掏出一張銀票來,交給櫃台小姐。
    櫃台小姐看一下票子,笑盈盈的道:「十萬兩!」
    黑臉老頭表情全無,生冷的聲音道:「十萬兩!」「要幾種?」「一種!」「高額
的?」「當然。」「面額多大?」「十萬兩!」「一個?」「嗯!」
    十萬兩銀子僅僅換取一個籌碼,這位小姐雖在賭坊打滾已久,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
見過,這種情形卻是破題兒第一遭,從未見過如此大手面的賭徒,必然是一位豪客無疑。
    許是面額大的關係吧,籌碼製作得十分精緻,通體一色金黃,比一般的籌碼至少大
一倍,就好像是一面黃澄的金牌。
    黑臉老頭很技巧的把玩一下籌碼,放步向內行去,轉了半個圈兒,還不曾決定賠什
麼,立有一位妖冶的姑娘端著一個漆盤,上面有茶也有酒,搖擺著屁股攏過猛慇勤:
「大爺請喝一杯酒。」
    聲如出谷黃鶯,又甜又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卻盯在那個金黃色的大籌碼上。
    老頭倒很乾脆,端起一杯酒來一飲而盡,還賞了她二十兩銀子的小費。
    直樂得姑娘笑口大開,連聲稱謝道:「謝謝大爺,謝謝大爺。」
    老頭想系一位獵艷高手,一把摟住了姑娘的腰,還順勢在她的面頰上親了一下,望
著她豐腴壯碩的胸脯道:「你叫什麼?」「小紅」「多大?」「十八」「今夜有沒有
空?」「幹嘛這麼急嘛,我們剛剛才認識,況且你還不曾入局呢,奴家倒是可以替大爺
參謀參謀,包你發大財。」「老夫賭錢一向不用參謀,而且也從來沒有輸過,等老子贏
足了銀子後,咱們再在床上參謀吧。」
    輕輕地,在小紅姑娘的乳房上彈了一下,黑臉老頭接著又道:「去叫你們老闆來,
我要他本人親自跟老子賭。」
    其實這話是多餘的,有人用十萬銀子買了一個籌碼,早已驚動了「大家樂」賭坊的
老闆宋開花,正快步行來,老遠便堆著一瞼的指笑道:「難得貴客光臨,歡迎,歡迎,
請恕我宋開花~步來遲。」
    黑臉老頭的架子真大,冷言冷語地道:「宋開花?馬上開花,一個抵倆,算自摸,
可以翻一番,好名字,只不知運道如何?」
    大家樂的老闆宋開花一怔,道:「請教貴客尊姓大名?」
    黑瞼老頭仍舊十分傲慢,很巧妙的把玩著金色籌碼,沉聲道:「老子是來賭錢的,
何必通名道姓。」
    宋開花碰了一鼻子灰,訕訕然道:「是,是,小老兒這就請一位賭師來奉陪。」
「不必,老子的規矩,從來不跟二流的蹩腳貨過招。」「貴客的意思是——?」「素聞
宋老闆賭技超卓,想跟你一決高下。」
    哪裡貴客太謙,愧不敢當,不知要賭什麼?麻將,牌九?骰子?梭哈——」「這些
都是老掉牙的老套,膩了,咱們玩點新鮮的。」「什麼新鮮賭法?」「賭自己的牙齒能
否咬到自己的眼珠?」「貴客真會開玩笑,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假如老夫說,我
自已的牙齒能咬住自已的眼睛,宋老闆可願意賭上一賭?」「賭多少?」
    黑瞼老頭將籌碼往面前的桌上一放,粗聲大氣地道:」就這麼多。」
    自己的牙齒咬自己的眼珠子,根本絕無可能,十萬兩銀子等於垂手可得,宋開花豈
有不願之理,道:「貴客不是開玩笑吧?」
    黑臉老頭斷然決然道:「老夫向來說一不二,如果做不到拍拍屁股就走。」「好,
小老兒跟你賭啦!」。
    也命人取來一枚十萬兩的籌碼,放在桌上。
    怪哉,怪哉,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絕無可能的事變作可能,任誰也沒有料到,黑
臉老頭自已的牙齒果然咬住他自個兒的眼珠子。
    實則說穿了不值識者一笑,原來黑臉老頭是個獨眼龍,有一隻眼裝得是假眼珠,輕
輕巧巧地取下來,放在自己嘴巴裡。
    他輕輕鬆鬆地贏十萬兩銀子,宋開花雖然明知上了人家的惡當,卻無詞以對,只好
忍氣認栽。
    黑臉老頭將小紅摟得更緊,兩個人幾乎已經貼在一起,爽朗的聲音道:「宋老闆,
要不要再賭。」
    宋開花道:「賭什麼?」
    黑臉老頭抬起左手來,指著三丈以外的一名美女道:」老夫站在此地不動,用這只
左手,將小妞漆盤中的酒端過來,保證杯不破,酒不溢,溢則為輸,絕無反侮。」
    這又是~個莫大的誘惑,美女在三丈以外,老頭站在原地不動,而手臂的長度不過
才二尺餘,如說能將酒杯取來,其誰自信?
    何況杯不能破,酒不能溢,溢則為輸,絕無反悔,說這話的人不是白癡,便是二百
五。
    宋老闆當然不信,決定再跟他賭一局。「賭多少?」「二十萬兩」「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好,賭啦!」
    於是,四個十萬兩白銀的金色籌碼堆積在一起,這一場難得一見的世紀大豪賭已經
揭開序幕,賭坊所有的賭局全部停下來,數以百計的眼睛,皆一瞬不瞬地凝視在黑臉老
頭的左臂上
    說也邪門,他那一條左臂當真飛了出去,伸手抓住了一杯酒,而黑臉老頭本人則仍
舊卓立原地,紋風未動。
    大家均注意到了,黑臉老頭的左臂僅是一隻義肢,另有一條天蠶絲與軀體相連。
    但,儘管如此,能將一隻義肢操縱得收發自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非有極深極
深的功力火候莫辦。
    然而,黑臉老頭辦到了,酒未溢,杯未破,輕而易舉端回來一杯酒,臂回原處,酒
到唇邊,仰脖一飲而盡,哈哈大笑道:「承讓,承讓!」
    伸手取過籌碼,給了小紅姑娘一個,又道:「小紅,連你在內,總共給老子找十個
妞兒,每人一萬兩,要清官,不要二手貨,老夫今夜要來個『集體屠殺』!」。
    一萬兩銀子幾乎可以討十個老婆,黑臉老頭僅作一夜風流,竟願出此巨款,手筆之
大,可謂絕後空前。」
    小紅懷疑是自己聽錯了,連問了三遍,這才歡天喜地的兀自張羅去了。
    小紅已去遠,黑臉老頭又粗聲大氣地叮嚀道:「記住吧處女,卡水的,年輕的,豐
滿的,性感的。越風騷越好。若是膽敢破鞋來濫竽充數,小心老子剃光她的頭發送到點
廟裡當尼姑!」「是!是!」
    小紅在遠處應帶,一則以喜。一則以憂,戰戰兢兢地尋賭坊裡的姐妹淘去打商量。
    大家樂賭訪的老闆宋開花卻嚇傻了,三十萬兩白花花銀子,連半張牌也沒摸到,便
糊里糊塗的拱手送人,他面臨破產的邊緣,在心底最深頻呼:「完了,完了!」
    忽見,小魚幫的三位幫主從人群中冒出來,一字排開。神氣活現地,踏著大步,逼
向黑臉老頭。
    鳳兒大聲嚷囔道:「騙子,騙子,這簡直是訛詐!」
    阿呆喳呼道:「根本是頭號大騙子,殺人不見血!」
    小魚兒亦道:「應是超級大騙子,吃人不吐骨頭!」
    舌劍唇槍。存心想激怒黑臉老頭,也好名正言順地跟他干一架,哪知,事與願違,
老頭僅淡淡一笑,道:「怎麼?你們三個小鬼頭不服氣?」
    阿呆上前一步,抬頭挺胸地道:「不錯,路見不平,用土填。」
    鳳兒小聲道。「呆啊,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黑瞼老頭陰惻惻地冷笑道:「不管用土用刀,也不管是填是助,我老人家暇接不誤,
三位小友可是想跟老夫賭一局?」
    小魚兒正中下懷地道:「正有此意。」
    阿呆道:「小兒科,多賭幾局嘛,一局不過癮。」
    黑臉老頭冷哼道:「哼,一局已足夠爾等清潔溜溜脫褲子,兩局就會連小命也賠進
去,說吧,怎麼賭?」
    阿呆毫不考慮地道:「咱們趕時髦,賭大家樂。」
    黑臉老頭驚愕一下,道:「什麼大家樂,這裡不就是大家樂賭訪嗎?」
    鳳兒嬌笑道:「真差勁,沒水準,趕不上時代潮流。」
    將這大家樂的方法告訴他,黑臉老頭好豪邁的性子,立將三十兩籌碼往身旁的一張
賭桌上一放,擊掌哈喝道:「贊!這種賭法夠刺激,干啦,老子賭三十萬兩,你們拿什
麼來賭?」身旁正巧是賭押寶的桌子,上面有六個號碼,從一至六,黑臉老頭只是將籌
碼隨便一丟,並未正式簽押,阿呆老大不高興地道:「粗人,亂來,衰!跟你這種人賭
博真傷腦筋,你到底選哪一號?」
    黑臉老頭將籌碼搬動一下,押在四上,道:「就四好啦。」同時取了一張四號的號
牌,丟進籤筒去。
    阿呆這一下可樂了,道:「好極,好極,四者死也,你老小子死定啦。」
    黑臉老頭臉一沉,道:「想要贏老子的銀子,你們要有相等的錢來賭才成,單吹牛
有屁用。」
    小魚兒不假思索,亮出「天王之星」押在「一」號上,道:「本幫主簽一號,保證
一帆風順,一戰成功!」
    利用自己放號牌人籤筒的機會,已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老頭的四號牌換走。
    黑臉老頭眼一瞪,道:「這是什麼東西,值三十萬兩銀子。」
    阿呆自吹自擂道:「土包子,這是一顆一百克拉的大鑽戒,曾是大理國王王冠上的
東西,名為『天王之星』,也是綠林令,綠林盟主的信物,可以呼風喚雨,撒豆成兵,
折價三十萬,算是跳樓大犧牲。」
    黑臉老頭怒聲道:「傻小子少吹牛,你自己又賭什麼?」
    阿呆將太極棍押在「7號上,道:「我阿呆先生賭這個,太極棍,太極老祖的寶貝,
簽二號,好事成雙,雙喜臨門。」
    鳳兒好大的興致,將玉鐲、烏劍一古腦全部押上去,嬌滴滴的道:「本姑娘簽三和
六號,三陽開春,六六大順。」
    說話同時,阿呆與鳳兒亦將自己所簽押的號牌,放進簽簡內。
    一二三四六都有人簽,獨獨剩五號是空號,小魚兒裡望宋開花一眼,道:「宋老闆
也簽一個號,一旦中獎,不但血本可歸,免得你傾家蕩產,還可以賺得四件差世無雙的
奇珍異寶,何樂而不為。」
    宋開花當然想撈回自己的老本來,卻籌不出足夠的賭本,只好望賭興歎.搖頭不語。
    小魚兒遊目環顧一下四周的賭客,朗聲說道:「各位,人之初,性本賭,號碼還多
得很,從一至六可以賭,從零零到九九也可以賭,一號在手,希望無窮,歡迎大家一起
來賭!」
    阿呆拍一下巴掌,道:「韓信點兵,多多益善,錯過這個發財好機會的人是白癡。」
    鳳兒道:「大家樂,大家樂,大家一起來賭才樂,不賭不樂,不賭的人是呆頭鵝。」
    三人鼓足如簧妙舌,說得天花亂墜,奈何賭注太大,卻無人敢冒險一試.費了半天
口舌,參賭的人依舊是鳳兒、阿呆,小魚兒和黑臉老頭四個。
    而且,小魚兒已動了手腳,是一個穩贏不輸的局面,大大方方的將簽簡往黑臉老頭
面前一送,笑容可掬地道:「小魚幫處事一向講究公平、公正、公開,老頭請抽一支吧,
祝你中獎!」
    這真是公雞下了蛋,日從西出,簽簡內分明沒有四號的簽,黑臉老頭卻從容不迫的
從裡面抽出一個四號的號牌來。
    三小全部號促,嚇呆,嚇愣了,阿呆大驚失色地道:」慘啦!慘啦!煮熟的鴨子飛
啦,這下我們全部完蛋啦!」
    的確,煮熟的鴨子飛上了天,簽簡內沒有的號碼,竟然被無中生有地抽出來,三小
心知遇上了一等一的絕頂高手。
    黑臉老頭是誰?今夜如何集體屠殺?
    千面人魔是誰?冷寒燕是否他老婆?
    歹命夫人是誰?為何會寄身逍遙莊?
    糟老頭為什麼要他們三個奪取烏劍、玉鐲、太極棍?
    烏劍、玉鐲、太極棍、天王之星到底還有什麼其他的妙用?或是另有意想不到的奇
聞秘辛?
    鐵膽魔星等四名江洋大盜,除劫走百萬財銀外,另外還犯下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案
子?因而四處逃竄,亡命天涯。
    三小的身世又如何?莫非和這些事、物都有密切的關聯?
    難道……?
    難道……?
    難道……?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10-7-7 13:49:50 |只看該作者
第06章
    一陣楞愕之後,小魚兒疑雲滿面地道:「老傢伙,籤筒之內分明沒有四,這個四你
是如何生出來的?」
    黑臉老頭的臉上一點喜怒之情也沒有,冷冷一笑,道:」誰說沒有,多得是!」
    拿起籤筒來一倒,赫然又倒出四個四來。
    換句話說,籤筒裡清一色全部都是四。
    在山西靜樂縣玩大家樂時,三小就是用這種方法贏了很多錢,但那時候用的是紙做
的簽號.由鳳兒一手包辦,很容易偷天換日,此刻的號牌則是木製品,系賭場現成的東
西.鳳兒、阿呆、小魚兒亦乃箇中高手,三人六目,卻不知道人家是何時及如何動了手
腳。
    這個跟斗栽得不小,小魚兒心有不服,道:「老傢伙.你騙人。」
    黑臉老頭仰天大笑道:「騙人?哈哈,彼此彼此,小騙子自然騙不過老騙子,輸在
老夫的手裡,不算是一件丟人的事。」
    「本幫主不服,咱們再賭一局。」
    「娃兒已空無所有,賭什麼?」
    「賭項上的人頭。」
    「當椅子太圓,當夜壺會漏。燉著吃又太嫩,我老人家沒興趣。」
    「不賭就休怪本座不認賬。」
    「不認賬又怎樣?」
    「物歸原主!」
    「想要賴搶回去?」
    「就是這個意思!」
    思字出口,閃電出手,猛抓天王之星。
    鳳兒與阿呆配合得天衣無縫,同樣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伸向烏劍、玉鐲、太
極棍。
    可是,三小快,黑臉老頭更快,兩三下便將烏劍,太極棍、天王之星收拾得清潔溜
溜。
    「媽的,本幫主和你沒完沒了!」
    「媽的,阿呆先生和你誓不兩立!」
    「除非物歸原主,鳳兒姑娘要你血流五步!」
    「宰了他!」
    「送他上西天!」
    「送他回姥姥家!」
    三小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管它有理無理奪回寶物來,分從三面攻上去。真是
邪門透頂,三小聯手合擊,進如猛虎蛟龍,退若鐵壁銅牆,卻絲毫也奈何不得老頭。
    而且,黑臉老頭似有未卜先知的本領,往往三小招甫出手,他便預知攻擊的部位,
防患於未然,先一步閃避開去。
    退時亦熟知三小的身形步法,每每先發制人,因而三小非但未能將寶物奪回,反而
吃了不少悶虧。
    小魚兒甚覺納罕,與鳳兒、阿呆退出一身之地,滿腹狐疑的道:「老傢伙,你究竟
是何方神聖?」
    黑臉老頭嘿嘿陰笑道:「拉拔你們長大,傳你們武功,叫你們成為第一流高手的
人。」
    此話一出,三小皆臉色大變,倒抽了一口寒氣。
    小魚兒道:「你真的是野人山上的糟老頭?」
    黑瞼老頭道:「如假包換。」
    阿呆道:「奶奶的,我們怎麼不認識你?」
    千面人魔道:「兔崽子,你忘了老夫是千面人。」
    鳳兒道:「可是,在野人山你曾是手下敗將,如今為何能勝過咱們?」
    千面人魔道:「混球,我老人家自然會留一手,以防爾等背典忘祖,背叛老夫。」
    小魚兒道:「衰!這樣說來,我們還不能算是一流高手,只能算是二等角色?」
    千面人魔鄭重其事地道:「不!你們是一流高手,從力戰王屠夫,智戲張凶神,生
擒游全河這三件事來論斷,更是當之無愧,放眼當今武林,能夠勝過你們的,已寥若晨
星。」
    阿呆道:「老頭,你一直跟在咱們後面?」
    千面人魔道:「老夫是替你們把風,怕你們吃虧上當。」
    阿呆道:「傷腦筋,還有幾個人能勝過我們?」
    千面人魔想了一下,道:「不多,大概不會超過三個。」
    小魚兒道:「哪三個?」
    「歹命夫人、太極老祖與黃山姥姥。」
    「老頭也曉得歹命夫人?」
    「在逍遙莊始初聞此人。」
    「可知她的來龍去脈?」
    「老夫正設法查探中。」
    「太極老祖早已老掉了牙,還會活在世上?」
    「有可能,並未聽到他的死訊。」
    「黃山姥姥的歲數也不小了,能夠自己拉屎就不錯,還能跟人爭強鬥勝?」
    「這可不一定,黃山神仙谷一度曾領袖武林,黃山姥姥更是老當益壯,不過,神仙
谷由於家務事,鬧得分崩離析,雞犬不寧,黃山姥姥已有多年不曾行走江湖。」
    鳳兒朝四下瞧一瞧,道:「咦,怎麼沒見丁哥及珍珠姐?」
    千面人魔道:「他們就住在對街的『龍安客棧』,稍待我們也過去,大家好好聚一
聚。」
    掂一下手中的籌碼,抖手擲給宋開花,又道:「宋老闆,麻煩你換成銀票吧,面額
越大越好,最好是三十萬一張,但願不是空頭。」
    宋開花擺出一張苦瓜臉來,畏畏縮縮地道:「小老兒一時可能籌不出這麼多銀子
來。」
    千面人魔鐵青著臉,道:「你有多少?」
    「頂多二十萬兩。」
    「幹你娘,除去老子的十萬兩,你僅有十萬資金?」
    「剛剛被小紅領走了十萬兩。」
    「不足之數如何支付?」
    「小老兒正在多方設法。」
    小魚兒道:「可以賣房地產。」
    鳳兒道:「可以將賭場典當。」
    阿呆說得最難聽:「老婆孩子也可以賣,女兒如果不是二手貨,眼前就值白銀一萬
兩。」
    千面人魔目泛凶芒,陰冷著聲音道:「不管你是賣房子,押賭場,賣妻售女,只要
能付出老子的賭帳就成。」
    乍然伸出了他的蒲團大手,像老鷹抓小雞似的,捉住宋開花的脖子提起來,厲色說
道:「老夫就住在對街客棧裡,籌足了銀子馬上送過來,不然,小心老子剝你的皮!」
    嚇得宋開花魂不附體,冒出來一身冷汗,猛覺頸上一鬆,一屁股栽坐在地上,待他
驚魂甫定,展目再看時,千面人魔已領著三小步出賭場的大門。
    龍安客棧。
    一個精巧別緻,花木扶疏的小跨院裡。
    客廳內燈火通明,千面人魔正與丁寧、賽珍珠、鳳兒、阿呆、小魚兒等人圍桌夜飲,
海闊天空地瞎扯蛋。
    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名菜名酒。阿呆又在打嗝兒,早已酒足飯飽,但仍貪心不足,
繼續東一箸西一箸地盡挑好吃的東西往嘴裡塞。
    小魚兒的眼珠子忽然打了一個轉兒,突如其來地問道:「老頭,你老婆在找你,知
道嗎?」
    千面人魔聽得一楞,道:「我老婆?誰呀?」
    「就是黑鳳凰冷寒燕。」
    「哦,是她。」
    「還有你女兒俏羅剎雷玉嬌。她們千里迢迢的還去野人山找過你。」
    千面人魔聽到這裡,顯然甚是惱怒,冷厲著聲音道:「小子,你好大的狗膽,竟敢
洩老夫的底?」
    小魚兒一面運功戒備,~面口裡喊冤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冤枉,冤枉,
我是好心好意想讓你們夫妻父女團圓,共敘天倫。」
    阿呆隨聲附和道:「是嘛,別拿好心當驢肝肺,冷寒燕千里尋夫,雷玉嬌萬里尋父,
好可憐啊,也好偉大啊。」
    鳳兒亦道:「我們阿呆艷福不淺,已與阿嬌緣訂終身,假如老頭是阿嬌的爹,那麼,
你老人家就是阿呆的老丈人啦。」
    千面人魔冷哼一聲,道:「哼,我老人家沒有老婆,哪來的女兒,更不可能有女婿,
少亂拉關係。」
    小魚兒處心積慮的就是想查清楚千面人魔的身份來歷。
    促成黑鳳凰母女野人山之行的目的在此,這時亦是為此而詢長問短。
    然而,千面人魔的答覆卻令三小大失所望,小魚兒道:「糟老頭,你不是綠林盟主,
黑道上的總瓢把子,人人聞名喪膽的鐵膽魔星雷天豹?」
    千面人魔斬釘截鐵地道:「不是!」
    「不是雷天豹,何來天王之星?」
    「獲得綠林令的方法很多。」
    「乞道其詳。」
    「可以偷,可以騙,可以搶,也可以殺人。」
    「噢,原來是你將鐵膽魔星幹掉啦?」
    「老夫並沒有說殺掉雷夫豹的話。」
    「那雷天豹為何會突然在武林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許是遭了別人的毒手,許是金盆洗手,早已埋名隱姓,退出江湖。」
    「如說這個老魔頭仍健在人世,他自己的妻子女兒為什麼找不到?」
    「老夫又不是雷天豹,如何知曉他在打什麼鬼主意,說是金屋藏嬌,另築香巢亦大
有可能。」
    阿呆道:「最重要的一點是,糟老頭,你是誰?」
    千面人魔含混其詞的道:「我是我,千面人魔。」
    鳳兒道:「我們是想知道你的來龍去脈。」
    千面人魔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曾在一起生活了十來年。」
    阿呆道:「當然重要啦,曉得你的姓名身份,就可以知道官府通緝有案的江洋大盜,
懸賞的獎金多少?」
    千面人魔吹鬍子瞪眼睛地道:「怎麼?你小子財迷心竅,賣人賣上了癮,連老夫也
想出賣?」
    小魚兒急忙代為解釋道:「不不不!阿呆的意思是,一旦發現你老頭的姓名肖像上
了告示,也好及時通風報訊,逃之夭夭。」
    千面人魔眸中凶芒暴閃,道:「你們認為老夫也是雷天豹、王屠夫那一流的貨色?」
    阿呆實話實說道:「馬馬虎虎,大概差不多啦,想當年,不是殺人的魔王,就是土
匪頭。」
    鳳兒、小魚兒都很擔心老頭會發火,孰料,千面人魔卻不怒反喜,發出一串哈哈大
笑,道:「看來這一趟江湖之行沒有白跑,阿呆果然增加了不少見識,能將老夫看得如
此透澈,實在難得,難得!」
    微微一頓,繼又說道:「好啦,別再黑白講,咱們談談正事啦。」
    小魚兒道:「烏劍、玉鐲、太極棍已經弄到手,王化、張忠、游全河也賣到官府去
了,還有什麼正事要辦?」
    千面人魔道:「還多得很。」
    「做什麼?」
    「去殺幾個人。」
    「殺誰?」
    「葫蘆谷主鐵掌排雲林清風,阿彌陀佛莊主瘋人侯志,邋裡邋遢莊主懶蟲丁一、千
杯不醉鬼白雲、天下無敵莊主狂夫辛幸。」
    鳳兒聞言花容大變地道:「哇塞!糟老頭,你的胃口真大,剛剛解決掉黑道上的三
大寨主,現在又想將白道上的『一堡、二谷、四大莊』幾乎要一網打盡,有仇?有恨?
為錢?還是為情?」
    千面人魔大搖其頭道:「都不是。」
    阿呆道:「傷腦筋,無緣無故的幹嘛要殺這麼多人?」
    千面人魔的話令人毛骨悚然:「老夫高興!」
    小魚兒不疾不快地道:「糟老頭,你大概是想征服武林,一領江湖吧?」
    千面人魔輕輕地拍打一下小魚兒的肩膀,道:「還是小魚兒最聰明,也最瞭解我老
人家的心意。」
    阿呆拍著胸脯道:「老頭,你將咱們三人拉拔長大,恩重如山,不論水裡火裡,就
算是上刀山,下油鍋,也干啦,保證叫你穩坐武林王的寶座。」
    直樂得千面人魔的嘴都合不攏來了,道:「好,難得你們有這一份孝心,將來一旦
大功告成,老夫一定會分你們半壁江山。」
    言罷,轉身入內,將烏劍、玉銀、太極棍、天王之星取出來,外加一瓶藥丸,一併
交給他們三人。
    小魚兒一怔,道:「拚死拚活的,才將這些寶貝弄到手,為何又交給咱們?」
    千面人魔道:「葫蘆谷主鐵掌排雲林清風等人都不是省油的燈,老夫是怕你們吃虧
挨揍,有這四件寶物相助,定可逢凶化吉,履險為安。」
    鳳兒將烏劍往腰裡一插,戴好玉鐲,嬌柔著聲音道:「聽七殺凶神張忠的口氣,這
四件寶物好像還另有更大的妙用,不知是否屬實?」此話一出,千面人魔的眸中閃出一
道異樣的神采。但迅即隱去,陰沉著聲音道:「這個老夫尚未有所聞。」
    阿呆是個財迷,腦子裡面老是想到銀子,道:「會不會也是那百萬兩餉銀的開門之
匙呢?」
    小魚兒驚「哦」一聲,道:「這個可能性的確存在。」
    鳳兒的分析更仔細:「雷天豹、王化、張忠、游全河合搶百萬餉銀,而綠林令、烏
劍、太極棍、玉鐲又分別屬於他們四個人,如說餉銀的下落,與這四件寶物有關,自是
入情入理。」
    千面人魔卻不以為然,道:「純粹是道聽途說,臆斷之詞,不足採信。」
    小魚兒道:「且不管餉銀的下落如何,這幾個老傢伙究竟該怎樣處置才好?」
    丁寧代答道:「最好是血染黃沙,命歸九幽。」
    賽珍珠道:「起碼要斷他們的一條臂,瞎一雙眼。」
    千面人魔道:「不錯,這正是老夫的意思。」
    阿呆大吹法螺道:「好,小意思,包在我們身上了,但盼能再提供一些這幾個老匹
夫的詳細資料。」
    千面人魔想了想,道:「提起四大莊主來,可是名滿天下,威震武林,響叮噹,叮
當響的人物,而且各有特色。瘋人侯志成天瘋瘋顛顛,到處流浪;懶蟲丁一是天下第一
懶人,三天難得說一句話,一句話不會超過三個字;醉鬼白雲更怪,喜歡喝酒,也喜歡
吟詩,是個酒鬼,也是詩癡;狂夫辛幸是個標準的獨夫狂人,吹牛說大話是他的專長。
這四個人都有一身超凡入聖的武功,你們可不能掉以輕心,要小心應付。」
    阿呆嘻皮笑臉地道:「這四個人聽起來倒蠻可愛的,說不定可以成為忘年之交。」
    丁寧臉一沉,道:「呆子,叫你們去殺人,可不是去交朋友,別誤了主人的大事。」
    小魚兒道:「一堡、二谷、四莊,為什麼不是五莊?」
    賽珍珠道:「幹嘛要五莊?」
    鳳兒道:「還有一個逍遙莊呀。」
    千面人魔道:「逍遙莊算老幾,張文光當年只能算是一個小角色。」
    小魚兒意氣風發的道:「想要橫掃武林,獨霸江湖,單單去掉四莊還不夠,何不連
歹命夫人、太極老祖與黃山姥姥一齊幹掉?」
    千面人魔道:「會的,這是下一回合的任務,以你們目前的功力,尚非他們的敵
手。」
    阿呆道:「老頭何不親自出馬?」
    千面人魔突然提高嗓音,充滿憤痛地道:「有朝一日,老夫會和他們決一死戰!」
    小魚兒幌動一下小藥瓶,道:「這是什麼玩意兒?」
    千面人魔道:「補藥,你們常吃的加味『十全大補九』,有培元固本,增加功力的
奇效,必須回服一粒,以免功虧一簣。」
    阿呆的口頭禪又來了:「衰啊,從小到大,常與藥丸為伍,真是遇人不淑!」
    丁寧怒聲道:「不吃小心毒發而死!」
    小魚兒心頭一震,道:「什麼意思?」
    賽珍珠忙道:「丁哥是說,阿呆不想活就吃毒藥死了算啦。」
    鳳兒逗笑道:「死不得,死不得,阿呆死掉,阿嬌豈不要守活寡。」
    小魚兒的眼珠子,賊碌碌地打了兩個轉兒,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忽然改變話題
造:
    「老頭,你這個千面人真是名不虛傳,若非你自己點破,神仙也認不出,為免大水
衝倒龍王廟,自己人干自己人,我看還是盡早想一個識別的法子好。」
    阿呆馬上響應道:「這好辦,在老頭額頸上印一張『紅中』。」
    鳳兒道:「或者寫一個『魔』字。」
    丁寧怒道:「亂來,亂來,怎可開主人的玩笑。」
    賽珍珠道:「不如規定~個暗語好啦。」
    千面人魔的眸光從鳳兒、阿呆、小魚兒的臉上緩緩掃過,道:「此計甚善,咱們就
一人想一句暗語吧。」
    「英雄好漢!」千面人魔說。
    「鐵血兒郎」小魚兒說。
    「打家劫舍!」阿呆說。
    「殺人放火!」風兒說。
    這師徒四人簡直已經走火入魔,連暗語都殺氣騰騰的,充滿暴戾之氣。
    千面人魔卻十分滿意,連聲說道:「贊!贊!真是絕妙好詩,不失英雄本色。」
    一扭頭,又對丁寧道:「去告訴店家,給他們三個娃兒準備三間上好的客房。」
    小魚兒道:「不必了,開封知府招待我們住在驛館裡。」
    阿呆洋洋得意地道;「白吃白喝也!」
    鳳兒滿面春風地道:「白住白睡也!」
    千面人魔皮笑肉不笑地道:「好極了,有傻蛋出銀子,不花白不花,你們且去白吃
白喝,白睡白住吧,明天一早咱們就各奔前程,老夫敬侯佳音。」
    餘音未落,三小方待起身離去,忽聞門外燕語草啼,香風撲鼻,在小紅的引導下,
一串兒走進來一大群年輕貌美的姑娘。
    環肥燕瘦,各擅勝場,綺年玉貌,都是開封城拔尖兒的大美人。
    年長者不會超過二十,年幼者正值豆寇年華,一個個擠眉弄眼,搔首弄姿,竭盡其
風騷之能事。
    算算人數,正好是十二金或一打整。
    千面人魔的一雙獨眼,色迷迷地橫掃十二金釵一眼,道:「小紅,多出來的兩個妞
兒可是額外的贈品?」
    小紅銀鈴似的聲音道:「回大爺的話,是宋老闆的兩個女兒來抵債的。」
    千面人魔托起二女的下巴來,瞧一瞧,道:「嗯,瓜子臉,柳葉眉,櫻桃小口,吐
氣如蘭,挺討人憐惜,可以折價兩萬,其餘的八萬兩你老子何時可以湊齊?」
    宋家的大小姐淒淒楚楚的道:「天亮之前一定可以籌足送過來。」
    小魚兒早已看得雙眼發直,情不自禁地嚷嚷道:「水,水,從來沒見過這麼多水查
某。」
    阿呆的眼睛猛吃冰淇淋,道:「好發達的大饅頭,好大的葫蘆啊。」
    小魚兒不解,道:「阿呆,什麼是葫蘆?」
    阿呆正經八百的道:「笨啊,就是屁股嘛,肥肥胖胖,圓圓滾滾的,像不像葫蘆?」
    小魚兒仔細觀察一下,道:「嗯,是有幾分神似,阿呆,你不呆嘛。」
    阿呆得意非凡地道:「本來就是嘛,是你們故意裝糊塗,視而不見,埋沒人才。」
    千面人魔早已慾火難耐,頻頻揮手道:「他媽的,小小年紀就這麼色,還不快滾到
驛館去白吃白住,別耽誤老夫的好事。」
    賽珍珠和鳳兒早就溜出去了,丁寧、阿呆、小魚兒聞言相顧愕然,一聲不吭地退出
去。
    踏著夜色,在返回驛館的途中,鳳兒一直撅著小嘴生悶氣,弄得小魚兒滿頭霧水地
道:小鳳,你在生誰的氣。」
    鳳兒氣虎虎地道:「生你們男人的氣。」
    小魚兒道:「怎麼啦?」
    鳳兒咬著牙齒道:「可恥的集體屠殺!」
    阿呆老氣橫秋地道:「男人嘛,偶而風流一下算不了什麼。」
    鳳兒怒沖沖地道:「你們男人呀,沒有一個好東西。」
    小魚兒大聲抗辨道:「我不同意,別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我小魚兒將來絕對不會
干集體屠殺的事。」
    鳳兒冷哼一聲,道:「哼,將來的事誰也料不準!」
    奔勢陡地加快,兀自向前飛奔而去。
    回到驛館,小魚兒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腦海裡始終想著千面人魔。
    他究竟是何許人?
    如何得到綠林令?
    跟鐵掌排雲林清風、瘋人侯志、懶蟲丁一、醉鬼白雲、狂夫辛幸之間有何血海深仇?
    為什麼他自己隱身幕後,而讓三個年輕的娃兒去為他奪取烏劍、玉鐲、太極棍?
    如今又要他們去要五位武林高手的命?
    有師徒之實,卻無師徒之名,這是為什麼?
    莫非自己三人是千面人魔悉心培養的工具、殺手?
    自己三人的身世如何?真的如千面人魔所說,是三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想著想著,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今夜的「集體屠殺」。
    是好奇,更想藉此窺探一下千面人魔究竟有何秘密。
    於是,霍地而起,悄沒聲息的獨自離開驛館。
    離開大門不遠,轉過一個拐角,馬上發現,在自己的前面不遠,有一個人正放步疾
行。
    是阿呆。
    小魚兒愕然一楞,掉轉頭來,改走另一條街。
    可是,無巧不巧,冤家路窄,殊途同歸,二人又在「龍安」客棧的門口碰了頭。
    小魚兒板著臉孔道:「阿呆,三更半夜的,不在驛館睡覺,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阿呆朝裡面望一眼,扮了一個鬼臉,嘻嘻笑道:「彼此,彼此!」
    「媽的,別想歪了,我是來探隱索密的。」
    「我也是!」
    「你探什麼隱?索什麼密?」
    「彼此,彼此。」
    「混蛋,別打哈哈。」
    「男人嘛,開開眼界,見識見識。」
    「哼!」
    小魚兒多一個字也沒有說,當先翻牆而過,進入千面人魔所在的小跨院。
    院內花木依舊,空無一人。
    丁寧、賽珍珠的房裡沒有點燈。
    千面入魔的屋內卻燈火通明。
    而且,還不時傳出褻言穢語,及女子欲醉欲死的呻吟聲。
    五花八門,各種稀奇古怪,難以入耳的聲音都有,令人馨竹難書。
    阿呆、小魚兒不禁為之心猿意馬,血脈賁張,提著腳尖,閉著氣,小心翼翼地朝千
面人魔的房間攏過去。
    有志一同,幾乎在同一時間,用舌頭勤破一塊窗紙,湊上去一雙眼。
    哇塞!好一片溫妮春光!
    哇塞!好一幅美麗的裸女圖。
    這兩個小子春心蕩漾,心湖波濤洶湧。
    阿呆和小魚兒在前窗,後窗外,另有一位同好者。
    是丁寧。
    尚不止此,側門外還藏著一個人,正從門縫裡,聚精會神的往裡面瞧。
    是個母的——賽珍珠。
    賽珍珠的一張臉脹得通紅,心如鹿撞,眼波癡迷,好像喝醉了酒,顯得有點歇斯底
裡的樣子。
    驀地,丁寧像是一隻偷嘴的貓,幽靈般地潛入賽珍珠的屋裡去。
    屋內無人,丁寧又偷偷溜出來,恰巧與正要往他房裡去的賽珍珠不期而遇。
    「丁哥。」
    「珍妹。」
    孤男寡女,乾柴烈火,即扭進房裡……
    看在阿呆眼裡,好不羨煞人也,心道:「媽的,真傷腦筋,阿嬌也不知死到哪裡去
了,如在身邊。」
    ~念未了,被千面人魔粗礦的吼聲淹沒:「破鞋,爛貨,二手貨,也想冒充黃花大
閨女,滾!滾到尼姑庵當尼姑去!」
    拔出一把匕首來,兩三下便將那女子滿頭的青絲剃了個清潔溜溜。
    通!的一聲,一個胖女人,就光著身子,被千面人魔扔到窗外來。
    「婊子,窯姐兒,你他媽的也跟男人上過床,滾!滾到尼姑庵去當尼姑!」
    通!又扔出來一個沒穿衣服的女人,正是替千面人魔拉皮條的小紅姑娘。
    窗戶大開,春光外洩。
    終於,彈盡矢光,鳴金收兵,結束了這一場慘烈的肉搏戰。
    燈,熄了。
    人,睡了。
    夜,更黑。
    阿呆和小魚兒也摸黑離開了「龍安」「客錢。
    豫中
    一條官道上。
    有三個大孩子,正在悠哉游哉的,活蹦亂跳地往南方行,口裡面還不停的唱著小曲
兒。
    小兒郎
    小兒郎
    小小兒即不簡單
    不論黑白兩道
    無分大盜大俠
    拳打腳踢
    口誅筆伐
    威震四方
    無敵天下
    小魚兒
    小魚兒
    小小魚兒不簡單
    不論海鯨海鯊
    無分大魚大蝦
    生吞活咽
    連皮帶骨
    翻江倒海
    豪情萬丈
    歌詞磅礡,歌聲嘹亮,直傳出數里之遙。
    一邊走,一邊唱,一邊找人詢長問短。忽然左轉進入一片矮樹林。
    林木深處,有一座莊院。
    不大,甚至應該說很小,遠遠望去,僅止一棟樓房而已。
    圍牆卻很高,大門亦頗壯觀,只可惜油漆早已斑剝,門扉毀壞,一副破落戶的模樣。
    門楣之上有一塊匾額,勉強還可以認出來是「懶人莊」三字。
    鳳兒、阿呆、小魚兒心裡有數,所謂「懶人莊」,就是「邋裡邋遢」莊的別稱。
    「篤!篤!篤!」小魚兒叩門三響。
    莊內寂然,無人應聲。
    小魚兒揚聲道:「有人在家嗎?」
    依舊無人回聲應話。
    阿呆上前一步,在門上端了一腳,粗魯地罵道:「姓丁的,你老小子到底在不在?」
    好半晌,才有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答話,而且只有一個字:「在!」
    鳳兒嬌冷的聲音道:「在就滾出來答話。」
    懶洋洋的聲音又吐出來一個字:「進!」
    小魚兒知道,懶蟲丁一,又名一字先生,能夠一個字表達的事情,絕對不肯說兩個
字,自亦見怪不怪,搖一搖頭,鳳兒、阿呆會心一笑,便即伸手推門。
    「吱呀!吱呀!」
    好重好破的門,費了不少力氣才打開來。
    他哪裡知道,懶蟲丁一還是一個發明家,就這一個動作,已為他打了一桶水。
    遊目四望,真叫人不敢恭維,遍地雜草叢生,門戶蛛封生積,處處都是垃圾污垢,
這哪像是一位名震江湖的大俠的居停之所。
    院子裡沒有人,一個人也沒有。
    小魚兒朗聲道:「喂,一字先生,你在哪兒?」
    「這!」
    還是一個字,不過,循聲望去,總算找到了一字先生的所在。
    他在二樓外面的陽台上,躺在床上,背後墊著一個大枕頭,冷厲的眸光正在向下望,
一張臉至少有三年未洗,鬍子更長,口鼻雜辨,是一個十足的老怪物。
    床鋪的一旁設有爐灶,懶蟲丁一的一鍋大雜燴剛剛煮好,正自有一口沒一口的,懶
懶散散地吃著。
    另一旁還種著有菜,缸裡有米,甕裡有水,更令人拍案叫絕的是,床板上挖了一個
洞,掀起墊被,下面就是馬桶。
    吃、喝、拉、撒、睡,人生五件大事,他可以全部在床上解決。
    這真是一個奇人,怪人,天上少有,人間無雙。
    小魚兒向前邁了數步,立在院子正當中,昂首說道:」想必閣下就是一字先生做蟲
丁一吧?」
    「嗯」
    「堂堂一代大俠,該有成群結隊的僕人吧?」
    「無。」
    「為何不請幾個?」
    「懶。」
    「老婆孩子呢?」
    「無。」
    「怎麼連老婆也不娶?」
    「懶。」
    「整個懶人莊,就你一條懶蟲?」
    「嗯。」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4
發表於 2010-7-7 13:50:11 |只看該作者
說了半天,一字先生沒有一句話是兩個字的,而且,九句話當中,總共才用了
「在」、「進」、「這」、「嗯」、「無」、「嗯」六個字眼。
    聽得阿呆直冒火,怒沖沖的道:「懶蟲,你也不問問咱們是來幹什麼的?」
    「說。」
    「是來殺人的。」
    「誰?」
    「你,」
    「我?」
    「不錯,有人想要你項上的人頭。」
    「誰?」
    「自然是你的活冤家,死對頭。」
    「多。」
    「多?你仇人很多是不是?可以找最厲害最凶殘,最沒有人性的人來說。」
    「多。」
    「媽的,跟你說話真累,乾脆這樣吧,我把一個一個的來點名,你來慢慢挑選吧?」
    「可。」
    「跟血手屠夫王化有仇?」
    「有。」
    「跟七殺凶神張忠有價?」
    「有。」
    「跟浪裡白條游全河有仇?」
    「有。」
    「跟鐵膽魔星雷天豹有仇?」
    「有」
    「跟千面人魔有仇?」
    「不識。」很難得,一字先生說了兩個字。
    「跟歹命夫人有仇?」
    「不識。」
    「跟太極老祖有仇?」
    「無。」
    顯而易見,欲殺懶蟲丁一的人,十之八九是黑道四大梟雄之一,而王化、張忠、游
全河已身陷囹圄,唯一可能是千面人魔的人選,就剩下鐵膽魔星雷天豹一人了。
    但,反面一想,千面人魔有言,殺人只是為了爭霸天下。
    果真如此,則千面人魔這個人簡直令人莫測高深。
    再一次的探索,又告失敗,小魚兒一征後道:「懶蟲,冤有頭,債有主,要殺你的
人是千面人魔,可別記在我小魚兒的頭上來。」
    阿呆道:「也別找我阿呆先生算帳。」
    鳳兒亦道:「也與我鳳兒姑娘無關。」
    懶蟲丁一始終保持他原來的姿勢,半躺半臥,顯然未將三小放在眼內,冷冷的吐出
來一個字:「上!」
    「好!」
    小魚兒亦以一字作答,乍然雙臂一抖,騰身而起,摺扇「游龍戲鳳」、「旋乾轉
坤」,以絕佳的角度,攻向一字先生週身要害。
    好厲害的一字先生,不僅奇巧絕倫的躲過小魚兒的兩招絕學,而且有還手的工夫,
拉起一條棉被來,劈頭蓋面罩下去。
    乖乖,一罩之勢,力逾千鈞,躲不過,推不開,小魚兒的氣息為之一窒,被迫退落
在原來的地方。
    阿呆勃然大怒:「媽的,我就不信你是鐵打的羅漢,就算是鐵羅漢也要把你燒成
水!」
    鳳兒大發雷霆道:「生有時,死有地,你那一張床就是你懶蟲安眠之所。」
    小魚兒殺氣騰騰地道:「小魚三傑,一向同進退,休怪本幫以多為勝,以小欺老,
再世為人,最好多請幾個硬扎的幫手。」
    三小言語一致,行動一致,如炸彈開花,似沖天三炮,從左、右、前方電襲而到。
    摺扇咻!咻!咻!快如飄風,烏劍刷!刷!刷!金風貫耳,太極棍呼!呼!呼!威
風八面,一霎時,懶蟲丁一的一張萬能床便告支離破碎,四分五裂。
    卻沒能傷到一字先生分毫。
    「滾!」
    懶蟲丁一突然提起馬桶,灑水澆花般欄頭潑出去。
    馬桶裡都是「黃貨」,奇臭難聞,三小如遇惡狼猛虎,紛紛退避。
    「好卑鄙的匹夫,宰了他!」
    「好下流的懶蟲,送他上西天!」
    「好臭的老小子,送他回姥姥家!」
    三小怒滿心頭,殺氣沖天,決心要置一字先生於死地,同時發話,同時起身,立又
殺進二樓,與懶蟲丁一大打出手。
    「殺!」
    一字先生怒溢雙眉,胡發倒豎,兩眼暴睜,幾乎要噴出火來,無疑已憤怒到了極點,
殺字出口,袍袖怒張,倏忽間已連攻十二掌。
    掌掌驚天動地,招招猛稅絕倫,名家出手,果然不同凡響,儘管三小技深若海,身
手了得,依然無法進身,被逼退幾步。
    「媽的,看本幫主的鐵葡萄!」
    「媽的,看阿呆先生的麻將牌!」
    「看鳳兒姑娘的鳳尾刺,包你一刺穿喉!」
    三種暗器齊發,交織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網,將一字先生重重托疊的網住,說時遲,
那時快,鐵葡萄、麻將牌、鳳尾刺,快如瀉電奔馬,疾取一字先生上盤各處要害。
    情勢危急,殺機四伏中,懶蟲丁一真不愧為是成名人物,乍然單腳拄地,仿若陀螺
一般快速旋轉起來。
    隨著旋轉的身形,在週身布下一道勁風,暗器受阻,紛紛落地,一字先生旋勢未竭,
已拔空而起。
    饒是如此,懶蟲丁一還是吃了不少苦頭,百密一疏中,一枚鐵葡萄在他面前炸開,
變成一張大麻臉不算,胡發亦被炸得亂七八糟,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更加不堪入
目。
    鼻尖上中了一張「一筒」,變成標準的酒糟鼻,一支鳳尾刺穿耳而過,打了一個洞。
    「殺!」
    「殺!」
    「殺!」
    一聲殺,換來三聲殺,三小得理不饒人,乘勝追擊,去勢如風,詎料,一字先生身
手敏捷,早已先一步登上三樓。
    懶人莊列為武林四大莊之一,雖說僅只一座樓,且年久未修,殘破不堪,但樓內卻
甚是寬廣,隔成了無數的小房間,縱橫交錯,星羅棋布,好像是一個迷魂陣。
    同時,樓高共五層,房數不下百間,懶蟲丁—一上三樓,便如泥牛入海,再也找不
到了。
    喊,不應!
    罵,不理!
    操他親娘祖奶奶也沒用;
    阿呆好毒辣:「小魚兒,放火燒,把他燒出來!」
    鳳兒一楊柳眉兒:「對,把他燒成灰,燒成炭!」
    小魚兒臉一沉,道:「這個老小子一定是不知懶到哪裡睡覺去了,燒了做鬼也好,
免得再糟蹋糧食。」
    主意一定,當即付諸行動,現場多的是破損的門窗木柱,乾柴雜草,堆積在一起點
燃火種,瞬間整座大樓便燒起來。
    熊熊烈烈,劈劈巴巴,火勢好快好猛,一頓飯的工夫不到,大樓便轟隆隆的倒塌下
來,名聞天下的邋裡邋遢莊也就此煙消雲散。
    可是,並未見到一字先生的屍體。
    亦未親眼目睹他逃離現場。
    懶蟲丁一的生死下落,遂成為一個解不開的謎。
    三小亦未久留,當即離懶人莊,繼續以征服者的姿態,去征服下一個目標。
    下一個目標是千杯不醉莊,打算去找醉鬼白雲的麻煩。
    然而,乾杯不醉莊尚在百里之外,便在半路上被人堵上。
    赫!來人好多,黑忽忽的一大片,為首者是黑鳳凰冷寒燕與俏羅剎雷玉嬌母女。
    黑道第四十八分舵主殺人不見血巴六,和第三十五分舵主黑豹子金八,以及黑道上
的數十名綠林好漢,俱與冷寒燕母女聯合在一起,將三小團團圍住。
    小魚兒錯愕一下,嘻嘻笑道:「親家母,別來無恙,怎麼帶來這許多人,可是專程
來歡迎本座?」
    阿呆滑稽突梯,以耍逗笑道:「阿嬌,這樣比較沒有好意思啦,等咱們成親的時候,
再請大傢伙來捧場也不遲,此刻我只想單獨的和你在一起,欣賞你的饅頭,葫蘆,或者
偷偷摸摸的去『屠殺』!」
    這些話只有小魚兒完全明白,連鳳兒也是一知半解,雷玉嬌更如丈二和尚,摸不著
頭腦,冷哼一聲,道:「哼!鬼話連篇,大概是吃錯藥了,滿口的胡言亂語,別想得太
美。」
    鳳兒雙眉一挑,道:「難不成你們是來找碴的?」
    黑鳳凰冷寒燕語冷如冰道:「可以這樣說。」
    小魚兒道:「找什麼碴兒?」
    冷寒燕道:「要將烏劍、玉鐲、太極棍、天王之星收回來。」
    小魚兒亮出天王之星,高舉過頂,朗爽的聲音道:「巴六,金八聽令。」
    巴六、金八對望一眼,齊聲說道:「抱歉,我們現在不受命於你。」
    阿呆眼一瞪,道:「混帳,你們敢不聽總瓢把子的號令?」
    巴六望了冷寒燕一眼,道:「小魚幫主現在已經不是綠林盟主。」
    小魚兒神色一緊,道:「為什麼?」
    冷寒燕吐字如刀的道:「小魚兒,我問你,你們是不是綠林道上的人?」
    「不是!」
    「烏劍、玉鐲、太極棍是否從王化、游全河、張忠三為寨主手中強取豪奪而來?」
    「有這回事。」
    「奪去他們的寶貝不算,還貪心不足,把他們送到官府賣銀子,可有其事?」
    「這是事實,本幫還蒙開封府大人熱忱招待哩。」
    阿呆眉飛色舞地道:「白吃白喝、白睡由住,不賣白不賣,不賺白不賺。」」
    鳳兒撥弄一下胸前的三面獎牌,神氣活現地道:「這就是本幫的光榮標誌,替天行
道,除暴安良。」
    卻激起了所有在場綠林豪客的萬丈殺機,霎時刀光劍影齊閃,都將傢伙亮出來。
    小魚兒臉一沉,道:「親家母意欲何為?」
    冷寒燕銀牙緊咬的道:「本夫人已經說過,要將四件寶物收回。」
    「你憑什麼?」
    「憑我是綠林盟主雷天豹的夫人。」
    「可知持有綠林令者,就是綠林盟主,而且認令不認人,這是綠林道上的傳統。
    「話是不錯,但持令者必須是綠林中人,凡非我族類,一概不在此限。」
    「親家母,你可曾想到,將綠林令交給本座的人,有可能正是你的丈夫雷天豹?」
    「這個可能性幾乎不存在。」
    「何以見得?」
    「我的丈夫天豹與王化、張忠、游全河乃是八拜之交的好兄弟,絕對不會叫你們做
出對不起自己兄弟的事情來。」
    「那你以為千面人魔會是誰?」
    殺人不見血巴六道:「八成是老盟主的死對頭。」
    阿呆道:「哪一個?」
    黑豹子金八道:「老子要是知道他是誰,早就將他揪出來碎屍萬段!」
    小魚兒想盡辦法想查出千面人魔的底細來,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眉頭一皺,忽又
計上心來,道:「千面人魔目前就住在開封的龍安客棧裡,有膽你們自己去找。」
    殺人不見血巴六嘿嘿冷笑一聲,道:「會的,但在未去開封之前,必須先將四件寶
物收回。」
    黑豹子金八補充道:「黑道的歸黑道,白道的歸白道三個娃兒如肯乖乖地將東西交
出來,盟主夫人或許可以考慮給你們一條生路。」
    小魚兒怒貫雙瞳道:「假如本幫主說不呢?」
    黑鳳凰冷寒燕的臉上馬上籠上一層寒霜,道:「叫你們也血流五步,命喪當場!」
    鳳兒聞言大怒道:「想打架,是不是?好啊,有膽就來,誰怕難呀。」
    烏劍業已在握,左手中還扣好數枚鳳尾刺。
    卻被阿呆攔住了,道:「且慢,好歹我阿呆先生跟阿嬌是未婚的夫妻,最好大事化
小,小事化無,別傷了彼此的感情。」
    俏羅剎雷玉嬌的性子最是火爆不過,阿呆言猶未盡時,便自破口大罵道:
    「呆子,白癡,豬八戒,癩蛤模想吃天鵝肉,就算天下的男人死光光,姑奶奶也不
會嫁給你!」
    言語間,人已一馬當先攻過來,單找阿呆一個人干,小虎一個不小心,被雷玉嬌的
粉拳打中,當即哇哇大叫,道:
    「人心大變,大變人心,老婆要殺老公,妻子要殺丈夫!」
    他罵得凶,雷玉嬌打得更凶,兩個人隨即扭打在一起,好似兩驟風狂。
    黑鳳凰冷寒燕、殺人不見血巴六、黑豹子金八、乃至其他的綠林豪客,動作也不慢,
立如潮水般蜂擁而上。
    冷寒燕奮力猛攻之餘,復又扯開嗓門哈喝道:「弟兄們,放手去幹,不必手下留情,
奪回一件寶物者賞紋銀千兩,殺掉一個兔崽子的賞二千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綠林好漢本來過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隨時隨地將腦袋瓜
子別在褲腰帶上,聞言之下,更是奮不顧身,不要命似地猛衝猛攻。
    小魚兒睹狀鼻子都氣歪了,咬牙切齒地道:「奶奶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
闖進來,人生多美好你們卻自尋死路,想死本幫主就成全你們!」
    摺扇舞得虎虎生風,以極優美的姿態,絕佳的角度,咻!咻!咻!旋身環攻,綿綿
不絕。
    小魚兒天賦異稟,又肯痛下苦功,功力之深,超出他的年齡甚多,一輪環攻,銳不
可擋,搶在前面的幾個不要命的漢子,或者傷腰,或則傷臂,或則衣裳破裂,血跡殷殷,
沒有一個人能夠進得小魚面前五尺以內。
    鳳兒和阿呆同樣威風八面,當者披靡,逼得大家皆手忙腳亂,近身不得。
    氣得冷寒燕暴跳如雷地道:「老巴,你專門對付那個丫頭,金八,你負責那個呆子,
這條滑溜的魚兒交給我們母女,咱們不死不停,不死不退,今天不是這三個小雜種血濺
當場,就是咱們大夥兒攜手同赴黃泉。」
    果然,所有的高手分成三撥,準備各個擊破。
    小魚兒見此情景,不怒反笑道:「冷寒燕,少作白日夢,小魚專門吃大魚,再多請
幾個幫手來也是白搭,徒然在閻王爺面前多添幾條冤魂。」
    阿呆亦戲論道:則是嘛,是嘛,放著喜事不辦,為什麼要辦喪事。」
    鳳兒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幾件破銅爛鐵,賠上一條命可划不來。」
    說歸說,打歸打,龍騰虎躍,兔起雞落,大夥兒早已鬥在一起。
    冷寒燕想各個擊破,將三小分割的企圖並未得逞,三小依舊結合成一個鐵三角,打
不散,衝不破,所向無敵,主宰全場。
    雷玉嬌的攻勢最猛最急,始終咬著阿呆不放,把小虎逼急了,嘟呶著嘴巴道:「阿
嬌,人急拚命,狗急跳牆,你再這樣潑辣刁蠻,休怪我不念夫妻之情,要賞你一篷梅花
毒針,然後再在你頭上撒一泡尿。」
    他可不是空口白話嚇唬人,尿字出口,當真扣住了太極棍上的扣環。
    「住手!住手!」
    一個蒼老而又童稚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從斗圈外面傳來。
    音量不能算是挺大,但卻勁道十足,震得人雙耳嗡嗡作響,氣血為之浮躁,皆不由
自主地停止毆鬥,朝發話的地方望過去。
    是個怪人,怪得叫人忍不住想笑,滿頭的白髮,已經剩下沒有幾根,還用紅絲線,
札成兩個朝天辮,天生的一張娃娃臉,紅光滿面,個頭不高,穿著一身五顏六色的花衣
服,像極了傳說中采衣孝親的老萊子。
    在場數十人中,卻沒有一個認識他的。
    黑鳳凰冷寒燕首先發話道:「閣下何人?」
    采衣老人邁著八字步走過來,連正眼都沒有瞧她一下,冷冰冰地道:「你不夠資格
問,讓路。」
    殺人不見血巴六堵上去,道:「老頭,你想幹什麼?」
    「找人。」
    「找誰?」
    「就是那三個娃兒。」
    「對不起,這三個娃兒是我們的人。」
    「現在是我的。」
    「這恐怕辦不到。」
    「辦不到你就死吧。」
    「老匹夫,已經快要進棺材了,火氣還不小。」
    「滾!」
    從言行舉止不難看出,采衣老人不僅脾氣暴燥,而且還帶有幾分稚氣,滾字一出,
掄拳就打,就好像孩童打架,沒有一點後沖的餘地。
    也不知是猝然無防,還是這個老頭子真有通天的本事,殺人不見血巴六躲也躲不開,
避也避不過,「通」的一聲,在胸間上挨了一拳。
    這一拳還真不輕,當場口吐鮮血,蹬!蹬!蹬!的退下去。
    邁!又是一拳,打退金八。
    接著,左右開弓,雙掌齊出,再將冷寒燕母女逼開。
    再也沒有人敢強行阻擋,仍然邁著八字步,如入無人之境。
    老人真怪,忽又掉轉頭來,虎吼道:「你們怎麼還不滾,可是要偷聽我們的悄悄
話?」
    瞪眼沉臉,語氣轉為冷厲:「滾!滾!滾!」
    隨著這三聲滾,采衣飄飄,掌風呼嘯,像是趕雞趕鴨一樣,一口氣將冷寒燕等人趕
出去視線之外,始善罷甘休地折轉來。
    此人技深若海,絕技驚魂,顯非等閒人物,小魚兒眉頭一皺,想起了眼千面人魔約
好的暗語。
    當即朗聲道:「英雄好漢!」
    采衣老人道:「鐵血兒郎!」
    小魚兒又道:「打家劫舍!」
    采衣老人道:「我操你娘!」
    阿呆一怔,道:「你不是糟老頭?」
    采衣老人罵道:「放屁,我既不老,也不糟。」
    鳳兒道:「那你怎會知道我們暗語的第二句?」
    采衣老人道:「大概是胡扯碰上的。」
    小魚兒道:「老頭的歲數不小了吧?」
    采衣老人天真浪漫的道:「不大,人家才八歲而已。」
    阿呆道:「少蓋,是一百零八歲吧?」
    老人笑嘻嘻的道:「嘻嘻,你好聰明啊,一猜就中。」
    鳳兒乃是冰雪聰明之人,已經料到八九分,道:「不知這位老朋友是何方神聖?」
    采衣老人撫摸一下自己的朝天辮,道:「你猜猜看,猜對了我就答應替你們辦一件
事情。」
    鳳兒道;「大丈夫一言九鼎。」
    老人道:「放心啦,不會說話當放屁。」
    鳳兒道:「你是太極老祖?」
    老人聞言喜得跳了起來,緊握住鳳兒的雙手,宛若拿到壓歲錢的小孩子,手舞足蹈
地道:「謝謝你,謝謝你們,我老人家數十年不履江湖,想不到尚未被人遺忘,還有人
曉得武林中有我這一號人物。」
    阿呆卻大吃一驚,急忙將太極棍藏到身後去。
    小魚兒道:「太極老祖,你真的是來找我們的?」
    太極老祖道:「騙你是王八。」
    臉色一整,又正經八百地道:「老祖多刺耳,以後就叫老童子好啦。」
    小魚兒從善如流地道:「請問老童子有何見教?」
    「是想向三位打聽一個人。」
    「誰呀?」
    「七殺凶神張忠。」
    「我們知道這個人,」小魚兒明知故問道:「有仇?」
    「豈止有仇,我老童子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可否將結仇的經過說出來聽聽?」
    太極老祖尋思一下,道:「三十八年前,也就是老夫七十大壽的那一天,便已金盆
洗手,宣佈退出江湖,沒料到,十八年後,也就是二十年前,卻栽了一個大觔斗。」
    阿呆道;「栽在何人之手?」
    太極老祖恨聲道:「就是張忠那個小流氓。」
    鳳兒道:「憑你老人家的身手,那個老粗能怎麼樣?」
    太極老祖激憤不已地道:「君子可欺以方,那個小流氓花言巧語,想盡辦法接近我,
一個不留神,被他在飲食中下了毒,搶走了老夫賴以成名的太極棍。」
    小魚兒有感而發道:「能夠保住一條老命就不錯啦,別不知足。」
    太極老祖道:「這倒是句實話,我老人家的這條命純粹是撿回來的,當時本已毒發
身亡,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竟又悠悠醒轉,經歷了二十年的漫長歲月,始將所中之毒
完全解除。」
    鳳兒道:「老童子,找七殺凶神張忠可是想報仇?」
    太極老祖道:「有仇不報非丈夫。」
    小魚兒歎息一聲,道:「可惜這個仇恐怕報不了啦。」
    「怎麼說?」
    「姓張的已經被關在順德府的大牢內。」
    「這我知道,聽說完全是你們小魚幫的傑作。」
    「客氣啦,客氣啦,只是牛刀小試而已。」
    「小試牛刀就已經威震江湖,目前小魚幫三字簡直紅透半邊天,就我老人家所知而
言,整個武林中,從來沒有幫派或個人,成名的速度有這樣快,年齡又這麼小,可謂前
無古人。」
    阿呆重複小魚兒的話:「客氣啦,客氣啦,這樣說我們不好意思啦。」
    鳳兒道:「但願後有來者,武林中多添一些生力軍,別儘是一群怪模怪樣,怪裡怪
氣的老古董。」
    太極老祖聞言臉色一沉,指著自己的鼻子,吹鬍瞪眼的道:「女娃兒說俺是老古
董?」
    鳳兒連忙解釋道:「不是啦,我是說別人,你老人家挺古錐的,例外,例外。」
    「古錐」二字,聽得太極老祖心花怒放,抓著自己的朝天辮撥弄幾下,孩童般喜笑
顏開地道:「這還差不多,其實人家在心理上才八歲也,比兩位小哥哥小姐姐還小。」
    小魚兒聞言好不興奮,脫口就說:「妙極啦,既是八歲小童,乾脆就叫我小魚兒哥
哥好啦。」
    阿呆道:「叫我阿呆哥哥。」
    鳳兒道:「叫我鳳兒姐姐。」
    本是幾句玩笑的戲渡之詞,返老還重的太極老祖卻當真,當即脫口而出,清清脆脆
地叫了三聲:「小魚兒哥哥,阿呆哥哥,鳳兒姐姐。」
    小魚兒將話題拉了回來,道:「老童子,你已知那七殺凶伸張忠關在監牢裡,還來
找我們做什麼?」
    太極老祖道:「是想向三位小友打聽一下,囚禁張忠的那個鐵籠子的詳細位置。」
    阿呆逗笑道;「小弟弟可是想劫獄?」
    太極老祖道:「是有這個意思,先把他救出來,再殺掉。」
    鳳兒道:「牢房的外面絕壁插天,下面是一條河,壁虎功如果到家的話,應該上得
去,或者再想別的法子。」
    太極老祖目注鳳兒,迫不及待地道:「還有什麼好法子?」
    鳳兒道:「可以冒充他爹去探監。」
    太極老祖道:「嗯,嗯,好,好。」
    阿呆道:「真可惜,我們有事不能陪你去,一定很好玩啊。」
    太極老祖道:「沒有關係啦,天下好玩的事還多得很,咱們以後再慢慢的玩。」
    轉身本待離去,但就在一側身的剎那,瞥見了阿呆藏在身後的太極棍,急聲尖叫道:
「那是什麼?」
    阿呆遮遮掩掩的道:「沒有,沒有,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打狗棍。」
    太極老祖道:「人家已經看見啦,是我的太極棍,快還給人家、快還給人家嘛。」
    小魚兒上前道:「小弟弟,這太極棍原來是你的,沒有錯,但是,後來被七殺凶神
張忠搶去了,對不對?」
    「對呀,沒錯。」
    「我們又從張忠的手裡搶過來。」
    「這我就不清楚啦。」
    「換句話說,我們和你小老弟一點關係也扯不上。」
    「可是,太極棍是我的呀。」
    「想要討回太極根,你應該先把姓張的救出來,叫張忠向我們搶,然後你再向七殺
凶神槍,就好像走路一樣,怎麼會的,就循著原路再怎麼走回來,別亂來。」
    歪理一籮筐,竟也言之成理,唬得太極老祖一楞一楞的,一時間竟無詞以對。
    鳳兒及時說道:「老童子,你自己剛才說,願意替我們辦一件事?」
    「是呀,我說過。」
    「算不算數?」
    「當然算數。」
    「那麼,馬馬虎虎,你就替小魚幫辦這件事吧,別再打太極棍的主意。」
    「好嘛,好嘛,為朋友兩肋插刀都可以,何況是一件小事情。」
    擺擺手,扭頭就走,但走沒三步,似乎又後悔了,嘟嘟喃喃的念叨道:「哼,騙子,
一籮筐騙人的歪理。」
    阿呆追上去,道;「你到底想怎麼樣嘛?」
    太極老祖撅著嘴巴道:「起碼應該給人家一個收回太極棍的機會。」
    「什麼機會?」
    「比如公平決鬥啦,比武打賭啦,賭博遊戲啦等等,都可以。」
    「好,」阿呆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朝四下裡掃了一眼,道:「就給你一個機會,我跑
你來追如何?」
    「追到你怎樣?」
    「追到就將棍子還給你。」
    「追不到呢?」
    「那就永遠永遠是我阿呆先生的啦。」
    「可以,就此一言為定。」
    「可不能再反悔?」
    「不會啦,不會啦。」
    這一老一少,都是小兒心性,空口無憑,勾勾手,還蓋了一個印,這才正式開始追
逐。
    阿呆仿若一隻狡猾的野兔,不僅速度快,尤其狡詐多變,時而彈身上樹,時而陸地
狂馳,忽兒鑽進高粱地,忽兒又鑽入大麥田。
    太極老祖的表現也不賴,身手矯健,聲若年少兒郎,不論樹上樹下,田裡田外,始
終緊咬著阿呆不放。
    可就是差那麼一點點,沒能將阿呆逮著。
    「嘻嘻,好好玩阿!」
    「哈哈,好好玩阿!」
    「來,來抓呀。」
    「非抓到你不可。」
    不論是追者,或是被追者,皆玩得笑口大開,痛快淋漓。
    這時,阿呆從一棵大槐樹上電縱而出,太極老祖隨尾疾追,凌空飛渡,像極了兩隻
首尾相接的大老鷹。
    「抓到啦,抓到啦!」
    「抓到啦,抓到啦!」
    是抓到了,可惜只是一隻鞋,阿呆早已一瀉而下,縱身跳入一條河中。
    此事阿呆早有預謀,事先便計算好,假如實在鬥他不過,便跳河水遁。
    三小都是在黃河邊上長大的,成天與水為伍,水性絕佳,一入水便作了一個「悶子」
(潛入)不見了。
    太極老祖也快步入水,奈何河水與他無緣,也是一個旱鴨子,水深及胸時,便嚇得
他大呼小叫不止。
    「救命哪!救命哪!救命哪!」
    還是小魚兒跳入水中,把他拉上來。
    一場別開生面的捉迷藏遊戲,就此落幕,太極老祖甘心落敗,並與三小從此訂交,
隨即互道珍重,各奔西東。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5
發表於 2010-7-7 13:53:09 |只看該作者
第07章
    清晨。
    一座無邊無際的大墳場。
    墳場的邊上,有一副露天的棺材。
    棺材透著邪門,下面還裝著四個輪子。
    更怪的事情還在後面,棺蓋在動,被一隻骨瘦如柴,乾巴巴的手推開來。
    不但有手,還冒出一個蓬頭垢面的人頭來。
    不是鬼,是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從棺材裡走出來。
    還從裡面帶出來一套炊具,就在附近的墓碑下面架起來。
    這人的相貌實在令人不敢領教,頭大面四方,有點呆呆傻傻的,衣服更加拍案叫絕,
半襲長袍,半襲袈裟,顯得不俗不俗,不倫不類,弄不懂究竟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物。
    半僧半俗之人,年在五旬開外,從河裡提來~桶水,洗好米,生好火,開始煮粥。
    又從棺材裡取出來一些滷肉、鹹菜、豆腐乾之類的小菜,切成三小盤,放在墓前供
桌上,還擺了兩副碗筷。
    粥已煮好,盛了兩碗,怪人端起碗來輕聲道:「阿蘭,該起床吃飯了。」
    根本不理會是否有人回應,便自顧自的吃起來。
    一邊吃,一邊還在細語道:「粥很燙,小心燙了嘴,滷肉又香,是我昨夜從城裡買
回來的,多吃點。」
    突聞一陣散亂的腳步之聲傳處,鳳兒、阿呆和小魚兒已來至近前,阿呆劈面就問:
「你在和誰說話呀?」
    半僧半俗之人面無表情的道:「和我的妻子阿蘭。」
    小魚兒指一指前面的墳墓,道:「你太太葬在這裡?」
    怪人聞言大為不悅:「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阿蘭還好端端地活著,怎會
埋在墓子裡。」
    鳳兒滿頭霧水的道:「你太太在哪裡?」
    怪人一本正經的道:「自然是在家裡呀。」
    阿呆道:「你家又在何處?」
    怪人指著棺材道:「就在那兒。」
    小魚兒一言不發,走過去細一打量,面前的棺木比一般的要大一些,裡面被褥及日
用之物俱全,卻未見有任何活人躺在棺內。
    有一個死人!
    嚴格地說,應該說是一具完整的骷髏架。
    白骨森森,令人望而生畏,小魚兒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道:「這就是尊夫人?」
    半僧半俗之人將右手食指往嘴唇上一放,道:「小聲點,阿蘭還在睡覺。」
    鳳兒和阿呆齊往棺材裡瞄一眼,心知一定是遇上了瘋子,齊聲道:「你太太『睡』
了很久了吧?」
    怪人道:「嗯,差不多有十五六年。」
    小魚兒道:「她是怎麼『睡』著的。」
    「是生孩子的時候『睡』著的。」
    「孩子生下來沒有?」
    「生了,是個白白胖胖的胖小子。」
    「人呢?」
    「兩三歲的時候突然離奇失蹤。」
    「尊夫人既已入『睡』,何不給她找一個安穩的地方?」
    「不,我要陪在她身邊,一旦醒來,找不到我她會很傷心的。」
    「你兒子多大?」
    「如尚在人間,應該已經十六歲。」
    「叫什麼名字?」
    「尚未取名,乳名叫小和尚。」
    阿呆一怔,道:「這倒鮮,哪有普通人家的孩子叫小和尚的。」
    怪人肅容滿面地道:「這當然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因為老夫本來是一個出家的和尚。」
    「哦,我明白啦,是你不守清規,犯了色戒,偷女人,被逐出怫門?」
    「小友想歪了,應該說是,老夫遇上知心人,戀愛成熟,還俗結婚。」
    「既已還俗,怎麼還穿著半邊袈裟?」
    「表示並未忘本,小犬乳名小和尚,意亦在此。」
    「如此說來,你們夫妻的感情一定好得一塌糊塗。」
    「如膠似漆,如糖似蜜,形影不離,甜甜蜜蜜。」
    阿呆感動不已地道:「不愛佛祖愛美人,好偉大的愛情啊。」
    鳳兒亦正容讚道:「只羨鴛鴦不羨仙,尊駕當之無愧。」
    小魚兒道:「還沒有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半僧半俗之人先未答話,用畢早餐,將東西收拾回棺材裡,蓋好棺蓋後,這才說道:
「老夫俗名侯志,法號一禪。」
    言罷,拉著棺材,骨碌碌地放步而去。
    「兒呀,你在哪裡?」
    「小和尚,你在何方?」
    「孩子,回家啦,爸爸媽媽在等著你。」
    人棺已出去好遠,消失在一大片樹林子裡,尋兒覓子的呼喊聲,仍淒淒楚楚不斷傳
來,令聞者為之鼻酸不已。
    小魚兒忽然驚叫一聲,道:「糟啦,糟啦,咱們鬼迷心竅,誤了大事。」
    阿呆道:「傷腦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把話說清楚,別亂發神經。」
    小魚兒道:「剛才的那個傢伙是誰,你們知道嗎?」
    阿呆道:「他不是已經報了名,叫侯志,咱們以後就叫他猴子好啦。」
    小魚兒罵道:「呆啊,難道你忘了老猴子的身份。」
    一語提醒夢中人,鳳兒驚「哦」一聲,道:
    「哇呀呀,咱們亂髮同情心,果然大事不妙,他是阿彌陀佛莊莊主瘋人侯志,糟老
頭要咱們剷除的四大莊主之一,一時失察,竟失之交臂。」
    阿呆急得在原地轉圈圈,道:「這怎麼辦,怎麼辦呢?」
    小魚兒敲了一下阿呆的腦袋瓜,道:「笨蛋,在原地轉圈圈有屁用,還不快追。」
    雙臂一抖,當先發足猛追。
    鳳兒、阿呆也不稍遲疑,緊跟在小魚兒左右。
    怎奈時機已晚,瘋人侯志早已走得無影無蹤,連他呼兒喚子的聲音也不再復聞。
    偏又事有不巧,前面遇上一個三岔路,三小略作商量,便即分道而去。
    花開一枝,話分三頭,且說阿呆走的是左邊的一條路,風馳電掣,快似怒馬奔雷,
半個時辰之後,終於看到了一個塵頭。
    再追趕片刻,又聽到了瘋人侯志的瘋言瘋語。
    「兒啊,倦鳥知返,落葉歸根,該回家啦。」
    「小和尚,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快回到爹娘的身邊來吧。」
    「兒呀,兒呀!」
    「孩子,孩子!」
    聲聲悽慼,字字血淚,瘋人侯志的希望乃至他的生命,似已全部寄托在他兒子小和
尚的身上。
    追啊追,阿呆腳底抹油,去勢如風,卒告將瘋人侯志追上。
    猛可間,侯志突然停下來,阿呆一時煞不住身子,差點撞上棺材,急忙向側旁一閃,
險險逃過一劫。
    瘋人侯志漫不經心地道:「娃兒可是也要到前面鎮上去?」
    阿呆直接了當的道:「本二幫主在追你。」
    瘋人侯志征愕一下,道:「追老夫?有事?」
    「我且問你,可是阿彌陀佛莊的莊主老猴子?」
    「完全正確。」
    「對就好,你準備受死吧。」
    「娃兒要殺人?」瘋人侯志呆呆地望著他,道:「你小小年紀,跟老夫何仇何恨?」
    「我跟你無仇無恨啦,是替別人辦事。」
    「噢,原來你是一個殺手吧?」
    「就算是吧。」
    「是誰叫你來的?」
    「你心裡有數,往仇恨最深,功夫最厲害的大魔頭的身上想就是啦。」
    瘋人侯志茫然地望著空際,半響始道:「老夫前半生在和尚廟裡唸經打坐,與人無
爭,後半生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找兒子,哪有工夫跟別人結仇,只有十幾年前,跟黑道
上的幾個魔頭幹過一架。」
    阿呆道:「是哪些人?」
    「鐵膽魔星雷天豹、血手屠夫王化、七殺凶神張忠、還有浪裡白條游全河。」
    「啊,又是這四個江洋大盜,不用問,老猴子也是為了那百萬兩餉銀?」
    「放屁,老子豈是愛財之人,追殺他們乃是激於義憤。」
    「原來是為死難的官兵索仇,朝廷可曾給你頒一面獎牌?」
    「渾小子,滿腦子陞官發財思想,江湖傳說,武林中人素不喜與官府打交道,老夫
等人是為穿雲堡羅家催討血債。」
    「穿雲堡羅家聽說一度曾領袖武林,怎麼啦?」
    「早在十幾年前便被人滅門。」
    「兇手便是雷、王、張、游四魔?」
    「不錯,就是這四個窮凶極惡的傢伙,叫你們來加害老夫的是王化?張忠?游全河?
或是雷天豹?」
    「可能是雷天豹,也可能不是。」
    「傻小子,你開什麼玩笑,連你的主子是誰都不知道?」
    「媽的,我不火,你火什麼,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莫非是木頭?魔鬼?是條狗也該有個名號吧?」
    「他自稱千面人,或千面人魔。」
    瘋人侯志大搖其頭道:「不論黑白兩道,江湖上從無其人」
    阿呆一振手中太極棍,腳踩丁字步,作蹲馬式,威風凜凜地道:
    「老猴子,別再囉七八嗦耗時間,反正糟老頭想要一統江湖,作武林王,咱們就得
為他掃除一切障礙,為他打前鋒,你準備好,阿呆先生要動手啦。」
    這小子還很會虛張聲勢,砰!砰!砰!先在地上打了三棍子,激起一片塵土,接聞
一聲虎吼,人如騰蛟而起,撲攻上去。
    瘋人侯志乃是武林四大莊主之一,自非浪得虛名,並未將阿呆放在限內,起先僅僅
用了一半的功力戲耍逗弄。
    但,交手十數招後,便發現眼前的這個娃兒不是一盞省油的燈,除非全力以赴,不
然,一個不小心就會出差錯。
    於是,施出渾身解數,跟阿呆大打出手。
    這是一場旗鼓相當的搏鬥,老猴子愈戰愈勇,也越打越瘋,嘴裡罵不絕口,雙手招
出如雨,猛往阿呆身上招呼。
    「狗娘養的,旗桿上綁雞毛,你好大的膽(撣)子,竟敢觸老夫的霉頭。」
    「媽的,老鼠上秤盤,自稱自量,你又算老幾。」
    「兔崽子,老子撒一泡尿可以把你淹死!」
    「老混蛋,小爺放一個屁可以把你嚇死!」
    「我操你媽。」
    「我幹你娘。」
    二人打出了火氣,罵出了憤懣,仿若怒獅狂犬,狀如瘋人,老瘋子對上小瘋子,打
得天昏地暗,打得難分難解。
    畢竟薑是老的辣,阿呆年事尚輕,經驗亦嫩,百招之內尚可勉力支持,百招一過,
便處在下風,不是被侯志擊倒,來一個大馬趴,就是來一個元寶翻身,四腳朝天。
    當然,阿呆也並非完全處在挨打的局面,偶而也迭有佳作,雖然兩次扣動環扣,並
沒能傷得老猴子,前後連打出十二張麻將牌,卻在他身上留下數處傷痕。
    此刻三百招已過,二人俱已精疲力盡,老瘋子倒在棺材左邊喘大氣,小瘋子躺在棺
材的右邊爬不起來。
    過了好一會工夫,阿呆才爬起來,掄起太極棍,瞄準棺材蓋,殺機滿面地道:
    「奶奶的,自從下得野人山,我阿呆先生還未吃過敗戰,今天也不能替小魚幫丟人,
先砸爛你老婆的骨頭,再砸你,只要小爺我有一口氣在,就絕不退讓!」
    呼!地一聲,健腕一沉,太極棍全力砸下。
    並未砸到棺材,被瘋人侯志雙手架住。
    因而,隔著棺材,形成一個彼此面對面,四目相視的態勢。
    這時候,他們才發現,兩個人皆汗流滿面,狼狽不堪,一樣的方面大耳,呆呆傻傻
的,就好像是從一個模子裡造出來的,確有幾分神似。
    瘋人侯志已經注意到這種情況,聲急語快道:「小子,你發現沒有,你很像小時候
的我。」
    阿呆亦有此同感,冷哼一聲,道:「是有幾分相似,不過,我阿呆先生日後絕不會
像你老猴子這樣潦倒,一定會創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來。」
    瘋人侯志眼睛睜得老大,道:「阿呆,你可能就是老夫失散的兒子。」
    阿呆滿面不悅地道:「胡扯,阿呆先生絕不會隨便亂認爹。」
    「你爹是誰?」
    「我沒有爹。」
    「你娘是誰?」
    「我沒有娘。」
    「混帳,你難道不成是從石頭縫中蹦出來的?」
    「我從小便是一個孤兒。」
    「你小子是說一直在孤兒院長大成人?」
    「不,後來我們被千面人魔收養,由他拉拔大。」
    「你說我們?」
    「是呀,還有鳳兒、小魚兒,我們的遭遇相同。」
    「可知是哪一個孤兒院?」
    「在河南,我們也查過,找不出半點頭緒來。」
    「為何不問一問千面人魔?」
    「問過,年代久遠,糟老頭已不復記憶。」
    「誰是糟老頭?」
    「笨猴子,就是千面人魔嘛。」
    「千面人魔對你們怎樣?」
    「亦師亦友,如父子,如兄弟,亂七八糟我也搞不懂是個什麼關係。」
    「他的為人如何?」
    「陰險、狡詐、凶狠、毒辣,外加好色,喜歡『集體屠殺』」
    「什麼叫『集體屠殺』。」
    「就是召很多很多女人來,做成一個肉床鋪亂搞嘛。」
    「又是什麼原因,差遣你們來對付老夫?」
    「可能是有仇,也可能純粹是為了排除異己,想完成他稱霸武林的夢。」
    這兩個人不僅貌相有幾分神似,性格亦頗多雷同之處。
    談著,居然談出味道來,談出感情,登時敵意全消,化敵為友。
    事情的發展實在奇妙,也說不上來是什麼理由,也許是天意使然,一老一少兩個瘋
子,權將棺蓋當餐桌,就在荒郊野外,吃起午餐來。
    「阿呆,想想看,很小很小的時候,有沒有老夫的印象?」
    「沒有,一點也沒有,打我記事起,便跟糟老頭、丁哥、珍珠姐、鳳兒與小魚兒在
一塊兒。」
    「身上可有什麼值得紀念的東西?」
    「一無所有。」
    「阿呆,這樣吧,雖然無法證實你是我親生的骨肉,但咱們總算十分投緣,就認我
作乾爹如何?」
    「這——」
    阿呆猶豫起來,一時拿不定主意。
    老猴子愕然一怔,道:「你小子不願意?」
    阿呆道:「問題的關鍵是,糟老頭叫我們取你的項上人頭,咱們無可避免會有一場
生死之搏。」
    瘋人侯志沉吟一下,道:「好吧,隨你的便,也盡可能探一下千面人魔的口風,別
把仇人當恩人,錯把親人當路人,甘心淪為老魔殺人的工具,姑且給你一段考慮的時間,
下次見面再答覆也不遲。」
    小魚兒是選正中的一條路連下去,自然沒追到瘋人侯志,卻在半路上被一位穿著一
身盔甲的將軍攔下來。
    將軍的身後,另有十二名戎裝亮麗的武士,一字兒排開,恰巧將整個通路全部封死,
擋住小魚兒的去路。
    小魚兒朗聲道:「將軍,可曾看見一個拖著棺材,到處嚷著找兒子的瘋子從這裡經
過?」
    將軍仔細打量一下小魚兒,道:「沒有。」
    小魚兒冷然一曬,道:「沒看見就請讓路,好狗還不擋道,真是的,不懂禮貌。」
    將軍一怔,並未將路讓開,沉聲道:「本將軍也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誰?」
    「小魚幫的幫主小魚兒。」
    「哈哈,算你好運氣,正是區區在下我。」
    「什麼?小魚幫威震武林,貴幫主竟如此年輕?」
    「哼,少見多怪,自古英雄出少年,如假包換。」
    橫掃面前諸人一眼,小魚兒接著又道:「不知這位將軍找本幫主何事?」
    將軍堆下一臉的笑容,道;「是我們公主傳旨召見小魚幫主」
    小魚兒有點受寵若驚,暗道:「媽的,人的名兒,樹的影兒,人出了名真的不得了,
連公主也曉得俺小魚兒的大名,大概是想拉拉關係,套套交情吧。」
    表面上則不動聲色地道:「是哪一位公主呀?」
    將軍莊重恭謹地道:「是安樂公主。」
    「什麼事?」
    「公主沒有說。」
    「抱歉,本幫主不赴莫名其妙的約會。」
    「見到公主,自會說明一切。」
    「可是本幫主正在追人,沒空。」
    「公主有急事,務請即刻移駕晉見。」
    「假如本幫主不肯買她的帳呢?」
    「素聞小魚幫主乃是大仁大義之人,應該不會令公主失望才是。」
    「赫,你倒挺會拍馬屁的。」
    「哪裡,本將軍說的全是實話。」
    「小魚兒的性格一向吃軟不吃硬,幾句好聽的話,拍得暈陶陶的,早已軟了半截,
道:「到底是什麼大不了的急事?」
    將軍道:「據本將軍所知,是公主有困難,需要小魚幫的協助。」
    「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點?」
    「本將軍就知道這麼多,歉難從命。」
    「傷腦筋,北京城千里迢迢,本幫主哪來那麼多美好時間?」
    「公主就在附近的行宮內。」
    「遠不遠?」
    「不遠,僅十數里地。」
    「安樂公主是個老的?還是小的?」
    「是小公主。」
    「多大?」。
    「十八。」
    「美不美?」
    「卡水,卡水,美得像一枝花。」
    「嫁人沒有?」
    「尚待家閨中。」
    「既是公主召見,當以貴賓之禮相待?」
    「那是自然,末將不敢怠慢。」
    「可有轎子?」
    「有。
    「可有點心?」
    「小魚幫主喜歡吃什麼,末將馬上去辦。」
    「算啦,放你一馬,本幫主現在還不餓。」
    將軍聞言鬆了一口氣,拍拍手,立見一頂四人小轎從路旁抬過來,親自打開轎簾,
躬身作勢道;「小魚幫主請上轎。」
    小魚兒心想;「奶奶的,無緣無故的,安樂公主召見咱作甚?該不會是有什麼陰謀
詭計吧?」
    既而一想,許是自己名動武林,打動了小公主的芳心,故而欲~睹廬山真面目,接
著又想:
    「管它的,不論是福是禍,是好事,是壞事,姑且闖一闖,看安樂公主到底在搞什
麼飛機,再說交一個公主朋友玩玩也挺鮮的。」
    當即大大方方地坐進轎子裡去。
    將軍命人起轎,放步往南行去。
    小魚兒道:「還沒有請教將軍尊姓大名?」
    將軍邊走邊答:「宗軻,祖宗的宗,孟軻的軻。」
    「什麼職位?」
    「護國大將軍。」
    「官大不大?」
    「武將名列第一。」
    「赫,那是大官呀,我坐轎,你走路,真不好意思。」
    「哪裡,小魚幫主是公主的貴賓,應該的,應該的。」
    一片桃林。
    正值盛開季節,滿目奼紫嫣紅。
    鳥語花香,粉蝶兒又穿梭其間,構成一幅馨香美麗的圖畫。
    桃林深處,百花叢中,有一座宮殿式的院子,粉壁高牆,雕樑畫棟,甚是富麗堂皇。
    黑漆大門外的一對銅獅,身高八尺,栩栩如生。
    六名武士對面而立,虎虎生威,神勇異常。
    小魚兒的轎子,在護國大將軍的引道下,守衛武士高喊「敬禮」聲中直接抬進大門
去。
    院內的景象,更加令人目眩神移,說不完的豪華,道不盡的壯麗,小魚兒的轎子直
行至白玉石階之前才停下來。
    護國大將軍宗軻恭恭敬敬的道:「請小魚幫主下轎。」
    「晤。」
    小魚兒端足了架子,大模大樣地步出暖轎,道:「到啦?」
    宗軻將軍點點頭,表示已至目的地,命人將轎子抬走,小心翼翼地道:「末將還有
一個不情之請,尚盼小魚幫主能玉成。」
    小魚兒甚覺詫異道:「將軍但說無妨。」
    「末將是想知道,小魚幫生身上可有兵器?」
    「有啊,這一把折扇乃精鋼打造,正是本座的兵刃。」
    「可還有別的鐵器或暗器?」
    「鹿皮囊中有鳳尾刺等,懷中尚有一枚戒指。」
    「可否將這些東西暫交末將保管?」
    「為什麼?」
    「宮廷規矩,晉見皇宮的人,不得攜帶鐵器。」
    「對不起,這些東西本座向來不曾離身,我寧願不見你們公主。」
    「小魚幫主說哪裡話來,既然身在行宮,自當見我家公主一面。」
    「將軍可有兩全之計?」
    「沒有。」
    「那就很抱歉,除非你們改變既定的規矩,否則,在下只好一走了之。」
    「這恐怕做不到。」
    「宗將軍的意思是——?」
    「如果小魚幫主堅持己見,本將只好失禮了。」
    「怎麼?將軍想動武?」
    「這是不得己的下策!」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6
發表於 2010-7-7 13:53:30 |只看該作者
「什麼上策下策,想打架何不早說,本幫主是打架的老祖宗,小魚幫的天下就是打
出來的。」一想到打架,小魚兒就精神百倍,刷!的一聲,亮出了折扇,擺出一個優美
的架式來。
    這時他才注意到,在他的四周,早已重重疊疊的築起了數道肉屏風,少說也有二三
十人,一個個虎視眈眈的,蠢蠢欲動,此刻即使想掉頭而去也不可能。
    小魚兒睹狀更加不快,折扇劃了一個美妙的圓弧,威風八面地道:「你們大家一起
上吧,這樣更省事省力,黃泉路上也不會太孤單。」
    不待對方動手,便自先行旋身環攻一匝。
    宗軻將軍道了一聲:「失禮了!」接喊一聲:「上!」包圍圈登時縮小一倍,從四
面八方攻上來。
    攻勢很急,而且個個身手不凡,但出手卻極有分寸,似無要小魚兒性命的意思,看
情形是想生擒活捉。
    正因為如此,小魚兒更加氣勢如虹,剛猛的暗力,一波波一層層地洶湧而出,宗軻
等人始終近身不得,甚且有人負創而退。
    「宗軻,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沒有,只是在奉行宮廷的規矩。」
    「小魚幫又沒吃官糧,不聽這一套。」
    「純粹是為了公主的安全著想。」
    「你們要是不放心,根本就不應該清本幫主來。」
    「只是清交給末將暫時保管,並無惡意。」
    「黃鼠狼給雞拜年,誰曉得你們安的是什麼心?」
    「請小魚幫主再作考慮。」
    「本座現在就可以告訴你,辦不到!」
    「那就休怪末將要採取最後手段。」
    「什麼最後手段?」
    「格殺勿論!」
    「媽的,作你的黃粱夢,小魚兒現在就宰了你!」
    你字出口,腳踩七星步,連環進逼,咻!咻!咻!連攻三招,二虛一實,最後一招
「百鳥朝鳳」,指向宗軻的咽喉。
    宗軻大駭,滑步疾退,萬不料,小魚兒的扇骨內冒出一把短刀來,躲過扇面,卻避
不開短刀,脖頸皮開肉綻,劃下一道血口子。
    眾武士睹狀大發雷霆,攻勢陡地加快,更凶更猛,顯已動了真火,欲置小魚兒於死
地。
    戰況升高,眼看一場生死之搏已是無可避免。
    突聞一個甜美、嬌脆,宛若珠落玉盤般的聲音嬌叱道:「住手!」
    聲音並不很大,卻充滿無比的威嚴,大夥兒一齊停下來,紛紛拜倒在地,面向白玉
石階,高呼「公主千歲!」
    小魚兒昂首望去,只見石階之上,站著一位身穿雪白宮裝,裙擺長可及地,雍容華
貴,風姿綽約,柳葉眉、杏兒眼,瓜子形的瞼蛋兒上,配以粉雕玉琢般地隆鼻朱唇,說
多美就有多美的姑娘。
    姑娘實在很美,有一種飄逸、尊貴、高雅、純潔,而又神聖不可侵犯的氣質,令人
有高不可攀的感受,像是一尊至高無尚的女神。
    「哇!卡水的妞兒。」
    「哇塞!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
    「哇呀呀!皇帝老子的女兒畢竟不同於村柳野花。」
    小魚兒看得雙眼發直,目瞪口呆,心底深處狂喊亂叫不止。
    安樂公主輕啟朱唇,吐氣如蘭:「宗將軍,免禮,你們起來吧。」
    「是,公主!」
    宗軻等人再一叩首後,始起身份站玉階兩旁。」
    安樂公主目注小魚兒,嬌滴滴地道:「這位小英雄可是武林中的大明星小魚幫主?」
    小魚兒聞言像是喝醉了酒,擺了一個優雅的架式,派頭十足地道:「不敢,正是區
區在下小魚兒我。」
    安樂公主伸出來一隻小蔥兒似的玉手,作勢道:「小魚幫主快請進。」
    卻被護國大將軍宗打攔住,道:「啟稟公主,這位小魚幫主尚未搜身。」
    安樂公主微溫道:「宗將軍,你簡直越老越糊塗了,小魚幫主是本宮的貴賓,不得
無禮。」
    宗軻躬身道:「可是,他身上攜有兵刃暗器,還有戒——」
    「指」字未出口,便被公主阻住:「小魚幫主乃是正人君子,怎會對本宮不利,宮
廷的例規就免啦,不必墨守成規。」
    「是!是!」
    宗軻諾諾而退,小魚兒登上石階,在安樂公主的親自引領下進入正面大殿。
    琉璃燈,落地窗,白玉為地,青銅雕龍柱,地上還鋪著一長條粉紅色的地毯,另有
兩排宮女在列隊迎接,宮廷的氣派的確不同凡俗,如置身太虛幻境。
    安樂公主先將小魚兒領至一間客室內,早有宮女獻上香茗茶點。
    茶乃名貴的「雀舌」,點心亦盡皆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極品,安樂公主笑盈盈地
道:
    「行宮之中,諸多不便,茶點俱極粗拙,請小魚幫主先隨便用一點,稍待再共進晚
餐吧。」
    小魚兒也不客氣,隨便吃了幾樣,覺得每一樣皆美味可口,讚不絕口地道:
    「不錯,不錯,這些東西每一樣皆精緻好吃,公主太客氣啦,天色尚早,怎麼好意
思再叨擾你的晚餐。」
    安樂公主拿起一塊糕餅來,輕輕地咬了一點點,笑容可掬地道:「哪裡,既來之,
則安之,本宮有事請教,別急著走。」
    這麼豪華的地方,面對尊貴的公主,說話又文質彬彬的,小魚兒覺得渾身不自在,
道:「公主有什麼事就請快說,坦白說,這種地方本幫主不願久留。」
    安樂公主聞言不禁愕然,道:「可是這個地方太簡陋,不堪小魚幫主久居?」
    「錯啦,錯啦,這個地方太好啦。」
    「那是本宮粗俗,令小英雄生厭?」
    「不對,不對,公主太美太美啦。」
    「既然如此,小英雄為何不肯久留?」
    「就是因為太好太美,公主又太客氣,令本座全身不舒服,不能隨隨便便,高興怎
樣就怎麼樣。」
    「本宮並沒有限制小魚幫主,你可隨便一點,高興怎麼樣就怎麼樣。」
    「我倒希望公主自己先隨便一些,這樣才有氣氛。」
    「怎麼樣才算是隨便?」
    「譬如坐姿不必那樣端正,可以翹起二郎腿,說話不必如此拘束,可以說得粗俗一
些,甚至夾帶幾句髒話,這樣才顯得親切。」
    安樂公主苦笑一下,道:「本宮從小家教如此,早已習以為常,這恐怕做不到,但
小魚幫主盡可隨便一點,本宮很欣賞率性而為的人。」
    小魚兒扮了一個鬼臉道:「什麼做不到,是不做,來,我來教你,保證你過得快快
樂樂,舒舒坦坦。」
    安樂公主顯得很有興致地道:「好啊,怎麼教?」
    「首先,別叫我什麼小魚幫主,小英雄,叫我小魚兒就可以啦。」
    「小魚兒。」
    「嗯,這才親切,聽起來像是同一『國』的人,我也不必再叫你公主,叫你的名字
可以嗎?」
    「本宮叫菲菲。」
    「菲菲?好名字,如果去掉草頭就更妙啦。」
    「為什麼?」
    「想入非非呀。」
    「哦!」安樂公主的臉都紅了。
    「別臉紅嘛,我再教你說幾句粗話,媽的。」
    「媽的。」
    「媽的個巴子。」
    「媽的個巴子。」
    「奶奶的。」
    「奶奶的。」
    「奶奶的個熊。」
    「奶奶的個熊。」
    「混蛋王八蛋。」
    「混蛋王人蛋。」
    小魚兒教一句,安樂公主說一句,但卻顯得生硬蹩口,趣味全無,教的人教不下去,
學的人也學不下去了,小魚兒粗聲大氣地道:
    「媽的,這不好玩,你根本與我小魚兒不是同『國』的人,快說你有什麼事需要本
座幫忙,辦完事俺拍拍屁股就走。」
    安樂公主聞言一怔,欲語未語,一名宮女入內稟道:「啟稟公主,晚膳業已齊備。」
    「嗯。」安樂公主「嗯」了一聲,起身道:「小魚兒,我們邊吃邊談吧。」
    立與小魚兒進入隔室的餐廳。
    赫!長方形的桌子潔白如玉,杯盤碗筷全系純銀打造,菜餚儘是山珍海味,擺滿了
一桌子,只有兩張椅子,兩副杯著,在一旁侍候的宮女卻有七八個。
    相繼坐定後,早有宮女替小魚兒斟了一杯酒,安樂公主舉著空杯道:「小魚兒,我
不善飲,以此空杯相敬,聊表寸心。」
    小魚兒不肯接受,道:「菲菲,這是什麼話,哪有空杯敬客的道理,多少喝一點,
酒入芳唇,你會更美更嬌。」
    安樂公主羞答答地道:「真的會更美更嬌?」
    小魚兒粗礦地道:「騙你是王八。」
    安樂公主使了個眼色,宮女替她斟了半杯不到,舉起來跟小魚兒照照杯子,一飲而
盡。
    酒是干了,卻直皺眉頭,眨眼工夫,便暈雲罩頰,面似朝陽,一張粉團兒似的臉蛋
兒變得紅嘖嘖的,像是一個熟透了的大蘋果。
    替她斟酒的宮女看在眼中,興沖沖地道;「恭喜公主,賀喜公主,的確更嬌更美,
比花兒還要嬌艷十分。」
    安樂公主酒入腹中,頭腦覺得有點暈暈的,飄飄欲仙,不經意地給小魚兒拋了一個
媚眼,嬌羞不勝地道:「真的嗎?」
    小魚兒輕拍著雙手,道:「當然是真的,天下所有的美女加起來也不及公主一半,
騙你的人是豬八戒。」
    哪個姐兒不愛俏,哪個妞兒不愛人奉承,幾句甜言蜜語,樂得安樂公主笑口大開的
道:「謝謝,謝謝。」
    小魚兒得寸進尺的道:「菲菲,來,再乾一杯,這樣你就會迷死天下的男人。」
    借酒壯膽,安樂公主說話的尺寸也放寬不少,道:「不知道能不能迷死你小魚兒?」
    小魚兒自我戲弄道:「會啊,會啊,第一個送命的可能就是我。」
    安樂公主遲疑一下,便一口答應下來。
    第二杯酒下肚,安樂公立更加嬌艷欲滴,二人邊吃邊喝,這才轉入正題。
    「菲菲,你找我來究竟有什麼事?」
    「小魚兒,你除了是小魚幫的幫主之外,是否也是綠林盟主,黑道上的總瓢把子?」
    「是有這回事,黃袍加身嘛,推也推不掉。」
    「既是綠林盟主,一定有綠林令?」
    「這是當然。」
    「也就是『天王之星』?」
    「完全正確。」
    「賣不賣?」
    「你想買?」
    「是有這個意思。」
    「公主準備出多少錢?」
    「不惜任何代價。」
    「這枚戒指對公主這麼重要?」
    「比你想像中的還要重要得多。」
    「公主能否說清楚一點?」
    「它是大理國國王王冠上的一顆寶石。」
    「這我知道,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因為我是大理國的長公主。」
    小魚兒聞喜大感意外,吃驚不已地道:「鬧了半天,你是大理國的長公主?」
    安樂公主莊重肅穆地道:「本來就是嘛。」
    「可是,大理國老早就已經亡國了呀。」
    「大理國雖早已亡國,但我們正室段家仍在,且有龐大基業。」
    「我明白了,你們想盡辦法,將本座誘騙來此,」小魚兒顯得有點激動,連干了三
杯酒,道:「目的就是為了『天王之星』,宗軻一度還想強取豪奪。」
    「小魚兒,請別誤會,這純粹是宗將軍私自行事,絕非本宮授意。」
    「菲菲,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情份上,就算是你的意思,我也不會介意啦。」
    「你的意思是賣啦?」
    「不賣!」
    「不賣?」
    「不錯,不賣!」
    安樂公主一聞此言,顯得十分失望的樣子,乍然站起身來,心事重重地道:
    「小魚兒,大理國所以會亡國,我們段家的人都相信,是由於『天王之星』失竊的
緣故,是以,段家願意不惜任何價將它買回來,你不必急著拒絕,可以再慎重地考慮山
下,待一會兒,本宮再來聽你的最後決定。」
    言畢,兀自珊珊地走出餐廳。
    所有的宮女,也一齊跟著她離開。
    小魚兒早有成竹在胸,無須深思,自顧自的淺酌慢飲起來。
    倒是段菲菲那動人的倩影,高貴的氣質,卻始終縈繞腦際,難以釋懷。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
    餐廳裡已掌上了燈。
    所有的菜餚已全部換新。
    段菲菲才又再度出現在小魚兒的面前。
    重新出現的安樂公主已換了裝扮,長髮自自然然地披在肩上,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
輕紗,整個胴體清晰可見,輕擺著水蛇似的腰肢,蓮步生春,全身散發著一股迷人的香
氣。
    只有段菲菲一個人進來,順手將房門帶上,親自搬著她自己的那一張椅子,坐在小
魚兒一旁。
    一陣異香,沁人欲醉,小魚兒情不自禁地喊道:「好香也好美啊。」
    安樂公主段菲菲含情脈脈地望著小魚兒,道:「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小魚兒不假思索的道:「真對不起,不是我不想賣,是不能賣。」
    「這是為何?」
    「因為綠林個根本就不是我的東西。」
    「是誰的?」
    「千面人魔。」
    「他為什麼要交給你?」
    「大概是為了行事方便吧。」
    「既已給了你,就是你的東西,應可自作主張。」
    「話不能這樣說,總得給糟老頭一個交代,再說本座也挺喜歡這枚戒指的。」
    「總不如白花花的銀子來得實際。」
    「錢多也累人,一個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夠花就好。」
    「難道不想創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讓子子孫孫都有享不完的榮華,受不完的富
貴嗎。」
    「兒孫自有兒孫福,老婆還在老丈人家,想那麼遠幹嘛。」
    金錢打不動小魚兒,安樂公主只好另闢蹊徑,特意搬動一下椅子,靠得更緊一些,
柔情似水地道:「我們換一個方式如何?」
    「換什麼方式?」
    「交換。」
    「交換?交換什麼?」
    「譬如可以換人。」
    「換誰?」
    「只要你肯將『天王之星』獻給大理國,本宮願招你為駙馬。」
    「媽的,想用美人計,這種改名換姓的事我不幹。」
    「如果你不反對,菲菲也可以考慮嫁你為妻。」
    「不行,這種買賣式的婚姻基礎太脆弱。」
    「事實上本官倒是挺喜歡你的。」
    「太快啦,婚姻大事,不能操之過急。」
    小魚兒拒人於千里之外,安樂公主的自尊心大受傷損,輕輕歎一聲,道:「可是本
宮生得太醜,惹你生厭?」
    「沒有,你美得冒泡。」
    「那你為何不肯答應本宮的要求?」
    「一則東西是別人的,再則本幫主另有意中人,不能移情別戀。」
    「假如菲菲不計名份,願屈居細姨呢?」
    「那也得慢慢來,不能操之過急。」
    安樂公主段菲菲又是一聲輕歎,亮麗的雙眸之中,迅閃過一抹詭異的神采,道:
「既不肯賣,也不願換,那麼是否將『天王之星』取出來,容本宮瞧一下?」
    小魚兒尋思有頃,道:「這當然可以啦,相信公主不會玩什麼花樣才是。」
    當真取出「天王之星」,交給安樂公主段菲菲。
    段菲菲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半晌,乍然疑雲滿面地道:「小魚兒,你一共有幾顆『天
王之星』?」
    小魚兒楞了一下,道:「只有一顆呀。」
    「奇怪,這怎麼是一顆假的?」
    「假的?不會吧?」
    「菲菲其生也晚,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天王之星』,但卻知道是一顆非比尋常的大
鑽石,而這一枚戒指則僅僅是一顆普通的寶石而已。」
    小魚兒急忙取過來,細一端詳,並沒有看出任何蹊蹺來,道:「該不是公主拿在下
尋開心吧,我怎麼看不出有何破綻?」
    段菲菲一本正經的道:「據聞『天王之星』削鐵如泥,一試便知分曉,何必疑神疑
鬼呢。」
    「說的也是。」
    小魚兒立從鹿皮囊內取出一支「鳳尾刺」來,兩相一撞,鏗鏹有聲,濺起來一團火
花。
    然而,鳳尾刺及天王之星皆無任何損傷。
    這要在正常狀況下,鳳尾刺怕不早已一斷為二,甚至四分五裂。
    毫無疑問,毛病在「天王之星」上,是贗品。
    砰!小魚兒怒從心頭起,無名火暴升三千尺,猛拍一下桌子,惡狠狠地罵道:「媽
的,混蛋王八蛋,居然敢把我小魚兒當傻瓜玩。」
    一瞬間,小魚兒變得橫眉堅目,十分恐怖,安樂公主段菲菲嚇一跳,道:「小魚兒,
咱們四目相對,是你親眼看到的,本宮可不曾掉包。」
    小魚兒緊握著雙拳,咬著牙根道:「我不是罵你,是在罵那個老混蛋。」
    「那個老混蛋?」
    「就是千面人魔嘛。」
    「是他掉了包?」
    「錯不了。」
    「那怎麼辦?」
    「他把我當傻瓜,老子就當他是混蛋,沒有關係,我可以想辦法再偷回來。」
    段菲菲緊握住小魚兒的雙手,含著滿眶的熱淚道;「要偷就要快下手,不然你的生
命就會有危險。」
    這話突如其來,弄得小魚兒滿頭霧水,傻呼呼地反問道:「我的生命會有危險?」。
    段菲菲以無比鄭重的語氣道:「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是誰要殺我?」
    「我!」
    「你?」
    「不錯,是我!」
    「你能殺得了我?」
    小魚兒牙關緊咬,雙目暴睜,鼻孔裡虎虎有聲,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安樂公主避開他的眼神,不敢正視,委婉柔順地娓娓道來:「事情是這樣的,『天
王之星』對我們大理國至關重要,王室段家志在必得,你又堅決不肯讓售,本宮離席後
曾沐浴膜拜神明,發下重誓,願不惜任何代價,務必要使它重回我朝。」
    「公主可是想用武力奪取?」
    「不,是用蠱!」
    「用蠱?像你這麼高貴動人的女孩也會用蠱?」
    「菲菲幼時曾至南疆學藝十年,除去學得一身薄技外,蠱學一道最具心得,且已煉
就了一對雌雄蠱蟲元神,適才你又拒人於千里之外,不願以菲菲本人作為交換條件,在
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本宮已將蠱蟲元神放入你體內,除非取得『天王之星』,否則將有
性命之憂。」
    「你不是虛言恫嚇吧,我似乎毫無感覺。」
    「那是本宮尚未發動的緣故,一旦蠱蟲作祟,必然血脈逆轉,五內如焚,生不如
死。」
    小魚兒勃然大怒道:「段菲菲,你美若天仙,毒如蛇蠍,好很好毒啊。」
    安樂公主淚流滿面地道:「小魚兒,原諒我,原諒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要你現在就將蠱蟲元神弄走。」
    「本官已發下毒誓,除非得到『天王之星』,歉難從命。」
    「好,你不拿走,本座就活劈了你!」
    呼地一躍而起,雙掌平推,疾取段菲菲乳下死穴。
    孰料,安樂公主的身手出奇的精純超卓,嬌軀原式不變,帶著椅子疾飄出五尺有餘。
    「他媽的,我小魚兒南征北討,所向無敵,就不信制你不住,小心我剝光你的衣服
當肉床睡!」
    刷!摺扇應聲展開,電襲段菲菲咽喉要害。
    可是,前進三尺,安樂公主已發動蠱蟲,施展「催蠱大法」,噗通!一聲栽下去,
立刻昏迷不醒。
    段菲菲輕輕一歎,俯下身來,在小魚兒的臉上托了一下,柔情萬千地道:「冤家,
冤家,『天王之星』如果不在你的手裡該有多好,你且先安安穩穩的睡一夜,咱們明天
再從長計議。
    召來宮女,將小魚兒抬進一間客室去。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7
發表於 2010-7-7 13:55:35 |只看該作者
第08章
    安樂公主說要小魚兒安安穩穩地睡一夜,事實上小魚兒這一夜卻睡得極不安穩。
    不是氣血逆轉。
    亦非五內如克
    而是慾火中燒。
    這一股慾火來得十分奇特,也甚是兇猛,不是小魚兒的本能使然,似是有「外力」
牽引。
    而這「外力」究竟是什麼,他卻茫然無知。
    這一把火來得既快且猛,波濤洶湧。
    把小魚兒從睡夢之中燒醒。
    燒得他全身滾燙,熱血沸騰。
    燒得他輾轉反側,無法成眠。
    燒得他下體膨脹!
    燒得他想要屠殺!
    ——想學千面人魔的樣兒,來個「集體大屠殺」。
    然而,小魚兒畢竟還是一個純正無邪的大孩子,亦未曾嘗過魚水之歡的樂趣,兀自
強行忍了下來,端坐床頭,運氣行功。
    很難為他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深厚的定力,眼觀鼻。鼻現心,天人交泰,空明靈台,
宛若老僧人定般,很快便將慾火驅逐,進入人我兩忘的境界。
    「篤!篤!篤!」
    偏在這個時候,有人叩門。
    「誰?」
    「是我。」
    「你是什麼人?」
    「宮女。」
    「有事?」
    「是有急事求見公子。」
    「三更半夜的,男女接受不親,明天吧。」
    「事情十萬火急,務必請公子助一臂力。」
    「好啦,好啦,助人為快樂之本,本座答應幫你們的忙就是。」
    穿好衣服,走出房門,門外並肩立著兩名宮女。
    二女皆愁眉深鎖,援手跺腳,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小魚兒道:「是什麼事呀?」
    宮女甲望著宮女乙,紅著臉道:「你說吧。」
    宮女乙扭扭妮妮的道:「你說吧。」
    宮女甲道:「我們乾脆到公主的房裡再說吧。」
    安樂公主的臥房好美好大,芳香四溢,金碧輝煌,一張雕花牙床就放在臥室的正中
央。
    段菲菲就躺在雪白的床罩上,覆以大紅綿被。
    臉容紅似朝陽,雙目緊閉,牙關緊咬,似是已陷入昏迷狀態,又似是在強忍著莫大
的痛苦,故而不言不動。
    雙手雙腳之上赫然還綁著繩索。
    綁痕處隱然有血絲出現,無疑安樂公生曾經過一番激烈的掙扎。
    小魚兒不明究裡,急聲追問道:「是誰把公主綁綁起來的,
    可是你們宮廷內部發生了叛亂?」
    宮女甲聲急語快地道:「公子想到哪裡去了,是公主自己叫我們把她綁起來的。」
    小魚兒如墜五里霧中,道:「奇怪,她為什麼要叫你們將她綁起來?」
    宮女甲道:「都是酒惹的禍。」
    宮女乙道:「也是你惹的禍。」
    小魚兒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本座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宮女甲道:「公主是不是放了一隻蠱蟲元神在公子體內?」
    小魚兒道:「是聽菲菲這樣說過。」
    宮女己道:「公子可知這一隻蠱蟲是公的?還是母的?」
    小魚兒道:「安樂公主沒有說,我怎麼知道。」
    宮女甲道:「奴婢可以告訴公子,是一隻公的。」
    宮女乙道:「留在公主體內的是一隻母的。」
    宮女甲道;「壞就壞在這裡,公主無意中多喝了一點酒,尤其對公子一見鍾情,早
已芳心默許,而蠱蟲又已達到通靈的境界,在這種酒、情夾攻的情形下,母蠱蟲便開始
作怪。」
    小魚兒道:「作怪又怎樣?」
    宮女乙道:「室女思春,慾火中燒。」
    小魚兒道:「那怎麼辦?」
    宮女甲道:「除非及時陰陽交泰,男女交合,不然很可能會慾火焚身而亡。」
    小魚兒道:「那就趕快嫁出去好啦。」
    宮婦乙道:「我家公主尚待家閨中,哪來的婆家。」
    小魚兒道:「總該有個知心的男友吧?」
    宮女甲道;「除公子之外,再無他人。」
    「這——」小魚兒僅僅說了一個「這」字,以下的話便不知該如何啟齒。
    宮女乙道;「我們公主最是潔身自愛,生怕自己一時把持不住,闖進公子的房裡去,
被你看輕,甚至鄙視,所以才叫奴婢將她綁在床上。」
    宮女甲道:「你是男人,不知道我們女人的苦處,公子瞧瞧,我家公主的手腳都流
血啦,就知道曾經過多少掙扎。」
    小魚兒道:「她現在的情況如何?」
    宮女乙道:「已經昏迷不省人事。」
    小魚兒道:「是否已渡過難關?」
    宮女甲道:「正當生死交關的時刻,若不及時解救,將會慾火焚身而死。」
    小魚兒道:「要怎樣解救?」
    宮女乙道:「請公子幫幫忙,跟我家公主行夫妻之實。」
    小魚兒臉色大變道:「你是說干男女之間的那檔子事?」
    宮女甲道:「是啊,是啊,這對你們男人來說,等於是撿了一個大便宜。」
    小魚兒正經八百地道:「話不是這樣說,男人也有男人的尊嚴,更何況這樣會損及
公主的名節。」
    宮女乙迫不及待道:「小魚兒公子,事急從權,你就別再酸啦,行行好,趕快辦事
吧。」
    小魚兒道:「你們不會怪我輕薄?」
    宮女甲道:「怎麼會,我們感激不盡。」
    小魚兒道:「公主也不會怪我孟浪?」
    宮女乙道:「從今以後,你就是公主的救命大恩人。」
    小魚兒心兒打鼓,心念三轉而決,朗聲道:
    「奶奶的,好啦,好啦,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小魚兒姑且犧牲童男之身,
開一次『殺』戒,勞兩位的架,請將公主的綁鬆開。」
    宮女喜不自勝,以最快的速度將安樂公主的手腳鬆開。
    小魚兒道:「請將被子也掀開吧?」
    宮女甲遲疑道:「奴婢不敢!」
    小魚兒戲謔道:「兩位是在一旁觀『戰』,還是一起參『戰』?」
    兩名宮女互換一眼,臉紅脖子粗的齊聲道:「奴婢等告退!」
    雙雙退出房外,順手帶上了門。
    刷!的一聲,小魚兒掀開了大紅棉被。
    我的天哪,呈現在雪白床罩上的段菲菲,居然一絲不掛是一個十足的裸女。
    春雪似的肌膚,圓而挺的雙乳,腰細臀肥,兩條腿修長。面勻稱。
    柳腰一扭,雙腿一分,隱私畢現。
    天色業已大亮,旭日東昇。
    安樂公主和小魚兒剛剛沐浴完畢,用過早餐,雙雙衣冠楚楚的同坐在小魚兒初來時
的客廳裡。
    「謝謝你,小魚兒,真的,你救了我的命,卻也保住了本宮的清白。」
    「哪裡,有機會一親公主的芳澤,是我的榮幸。」
    「小魚兒,你我既已肌膚相接,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人啦。」
    「事急從權,公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將來若遇上門當戶對的王孫公子,你仍有絕
對的選擇自由,倒是在下體內的蠱蟲元神,可否請公主及時收回?」
    「請原諒我,毒誓已發。不見『天王之星』,歉難收回,不過,事成之後大理國一
定會加倍補償你。」
    「其實,雄蠱蟲在本座體內,也沒有什麼了不起,我是怕你體內的那只雌蠱蟲再度
興風作浪,毀了公主的清白。」
    安樂公主幽幽一歎,深情地瞥了小魚兒一眼,道:「果真如此,那也是命,本官無
話可說。」
    若在此刻,行宮的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喝叱打鬧之聲。
    不久,便見護國大將軍宗何急匆匆地闖進來稟道:「啟稟公主,外面有兩個小流氓
欲強行闖宮。」
    安樂公主一怔,溫文爾雅地道:「他們意欲何為?」
    宗將軍躬身答道:「說是要找人。」
    「找誰?」
    「他們沒有說。」
    「你為什麼不問?」
    「這些小混混末將見多了,十有八九是來惹是生非的,給他們點教訓趕走就可以了,
特來請公主示下。」
    「就照著你的意思去辦好啦,便切勿傷人。」
    「遵命!」
    宗軻躬身為禮,轉身退走。
    小魚兒忽然說道:「宗大將軍,可知這兩個小流氓叫什麼?」
    宗軻止步轉身道:「人不上路,名字也土得很,一個叫阿呆,一個叫鳳兒。」
    小魚兒「哦」了一聲,沒有開腔。
    宗將軍心裡犯嘴咕,道:「小魚幫主認識他們?」
    小魚兒黠笑道:「沒有,祝你好運!」」,
    遇上了鳳兒和阿呆,宗軻哪裡會有好運道,去沒多久狼狽而返,額頭上多了一張牌
九「大天」的印痕,十二個紅點井然有序,雙肩之上還巔巍的插著兩支鳳尾刺。
    眾兵勇早已簣散,鳳兒和阿呆咬著尾巴已追至大殿外,罵的聲音如雷貫耳。
    「媽的,什麼狗頭將軍,居然膽敢招惹我河呆先生,惹惱了我,就將你的狗頭摘下
來當夜壺。」
    「哼,草包一個,也敢耀武揚威,有膽就出來見個真章別作縮頭烏龜。」
    安樂公主聽到這裡,不禁花容大變,一楊柳眉兒,縱身而出,接連三個起落,衝出
殿門,立在石階上。嬌冷的聲音道:「何方鼠輩,竟敢在本公主的行宮滋生事端,可是
認為我大理段家後繼無人?」
    阿呆抬頭一看,漬漬有聲的道:「赫!跑了一個公的,來了一個母的,卡水的妞兒,
可惜是個恰查某,來、先吃一張麻將牌再說。」
    咻!的一聲,一張「東風」應聲而出,快如閃電揮奔馬,
    鳳兒不落人後,也打出兩支「鳳尾刺」。
    卻絲毫也未能奈何得了安樂公主,纖手揚處,輕巧無比地將麻將牌、鳳尾刺夾在指
縫之中。
    「公主果然身手不凡,好功夫,好功夫。」
    話是出自小魚兒之口,餘音未落,人已到了大夥兒的面前。
    阿呆性急口快,破口就罵:「死小魚兒,臭小魚兒,我們找你一夜好辛苦,,你他
媽的卻在這裡享福,這像話嗎?」
    小魚兒單對阿呆擠一下眉眼,詭笑道:「其實我也很累,一夜未眠。」
    阿呆會意,瞄了安樂公立一眼,道:「可是發生激戰,大肆『屠殺』?」
    小魚兒神秘兮兮地笑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啦。」
    鳳兒雖然聽不懂他們的意思,但見小魚兒的身邊有美女相伴,心裡卻覺得酸酸的,
冷哼一聲,始終不曾聞言。
    畢竟安樂公主是見過世面的人,笑盈盈地道:「小魚幫主,這兩位是誰,可否替本
宮引見一下?」
    小魚兒聞言,立替雙方引介一番,段菲菲的眸光在鳳兒的臉上掃了一下,堆下一臉
的笑容道:「啊,原來是小魚幫的二幫主與三幫主,失敬,失敬,快請裡面坐,也好讓
菲菲略盡地主之誼。」
    鳳兒打從心眼裡冷哼一聲,小嘴一翹,道:「謝了,本姑娘尚有急事待辦,不便久
留,再見!」
    嬌軀刻意重重的扭了一下,掉頭就走。
    卻令阿呆、小魚兒、安樂公主頗為尷尬窘迫。
    阿呆嘟嘟啼啼地自語道:「男人嘛,偶而花一花是常事,何必大驚小怪,真是的。」
    小魚兒自我解嘲地笑笑,道:「女人嘛,心胸狹窄,一看見比她漂亮的妞兒就渾身
不自在。」
    還是安樂公主出身高貴,修養有素,僅微微苦笑一下,沒有異樣的表示。
    倒是跟在後面的兩名宮女頗為不悅,一齊嘀咕道:「年紀不大,醋勁倒不小,將來
可不得了。」
    鳳兒已去,阿呆和小魚兒自亦不便久留,當即告別段菲菲,接踵離開。
    淮陽近郊,有一座莊院名聞天下。
    莊名「千杯不醉莊。」
    系武林大俠醉鬼白雲的居處。
    也是江湖上的一大武學重鎮。
    不過,真正使「千杯不醉莊」天下聞名的並非武功,是詩、酒、與入莊的繁瑣規矩。
    鳳兒、阿呆、小魚兒一踏進「千杯不醉莊」的大門,果然,馬上便在一道粉紅色的
照壁上,發現題著一首詩,
    白酒一大缸
    花生兩三顆
    飲罷把門進
    不飲滾你娘
    照壁下面,置一大缸,裝滿白酒。
    一旁有一矮凳,上面放著一隻碗,~盤花生。
    凳子上另外還貼著一張紅紙,上畫「且飲三碗」四字,有一名小廝守在附近。
    小魚兒的眼珠子溜了一轉,對那小廝道:「真的要喝三碗酒才能入莊嗎?」
    小廝手指題詩,默然無語。
    阿呆道:「每一個人都要喝?」
    小廝依舊閉口不言,僅點了一下頭。
    阿呆怒道:「媽的,大概是個啞巴,喝就喝,不喝白不喝。」
    小廝服務周到,倒一碗,阿呆喝一碗,連干三碗。
    三碗水酒,在小魚兒是小事情,一轉眼便灌下去。
    倒是鳳兒的酒量較淺,喝得很辛苦,已燒紅了臉。
    總算通過了第一關,在小廝的揖讓下,繞過照壁,正式進入「千杯不醉莊」。
    好大的一片莊院,高樓林比,房舍綿延不絕,共是三排三進.少說也有百十來間,
與「懶人莊」的窮酸相比較,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眼見正中的一座高大拱門前,俏生生地立著~位紅衣少女,三小不用多想,便放步
走過去。
    阿呆粗聲大氣地道:「喂,你是誰?叫你們莊主醉鬼白雲出來。」
    紅衣少女用白眼珠子瞄了他一眼,沒有開口。
    鳳兒冷然一曬,也懶得跟她多廢話,跨步直往門內闖。
    卻被紅衣少女伸手攔住,而且出口成詩。
    鳳兒乃才女,豈會輸她,立與紅衣少女吟唱起來。
    少女道:「奴家二八爾幾何?」
    鳳兒道:「姑娘十五一枝花。」
    少女道:「姓白名鶯莊主女。」
    鳳兒道:「無名小鳳三幫主。」
    少女道:「本莊規矩詩與酒。」
    鳳兒道:「囉七八嗦傷腦筋。」
    少女道:「且請再進三大碗。」
    鳳兒道;「飲罷休再咬舌根。」
    門前有酒缸,缸邊有碗,鳳兒好不爽快,拿起碗來,連喝三大碗。小魚兒與阿呆亦
照著「千杯不醉莊」的規矩行事,飲酒三碗,不曾偷工減料。」
    阿呆色迷迷地膘了白鶯一眼,嘻皮笑臉地道:「喔,白白胖胖的,聲如驚啼,果然
名符其實,不知道有沒有男朋友?」
    白鶯瞪了他一眼,沒有開口。
    小魚兒道:「聽說白家有兩個女兒,你是老幾?」
    白鶯伸出一個手指來,表示是老大,仍然沒有開口說話,又吟出一句詩來:「飲罷
且請把門進。」
    小魚兒雙眉~軒,也回了一句;「叫你全家上西天。」
    進得門來,裡面房舍甚多,紅磚粉壁,整理得纖塵不染,正有幾個工人在修整盛開
的花圃。
    牆上、窗上、柱上、甚至地上,處處皆被人題滿了歪詩,也處處皆置有酒缸,看來
白雲不僅是一個酒鬼,同時也是一個詩魔。小魚兒一時技癢,命人取來筆墨,就在荷花
池畔的地上題了一首歪詩:
    千杯不醉是吹牛
    吟詩作對假風流
    小心大火放一把
    燒死醉鬼與詩魔
    字大如斗,一入拱門便歷歷在目,想不看也不成。
    口氣特大,簡直未將千杯不醉莊莊主醉鬼白雲看在眼內。
    三小狼行虎步,已至第二進的圓洞門前。
    門前有人把守,是白家的二小姐白鶴。
    有酒有碗,自然也有規矩。
    阿呆搶先一步衝上去,開門見山地道:「媽的,還要喝酒是不是?喝就喝,別再發
神經吟詩好不好?」
    白鶴不答應,還是按規矩行事。
    阿呆只好捨命陪君子,胡扯一通。
    白鶴:「奴家白鶴你叫什?」
    阿呆道:「阿呆先生是咱家。」
    白鶴道:「四肢發達頭腦呆。」
    阿呆道:「神經兮兮沒人愛。」
    白鶴道;「潘安宋玉不是你。」
    阿呆道:「氣死王嬙與西施。」
    白鶴道:「欲進此門再進酒。」
    阿呆道:「白吃白喝划得來。」
    詩開已過,喝酒如儀,白家還準備了一隻佐酒的燒雞,阿呆撕下一條腿來就啃,旁
若無人的樣子。
    鳳兒最苦,九大碗酒下肚,變成紅面關公,暈頭轉向的連東南西北都分辨不清了。
    小魚兒面對白鶯、白鶴姐妹消遣道:「你們兩位一個叫白鶯,一個叫白鶴,依我看,
改個名字更能與『千杯不醉莊』的臭規矩相配合。」
    白鶯、白鶴姐妹相視默然,沒有開口。
    阿呆自告奮勇地和小魚兒演起雙簧來,道:「改什麼名字?」
    小魚兒道。「姐姐白吃,妹妹白喝。」
    阿呆亂開黃腔:「對,白吃,白喝,再加上白『睡』,就可以『集體屠殺』啦。」
    這是他們的密語,白鶯、白鶴當然聽不懂,冷冷地同聲一哼,逕自向門內行去。
    第三道門未曾吟詩飲酒,便順利通過。
    小魚兒正覺納罕間,忽見正對面一座大樓之間,挺立著一個龐然大物。
    這人的確很高,約在六尺以上,紅臉堂,寬肩膀,濃眉大耳,昂藏魁梧,遠遠望去,
活像是一尊羅漢。
    手裡提著一罐子酒,正自咕嚕、咕嚕地往肚子裡灌,不問亦知必是「千杯不醉莊」
的莊主醉鬼白雲無疑。
    阿呆大聲哈喝道:「喂,白莊主,白干,咱們小魚幫三位幫主前來拜莊,還不快滾
下來接客。」
    打從進入「千杯不醉莊」到現在,滿口的歪詩,還剛聽他們說過一句話,醉鬼白雲
也不例外,又說起「詩話」來。
    白莊主道:「台前站的是何人?」
    小魚兒道:「小魚幫主小魚兒。」
    白莊主道:「此來本莊何所事?」
    小魚兒道:「找你老頭討債來。」
    白莊主道:「何仇何恨何恩怨?」
    小魚兒道:「仇高恨高血海深。」
    白莊主道:「娃兒小小何來仇?」
    小魚兒道:「拔刀相助為他人。」
    白莊主道:「且道此人名和姓?」
    小魚兒道:「千面人魔識得否?」
    白莊主道:「黑白二道無此人。」
    小魚兒道:「許是天上一煞星。」
    白莊主道:「何名何姓何方人?」
    小魚兒道「不知不知俺不知。」
    白莊主道:「為了那椿仇與恨?」
    小魚兒道:「斷臂瞎眼心自明。」
    白莊主道:「莫非魔星雷天豹?」
    小魚兒道:「或者殺死他的人。」
    白莊主道:「此人究竟是哪個?」
    小魚兒道;「知道早就告訴你。」
    白莊主道:「仇恨之外還有啥?」
    小魚兒道:「欲爭天下第一人。」
    白莊主道:「就憑爾等三小狗?」
    小魚兒道:「小魚專門吃大魚。」
    白莊主道:「吹牛吹牛全吹牛。」
    小魚兒道:「累人累人真累人。」
    白莊主道:「廢話廢話皆廢話。」
    小魚兒道:「殺人殺人要殺人。」
    白莊主道:「小小子一口狂言。」
    小魚兒道:「老老頭一肚酒尿。」
    白莊主道:「小魚兒熏烤可吃。」
    小魚兒道:「老頭子無用廢物。」
    白莊主道:「尋死路自投羅網。」
    小魚兒道:「是誰死到時自知。」
    人在至今,聽到看到的全是歪詩,阿呆實在忍無可忍,乍然虎吼一聲,破口大罵道:
    「媽的,什麼玩意嘛,沒有一句人話,全是狗屁歪詩,再這樣下去,我阿呆先生非
被你們逼瘋不可,小心惹惱了我一把火燒掉你的『千杯不醉莊』!」
    醉鬼白雲積習難改,出口成詩道:「呆頭小子欲何為?」
    阿呆靈機一動,也還了他一句詩:「殺殺殺殺殺殺殺!」
    殺字出口,人已虎撲而上,太極棍挽起一片狂飆,猛往醉鬼白雲吃飯的腦袋上砸。
    殊不料,醉鬼白雲早有防備,阿呆甫進三步,他已將酒缸抖手擲出,道:「且請盡
飲缸中酒。」
    砰!的一聲,阿呆揮棍擊中酒缸,立告四分五裂,酒雨噴灑中,人已電縱而出,怒
沖沖地道:「放屁,老子酒已喝足,現在要殺人啦。」
    醉鬼白雲好深厚的掌力,一掌平推,竟將阿呆強行阻住,道:「鼠輩單挑或合鬥?」
    小魚兒道:「我們三人三位一體,一向同進共退。」
    阿呆道:「對付一百個人是我們三個人。」
    鳳兒道:「對付一個人也是我們三個人。」
    「殺!」
    「殺!」
    「殺!」
    齊聲一吼,精神大振,立如炸彈開花,春雷乍展,摺扇,太極棍、金絲軟鞭交相輝
映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三路進擊。
    其勢如濤,其快如電,白鶯白鶴想截堵根本不可能,眼看著父親跟三小幹上了。
    再者,自己的老爸吃幾碗飯,她們姐妹心裡明白得很,心知三小無異燈娥撲火,自
取滅亡,快則十招,慢則十合其內必將吃不了兜著走。
    是以,皆靜立一旁,作壁上觀,並無急於援手的意圖。
    哪知,事情大出她們姐妹意料之外,三十招之內並未使三小吃癟,五十招一過,醉
鬼白雲反而處在下風。
    白鶯好叱一聲,猛攻小魚兒。
    白鶴不甘寂寞,則攻向阿呆。
    小魚兒道:「媽的,一邊涼快去。」
    阿呆道:「小心慘遭『屠殺』!」
    二人有志一同,一記「回馬槍」,便將二女逼退出三身之地。
    戰況逆轉,醉鬼白雲輕敵之心早已斂去,代之以一臉駭異之色,滿口的歪詩也不復
再聞,道:「娃兒,你們跟神仙谷有何淵源?」
    小魚兒道:「沒有。」
    白雲道:「那你們怎會神仙谷的功夫?」
    小魚兒的答覆妙極了:「天下武功一大抄,本來就大同小異。」
    醉鬼白雲又道:「你們跟穿雲堡又有何關係?」
    阿呆道:「沒有。」
    白莊主道:「沒有關係怎麼也懂得穿雲堡的絕技。」
    阿呆道:「胡扯,許是你酒醉看走了眼。」
    醉鬼白雲臉色陰沉沉地道:「住口,你們舉手投足之間,分明有穿雲堡、神仙谷的
絕技夾雜其間,休想巧言推倭,本莊主想知道,所謂千面人魔其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話可把鳳兒、阿呆、小魚兒給問住了,三小自己壓根兒就不知道曾涉獵穿雲堡、
神仙谷的絕技神功,自然更不清楚和這兩大門派間有任何瓜葛,唯一的解釋是,此事必
與千面人魔有關。
    從而也使三小更加頭大,千面人魔的身份,由可能是鐵膽魔星雷天豹,或者是殺死
雷天豹的人,轉變成還可能跟曾一度領袖武林的穿雲堡、神仙谷扯上關係,使整個事情,
如墜五里霧中,莫測高深。
    阿呆不耐煩地道:「傷腦筋,這些混蛋問題我阿呆先生也搞不懂,你死後做鬼到閻
王老子那裡去慢慢調查吧。」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8
發表於 2010-7-7 13:57:25 |只看該作者
口中說話,大傢伙的手上卻絲毫也不曾停歇,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狠,三小
聯手,勢如破竹,白鶯白鶴插不上手,醉鬼白雲也招架不住。
    小魚兒的折扇如得神助,阿呆的太極棍虎虎生威,鳳兒的金絲軟鞭更是神鬼莫測,
有如一張游動的網羅,罩向白雲全身要害。
    眼看白莊主被三小困住,危在旦夕,隨時都有喪命亡魂的可能,猛可間情急智生,
怒氣衝天地吼叫道:「老子砸爛你們這三個魔崽子的腦袋瓜,拿腦漿來當酒喝。」
    手邊多得是酒罈子,呼!呼!呼!一口氣擲出十幾個,照准三小的頭顱猛砸猛打。
    巧極了,也妙極了,三小借花獻佛,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奇巧無比地將酒缸接住,
不是回敬醉鬼白雲,就是賞給他女兒白鶯白鶴。
    登時,烈酒如雨,傾盆而下,酒缸碎裂,漫天瓦片,醉鬼白雲害人不成反害己,阻
斷了白鶴援手的路,也使自己的處境更加危急,完全陷身在酒雨瓦礫之中。
    「媽的!宰了他!」
    「媽的,送他上西天!」
    「媽的,送他回姥姥家!」
    三小齊聲一吼摺扇、太極棍、金絲軟鞭猛往酒雨瓦礫中送,決心要置醉鬼白雲於死
地而後已。
    白雲真不愧為是成名的一流好手,咻地「一鶴沖天」,騰飛而起,衝破了酒雨,沖
破了瓦陣,擺脫了摺扇、太極棍、金絲軟鞭,飛上了廂房屋面去。
    全身盡被水酒濕透,頭手另有數處割傷,顯得甚是狼狽,嘿嘿冷笑一聲,道: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這筆帳姑且記下來生息,有朝一日老夫會加倍討回來,失
陪了!」
    自找台階的場面話一說完,便即逃之夭夭。
    「不要跑!」
    「你跑不了!」
    「把命留下來!」
    三聲吼叫,三種暗器,麻將牌、鳳尾刺、天九牌一齊出手,咬著醉鬼白雲的身形打
出去。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白雲雖然身手了得,奈何暗器太多,防不勝防,躲不勝躲,
一個不小心,後腦勺被牌九擊中,肩上中了一支鳳尾刺,脊背之上,被一張麻將牌打個
正著。最嚴重的則是阿呆扣動扣環,又及時添了一蓬梅花針,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醉鬼白
雲的腰際。「阿呆洋洋得意的道:「俺正尿急,這下正好找到一個撒尿的對象。」
    方待追下屋裡去,生擒醉鬼白雲,白鶯白鶴姐妹已及時追來,齊聲咬牙切齒的叱道:
「姑奶奶跟你們拚了!」
    雙雙拔劍在手,幻出萬道劍影,不管三七二十一,硬咬住三小不放。
    小魚兒道:「奶奶的,你們可是活膩啦?」
    阿呆道:「乾脆將白吃白喝擒下,「屠殺」掉好啦,免得便宜了別人。」
    鳳兒道:「冤有頭,債有主,糟老頭叫咱們找醉鬼的麻煩並不包括他的兩個女兒在
內,得饒人處且饒人,快去追趕他老子要緊。」
    這真是好人難做,鳳兒不為己甚,話落便欲下屋,白鶯,白鶴卻一意孤行,硬將她
攔下來,大打出手。
    不禁激怒了小魚兒,怒氣衝天地道:「想死本幫主就成全你們。」
    阿呆亦道:「只是太可惜啦,可能連一個男朋友還沒有交。」
    鳳兒早將烏劍拔出,與阿呆連成一氣,不退反進,硬碰硬撞,說時遲,那時快,四
件兵器早已硬碰硬的撞在一起。
    呼!呼!兩聲脆響,兩團火花,接著又是兩聲尖叫,小魚兒的折扇過處,已將二女
的胸衣劃破,四個小饅頭隱約可見,白鶯白鶴立腳不穩,雙雙跌下屋面去。
    三小亦未追趕,縱身下屋,去尋醉鬼白雲。
    怪哉,醉鬼明明就在眼前的小巷內,怎麼一轉眼的功夫便不知去向?
    何況還中了「梅花毒針」,理應倒地不省人事才對。
    三小一直往前走,展開地毯式的搜索,始終沒再發現白雲的一影半蹤,鳳兒不由疑
雲滿面地道:「阿呆,你剛才大概是沒有打中吧?」
    阿呆斷然決然地道;「人格擔保,一定打中啦,騙你不得好死!」
    鳳兒道:「你也不曾撒尿,姓白的怎麼會突然不見啦?難道毛病出在太極棍上?」
    阿呆道:「太極棍會有什麼毛病?」
    鳳兒道:「可能是被人掉了包。」
    小魚兒道:「錯不了,事情一定就是這樣的,適才烏劍、太極棍跟白家姐妹的雙劍
一撞,亦未造成任何損傷,足證已非原物,而綠林令早經大理安樂公主證實,也是冒牌
貨,由此推論,玉鐲亦絕非真品。」
    阿呆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額,道:「這是誰幹的?」
    小魚兒過;「除去糟老頭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
    鳳兒道:「小龍哥,我覺得這裡面疑問很多。」
    「有什麼疑問?」
    「烏劍、玉鐲、太極棍、乃至天王之星,本來就是糟老頭的東西,他沒有掉包的理
由啊。」
    我倒覺得這些東西應該屬咱們所有,起碼前三樣是我們千辛萬苦找來的,他只不過
是坐享其成。」「這自然也言之成理,但開封一賭落敗,寶物易手,同時奪取寶物原本
就是老頭交付的任務,他要是不願意,大可以收起來,不給咱們,何必玩掉包的遊戲?」
    阿呆道:「聽你們這麼一說,這中間莫非還有什麼陰謀詭計不成?」
    鳳兒沉重地點點頭,道;「的確大有可能。」
    阿呆怒目雙睜地道:「到底是什麼陰謀詭計?」
    小魚兒道:「誰知道,反正不會是什麼好事。」
    阿呆道:「那我們現在該如何面對這件事?」
    小魚兒朗聲道:「先把原來的東西換回來再說。」
    鳳兒道:「對,他耍咱們,咱們也耍耍他,這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阿呆道:「可是,糟老頭神秘兮兮的,咱們到哪裡去找他。」
    小魚兒道:「如果我判斷不錯,這個老傢伙離咱們不會太遠,說不定會在哪裡堵上,
咱們不找他,他也有可能來找咱們。」










第09章
    日正當中。
    朗朗乾坤。
    荒郊野外,一棵大樹之下,黑道第三十五分舵主黑豹子金八,領著兩名弟兄,正在
樹下飲茶納涼。
    不久,大路之上行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看年齡當在七旬以上,一身布衣,兩片
芒鞋,生相清奇,道貌岸然,腳下快捷如風,一看就曉得不是一個等閒人物。
    老者正覺口渴,見路邊有茶,當即停下來,倒了一碗茶,在樹蔭下喝起來。
    霍然,發現了金八等人,老者臉色大變,將茶碗放下,沉聲喝問道:「朋友可是橫
行黃河兩岸,殺人不眨眼的黑豹子金八?」
    金八愕然一榜,陡地站起身來,粗聲大氣地道:「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
金某人,閣下有何見教?」
    老者冷哼一聲,道:「是就好!」
    好暴烈的性子,不問青紅皂白,劈面就是一掌。
    威力奇大,金八雖然彈身避開,身後的兩名同伴卻吃了悶虧!蹬!蹬!蹬!連退三
步,撞上了大樹。
    黑豹子金八不禁勃然大怒道:「你是什麼人?為何不問情由便動手打人?」
    老者怒氣衝天地道:「我老人家的名諱憑你還不夠資格問,老夫不是要揍人,而是
要殺人,要爾等血染黃沙,一命歸陰!」
    攻勢陡然加快,力大勁沉,猛銳無匹,金八等三人招架不住,節節敗退,老者虎吼
一聲:「納命來!」
    一掌劈出,空氣絲絲作響,好似迅雷奔馬,金八的一名夥伴首當其衝,僅僅發出半
聲慘叫,便被震碎心脈,倒地了帳。
    「老子和你拚了!」
    「老子和你勢不兩立!」
    金八和另一名夥伴睹狀怒極而吼,目眥欲裂,分從兩翼夾攻,擺出一副拚命的架式。
    怎奈二人的功力,與老者有一段差距,逞強的結果,死得更快更慘,另一名夥伴支
持不到三招,被白髮老者以掌代刀,硬生生地將一顆腦袋給砍下來。
    嚇得黑豹子金八頭皮發炸,腳底生寒,身不由己地疾飄出八尺以外去。
    「朋友好功夫!」
    「的確夠水準!」
    「堪稱第一流身手!」
    三條人影,三句話,鳳兒、阿呆、小魚兒應聲而現。
    黑豹子金八一見大喜,急聲道:「總瓢把子來得正是時候,快請將這個老匹夫制住,
為分舵弟兄報仇。」
    小魚兒冷冷一笑,漫不經心地道:「本座並非黑道人,不管黑道事。」
    金八說道:「總瓢把子說哪裡話來,持有綠林令的人就是綠林盟主。」
    阿呆雙眼一瞪,罵道:「媽的,你少拍馬屁,阿呆先生不會忘記你們曾有企圖搶奪
烏劍、玉鐲、太極棍、天王之星的前科紀錄。」
    金八辯解道:「那純粹是黑鳳凰冷寒燕個人的意思。」鳳兒道:「不管是誰的意思,
小魚幫和你們毫無關係,總而言之,就算你說破嘴皮子,本幫也不會救你的命。」小魚
兒沒再理會金八,轉對白髮老者,念出暗語的第~句,「英雄好漢」
    老者一臉茫然地並未能接上第二句「鐵血兒郎」。
    小魚兒道:「打家劫舍。」
    老者仍未接上「殺人放火」。
    阿呆楞了一下,道:「你不是糟老頭?」
    老者莫名其妙地道:「誰是糟老頭?你們又是何許人?」
    小魚兒很神氣地說:「區區在下我,小魚幫的大幫主,小魚兒。」
    阿呆昂著頭道:「區區在下我,小魚幫的二幫主,阿呆先生是也。」
    鳳兒挺著胸道:「奴家姑娘我,小魚幫的三幫主,鳳兒姑娘是也。」
    白髮老者一聞此言,馬上推下來一臉的笑容,道:「原來是小魚幫的三位幫主,真
是失敬得很,我老人家正在找你們。」
    小魚兒一怔,道:「你找我們?幹嘛?」
    就這麼幾句話的工夫,黑豹子金八早已把握良機,溜之大吉。
    白髮老者亦未介意,沒去追趕,笑容滿面地道:「有一件事想勞煩三位大力,幫幫
忙。」
    小魚兒有理由相信,眼前的這位老頭子,絕非等閒人物,他自己辦不了的事,一定
非同小可,聞言心頭一震,反問道:「小魚幫能辦得了嗎?」
    老者微微一笑,眸中精芒閃閃的道:「據老夫所知,血手屠夫王化剃度為僧,七殺
凶神張忠鋃鐺入獄,浪裡白條游全河埋名隱姓,這三個老魔頭在江湖上失蹤已久,都是
被三位小友揪出來的,可確有其事?」
    阿呆故意撥弄一下胸前的獎牌,使其叮噹作響,爽朗的聲音道:
    「是啊,是啊,小魚幫上窮碧落下黃泉,不僅將這三隻老狐狸揪出來,還賣了不少
銀子,得到三面獎牌哩。」
    老者瞧一下三小胸前的金牌,笑呵呵地道:「這三個人都是官府通緝有案,白道上
千里追殺的主要目標,小魚幫能夠在茫無頭緒中捷足先登,足證神通廣大,本領高強,
老夫托辦之事應可勝任愉快。」
    鳳兒道:「說了半天,你還沒有說究竟是什麼事?」
    老者道:「是想請三位小友幫忙找兩個人。」
    小魚兒道:「找誰?」
    老者道:「穿雲堡主鎮八方羅四維的妻子紀香雲。」
    鳳兒道:「還有哪個?」
    老者道:「羅家唯一的命根子,羅堡主的獨子。」
    阿呆道:「記得曾聽瘋人侯志說過,穿雲堡羅家早在十餘年前便慘遭滅門之禍?」
    白髮老翁慼然道:「不錯,羅家上下三百餘口,雖已被人殺得雞犬不留,慘遭滅門,
虎口餘生的只有堡主夫人母子二人。」
    小魚兒義憤填膺地道:「是誰幹的?」
    「也是王化、張忠、游全河、雷天豹等人的傑作。」
    「所以,二谷四莊,一度曾四處追殺他們?」
    「當時穿雲堡領袖武林,基於江湖道義,自是義不容辭。」
    「閣下剛才欲置金八於死地,無疑亦與此事有關?」
    「這是事實,姓金的乃幫兇之一,可惱被他溜掉,功虧一簣。」
    「還沒有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老夫石友江。」
    「與羅家有何關係?」
    「老夫曾是穿雲堡老堡主羅子敬,及鎮八方羅四維父子手下的總管。」
    「石總管何以得能死裡逃生?」
    「那是因為十五年前,石某便已告老返鄉,離開穿雲堡。」
    「既然如此,石總管何敢肯定紀香雲母子並未遇難?」
    「事後得到消息,老夫曾專程去過一次穿雲堡,並未發現堡主夫人母子的遺體。」
    「他們母子的生死下落如何?」
    「迄今事隔多年,仍生死兩渺茫。」
    「難道連一點線索也沒有?」
    「江湖上傳言,堡主夫人的確未死,被四名江洋大盜之一金屋藏嬌,據為己有。」
    阿呆道:「紀香雲是否長得很美?卡水卡水。」
    石友江點點頭,道:「美若天仙,舉世無雙,想當年不知道羨煞了多少江湖俠土。」
    鳳兒的腦中靈光一閃,馬上想到了逍遙莊的歹命夫人,道:「可知道究竟是被何人
擄去?」
    石友江道:「想系王化、張忠、游全河、雷天豹當中的一個,卻不知究竟是哪一
人。」
    鳳兒道:「但不知羅夫人會不會武功?」
    石友江道:「堡主夫人乃大家閨秀,並非武林中人,對武功一竅不通。」
    鳳兒如洩了氣的皮球,喃喃自語道:「這就不對啦。」
    阿呆道:「小鳳,你想到誰,可是歹命夫人?」
    鳳兒道:「是呀,但是歹命夫人身懷絕技,完全牛頭不對馬嘴。」
    小魚兒道:「無論如何,歹命夫人必然大有來歷,以後有機會確有深入調查一下的
必要。」
    石友江聽在耳中,臉色接連數變道:「歹命夫人是哪一位?」
    小魚兒將有關歹命夫人的事告訴石友江,道:「歹命夫人似是僅獨自一人,身邊並
沒有一個兒子,是紀香雲的可能性不會太高,且請談談她兒子的事吧,這位小堡主當時
幾歲?」
    「大約三歲。」
    「如今呢?」
    「大概跟三位差不多大,十五六歲了。」
    「叫什麼名字?」
    「小龍,羅小龍。」
    「小龍?」阿呆和鳳兒聽得呆住了,齊將目光投注在小魚兒的身上,同聲道:「莫
非——?」
    他們沒有再說下去,畢竟滋事體大,未敢信口開河。
    石友江還是聽出了一點話風,道:「莫不是三位之中也有人叫小龍的?」河呆指著
小魚兒道:「是他,本幫的首席幫主小魚兒也叫小龍。」石友江不由得多看了小魚兒幾
眼,覺得眼前的少年面文冠玉,生得甚是英挺俊拔,道:「敢問小魚幫主貴姓?」小魚
兒的心情一沉,道:「我沒有姓。」
    「沒有姓?這——?」
    「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本幫主從小就住在孤兒院中。」
    「不曉得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誰?」
    「知道就不會沒有姓啦。」
    「這『小龍』二字是誰取的?」
    「可能是孤兒院的人,也可能是糟老頭。」
    「誰是糟老頭?」
    「就是扶養我們長大的千面人魔。」
    「千面人魔對你的身世應該瞭如指掌吧?」
    「也不見得,因為他是從孤兒院將我們抱走的。」
    「小魚幫主說我們?」
    「是的,還有阿呆和鳳兒,我們三個人一同在孤兒院中被糟老頭收養。」
    「如此說來,這個名字可能純屬巧合。」
    阿呆道:「本來就是嘛,天下同名的人多得很,何況又沒有姓,請別亂拉關係。」
    石友江似是顯得有點失望,道:「有關堡主夫人,及少堡主的生死下落之謎,還是
要請三位幫主大力鼎助,務必要查一個水落石出。」
    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來,交給小魚兒,繼又說道:「一點點小意思,聊表寸心,以
壯行色,尚折不吝笑納。」
    銀票面額不大,僅區區三千兩,小魚兒道:「石總管客氣啦,小事一樁,即使分文
不付,本幫也同樣願助一管力。」
    阿呆是個財迷,覺得三千兩太少,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只好拐彎抹角地道:
    「養魚要水,養雞要米,一文錢會難倒英雄漢,有點銀子總比沒有好,但願能逮一
條大魚賣到官府去,賺一票大的。」
    石友江當然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道:「石某出門在外,多有不便,請三位小友多
多包涵,他日若能尋得堡主夫人母子,必有重酬,絕不食言。老夫言盡於此,就此先走
一路,告辭了。」
    說走就走,當即拱手一揮而別。
    三小亦未久留,隨後也結伴而去。
    來到一個小村子,正值午膳時分,三小信步走進一家小吃館。
    掌櫃的馬上笑臉迎上來,道:「三位可是小魚幫的幫主?」
    小魚兒一怔,道:「咦,你怎麼知道?」
    阿呆自吹自擂地道:「大概是咱們的名頭太響,威名遠播,已經紅得一蹋糊塗,到
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啦。」
    鳳兒瞪了他一眼,道:「小魚幫的威名要別人來誇讚才夠份量,自己吹噓就沒有意
思啦,阿呆,少胡扯,聽聽掌櫃的怎麼說。」
    掌櫃的笑容滿面的道:「三位可是來打尖的?」
    阿呆道:「廢話,上館子不吃飯,難道是來拉屎的。」
    掌櫃的單手作勢,說了一聲:「請!」親自領著三人,往後面行去。後面別有天地。
一座六角涼亭之上已擺好了一桌酒席,掌櫃的揖客人座,道:「這一桌酒席就是為三位
準備的。」
    小魚兒一怔神,道:「有人請客?」
    阿呆道:「媽的,真是運氣來了城牆也擋不住,白吃白喝的事總是找咱們。」
    吃飯皇帝大,當即大吃大喝起來,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掌櫃的道:「所有的酒菜
錢,是有人已經付過了。」
    阿呆塞了一嘴的菜,吐字不清地道:「是哪一個二百五?」「一個年輕人。」
    「男的還是女的?」
    「是男的。」
    「人呢?」
    「他說要陪你們一起吃,可能很快就會回來的。」
    鳳兒和小魚兒正在納悶,是誰花錢來請他們吃喝,說曹操曹操就到,後門之外,大
搖大擺地走進來一個人。
    小魚兒定目一看,道:「啊,原來是你,丁哥。」
    鳳兒道:「也不先打個招呼,害我們傷了半天腦筋。」
    阿呆道:「至少耽誤我吃五塊肉,喝五杯酒的時間。
    你一言,我一語,丁寧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說話的機會,命掌櫃的退下,往鳳兒和
小魚兒的中間一坐,不疾不徐地道:「我出去轉了一個圈兒,看是否有人盯咱們的梢。」
    小魚兒邊吃邊罵道:「是哪一條線上的人不長眼,敢找咱們的麻煩?」
    丁寧道:「是黑鳳凰冷寒燕那一夥人,以及衙門的捕快。」
    鳳兒道:「他們想幹什麼?」
    丁寧道:「冷寒燕母女以為主人是雷天豹,想認夫認父,衙門的捕快也認為是鐵膽
魔星,欲逮捕歸案。他們是想從咱們的身上找出主人的下落來。」
    小魚兒道:「老頭到底是不是雷天豹?」
    丁寧大搖其頭道:「我不知道。」
    阿呆罵道:「媽的,你跟了老頭這麼久,幹嘛,完全在吃喝拉撒睡?」
    丁寧道:「主人自稱千面人,如果這麼容易就暴露出他的真實身份來,就不是千面
人了。」
    鳳兒吃了幾口菜,道:「丁哥,快說出你此行的任務吧。」
    丁寧先取出一瓶藥丸來,交給他們,道:「~來送藥,二來是為了傳達主人的旨
意。」
    小魚兒道:「糟老頭算得真準,今天藥才用完,便馬上送到。」
    丁寧道:「當然要准,不准就會出紕漏。」
    鳳兒心細如絲,覺得他話中有話,忙道:「會出什麼紕漏?」
    丁寧的臉色微微一變,道:「此乃補藥,一旦中斷,自然會影響功力的進境。」
    阿呆道:「丁哥還沒有說,老頭子帶來什麼指令?」
    丁寧聞言換上一副肅穆的神情,道:「老實說,主人對你們近來的表現,十分不
滿。」
    小魚兒道:「是指哪一樁?」
    「幾乎全部。」
    「可否一件一件的說清楚?」
    「你們沒有殺掉懶蟲丁一。」
    「不見得,我們放火燒了懶人莊,姓丁的可能早已骨化飛灰。」
    「沒有,事後證實,丁一併未葬身火窟。」「這是意外,怪不得誰。」
    「瘋人侯志你又如何自圓其說?」
    「這我們承認有疏誤,一時大意,失之交臂,待要追殺時,老猴子已不知去向。」
    「你們為什麼不追?」
    「追啦,追不上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可是,阿呆追上啦。」
    阿呆道:「我是追上啦,但老猴子武功太高,阿呆勢孤力單,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丁寧步步緊迫地道:「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
    阿呆道:「老猴子鬼迷心竅,要認我做乾兒子,不過,我發誓,並沒有答應他。」
    丁寧瞼色一沉,道:「幸好你沒有答應,否則,你吃飯的傢伙早已搬家。」
    微微一頓,接著又對鳳兒道:「千杯不醉莊之行,一事無成,你又如何解釋?」
    鳳兒一本正經地道:「千杯不醉莊的臭規矩太多,九大碗酒一下肚,便已昏天黑地,
以後的事全在爛醉之中進行,糊里糊塗的我也搞不懂為什麼沒有殺了那個老酒鬼。」
    丁寧冷電似的眸光,從阿呆、小魚兒的臉上一掃而過,道:「你們兩個從小就嗜酒
如命,該不會也醉得胡天胡地吧?」
    小魚兒道:「笑話,九碗酒當然醉不倒我們,事實上也表現不凡,將老酒鬼打得稀
哩嘩啦,兩三下便落荒而逃。」
    丁寧不悅道:「問題就在這裡,為何沒有要了醉鬼白雲的命。」
    阿呆道:「這怪不得我們,毛病出在太極棍上。」
    丁寧道:「最後一件事,主人特別交代,絕對不可以幫石老頭的忙,幫他尋找紀香
雲母子的下落。」
    鳳兒道:「這是為何?」
    丁寧道:「自然是不希望你們誤了正事,別忘了,懶蟲丁一、瘋人侯志、醉鬼白雲
在逃,天下無敵莊主狂夫辛幸、葫蘆谷主鐵掌排雲林清風尚未去拜訪,別人的閒事少管,
應盡速完成主人交付的任務。」
    小魚兒給鳳兒、阿呆使了個眼色,道:「這恐怕有困難。」
    丁寧道:「有什麼困難?」
    小魚兒道:「毛病出在烏劍、太極棍、天王之星上。」
    「烏劍等有何毛病?」
    「被人掉了包。」
    「掉包?這怎麼可能,會是誰?」
    「本座正要問你!」
    「問我?我怎麼會知道。」
    「你一定知道。」
    「就算我知道,也不會隨便告訴你們。」
    「你非說不可!」
    小魚兒的口氣越來越硬,丁寧大感意外,道:「小魚兒,你是不是吃錯藥啦,竟敢
對丁某如此無禮?」
    「哼!」小魚兒冷哼一聲,道:「不是吃錯了藥,是我們發現可能上了賊船,你要
是不一五一十的招出來,小心你項上的人頭。」
    阿呆猛地拍一下桌子,道:「對,想要活命,就必須說實話。」鳳兒也換上一張凶
神惡煞般的臉孔,道:「不說實話,你恐怕只有死路一條。」在丁寧的心目中,一直將
三小當作小弟小妹看,孰料三年風水輪流轉,三小居然擺出了以小吃大的架式來,不禁
怒從心頭起,大發雷霆的道:「放肆,誰要是敢再胡言亂語,休怪丁某要代表主人教訓
人。」小魚兒可不吃這一套,雙眉一挑,殺機滿面地道:「姓丁的,你算老幾,惹惱了
我小魚兒,連糟老頭也一起殺。」
    「大膽!」
    丁寧實在忍無可忍,霍地一躍而起,劈面一掌攻過去,存心要給小魚兒一點顏色看
看。
    詎料,掌招尚未遞滿,便被小魚兒的折扇架空,反手擒拿他的出招的腕脈。
    同一時間,鳳兒也點出一指,欲將丁寧的「麻穴」制住。
    阿呆唯恐天下不亂,自然不會作壁上觀,而且出手最重,掄起太極棍來,照准丁寧
的腦袋砸下去。
    限於天份,丁寧的身手本來就不及三小,睹狀大駭,暴退出涼亭之外,聲急語快地
道:
    「不要動,統統不要動,你們的小命全部掌握在主人一人的手裡,誰要是敢再輕舉
妄動,保證死無葬身之地。」
    三小適才眉目傳語,早已下定決心,要從丁寧的身上,查出千面人魔的身份來歷,
乃至行蹤所在,以便取回寶物,明辨敵友。
    幾句大話,自然唬不住他們,反而激起三小的萬丈怒火,丁寧的腳跟尚未站穩,一
個念頭還沒有轉過來,鳳兒、阿呆、小魚兒便已咬著尾巴追到。
    一輪快攻,勢如狂風暴雨,丁寧如何能消受得了,勉強支撐不到十個回合,便被三
小生擒活捉,作了他們的階下囚。
    這三個小傢伙邪得可以,簡直六親不認,活捉不算,復將丁寧綁亭的一根柱子上。
    接著,三小各回各位,又繼續吃喝起來。
    小魚兒乾了一杯酒,斜著眼,瞅著丁寧,語冷如冰地道:「丁寧,你最好聽清楚,
問什麼答什麼,知道多少說多少,如有半句謊言,縱然有一百條命也活不了!」
    阿呆補充道:「我們說得出,做得到,低估了我們的決心,將是莫大的錯誤。」
    鳳兒道:「這個錯誤的代價,可能就是你自己的生命。」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9
發表於 2010-7-7 14:00:13 |只看該作者
丁寧怒目而視,一言不發。
    小魚兒開始以審問罪犯的語氣詰問道:「首先,我們想知道,糟老頭到底是誰?」
    起先,丁寧仍不肯就範,經阿呆上去,狠狠的修理一頓打得他鼻青臉腫,口吐鮮血,
這才意識到三個小煞星似是中了邪,發了瘋,不說實話,恐將難逃一劫,只好據實說道:
「好,我說,我說,可惜知道的太少,不能令你們滿足。」
    小魚兒臉色陰沉沉地道:「別拖延時間,你知道多少就說多少。」
    「主人好似幽靈鬼魅,除他本人以外,事實上沒有人曉得他的真正身份。」
    「『天王之星』他是如何得到的?」
    「在野人山當主人將綠林令交給你的時候,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東西。」
    「換句話說,綠林令可能老早就在糟老頭的身上?」「這樣的猜測自在情理之中。」
    「如此,千面人魔豈不等於就是鐵膽魔星雷天豹?」
    「恐怕未必」
    「怎麼說?」
    「也許主人是殺死雷天豹的人。」
    「嗯,這個可能性的確存在。」
    問題又回到原來的地方,等於一無所獲。
    察言觀色,又看不出丁寧有任何謊言騙人的模樣。
    從而使千面人魔的身份,更加疑雲重重,撲朔迷離,確如魍魎魑魅莫測高深。
    鳳兒道:「你姑妄言之,我們姑妄聽之,現在且來談談你自己吧。」
    丁寧楞了一下,道:「我有什麼好談的?」
    鳳兒道:「譬如你跟糟老頭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丁寧深沉地歎息一聲,道:「嚴格來說,我只是主人豢養的一個奴才,一個工具,
一條永遠不會變節的忠狗。」
    「珍珠姐呢?」
    「情形完全一樣,甚至更慘。」
    「什麼更慘?」
    「這——」
    丁寧欲言又止。
    阿呆突然想起了開封「龍安」客棧目睹事,道:「丁哥,你跟珍珠姐好像有那麼一
手?。」
    丁寧並不否認,但面部的表情顯得甚是驚慌而又無奈,道:「實則只是拾人的破鞋
來穿罷了。」
    小魚兒道:「破鞋?什麼意思?」
    丁寧道:「你們年負尚幼,有所不知,珍珠事實上早已被主人玷污。」
    風兒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慶幸自己尚保有清白之身,惡狠狠地咒罵道:
    「這個魔鬼簡自禽獸不如,你們分明是天造地設的一雙,為何不據理力爭,甚於公
然反抗?」
    阿呆粗魯地喊道:「要是誰搶佔了我的女朋友,一定會跟他動刀子。」
    丁寧卻大搖其頭道:「這是不能的事。」
    小魚兒道:「為什麼?」
    「因為我們的一切,包括生命在內,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老頭這麼厲害,有何邪魔法術?」
    「不是法術,是用毒。」
    「用毒?」
    「沒錯,用毒!」
    「用什麼毒。」
    「一種絕毒無比的毒藥,一以發作,使必死無疑。」
    「那你與珍珠姐何以能苟延至今?」
    「主人的狠毒處就在這裡,服下劇毒之後,馬上又給我們服下一種解藥,只要按時
服用,便可相安無事,如果停服,立有性命之憂。」
    阿呆嘻嘻一笑,道:「奶奶的,真想不到,老頭對我們倒是挺仁慈的,沒有用毒。」
    丁寧冷然一曬,指著桌上的藥瓶道:「阿呆,先別高興得太早,那些藥丸就是你們
的解藥。」
    此話一出,鳳兒、阿呆、小魚兒皆大吃一驚,一齊離桌而起,衝到丁寧面前去,將
他緊緊抓住,顯得激動異常。
    鳳兒道:「你這話可是真的?」
    丁寧道:「不信你們就將解藥停服,不出兩個時辰便會呼天喊地,痛不欲生。」
    「這毒藥,老頭是什麼時候下的?」
    「在你們初到野人山時,甚至更早。」
    「咱們既是同命之人,丁哥,你為何不早說?」
    「我不敢,一旦被主人得知,便只有死路一條。」
    「難道現在你就不怕啦?」
    「主人若在附近,喪命的將是我們四人。」
    三小又是一陣驚愕,彈身份道而去。
    托天之幸,附近三十丈以內,並無任何可疑的人。
    折返涼亭,給丁寧鬆了綁,四人又圍桌坐在一起。
    小魚兒連乾了壺過來酒,藉以抑制一下激憤的情緒,道:「現在來談談我們自己吧,
我是誰?為何會跑到野人山去?」
    丁寧道:「你是第一個到達野人山的,是由主人親自抱回去的,那時候大概只有兩
三歲。」
    「可知道我是誰家的孩子?」
    「除主人之外,可能無人知曉。」
    「是從哪裡抱回去的?」
    「這也是一個解不開的謎。」
    「第二個去野人山的又是哪一個?」
    「是阿呆。」
    阿呆神色一緊,道:「我那時候多大?」
    丁寧道:「很小,跟小魚兒差不多,僅二三歲。」
    「我爹我娘是誰?」
    「關於你的一切,我與珍珠同樣一無所知。」
    「可是從孤兒院收養的?」
    「這話是老魔胡扯的,不足採信。」
    鳳兒迫不及待地道:「毫無疑問,我是最後一個到達野人山的人?」
    丁寧「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有關我的事情,丁哥知道多少?」
    「不多,但有一點,印象深刻。」
    「哪一點?」
    主人對你似乎關懷備至,另眼相看。」
    「可知其中的因由?」
    「不知道,不過——」
    「不過怎樣?」
    「從種種跡象來看,我與珍珠一致認為,你可能與主人有某種不尋常的關係。」
    這本是一件好事,但鳳兒此刻聽來,卻覺得甚是刺耳,如萬箭穿心,滿臉不悅地道:
「到底是哪種不尋常的關係?」
    丁寧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但就老魔的心性而言,沒有一個姑娘能夠在他的掌中
保住清白之身,你是唯一的例外,足證關係十分密切。」
    鳳兒聽到這裡,芳心大亂,痛如刀絞,心忖:「難不成——?她實在不敢往下想,
一顆心不住的下沉,下沉,終至撲籟籟的滾下來兩行熱淚。
    小魚兒忙一掌按在鳳兒的香肩上,安慰道:「鳳兒,別胡思亂想,糟老頭如果與你
關係特殊,何至於下毒害你,一定是丁哥觀察錯誤。」阿呆亦道:「是嘛,就算丁哥沒
有看走眼,糟老頭是你生身的親爹,橋歸橋,路歸路,我們依舊還是好朋友,不會不理
你的。」
    經二人這麼一說,鳳兒的心情才稍稍舒坦一些。
    小魚兒道:「千面人魔費了不少的勁,將我們弄上野人山,調教了十多年,目的何
在呢?」
    丁寧端起一杯酒來,一飲而盡,將空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滿臉憤慨地道:「說
出來你們最好不要太難過,你們只是主人苦心培養出來的三名工具、殺手而已。」
    小魚兒大驚失色地道:「什麼?我們只是他的工具與殺手?」
    丁寧道:「不是嗎?第一次出任務,你們替他奪得烏劍、玉鐲、太極棍,第二次的
任務是剷除一谷四莊,再來大概就是要對付黃山姥姥、太極老祖、與歹命夫人了。」
    可怕,實在可怕,真想不透,千面人魔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他究竟想要幹什麼?
    小魚兒道:「媽的,從今以後,咱們跟他勢不兩立。」
    阿呆道:「媽的,咱們跟他水火難容,要拼老命!」
    丁寧正容道:「萬萬不可,這樣等於自尋死路,你們別忘,咱們大家的生命全部掌
握在老魔的手裡,沒有解藥,誰也別想活下去。」
    阿呆怒眉雙挑地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丁寧沉思一下,道:「保持原來的樣子、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露出蛛絲馬跡,
這樣才可以繼續不斷的取得解藥。」
    阿呆道:「慘啦,慘啦,這樣我們豈不要當一輩子的工具,做一輩子的殺手?」
    丁寧仰天長歎一聲,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先保住性命,然後再設法盜取永
久的解藥方子。」
    鳳兒道:「丁哥的意思是,我們必須跟一谷四莊的人繼續作對?」
    「我看別無選擇。」
    「也必須將老魔當恩人看,保持接觸?」
    「這是取得解藥的唯一途徑。」
    阿呆道:「這樣下去,我看我們準會吃癟。」
    丁寧不解,道:「怎麼會吃癟?」
    小魚兒道:「烏劍、太極棍、天王之星都是偽造的,有朝一日,四莊聯手,自然會
吃不了兜著走。」
    丁寧驚叫一聲,道:「寶物怎麼會突然變成假的?」
    「有人掉了包。」
    「是誰幹的?」
    「丁哥真的不知道?」
    「知道就不會感到意外了。」
    「我想十之八九是老頭的傑作。」
    「是主人?我怎麼一點也不知情?」
    「玉鐲、天王之星是小東西,極易收藏,烏劍尤其是太極棍,體積較大,藏也藏不
住,丁哥應該有所發現才對。」
    「哦,我想起來了,老魔的手上最近多了一個長形的包袱。」
    「這就對啦,必是太極棍等寶物無疑。」
    丁寧疑雲滿面地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小魚兒道:「這正是我們想要請教你的問題。」
    丁寧尋思有頃,慢吞吞地道:「這樣看起來,這四件寶物,很可能還另有不可告人
的秘密。」
    鳳兒道:「是什麼秘密?」
    丁寧道:「只要特別留意,應該很快就可以理出一點頭緒來。」
    阿呆道:「糟老頭現在何處?」
    「正在往穿雲堡的途中。」
    「他要到穿雲堡去?」
    「不錯,我們約好在那裡會合。」
    「珍珠姐也去?」
    「她與主人同行。」
    老頭去穿雲堡幹嘛?」
    「他沒有說。」
    小魚兒道:「巧極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們也正想要跑一趟穿雲堡,丁哥請
先走一步,我們後會有期,希望能在穿雲堡將老魔制伏,取得解藥方子。
    丁寧當即起身告退,人已走出去許遠,小魚兒忽又說道:
    「丁哥,咱們遭遇相同,理當同仇敵汽,去告訴珍珠姐,想要活命,必須協力同心,
如有什麼風吹草動,別忘了通風報訊。」
    小魚兒的話軟中帶硬,說得比較婉轉,阿呆卻甚是強硬而直接:「我阿呆先生有幾
句醜話,想先說在前面,誰要是膽敢出賣小魚幫,最好先買好棺材做好墓,以免死無葬
身之地!」
    聽得丁寧頭皮發炸,心頭泛寒,回首說道:
    「鳳兒、小虎,小龍,你們儘管大放寬心,咱們現在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處境相
同,目標一致,絕不會自亂陣腳,搬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言罷,擺擺手,從後門一閃而沒。










第10章
    小魚兒忽然大叫一聲:「來人哪!」
    「有。」
    立有一名小魚幫的弟兄翻牆而入。
    阿呆一見不是張大柱,臉色驟變,道:「雞婆,又不是找你,去叫大柱子來。」面
前的大漢淚下如雨的道:「回二幫主的話,張代分舵主早在數日前便已身故。」
    鳳兒聞言大驚道:「大柱子死啦?是怎麼死的?」
    大漢戚容滿面的道:「看情形是毒發而亡。」
    小魚兒驚愕不已地道:「毒發而亡?他——哦,我明白啦。」
    阿呆道:「小魚兒,你明白什麼?」
    小魚兒道:「你還記不記得,在山西靜樂縣的賭場裡,曾經給大柱子服用一粒藥
丸?」
    阿呆道:「記得,咱們以前誤以為是補藥,現在才知道是解毒藥。」
    鳳兒還是不明白,道:「既是解毒藥,為何還會中毒?」
    小魚兒陣道:「笨啊,大凡解毒的藥劑,多數以毒攻毒,只是毒性較弱,發作期也
比較遲,一旦發作出來,可能十分兇猛。」
    大漢接口道:「幫主之言不差,的確來勢兇猛,前後不到一個時辰,張代分舵主便
告一命嗚呼。」
    阿呆道:「混蛋,這麼重要的事也不報告一聲。」
    大漢戰戰兢兢地道;「當時正值三位幫主追趕瘋人侯志,後來小魚幫主又被宗何將
軍請去行宮,二幫主三幫主急得團團轉,根本沒有機會報告。」
    阿呆臭罵道:「媽的,你的理由其多,事後又為什麼不曾放半個屁?」
    大漢道:「鬧出人命,怕被三位幫主責罰怪罪,誰也不敢主動出面做報告。屬下是
被大傢伙公推出來,準備挨罵的。」
    小魚兒眉頭一挑,道:「推得好,你叫什麼名字?」
    大漢道:「小的馬魁。」
    小魚兒道:「馬魁,從此刻起,你就是本幫的第一分舵主,正式的,不是代理。」
    馬魁原本是硬著頭皮,準備來挨罵的,如今卻因禍得福,喜不自勝地道:「謝謝幫
主,謝謝幫主,今後不論水裡火裡,縱然肝腦塗地,亦萬死不辭。」
    口說不足,還準備跪下去謝提拔大恩,被小魚兒阻住了,道:「少拍馬尼,本幫主
最恨軟骨頭,好好的幹,小魚幫絕對不會虧待你們。」
    取出一千兩銀子的銀票來,交給馬魁,作為他們的食宿費用,馬魁一本正經地道:
「幫主喚屬下進來的意思是——?」
    小魚兒道:「啊,對了,可有人盯丁寧的梢?」
    馬魁道:「有,丁寧是往東南方去的。」
    小魚兒道:「好,知道去向就好辦,你下去吧。」
    馬魁一揖而退,阿呆傻呼呼地道:「小魚兒,你可是怕姓丁的背叛咱們?」
    小魚兒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丁寧帶來的解毒藥,仍然放在桌子上,鳳兒雙目凝視,百感交集地道:「真可怕,
太可怕啦,解毒藥也可以毒死人,糟老頭的心腸也未免太狠毒啦。」
    阿呆擺下一張苦瓜臉來,說話的聲音比哭還難聽:「可是,為了活命,咱們卻又不
能不吃,苦阿,苦啊,真他媽苦啊。」
    是很苦,明知有毒,卻非吃不可,不吃就會有性命之憂,實乃人生一大悲哀。
    三小今天的心情特別壞,似乎存心想拿自己的生命開一次玩笑,他們一致決定,暫
時停藥,看看究竟會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
    一路往東南行,大目標指向位於皖中的穿雲堡。
    也一路平安無事,並未發生想像中可怖的毒發事件。
    眼看夕陽西下,前面一個大鎮已遙遙在望。
    阿呆嚷嚷道:「怪哉,咱們一日未服解藥,並未毒發,莫不是丁哥開咱們的玩笑
吧?」
    鳳兒道:「這些事,都是丁寧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吐露出來的,沒有理由要騙人。」
    阿呆不服,道:「可是,怎麼連一點動靜也沒有?」
    小魚兒道:「阿呆,你大概是活得太乏味,是不是想嘗嘗毒發的滋味?」
    阿呆道:「是啊,是啊,酸甜苦辣,人生百味,應該都嘗一嘗才夠刺——」
    「激」字尚未出口,忽然改叫一聲:「我的媽呀!」雙眼發直,臉色泛黑,噗通!
一聲,栽倒在地。
    「小魚兒,救命啊,快拿解藥來,我——」
    毒性好猛,話至此處,已不省人事,在地上滾來滾去,痛苦萬分。
    小魚兒忙以最快的速度,倒出三顆解藥來,三個人一人一顆。
    剛將解藥塞進阿呆嘴裡去,小魚兒突覺腹內一陣奇痛襲來,血脈逆轉,痛如刀割針
扎,接見一片黑暗鋪天蓋地而來,當場仰面栽倒。
    「哎呀我的媽!」
    「哎呀我的媽!」
    小魚兒哼聲未落,鳳兒唉聲又起,也直挺挺的毒發而倒。
    三人倒作一堆,在地上滾來滾去,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如雨而下,呻吟的聲音淒厲刺
耳,痛苦之情,莫可名狀,當真生不如死!
    萬幸已及時眼下解藥,片刻之後便雨過天晴,不然,哪裡還會有命在。
    拍去身上塵土,擦拭一下汗水,小魚兒餘悸猶存地道:「好險,好險,差一點咱們
就會闖進鬼門關。」
    阿呆臭罵道:「混蛋老頭,王八老頭,操他親娘祖奶奶,總有一天,我阿呆先生要
抽他的筋,剝他的皮,拿他的鮮血來當酒喝。」
    天色已暗,經過這一陣折騰,三人俱覺身心疲憊,進入前面鎮集,找了一家客棧,
胡亂塞滿肚子後,便開了兩間上房睡了。
    阿呆和小魚兒共處一室,很快便呼呼入睡,進入甜蜜的夢鄉。
    也不知過了多久,該是深更半夜以後的了吧,忽然被一連串怪異的聲音給吵醒。
    聲音的確很怪,好像光著腳丫子,在泥地裡走路,又似是小孩子在玩水槍,吱吱喳
喳的,十分刺耳,間或還有哼啊哈女子嬌喘的聲音。
    偶而也會有男女談話的聲音傳來。
    聲音就來自隔壁,不久,二人終於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阿呆噤聲道:「媽的,他們在『屠殺』。」
    小魚兒聲若蚊吶:「而且,這一對狗男女不是別人,男的是糟老頭,女的是賽珍
珠。」
    乾脆過去把他們宰掉算啦。」
    「不行,此刻換回烏劍、太極棍等乃當務之急。」
    「還有解藥方更急更重要。」
    「所以,此時此地,咱們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隔壁及時傳來了千面人魔跟賽珍珠的輕聲細語……
    「可是主人太貪,喜新厭舊,太喜歡穿『新鞋』,害得人家常常鬧饑荒。」
    「傻丫頭,老夫玩過的女人,絕不許爭風吃醋,只要你忠心不二,我老人家倦鳥知
返,會隨時隨地入你的門的。」
    「然而,你這麼老,我這麼小,名份又未定,算什麼嘛,你的子女可能比我還大
哩。」
    「老夫沒有兒女。」
    「總會有老婆吧。」
    「也沒有老婆。」
    「那就更該給人家一個名份。」
    「老子不喜歡名份,合則上床,不合則滾蛋。」
    「起碼人家應該知道床頭人是誰?」
    「臭娘們,你真嚕唆。」
    「不是嚕唆,是關心,我最恨『集體屠殺』,每次事後至少三天不上人家的床。」
    「媽的,這是老夫的嗜好,你少管,三天兩頭光顧你一次就不錯了,別貪心不足。」
    「哼哼,最低限度,你應該答應人家一個小小的要求。」
    「什麼要求?」
    「在你的身邊,不希望再有別的女人。」
    「本來就只有你一個嘛。」
    「還有,還有一個小鳳。」
    「哦,你怕她搶你的位置?」
    「主人不是最喜歡摘嫩芽嘛,人家才十四歲,你就——」
    「放心,鳳兒是唯一的例外,老夫不會打她的主意。」
    「為什麼?」
    「不為什麼,你少問,準備好,……」
    「累就睡吧,明天一早咱們還要去穿雲堡,待穿雲堡的事一了,老子便可富甲天下,
無敵武林了。」
    殺伐已止,鳴金收兵,果然沒再聽到任何聲音。
    不久,卻傳出了刺耳的鼾聲。
    阿呆跟小魚兒對望一眼,心意已通,小心翼翼地起身下床,叫醒鳳兒,三個人躡手
躡足向千面人魔的房間行去。
    舔破一塊窗紙,朝裡面一看,千面人魔跟賽珍珠仍一絲不掛地扭在一起,但已呼呼
入睡。
    一個長形的包袱,就放在床頭上。
    阿呆在心底深處暗罵一句:「媽的,一對臭狗男女!」退後半步,小聲對鳳兒道:
「要不要開開眼界,見識見識?」
    鳳兒沒看也可以想得到是個什麼景象,早已羞紅了臉,連說:「不要,我才不要看
這種醜事呢。」
    為防萬一,小魚兒將從逍遙莊帶來的吹筒取出,插入窗內。
    吹了一會兒,室內立告毒霧瀰漫,三小這才放心大膽地潛進房裡去。
    此屋一明一暗。外面是~間堂屋,桌上尚有殘酒剩菜。
    千面人魔與賽珍珠是睡在裡面的一間臥室裡。
    阿呆道:「鳳兒,快,進去將那個包袱偷出來」
    鳳兒遲疑道:「他們——我——」
    「他們昏睡不醒,你是扒東西的專家,怕什麼?」
    「我是怕他沒有穿衣服,赤身露體的多難為情。」
    「哎呀,什麼時代啦,還害臊,總有一天,你也會和小魚兒光著身子上床的,去去
去!先學習學習也好。」
    管她願不願意,死推活推的將鳳兒推進臥室去。
    好快,不過片刻工夫,鳳兒便捂著嘴,紅著臉,提著一個長形包袱走出來。
    果不其然,烏劍、玉鐲、太極棍都在包袱裡。
    三小好不興奮,忙將贗品取出,放進包袱中。
    小魚兒道:「怎麼沒見天王之星?」
    鳳兒道:「其他的地方也找過,沒找著。」
    「還有解毒的藥方子?」
    「奇怪,也到處找不到。」
    「再仔細找找看。」
    「好!」
    阿呆道:「何必費事,乾脆點了他的穴道,脖子上架一把刀,嚴刑逼供好啦。」
    小魚兒不以為然,道:「此時不可魯莽,必須留下條退路,萬一弄僵咱們就死定
啦。」
    鳳兒提著長形包袱,再度潛入臥室。
    這次時間稍久,想必她搜查得十分仔細。
    然而,她並未找到「天王之星」,也沒有找著解毒的藥方子,甚至連眼前使用的解
毒藥也沒見一顆。
    三小不免大失所望,事實擺在眼前,他們的生命仍在千面人魔掌握之中,不見『天
王之星』,小魚兒體內的蠱蟲元神就無法解除,只要安樂公主段菲菲一作法,或是他春
心一動,小魚兒恐怕就沒得好日子過。
    懷著~顆沉重的心,離開客棧,離開鎮集,摸黑踏上征途。
    東方已露出魚肚白,微風拂面,三小的心情這才稍稍好轉一些。
    阿呆道:「小鳳,你憑良心說,是否搜得很仔細?」
    鳳兒道:「當然很仔細,該找的地方都找過啦。」
    「天王之星會不會是戴在糟老頭的手上?」
    「絕對沒有。」
    「其他的地方有沒有觸摸過?」
    「阿呆,你在胡說什麼,叫我去摸一個老男人的身體?」
    「哼,真差勁,連一個老男人的身體也不敢去摸,看將來誰敢娶你啊。」
    小魚兒戲謔道:「如果真的沒人要,馬馬虎虎,青青菜菜,我小魚兒大慈大悲,要
啦。」
    鳳兒聞言,一張俏麗的臉蛋兒,氣得一陣青一陣白的罵道:「死阿呆,臭小魚兒,
竟敢拿我尋開心,小心我打爛你們的嘴?」
    說打真打,左右開弓,阿呆和小魚兒一見不妙,拔腿就跑,
    鳳兒咬著尾巴猛追、三個人就在荒郊野外,戲耍打鬧起來。
    一肚子的陰霾亦隨之一掃而空,又恢復了他們調皮蛋,無憂無慮的模樣兒。
    沒多久,隨著初升的旭日,又唱起歌來:
    小兒郎
    小兒郎
    小小兒郎不簡單
    不論黑白兩道
    無分大盜大俠
    拳打腳踢
    口誅筆伐
    威震四方
    無敵天下
    歌聲嘹亮,群山迴響,翻來覆去的唱了好幾遍,直至日上三竿,人影消失。
    皖中。
    北峽山。
    位於合肥之南,桐城縣北。
    峰巒蒼翠,景色秀麗,可謂人傑地靈,素為隱者俠土喜歡卜居之地。
    南麓,一道插天絕壁的下方,有一塊十餘畝大小的平台,三面又是刀削畢立的峭壁,
只有一條婉蜒曲折的山路可盤旋而上。
    就在上面,建有一座十分宏偉,無比雄壯的城堡。
    這就是曾一度領袖武林,傲視寰宇的穿雲堡。
    穿雲堡的圍牆,全系墨綠色的巨石砌成,牆高三丈,四邊還有四個碉樓,黑漆大門,
高大壯觀,一對銀環,就足足有十來斤重。
    「鏗!鏗!鏗!」
    銅環大,叩門的聲音也大,渾厚有力,嗡嗡不絕。
    叩門的人不是別人,是小魚幫的二幫主阿呆先生。
    堡門之內一片寂然,未見任何反應。
    阿呆正待再敲,小魚兒阻止道:「呆啊,敲什麼敲,穿雲堡早已滅門,你想驚動惡
鬼來列隊迎接?」
    伸手一推,門閂末上,呷呀而開。
    好大的一片建築,雲樓高聳,亭閣雅致,房舍排列的層次分明,井然有序,越發顯
現出鎮八方羅四維當年領袖武林的氣勢。
    由於地勢甚高,長年籠罩在山嵐雲霧之中,壯嚴之餘,益增三分仙氣,「穿雲堡」
三字,的確名實相符。
    房舍尚稱完好,地上積塵盈寸,靜悄悄地沒有一個人。
    卻見面前的廣場之上,橫七豎八地倒著一大群人。
    不!不是人,嚴格來說,應該說觸目皆是骷髏白骨。
    陰森森,白蒼蒼的,約略估計,少說也有數十人。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20
發表於 2010-7-7 14:00:49 |只看該作者
進一步觀察,發現更多的人系死在床上,無疑是慘遭夜襲,來不及起身應戰,便作
了刀下之鬼。
    從骷髏骨架,乃至毛髮上不難辨明,連婦孺亦難逃毒手,確是滅門奇禍,雞犬不留。
    鳳兒道:「張忠、王化、游全河;雷天豹這一干人也未免太心狠手辣,慘無人道啦,
究竟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值得他們下此毒手?」
    小魚兒感慨系之的道:「江湖上的事千奇百怪,無風三尺浪,為情、為仇、為寶,
為秘笈,為女人都有可能,哪還有一定的準兒。」
    阿呆煞有介事地道:「我看十之八九是為女人。」
    鳳兒道:「何以見得?」
    阿呆道:「你忘了石總管的話啦,說那穿雲堡主夫人紀香雲卡水長水,美得像一朵
花呢。」
    小魚兒補充道:「是的,石總管的確說過,紀香雲美若天仙,舉世無雙,不知羨煞
了多少江湖俠士。」
    阿呆老氣橫秋地道:「所以說,女人太美也不是好事,這正應了一句古話。」
    鳳兒道:「哪一句古話?」
    阿呆的眼珠子在鳳兒臉上打轉,道:「女人者,禍水也,唯小人與女子為難養也。」
    鳳兒聞言大為不悅道:「阿呆,你說什麼?」
    阿呆一見苗頭不對,拔腿先向堡內行去,連說:「沒有,沒有。」
    堡內的情形,依然令人慘不忍睹。
    處處都是白骨。
    處處都是骷髏。
    處處蛛封塵積。
    處處滿目瘡痍。
    自始至終,沒見到一個活人。
    亦未見丁寧跟賽珍珠、千面人魔來此會合。
    這時,已至穿雲堡的後方,面前是一大片空曠之地,再過去便是插天絕壁,阿呆邊
走邊說道:
    「傷腦筋,這件事看起來還挺麻煩的,想要找到紀香雲母子,簡直難如大海撈針,
說不定還得走回頭路。」
    鳳兒道:「走什麼回頭路?」
    阿呆道:「將王化、張忠、游全河救出來,再嚴刑逼供。」
    小魚兒道:「依我看,不如集中全力,去尋鐵膽魔星雷天豹,紀香雲八成是被姓雷
的看上了她的美色,金屋藏嬌,據為己有。」
    鳳兒道:「可是,雷天豹這個老匹夫,好似煙消霧散鬼吹燈,在江湖上消失得無影
無蹤,連他自己的老婆都找他不到,咱們又到哪裡去找?」
    這事的確惱人,小魚兒搖頭歎息,無詞以對。
    阿呆是個財迷,盤算著銀子的數目道:
    「找不到雷天豹,咱們的損失可大啦,不但拿不到姓石的老頭兒的巨額重酬,也沒
有辦法將他賣到官府去,領那四萬兩賞金,可謂災情慘重,這個老小子本事真大,難不
成是上了天?入了地?」
    話至此處,忽見平整如鏡的峭壁之上,有一道鐵門,許是年久無人保養,早已銹蝕
不堪,不仔細看,真還不易察覺。
    門上有好幾個大小形狀不一的孔洞,從其中一個最大的圓洞裡,赫然探出一隻手。
    自然不是肉手,而是一隻枯骨爪子。
    鳳兒驚叫一聲,道:「怎麼裡面也有死人,真嚇死人啦。」
    小魚兒默察片刻後道:「可能原先這裡面就住著有人,穿雲堡滅門之後,被活活的
餓死在這裡。」
    阿呆道:「不對,不對,這話不合情理。」
    小魚兒道:「哪個地方不合情理?」
    阿呆振振有詞地道;「如說是原來就住在裡面,他可以打開鐵門,從裡面走出來,
不可能餓死的。」
    這話的確言之成理,小魚兒馬上意識到,事情著實透著古怪,石洞之內說不定隱藏
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當下心轉意決,決定打開鐵門,一看究竟。
    然而,費了不少勁,鐵門卻始終打不開。
    用力衝撞,依然紋絲未動,但聞嗡嗡之聲不絕,判知鐵板不薄。
    取下枯骨爪子,向內張望,裡面黑漆漆的一團,根本什麼也看不見。
    鳳兒仔細觀察一下鐵門上的洞孔,道:「你們看,這四個洞孔像什麼東西?或者說
是什麼東西可以插進去?」
    阿呆看了半天,傻呼呼的道:「我看不出來。」
    小魚兒比較細心,發現四個洞孔,一個多角形,一個長方形,一個細長菱形,一個
圓形,瞬息之間,腦中的靈光閃了幾閃,道:「如果我估計不錯,烏劍、玉鐲、太極棍、
天王之星,應該可以插得進去。」
    一語驚四座,驚得阿呆跳了起來,拍著自己的後腦勺道:「我怎麼沒有想到,真衰
啊!」
    小魚兒道:「你要想到就不是阿呆啦。」
    阿呆不再言語,拿起太極棍,放進那個最大的圓洞內。
    果然嚴絲合縫,分毫不差,微一轉動,裡面且有機簧「卡!卡!」之聲傳出,似乎
這一個孔洞,原本就是根據太極棍的尺寸而做。
    鳳兒的動作也不侵,將烏劍、玉鐲插進細長菱形及長方形的洞孔內。
    同樣合縫嚴絲,不差分毫。
    無疑,烏劍、玉鐲、太極棍正是開後這一道鐵門的鑰匙。
    可惜,天王之星是仿製的贗品,放不進去,不然馬上就可以打開來。
    阿呆神采飛揚地道:「奶奶的,怪不得糟老頭千方百計的要咱們去搶奪烏劍、玉鐲、
太極棍,原來有這麼大的妙用,那百萬兩他很想必就藏在裡面。」
    鳳兒道:「或許還有更貴重的東西。」
    小魚兒道:「再貴重打不開也等於是零。」
    阿呆道:「咱們現在就去找糟老頭,把他砸成肉泥,搗成血漿,我就不信找不到綠
林令。」
    鳳兒道:「不必去找,丁哥不是說過嗎,老頭也要到穿雲堡來,咱們坐在這裡就可
以啦。」
    阿呆道:「對,他可能正是為餉銀寶物而來,咱們不妨先好好合計合計,布下天羅
地網,然後來個甕裡捉鱉,等他來上鉤。」
    小魚兒卻大唱反調:「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別忘記,我們的生命還握在糟老
頭的手掌心裡,千萬不可輕舉妄動,拿自己的性命當兒戲。」
    阿呆氣憤憤地道:「衰啊,衰啊,難道我們注定要給他當一輩子的工具,做一輩子
的殺手,永遠沒有出頭日嗎?」
    小魚兒緊握右拳,擊向空際,斷然決然地道:「當咱們取得解藥方子的時候,就是
他亡命斷魂的日子。」
    阿呆道:「這件事我看非鳳兒莫屬,她一定可以辦得到。」
    鳳兒愕然一征,疑雲滿面地反問道:「咱們三個人都不一定能辦得了的事,我一個
人能夠辦到?」
    阿呆斬釘截鐵的道:「能,一定能,不論是討?是偷?是騙?你是最佳人選,絕不
作第二人想。」
    鳳兒一怔神;道:「阿呆,你在胡說些什麼,我不懂你的意思?」
    阿呆道:「笨啊,道理最是簡單不過,你跟糟老頭的關係非比尋常,就算被他逮住
小辮子,也不會把你怎麼樣。」
    鳳兒甚覺刺耳,道:「阿呆,你真的相信丁哥的話,我倒認為他很可能是猜測之詞,
甚至是無中生有。」
    小魚兒小心謹慎地道:「丁寧有可能是猜測之詞,甚至無中生有,但千面人魔與賽
珍珠的悄悄話卻可信度極高。」
    鳳兒吃驚道;「糟老頭說什麼啦?」
    小魚兒道:「意思差不多,說你與他有很特殊的關係。」
    鳳兒哭喪著臉道:「他有沒有說到底是什麼關係?」
    阿呆口沒遮攔地脫口就說:「他沒有說,但猜也可以猜得到,不是祖孫,就是父女,
甚至可能是跟情人偷生的私生女。」
    這小子未經大腦,信口開河,大大地傷了鳳兒的心,咬牙切齒地喊叫道:「不!絕
不!我不可能有這麼陰狠毒辣的爺爺,也不可能有這麼個魔鬼爸爸,更不會是私生女,
我不信,我不信,我絕對不信,我絕對不信!」
    她越說越激動,說至最後,已是聲淚俱下,人也沒命似的向前奔去。
    有哭泣的聲音傳來。
    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但並非鳳兒。
    因為鳳兒的哭聲,早在阿呆和小魚兒的勸慰下停歇。
    哭聲來自東北角上絕壁的下方,一座墳墓的前面。
    祭石之上,擺著雞、鴨、豬三牲,另有四樣時新鮮果,蠟燭高挑,檀香三柱,一位
全身搞素的婦人,正跪在墓前燒紙。
    一面燒紙,一面哭泣,口中還不時發出夢囈般的言詞。
    許是悲傷過度,言詞含糊不清,站在三丈許外的鳳兒、阿呆、小魚兒一句也聽不懂。
    許久,許久,紙燒完了,淚也干了,素衣少婦這才站起身來。
    猛一回頭,射出來兩道冷電似的眸光,從三小臉上一掃而過,語冷如冰地道:「又
是你們三個娃兒,跑來穿雲堡作甚?」
    眼前的少婦風姿綽約,雍容華貴,說多美就有多美,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氣
質高雅,莊重秀麗,宛若觀音再世,有一股子令人不敢帶視的威儀。
    阿呆在心裡狂喊:「卡水卡水,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
    小魚兒亦暗忖道:「安樂公主段菲菲在她面前,恐亦會遜色三分。」
    鳳兒道:「你是誰,你好像認識我們?」
    素衣少婦面上表情全無地道:「在逍遙莊本夫人曾見過你們一面。」
    小魚兒驚「哦」一聲道:「哦,原來你就是深居後院小紅樓的那位歹命夫人?」
    阿呆道:「夫人麗質天生,氣度尊貴,不像是『歹命』之人,莫不是天妒美人,紅
顏薄命?」
    歹命夫人冷哼一聲,沒有答腔。
    一語甫畢,只見張婷婷手裡拿著一束野花,從山壁那邊飛奔而來,口裡大聲嚷嚷道:
「娘,我找到一株野花,好漂亮啊,正好獻給羅堡主。」
    活落,人也到了,立將野花放置墓前石碑下。
    小魚兒這時才注意到墓碑上的字,果然是鎮八方羅四維的墳。
    張婷婷也發現了鳳兒他們,興沖沖地道:「鳳兒姐姐,阿呆哥哥、小魚兒哥哥,你
們也來啦,這真是太好啦,人家正愁找你們不到呢。」
    餘音未落,人已急匆匆的衝過去。
    卻見歹命夫人織手一揚,撒下一道強勁暗力,將她強行截下來。寒臉道:「婷婷,
還記得離開開封前的情形嗎?」
    張婷婷頓如洩了氣的皮球,乖巧柔順地道:「記得,娘本來是不准我跟隨的。」
    「後來又為何肯讓你跟著我離開逍遙在?」
    「那是因為孩兒答應娘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娘不說,孩兒不准問任何事情,未得娘許可.也不許做任何事情。」
    「你沒有忘記就好,還不快乖乖地回到娘身邊來。」
    張婷婷不敢違抗,乖乖的回到歹命夫人身旁,道:「可是,娘,他們都是女兒的好
朋友,不是外人。」
    歹命夫人的臉上依然未見到半絲半毫的笑容,道:「孩子,你還太小,須知江湖詭
計百出,敵友無常,人心險惡,切不可輕易推心置腹。」
    微微一頓,繼又說道:「你們還沒有說,此來穿雲堡,目的何在?」
    這神態,這語氣,簡直像在審問罪犯,小魚兒大為不悅,道:「簡單的說,我們是
來調查一件案子。」
    鳳兒道:「也可以說是在幫助別人。」
    阿呆自吹自擂道:「更可以說是在做善事。」
    歹命大人絲毫不為他們的表情所動,依舊木然冷峻地道:「調查什麼案子?」
    小魚兒道:「調查穿雲堡王鎮八方羅四維的漂亮太太,以及她的兒子的生死下落。」
    這話一出口.歹命夫人馬上有了反應,而且相當激烈,一張粉臉之上,充滿了驚喜、
激動、疑惑等多重複雜表情,急聲追問道:「是誰叫你們調查的?」
    阿呆故意吊她的胃口,道:「是一個白髮蒼蒼,很老很老的老頭子。」
    歹命夫人追問道:「如何稱呼?」
    鳳兒道:「他自稱姓石。」
    歹命夫人打破砂鍋問到底:「叫什麼?」
    小魚兒也不肯直接了當地告訴她,道:「他說他是穿雲堡的元老,曾當過總管。」
    歹命夫人聲急語快的道:「可是石友江?」
    阿呆道;「算你答對啦。」
    從而也使小魚兒對歹命夫人的身份大起疑問:「敢問夫人可是姓紀?」
    「不!本夫人不姓紀。」
    「那麼,姓什麼?」
    「歹命之人,早已不用姓氏。」
    「夫人不是堡蘭夫人紀香雲?」
    「不是。」
    「那你為何在羅堡主的墓前燒香憑弔?
    「只是代表友人,聊表一點心意而已。」
    「代表友人,會淚灑當場,夫人的淚腺好發達啊。」
    「娃兒休得取笑,本夫人是因想到敝友的不幸際遇,一時百感交集,故而淚眼滂
沱。」
    「說了半天,夫人還沒有說令友是誰?想必就是紀香雲吧?」
    「不錯,正是羅堡主的結髮妻子紀香雲。」
    小魚兒神色一緊,道:「羅夫人現在何處?」
    歹命夫人遲疑一下,道:「在未得到香雲的同意之前,恕我不能對外人言講。」
    鳳兒道:「羅夫人現在還好吧?」
    歹命夫人苦笑一下,道:「還好。」
    阿呆道:「陪在她身邊的是鐵膽魔星雷天豹?或者曾經是血手屠夫王化?七殺凶神
張忠?還是浪裡白條游全河?」
    歹命夫人沉吟一下,道:「據本夫人所知,我的好友紀香雲,一直單處獨居。」
    小魚兒道:「單處獨居?她還有個兒子呢?」
    「據香雲說,孩子早在穿雲堡時,就已被人擄去。」
    「誰?」
    「鐵膽魔星雷天豹。」
    「媽的,又是他,」
    阿呆道;「奶奶的,這個王八蛋陰魂不散,老是纏著咱們,實在可惡。」
    鳳兒道:「夫人可知道雷天豹的下落?」
    歹命夫人搖頭道;「此人已有十幾年未曾在江湖上露面。」
    小魚兒道:「一個活生生的人會就此消失?」
    歹命夫人道;「許是早已隱姓埋名,改頭換面。」
    阿呆道:「是啊,是啊,像王化曾剃度為增,游全河曾冒充逍遙居士張文光,只不
知雷天豹這個老混蛋究竟躲在哪個老鼠洞裡?」
    不論是鳳兒、阿呆,或是小魚兒,都一直在猜疑,認為千面人魔的身份只有兩種可
能,不是鐵膽魔星本人,就是殺死雷天豹的人。
    如果千面人魔就是雷天豹,那麼事情就嚴重了,阿呆與小魚兒之間,很可能有一個
正是羅家的少堡主,錯將仇人當恩人,在仇家翼護下生活了十幾年而不自知。
    假定千面人魔不是鐵膽魔星,事情同樣錯綜複雜,此人是誰?雷天豹是如何死的?
穿雲堡的少堡主下落何方?他又是如何知道烏劍、玉鐲、太極棍的秘密的?
    歹命夫人將帽子上的面紗放了下來,道:「聽說小魚幫尋人的功夫很有一套,相信
你們一定可將雷天豹從老鼠洞裡找出來,只要找到雷天豹,就不難查出少堡主的下落,
本夫人言盡於此,想先走一步,此非善地,三位亦請勿久留!」
    說走就走,當即放步向堡內行去。
    張婷婷故意拖在後面,道:「娘,人家有幾句話想跟小魚哥哥他們說一說。」
    歹命夫人冷冷地道:「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吧,咱們尚有急事待辦。」
    拉著張婷婷,腳步又加快了一些。
    小魚兒朗聲道:「夫人請留步,羅夫人紀香雲的行蹤下落可否請明示一言?」
    歹命夫人邊走邊說道:「本夫人已有言在先,未徵得香雲的同意前,歉難奉告,不
過。本夫人會設法眼石總管取得聯繫的,三位不妨集中全力,去尋少堡主。」
    話落,奔勢陡地加快,三四個起落,便在三小的視線內消失。
    歹命夫人拉著張婷婷,真奔穿雲堡的大門而去,甫至廣場中央,一眼見大門恰巧被
人推開,闖進來三個人。
    來人兩男一女,兩小一老,為首的老頭天生~張關公臉,連鬍子都是紅的。
    彼此乍然相見,不由皆一怔神,歹命夫人快步迎上去,道:「尊駕何人?」
    紅鬍子老頭不答反問:「老夫正想請教。」
    歹命夫人道:「你就叫我歹命夫人吧。」
    「哦,是你,靜極思動,終於離開了逍遙莊。」
    「你,認識本夫人?」
    「曾有個耳聞。」
    「你還沒有說你自己是何方神聖?」
    「神聖不敢,千面人是也。」
    「千面人?江湖上似聞所未聞。」
    「老夫出道未久,江湖上鮮有人知。」
    「此來穿雲堡,目的何在?」
    「穿雲堡曾領袖武林,老夫是想來瞻仰一下前人遺跡。」
    「抱歉,穿雲堡早已慘遭滅門之禍,除去骷髏,就是白骨,沒有什麼值得人瞻仰的,
三位請回吧。」
    千面人魔征了一下,道:「你可是羅家劫後餘生的那個小寡婦紀香雲?」
    歹命夫人倒抽了一口氣,道:「不是。」
    「那是羅家的什麼人?」
    「朋友!」
    「拿掉你的面紗,讓老夫瞧一瞧。」
    「辦不到!」
    「這恐怕由不得你。」
    「你到底是誰?竟然知曉紀香雲其人?」
    「只是道聽途說罷了。」
    「莫非你是鐵膽魔星雷天豹?」
    「哼,姓雷的算什麼東西。」
    「黑白兩道,你究竟是哪條線上的?」
    千面人魔的答覆堪稱絕妙好詞:「不黑不白,亦黑亦白,可黑可白,那要看老夫的
高興。」
    歹命夫人聞言勃然大怒道:「不管你是黑的,還是白的,更不論你有多少斤兩,識
相的就請馬上退出穿雲堡。」
    千面人魔當然不會被她唬住,嘿嘿冷笑一聲,道:「假如老夫說不呢?」
    歹命夫人的回答只有一個字:「殺!」
    千面人魔也說了一個字,是對丁寧、賽彩珠說的:「闖!」
    「是。主人!」
    丁、賽二人同聲應是,提足了兩掌真力,立刻從左右兩側闖上去。
    這事簡直令人驚心動魄,如非親目所見。任誰也不敢輕易置信,歹命夫人雙掌一錯,
皓腕平推,僅輕描淡寫地攻出一招,丁寧和賽珍珠便被她所布下的一道暗力所阻,如撞
上鐵壁銅牆,被震得雙雙倒退數步,難越雷池。
    看在千面人魔眼中,亦不禁為之駭異不已,陰陽怪氣地道:「歹命夫人果然身手不
凡,莫測高深,待老夫——」
    本欲親自出馬動手,忽見鳳兒、阿呆、小魚兒及時從堡內出來,當即改口說道:
「娃兒們來得正是時候,這個神秘女人就交給你們三個了。」
    小魚兒一見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紅鬍子老頭,冷笑一聲,道:「你是那棵蔥?」
    阿呆最愛瞎胡鬧,又補上一句:「或是那棵蒜?」
    千面人魔吹鬍子瞪眼睛地道:「亂來,我是你們的老子。」
    阿呆偏不上路,冷言冷語道:「少蓋,我還是你老子呢。」
    賽珍珠玉面一寒,道:「阿呆不得無禮,確是主人無疑。」
    鳳兒以懷疑的口吻問丁寧,道:「靠得住嗎?」
    丁寧的語氣很肯定:「如假包換。」
    小魚兒仍然不肯完全置信,冷聲道:「我看未必,咱們的老頭神出鬼沒,千變萬化,
如無確切的證據,寧可信其非,不可信其是,免得吃虧上當,壞了千面人魔的名頭。」
    氣得千面人魔嗚哇大叫道:「渾小子,要怎樣你他媽的才肯相信老夫的身份?」
    鳳兒道:「最好是恢復野人山上的那副德性,不要再隨便變花樣。」
    阿呆道:「或者是用暗語聯絡,這樣才顯得神秘夠刺激。」
    千面人魔一時情急,忘了以前在開封時定下的暗語,聞言這才恍然大悟。」
    「英雄好漢!」
    「鐵血兒郎!」
    「打家劫舍!」
    「殺人放火!」
    老少四人,一人一句,慷慨激昂,殺氣騰騰。
    直聽得歹命夫人眉心深鎖,面籠寒霜,冷冷地自語一句:「哼,原來是一丘之貉。」
    阿呆道:「傷腦筋,老頭要早念出暗語來,也就不會兜這麼大的圈子啦。」
    千面人魔立即扳起臉孔下令道:「少貧嘴,還不快將這兩個女人給我斃掉。」
    鳳兒吃了一驚,道:「什麼?要殺人啦,連小女孩也要殺?」
    阿呆道:「這麼漂亮的妞兒,殺掉多可惜,不如留著給小魚兒做媳婦吧。」
    千面人魔怒不可當地道:「阿呆,你再嚕七八唆,小心老夫一掌活劈了你,叫你們
怎麼做就這麼做。」
    阿呆嚇一跳,未敢再多言強辯,小魚兒雖然明知千面人魔居心叵測,自己等三人不
過是他的工具與打手而已,但解毒的藥方子在他手裡,卻不得不暫時俯首聽命,急忙接
口說道:「小事一件,包在我們身上啦,老頭有事儘管請便就是。」
    千面人魔眸中凶芒暴閃,語氣益趨冷峻:「懶蟲丁一、瘋人侯志、醉鬼白雲未死。
你們責無旁貸,此間事了,快去將狂夫辛幸、鐵掌排雲林清風的人頭給我摘下來,倘若
陽奉陰違,當心老夫翻臉無情!」
    情字出口,人已彈起,領著丁寧、賽珍珠往堡內行去。
    「站住!」
    一聲嬌叱出自歹命夫人之口,接見她雙掌平推,立有一股剛猛的暗力洶湧而出,千
面人魔不甘示弱,立即反手還擊,兩股力道瞬間便在空際相撞。
    轟!的一聲,威力好大,仿若春雷乍展,二人俱覺對方的壓力奇大,身子不由自主
地向後一仰。
    驚魂甫定,歹命夫人方待揚掌截殺,小魚兒已騰身而上,將她的去路堵住,道:
「請夫人留步!」
    不問情由,已亮出折扇,連攻三招。
    歹命夫人閃身避開,嬌冷的聲音道:「小魚兒,你想幹什麼?」
    小魚兒道:「糟老頭的話,夫人已經聽到啦,不必本幫主再多費唇舌。」
    張婷婷耳聞目見,簡直要急瘋了,道:「你們真的要跟我們母女拚命?」
    阿呆見千面人魔已去遠,小聲道:「當然是假的啦。」
    鳳兒道:「但要跟真的一樣,請夫人與婷妹快進招。」
    弄得歹命夫人暈頭轉向,莫名所以,一面半真半假的發掌進招,一面沉聲說道:
「這到底是怎樣回事?」
    小魚兒道:「簡而言之,我們同床異夢。」
    「同床異夢?請把話說清楚。」
    「說來話長,一言難盡。」
    「何妨長話短說。」
    「我們跟他貌合神離,根本就不是一條線上的人。」
    「你們是什麼關係?」
    「很複雜,像是師父與徒弟,老闆與夥計,更像是魔鬼與手下的打手。」
    「為何不反抗?」
    「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可以離開他?」
    「離開他我們就會死。」
    「為什麼?」
    「因為我們皆服下劇毒,解毒的藥在他手中。」
    「哦!」
    驚「哦」一聲之後,歹命夫人繼又說道:「這個老魔頭姓甚名誰?」
    阿呆道:「媽的,我們也正在為此苦惱。」
    歹命夫人皺眉道:「本夫人倒覺得他有可能是鐵膽魔星雷天豹。」
    鳳兒道:「可惜苦無確切的證據。」
    張婷婷道:「鳳兒姐,你們是怎樣跟老魔頭在一起的?」
    鳳兒道:「打從記事起,我們就生活在一塊兒。」
    歹命夫人的臉色一變再變道:「你是說,你們是被千面人魔拉拔長大的?」
    小魚兒道:「事實確是如此。」
    「可知曉你們自己的身世?」
    「幾乎一無所知。」
    「三個人的情形都一樣?」
    「大概八九不離十。」
    歹命夫人的眸中,突然射出一道異樣的神采,語意深長的道:「娃兒們最好少管閒
事,多關心一下自已,先把自己的身世弄清楚再說。恕本夫人失陪,要去追那千面人魔,
今天無論如何,非要他現出原形來不可。」
    白影一閃,當即長身騰空而去。
    「不要跑!」
    「你們跑不了!」
    「把命留下來!」
    三小虛張聲勢,亂吼一通,專門喊給千面人魔聽,事實上根本未加攔阻,任由他們
母女翩然離去。
    可是,經過這麼一陣耽擱,千面人魔早已不知去向,搜遍穿雲堡的每一個角落,再
也沒見到他們三人的影子。
    於是,張婷婷與歹命夫人只好離開穿雲堡。
    鳳兒、阿呆、小魚兒亦未久留,也隨後離開。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8 02:16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