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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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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小魚吃大魚][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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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14:26:26 |只看該作者
馬元度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道:「小魚幫現在是捕狼的餌,不便住進驛館,不過,
我們會知會天香樓,同樣免費招待。」
    阿呆難為情地道:「這樣不好意思啦。」
    三位捕頭揮揮手,同道:「哪裡,應該的,應該的,再見。」
    鳳兒、阿呆、小魚兒起身相送,齊道:「客氣啦,客氣啦,不送,不送!」
    天上無雲,有月。
    地上無聲,有風。
    夜,已經很深很深。
    也很靜,靜得可聞銀針落地之聲。
    店家、夥計、客人,俱已進入甜蜜的夢鄉。
    驀然,有三條人影,闖進三小所在的小跨院。
    腳步好輕,輕得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速度也好慢,躡手躡足,小心翼翼。
    每個人的手裡,還提著一個水桶。
    藉著皎潔的月光,三人的面貌清楚可辨。
    左邊的是血手屠夫王化。
    中間的是七殺凶神張忠。
    浪裡白條游全河在右邊。
    這三個凶神惡煞,果然咬上了小魚幫。
    跨院一明兩暗,共有兩間上房,鳳兒住一間,阿呆和小魚兒共處一室。
    血手屠夫王化潛行至鳳兒窗外,舔破窗紙,向內一望,對身後的張忠嗽聲道:「小
娘們睡得跟死豬一樣。」。
    七殺凶神張忠明笑一下,行至浪裡白條身旁,游全河剛好看完屋內的情況,細聲道:
「睡啦,沉得很,與死人無異。」
    儘管如此,他們還是不敢掉以輕心,王屠夫、游全河各拿出一支吹筒來,猛往裡面
吹迷魂煙。
    一忽兒,室內便煙霧瀰漫,模模糊糊的伸手不見五指。
    三個魔頭這才感到滿意,退後一步,提起水桶,小心謹慎地往門窗木柱上澆。
    說巧真巧,正當此刻,淅淅瀝瀝,外面也下起雨來,屋簷上的水,淋了三人一身。
    好重的油味,顯然這三個老小子施毒不算,還準備放火燒屋。
    血手屠夫王化小聲道:「媽的個巴子,怎麼下起雨來了,水可滅火,可是大大不
妙。」
    這一陣雨好邪門,來得快,去得也快,一霎時便過去了,七殺凶神張忠道:「老王,
雨已停歇,可以放火啦。」
    浪裡白條游全河道:「老子始終懷疑,憑咱們三個人的本事,哪用得到放火,乾脆
破門而入,一刀一個多乾脆。」
    王化道:「這三個雜種不是省油的燈,凡事小心為妙,不要打沒有把握的仗。」
    七殺凶神張忠道:「不知道後面有沒有門窗?」
    王化道:「早已查過,沒有,就算燒不死衝出來,也逃不出咱們的手掌心。」
    計劃十分周密,可謂萬無一失。
    游全河道:「那就放火吧,還等什麼。」
    王化打燃火把子,還沒有來得及往窗紙上丟,突然轟!的一聲,自己的身上反而燒
起來了。
    張忠吃了一驚,道:「這是怎麼搞的?」
    游全河道:「可能是老王不小心,將油澆到自己身上咯。」
    血手屠夫王化一面拍打身上的火苗,一面臭罵道:「老子操你們親娘祖奶奶,說什
麼風涼話,還不快來幫忙救火。」
    二人互望一眼,跨步而上。
    轟!真是怪事,游全河的身上也著火了。
    轟!又是一聲,張忠亦馬上被大火波及。
    火勢來得好凶好快,一發不可收拾,剎那之間,大火便蔓延到全身。
    顯而易見,他們的身上都澆了油。
    油從哪裡來的?
    必然與那一場「雨」有關。
    可是,天上怎麼會下油呢?
    莫非……?
    莫非……?
    大火燃眉,火燒屁股。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忙不迭地倒在地上打起滾來。
    一般而言,身上著火,在地上打滾是好法子。
    然而,怪事天天有,今天卻特別多,火勢非但未熄,反而越滾越大。
    不用問,地上也有油。
    是天上下的,屋頂上流的。
    好在這三個都是武林高手,身手敏捷,動作奇快,一見苗頭不對,馬上滾離現場,
滾到花圃裡去了。
    在土中,花木之間一陣急速翻滾,總算將大火給全部撲滅。
    但,三個人早已面目全非,衣服被燒得被破爛爛,鬍子頭髮全燒光了,焦頭爛額,
令人慘不忍睹。
    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
    更像是三個道道地地的非洲大黑人。
    七殺凶神張忠氣得渾身發抖,罵不絕口:「我操他祖宗八代,這是哪一個王八羔子
干的?」
    身後冒出來三個人,一字排開。依次是鳳兒、阿呆、小魚兒。
    小魚兒道:「是我,小魚幫的首席幫主,專吃大魚的小魚兒。」
    阿呆道:「是我,小魚幫的二幫主,你們的冤家對頭阿呆先生。」
    鳳兒道:「是我,小魚幫的三幫主,你們的剋星死敵鳳兒姑娘。」
    血手屠夫王化大發雷霆道:「魔崽子,你們不是在床上睡覺嗎?」
    阿呆道:「笨啊,丟臉,虧你們還是老江湖,睡在床上的只是三個假人。」
    浪裡白條游全河驚叫一聲,道:「這麼說來,這一切都是你們在暗中搞鬼?」
    小魚兒道:「你說對了,是本幫主在導演,還有劇本呢。」
    七殺凶神張忠道:「媽的,明明是三桶油,怎會變成水,天上又怎會下起油來?」
    鳳兒道:「自然是被本幫移花接木掉了包。」
    王屠夫一臉疑惑地道:「你家王爺爺自信行事謹慎,是在什麼地方被你們盯上的?」
    小魚兒道:「告訴你們也沒有關係,早在你們三個老混蛋第一次潛來天香樓偵察地
形時,便被本幫抓住了小辮子。」
    張凶神道:「又在哪裡以水換油?」
    阿呆道:「就在你們買油的油行裡。」
    游全河道:「這樣也好,咱們正可面對面把話說清楚,也面對面把帳算清楚。」
    阿呆道:「有屁快放,有帳快算。」
    王化沉聲道:「記得你們曾經說過,是奉千面人魔之命,出手搶奪烏劍、玉鐲、太
極棍?」
    小魚兒道:「事實如此,絕無虛假。」
    鳳兒補充道:「而且,本幫願意洩漏一個秘密,千面人魔就是賀天雄,黃山老人的
大弟子,早已背叛神仙谷。」
    王化、張忠、游全河聞言倒抽了一口寒氣,異口同聲地道:「原來是他!」
    小魚兒連問道:「怎麼?你們曾有勾搭?」
    游全河道:「沒有,我們素無往來。」
    張忠怒道:「小子,姓賀的如今在哪裡?」
    鳳兒道:「我們也正在找他。」
    阿呆道:「放心,如有消息,小魚幫保證公開,絕不隱瞞。」
    王化愕然一楞,道:「怪事,你們的態度好像已有所轉變?」
    小魚兒道:「坦白說,我們已經鬧翻了。」
    阿呆道:「換言之,上帝的歸上帝,撒旦的歸撒旦,小魚幫與千面人魔已經毫無瓜
葛,所有的新賒舊欠,一切的恩恩怨怨,一概與本幫無關,你們去找姓賀的去算。」
    鳳兒道:「但有一個先決條件,三位必須保住性命,活過今天。」
    血手屠夫王化殺豬似的聲音吼叫道:「作夢,你們倒推得乾淨,告訴你們,那個魔
鬼固然必究無疑,你們三個兔崽子也休想活命。」
    七殺凶神張忠聲如夜梟悲鳴:「納命來!」
    游全河咬著牙齒道:「拿烏劍、玉朱、太極棍來!」
    三個人語氣相通,行動一致,言猶未盡時,已虎撲而上,發招搶攻,一個個如瘋似
狂,如狼似虎,凶神惡煞一般,好像已將自身的生命置之度外,決心要登三小於死地而
後己。
    三小是何等人物,當然不會被他們唬住。
    「媽的,打就打,誰怕誰呀!」
    「媽的,逮活的,拿去賣錢!」
    「死的也可以,照樣賣銀子!」
    嘶喊聲中,六個人早已鬥在一起,但見黑影旋飛,但聞風聲呼嘯,慘烈的分不出誰
是誰,也看不出攻守進退的頭緒來。
    猛可間,從大門之外射進來三個人,正是神捕徐良、快刀周慶、和鐵沙掌馬元度。
    三人不愧為是箇中高手,一現身便採取包抄的勢態,狼行虎步而進,周慶舞動一下
手中的鋼刀,開口發話道:「你們被捕了!」
    徐良一個大跨步,就要動手抓人,阿呆邊打邊說道:「徐捕頭,三位一邊歇著吧,
本幫負責抓人。」
    馬元度道:「多一個人幫忙豈不更省力?」
    阿呆坦白得可以:「那不會分獎金?」
    周慶道:「不會,獎金仍然是小魚幫的。」
    阿呆道:「那就請吧!」
    有人接口道:「阿呆哥哥,小弟也算一份,張凶神的這一條命我是要定啦,誰要是
跟我爭,我就操他親娘祖奶奶。」
    太極老祖話到人到,根本不理會別人的意見如何,逕直向六殺凶神張忠衝過去,口
中不乾不淨道:「姓張的小子,你這個殺千刀的,我老人家今天要把你撕成碎片,來涮
鍋子吃……」話說一半,場中的情況已變,王化、張忠、游全河眼見大事不妙,三十六
計,走為上策,眉來眼去,心通意合,乍然雙臂一抖,已竄上房去。
    神捕徐良道:「追!」
    太極老祖道;「老子要吃涮鍋子!」
    阿呆道:「到手的銀子,不能讓它飛掉!」
    大家的想法不盡相同,行動卻絕對一致,咬著尾巴上了房。
    糟糕!三魔去勢如風,已先一步瀉落在客棧後面的一個曬穀場上。
    「不要跑,阿呆先生請你們喝尿!」
    情急之下,阿呆舉起太極棍,射出一蓬「梅花毒針」。
    真是太巧了,沒有射中王化、張忠、游全河,卻被第一個追到曬穀場的快刀周慶碰
上,驚叫了半聲,便一個元寶翻身栽倒了。
    神捕徐良道:「糟啦,糟啦!」
    阿呆道:「失禮,失禮!」
    馬元度道:「這怎麼辦?」
    阿呆道:「不礙事,在他頭上撒一泡尿就沒事啦。」
    王化、張忠、游全河精得像猴子一樣,此刻已越場而逃,且是逃向三個不同的方向。
    太極老祖道:「七殺凶神張小子是我老人家的。」
    小魚兒道:「小魚幫負責追王屠夫。」
    別無選擇,徐良和馬元度,救醒周慶後,只好去追捕浪裡白條游全河。
    追啊追,追離天香樓,追過大街,追過小巷,追到安慶城外去。
    結果,再也沒見到王屠夫、張凶神、游全河的一影半蹤。
    卻見左側山邊,一條羊腸小徑上,有一個人影正在朝這邊飛奔而來。
    完全是江湖經驗的反射,鳳兒、阿呆、小魚兒各找有利的地形,以最快的速度躲起
來。
    相隔僅片刻工夫,來人已奔至眼前。
    是個母的,還是熟人,乃賽珍珠是也。
    「站住!」
    小魚兒一躍而出,擋在她前面,以審問罪犯的口氣道:「你打哪兒來?」
    賽珍珠先是一驚,待看清楚三小面貌後又是一楞,花容色變道;「小魚兒,你怎麼
啦,吃錯藥啦,好似審訊罪犯,怎麼可以這樣對待珍珠姐?」
    小魚兒冷厲的聲音道:「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別嚕嗦,免得惹火了本幫主大家都不
好看。」
    阿呆就站在賽珍珠的左前方,道:「惹火了我們,保證會揍人!」
    鳳兒道:「甚至於還會殺人!」
    三小鐵面無情,毫無轉回的餘地,賽珍珠心頭一震,道:「從前面漁村裡來。」
    小魚兒道:「往哪兒去?」
    「安慶。」
    「幹嘛?」
    「找人。」
    「找誰?」
    「丁寧。」
    「姓丁的也在安慶?」
    「我們約好在城裡見。」
    不待小魚兒再開口,賽珍珠便又扳起臉孔道:「小魚兒,你變啦,變得太可怕啦,
跟瘋子一樣,怎麼可以這樣對待珍珠姐。」
    阿呆籠著一臉的寒霜,吐字如刀:「少廢話,我問你,你站在哪一邊?」
    賽珍珠不明究裡,道:「什麼站在哪一邊?」
    小魚兒道:「別裝傻,我們跟糟老頭鬧翻臉的事,你曾親眼目睹。」
    「這是事實。」
    「那就請表明態度,是站在小魚幫這一邊?還是繼續跟姓賀的狼狽為奸?」
    賽珍珠忽然堆下一張笑臉來,嬌笑道:「嗨,原來是為了這個,我道是你們吃錯藥,
發了瘋,或是得了失心症,丁哥和你們通力合作的事,早就告訴我啦,我當然是站在你
們這一邊。」
    阿呆道:「這話可當真?」
    「騙你不是人。」
    「我還是不信。」
    「這是為何?」
    「你跟糟老頭的關係太密切,肌膚相接,登堂入室,顛龍倒鳳,翻雲覆雨,常聽人
家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唉!阿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珍珠姐完全是被逼的,僅僅是他發洩獸慾的
工具而已,只有仇恨,哪裡會有感情,我的愛人只有一個,是丁哥。」
    阿呆暗道:「戴綠帽子專家,可悲啊,可憐啊。」
    小魚兒不肯輕易置信,因為這是生死交關的大事,未敢掉以輕心,冷聲道:「為了
表示你的誠意,希望你能獻出一樣東西來。」
    賽珍珠道:「什麼東西?」
    小魚兒道:「解毒藥!」
    賽珍珠大驚道:「小魚兒,你不是嚇唬珍珠姐吧,將解毒藥給了你們,我只有死路
一條。」
    阿呆道:「你可以再找糟老頭去要,甚至於可以偷,憑你們的親密關係,相信你可
以辦得到,死不了的。」
    賽珍珠道:「可是——」
    小魚兒截口道:「沒有可是!」
    賽珍珠道:「這——」
    小魚兒又截口道:「也沒有這!只有答應,或者不答應!」
    鳳兒解釋道:「答應就是朋友,我們還是好姐妹。」
    阿呆寒臉道:「不答應就是敵人,小魚幫要你死!」
    為了活命,只有從命,賽珍珠猶豫一下,乖乖地取出半瓶解毒藥來,交給阿呆。
    阿呆將解毒藥收好,道:「我知道你會答應的,知道會站在我們這一邊,也知道你
神通廣大,弄到解藥,珍珠姐,謝啦。」
    小魚兒重複著阿呆的話道:「珍珠姐,謝啦,知道那個魔鬼的去處嗎?」
    賽珍珠道:「不清楚。」
    「你們是在哪裡分手的?」
    「在葫蘆谷後山被歹命夫人衝散後,便沒再見面。」
    「這一陣子,丁哥和珍珠姐在做什麼?」
    「找千面人魔。」
    「既然以老魔為敵,還找他作啥?」
    「找他要解藥呀,沒有解藥,如何活命。」
    「哦,你與丁哥又是為何各奔東西?」
    「目的一樣,分開來找或許希望大些。」
    「你失望了?」
    「希望丁哥能有收穫。」
    「你們約好在哪裡見面?」
    「安慶城內,關帝廟前。」
    「不見不散?」
    「是不見不散!」
    「好,咱們走!」
    「走!」
    三更已過。
    更深露重。
    丁寧果然仍孤零零的,獨又一人站立在關帝廟前。
    小魚兒大步向前,一照面就沒有好臉色,語氣亦頗不善,道:「丁哥,有一件事我
們很不滿意,你必須先解釋清楚。」
    丁寧望了賽珍珠一眼,二人互換了一道眼神,笑道:「小魚兒,你是指哪一件事?」
    小魚兒道:「在葫蘆谷後山,我們本有制伏糟老頭的機會,你為什麼不採取行動?」
    丁寧略作沉吟,正色道:「我道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原來是為了這個,以當時的情
勢而論,我們並沒有絕對的致勝把握,故而未敢輕率行事。」
    衡量當時狀況,倒也言之成理,阿呆忽然死盯著賽珍珠,道:「我想起來啦。」
    鳳兒錯愕一下,道:「阿呆,你想起啥?」
    阿呆對賽珍珠道:「你的態度跟丁哥不大一樣,非但罵咱們不該對老魔無禮,還曾
有夥同丁哥,欲助那個老混蛋一臂之力的企圖,這一點你如何自圓其說?」
    賽珍珠振振有詞地道:「阿呆呀,你誤會了,那只是虛張聲勢,旨在博取千面人魔
的信任,好在時機成熟時,猝然發難,一戰成功。」
    這話自亦在情理之中,阿呆嘻嘻笑道:「好像變有道理的,這樣說起來,我們強取
珍珠姐的解毒藥,覺得怪不好意思的,要不要再分一點給你們?」
    丁寧道:「不必啦,我這裡還有一點,可以分而食之,你們人多,又已與老魔斷絕
關係,就留在身邊吧。」
    小魚兒道:「丁哥可曾打聽出糟老頭的下落來?」
    丁寧道:「有消息。」
    鳳兒精神一振,道:「在哪兒?」
    丁寧道:「正在黑道第十三分舵內療傷。」
    小魚兒急急追問道:「知道確切的地點嗎?」
    「離此並不太遠,就是虎頭山的『猛虎寨』嘛。」
    「這消息可確實?」
    「絕對正確。」
    「知道他的去處就好辦,今夜咱們得好好研究研究,看如何來收拾這個老匹夫。」
    「小魚兒,我與珍珠,雖然癡長你們幾歲,但膽識武功自信不及三位,你們說怎麼
辦就怎麼辦好啦,但有一點,丁某必須事先聲明。」
    「怎麼?」
    「明天,我和珍珠有事,不能與三位同行。」
    「有什麼事?」
    「去別處看一個朋友。」
    「今夜你們住哪裡?」
    「這麼晚啦,客棧早已關門,我看只有在此露宿。」
    阿呆逗趣道:「露宿鴛鴦多難看,也有傷風化,乾脆跟我們到『天香樓』去擠一擠
了吧。」
    賽珍珠道:「方便嗎?」
    阿呆道:「方便是很方便,只是兩位可能會受點委屈。」
    「受啥委屈?」
    「只有兩個房間,你們必須分房而眠。」
    「這有什麼關係,在野人山時,珍珠姐就是和鳳兒同榻而眠。」
    小魚兒神秘兮兮地道:「現在情形不同,今宵一刻值千金」
    賽珍珠卻坦然地道:「別開珍珠姐的玩笑,我們來日方長。」
    丁寧的手搭在了賽珍珠的肩膀上,笑道。「是嘛,來日方長,不在乎這一夜半夜。」
    他們不在乎,事情於是敲定,五個人當即奔向天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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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14:27:38 |只看該作者
第15章
    翌日大清早,丁寧、賽珍珠如言雙雙先行離去。
    日上三竿時,鳳兒、阿呆、小魚兒才踏上往虎頭山的路。
    三小江湖閱歷已深,對丁寧、賽珍珠未敢推心置腹,昨夜所談,俱屬空泛之詞,此
刻才談及對付千面人魔的實際方略。
    阿呆道:「小魚兒,時間緊迫,快說說看,如何來進攻虎頭山,是硬闖?還是偷襲
計……」
    小魚兒胸有成竹地道:「我想用計。」
    「用計,用什麼計?」
    「用美人計。」
    「我們手上也沒有可供賀天雄『屠殺』的美人,怎麼用?」
    「有,眼前就有一個現成的。」
    「你是說鳳兒?哦,我明白啦,可是要讓小鳳去認爹,當間諜,做內應,然後再裡
應外合,將猛虎寨夷為平地,殺一個雞犬不留?」
    「不完全對,小鳳認爹的主要任務,應該是先設法取得解藥方子,然後再及其他。」
    阿呆打了一下自己的後腦勺,道:「對極啦,對極啦,沒有解藥方子,咱們得永遠
活在死亡的陰影下。」
    鳳兒憂心如焚地道:「我成嗎?」
    小魚兒猛給她打氣,道:「成,你有演戲的天才,是天生的大明星。」
    「我怕騙不了千面人魔。」
    「一定可以騙得他團團轉,是他親口說的,你是他親生的女兒,雖然神仙谷之行,
證實此事非真,但姓賀的並不知個中曲折,林清風也不肯承認你是他的親骨肉,這樣更
加證明了你們的父女關係,可謂萬無一失。」
    「我還是怕。」
    「怕什麼?」
    「身在虎穴,孤立無援,一旦露出馬腳,就會命喪黃泉。」
    「在順德府,你的表現可圈可點。」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那時候是你和阿呆陪我去的,面對的只是關在牢籠裡的張
凶神,而此刻——」
    「放心.我們也會去。」
    「這怎麼成,有你們去,戲根本沒有辦法演下去。」
    「明的不成,用暗的,反正不會讓你孤軍奮戰就是啦。」
    鳳兒聽小魚兒如此一說,這才放下心來,三人又詳詳細細的,將細微末節好好地商
討一番,待到達虎頭山附近時,小鳳便即放單,獨自離去。
    一隻兇猛的老虎橫臥在大地上。
    不,應該說是一座很像是老虎的山橫臥在大地上。
    老虎的頭,面對著一條河,河與山之間,僅有一條可容一輛馬車通行的隘路,地勢
險峻,偏偏又是商旅必經之地,莫怪「猛虎塞」會成為綠林中最富足色一個分舵。
    黃昏時分,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是鳳兒。
    此刻的鳳兒顯得怪怪的,衣裳不整,全身都是污垢塵埃,還有幾處包紮著的傷痕,
甚是狼狽,也甚是疲憊。
    在隘路口上觀望一下,鳳兒便跌跌撞撞地向內行去。
    驀然,人影閃動,袂聲貫耳,從路旁樹叢之中,一下子冒出來四個人。
    一個個獐頭鼠目,天生的兇惡相,一看就曉得絕非善類,每人皆手持一把明晃晃的
鬼頭刀,另一隻手上則拿著一面仿若引魂幡子似的旗招,上面還寫著有字,正好湊成一
首打油詩:
    此路是我開
    此樹是我栽
    要想從此過
    留下買路財
    強盜也敢打出旗號,明目張膽,囂張跋扈,足證「猛虎寨」氣焰不小,肆無忌憚。
    鳳兒畏畏縮縮地道:「你們是強盜?」
    一名大嘴巴的漢子粗聲大氣地道:「知道就好,快將身上的金銀財寶拿出來,免得
大爺動手。」
    鳳兒故作慌張道:「小女子窮途末路,身上連一毛錢也沒有。」
    另一個三角眼的漢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一下鳳兒,口中漬漬有聲地對其他的同伴道:
    「嗯,雖然髒了一些,又是村姑山花,還算有幾分姿色,沒有銀子要人也可以,咱
們私下分享了吧?」
    鳳兒一聽說有被輪暴的危險,不禁大為緊張起來,道:「你們別亂來,我是來找一
個人。」
    三角眼的大漢道:「找哪一個?是小白臉?還是老頭子?」
    「是聖劍無影賀天雄。」
    「不認識。」
    「也是千面人魔。」
    「是他?他是你什麼人?」
    「我爹!」
    此話一出,四個人驚得臉色大變,各退一步。
    大嘴巴的漢子堆下一臉的笑容道:「小姑娘,你別是在胡言亂語吧,這個玩笑可開
不得。」
    鳳兒正經八百地道:「當然是真的,誰會隨便亂認爹。」
    「說得也是。」
    大嘴巴的漢子為之語塞,難以接言。
    四個人聚在一起,咬了一陣耳根子,三角眼的漢子慌慌張張地上山去了。
    僅盞茶工夫之隔,便又領著一個五短身材,面目凶悍,穿一襲黑袍,年約五旬的老
頭下山來。
    來人似是身份不低,三名大漢一齊躬身為禮。
    黑袍老頭送直行至鳳兒面前五尺許處才停下來,略作端詳後道:「這位姑娘是誰?」
    鳳兒道:「鳳兒,也叫小鳳,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黑袍老者笑道:「張飛虎,第十三分舵的舵主,也是『猛虎寨』的寨主。」
    「啊,是張寨主,失敬,失敬!」
    「別客氣,鳳姑娘是從哪裡來的?」
    「神仙谷,黃山神仙谷。」
    「怎麼會這樣狼狽?」
    「唉,此事說來話長,見到家父時自會稟明。」
    「如此,就請鳳姑娘上山吧。」
    「遠不遠?我恐怕——」
    「沒有關係,張某已為小姐備好轎子。」
    所謂轎子,只是一副滑桿,但坐上去倒是挺舒適的,尤其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越
發顯出它的實用與方便。
    「猛虎寨」確係天險之地,建築在一道筆直的插天絕壁之巔,唯一的通路,只是一
條陡峭險峻的羊腸小徑。
    可謂易守難攻,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大概這也就是為什麼天狼山天狼寨,
摩天嶺黑風寨,以及黑道總壇,俱已被官兵夷為平地,片瓦無存,猛虎寨仍能保全的原
因所在。
    登上山寨,哇塞!好大的一片建築,處處雕樑畫棟,處處金碧輝煌,這哪像是一個
綠林巢穴,簡直好像是一個皇宮。
    滑桿直接抬到一棟大樓前才停止,進得樓來,鳳兒馬上看到,花廳的盡頭,台階之
上,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正高高在上地坐在一張虎皮金交椅上面。
    第十三分舵主追魂手張飛虎朝金交椅上的陌生人抱拳為禮道:「稟令生,小姐業已
請到。」
    陌生人「嗯」了一聲,目注鳳兒,沒有說話。
    追魂手張飛虎給鳳兒便了一個眼色,道:「小姐,這位就是綠林令主,快請見過令
尊大人。」
    鳳兒心裡打鼓:「慘啦,慘啦,敢情是丁哥消息有誤,猛虎寨另有其人,我誤闖了
賊窟?」
    疑雲滿面地道:「這不是家父,我根本不認識他。」
    陌生人聞言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聲震屋宇,顯見此人內力極為充沛。笑罷,立即道
出了連絡暗語:
    「英雄好漢!」
    「鐵血兒郎!」
    「打家劫舍!」
    「殺人放火!」
    這是三小與千面人魔連絡用的專用暗語,外人絕對不知道,鳳兒這才放下心來,大
發嬌嗔道:「面貌總喜歡換來換去,害得人家好耽心,真是的。」
    千面人魔聲若鐘鳴般道:「傻孩子,不換來換去怎會配稱千面人魔。」
    鳳兒撒嬌道:「人家寧願看你那一張紅鬍子的臉,比較順眼。」
    千面人魔倒還真聽話,在臉上一抹,去掉一張人皮面具,露出紅鬍子紅臉來。
    鳳兒再無疑慮,撲通!一聲跪下去,喊了一聲:「爹!」
    叫得清清脆脆,叫得淒淒楚楚,這丫頭的確有演戲的天才,居然還擠出來兩行清淚。
    千面人魔伸手作勢道:「好,好孩子,起來,快起來,快到爹身邊來。」
    鳳兒如言站起,登上石階,立在千面人魔身旁。
    追魂手張飛虎連忙取來一張椅子,清鳳兒落坐。
    千面人魔低沉的聲音道:「鳳兒,你已經去過神仙谷?」
    「鳳兒故作悲傷地點點頭,道:去過啦。」
    「可曾見到你娘?」
    「也見到啦。」
    「你娘怎麼說?」
    「她老人家起先不肯說,甚至連我這個女兒也不肯認。」
    「後來的發展如何?」
    「禁不起孩兒的一再哀求,外婆也在一套幫腔,最後,我娘終於說了實話。」
    「快說,你究竟是誰的孩子?」
    「娘鄭重表示,孩兒生身的父親就是你老人家。」
    千面人魔又是一串哈哈大笑,笑聲中,托起鳳兒的臉蛋來,一看再看,樂不可支,
笑容可掬地道:「孩子,這是喜事,你好像並不高興,這是怎麼回事?」
    鳳兒「哇!」的一聲哭出來,聲淚俱下地道:「爹,阿呆、小魚兒和我絕交啦。」
    千面人魔臉一沉,道:「媽的,這兩個臭小子敢情是要和我老人家作對到底?」
    「他們對爹強取烏劍、玉鐲、太極棍,尤其是下毒的事很不諒解。」
    「因此,他們就找你報復,把我揍接了一頓?」
    「沒有,我們雖已絕交,但阿呆和小魚兒的修養還算不錯,並未動手。」
    「那我兒怎會如此狼狽?」
    「打我的另有其人。」
    「是哪一個不長眼的狗東西?」
    「是鐵掌排雲林清風!」
    「他?聖劍無影賀天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殺氣騰騰地道:「他算老幾,憑什麼要
欺負我的女兒?」
    「林清風說是我毀了他一生的幸福,未能跟娘長相廝守。」
    「哦,對了,對了,他是有恨你的理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接著是一長串仰天大笑,笑得他眼淚直流,咬著牙齒道:「好!好!好!林清風呀
林清風,老子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得不到,這也足以證明,鳳兒果然是賀某人的親骨
肉。」
    凝視著小鳳,繼又說道:「孩子,姓林的功力深厚,你是如何逃離虎口的?」
    鳳兒正密道:「孩兒技不如人,打他不過,只好溜。」
    「他沒有追趕?」
    「追啦,一直追到虎頭山附近,才將他甩掉,所以才弄得如此狼狽不堪。」
    「傷得重不重?」
    「還好,都是一些皮肉之傷。」
    「來,讓為父的瞧一瞧。」
    還虧三小設想周到,定下了「苦肉計」,事先在鳳兒的身上「安排」了一處劍傷,
二處掌傷,還有數處擦傷,未被千面人魔看出任何破綻來。
    因而也更加深信不疑,關懷備至地,命寨子裡的婢僕領鳳兒去沐浴更衣。
    沐浴更衣完畢,鳳兒又恢復了她清麗脫俗的俏模樣。
    而在花廳之上,追魂手張飛虎早已設下了盛宴,為鳳兒接風洗塵。
    酒過三巡,千面人魔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道:「鳳兒,你怎麼知道為父的在虎頭
山?」
    鳳兒道:「是從丁哥口中得知的,不知你老人家的傷勢可已完全復原?」
    千面人魔道:「好了,差不多全好了。」
    將目光移至鳳兒腕上,臉色驟變道:「咦,你的玉鐲呢?」
    「別提啦,烏劍跟玉鐲早已被小魚兒他們奪去。」
    「你們——你們不是僅僅絕交而已嗎?」
    「這是他們唯一的條件。」
    「如果我兒不答應呢?」
    「阿呆他們一定會宰了我。」
    「可恨!可恨!這兩個臭小子太可恨了!」
    「鳳兒迫不得已,只好依了他們。」
    「沒有關係,孩子,別難過,哪裡丟的咱們再從哪裡撿回來。」
    「爹,女兒不明白你老人家的意思。」
    「爹的意思是,找個藉口,想個法子,再回到那兩個臭小子身邊去,將烏劍、玉鐲、
太極棍一起奪回來。」
    「這可能行不通,已經絕交,他們不會再接納鳳兒的。」
    「行得通,絕對沒問題,就憑他們兩個雛兒,想跟我老人家鬥,還差得遠,隨便出
一個點子,就會將他們唬得一楞一楞的,何況他們的小命尚掌握在為父的手掌心裡。」
    「爹有何妙點子?」
    千面人魔自鳴得意地笑笑,道:「屆時為父的自當面受機宜。」
    追魂手張飛虎乘機猛拍馬屁道:「盟主的點子可多著呢,出神入化,無奇不有,即
使諸葛武侯還魂復活,也會甘拜下風。」
    鳳兒甚覺刺耳,暗自罵道:「哼,馬屁精,吹牛大王。」
    方待出言答話,忽見花廳之外,大踏步地進來兩個人。
    這二人的穿著打扮,完全是嘍囉的身份,臉上髒兮兮的,鳳兒根本不認識。
    但,細一打量,卻發現了與眾不同的地方,他二人的左上衣口袋裡,各插著一朵紫
色野花。
    這是她與阿呆、小魚兒商量好了的。表示是自己人。
    毫無疑問,左邊個頭略高的是小魚兒。
    右邊,那個塗了一臉鍋底黑煙的是阿呆。
    二人齊肩並步,走起路來像是受過訓練的兵士,筆直地至追魂手張飛虎的面前,小
魚兒行了一個舉手禮,始朗聲報道;「報告寨主,有貴客求見。」
    張飛虎聞言一呆,道:「貴客?哪一位貴客?」
    阿呆伸出來三個手指頭,道:「不是一位,是三位。」
    張飛虎眼一瞪,道:「混蛋,是誰就快說,別他媽的嚕七八嗦。」
    小魚兒道:「一個是天狼寨的血手屠夫王化王寨主。」
    阿呆道:「一個是摩天嶺黑風寨的七殺凶神張忠張寨主。」
    小魚兒道:「還有一位是黃河三十六寨的總寨主浪裡白條游全河。」
    這三個人都是名震江湖的綠林豪客,張飛虎馬上站了起來,但他畢竟是個老江湖,
此時此地,他自知自己沒有資格發號施令,故而並未開口說話。
    千面人魔略一遲疑道:「請,快請!」
    小魚兒心想:「哼,冤家對頭已經找上門,你不見也不行,等一下一定有好戲看。」
    「是!」
    「是!」
    二人齊聲應是,退出花廳沒多久,便又領著三位凶神惡煞返回來。
    三人在綠林中的地位不低.張飛虎早已在大門外候著,睹狀急忙趨前迎接道:
    「風聞三位寨主已恢復自由之身,還深恐江湖傳言失實,如今終告獲得證實,實在
可喜可賀,恭喜啦,恭喜啦。」
    血手屠夫王化的一隻蒲團大手猛往張飛虎的肩上一拍,破鑼似的嗓門道:「老弟,
別客套,咱們來得魯莽,希望沒有擾了你的清靜。」
    張飛虎忙不迭地陪笑道:「哪兒的話,小弟歡迎之至,歡迎之至。」
    七殺凶神張忠道;「咱家是想來打聽一件事,希望你能實話實說。」
    張飛虎發現氣氛不對,木由神色一緊,小心謹慎地道:「請明示!」
    浪裡白條游全河臉色陰沉沉地道:「聽說千面人魔躲在你這裡?」
    追魂手張飛虎道:「沒錯,這是敝寨的榮幸。」
    血手屠夫王化怒眉雙排地道:「放屁,什麼叫榮幸,叫他滾出來答話。」
    張飛虎的臉色一變再變道:「今主就在裡面,三位寨主請!」
    四人邊走邊說,這時已進入花廳.七殺凶神張忠一眼瞧見了千面人魔,不禁怒從心
頭起,惡向膽邊生,出口罵道:「我操你親娘祖奶奶!」
    身形暴長,掌隨身發,一照面就幹上了,而且出手狠毒,毫不容情,猛往千面人魔
致命要害之處招呼。
    「放肆!」
    千面人魔好厲害,坐在原位未動,單手一揮,便將張凶神震退三步。
    弄得張飛虎如置身五里霧中,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浪裡白條游全河挑眉瞪眼地道:「張飛虎,你可知道這個老小子是誰?」
    張飛虎道:「是綠林令主,綠林盟主,也是總瓢把子。」
    王化道:「錯了,錯了,簡直是認賊作父,引狼入室。」
    張忠道:「別以為他手上有『天王之星』,就認定他是老盟主鐵膽魔星雷天豹。」
    游全河道:「事實上他是殺害雷令主的人,也是出賣我們兄弟三人的人!」
    張飛虎一本正經地道:「不!三位之言差矣,他的的確確老盟主鐵膽魔星雷天豹。」
    王化怒道:「老子不信,你拿什麼來證明他的身份?」
    千面人魔的語氣很平和,但卻流露出無比的威嚴,道:「老夫願以人格擔保,如假
包換,確係鐵膽魔星雷天豹本人。」
    可把小魚兒給弄糊塗了,心忖:「媽的,他是雷天豹,那誰又是聖劍無影賀天雄
呢?」
    阿呆心忖:「媽的,他若是賀天雄,那麼,誰又是鐵膽魔星雷天豹?」
    鳳兒亦在暗中盤算:「怪事,怪事,邪門,邪門,天曉得老魔弄的是什麼玄虛?」
    突聞門外有一個女子的聲音,接著千面人魔的話頭道:胡扯,鬼扯,簡直是一派胡
言,他絕對不是鐵膽魔星雷天豹。」
    黑鳳凰冷寒燕應聲而入。
    俏羅剎雷玉嬌就緊跟在她身後。
    千面人魔叫著她的名字,以富有磁性的聲音道:「寒燕,連你也不相信老夫就是你
的枕邊人?」
    冷寒燕越眾而前,『篷』!的一聲,猛拍著桌子,手指著千面人魔,帶著一臉怒氣,
好似潑婦一般,以斬釘截鐵的語氣道:「你家祖媽當然不信,一千一萬個不信,你絕對
不是玉嬌她爹!」
    千面人魔卻面不改色,依舊穩如泰山地坐在那裡,不疾不徐地道:「何敢如此肯
定?」
    「道理很簡單。」
    「原聞其詳。」
    「你如果真是我的丈夫雷天豹,就不會獸性大發,殺害自己人,將巴六、金八等趕
盡殺絕,雞犬不留。」
    「寒燕,那是不得已的,也不得不那樣。」
    「魔鬼,說,你有何不得已的苦衷?」
    「你應該還記得當時的情況,老夫要走,你們死纏不放,不得已雙方才動上手。」
    「當時你為何不表明白己的身份?」
    「使不得,使不得,官府追捕甚急,白道亦風聲甚緊,老夫埋名隱姓,亡命天涯,
好不容易避開了他們的耳目,一旦暴露身份,則天下雖大,將無我安身之地。」
    冷寒燕不以為然,仍然怒氣未消,不停地拍打著桌子,將滿桌的碗盤震得四分五裂,
湯菜橫流,暴跳如雷地道:
    「遁詞,遁詞,純粹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如若你確是天豹,面對著的是你的妻女朋
友,會不敢說實話?」
    「對妻女朋友,當然可以實話實說,可惜隔牆有耳。」
    「隔壁有耳?你是說現場有人窺們?」
    「一點不錯。」
    「是什麼人?」
    「官府的密探捕快。」
    「目標是你?」
    「也是你們!須知巴六、金人等人,乃至道上差不多的知名人土,皆在官府緝捕的
黑名單內。」
    「我怎麼沒有發現?」
    「寒燕,那時候你們正全心全意地對付老夫和丁寧、珍珠,當然不會留意到這些。」
    小魚兒心道:「哼,鬼語連篇,當時現場哪有半個捕快密探,我們雖隱藏在附近,
但卻絕對未被老魔發現,這個老小子說謊的本領真不小。」
    這時,千面人魔端起一杯酒來,繼又說道:
    「迫於情勢,又情非得已,終於發生了那一場不幸,若巴六、金八地下有知,亦會
見諒於九泉之下,如兩位英靈不遠,請受我雷天豹敬酒一杯。」
    遙空一祭,當場將滿滿的一杯酒潑灑於地。
    神情肅穆,態度虔誠,在場之人莫不為之動容。
    阿呆心道:「媽的,又一個天才演員,演的跟真的一樣!」
    黑鳳凰冷寒燕怒氣未消,惱恨如故,面冷如霜地道:「任你花言巧語,我還是無法
相信。」
    千面人魔道:「要怎樣你才肯完全相信?」
    「恢復你本來的面目。」
    「這簡單。」
    話落,在臉上一摸,取下紅臉紅鬍子的面具來,露出來另外一張臉。
    這一張臉,鳳兒、阿呆、小魚兒從來沒有見過。
    冷寒燕、張飛虎、王屠夫、張凶神等人卻並不陌生。
    而這些人的反應則大不相同,有如南轅北轍。
    冷寒燕怒容頓消,代以喜色,道:「天豹,果然是你!」
    雷玉嬌柔順嬌媚地叫了一聲:「爹!」
    鳳兒卻被搞得糊里糊塗,莫名所以,暗道:「他是雷天豹,誰又是賀天雄?這是什
麼嘛,亂七八糟的。」
    王化、張忠、游全河的反應最激烈,最火爆。
    血手屠夫王化殺機滿面地道:「姓雷的,老子跟你拔香頭啦,從此一刀兩斷,你走
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七殺凶神張忠道:「雷天豹,我操你媽,操在地上,蹦在鼓上,鑼鼓喧天,咱們結
拜金蘭一場,就當是作了一場惡夢!」
    浪裡白條游全河的火氣更大:「老匹夫,你見利忘義,六親不認,心狠手辣,毒如
蛇蠍,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只要我們三個人尚有一口氣在,你就休想自在逍遙!」
    動口不足,繼之動手,三個人一齊上,準備大幹一場。
    追魂手張飛虎連忙往他三人面前一站,疑雲滿面地道:「四位乃是義結金蘭的好兄
弟,現在真像已明,應該高興才對,
    怎麼反而——」
    話被張凶神的吼聲打斷:「張飛虎,這兒沒有你的事,一邊涼快去,我們三個今天
要吃人肉,喝人血,令你們大開眼界。」
    張飛虎道:「你們到底在搞什麼,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血手屠夫王化道:「姓雷的心裡有數,何不問他。」
    鐵膽魔星雷夫豹雙手一攤,作無可奈何苦笑狀,道:「老夫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游全河氣得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了:「豬!狗!老狐狸!休想一手遮天,就算你有一
百張嘴,也無法推脫既成的事實。」
    雷天豹的眸光,從冷寒燕、雷玉嬌、王化、張忠、游全河等人的臉上緩緩掃過,慢
條斯理地道:「事情究竟如何,請把話說清楚,別一味的發火,徒然傷了咱們兄弟的和
氣。」
    這老小子真是天縱奇才,裝糊塗面不改色,張凶神鐵青著臉怒聲道:「我問你,你
可曾訓練了三名殺人不眨眼的打手?」
    「這是事實。」
    「曾經命令他們去找我們三人?」
    「有這回事。」
    「要他們奪走烏劍、玉鐲、太極棍?」
    「絕無此事!」
    「還要他們將我們賣到官府去賺銀子?」
    「這也不是老夫的意思。」
    「放屁,事實如此,休得巧言狡辯。」
    「不是狡辯,而是事實確實不是這樣。」
    血手屠夫王化道:「如說不是你的意思,鬼才相信,說,你派這幾個魔崽子去找我
們作甚?」
    雷天豹心平氣和地道:「雷某原是一番好意。」
    「什麼好意?」
    「原是想請三位到野人山歡聚。」
    「哼,少來這一套,難道說小兔崽子奪走烏劍、玉鐲、太極棍的事你他媽的會不知
道嗎?」
    「這事老哥哥自然知曉。」
    「老匹夫,你終於承認了。」
    「雷某什麼也沒有承認,據小魚兒說,烏劍、玉鐲、太極棍是三位自願交給他們
的。」
    七殺凶神張忠罵道:「我操你媽,就當老子是白癡也不會做這種傻事。」
    雷天豹騙人的功力很深,說謊話不必打草稿,道:「小魚兒他們報告的狀況可不是
如此。」
    「那個臭小子怎麼說?」
    「湊巧你們被官府逮捕,不得已才將寶物自動獻出,商請老夫代為保管。」
    「代為保管?哼!簡直是滿口胡言。」
    「莫非事實不是這樣?」
    「事實是,先強行奪走了烏劍、玉鐲、太極棍,然後再賣到官府去。」
    「混帳!混帳!簡直太不像話了,由於他們私自亂來,差點置老夫於不義之地。」
    「哼,奶奶的,你真會推。」
    一眼瞧見了鳳兒,張凶神像老鷹抓小雞似的,將小鳳提了起來,怒不可擋地道:
「現有人證在此,你說,是雷天豹的指令如此?還是你們擅作主張?」
    鳳兒當然不願意幫雷天豹的忙,但為了騙得解毒藥,卻不能不維持這個假父虛女的
關係,掙脫張忠的掌握後道:「全是阿呆和小魚兒自作主張的結果。」
    王化氣憤憤地道:「難不成你就沒有份嗎?」
    鳳兒故作惶驚狀,道:「此事與我一概無關,我的一切言行都是出於被迫,並非本
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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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14:28:18 |只看該作者
追魂手張飛虎這時插言道:「這位是總瓢把子的千金,三位可能還不知道。」
    冷寒燕、雷玉嬌吃了一驚,游全河等人卻無動於衷,惡狠狠地道:「老子不管她是
誰的女兒,反正前不久還見你和那兩個臭小子混在一起,企圖將咱們燒死在客棧裡。」
    鳳兒道:「那也是他們的主意,侄女是迫於無奈附從,現在已經和他們劃清界線絕
交啦。」
    張凶神憤憤然道:「雷天豹,老子不管你們父女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只要肯將烏
劍、玉鐲、太極棍雙手交出來,一切仍有商量的餘地,否則,虎頭山可能就是你的長眠
之所。」
    鐵膽魔星雷天豹面不改色地道:「這不成問題,烏劍、玉鐲、太極棍本來就是你們
的東西,老哥哥我僅是代為保管而已。」
    話是說得很漂亮,卻久久不見行動,王屠夫道:「喂,姓雷的,別光說不做,如有
誠意,就將寶物交出來。」
    雷天豹支吾其詞地道:「目前有困難。」
    張凶神怒目雙瞪,道:「有什麼困難?」
    「烏劍、玉鐲、太極棍被那兩個臭小子偷走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那兩個臭小子不是你訓練出來的打手嗎?」
    「他們已背叛老夫。」
    「張某不信他們能逃出你雷天豹的掌握。」
    「事實勝於雄辯,這兩個狗東西鬼頭鬼腦,一肚子的壞水,什麼事都幹得出來,老
夫言出肺腑,絕無虛語,不信三位可以放手去搜。」
    一個「搜」字,贏得了不少好感,也緩和了一下劍拔弩張的氣氛,浪裡白條游全河
道:「那現在該怎麼辦?」
    鐵膽魔星雷天豹詞懇意執地道:「雷某已派人去追奪,深信定可馬到成功,只要烏
劍、玉鐲、太極棍一到手,便立即物歸原主,然後咱們就聯袂趕往北峽山,再訪穿雲堡,
共同去開啟那個屬於咱們四個人的寶庫。」
    小魚兒心忖:「哼,吹牛,烏劍、玉鐲在本幫主身上,天王老子也搶不去。」
    阿呆心忖:「太極棍被阿呆先生藏在褲襠裡,誰要是來偷就賞誰一泡尿!」
    鳳兒另有所思:「看來穿雲堡的那個山洞,必然是那百萬兩餉銀,以及雷天豹等四
名江洋大盜,搶劫來的金銀財寶的存放之地無疑。」
    由於雷天豹的表現相當誠懇,復經張飛虎從中緩和,彼此火爆的場面卒告化解,並
未演變成全武行。
    酒宴已重新擺好,在張飛虎的穿針引線下,於是雷天豹、冷寒燕、雷玉嬌、王化、
張忠、游全河,這幾個差點就要拚命的人,終於化干戈為玉帛,坐在一起吃喝起來了。
    黑鳳凰冷寒燕的氣,雖已消去一大半,但內心卻另有一個陰影,冷冷地掃了鳳兒一
眼,道:
    「天豹,你這個女兒是怎麼來的?還有,寒燕曾有耳聞,你好像也是聖劍無影賀天
雄,你作何解釋?」
    這正是三小所關心的一個問題,鳳兒、阿呆、小魚兒齊皆拉長了耳朵,靜待下文。
    鐵膽魔星雷天豹舉起杯子,敬了大家一杯酒後道:「這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其實我
是雷天豹,也是賀天雄,不值得大驚小怪。」
    冷寒燕卻不作如是想,追問到底:「一個人不可能分割成幾個人,你究竟是誰?」
    千面人魔道:「嚴格的來說,也可以說是老夫的原始身份,我是聖劍無影賀天雄,
但如要賀某來自己選擇,寧願做千面人,千變萬化,神秘、刺激、而又過癮!」
    黑鳳凰冷寒燕道:「既是賀天雄,怎麼會又變成雷天豹?」
    賀天雄道:「這當中自然是有一個曲折離奇的故事。」
    王化、張忠、游全河、張飛虎等人異口同聲地道:「可否請總瓢把子話說從頭?」
    千面人魔的獨眼之內,射出來一道奇異的神采,從大家的臉上—一掃過,爽朗的聲
音道:「你們還記得老夫崛起綠林的往事嗎?」
    血手屠夫王化意氣風發地道:「記得,當然記得,那是武林中的一椿盛事,幾乎前
無古人,後無來者。」
    七殺凶神張忠接口說道:「二十年前,一個自稱是雷天豹的小伙子,像是一顆明亮
的星星,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連挑黑道七十二處分舵,殺人無數,馬上便贏得『鐵膽
魔星』的封號。」
    浪裡白條游全河接著道:「最後,連黑道總壇也給挑了,當時的綠林盟主親自迎戰,
也不過支持了一百回合不到,便作了劍下之鬼。」
    千面人魔聽在耳中,十分受用,笑聲如雷地道:「三位不也是一樣嗎,不打不相識,
亦曾有過一番生死之搏。」
    王屠夫道:「可不是嗎,一場惡鬥,以武會友,不打不相識,從此訂下八拜之交,
義結金蘭。」
    張凶神道:「連老婆都是打出來的,黑鳳凰冷寒燕嫂子也曾經是大哥的手下敗將,
從荒郊打到床上。」
    冷寒燕臉上一熱,道:「這樣一條鐵錚錚的漢子,怎會具有雙重身份?」
    千面人魔突然變得傷感起來,道:「老夫實在也是迫不得已。」冷寒燕道:「可是
遭到黃山派的排擠?」
    「不是排擠,應該說是迫害。」
    「他們如何迫害你?」
    「譬如說武功,我是大徒弟,卻沒有師弟林清風學的多。」
    「冷寒燕不敢完全苟同,你的成就,絕對在林清風之上。」
    「須知有些功夫是我偷學來的。」
    「穿雲堡的功夫你又是如何學得?」
    「是根據羅家的秘笈修練而成。」
    「除此之外,黃山派又有何事迫害於你?」
    「最令人憤慨的是,上官婉倩與我相戀已久,師妹結婚的時候新郎卻不是我。」
    「怎麼會這樣,是誰的主意?」
    「是黃山老人那個匹夫的遺命,也是黃山姥姥那個婆娘的主張。」
    「因此,你就憤然離開神仙谷,在綠林中闖出一個局面來。」
    「這應該歸功於你這個賢內助,及三位兄弟的大力臂助。」
    「但是,跟上官婉倩,你們還藕斷絲連,繼續來往,她還為你生下一個孩子。」
    「寒燕,希望你能接納鳳兒。」
    「如果你保證不再跟上官婉倩來往,我願視她如親生。」
    「自從發生了那一連串的事件後,老夫亡命野人山,我們已有十幾年不曾見面。」
    這些事,有很多與事實不符,純係這位既是鐵膽魔星雷天豹,又是聖劍無影賀天雄
的千面人魔在信口胡扯。
    鳳兒心道:「不要臉,滿口的胡言亂語,騙死人不償命!」
    小魚兒心忖:「明明是強姦了人家林清風的老婆,卻說成是凌波仙子投懷送抱,真
是無恥。」
    阿呆的想法最富創意:「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媽的,這年頭騙子最吃香,好在我
阿呆先生亦精於此道,不會被淘汰出局。」
    黑鳳凰冷寒燕繼續說道:「天豹,這些事你為何一直密而不宣,瞞著我們?」
    「不是有意隱瞞,而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
    「你可是怕那黃山姥姥,聯合武林四莊的人,大興師問罪?」
    「這只是原因之一,主要是老夫當時初掌綠林大權,剛剛才坐上總瓢把子的寶座,
舊攤子全被砸爛,新攤子尚未建立,可謂萬緒千頭,百廢待舉,實在無暇及此,待到後
來,雖有心一語道破,卻已經沒有機會,野人山上浪費了老夫十幾年的寶貴生命。」
    俏羅剎雷玉嬌道:「爹,一切俱已成為過去,且不必再去提它,從今以後,我們一
家四口,永不分離!」
    餘音未落,突聞鳳兒大叫一聲:「哎哦,我的肚子——」
    「好痛」二字來不及出口,便從椅子上滑落,栽在地上。
    阿呆睹狀大急,嗔聲道:「慘啦,慘啦,鳳兒又毒發啦,趕快給她送一粒解藥過
去。」
    小魚兒咬著他的耳朵罵:「呆啊,笨啊!傻瓜!白癡!二百五!小鳳毒發才好,不
然如何能騙得到糟老頭的解毒藥,甚至解毒方子,倒是你自己服藥沒有?若在猛虎寨內
毒發,就會露出狐狸尾巴來。」
    阿呆點點頭,表示藥已服下,沒再開口。
    鳳兒已經昏過去,冷寒燕、雷玉嬌等人亂作一團,不知如何是好,最後還是雷玉嬌
將她抱進花廳一側的一個房間去。
    鳳兒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
    千面人魔、冷寒燕、雷玉嬌就守在她的旁邊,表面上看起來還真有點「一家人」的
味道。
    鳳兒明知故問:「我剛才是怎麼啦?」
    千面人魔道:「是毒發,解藥已服下,沒事啦。」
    冷寒燕一怔,道:「天豹,鳳兒怎麼會中毒?」
    千面人魔遲疑一下,道:「毒是老夫下的。」
    雷玉嬌大吃一驚,道:「爹為什麼給妹妹下毒?」
    千面人魔道:「主要是為了控制那兩個臭小子。」
    俏羅剎困惑不解地道:「為了掌握阿呆跟小魚兒,給他們兩個下毒就好啦,為何連
妹妹也一齊拖進去?」
    千面人魔道:「阿呆、小魚兒是個鬼精靈,為防他們起疑心,只好一視同仁。」
    鳳兒乘機幫腔道:「是嘛,阿呆和小魚兒精得很,一旦發現爹有偏心,可能老早就
叛變啦。」
    話畢,人已走下床來,拉著雷玉嬌的手作親密狀。
    黑鳳凰冷寒燕另有所思,道:「天豹,烏劍、玉鐲、太極棍真的已經被他倆盜去
了。」
    人很奇怪,差不多都喜歡眷戀熟悉的事物,包括人名在內,冷寒燕一直視千面人魔
為雷天豹,而不願稱他為賀天雄。
    千面人魔聞言恨聲道:「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老夫本已製作了一套贗品將真品換
下,結果又被那兩個臭小子給掉了包,可惱復可恨。」
    「聽你說,已派人去奪取?」
    「不錯,近日之內應該會有消息。」
    「是派誰去的?」
    「丁寧和賽珍珠。」
    「靠得住嗎?」
    「相信不會有問題。」
    「辦得到嗎?」
    「老夫也正在耽心,珍珠和丁寧能否鬥得過那兩隻小狐狸。」
    「那就當速補救。」
    「我正想要再派鳳兒去助陣。」
    鳳兒立道:「爹,我看有問題,他們可能再也不會理我啦。」
    千面人魔信心十足地道:「不會的,為父的對你有絕對的信心,可以誘之以利,動
之以情,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拿他們的生命作要脅。」
    「如何誘之以利?」
    「為父的有金山銀山,有數不盡的珠寶財物,只要那兩個臭小子肯幡然悔悟,重回
到我們身邊來,一切願與他們共享。」
    「阿呆是個財迷,這一點對他或許有效,但小魚兒又臭又硬,可能發生不了作用。」
    「小魚兒是個多情的種子,可以動之以情。」
    「又如何動之以情?」
    「為父的想先問你,你愛不愛小魚兒?」
    「此事已成過去,請爹不必再舊話重提。」
    「我是說,假如小魚兒迷途知返,你可願意嫁他為妻?」
    「這——我不知道。」
    鳳兒故意裝作出一副嬌羞不勝的樣子來。
    千面人魔笑呵呵地道:「不知道就是不反對,不反對就是願意嫁給他,你可以坦白
地告訴小魚兒,只要他回心轉意,不但既往不究,還可以馬上娶你為妻。」
    鳳兒把握住機會,探隱索秘道:「小魚兒這個人,馬馬虎虎還不錯啦,只是——只
是——」
    她故意住目不言,靜觀千面人魔的反應。
    千面人魔愕然道:「只是什麼?」
    鳳兒很技巧地問:「他是個孤兒,恐怕門不當,戶不對,辱沒了你老人家的名聲。」
    千面人魔猶豫了一下,道:「提起小魚兒的身世來,可是系出名門,絕對配得上我
兒。」
    冷寒燕忍不住,開口問道:「這個鬼靈精到底是誰家的孩子?」
    小魚兒和阿呆就守在門外,不禁大為緊張起來,皆拉長耳朵,凝神以待。
    千面人魔想了想,道:「他的父親是穿雲堡蘭鎮八方羅四維,母親是歹命夫人紀香
雲。」
    此話一出,震驚了小魚兒,震驚了阿呆,也震驚了屋內的每一個人,不待冷寒燕等
人開口,千面人魔接著又道:「小魚兒這小子,天賦異稟,根骨奇佳,聰明、機警、膽
識過人,頭腦好,點子多,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老夫的確很喜歡他,如能誠心歸順,
應可助我們父女完成一統江湖,君臨武林的雄國大略。」
    小魚兒在心裡臭罵道:「媽的,你放屁,你作夢,你異想天開,我們羅家三百餘口,
被你趕盡殺絕,雞犬不留,我要抽你的筋,剝你的皮,千刀萬剮,把你的骨頭剁成粉末,
把你的皮肉燒成飛灰。」
    鳳兒靈機一動,計上心來,小魚兒的身世已明,她現在想為阿呆做點事,道:
    「爹,憑女兒和小魚兒的感情,假以時日,成功的希望一定很大,但是阿呆怎麼
辦?」
    千面人魔道:「一樣可以誘之以利,動之以情。」
    鳳兒道:「可是,女兒總不能一分為二,嫁給兩個男人呀。」
    千面人魔望著雷玉嬌道:「讓玉嬌嫁給他好啦。」
    雷玉嬌大搖其頭道:「那個傻小子殺頭呆腦的,我不幹。」
    冷寒燕亦不表贊同,道:「我不能將女兒嫁給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千面人魔朗聲道:「提起阿呆的身份來,可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鳳兒追問一句:「他是誰的兒子?」
    「是老猴子生的小猴子。」
    「老猴子?哪個老猴子?」
    「就是阿彌陀佛莊莊主瘋人侯志。」
    「哦,原來是他。」
    「是為父的親手抱走的,絕對錯不了。」
    阿呆既喜且怒,喜的是自己的出身終於塵垢落定,怒的是千面人魔害人不淺,心道:
    「媽的,我爹好端端的一個人被你通成瘋子,這筆帳,我阿呆先生非要連本帶利加
十倍討回來不可!」
    鳳兒道:「這可好,玉嬌姐姐和阿呆本來就有婚約在先。成功的機會一定很高,鳳
兒會設法在中間穿針引線的。」
    黑鳳凰冷寒燕道:「不必鳳兒穿針引線,乾脆讓兩個丫頭結伴同行,豈不更好。」
    這話的背後,冷寒燕另有精打細算,控制住了阿呆,就等於控制住了太極棍,這對
她們母女可是大大有利的事。
    千面人魔老謀深算,當然明白她的用意所在,道:「此計固然甚佳,就怕會引起那
兩個臭小子的疑心。」
    鳳兒自然也持反對態度,道:「爹爹之言極是,引起阿呆和小魚兒的疑心,事情就
注定會失敗,玉嬌姐還是不去為妙。」
    黑鳳凰冷寒燕卻不同意:「阿嬌不去,如何能使那個呆子回心轉意,阿呆不歸順咱
們,又如何取得來太極棍?」
    冷寒燕堅持如此,千面人魔拗她不過,也不願傷害到剛剛才恢復的和氣,臨時想出
一個折衷的辦法道:「這樣好了,由鳳兒明著去,嬌兒暗中相隨,再見機行事。」
    鳳兒道:「這法子不賴,遇有機會,挺身而現,裝作不期而遇的樣子,這樣才比較
合情理,比較容易被他們接受,放心,小妹一定會設法撮合的,憑玉嬌姐的姿色機智,
阿呆絕對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冷寒燕母女不會反對,事情就這樣說定,鳳兒又道:「爹的意思不知何時動身為
宜?」
    千面人魔道:「自是越快越好,最好明日一早就行動,能用軟的方法,使他們降順
是上上策,其次,也可以用偷,用搶,用騙,威脅利誘,軟硬兼施,甚至動手殺人,為
達目的不擇手段,無論如何,一定要將烏劍、玉鐲、太極棍弄到手。」
    鳳兒一揚柳眉兒,道:「那就請爹爹趕快將女兒身上的巨毒解掉吧,一旦在途中發
作,可是天大的麻煩。」
    千面人魔立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磁瓶來,交給小鳳。
    瓶子裡的藥丸只有一半不到,算算看,只有八九粒,鳳兒愁眉苦臉地道:「只有這
麼多?阿呆和小魚兒行蹤不明,萬一在半路上解藥用光,做女兒的豈不要暴屍荒野。」
    千面人魔道:「解毒藥為父的眼前只有這麼多,你自己估量著用,差不多時就該返
回虎頭山。」
    鳳兒故意大發嬌嗔道:「爹可是認為鳳兒不是你老人家的親生骨肉?」
    「這事毫無疑問。」
    「那是懷疑女兒另有二心?」
    「父女連心,理當不會。」
    「那為什麼不肯多給孩兒一點解毒藥?」
    「為父的說過,手邊只有這麼多。」
    「將鳳兒身上的毒,一次徹底解掉不更好嗎?」
    「根除的解毒藥,只有方子,尚未有成品。」
    「不可以現在趕製?」
    「此地沒有現成的藥材。」
    「可以派人下山去買。」
    「各藥俱皆稀世之物,短時間不可能搜購齊全。」
    「何不將方子交予孩兒,由小鳳自己去配?」
    「這——這倒不失為是一個可行之計。」
    千面人魔猶豫一下,探手人懷,突然臉色大變道:「糟啦,糟啦!」
    冷寒燕神色一緊,道:「天豹,怎麼啦?」
    千面人魔道:「解藥方子不見啦。」
    鳳兒吃驚道:「怎會不見,是不是記錯了地方?」
    「不會的,一直放在貼身內衣的一個暗袋裡。」
    「許是換衣服的時候,遺留在另外一件衣服上。」
    「不可能,為父的這一件寶衣已有十日未換。」
    「既然如此,不會遺失才是。」
    「不是遺失,一定是被人偷走了。」
    「偷?誰偷的?」
    「為父的要是查出來,非把他剁成血漿肉泥不可。」
    「最重要的是,爹記不記得方子上的藥名、劑量、泡製的方法?」
    「藥材甚多,古怪又稀奇,製作的過程尤其繁雜,為父的如何能記得了那麼多,沒
有藥方子,根本無法辦事。」
    鳳兒、阿呆、小魚兒一聞此言,嚇得魄散魂飛,一股寒意,一種從來不曾有過的死
亡的意識,登時籠罩心頭,如負千斤重壓,氣息為之一窒。
    小魚兒心想:「可恨,可恨,這一下恐怕是只有死路一條!」
    阿呆心想:「慘啦,慘啦,這一次恐怕是天老子也救不了啦!」
    鳳兒心想:「原以為騙住了老魔,便活命有望,誰知又出了岔子,真是時也!命也!
運也!」
    就在阿呆、小魚兒心忖間,追魂手張飛虎乍然從花廳之外大步而入,道:「你們兩
個混帳在這裡做什麼?」
    小魚兒嚇一跳,忙道:「我們在保護總瓢把子。」
    追魂手張飛虎臉一沉,道:「總瓢把子用不到你們來保護,滾。」
    「是!是!」
    二人不敢怠慢,忙不迭地退到一邊去。
    張飛虎似有急事,一頭闖進臥室去,慌張地道:「總瓢把子,事情有點不對。」
    這話沒頭沒腦,千面人魔當然聽不懂,征愕一下,道:「發生什麼事了?你倒是把
話說清楚,看你急成這個樣子。」
    追魂手張飛虎聲急語快地道:「本寨的哨卡被人挑了,弟兄們全部遇害,無一幸
免。」
    千面人魔也不禁緊張起來,道:「是明卡?還是暗卡?」
    「明椿暗卡一齊挑。」
    「共有幾處?」
    「幾乎全部。」
    「猛虎寨乃天險之地,怎會發生這種事,可知是哪一條線上的?」
    「現在還不知道。」
    「你是說尚未發現敵蹤?」
    「屬下懷疑,來人已化整為零,潛入本寨。」
    黑鳳凰冷寒燕處事明快,急聲說道:「或者來人本來就是數批,分批而入,還不快
派人去緊急搜捕,另佈崗哨,再設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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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14:30:03 |只看該作者
張飛虎道:「猛虎寨全體動員,正在做這件事。」
    這件事早已驚動了王屠夫、張凶神、游全河等人,千面人魔夫婦父女亦已沖離臥室,
大傢伙齊聚在花廳之內,略作商議,正準備出去一觀究竟,大門之外已經發生格鬥,喊
殺之聲震天,慘叫之聲不絕。
    這一陣打鬥好不慘烈,也好不快速,千面人魔等人還沒有弄清楚敵我的情勢,猛虎
寨的弟兄已兵敗如山倒地紛紛潰退進花廳來。
    一個個驚惶失措,一個個面如死灰,有的身負重創,有的尚在淌血,像是一群喪家
的狗。
    嚴然一堵牆一般,從大門外一下子撞進來六個人,將大門整個封死。
    鳳兒看得清楚,從左至右,依次是:「天下無敵莊莊主狂夫辛幸、及子辛苦、千杯
不醉莊莊主醉鬼白雲、及女白鶯、白鶴、邋裡邋遢莊莊主懶蟲丁一。」
    老規矩,醉鬼的手裡提著一個大酒缸,一字先生的背上背著一張床,千面人魔睹狀
猛地向前衝了好幾步,勃然大怒道:「你們來得正好,十幾年前,老夫斷臂瞎眼的血帳
早該算一算了。」
    狂夫辛幸大聲道:「雷天豹,這十幾年來,你死到哪裡去了?」
    「老子在野火山上修身養性。」
    「最近出現江湖,一個鬼鬼祟祟的叫千面人魔的傢伙可是你?」
    「不錯,正是你家賀爺爺。」
    「賀爺爺?原來你也是黃山派的叛徒,聖劍無影賀天雄?」
    「知道就少磨牙,咱們功夫上見真章。」
    醉鬼白雲道:「快人快語快動手!」
    白鶯道:「血洗猛虎寨!」
    白鶴道:「火燒虎頭山!」
    懶蟲丁一接喊一字:「干!」
    說干真干,背著床鋪揚掌攻上來。
    他這兒一動,辛幸父子,白雲父女也跟著動,六個人排成一道肉屏風,排山倒海而
上。
    猛聽有人大聲殘喝道:「三位莊主且慢動手,四名江洋大盜乃是欽命要犯,官府要
緝捕歸案!」
    神捕徐良、快刀周慶、鐵沙掌馬元度,身後還緊跟著一大群捕快密探,從側門一湧
而入。
    睹此情狀,千面人魔仍鎮靜異常,發號施令道:「上!給本座將這一群天殺的趕出
花廳去,有功的重賞,退縮的砍頭!」
    「是令主!」
    「是,總瓢把子!」
    應諾之聲四起,花廳內萬頭鑽動,自王屠夫、張凶神以下,皆奮勇爭戰,全力衝刺,
欲將三莊主、三捕頭趕出花廳去。
    阿呆和小魚兒最賣力,喊殺震天,奮不顧身,卻純粹是虛張聲勢,不玩真的,亂打
一通,突出重圍,衝到花廳外面去了。
    另一道側門,又及時殺進來三個人,一個是歹命夫人紀香雲,一個是張婷婷,另一
位則是穿雲堡羅家的老總管石友江。
    三人一現身,隨即投入斗圈,群魔情勢危殆,處境大險,千面人魔、冷寒燕、雷玉
嬌、張飛虎等人,皆不得不親自披掛上陣,全力拚搏。
    歹命夫人紀香雲咬牙切齒地道:「老魔,穿雲堡三百餘口的滅門血債,本夫人今天
就要你全部償清!」
    千面人魔大言不慚地道:「紀香雲,當年留你一命,是個異數,早該跟隨你老公到
九泉之下去了。」
    紀香雲不願多言,化悲憤為力量,發掌猛攻,一霎時連發十二掌,其勢如濤,其快
如電,震得群魔馬步不穩,連連後退。
    浪裡白條游全河一見歹命夫人身手不凡,不由大驚失色地道:「夫人並非練家子,
幾時學得這一身絕技神功?」
    千面人魔冷哼一聲,道:「哼,都是你惹的禍,貪戀美色,留下後患,沒有吃到肉,
卻惹來一身腥,這個婆娘交給你,正是你帶罪立功的時候。」
    游全河正自惱怒,這話無異火上加油,當下二話不說,立與歹命夫人紀香雲大打出
手。
    石友江更快,早已搶在紀香雲前面,道:「主母,游全河交給我,你雲收拾雷天豹,
今天不論付出多少代價,務必要群魔授首,血債血還!」
    阿呆和小魚兒的聲音道:「對,一定要他們喪命亡魂,血債血還!」
    發話之初,人尚在門外,話未落地,已從第三個側門闖進來。
    而且,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早將猛虎寨的衣服脫去,洗了一把臉,又恢復了他們
原來的樣兒。
    千面人魔雙眉一挑,刻意親切地說道:「阿呆,小魚兒,老夫正在思念你們,快來
助我一臂力,殺掉這一屋子的狗男女,天下武林就是咱們的了。」
    小魚兒眼一瞪,道:「放屁,咱們早已一刀兩斷,只有仇恨,沒有情義!」
    阿呆的話更毒:「媽的,你頭頂生瘡,腳底流膿,壞運啦,阿呆先生要挖出你的心
來配酒喝。」
    二人身世已明,對他懷恨更深,吼喝聲中,早已一個舞著烏劍,一個揮著太極棍殺
進來。
    千面人魔道:「烏劍、玉鐲、太極棍就在這兩個臭小子手中,殺掉他們就可收回寶
物了!」
    好像是一把火,馬上在王屠夫、張凶神、游全河的心燒起來,擺脫眼前的對手,攻
向二小。
    可是,狂夫辛幸、醉鬼白雲、懶蟲丁一、神捕徐良、快刀周慶、鐵沙掌馬元度、歹
命夫人紀香雲、石友江、張婷婷、辛苦、白鶯、白鶴等人卻不肯放鬆,亦步亦趨,緊追
不捨陡然間包圍的圈子縮小了不少,群魔偷雞不成,反而處境更險。
    衡情度勢,千面人魔心知絕無取勝的可能,當機立斷地道:「咱們撤!」
    當即與王屠夫、張凶神、游全河、冷寒燕、張飛虎聯成一氣,放棄二小,向第四個
側門衝去。
    行進間仍不忘他的陰謀詭計,對鳳兒道:「照計行事,回到臭小子身邊去!」
    人算不如天算,群魔甫至門口,便被太極老祖給堵上了,盤開嗓門嚷嚷道:「七殺
凶神張小子是我老人家的,誰也不許動他,誰要是越過了界,我就跟誰沒完沒了!」
    說得出,做得到,委實令人不敢恭維,單攻張忠一人,其他的人一概不管。
    小魚兒萬分焦急地道:「小弟弟,別單攻姓張的一人,快把出路堵住,我們要一網
打盡。」
    太極老祖返老還童,完全是孩童心性,根本充耳不聞,道:「我不管,我要張小子
就是啦,其餘的人由你們去抓。」
    由於他的一念之差,卒被千面人魔等人奪門而逃。
    七殺凶神張忠亦乘機溜走,群豪大軍壓境,卻連半個元兇主犯也沒透著。
    原以為千面人魔必然會亡命虎頭山,這結果自然大出群豪意料之外,立作鳥獸散,
四出追趕。
    追到天亮,沒追到任何一個魔頭,在山下,阿呆、小魚兒又與歹命夫人、石友江、
張婷婷相遇。
    阿呆劈面就說:「夫人,恭喜,恭喜,你失散的兒子已經找到啦。」
    歹命夫人紀香雲望了小魚兒一眼,道:「老賊說那話的時候,我正在窗外,本夫人
全聽見了。」
    「娘!」
    小魚兒跪倒在地,以大禮拜見。
    母子二人,一個找到了兒子,一個找到了娘,想起了穿雲堡羅家的滅門之禍,不由
皆百感交集,淚灑當場,紀香雲拉起羅小龍,叫兒子不要哭,她自己的眼淚卻流得比小
魚兒還多。
    許久,許久,還是在石友江、張婷婷、阿呆的勸慰下,母子二人才止住眼淚,破涕
為笑。
    小魚兒眼淚汪汪地道:「娘,王化、張忠、游全河、雷天豹罪大惡極,天人共憤,
不摘下他們的人頭來,何以告慰父親的英靈於九泉之下,事不宜遲,咱們應在虎頭山裡
再好好的搜一搜,務必要將他們掀出來,繩之以法。」
    紀香雲沉吟一下,道:「龍兒,且先別管老魔的下落,我們應該火速回家,祭拜祖
先,並為死難的人收理安葬,同時,為娘的如果判斷不錯的話,老魔他們必然會再去穿
雲堡、」
    阿呆道:「夫人之言極是,為了那百萬兩餉銀,他們一定會去的。」
    紀香雲慈祥的眸光,從張婷婷的臉上掠過,落在小魚兒的身上,緩緩地說道:「待
群魔授首,諸事妥當後,為了羅家的香煙後嗣著想,為娘的打算給你早點成親。」
    阿呆擊掌雀躍道:「好極啦,阿呆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小魚幫終於要辦喜事啦,
為小魚兒高興,也為鳳兒高興。」
    歹命夫人紀香雲道:「阿呆,你會錯了意,小龍要娶的媳婦不是鳳兒。」
    小魚兒臉色大變道:「不是鳳兒?那是誰?」
    紀香雲指著張婷婷道:「是婷婷。」
    張婷婷的耳根子都羞紅了,道:「娘——我——這——」
    一時芳心大亂,心如鹿撞,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紀香雲和藹可親地道:「婷婷,你曾答應娘,一旦找到龍兒,願意做我們羅家的媳
婦,怎麼,現在反悔了?」
    張婷婷低垂著頭,不敢看任何人,聲如蚊納般道:「沒有,沒有。」
    「那你是願意嫁給小龍?」
    「一切全憑娘作主。」
    紀香雲轉對小魚兒道:「這是你自己的事,為娘的想聽聽你自己的意見。」
    憑心而論,小魚兒挺喜歡張婷婷的,但他更喜歡鳳兒,卻又不忍心拂逆母親的意思,
只好含混其詞地道:「孩兒年事尚輕,等過幾年再說吧。」
    羅夫人為之一怔,道:「我兒心裡可是另有意中人?」
    阿呆搶先說道:「有啊,有啊,有好幾個哩。」
    紀香雲愕然道:「都是哪幾位?」
    阿呆如數家珍道:「白吃白喝,還有安樂公主。」
    「誰是白吃白喝?」
    「就是醉鬼白雲的那兩個丫頭嘛。」
    「哦。」
    「不過,這三個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鳳兒。」
    「小鳳不是老魔的骨肉嗎,怎可——?」
    「夫人誤會啦,昨夜是在演戲,鳳兒姓林,是林清風的女兒。」
    紀香雲很為難地道:「跟婷婷的婚事,早已有言在先,當時根本沒料到龍兒會另有
意中人,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石友江獻計道:「夫人,假如少堡主、婷姑娘、鳳姑娘都不反對的話,老奴以為不
妨一箭雙鵰,也好多為羅家生幾個胖娃娃。」
    羅夫人正自思慮,主意未定,小魚兒也還沒有來得及表示意見,山上,箭也似地射
下來一個人,是鳳兒,老遠就嚷嚷道:「阿呆,小魚兒,我來啦。」
    阿呆好機警,急忙迎上去,停在數丈以外,道:「鳳兒,慘啦,慘啦,你有被三振
出局的危險。」
    鳳兒莫名其妙地道:「阿呆,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阿呆一本正經地道:「我說出來你就懂啦,小魚兒的娘,就是羅夫人,要他娶張婷
婷為妻。」
    這話好像平地一聲雷,震得鳳兒的頭腦一陣昏眩,半晌始信疑參半地道:「這話可
是真的?」
    阿呆以慣用的語氣道:「騙你是王人。」
    「婷婷怎麼說?」
    「一切全憑羅夫人作主。」
    「小魚哥呢?」
    「在小魚兒的心裡,你的份量好像比婷婷重一點。」
    「他答應沒有?」
    「小魚兒拖拖拉拉,並沒有馬上答應。」
    「嗯。」
    「看來你還有一線希望。」
    「什麼希望?」
    「嫁他做細姨!」
    「我不幹!」
    小鳳的答覆斬釘截鐵,且有幾分憤慨。
    張婷婷過來陪笑道:「小鳳姐,別生氣嘛,你不同意,婚約可以取銷。」
    鳳兒冷聲道:「我沒有不同意的權利,他愛娶誰就娶誰。」
    張婷婷措詞謹慎地道:「小鳳姐,你不同意婚約馬上取銷,如果你不反對共侍一夫.
就兩頭大好啦,誰也別做細姨。」
    鳳兒想了想,道:「我現在的心情很煩,沒有工夫想這些惱人的事,以後再說吧。」
    心情惡劣,多一個字也不願意說,轉頭往別處行去。
    最感尷尬窘迫的是小魚兒母子,四目相覷,無言以對,由於羅夫人的望孫心切,一
時失察之下,竟然引起一場小小的風波。
    還好,不愉快的氣氛被老猴子打斷,瘋人侯志拖著棺材從山下經過,人尚在十數丈
外,便拉開嗓門嚷嚷道:「阿呆,你考慮得怎麼樣了?或者有沒有找到我兒子?」
    待他行至面前時,小魚兒逗趣道:「老猴子,別癡人說夢,阿呆永遠不會做你的干
兒子!」
    瘋人侯志聞言大失所望,好像洩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在棺材上。
    小魚兒道:「不過,別難過,有好消息。」
    侯志瞪著眼睛說道:「有什麼好消息?」
    小魚兒道:「阿呆就是小和尚,他願意做你的親兒子。」
    阿呆雙膝跪地,喜極而泣道:「爹爹在上,請受孩兒一拜。」
    老猴子真絕,也跪在地上,將阿呆摟在懷裡,嗚嗚咽咽地哭個不停,也說個不停,
別人卻一句也聽不懂。
    不,有一句話大家都聽得懂,瘋人侯志打開棺蓋,淚流滿面地道:「阿蘭,小和尚
回來啦,我們的兒子阿呆回來啦。」
    阿呆扶著父親站起來,道:「爹,娘早已去世,希望你老人家能面對現實。」
    瘋人侯志的頭腦似是清醒了許多,亦未再為此而大發雷霆,心平氣和地道:
    「爹知道,你娘早已去世,是為生你難產而死,只是爹一直不願意接受這個殘酷的
事實,也一直生活在夢幻之中,現在你回來啦,爹要過正常人的生活,不然,誰會嫁到
我們侯家來做媳婦。」
    阿呆道:「爹,人死入土為安,應該將娘安葬才是。」
    老猴子道:「沒錯,是該擇地安葬,走,我們回故鄉去。」
    阿呆道:「現在我們還不能回家,雷天豹、張凶神等人在逃,小魚幫的任務未了,
小魚兒要回穿雲堡祭祖,正可借此張網以待。」
    將羅夫人紀香雲介紹給父親,二人相互問候寒暄一番,瘋人侯志道:「好,就去一
趟穿雲堡,若能將那一群魔頭一舉殲滅,便除去了武林的心腹大患,亦可藉此機會為我
兒物色一房媳婦,聽說醉鬼白雲的兩個丫頭生得花朵兒似的……」
    話被雷玉嬌打斷了,嘴巴好甜,開門見山地道:「侯伯伯,你老人家不必為阿呆操
心,他已經有了。」
    「有了未婚妻。」
    「誰是我兒的未婚妻?」
    「就是侄女我,阿嬌。」
    俏羅剎到此來的目的,阿呆心知肚明,心裡暗罵一句:「不要臉的臭丫頭!」口裡
的話也不怎麼好聽:「你的臉皮好厚。」
    雷玉嬌故意嬌柔不勝地道:「阿呆,你說這話就未免太生分啦,難道不是事實?」
    「是事實。」
    「你不喜歡我啦?」
    「我沒有說。」
    「那是喜歡?」
    「我也沒有說。」
    「阿呆,你變啦,記得你以前曾說過,愛我愛得要死,恨不能馬上跟我結婚,現在
怎麼這樣冷冷冰冰的,叫人家好不傷心。」
    「是為了尊重你們,你母親曾有言在先,我們年紀還小,需要多考慮考慮。」
    「如今我娘已經考慮好啦,決定讓我們早日完婚。」
    「可是,我仍在考慮之中,尚無定論。」
    俏羅剎聞言大急,轉而求助於鳳兒,道:「小鳳,你看嘛,他變心啦,以前說的話
全都不算數,不曉得看上了哪一家的狐狸精,你可要主持正義,替我說幾句公道話。」
    雷玉嬌有所為而來,擺的是低姿態,用的是撒嬌、耍賴、不要臉的招數,鳳兒甚為
不齒,但在虎頭山上時曾有替她穿針引線的承諾,自然不便食言而肥,當下給阿呆使一
個眼色,道:「阿呆,玉嬌姐對你可是一往情深,死心塌地,不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嘛。」
    阿呆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道:「阿嬌,你真的愛我嗎?」
    「當然,海姑石爛,此心不渝。」
    「可願為我阿呆先生做一件事?」
    「什麼事?」
    「到前面村子裡,為大家買一份早點來。」
    「我們一起去吃不好嗎,我請客。」
    「我們的行程並不經過那裡。」
    「拐一個彎兒有什麼關係?」
    「是故意考驗你,愛的考驗!」
    「好嘛,好嘛,你可要等著,不許離開。」
    「放心,我會等著你,不見不散!」
    一匹裝騖不馴的野馬,霎時變成一隻小綿羊,瘋人侯志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道:「這
丫頭是誰家的孩子,生得挺標緻的,倒也配得過我們阿呆。」
    小魚兒道:「她叫雷玉嬌,雷天豹的女兒,冷寒燕生的,此來的目的是想騙取烏劍、
玉鐲、太極棍。」
    老猴子聞言大怒道:「什麼?是個魔種,乾脆送她一刀就解決啦,還嚕嗦個屁。」
    小魚兒道:「穿雲堡血案發生之時,雷玉嬌尚在襁褓之中,我們不想禍連無辜。」
    羅夫人紀香雲接道:「龍兒之言甚是,冤有頭,債有主,該殺該剮的是少數幾名元
凶主犯,其餘的人應該給他們一條自新之路。」
    老猴子道:「難不成我們還要等那魔種回來吃早點?」
    阿呆洋洋得意地道:「爹,這是兒子定下的調虎離山計,幹嘛要等她,咱們這就到
穿雲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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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14:31:49 |只看該作者
第16章
    穿雲堡。
    又見穿雲堡。
    穿雲堡的大門之外,神秘兮兮地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來人一男一女,依依偎偎,甚是親熱。
    不是歹命夫人母子。
    也不是雷天豹夫婦。
    而是丁寧與賽珍珠。
    二人顯得十分神秘,且有幾許緊張,又帶著無限興奮,一入堡門,哪裡也不去,兀
自來到那個山洞的鐵門前。
    丁寧的手裡,提著一個不起眼的麻布袋,捆得緊緊的,如刀似劍,打開來卻赫然是
一支太極棍。
    又從他的腰裡拔出一柄烏黑髮亮的劍。
    同一時間,賽珍珠也亮出了玉鐲及天王之星。
    二人面對烏劍、玉鐲、太極棍、天王之星,相視一笑,還來了一個熱吻。
    「丁哥,你看這四樣寶物會不會有問題?」
    「應該不會,天王之星是從糟老頭身上偷的。」
    「烏劍、玉鐲是我親手掉的包,鳳兒根本毫無所覺。」
    「阿呆的睡相活像一頭豬,換太極棍易如反掌。」
    「丁哥,快開門吧,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二人一齊動手,瞬間便將烏劍、玉鐲、太極棍、天王之星放進鐵門上的洞孔內。
    皆嚴絲合縫,分毫不差。
    禁不住一陣喜悅襲上心頭,經過一陣巧妙的旋轉扭動,猛聽一串「軋軋」之聲傳處,
厚重的大祆門年告應聲而開。
    第一件映在二人眼裡的東西,是一副骷骰白骨,就在入口處,賽珍珠驚叫一聲,道:
「這裡面怎麼會有死人,真嚇死人!」
    丁寧膽大,搶在前面移開骸骨,隨即將厚重的鐵門關上,一片漆黑,伸手五指莫辨,
待點燃隨身帶來的小燈籠,這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乍看只是一個普通的山洞,一半天然生成,一半由人工修鑿,很深很長,觸目之處
竟空無一物。
    緩步而入,繼續查找,很快便發現,洞內有許多支穴,縱橫交錯,星羅棋布,在每
一個支穴內,分門別類的,皆放置有一樣或多樣金銀財寶,以及兵器秘笈等物。
    百萬兩餉銀果然全部在此,五千兩一大箱,共是二百箱整,足足佔去兩條洞穴,多
數的箱子仍保持原封未動,丁寧打開其中一箱,都是百兩重的元寶,看得他血脈噴張,
欣喜若狂。
    還有金磚、金塊、翡翠、珍珠、馬瑙、夜明珠等,琳琅滿目,不勝枚舉,大概,天
下的奇珍異寶,這裡都有,穿雲堡羅家的財富在此,雷天豹等人的搶劫所得亦在此無疑。
    另有一個地方放的全部是武功秘笈,拳掌劍譜,不一而知,武林各派的各種技藝,
在此差不多均有陳列。
    兵器方面,尤其壯觀,亙古神劍,中外名刀,如魚腸、巨闕、莫邪、干將等皆收藏
在內,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二人巡迴一周,激動的情緒已經達到頂峰,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躍動,狂舞,緊
張地摟在一起,熱吻一個接著一個……
    終於,滾在地上。……
    「我們發財啦!」
    「我們發大財啦!」
    「從此將富可敵國!」
    「從此將無敵天下!」
    放聲狂呼,盡力衝刺,這是宣洩情緒的最好方法,也是彼此道賀的最佳獻禮,鳴金
收兵後,情緒大見穩定,這才開始考慮到現實的問題。
    「丁哥,這麼多金銀財寶,怎麼搬?搬到哪裡去?」
    「不搬,就存放在穿雲堡,存放在此地,我們慢慢的取用。」
    「可是,穿雲堡並非咱們的家呀?」
    「穿雲堡羅家早已滅門,現在就是咱們的家。」
    「歹命夫人證實是紀香雲,小魚兒也有可能是羅家的少爺。」
    「珍珠,儘管大放寬心,孤兒寡母,不足為慮,殺掉他們就沒事啦。」
    「雷天豹、王屠夫他們卻勢力龐大,必然是心腹大患。」
    「未見得,糟老頭本事再大,照樣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丁哥,我們的功力修為,連阿呆、小魚兒都比不上,如何對付雷天豹、張凶神等
人呢?」
    「山人自有妙計。鬥力不成,可以鬥智,況且此地有現成的武功秘笈,我們可以痛
下決心苦練。」
    「我們背叛了雷天豹,又盜換了鳳兒,阿呆、小魚兒的烏劍、玉鐲、太極棍,它們
定然四出追殺,絕不會輕易放過咱們,當務之急是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珍珠,這一點我完全同意。」
    「丁哥,你想想看,哪裡是安全!」
    「這裡最安全!」
    「這個山洞?」
    「一點不錯,就是這個山洞,沒有烏劍、玉鐲、太極棍、天王之星,任何人也進不
來。」
    「但是,這裡並無食物,終非久居之地。」
    「珍珠,咱們帶的乾糧,可用幾天?」
    「大約三日,省一點頂多可用四天。」
    「夠了,三四天之內,大局就應該可以底定。」
    「丁哥,小妹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論是鐵膽魔星雷天豹,或是鳳兒、阿呆、小魚兒,絕不會甘心受騙,定然會來
此一探究竟,咱們便可利用這個機會,或則各個擊破,或則集體屠殺解決掉,只要將這
幾個人鋤去,便可高枕無憂地在穿雲堡住下,假以時日,不難橫掃江湖,主宰武林。」
    一想到從一個微不足道的奴才,一個別人洩慾的工具,一躍能領袖武林。就樂得二
人心花朵朵開,喜上眉梢,手攜著手,穿梭於洞穴之中,重溫一下自以為屬於他們的金
銀財寶。
    度過了一天平靜無波的日子.第二天便又有人進入穿雲堡。來的人不少,除羅夫人
紀香雲、鳳兒、阿呆、小魚兒、張婷婷、石友江、瘋人侯志外,小魚幫的分舵主馬魁,
以及手下的十餘名高手也結伴而來。
    此來的目的,一是為祭拜祖先,二是欲張網以待,釣入網的魚兒。
    是以,他們悄悄地來,並未為死難者收屍埋骨,連祭拜祖先,鎮八方羅四維墓前上
香燒紙,都是小心謹慎的在秘密的情況下進行。
    抑有進者,白天不舉炊,晚上不點燈,大家住宿在一棟不起眼的低矮小屋子裡,一
切沉寂如死,就好像無人居住一樣,一日三餐,僅由專人出外買食。
    但戒備卻甚為森嚴,重要的地方皆布有暗卡。
    小魚兒特別交代,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包括鐵膽魔星雷天豹、血手屠夫王化、
七殺凶神張忠、浪裡白條游全河等人在內,但須暗中釘梢,掌握行蹤。
    當天的夜裡便發現敵蹤,是雷、王、張、游,外加黑鳳凰冷寒燕,及追魂手張飛虎。
    然而,他們匆匆地來,僅在寶庫前停留了一會兒,便又匆匆地去了,羅夫人紀香雲
甫得到消息,便已失去了他們的蹤影。
    不知他們在打什麼鬼主意。
    也未見他們再有進一步的行動。
    倒是第三天的下午,穿雲堡又來了六位貴賓。
    來人乃鼎鼎大名的邀裡激遇在莊主懶蟲丁一、千杯不醉莊莊主醉鬼白雲、天下無敵
莊在主狂夫辛幸,以及辛苦、白鶯、白鶴。
    在馬魁的親自引領下,來到群俠居處,羅夫人紀香雲的面紗早已除去,表明身份後,
深施一禮道:
    「羅家慘遭不幸,承一谷四莊仗義鼎助,香雲銘感五內,永世不忘,大恩不敢言謝,
請受我們母子一辭。」
    話畢,當真跪倒在地,碰了一個響頭。
    石友江、羅小龍亦磕頭如儀,一絲不苟。
    最感人的是張婷婷,她是紀香雲的乾女兒,又是小魚兒未過門的媳婦,也跟著大家
磕頭謝恩。
    狂夫辛幸連忙將大伙拉起來,笑哈哈地道:「客氣,客氣,天下人管天下事,何況
羅堡主生前熱心公益,犧牲奉獻,待我等不薄,拔刀相助,乃義不容辭。」
    醉鬼白雲又吟起歪詩來:「俠義道理當如此!」
    白鶯的五言詩是:「雙肩擔道義!」
    白鶴也是五言詩:「一心為朋友!」
    懶蟲丁一例不可破,依然是一個字:「對!」
    瘋人侯志罵道:「懶鬼,你不能多說幾個字,也不怕憋死?」
    一字先生搖搖頭道:「懶!」
    說做真懶,身子一仰,倒在床上睡起大覺來。
    回想起過去對待四莊的態度來,小魚兒甚覺歉然,重新施禮致歉道:「真對不起,
請恕小龍狂妄,多有冒犯之處,願接受四位前輩責罰。」
    狂夫辛幸爽朗著聲音道:「算啦,只要你小子以後不再找我們的麻煩就阿彌陀佛了,
看在你爹你娘的份上,這筆帳就此一筆勾銷。」
    醉鬼白雲道:「新陳舊欠一筆勾!」
    白鶯道:「你不欠我們!」
    白鶴道:「我們不欠你!」
    一字先生道:「然!」
    又是一個字,老猴子真火,但他想到了另外的事,也無心罵人,仔仔細細,上上下
下,將白鶯白鶴姐妹瞧了個夠,道:「醉鬼,這兩個妞兒可是你的親骨肉?」
    醉鬼白雲一怔,道:「血統純正無虛假,猴子此言是何意?」
    瘋人侯志受了感染。也跟著他吟起歪詩來:「欲娶令嬡做兒媳。」
    白雲道:「婚姻本是終身事,須問白鶯與白鶴。」
    老猴子扭頭問白鶯、白鶴:「兩位侄女意如何?」
    白鶯瞟了阿呆一眼,道:「白鶯沒主見。」
    白鶴看了阿呆一眼,道:「全憑爹示意。」
    分明芳心已動,等於暗自默許,瘋人侯志回頭問自己的兒子:「阿呆我兒選一個?」
    阿呆的胃口好大,吟著詩句道:「白吃白喝我都要。」
    醉鬼白雲詳怒道:「小子欲享齊人福?」
    阿呆的答覆好妙:「阿呆喜見燕雙飛!」
    白雲沉吟一下,道:「便宜便宜便宜你!」
    白鶯道:「小心跪算盤!」
    白鶴道:「小心頂臉盆!」
    阿呆一聽好事已成,樂不可支地胡謅八扯道:「一張床鋪睡當中,左右逢源兩不空,
白鶯白鶴一齊殺,要我腦袋亦甘心!」
    聽在辛苦父子耳中,卻怪不是味兒,狂夫辛幸道:「老猴子,你家的小猴子一箭雙
雕,我兒子到哪裡去討老婆?」
    老猴子吟詩上了痛,立以六言絕句作答;「世間美女多得很,天涯何處無芳草,辛
辛苦苦去找尋,如花美眷坐轎來。」
    妙在連「辛苦」的名字也嵌進去,贏得在場群豪的一致讚歎。
    羅夫人紀香雲恭謹有禮地道:「請教三位莊主,此來敝堡是否有事?」
    狂夫辛幸道:「我們是為追趕千面人魔等那一群魔徒而來。」
    小魚兒道:「這一群魔鬼的確來過,但又悄然退走,但據判斷,十九是衝著那百萬
餉銀來的,必然還會再出現。」
    從未開口的辛苦說道:「不知少堡主可有應敵之計?」
    小魚兒胸有成竹地道:「守株待兔,張網以待,以不變應萬變。」
    阿呆道:「也就是說,等魚兒上鉤,自動送上門來。」
    鳳兒道:「甕中捉鱉!」
    婷婷道:「籠中捉鳥!」
    數日相處,張婷婷獲益良多,不僅化解了與鳳兒之間的介蒂,也培養出默契來,能
夠附級馬尾,在三小的言詞間搭上腔。
    忽見馬魁大步而入,道:「報告三位幫主,太極老祖來了。」
    小魚兒道:「好極啦,快請。」
    馬魁道:「他不肯來。」
    「這是為什麼?」
    「他說他要找人。」
    「找誰?」
    「七殺凶神張忠。」
    「你沒有說本幫主在此?」
    「說了」
    「那就該領來此地才對。」
    「太極老祖說要自己找。」
    「這又是什麼玄虛?」
    「他說這樣才夠刺激,到處亂竄,大喊大叫,像個野孩子,更像瘋子。」
    小魚兒神色一緊,道:「糟糕,太極老祖童心大發,定然會將老魔嚇跑,幫忙不成
說不定還會幫倒忙。」。
    阿呆十分焦急地道:「這可是天大地大的麻煩事,怎麼辦?」
    小魚兒道:「不礙事,我自有治他的法寶。」
    將馬魁叫過來,面受機宜一番,待他去後,亦與鳳兒、阿呆隨後跟出。
    馬魁找到太極老祖後,當即單刀直入地道:「少年仔,你是不是決心想要找到張凶
神呀?」
    一句「少年仔」,博得太極老祖莫大好感,道:「當然。」
    「也想找到我們幫主小魚兒?」
    「沒錯。」
    「告訴你,本幫的三位幫主已經藏起來了,向你挑戰。」
    「挑戰?什麼意思?」
    「就是捉迷藏做遊戲的意思啦。」
    「好啊,我最喜歡捉迷藏,捉人的功夫,天下第一,誰怕誰呀。」
    「這可不是普通的捉迷藏,還有賭注。」
    「有賭注更刺激,賭什麼?」
    「找到了敝幫的三位幫主,請你白吃白喝,白住白睡,另外保證將張凶神的那一條
命留給你。」
    「找不到又如何?」
    「立即退出穿雲堡,張凶神的人頭由別人來砍。」
    「好,就這麼辦,你們等著瞧吧。」
    「少年仔,別忙走,再提醒你一件事。」
    「有屁快放。」
    「別大聲嚷嚷,別明目張膽,輕手輕足,掩掩藏藏是獲勝的不二法門。」
    「是,是,承教了!」
    甩一下朝天辮,還拱一拱手,當真彎著腰,放輕腳步,像捉老鼠的老貓般,躡手躡
腳地踏入一棟大樓內。
    隱身在暗中的小魚兒看在眼裡,笑得嘴都合不攏來了,道:「便宜,又是一樁便宜
事,等於免費請來一位清道夫。」
    阿呆道:「好計,他會將穿雲堡內的每一個地方皆搜查一遍,讓雷天豹等人無所遁
形了。」
    鳳兒道:「高招,一石二鳥,穩住了太極老祖,也多了一位守護神,任何人皆逃不
過他的法眼。」
    話一說完,三人不稍停留,放步行至寶庫山洞處。
    阿呆舉起太極棍,一面往洞孔內插,一面說道:「媽的,可惡的千面人魔,若是奪
得天王之星,此刻就可以將鐵門打開來。」
    突然發現,自己的太極棍,根本插不進圓形洞孔內。
    鳳兒、小魚兒發覺情況有異,趕忙拿烏劍、玉鐲來試,同樣不是嫌小,就是嫌大,
皆未能恰如其份。
    阿呆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道:「糟啦,糟啦,咱們的烏劍、玉鐲、太極棍顯然
又被人掉了包。」
    鳳兒困惑不解地道:「會是誰?」
    小魚兒跺腳道:「除了丁寧、賽珍珠外不會再有第三人。」
    阿呆恨聲道:「奶奶的。他們不是要和咱們通力合作,共襄盛舉嗎?」
    小魚兒道:「那是在演戲,鬼話連篇。」
    鳳兒道:「不盡然,以前丁寧似乎很有誠意。」
    小魚兒道:「一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有六萬二千五百斤,堆起來可以堆一座山,
擺平了可以鋪一條路,足以使一個人改變主意。」
    阿呆「哦」了一聲,道:「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咱們三男二女分睡兩張床,正
好給了他們一個大好的機會。」
    小魚兒頷首道:「錯不了,當時他們無疑是為執行千面人魔的命令而來,可惜咱們
太粗心,沒留意他們帶著烏劍、玉鐲、太極棍。」
    鳳兒道:「不對呀,那天他倆大清早就走啦,應該比我們先到虎頭山,但諸多事實
證明,這三件寶貝並未回到老魔手裡。」
    小魚兒劍眉一軒,道:「看來丁寧、賽珍珠已經背叛了千面人魔。」
    阿呆大呼小叫道:「慘啦,慘啦,這樣事情就更加複雜麻煩啦。」
    鳳兒道:「他們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不怕精老頭抽筋剝皮,不怕咱們來宰?」
    小魚兒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銀子的誘惑力太大,怕死如何能發得了財。」
    阿呆道:「小魚兒,你這一番推斷,入情入理,事實的真象,大概差不多就是這個
樣子啦,但有一點,我阿呆先生還是百思不解。」
    小魚兒道:「哪一點?」
    阿呆道:「丁寧和賽珍珠,同樣身中巨毒,背叛了精老頭,如何活命?」
    鳳兒接口道:「是呀,那天晚上,咱們還強迫賽珍珠交出一瓶解藥來,他倆僅僅換
走了烏劍等,為何未將解毒藥偷走,此非咄咄怪事?」
    的確是件怪事,透著邪門,小魚兒也想不透,無詞以對。
    猛可間,聽到洞穴之內有「沙沙」的步履之聲傳出,三小不由皆倒抽了一口寒氣,
一齊眇目湊在一個洞孔上。
    隱約中,支穴之內透出燈光。
    「沙沙」之聲更加顯明,不久便見到丁寧、賽珍珠從一條支穴內踱出,又踱向另一
條支穴。
    阿呆本要喊出聲來,被小魚兒摀住嘴,三人退至一旁後,
    阿呆還是搶先說道:「小魚兒,什麼意思,幹嘛要摀住我的嘴?」
    「是怕你胡喊亂叫瞎嚷嚷。」
    「我還想宰了他們呢。」
    「此非其時,亦非其地。」
    「怎麼說?」
    「最簡單的一個事實是,我們根本進不去。」
    「媽的,他們又是如何進去的?那天王之星本是在老魔的裡。」
    「鐵證如山,天王之星必然已被他們盜走,背叛不再是猜測,而是事實了。」
    「那咱們該如何面對這個變局?」
    「看他們神色從容,悠哉游哉的樣子,一時半刻之間尚無離開的意思,想系欲將寶
庫當作避難之所,咱們姑且按兵不動,見機再作計較。」
    鳳兒學起一字先生的語調來:「然!」
    召來馬魁,叫他加派人手,全面監視這個山洞,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即火速通
報。
    返回居處,已是薄暮時分,剛將耳聞目見之事,報告給大家聽完,小魚兒冷不防被
人從後面攔腰抱住了。
    接聞太極老祖的聲音殘喝道:「捉住啦,捉住啦,終於被我捉住啦。」
    小魚兒掙開他的手,轉身道:「恭喜,你贏啦,這一場捉迷藏的遊戲也結束啦。」
    太極老祖很認真地道:「小魚兒,你說話可要算話,不能賴帳啊。」
    「放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你要管吃管喝,管睡管住?」
    「小事情,本幫主做得到。」
    「七殺凶神張小子的那一條命留給我?」
    「可以,但你也得遵守此地的規矩。」
    「這裡還有規矩?」
    「白天不舉炊,晚上不點燈,不得大聲喧嘩,不准隨便亂走。」
    阿呆道:「你要是不聽話,就跟你絕交。」
    鳳兒道:「從此,你過你的獨木橋,我們走我們的陽關道。」
    這一著還真靈,太極老祖細聲細氣地道:「好嘛,好嘛,只要你們肯和我玩,我就
聽你們的嘛。」
    講身份,論地位,連石友江算在內,都得稱太極老祖一聲「前輩」,見他言行如此,
直如孩童一般,不由皆為之一笑。
    傍晚——
    彩霞滿天。
    是第四天。
    山洞內有了動靜。
    丁寧、賽珍珠吃完了最後一口乾糧後,不得已走出了洞穴。
    賽珍珠發覺鐵門沒有關好,道:「丁哥,快去把門關好。」
    丁寧拉著他,隱身在數丈外的一塊大石頭後面,小聲道:「是我故意留下一條縫。」
    「為什麼?」
    「想捕幾隻狐狸。」
    「可是有發現?」
    「嗯,感覺上似是已經有人在注意咱們。」
    「是哪一個?」
    「不是一個,是一撥,甚至兩批。」
    「你是說,雷天豹、小魚兒他們都來啦?」
    「可能。」
    「那咱們就更應該將鐵門關緊,及時離開。」
    「我說過,想利用機會,捕幾隻狐狸。」
    「老的?還是小的?」
    「都好!」
    「怎麼捕?」
    「誘他們進洞去。」
    「豈不是便宜了他們?」
    「哼,有進無出,金銀財寶能看不能吃,會活活餓死!」
    「好主意,好主意!」
    鳳兒、阿呆、小魚兒就藏在他們身旁不遠。
    三人有志一同,在心裡暗想:「主意是不錯,小魚幫卻不會上你們的惡當。」
    他們不直上當,片刻之後卻來了六個上當的人。
    六人一女五男,系從穿雲堡的方向魚貫而來,依次是千面人魔、黑鳳凰冷寒燕、追
魂手張飛虎、血手屠夫王化、七殺凶神張忠、浪裡白條游全河。
    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六個人的警覺性都很高,來至鐵門之前便停下來。
    血手屠夫王化語冷如冰地道:「我們又來穿雲堡做什麼?沒有烏劍、玉鐲、太極棍
根本辦不了事。」
    千面人魔四下裡望一望,道:「等人呀,等丁寧跟賽珍珠。」
    七殺凶神張忠道:「我們已經等了三天,迄今未見到一影半蹤,不能不令人犯疑。」
    浪裡白條游全河接道:「於情於理,他們兩個倘若得手,應該回虎頭山去覆命,怎
會跑來穿雲堡?」
    察言觀色,王化、張忠、游全河久候不耐,業已對千面人魔起了疑心。
    千面人魔耐著性子解釋道:「猛虎寨已破,他倆無處覆命,熟知烏劍等妙用在此,
自會兼程趕來穿雲堡。」
    王屠夫道:「算算時間,也早該到了呀?」
    千面人魔道:「許是路上有所延誤。」
    張凶神冷聲道:「怕是變節背叛就麻煩了。」
    黑鳳凰冷寒燕的眼光,指著鐵門道:「天豹,那鐵門好像是開著的。」
    千面人魔也注意到了.彈身而上,伸手推門,鐵門應勢而開,不禁怒氣衝天地道;
「混蛋!混蛋!這一對狗男女真的背叛了老夫。」
    游全河一征神道:「此話怎講?」
    千面人魔以快動作搜遍全身,哪裡還有天正之星,道:「老夫身上的綠林令早已被
他們盜去,能打開此門,就是叛變鐵證。」
    王屠夫已搶先一步跨進洞裡去,不小心被地上的白骨絆一下,緊跟在後的張凶神道:
「老王,這一副骨架子還記得是誰吧?」
    血手屠夫道:「當然記得,是為咱們打造這一道鐵門的,一位很有名氣的鐵匠師
傅。」
    游全河補充道:「為了機密不至於外洩,只好請他上西天,服下雷老大的毒藥,果
然連他自己造的機關門也打不開。」
    六人俱已進入洞內,鐵門被雷天豹小心關起,他本想出其不意,將王化、張忠、游
全河擊斃,但因洞內情況未明,吉凶未卜,故而未曾貿然行事。
    丁寧睹狀好不高興,聲音也稍為提高一些,道:
    「成了,狐狸已落入陷講,這一下他們必死無疑,咱們身上有足夠的銀兩,且去享
受瘋狂三天,回來的時候正好為他們收屍。」
    賽珍珠比較細心,道:「丁哥,不對吧,你忘了,鐵門可以從裡面打開?」
    丁寧道:「我知道,但已被我動過手腳,打不開了。」
    「那就快走吧,啃了三天的干饅頭,肚子裡的油水都被搾乾了,此刻最重要的事莫
過於到城裡去吃一頓大餐,洗個澡,買幾件新衣服,然後——」
    「然後,再上床去樂乎樂乎,不必再打地鋪,受活罪。」
    「不要,不要,這幾天你貪得無厭,狼吞虎煙,人家的骨頭都快要給你拆散了,要
休假三天。」
    「好,你休假,我去找別人。」
    「你敢,你是要膽敢和別的女人好,我就殺了你。」
    「好自私的婆娘,自己吃不了,也不讓給別人吃。」
    「好了,別貧嘴,咱們走吧。」
    「等一等」
    「還等什麼?」
    「想再捉幾隻小狐狸。」
    「你是指鳳兒、阿呆、小魚兒?」
    「他們應該出現在穿雲堡才是。」
    「怎樣捉?」
    「簡單,打開鐵門,也放他們進去。」
    「好計,讓他們窩裡反,自相殘殺,老狐狸吃小狐狸,小狐狸吃老狐狸。」
    「只要這幾個人一死,放眼武林,就皆不足為慮了。」
    計謀是不錯。也很陰毒,但卻騙不了三小,鳳兒、阿呆、小魚兒隱身暗中,暫時還
沒有現身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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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14:32:09 |只看該作者
丁寧、賽珍珠苦候片刻,見無任何動靜,只好起身離去。
    三小不肯放鬆,就緊跟在後面十數丈處。
    阿呆是個急性子,道:「小魚兒,該動手了吧?」
    鳳兒亦道:「憑丁寧、寒珍珠這兩個飯桶,咱們可以穩操勝券。」
    小魚兒道:「太極棍內的暗器十分霸道,烏劍、玉鐲、天王之星亦皆鋒利無比,無
堅不摧,我是怕他們情急拚命,造成不必要的傷亡,還有——」
    阿呆道:「還有什麼?」
    小魚兒道:「萬一老魔他們也及時沖離洞穴。局勢便很難控制掌握。」
    鳳兒道:「丁寧不是說過,機關被他動了手腳,已經打不開啦?」
    小魚兒道:「尚待事實證明,咱們不可以掉以輕心。」
    阿呆雞飛狗跳地道:「那要等到何時?」
    小魚兒道:「選一個最有利的時機,務必一擊致命,一戰成功。」
    阿呆欲語未語,丁寧、賽珍珠已進人穿雲堡的後院,從外面又來了一位嬌客。
    是俏羅剎雷玉嬌,一照面便親切地招呼道:「啊,是丁哥與珍珠姐,幸會,幸會。」
    二人先是一楞,尋思少頃,才想起來曾在穿雲堡外有一面之緣,丁寧滿臉堆笑地道:
「原來是雷姑娘,主人的千金,丁寧這廂有禮。」
    當真作了一個揖,表現得甚是恭謹,雷玉嬌被他唬住了,戒心全無地道:「我爹我
娘有沒有來?」
    丁寧道:「來啦,來啦。」
    雷玉嬌道:「現在何處?」
    丁寧指一指前面的一棟精舍道:「正在屋裡歇著。」
    雷玉橋道:「那我們過去吧?」
    丁寧作了一個讓雷玉嬌先行的手勢,道:「小姐請!」
    俏羅剎雷玉嬌也不客套,兀自當先向精舍行去。
    丁寧就在她身後不遠,乍然舉起太極棍,抽冷子射出一蓬梅花毒針。
    距離太近,又在全無防備的情況下,雷玉嬌如何能躲得過,呼了半聲便栽下去。
    沒有栽在地上,被丁寧一把抱住,抱進了前面的精舍,三把兩把,一眨眼的工夫,
便將俏羅剎的衣裳剝了個精光。
    哇塞!好動人的胴體,是上帝的傑作,雙峰高聳,曲線分明,臀肥腿長……
    放下太極棍,丁寧開始剝他自己的衣服。
    賽珍珠看得呆住了,道:「丁哥,你想幹什麼?」
    丁寧倒很誠實:「坦白說,我要她。」
    「你——你不要我啦?」
    「沒有,但我必須要從她身上找回一樣你缺少的東西來。」
    「我缺少什麼啦?」
    「你被老魔頭奪去童貞,我要他女兒來補償。」
    「哦!哦!啊!」
    「你不會反對吧?」
    「我——?」
    「去把風吧,此事一了我們之間就算扯平啦。」
    事實來得太突然,賽珍珠一時無法適應,呆呆傻傻地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而丁寧,早已……
    魂飛天外,神遊太虛,丁寧已經進入忘我之境。
    突然間,賽珍珠從惡夢之中驚醒,咬著銀牙暗語道:「我說過,你要是跟別的女人
好,我就殺了你!」
    眼前的事實委實太殘酷,令她無法忍受,醋海生波,由愛生恨,拾起太極棍,照誰
丁寧的頭顱砸下去。
    砰!腦袋開花,腦漿四溢,丁寧風流惹禍,賽珍珠一語成攕,丁寧臨死之前連半聲
慘叫都沒留下,也不知道是否已經完成交易,便命喪黃泉,魂歸九幽!
    賽珍珠的神情顯得有點慌亂,眉宇之間的恨急依然未消,又上去踹了丁寧兩腳,喃
喃自語道:
    「哼,我早就曉得你嫌我殘花敗柳,欲另築新巢,姑奶奶也早有打算,殺你不過是
遲與早的事,這樣也好,無盡的財富全是我賽珍珠一個人的了,再見!」
    將烏劍、玉鐲、天王之星小心收好,提著太極棍,步出精舍。
    這一切,全發生在極短的時間之內,鳳兒、阿呆、小魚兒到達時,正好是丁寧腦袋
開花的那一刻,根本不可能採取任何行動。
    但,此刻,活該賽珍珠倒霉,卻被三小堵住了。
    小魚兒道:「青竹蛇兒口。」
    阿呆接道:「黃蜂尾上針。」
    鳳兒亦道:「兩般皆不毒。」
    張婷婷道:「最毒婦人心!」
    這位逍遙莊的遺孤,來得正是時候,默契又好,一首詩分從四人口中吟出,道盡了
賽珍珠惡毒的婦人心。
    不單是張婷婷到了,羅夫人紀香雲、石友江,瘋人侯志、懶蟲丁一、醉鬼白雲、狂
夫辛幸,乃至辛苦、白鶴、太極老祖等人也俱已到齊,黑壓壓的一大片,在精舍的門口
將賽珍珠圍了個水洩不通。
    直嚇得賽珍珠頭皮發炸,透體生寒,畏畏縮縮地主動解釋道:「小魚兒,是丁哥先
對不起我,我是被迫殺人——」
    小魚兒打斷她的話,截口道;「這我曉得,姓丁的是該殺。」
    鳳兒補充道:「但是,你也不是一個好東西。」
    阿呆更進一步地道:「是個爛貨!賤貨!臭貨!下流貨!」
    賽珍珠盡量表現出友善的態度來:「不論如何,我們的合作關係依舊有效。」
    小魚兒破口大罵道:「放屁,你盜走了烏劍、玉鐲、太極棍,還著談合作二字,你
要不要臉啊?」
    「我願將百萬兩餉銀送你們一半。」
    「銀子是朝廷的,你無權作主。」
    「可以改送你們金磚、金條、翡翠、瑪瑙、夜明珠。」
    「這些東西多數都是我們羅家的,不必你來借花獻佛。」
    「還有神兵利器,武功秘笈——」
    阿呆大吼大叫道:「雞婆,雞婆,全是人家穿雲堡的,你省省力氣準備挨刀子吧。」
    賽珍珠道:「你們不能殺我,殺了我就是不仁不義。」
    鳳兒道:「這是什麼歪理?」
    賽珍珠道:「因為那天夜裡,在客棧,我要是想殺你們,易如反掌。」
    小魚兒琢磨一下,道:「嗯,歪理也有理,看來本座好像真的欠你一份情。」
    「同時,我還願意告訴你另外一件事。」
    「說!」
    「殺了我,你們三個也活不成。」
    「此話怎講?」
    「千面人魔的解毒方子已被我盜得。」
    「哦,難怪老魔遍尋無著,難怪你不曾偷我們的解毒藥。但不知是否已配成了成
藥?」
    「有,就在珍珠姐的身上,只要你們肯放我走,願意奉送你們三粒。」
    小魚兒跟母親、鳳兒、阿呆等人商量一下,道:「可以,將烏劍、玉鐲、太極棍、
天王之星、以及解藥留下來,就饒你一條狗命!」
    賽珍珠卻不同意,取出一張陳舊的白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很多藥名,及數粒藥
丸來,拿在手中,冷厲的聲音道:「讓開,誰要是膽敢出手攔阻,姑奶奶就吞下藥方藥
丸,叫他們三個娃兒毒發身亡!」
    話畢,當即邁開蓮步,向外行去。
    群豪投鼠忌器,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紛紛閃身退讓。
    羅母紀香雲不敢動。
    瘋人侯志也不敢動。
    鳳兒、阿呆、小魚兒卻不接受威脅,如炸彈開花,似瀉電奔雷,如瘋似狂般撲上去。
    「媽的,宰了她!」
    「媽的,送她上西天!」
    「媽的,送她回姥姥家!」
    吼聲未落,人已攻到,鐵葡萄、鳳尾刺、麻將牌交織成網,折扇、軟刀、金絲鞭猛
銳難當。賽珍珠來不及將藥方藥丸塞入口中,也沒有機會使用太極棍,便連中一扇一刀
一鞭,血肉模糊的橫屍當場。
    三小欺身而上,取過藥方,服下解藥,然後才將烏劍、玉鐲、太極棍、天王之星取
回來。
    阿呆神氣活現地道:「小魚兒,這一下你可神氣啦,既是穿雲堡主,亦是小魚幫主,
領袖白道,也統率綠林,又恢復了總瓢把子的身份。」
    小魚兒掂一下久違的天王之星,義正詞嚴地道:「阿呆,咱們出身名門正派,要跟
魔道劃清界線,不干綠林盟主,也不要天王之星。」
    阿呆道:「不干綠林盟主可以,可不能不要天王之星,一顆閃閃發光的大鑽戒,很
值錢哩!」
    小魚兒道:「再值錢也是人家的東西,要還給人家。」
    鳳兒道:「還給誰?」
    小魚兒道:「安樂公主段菲菲。」
    有一個銀鈴似的聲音接口道:「羅堡主真是一個信人,菲菲感激無涯。」
    循聲望去,不知何時,安樂公主段菲菲也來到現場,宗軻將軍,宮女武士們環繞左
右。
    小魚兒說話算話,立將天王之星還給段菲菲。
    天王之星對大理國十分重要,安樂公主神情激動,銘感五內,道謝的話說了一籮筐。
    小魚兒道:「東西可以還你,但請稍待,等一下還有用得著天正之星的地方。」
    段菲菲不明白他的意思,道:「幹嘛?」
    小魚兒將事情的原委告訴她,道:「開放鐵門,捕殺雷天豹!」
    段菲菲切齒道:「皇天有眼,色魔受困,本宮要手刃此魔!」
    阿呆道:「這個老混蛋的仇人太多,捅一刀兩刀沒問題,卻不能全部包給你,斷了
別人報仇雪恨的路。」
    安樂公主道:「本宮自有分寸,會給別人機會的。」
    鳳兒道:「另外還有一件事,公主該不會忘記吧?」
    段菲菲道:「鳳姑娘是指——?」
    鳳兒道:「小龍哥體內的蠱蟲元神尚未解除。」
    安樂公主驚「哦」一聲,道:「若非鳳姑娘提起,本宮差點忘記,不知此處可有清
靜的房間?」
    鳳兒大驚道:「你要房間作甚?」
    安樂公主肅容滿面地道:「不論用蠱收蠱,都有一定的程序,必須沐浴淨身,焚香
膜拜,而且還要單獨相對。」
    事實如此,根本沒有商酌的餘地,只好找了一間清靜的房間,在宮女的服侍下,沐
浴淨身,焚香膜拜,諸事完畢後,一名宮女出來招呼道:「羅堡主,你現在可以進來
了。」
    小魚兒應諾一聲,跨步入門,阿呆也跟上來,卻被宮女擋住了道:「二幫主請留
步。」
    阿呆征了一下,道:「為什麼?」
    宮女道:「收蠱必須單獨相對。」
    阿呆道:「沒有關係啦,參觀參觀不會礙事的。」
    宮女鐵青著臉道:「不行!」
    阿呆碰了一鼻子灰,鳳兒上前道:「我是他的未婚妻,應該可以進去作伴吧?」
    宮女依然鐵面無情:「苗疆收蠱大法,禁忌特多,不僅僅是要單獨相對,還須肌膚
相接,雖近如夫妻,親如母子,亦不得分觀。」
    這話無異給羅夫人紀香雲也打了一張回票,順手將門關上,守在門外,等於回絕了
所有的人。
    阿呆耳聞目見,也不知是喜是憂,他的口頭禪又來了,對鳳兒道:「慘啦,慘啦,
肌膚相接,距離那麼近,你有嫁一個二手貨丈夫的危險。」
    瘋人侯志罵道。「阿呆,你在胡說些什麼,收蠱大法,莊嚴神聖,不得信口雌黃!」
    老猴子發了火,小猴子哪還敢再多放半個屁,伸了一下舌頭,閉上了嘴。
    鳳兒與小魚兒的感情已非一朝半夕,情真意誠,堅如鐵石,與其說她耽心段菲菲勾
搭成奸,不如說她更關心能不將蠱蟲元神順利收回更恰當些。
    收蠱的程序相當繁雜,時間也拖得很久,直到三更半夜才大功告成。
    門打開了,小魚兒與安樂公主齊肩並步而出,二人皆衣冠楚楚,不苟言笑,再加上
老猴子從旁以目制止,阿呆想問一下房間裡的春光卻開不了口。
    蠱蟲已去,巨毒亦解,就剩下一件獵狐大事了。
    狂夫辛幸首先發話道:「走,咱們現在就打開鐵門,將那幾個老鬼拖出來,一個一
個的碎屍萬段。」
    石友江比較穩健持重,道:「餓上他們三天三夜,豈不更省事省力?」
    太極老祖不答應,哇哇大叫道:「不幹,我不幹,殺死豬死牛多乏味,鬥一鬥野豬
野牛才夠刺激!我老人家主張立即打開鐵門殺進去。」
    瘋人侯志道:「石老所言極是,等著去收屍,何等逍遙自在,何必一定要拚死拚活
找刺激。」
    無意中形成正反兩派,彼此相持不下,羅夫人紀香雲沉吟一下,道:「我看這樣吧,
大家請先歇息一晚,明日一早與群魔決一死戰。」
    鎮八方羅四維領袖武林,紀香雲同樣名重江湖,尤其羅家乃是苦主,這一個折衷方
案,當即獲得一致響應。
    醉鬼白雲道:「精神飽滿好辦事。」
    白鶯道:「先殺大野豬!」
    白鶴道:「再殺大野牛!」
    一字先生接口道:「好!」
    老猴子罵道:「好你的頭,睡覺去吧!」
    這話純屬多餘,懶蟲已倒在床上,呼呼入睡。
    天亮了。
    旭日東昇。
    群豪齊聚在洞穴門外。
    小魚兒正在問馬魁:「有沒有動靜?」
    馬魁躬身道:「奇怪,沒見任何動靜,好似無人一般。」
    阿呆冷哼一聲,道:「哼,他們倒沉得住氣,我阿呆先生就不信能夠憋多久。」
    乍然一長身,衝至鐵門前,通!通!踹了兩腳,揚聲臭罵道:「喂,你們可是窩裡
反,自相殘殺死光了,還有活人的話就放個屁。」
    「我操你們的親娘祖奶奶,是英雄就打開鐵門,功夫上見高下。」
    粗野狂妄,聲似破鑼,是七殺凶神張忠的聲音。
    鳳兒、阿呆、小魚兒動作飛快,將眼睛貼在鐵門小孔上。
    馬上看到,千面人魔、冷寒燕、王化、張忠、游全河、張飛虎全部好端端的在裡面。
    突覺眼前一黑,鳳兒、小魚兒心裡喊:「糟!」。扭頭疾閃,毫髮未傷,阿呆占的
是個大洞,反應又稍遲,呸!眉眼之上被王屠夫的一口濃痰吐中。
    氣得他心火大發,罵不絕口:「老王八,老烏龜,殺千刀的,等一下看我怎麼收拾
你!」
    血手屠夫王化的聲音道:「開門,開門,再不開門王爺爺就要撒尿了!」
    可不是說著玩兒,過沒多久,果見有一股尿線射出來。
    激怒了太極老祖,也惹火了狂夫辛幸,同聲說道:「放他們出來,開始殺豬屠牛。」
    英雄所見略同,鳳兒、阿呆、小魚兒、安樂公主亦正有此意,立將烏劍、玉鐲、太
極棍、天王之星插入門上洞孔,將鐵門打開來。
    轟隆隆!狂夫辛幸和太極老祖合力推出一掌,鐵門洞開。
    怪哉!剛剛還狠嚎狗吠,此刻竟空無一人。
    群豪互望一眼,一湧而入,仗著人多,準備打群架,合力圍捕。
    孰料,當他們沒入一條支穴時,被人移至門口的六隻大木箱,卻突然冒出來六個人,
沒命似的衝出洞外去。
    合該他們倒霉,僅僅奔出去十數丈,便被人截住了。
    來人一共三位,二女一男,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是黃山姥姥,一身尼姑打扮的是無垢
師太(凌波仙子上官婉倩),另一人則是葫蘆谷主鐵掌排雲林清風。
    三人並非結伴而來,巧的是前後腳到達,正好堵住了千面人魔等六人的去路。
    千面人魔凝視著神仙谷主上官婉倩道:「婉倩,你怎麼出家了?」
    上官婉倩對千面人魔卻甚是眼生,道:「施主何人?」
    千面人魔真是一隻成了精的老狐狸,又從臉上取下來一張人皮面具,露出來另外一
張臉,肉麻兮兮地道:「師妹,我是天雄,你的大師兄,我們曾經——」
    不待他把話說完,黃山姥姥已自截口說道:「逆徒,你罪該萬死,我老人家今天要
清理門戶!」
    亮出來一把寶劍,分心就刺。
    賀天雄人稱聖劍無影,自亦是個中好手,也從洞內帶出來一把劍,揮劍一封,仍自
對上官婉倩道:「婉倩,我們已經有孩子,為了小鳳,盼能盡釋前嫌——」
    上官婉倩截住他的話,道:「小鳳不是你的孩子,是二師兄的!」
    群豪已奔離洞穴,團團圍上來,小魚兒怒沖沖地道:「不錯,鳳兒不是你的女兒,
是林谷主的!」
    阿呆道:「你親生的女兒只有一個,是雷玉嬌,可惜已經遭了別人的強暴。」
    黑鳳凰冷寒燕臉色大變道:「是誰幹的?」
    小魚兒道:「是丁寧,可能還沒有死,在她頭上撒一泡尿也許還有救。」
    鳳兒道:「丁寧也死啦,兇手是賽珍珠,她自尋死路,死在我們手裡。」
    阿呆道:「換句話說,你的外援已經完全斷絕。」
    千面人魔怒吼道:「小子,不要忘記,你們身中巨毒,生命尚握在老夫手掌心裡。」
    鳳兒道:「人算不如天算,賽珍珠盜走了解毒方子,我們已取得解藥,你休想再敲
詐勒索。」
    小魚兒轉對王化、張忠、游全河道:「你們三個混蛋聽清楚,這個老混蛋,打從一
開始就想獨吞山洞裡的金銀財寶。不僅命令我們奪取烏劍、玉鐲、太極棍,也叫我們取
三位的命,賣到官府去算是你們命大——」
    太極老祖早已等得不耐煩了,大聲嚷嚷道:「好啦,好啦,別再嚕七八嗦,張小子
是我的,我老人家要殺人啦!」。
    像是一隻怒虎,直衝七殺凶神張忠,大打出手。
    太極老祖放了一把火,頓成燎原之勢,除張凶神外,每一個魔頭皆遭到二人以上的
圍攻,決心要置他們於死地而後已。
    第一個亡命的是浪裡白條游全河,死在羅夫人紀香雲的掌下,小魚兒補了一扇,張
婷婷又加了一劍,算是為她死去的爹報了仇。
    第二個踏上黃泉路的是血手屠夫王化,死在狂夫辛幸、懶蟲丁一、醉鬼白雲的手裡。
    不是冷寒燕、張飛虎的運氣好,或本事高,而是尚無大罪大惡,群豪高抬貴手,給
了他倆一條生路,抱頭鼠竄而去。
    最有趣的是張凶神,不是太極老祖的對手,像是貓捉老鼠,捉了又放,放了又捉,
被戲弄折磨夠之後,才要了他的命。
    最慘的是千面人魔,遭到黃山姥姥、上官婉倩、林清風、安樂公主的合力圍攻,最
後被黃山姥姥一劍穿心釘在一棵大樹上。
    小魚兒雀躍道:「打啊,有仇的報仇!」
    阿呆聲宏氣壯:「刺啊,有恨的雪恨!」
    鳳兒一臉怒容;「殺啊,有氣的出氣!」
    這位既是鐵膽魔星雷天豹,又是聖劍無影賀天雄的千面人魔,惡性重大,罪與天齊,
人人恨他入骨,幾乎在場的每一個人皆輪番上陣,拳打腳踢,刀劈劍斬。
    被刺得全身是洞,劈得肢體不全,剁成肉泥,搗成血漿,大傢伙才在一陣急促的腳
步聲中停下來。
    展目望去,來的是神捕徐良、快刀周慶、及鐵沙掌馬元度。
    神捕徐良橫掃全場一眼,道:「四名江洋大盜中可曾留下一個活口?」
    小魚兒道:「全部死翹翹。」
    快刀周慶道:「這下可麻煩了。」
    阿呆道:「可是耽心那百萬兩餉銀?」
    鐵沙掌馬元度道:「是呀,二幫生知道下落?」
    鳳兒指著山洞搶先道:「哦,全在那裡面。」
    三位捕頭大人聞言精神大振,拔腿就要走,被阿呆攔下來,道:「我們的獎金怎麼
說?」
    神捕徐良道:「朝廷已應允,獎金加一倍,四名江湖大盜共是二十萬兩。」
    阿呆、小魚兒在心裡猛喊:「萬歲!」
    鳳兒道:「還有獎牌呢?」
    快刀周慶道:「一旦奏明聖上,定當頒旨召見,屆時再面賜獎金獎牌,三位幫生可
務必要準時進京啊。」
    阿呆道:「保證不會遲到,一定攜眷參加。」
    鐵沙掌馬元度道:「攜眷參加?二幫主已經成親了?」
    阿呆很神氣地道:「還沒有,不過快了。」
    徐良道:「不知是哪一家千金?」
    阿呆指指白鶯、白鶴道:「就是那兩個妞兒,白吃白喝。」
    馬元度笑道:「恭喜,恭喜。」
    說完,足底抹油,三位捕頭結伴闖進山洞去。
    同一時間,大家正在和初到的黃山姥姥寒暄,瘋人侯志在羅夫人紀香雲的受意下,
這時正容說道:「姥姥,候志想討一杯喜酒喝。」
    黃山姥姥笑容滿面的道:「可是要為我們鳳丫頭做媒?男方是哪一家的孩子?」
    瘋人侯志道:「其實我只是做個現成的媒人,他們早已情投意合,就是羅家的少爺
小魚兒。」
    太極老祖插言道:「好,絕配,金童玉女,天作之合,我舉雙手贊成,老嫂子要是
反對,我老人家保證會翻臉!」
    黃山姥姥笑道:「我老婆子高興都來不及,怎會反對,但得徵得她爹她娘的同意才
成。」
    老猴子望了鐵掌排雲林清風一眼,道:「不知林谷主高見如何?」
    鳳兒好機靈,急忙跪在林清風面前,叫了一聲:「爹!」
    林清風忙將鳳兒拉起來,熱淚盈眶地道:「老夫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沒有資格
做主。」
    太極老祖自告奮勇地問上官婉倩:「賢侄女的高見如何?」
    「阿彌陀佛!」上官婉倩雙掌合十,宣了一聲佛號,目不斜視地道:「貧尼身在佛
門,塵緣早斷,不想再過問塵
    世間事,一切全憑老夫人做主即可,恕無垢失禮,就此告退!」
    身形急轉,頭也不回地如飛而去。
    林清風哽聲道:「婉倩我向你道歉,請等一等,我有話要對你說。」
    話說一半,人已隨後追下去。
    黃山姥姥望著這一徒一女遠去的背影,將鳳兒摟在懷裡,一時百感交集,姥淚滾滾
而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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