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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簡瓔 ]【情人節一 牛郎動我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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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21:05:2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他是不會容許自己有任何脫軌演出的,

  然而,也不過六杯黃湯下肚,

  他這個壽星竟然上台大跳猛男秀?!

  害他一夜宿醉趕不及隔天開會,

  飛車撞上美麗佳人,也撞上了自己的心

  可──該死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白天看起來清新脫俗的水姑娘,

  晚上搖身一變居然成了酒國妖姬,

  她好好的酒館老闆不當,不僅打扮火辣,

  還免費大放送的對客人獻吻!

  開什麼玩笑,男人也是有名譽可言的,

  他可不能讓這種女人當自己的另一伴,

  只是……他到底在幹麼?

  又是請人家喝咖啡又是溫馨接送的,

  這會還大吃飛醋只因客人對她毛手毛腳?

  難不成生日那一吻真把他的心給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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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21:06: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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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派明亮的寬敞大辦公室裡,「出奇致勝」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裱框掛在素雅的米白色牆面,地上鋪著名貴的淺灰色地毯,沉穩的墨黑色辦公桌,襯托出辦公室主人的個性。

  「總經理,這些文件請您先過目簽名。」白荷花將五份文件送上辦公桌,柳眉輕顰,心裡有點著急,卻不敢露出催促之意。

  那些是她上週五下班前忘了送過來的文件,現在是星期一早上十點,五個部門都追著向她要簽好的文件,她希望總經理快點動筆,她才能對那些部門有所交代。

  其實,在一般的公司裡,只要用送急件的公文卷宗就可以獲得優先處理,但「蓋天軟體」不同於一般的公司,只能有文件,不能有急件,急件代表效率不彰、代表員工怠惰、代表米蟲太多,所有相關人員一概要罰!

  所以,她才會很急吶……

  嚴御臣淡掃面前唯唯諾諾的年輕女孩一眼。「白秘書,你又忘了把要先處理的文件先送過來了是嗎?」

  這女孩是章力介紹來的。

  她是章力政大企管系的學妹,相貌很美但能力很差,他寧願用他先前那位其貌不揚但很能幹的老處女秘書,也不要這位總是怯生生,不敢用正眼對著他報告的小媳婦兒秘書。

  「我……」被頂頭上司這麼一問,白荷花大大的眼睛幾乎要滾出淚珠了,小臉上愀然沒有血色。「我……因為我媽媽高血壓又發作了,我趕著回家看她,所以……才會忘記……」

  嚴御臣蹙起了粗濃的眉宇,俊容上嚴肅的表情並不是不耐煩,而是拿她沒辦法。

  「不要哭。」他深吸了口氣,用最大的耐心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人如其名,他的秘書小姐真的是一朵清純但……笨手笨腳的白荷花。

  共事一年了,他常歎氣的想,如果他是白荷花的男朋友,一定會忍不住想把她的嘴巴縫起來,這女孩實在太愛哭了。

  要不是章力說好說歹,說她孝順溫良、家境清寒,極需要這份工作,他早就在受不了她笨拙的頭一個月開除她了。

  「對……對不起。」她哽咽的吸了吸鼻子,鼻頭已經紅通通了。

  她的頂頭上司很嚴厲、很恐怖,雖然大家都說他很帥,還充滿了魄力,但她還是覺得他很恐怖。

  聽說他家裡有全省連鎖三十五家的保全公司要他繼承,他卻寧願白手起家,一手創立了蓋天軟體。

  公司創立四年了,是台灣僅次於微軟、美商甲骨文的第三大軟體公司。

  目前是亞州首屈一指的電子商業軟體供應商,全亞洲的用戶已突破十萬多家了,近一年來熱賣的幾個管理軟體,都創造出驚人的銷售成績,也因此蓋天的老員工都能吃香喝辣,對老闆的英明帶領崇拜的五體投地,流動率在業界裡是最低的。

  不只如此,他在今年還被美國「財星」雜誌評選為全球二十五位新生代企業家代表的佼佼者,是台灣商界最耀眼的一顆星。

  他總是跑在前頭,提供第一流的電子商務解決方案,當然,他的部屬也沒有落在後面的道理……只有她,她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勝任秘書的職務,可是,她真的很需要這份高薪的工作吶!

  嚴御臣撇撇唇角。「不要再道歉了,文件都簽好了,拿出去吧。」

  他揉揉發疼的太陽穴,這是每當他面對白荷花楚楚可憐的淚水時,就會出現的病症,他的婦人之仁真是害了自己,當初不要掬一把同情之淚就沒事了。

  說也奇怪,章力自己有公司,同時也是公司獨資的老闆,為什麼他的公司就不用白荷花小姐,而要把她安插到蓋天來呢?

  改天他要記得找那小子問個清楚,整天看秘書小姐的淚花,心臟再堅強的男人也會挺不住。

  「謝……謝謝總經理。」白荷花感激的捧起五份文件,喜極而泣的露出放心的微笑。

  幸好她的老闆是個面惡心善的好人,雖然她知道老闆受不了她,卻也從來沒開口趕她走。

  畢業於美國耶魯大學的老闆,是企管碩士,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體重七十六公斤,體格高大魁梧,有著恍如健美先生般的好身材。

  她知道在公司裡心儀老闆的女職員不少,但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對於蓋天的職員來說,老闆跟天神已經畫上等號了,天神豈是凡人可以隨隨便便追求的?帥氣非凡又多金的老闆,當然也就沒有人敢輕易冒險倒追了。

  白荷花走後,他靠回牛皮椅中,才啜了口咖啡,私人的專線電話隨即響起。

  「蓋天軟體嚴御臣。」他一貫沉穩地自報姓名。

  「御臣,我是媽媽。」彼方傳來嚴太太紀芷丞溫柔的聲音。「今天是你的生日,媽媽煮了你喜歡吃的菜,晚上回來吃飯。」

  「知道了。」

  今天是他二十八歲的生日,想忘也忘不了。

  一早來,辦公室裡堆滿了「兄弟會」那些夥伴送的超誇張大花籃,還恭賀他壽比南山,職員們見了紛紛起哄要吃蛋糕,他只好吩咐白荷花去訂幾個大蛋糕來滿足大家的要求。

  「對了,去接了婉臣再一起回來。」提起夫妻倆鍾愛的小女兒,紀芷丞的聲音更溫柔了。「媽不放心那丫頭自己搭計程車。」

  「我知道。」

  掛掉電話,他傳了短訊到妹妹的手機裡,約好下班去接她。

  自小到大,沒有個性也沒有主見的溫柔母親反倒是家裡的主要支柱,每當他那個老把三字經掛在嘴邊的老爸一發火,就只有母親鎮得住老爸的壞脾氣。

  傳好了短訊,他的專線又再度響起。

  「蓋天軟體嚴御臣。」

  「哈羅!兄弟,我是茂達!」愉快的男聲神清氣爽的說,「敝人在下兩個禮拜後要舉行大婚典禮,你沒忘記吧?」

  聽到好友開朗的聲音,嚴御臣也勾起唇角,露出了笑容。「豈敢忘記。」

  林茂達是他在耶魯的死黨,他是澳藉華僑,林家在澳洲的墨爾本經營酒莊,兩人大學時代一起租房子住,是好到同穿一條褲子的酒肉朋友。

  「那麼,你是我的伴郎,早三個月前就預定了,你這位耀眼的大忙人也沒忘記這等區區的小事吧?」林茂達再問。

  嚴御臣發出低沉愉快的笑聲。「我沒忘,又貴又高級的西裝都準備好了。」

  「那就好,我在這裡恭候你的大駕。」林茂達興致勃勃的說,「我的准老婆有一票紐約大學的同學會來,一個個都美得像天仙,尤其是擔任伴娘的那一個,更是她們紐大的校花兼才女,我已經死會了,漂亮美眉就留給你泡了,到時見嘍!」

  嚴御臣笑著擱回聽筒。

  林茂達真是一點也沒變,還是不改他喜歡注意美女的男兒本色,膽敢嫁給他的女人,實在需要點非凡的勇氣。

  話筒才掛好,他的手機同時響起。

  「好哥哥,我是章力——」

  「我知道,晚上我生日,我請客,地點隨你們挑,大家高興就好。」嚴御臣不等章力講完就已乾脆又俐落的回答了。

  生日的人請客Happy,這是他們兄弟會的慣例。

  「哈哈哈,很識相嘛。」章力滿意又豪邁的笑聲揚起。

  「不敢當。」嚴御臣沉篤地笑,他們這幾個情如手足的夥伴們,向來對彼此都不吝嗇。

  章力的電話還沒結束,伍龍的電話又插撥進來,嚴御臣先保留章力的電話,按了轉換鍵。

  「兄弟,生日快樂——」伍龍帶著濃濃笑意的閒適聲音傳來。

  「晚上我請客,地點隨你們挑,大家高興就好。」嚴御臣如答錄機般的重複一次。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待會剩下的另外幾個傢伙也會打電話來他的。

  誰叫今天是他的國歷生日,又剛好是農曆的七夕情人節,幾個都是單身沒家眷的大男人不好好瘋一下怎麼對得起自己呢?




  藍寧坐著沈昱廷的車離開陽光育幼院。

  這裡是她和沈昱廷從小長大的地方,每個月他們都會約好時間,一起回來看看院長和院裡天真無邪的小朋友們,帶些糖果餅乾給院童,也捐錢給向來飽受財務壓力之苦的孤兒院。

  「藍寧,今天是你生日,晚上我請你吃飯。」

  沈昱廷轉動方向盤,車身穩健地駛向熱鬧的市區。

  今天是七夕情人節,越接近都會地帶,過節的氣氛就越濃,一攤又一攤販賣花束的攤販都生意興隆,絲毫看不出任何不景氣的現象。

  「抱歉,沈大哥,今天不行。」藍寧歉然道,「晚上有人訂了酒吧辦慶生派對,我要回去盯著他們做事,不然我不放心。」

  沈昱廷看了她美麗的側面一眼。「交給店長就可以了不是嗎?」

  藍寧在市區開了間酒吧,由於品味和格調都高,光顧的客人也都只是單純的喝酒放鬆,開幕一年半了,生意一直好得令同條馬路上的諸多酒吧眼紅。

  藍寧嫣然一笑。「今天是情人節,客人一定會很多,店長一個人根本忙不來,我不去不行。」

  「今天是你的生日。」他無奈的說。

  就因為是情人節,他才想跟她一起過啊,她究竟明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今天是藍寧的二十六歲生日,他老早精心計畫了燭光晚餐以及提出交往的要求,看來他的計畫又要延後了。

  兩人自小一起在陽光育幼院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虛長藍寧兩歲的他,一直把美麗活潑又懂事聰明的藍寧當成親妹妹一樣照顧。

  直到長大,他才發現自己對她的感情不知何時從親情變成了愛情,光彩耀眼的她越長大越美麗,舉手投足間煥發的自信光彩絲毫不像在育幼院長大的孤兒,讓他開始對她心生愛慕之情。

  然而令他困擾的是,他始終不知道如何將對她的感覺說出口,她把他當兄長的態度那麼明顯,他也因此裹足不前,生怕被佳人拒絕後,連兄妹之情也會失去。

  「生日年年都有,過不過對我來說都無所謂。」藍寧淡笑,漂亮的眸子像會說話。「你也知道我不能失去任何一個客人,如果因為跟你跑去過生日而把酒吧扔著不管,我會覺得很內疚的。」

  她開酒吧不容易,身上還背負著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重擔,每一位客人她都以最重視的心情去接待,希望客人能感受到她的用心而再度光臨。

  「藍寧……」沈昱廷歎了口氣。

  難道這麼直接拒絕他的邀約,她就不會對他感到內疚嗎?

  該怪誰呢?

  只怪他沒有能力讓藍寧結束酒吧的生意,他自己才剛站穩腳步,在公司升做外貿課長,收入雖然提升了,但距離置產安家還有一大段距離。

  更何況藍寧還有一個在美國讀醫科的妹妹要負擔,這些都是他懊惱自己的地方。

  他曾不只一次的想,如果他不是孤兒,也許可以繼承一大筆什麼遙遠地方親戚的遺產那就太好了,一切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到時候他可以要藍寧嫁給他,當個家庭主婦,他來養家,他也樂於負擔她妹妹的學費,那些都不是問題。

  然而這個夢想仍得靠他自己努力,畢竟從幼育院出身的孤兒要闖出一片天,實在太難了,但是為了藍寧,他會盡全力以赴的。

  「沈大哥,如果晚上沒事的話,你可以來酒吧,我請你喝酒。」藍寧忽然又開口提議。

  沈昱廷立即轉憂為喜。「好!」

  陪她在酒吧過節也是一種方法,可以陪著她,默默欣賞她動人的美麗,對於現階段的他來說,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藍色酒吧位於地點極佳的忠孝東路上,寬敞的空間裡,分為用餐區、沙發區和包廂區。

  酒吧裡充滿了華麗前衛的東方風,以柑橘色為主調,創造出相當鮮明的風格,有著濃濃的人文質感,成熟的消費型態集合了許多時尚玩家,不同於一般年輕搖頭  PUB的放肆狂野。

  藍色酒吧的特色是老闆獨創的各式調酒,以及從澳洲酒莊直接進口的醇厚紅酒,搭配手藝一流的主廚拿手菜,一次滿足了品嚐氣氛和美酒佳餚的慾望,不管到酒吧的目的是什麼,總能盡興而歸。

  因此,藍色酒吧自開幕以來總是夜夜座無虛席,營業時間從晚上九點到凌晨三點,服務生都是俏麗或俊帥的在學大專生,這間酒吧可是這一區俊男美女密度最高的地方了。

  時值十一點半,包廂區裡有一群相貌出眾的男子正盡興玩樂,他們是兄弟會的成員,分別是嚴御臣、章力、章量、伍龍、伍獅、江琥珀和殷相睿。

  他們七人的父母是高中時代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均就讀於盛名遠播的「聖柏亞教會中學」,曾經,都是校園裡的風雲人物,五個父親在學生會的風采依然深深留在學弟妹們的心目中,雋詠流傳著。

  如今,雖然時移事往了,過去的故事在人們的記憶裡漸漸淡化成一抹影子,但新的故事會接續,這幾個大男人或多或少都遺傳了來自父母一方的基因,因為自小一起長大的情感深厚無比,幾人年齡相仿,讓他們比手足還要親。

  也因此,他們組成了兄弟會,讓上一代的情誼,在他們身上延續下去……

  「壽星只喝六杯太遜腳了吧?」伍獅挑釁著嚴御臣,企圖再多灌壽星幾杯酒。

  「我就是只要喝六杯。」嚴御臣很堅持。

  他向來對酒很有節制力,酒後失態的醜相他看多了,極不願自己也在酒後變成一攤爛泥,任人擺佈。

  「你這樣不夠意思。」章力直接用牙齒咬掉海尼根的瓶蓋,咕嚕咕嚕就把一瓶啤酒喝見底,還傾倒空酒瓶在嚴御臣面前晃了晃,玩味十足的挑挑眉。

  他有乃父之狂,但隨和好相處,韌性十足,非常經得起挑戰,這點大概是遺傳了他那位「俊帥挺拔」的母親莫謙雅吧。

  「如果御臣堅持不喝的話,我替他暍好了。」江琥珀不疾不徐的笑著接口。

  他是江氏集團第四代的繼承人,少年老成,做事井然有序,外貌挺拔俊逸,有著優雅的紳士氣質,每當他和父親江忍一道出席宴會場合,總會引來老中青三代女人的無限仰慕和興歎。

  「這樣好了。」一個粗厚的男聲插了進來。「這傢伙肯再喝多少,我就多喝他一倍!」

  說話的是章量,他的兄長章力有乃父之狂,他則傲氣十足、目中無人,憑恃著才氣,不將任何事物放在眼裡。

  「在下奉勸各位不必再用激將法了,激將法對嚴總經理是沒有效用的,既然這麼高興的場合嚴總都不賞臉多喝幾杯了,我們還能說什麼呢?」伍龍打趣地說。

  他是下一任的黑虎幫幫主,也是兄弟會裡年紀最長的一個,早已過了三十而立的大關,與伍獅是孿生兄弟的他,瀟灑異常、不拘小節,有著母親顏曉冽的泱泱風範和智慧,和弟弟伍獅的惡向膽邊生截然不同。

  「既然他不喝,我們就喝多一點,這樣就扯平了,反正是他付帳。」殷相睿說道,眼神和語氣同樣沉靜。

  他是兄弟會裡年紀最小的一個,二十五歲,冷靜聰明,但還不夠成熟,對陌生人相當冷漠。

  他的姊姊殷香茴在性情上綜合了父親殷邪和母親砂衣子的優點,他則完全承襲了雙親出色的外貌,擁有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美面孔。

  然而,他的性情卻只像與他父親是孿生兄妹的姑姑殷柔,神秘而危險,對待女人總是莫測高深,與人充滿了距離感。

  「好!我再喝六杯。」嚴御臣妥協了。「一人再敬你們一杯,先說好,我喝完這六杯就不再喝了,這樣總可以了吧?」

  他就知道這些傢伙纏人有一套,在眾家好友的打壓下,饒是再怎麼有原則也只得放棄。

  「可以,但是——」伍獅揚起壞壞的笑意。「要換酒!」

  他招來服務生,附耳過去,大夥都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不一會,只見服務用托盤端來六杯顏色不同的調酒。

  伍獅笑嘻嘻地說:「壽星一人敬我們一杯酒,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喝完這些就不用再喝了!」

  嚴御臣蹙起了墨眉研究,頓感哭笑不得。

  他就知道伍獅會要詐,那幾杯顏色紅、橙、黃、綠、藍、白的酒裡也不知道加了些什麼東西,喝下去很不保險。

  伍龍氣定神閒的接口道:「調酒是酒吧老闆獨創的特色,來到這裡,若不喝一杯調酒再走,便虛了此行。」

  嚴御臣嘀咕著,「這不是一杯,是六杯。」

  章力戲謔地笑問:「敢情嚴總想反悔?」

  「豈敢?」嚴御臣揚揚眉梢,講著反話。

  他知道自己沒有反悔的餘地,反正壽星跟新郎倌一樣,都必須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被整就對了。

  說實在的,常年在非常有理智的控制飲酒量下,他的酒量不算好,因為喝得不多,所以酒品自然也不差,但若把這些調酒喝下去,他可就不能保證自己的酒品了。

  「我先敬你,壽星,生日快樂!」伍獅又在帶頭起哄了,他先乾為敬,不過他喝的只是啤酒,根本是小Case。

  嚴御臣喝了第一杯紅色的調酒,一股辣味覆著他的喉嚨,還有股草莓糖漿的甜膩,酒精的沁涼有著爽嗆氣息。

  平心而論,這酒調得純熟,讓人喝了還想喝第二杯。

  「好啊!」兄弟會成員鼓掌叫好,把氣氛炒得火熱,包廂區的客人都被他們的叫好聲吸引了過來。

  在一種長痛不如短痛的心態下,嚴御臣連續再喝三杯,然後休息一下,把最後的兩杯也給一併解決,跟他一貫的明快作風很像。

  「夠爽快!真是我們的民族英雄!」伍獅口沫橫飛的亂誇一通,硬把微醉的嚴御臣拱上小舞池。

  包廂區的小舞池是酒吧不定時會請舞者來跳舞助興的地方,通常是有客人特別要求時才會有的服務。

  「推我上來做什麼?」嚴御臣不怒反笑,酒精揮發的極快,他有股輕飄飄的感覺,不再像平日那麼拘謹。

  「跳舞啊!」伍獅鼓吹著。「壽星跳舞!」

  他自動自發替好友解開黑色BOSS襯衫的一排鈕扣,用無比煽動的語氣說:「跳一段牛郎秀來讓我們瞧瞧,讓大家知道你的肌肉不是蓋的也不是軟的,是很有份量又發達的!」

  他們經常相約上健身房和三溫暖,也常一起游泳,對彼此的身材都很清楚。

  「你這傢伙!」嚴御臣笑罵著。

  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反對,反而緩緩舞動身子在舞池裡放鬆地扭動四肢,隨著音樂的節拍,他的表情投入而陶醉,因為他的配合,兄弟會的成員鼓掌鼓得更熱烈了。

  此刻,嚴御臣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有點小古板、小嚴謹的他,是不容許自己出任何差錯的,然而現在,他完全脫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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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21:07: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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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寧推著放蛋糕和鮮花的餐車來到包廂區,這是客人預定的香草生日蛋糕,還真巧,有客人的生日跟她同一天。

  剛才她在廚房聽到服務生們興奮的對談,說包廂區有幾個帥得像明星的男客玩瘋了,壽星還被朋友拱上了舞池表演牛郎秀,於是她決定來看一看。

  畢竟這裡還有別的客人在消費,藍色酒吧可不是牛郎吧,如果場面失控的打擾到別人,她必須視情況阻止才好。

  藍寧身著撩人的白色緊身上衣和及膝的藍色薄紗裙走過沙發區,黑髮及腰的她相當高挑,但絕非是令男人會倒胃口的骨感型美女,而是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雪白的肌膚和纖細的腰也極為誘人,清麗動人的五官只需稍加妝點就艷麗絕倫。

  她堅持每一個女服務生上班都要化妝,她本人更是會在營業時間內把自己妝點的時髦亮麗,然後在酒吧裡權充服務生送酒,順便瞭解客人的喜好,這也是她成功的秘訣之一。

  靠近包廂區,大老遠就聽到源源不絕的叫好聲,變幻炫麗的燈光下,她的眸光也被舞池裡的男人吸引了。

  他襯衫鈕扣盡開,雖然身材高大,卻舞動的很自然,裸露出來的小麥色胸膛結實寬闊,平坦的小腹上是堅實的肌肉,宛如牛郎般的體格叫人不著迷也難。

  她的眸光從他的身體移到了他的臉龐。

  他有著一張不算英俊也不是粗獷,卻很有男人味道的臉孔。

  濃密的黑髮沒有染燙,只是很普通的髮型,搭配上他卻顯得清爽又帶著俐落,墨黑的濃眉、炯亮的黑眸、挺直的鼻和不薄不厚的唇……奇怪的是,分開來看沒什麼特色的五官,組合在一起卻叫人移不開視線。

  她發現自己對陌生男子的好感好像有點超過了。

  這應該,是好現象吧?

  過去幾年,一直在為學費及生活費所苦的她,大二時曾和一位極為優秀的學長談過一段轟轟烈烈但短暫的戀愛。

  後來由她主動提出分手,原因很不淒美,沒有第三者的出現,也不是個性不合,純粹是戀愛佔據了她打工的時間,體力根本不堪負荷只好黯然分手,因為她的學長也只是個貧苦的農家子弟,無法替她分擔什麼,兩人分手的時候都倍感辛酸。

  時移事往,那段短短的感情插曲已是過眼雲煙,而她也認清了自己的處境,不再隨便投入感情之中,以免誤人誤己。

  但現在一切都已經不同了,她完成了學業,酒吧的生意也漸上軌道,她是否有資格追求一個自己看得上眼的男人呢?

  她莞爾地哂笑了下。

  其實她對舞池裡那位動人的牛郎先生根本就一無所知,談到發展感情未免言之過早,那麼,不如就當成她送給自己一個特別的生日禮物吧!

  想法既成,她索性大大方方的推著餐車走向舞池,唇角勾著淺淡的笑,迎向舞動中狂野的男子。

  瞬時,大家都被那位推著餐車、曲線玲瓏、笑容親切的美女給吸引住了。

  她的衣衫簡單,但薄紗撩人,尤其是一雙修長勻稱且白皙的美腿堪稱極品,性感的白色細跟涼鞋更讓她每走一步都顯得輕盈迷人,讓每個人皆目不轉睛。

  「真是漂亮、美得夠味——」伍獅瞪大眼睛,倜儻不羈的他,從來就不吝惜誇讚美女。

  藍寧依然帶著自若的笑容,她款步走上舞池,從容不迫的為蛋糕上的蠟燭點上火光,拿起擱在餐車上的花束,獻到了嚴御臣面前。

  「牛郎先生,祝你生日快樂!」

  藍寧柔嫩的紅唇在嚴御臣的頰邊獻上一吻,這是她送給自己的禮物,不是每個女人都可以在生日當天吻到一位心儀俊男的。

  嚴御臣停止了舞動,大概是沒料到會有美女上來獻吻吧,他的表情很錯愕。

  突然間,鎂光燈猛閃,不知道是誰帶了照相機,連拍了幾張,把精采鏡頭全留了下來。

  「好啊!」兄弟會的成員瘋狂的鼓掌叫好。

  跟在藍寧身後來到包廂區的沈昱廷,原本沸騰的心一下於就沉到了谷底。

  藍寧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向來不是輕佻的人,獻吻也不在她酒吧老闆的服務範圍內,難道她對那個男人有興趣嗎?




  催命般的電話聲響劃破一室寧靜,嚴御臣眼皮未睜、宿醉未醒地拿起聽筒,眉心還擰得極深。

  「蓋天軟體嚴御臣……」

  「總……總經理。」一個怯怯的聲音傳來。「我是白……白荷花,您開會的時間到了,潤豐企業的吳董在等您,您……您要來嗎?」

  嚴御臣懶洋洋的身軀瞬間坐起,黑眸瞪得比銅鈴還大。「為什麼不早點打給我?」他不悅的質問。

  「我……我不知道。」白荷花的聲音更小了,她期期艾艾的解釋著,「您從來沒有遲到過,而且您的手機也打不通,所以……」我才冒死打到您家裡的,她在心裡接了這麼一句,就是不敢說出口。

  他撇撇唇。「知道了。」現在就算把白荷花吊起來打也無濟於事。「請他們等我十五分鐘,我馬上到!」

  掛回聽筒,他發現太陽穴疼得厲害,身上的衣服也沒換,而襯衫的扣子沒一顆扣住,全身殘留著濃濃的酒氣。

  他一邊迅速盥洗,一邊審視自己臉上的菜色思忖著,昨晚他到底喝了多少酒?是哪個沒人情味的傢伙把他送回來的?

  送他上床也不替他蓋上被子,雖然現在是炙熱的八月天,但他家裡的冷氣可強得很。

  他脫下黑色襯衫再度回想,昨晚最後的印象是……有個漂亮的女人吻了他的臉頰,然後兄弟會的成員又開始灌他酒,他打破自己的原則,又一杯杯接著喝了。

  酒精果然是害人不淺的東西,而失控,這更不是一個成年人該有的行為,尤其不該發生在他身上。

  算了,就當是呆板生活的點綴吧,他不會再讓自己出糗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刮了鬍子,火速換裝完畢,穿衣鏡裡很快又是個容光煥發的男子漢了。

  腕表顯示時間已經九點半,他只剩十分鐘可以飄車,平常要二十五分鐘的車程,只要稍微把油門踩緊一點就可以準時到達。

  上了他的銀色BMWX5,他發動車子,出了地下停車場的管理閘門後,立即催油狂飆。

  他的駕駛技術足以媲美「終極殺陣」的男主角,因為他那開保全公司起家的老爸嚴怒,開車速度也是一流的猛。

  公司草創初期,總要以時間換取客戶的信任,只要保全連線一出現不對勁,他那身為老闆兼保全人員的老爸就要一馬當先趕到客戶家裡,因此練就了高超的開車技術。

  而經過老爸的特訓,他也不遑多讓,目前穩坐嚴家的第二把交椅。

  而第一把交椅,當然還是寶刀未老的嚴怒嘍。




  深藍色的厚重窗簾阻隔了室外的陽光,藍寧睡得很沉,直到答錄機傳來沈昱廷猶豫的聲音,才將她從夢中擾醒。

  「藍寧,我……想跟你好好談一談,如果可以的話,晚上一起吃飯……」他深吸了一口氣,又歎了出聲。「我等你的電話。」

  藍寧揉揉惺忪的眼,沈昱廷深知她的作息時間,中午十二點以前不會起床是她的習慣了,他怎麼還會在這個時間打來呢?

  看了看時鐘,才九點多而已,他是一到他的辦公室就打電話給她嗎?口氣那麼凝重是要跟她談什麼呢?

  沈昱廷向來就像她的大哥,多半時候則更像她的保護者,昨晚打烊之前聽服務生們說,沈昱廷看到她上舞池吻壽星臉頰時,整個臉色都變了。

  她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自小一起長大,他大概還把她當小女孩吧,或者又要以兄長的姿態教導她好女孩應有的規矩了。

  正想闔上眼睛再睡一會,柔和的手機鈴聲響起。

  她掀起手機蓋,看到「店長」兩字出現在螢幕上,店長也從來沒有在這個時間打擾過她,這個早晨不按牌理出牌的人還真多。

  她按了接聽鍵,面帶笑容。「有什麼事嗎?我的店長。」

  「藍姊!」店長驚慌的聲音傳來。「要命!遭小偷了!店裡遭小偷了!」

  她的笑容瞬間斂去,神色一凜。「什麼時候的事?」

  藍色酒吧是她的生命、她的一切,酒吧毀了,就等於她的生命也毀了。

  「不知道,現在還不能斷定。」店長懊惱的說,「恆溫控管室裡大批昂貴的紅酒都被偷走了,還有全部的洋酒和高級水晶杯具,全都是最值錢的東西,那小偷真是有夠沒良心的!」

  聽著聽著,藍寧擰起了眉心,她的心在滴血。

  雖然酒吧和保全公司有連線,會獲得理賠,可是那些紅酒都是她親自跨海採買回來的,都是她的心血。

  這下子,藍色酒吧有好一陣子都不能供應醇正的紅酒給慕名而來的客人了。

  「藍姊——」店長擔心的問,「你還好吧?」

  店裡的員工都知道,酒吧對藍寧來說有多麼重要,她總是親力親為,對員工也照顧有加,絕不是那種投資了大把鈔票就不聞不問的老闆,也不是那種為了一個杯子打破就和員工斤斤計較的小器老闆。

  藍色酒吧的成員都很年輕化,像她這個店長本身就才二十三歲,去年才剛從餐飲管理系畢業,因為藍寧信任她,因此她做得格外起勁。

  他們喜歡藍寧的領導作風,也喜歡藍色酒吧所營造的氣氛,因此酒吧的工作人員幾乎沒有流動率,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樣,現在酒吧出事了,每個人都同樣擔心。

  「我沒事,我會馬上過去處理。」

  藍寧結束通話,起身站在床上拉開窗簾,對著刺眼的陽光深深吸了口氣。

  她知道人生每走一步都可能遇上未知的關卡,小小的挫折是不能擊倒她的。

  往好的地方想,採買紅酒必須親自品嚐過後才能瞭解箇中滋味,那麼她又可以飛往國外度假了。

  她一直是以這種精神活著的,疾風勁雨都不能擊倒她了,何況是小小的小偷?她有信心,她和藍色酒吧都可以渡過難關的!




  嚴御臣以破百的時速在馬路上飆著,他對自己的駕駛技術極有信心,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肇事的一天,可是,該死!他還真的肇事了!

  吱——

  尖銳的煞車聲在馬路上刺耳的揚起,巨大的碰撞根本不容忽略。

  就是那麼剛好,都已經到了,偏偏在要回轉到公司大樓時,他撞上一部深藍色轎車。

  他堅固的進口BMWX5沒事,只有些微的擦傷,但對方的普通房車就沒那麼幸運了,車頭全凹,簡直慘不忍睹。

  他鬆開安全帶,以最快的速度下車察看對方車主有無傷勢。

  車子他會全額賠償,但人沒事才是最重要的。

  他急切的叩著玻璃窗。「小姐!」

  藍寧驚魂未定的緊扶著方向盤,作夢也想不到有人可以在大馬路上以這麼驚人的速度回轉車身,他撞上她車子的剎那,她忍不住發出尖銳的喊叫聲。

  她從來沒有那樣不理智的尖叫過,是失速的感覺讓她心生恐懼。

  意識到有人在敲窗戶,她定了定神,把車窗降了下來。

  「小姐,你先出來。」嚴御臣看著她花容變色的臉龐,心中的愧疚更是加重。

  他真的嚇壞她了,他會好好檢討,不能再開快車了。

  藍寧深吸了口氣,白皙的長腿跨出車子,被動的下了車。

  「你有沒有事?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嚴御臣檢視著她全身。

  幸好沒有外傷,否則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如果破了相,他就算用再多金錢也賠償不了。

  藍寧搖了搖頭,太陽大得讓她頭昏,她的心臟還卜通卜通的狂跳,她沒有那麼嬌弱,但一時的驚嚇卻讓她恍惚不定。

  看到她失神的樣子,嚴御臣快步回到自己車上,取出一瓶礦泉水。

  他踅回她面前,轉開瓶蓋遞到她面前。「喝點水定定神。」

  她接過礦泉水,很快的將一小瓶水喝完,感覺好多了。

  他凝視著她白皙的臉龐,長髮及腰的她,長得清麗明媚,還有幾分面熟。

  陽光下,她的面孔脂粉末施,晶瑩粉嫩的幾乎看不到毛孔,眉毛黑而修長,長長的睫毛像洋娃娃一樣向上微翹,薔薇色的紅唇對著礦泉水瓶,雪白的喉嚨在吞嚥間輕輕蠕動著,分外引人遐思。

  她穿著小包袖的淺藍色緊身T恤,更顯得手臂纖細,白色及膝的百慕達褲,讓苗條修長的身段一覽無遺。

  他見過她嗎?

  他有點出神,視線從她踩著白色平底涼鞋的完美足踝移開,因為她開口說話了。

  「我們是不是該談一談關於車子……」藍寧看得出他在研究自己,難道他認出她來了嗎?

  定了神之後她才發現,這位飆風酷男是昨夜她獻上頰吻的對象,也就是那位在瞬間讓她有心動感覺的牛郎先生。

  這是上天安排的緣份嗎?上帝知道她對他有好感,所以再次讓他們見面。

  不過這種見面方式未免也太驚天動地了,她的心臟可承受不起再多來幾次。

  「當然!」嚴御臣用全權負責的肯定語氣接口,「是我不好,我會賠償你所有的損失。」

  他拿出名片,迅速取出西裝上衣的鋼筆,寫下一組號碼遞給她。「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私人的手機號碼,車子的修理費用估價好了之後,你可以撥這個電話找我。」

  藍寧接過名片,看著上頭的幾個大字——蓋天軟體    嚴御臣。

  簡單的字樣,地址、電話和專線,還有他親筆寫的手機號碼。

  她曾耳聞蓋天軟體的鼎鼎大名,據說是台灣前三大排名的軟體公司之一,年終分紅總是多得讓同業嫉妒,是間很賺錢的公司。

  既然他在蓋天軟體上班,就表示他有一份薪水優渥的穩定工作,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

  重點是,他知道她是昨夜吻他的人嗎?

  昨晚他喝醉了,可能認不出她來,但她可是滴酒末沾,對他的印象非常深刻。

  「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可以先走了嗎?」嚴御臣看了一眼腕表,潤豐企業的吳董是個難搞的人物,他不想遲到落人口實。

  她看著他,不可諱言的,有點失望。

  他只把她當成一個他需要理賠的對象,昨夜的熱情……或者解釋為荒唐也行,大概早就不存在他腦海中了吧。

  「等一下!」她靈光一閃回到車上,從皮包裡翻出一張名片,既然這是老天給她的機會,她就不要錯過。

  她把名片遞到嚴御臣面前。「這是我的名片。」希望這張名片可以幫助他勾起昨晚的記憶。




  嚴御臣運筆如飛,他在午休十二點前一口氣將好幾份公文看完,又回完五十多封E-mail,下午他要和美國博藍公司亞太區的總裁見面,待會非喝一大杯濃濃的黑咖啡來提振精神不可。

  不知道早上被他撞到的那名女子怎麼樣了?車子拖走處理了嗎?

  把她一個人留在肇事現場處理殘局好像有失妥當,但他也是情非得已,希望她能諒解,改天等她修車的估價單來了,他再請她吃飯表達歉意。

  「總經理……」白荷花怯怯的聲音從按擴音的內線中傳來。「伍先生和學長要見您,我說了您現在沒空,但他們兩位仍執意,我實在擋不住他們……」

  白荷花還沒講完,嚴御臣一抬眼已經看到伍龍和章力結伴而來,他們推門而入,就像在自己家一樣自在。

  「行了,我知道了。」他阻斷了白荷花有跟沒有一樣的報告,反正這位白秘書的特色就是什麼都慢半拍,他老早就不期望她能在公事上給他多大的助益了。

  「兄弟,賺錢是重要,但飯也不能不吃,一起去吃飯吧!」章力看著好友那張堆滿公文,卻依然整齊的辦公桌,不禁自歎弗如。

  他對工作很熱忱,但對細節很隨便,要他像嚴御臣這樣把東西都弄得整整齊齊,他是怎麼也學不來。

  嚴御臣白了章力一眼。「嫌我昨晚那攤花得還不夠嗎?」

  他迷迷糊糊的簽帳,也不知道付了多少錢,真是嚴重的失控,居然會醉得不省人事,他該好好檢討了。

  「我請客也行啊。」章力噙著笑容說。

  他累積財富的方法雖然不是最快的,但該花錢的時候,也絕不心疼。

  「我也可以請客。」伍龍一派瀟灑的接口。

  「以為我會跟你們客氣嗎?我會挑間最貴的餐廳。」嚴御臣挑挑眉,動手收拾桌面。

  「對了,送你一個禮物,或許看了,你會龍心大悅,改變主意要請我們吃飯。」章力說著,便把一張照片放到桌面,推到嚴御臣面前。

  嚴御臣一看,整個臉都綠了。

  「這是哪個傢伙拍的?」

  照片裡的他穿著沒扣扣子的襯衫,臉上的表情顯得樂在其中,有個艷麗絕倫的女子捧著花束,正在他頰邊深印一吻。

  「照得很不錯吧?」章力笑著調侃。

  嚴御臣端詳照片,很努力的回想,然後想到早上被他撞到的那位車主,臉孔和身材比例都很像,只有打扮和化妝不同而已……

  他疑惑的拿出西裝口袋裡的名片,是早上那名女子給他的,名片上寫著——藍色酒吧    藍寧

  「我們昨天去的酒吧叫——」他深深的蹙起眉心思索。

  「藍色酒吧。」章力接口,順道抽走嚴御臣手中肯定有文章的名片,看到名片之後,他揚起調侃的笑意。「原來你們已經暗通款曲了,害我們還跑來要撮合你們。」

  「我們白來了。」伍龍微微一笑。「不過你們開始交往就好,人生的目的如果只有賺錢就太無趣了。」

  「你們在胡說什麼?」嚴御臣擱下照片,對他們的起哄很感冒。「早上我撞到這個叫藍寧的女人的車,她留了這張名片給我,我要賠錢給人家。」

  真是人不可貌相,白天看起來那麼清秀脫俗的一位佳人,晚上搖身一變,居然可以變成酒國妖姬。

  伍龍不禁笑道:「所以,有緣千里來相會。」

  嚴御臣撇撇唇。「我對夜店女王沒興趣。」

  他不會說自己不愛女人,那是不正常的男人才會說的話,但是得知她的身份後,早上對她漂亮面孔和標緻身材的驚艷已經一掃而空了。

  他沒有固定女的朋友,但有理想中的伴侶典型,他的另一半絕非是個在酒吧上班,會對男人獻吻的辣妹。

  「緣份的事很難說。」伍龍語帶玄機。

  「我跟她緣盡於此。」嚴御臣不以為然的說,「等賠了她修車費,我跟她就再也沒有瓜葛,你們兩個不要再企圖亂點鴛鴦譜了,我喜歡知性的女孩,絕對不可能跟那種女人交往的。」

  「話不要說得太早,想想我們大夥兒的父母吧!」章力不像嚴御臣那麼鐵齒,他跟伍龍一樣,都持保留態度。

  大家都知道,他們兄弟會成員們的父母們,除了殷氏夫婦很登對外,其餘四對都是不可能的「絕配」。

  嚴御臣忽然沉默了,因為章力的話叫他心生警惕。

  他要記得跟那個姓藍的女人保持距離,幸好知道了她的身份,否則真會讓她清麗的外表給騙了。

  男人也是有名譽的,一失足成千古恨,找錯了伴侶,可能要用無限大的代價來彌補錯誤,他不容許那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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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21:08: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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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八點,難得沒加班的嚴御臣在按摩浴缸裡享受柑橘精油的溫泉泡澡浴,他闔閉著雙眼,讓忙碌了一天的腦袋暫時淨空。

  超大的浴室裡,霧黑馬賽克質感的浴缸在水底投射燈的照射下,顯示出無比的現代感,這是設計師依人體工學為他高大的身材特別量身訂作的,讓他能在泡澡時,充分舒展全身得到真的放鬆。

  半個小時後,嚴御臣從華美舒適的浴缸裡起身,他的額上沁滿了汗珠,古銅色的健美身材一覽無遺。

  他走到淋浴間的蓮蓬頭下,以冷水沖掉汗水之後,往後撥了撥濕透的黑髮,打開浴間拉門,抽走置物架上的白色浴巾拭乾身體,順手圍在腰間。

  離開浴室,外面是一間簡潔的臥房,除了一張看起來極為舒適的大床和一排衣櫥之外,毫無其他贅物。

  他的居所是純男性的獨居空間,三十坪大,浴室就佔了三分之一,客廳有一組足以坐十個人的白色皮沙發和超大電漿電視,廚房小巧簡單,反正他不擅做菜,倒是客廳的落地窗外有一個可以欣賞美麗夜景的寬敞陽台,那是他可以完全放鬆下來抽根煙的地方。

  他沒有和父母同住,表面理由是,他需要一個完全不受干擾的獨立空間;而實際理由是,他和脾氣火爆的父親不合。

  他老爸動不動就把他不接管保全公司的事掛在嘴邊,讓他不勝其擾,索性搬出來,耳不聽為淨。

  當然,這只是暫時的權宜之計,等他伯父的兩個兒子接管了嚴家的保全公司之後,他就可以無後顧之憂的搬回家住了。

  他的祖父是個出色的警務人員,伯父嚴喜也是,當年他父親嚴怒原本的職志也是成為警務人員,對正義公理懷有無比的抱負,一心想追隨父兄的腳步,然而卻在念完警大後,轉變了想法。

  看不慣日漸腐敗的警察作為,他成立了自己的保全公司,從草創初期的一家開始,至和他母親紀芷丞結婚時,已有十八家分公司,目前則拓展至三十五家,做得有聲有色,連黑白兩道都忌諱於嚴家的實力。

  然而,他卻對保全公司毫無興趣,他老爸主張的是以暴制暴,這招對付歹徒或許有用,然而對他這個兒子卻完全沒用。

  他一點也不認為子承父業有什麼好,上一輩有上一輩的理想和抱負,他也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

  除非他沒有才能也沒有理想,才會去繼承保全公司,但目前為止是不可能的,蓋天軟體是他的一切。

  他倒了杯紅酒走到沙發坐下,打開電視的新聞台,手機也在同時響起。

  他看了看來電顯示,一個相當陌生的號碼。

  「蓋天軟體嚴御臣。」

  「您好。」一個清亮的女聲傳來。「我是藍寧。」

  他哦了一聲,馬上想到白天伍龍和章力的調侃,神情不由得嚴肅了起來。「車子估好價了嗎?」

  「估好了,初步估價的結果是——」她講了一個合理的數宇。

  「沒問題。」他爽快的說,「明天我會派專人送到你名片上的地址給你,如果有問題的話,你再找我。」

  既然他不想和她發生些什麼韻事,自己就要有所警惕,保持安全距離,預防勝於治療,不讓彼此存有任何幻想是最好的。

  當然,先前要請她吃飯表達歉意的想法也已經不存在了。

  就算他是個老古板吧,說他有先入為主的觀念也好,總之,他是不會接受一個在酒吧工作的女朋友的,不管她長得再美、看起來再有氣質都沒用,他不想和這樣的女子有任何瓜葛。

  「好——那麼……再見。」藍寧說完卻沒有馬上掛電話,等著他。

  「再見!」他俐落的闔上手機蓋切斷了兩人的通訊。

  剛剛不知道是不是他聽錯了,她聲音裡好像有一點落寞之意,他失神的想到她亮滑如緞的秀髮和纖瘦的手臂……

  手機再度響起,他回神皺起濃眉,掀蓋接聽。

  「還有什麼事嗎,藍小姐?」想她的感覺一掃而空,他的語氣開始有點不耐煩了。

  難怪伍龍他們會那樣調侃他,雖說自古以來烈女怕纏郎,但烈郎也怕纏女啊,如果對方拿撞車這件事要纏定他,想必也是個難以甩脫的大麻煩……

  「哥……是我。」女性的聲音傳來,還透著微微顫抖。

  「婉臣?」嚴御臣的態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你的聲音怎麼怪怪的?」

  「我……發燒。」嚴婉臣虛弱的說,「我沒有退燒藥,也不想讓爸媽知道,也……不敢自己坐計程車……哥,你可以來接我去醫院嗎?我好難過,又冷又熱,我……我該不會是染SARS了吧……」

  「不要胡說八道了,你這個笨丫頭!」他忍不住罵了一句,又心疼又著急的命令,「你現在乖乖待在家裡等我,我馬上就過去!」

  他唯一的妹妹嚴婉臣是個才二十出頭的小女孩,今年也有樣學樣的說要獨立,目前住在她工作的髮型屋附近的套房,單純又不懂世故的她,讓全家人都不放心。

  他大步走向房間整裝,看來今晚他又別想好好休息了。




  藍寧在她的小辦公室裡望著手機發呆,有幾秒鐘的失神。

  牛郎先生對她很冷淡,聲音聽起來是一派的公事公辦……

  她哂笑了下,雖然她對他有感覺,也覺得兩人的緣份是上天的安排,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如此,她好像對兩人應該可以有所進展太樂觀了點。

  雖然告訴自己無所謂,兩人本來就沒有任何交集,但心裡還是感覺有點無奈和失落,看來人家並不想跟她多說話吶。

  擱下手機,她拿著嚴御臣的名片看了又看,回想早上發生車禍之後,他對她的關心和體貼。

  他緊張的關心她有沒有受傷,這是做人基本的道義,她不必自作多情。

  再來,他主動拿水給她喝,安定她受驚嚇的神經,這可能是出自他肇事者的愧疚心理,她也不必往自己臉上貼金,以為他對她有好感,所以才那麼做。

  好了,想明白了,牛郎先生嚴御臣對她沒有意思,他們僅僅只在他們兩人生日當晚的浪漫七夕情人節有過觸頰的一吻之緣,而緣份已結束於今天早上他撞到她的車為止。

  等修車費拿到後,她得克制自己不能再打電話騷擾他,糾纏不休的女人是會讓人討厭的。

  叩叩!

  隨著輕巧的敲門聲,一名窈窕的年輕女子踩著優閒的步履推門而入。

  她高雅娉婷、五官絕麗、氣質出眾,舉手投足間有著一貫的優雅,明眸裡流轉著慧黠的笑意。

  「在想什麼?」殷香茴走近辦公桌,看著有絲怔忡的好友。

  她如常般張揚著迫人的優雅笑容,與她父親殷邪的氣質相仿,宛若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

  「沒什麼。」藍寧笑了笑。「只是好不容易對一個男人有好感,人家卻對我沒有意思,想來只好作罷。」她消遣自己道:「女追男隔層紗,這句話顯然是錯的。」

  「哦?是哪個幸運的男人這麼不知好歹?」殷香茴抽走她手中的名片念了出來,「嚴御臣——」

  頃刻間,笑意染滿她美麗的唇角。

  她認識的男人不多,偏偏這個男人是她認識不多的男人裡中的一個,而且還非常熟。

  「他不算英俊,但很有味道。」藍寧想到早上他西裝筆挺的樣子,就像一個煥發成熟男性魅力的企業家,比他表演牛郎秀時更加迷人。

  不過,他不穿西裝時也很迷人,想到他解開襯衫跳牛郎秀時的性感,她還是忍不住會心動。

  「我懂。」殷香茴點點頭,完全瞭解。

  兄弟會裡,最俊美的是江琥珀和她胞弟殷相睿,嚴御臣從來就不以俊帥取勝,他吸引人的地方就是他的成熟男人味。

  「昨晚他和朋友在這裡慶生,很巧,他和我同一天生日。」藍寧閒話家常地和好友談天。「所以我就獻了個頰吻給他,沒想到早上他撞到我的車,不過他沒有把我認出來。」

  殷香茴微微一笑。「這樣看來,你們很有緣嘛。」

  「原本我也是這麼想。」藍寧歎息。「可是剛剛打電話給他,他的反應很冷淡,我也不抱什麼希望了。」

  殷香茴揚了揚柳眉。「這麼快就要放棄了?」

  她和藍寧是高中時認識的死黨,對於藍寧開朗的個性很瞭解。

  從學生時代開始,藍寧就是很有個性風采的自信美女,從不自怨自艾,她的魅力無遠弗屆,學長學弟都追她追得很瘋狂。

  大學時代,藍寧曾有一段短暫的戀情,卻因為環境而放棄了,她自小和妹妹在孤兒院長大,現在好不容易有點成就了,她值得一個好男人來疼愛她,讓她倚靠,不要再逼迫自己當個女強人。

  藍寧懶懶地笑了笑。「不放棄也不行啊,我不想做一個讓人討厭的女人,我們不是一直都很唾棄那種一副要死要活、死命糾纏男人的可怕女人嗎?我怎麼可以讓自己掉進那種地獄裡呢?」

  短暫的插曲她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世界上好的男人還很多,錯過了這一個,或許她的真命天子在後面等著她去相認。

  「也對。」殷香茴掀掀眉算是認同,但眉宇間全是狡黠的笑意。




  除了空調微弱的聲音外,偌大的辦公室裡,就只有一名怒髮衝冠的中年男子在鬼吼鬼叫,完全沒有半點董事長的風範。

  「為什麼這麼大的事情不通知我和你媽?要不是我有朋友在急診室剛好看到婉臣病懨懨的被你抱進去吊點滴,你要瞞我們瞞到什麼時候?你說!」

  嚴怒如獅震吼的聲音源源不絕,他自認為脾氣已經收斂許多了,至少在兒子面前,他不會把他的招牌三字經掛在嘴邊。

  嚴御臣不發一語的坐在沙發上,壓抑住滿腔的浮動,靜靜聽訓。

  他當然知道他老爸指的朋友是誰。

  他送婉臣去的那家醫院叫「M醫院」,他老爸的好友章狂,也就是章力和章量雨兄弟的父親,正是那間醫院的副院長,一定是章伯父打的小報告。

  「都是你搬出去住,婉臣才會有樣學樣,現在你妹妹生病了,還病得那麼嚴重,你們兄妹又聯手起來瞞著我和你媽,你們這樣算什麼?眼裡已經沒有父母了嗎?」

  嚴怒繼續指天罵地,台詞一再重複,了無新意。

  「講完了嗎?」嚴御臣再也忍不住的起身,聽訓聽了半小時,算是仁至義盡了,他真的不想在這件無聊的小事上打轉。

  早上他接到父親的電話,要他到保全公司來時,他就覺得不妙。

  果然,預感是很靈的,他從一踏進這間辦公室就被訓到現在。

  他實在想不透,不讓父母知道婉臣生病,是不想讓他們擔心,這樣難道也有錯嗎?而且他又不是耳聾,何必把話講得那麼大聲?

  他最感冒有人說他像他老爸,雖然他的脾氣一點都不暴躁,但他的古板和固執確實和他父親相當雷同,只是他不願意承認罷了。

  「還沒有!」嚴怒猙獰的濃眉很是嚇人。「你給我坐下!」

  嚴御臣還是站了起來。「我還有會要開,改天再來聽您訓示。」

  他知道對付他老爸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回頭就對了。

  於是他頭也不回的走出「正義保全公司」董事長辦公室,將他老爸未停止的咒罵噪音遠遠拋在腦後。

  進入電梯之後,耳根總算清靜多了。

  當地一聲,電梯門開。

  一名長髮飄逸、穿著簡單七分袖白襯衫和米白短裙,身材高挑的小姐走進來,兩人一打照面,都有片刻錯愕。

  「你好,嚴先生。」藍寧率先回神,紅唇彎起輕淺的微笑。

  她已經說服自己放棄了,沒想到緣份的紅線卻還是牽著他們兩人的腳步,讓他們再度相遇。

  「你好,藍小姐。」看到她友善的美麗笑容,他雖然是被動的出聲打招呼,但心中卻也訝異他們相遇的緣份如此頻繁。

  藍寧維持著淡淡笑容,側背著皮包,手裡抱著一隻牛皮紙袋,沒有半分攀談的意思。

  電梯裡很安靜,沒有第三個人進來,她客氣的態度讓他有點不自在,他清了清喉嚨。

  「咳!」他看著她。「修車的費用收到了吧?數目對嗎?」

  前幾天他已經交代白荷花辦這件事了。

  「沒有。」藍寧微笑的表情沒變,客氣,但有距離。

  「沒有?」嚴御臣蹙起眉宇,臉上透著不快,暗自在心中咬牙切齒。

  好一朵白荷花,她果然又出狀況了。

  不出槌就不叫白荷花,這點他早該知道,他也早該開除她,只是他心太軟,做不到而已。

  「真的很抱歉。」他神色嚴肅的解釋道,「這件事我早已交代秘書去辦,沒想到她沒辦妥,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她輕描淡寫的說,「雖然修車費用不是一筆小數目,但我還可以負擔,嚴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你現在有空嗎?」也不管她在說些什麼,他看了看表說道,「我請你吃午餐以表達我的歉意,順道把修車的費用給你,這是我應負的責任,請你不要拒絕。」

  「不必了,真的沒關係……」

  「我堅持!」他打斷了她的回絕。

  她被他執拗的語氣嚇到,反而將視線定在他臉上,然後,她微訝的笑了。

  這個男人很難捉摸,忽冷忽熱的,他不是想跟她保持距離嗎?

  那天在電話中,她聽得出來他的語氣明顯冷淡,所以今天再度的不期而遇,她如君所願的與他保持距離。

  她不懂的是,為什麼現在他又不忌諱她了呢?

  「我們吃頓飯,好好談一談,可以嗎?」他明顯感受到她對他的態度冷淡,這讓他有點不舒服。

  這很自相矛盾不是嗎?

  是他刻意不想跟她有任何牽扯的,現在他卻又因為她的態度而介意,難道是剛剛被那位嚴董事長罵昏了頭,所以他神智不清了?

  藍寧依然看著他的黑眸。「好吧。」他認真固執的眼神讓她妥協了。

  她同意後,卻在同時看見他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她忽然一怔,他的笑容像太陽一樣。

  老天!她又對牛郎先生心動了,此時此刻,她真想當一朵被太陽一直照著的小花……




  挑高的舒適空間瀰漫著咖哩香,這是一間裝潢典雅的咖哩西餐廳,從主菜到甜點都很考究,也因為口味道地,在商業區的午餐時間裡經常是座無虛席的。

  侍者將嚴御臣和藍寧帶往鄰窗的座位,送上兩杯以透明水杯盛裝的清新柚子冰開水。

  點完餐後,嚴御臣拿出支票本開了張支票給藍寧。「我要再次向你道歉,都是我的疏忽,希望沒有造成你的負擔。」

  她面帶微笑,欣然接受了他的支票和歉意。「其實這些都是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她感覺出自己的心情正處於不正常的微微亢奮中,是因為他的關係吧?

  因為可以和他獨處,所以感到雀躍。

  「可以冒昧的請問——」他看著她。「你為什麼到正義保全公司去嗎?」

  如果有他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他想盡量幫忙她,這麼一來就可以扯平他撞車肇事對她造成的不便了。

  「其實也沒什麼。」她輕描淡寫的說,「酒吧遭竊,我到保全公司討論理賠的問題。」

  保全公司理賠部門的態度很好,她可以得到全額賠償,麻煩的是,她必須重新採買那些失竊的器皿和美酒。

  他微挑起眉宇。「你是酒吧的——」來保全公司談理賠問題,難道她是負責人嗎?

  她的語氣更淡了。「我是酒吧的老闆。」

  他訝然地牽起了嘴角。

  她是酒吧的老闆?

  年紀輕輕的,不可能有那麼多資本投資一間酒吧吧?

  如果是她家裡環境好,家人對她的資助,那她好好的老闆不當,為什麼要在自己的酒吧裡,打扮火辣還隨便對客人獻吻?

  或者,她是被包養的?

  很多年紀輕就已自行開店創業的女人,都有一個在背後出錢的男人。

  像她這樣美麗且風姿綽約的女人,被一個有錢的男人包養也是很平常的事。

  男人投資她開店,她因捺不住寂寞,又本性難移而甘願在酒吧裡兼當辣妹,跟客人調情以鞏固客源……

  嗯,這樣的推理比較有可能,卻也讓他心裡覺得很不舒服。

  「請慢用。」侍者送上主餐後離開。

  「你不吃嗎?」藍寧聞到濃濃的咖哩香,不由得被挑起了食慾,可是坐在她對面的牛郎先生卻一直不動刀叉,還一臉嚴肅的沉思。

  「當然要。」他蹙著眉心拿起刀叉,但實在沒什麼食慾,只想好好扭轉她的價值觀。

  賺錢的方法很多,尤其像她這麼漂亮、又有獨特藝術氣質的女孩子,自甘墮落在酒吧裡靠男人過日子實在很可悲,她一點都不會覺得不妥嗎?

  「這裡的咖哩真好吃,豬排也炸得很道地。」她試著找話題,可是好像沒有用,他的態度又變得像那天在電話中一樣古怪了。

  不是女人心才像海底針嗎?怎麼男人的心也這麼難以捉摸呢?

  「是嗎?」他根本食不知味,還覺得有點煩躁。

  跟她非親非故的,只不過不小心被她吻了一下,又不小心撞到她的車罷了,她喜歡過什麼樣的日子,他有什麼資格替她窮操心?

  餐畢,他負責結帳後,兩人走到餐廳外,他的車就停在餐廳旁邊附設的停車場裡,剛剛他們也是坐他的車子過來的。

  「你要怎麼回去?」艷陽下,她清麗的容顏跟上回撞車時所見一樣,毫無瑕疵,晶瑩剔透的不可思議。

  她不甚在意地說:「車子還在修,我坐計程車。」

  「我送你好了。」他脫口而出,隨即對自己的心態感到很奇怪。

  不想再跟她有所牽扯,卻莫名的想跟她相處;排斥她的職業,卻又被她的人給吸引,這真的很矛盾。

  她露齒嫣然一笑。「那我就不客氣了,因為這裡很難叫車。」

  又可以跟他獨處了,她真的很想弄清楚他在想什麼,他若即若離的態度使她無法決定自己要不要積極一點。

  女人可以追求心儀的男人嗎?

  根據很多專家學者的說法,主動追求男人的女人,最後即使得到了那個男人,也不會被完全的憐惜,因為男人沒有太大的付出,就不會懂得珍惜。

  「你住在哪裡?」馬路上的車流量很多,嚴御臣穩健的操控著方向盤,同時在心裡思忖了起來。

  她是個夜店女王,這樣的女人根本不適合他。

  他要找的女人最好像他母親一樣,溫婉賢淑的家庭主婦,以夫為天、以家為重,成天在酒吧男人堆裡打混的女人成何體統?他難以接受。

  「前面右轉直走有一棟大樓,我住在『摩登貴族』,十層的雙併大樓、寶藍色的磚牆外觀,你知道地方嗎?」

  他驚訝的看了她一眼。

  怪了,怎麼會這麼巧?他也住在同一棟大樓裡。

  摩登貴族的地段好、管理佳,私密性又高,專為獨身貴族設計的居住空間和按摩沙龍、健身房等等的公共設施,都深受單身貴族的喜愛,幾乎已經沒有空屋了。

  「我知道那個地方。」他沒有說破兩人住在同一棟大樓之事。

  這是少掉麻煩的好辦法吧?反正他們應該不會再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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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21:09: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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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色酒吧一如往常般的熱鬧,才剛開店就已經有五成的客人了。

  藍寧在店裡打點著一切,晚上她有幾個紐大的校友要來,她正在擬菜單和搭配調酒。

  「藍姊!」店長拿著一隻信封進入她的辦公室,抱歉至極的說:「這是前幾天有人送來酒吧要交給你的,我放在自己的置物櫃裡,居然忙得忘了拿出來給你,你快看看重不重要。」

  「有這麼忙嗎?看來我得幫你請一位秘書小姐才行哦!」藍寧打趣的說,接過信封,抽出裡面的一張支票。

  她忽然傻眼了。

  糟糕,是修車費。

  昨天她跟嚴御臣說沒收到,又重複拿了他一筆錢,要是他向他的秘書查證,她不就成了騙錢的小偷了嗎?

  不行,她要把這張支票還給他……

  她匆匆把菜單擬好交給店長,起身拿起薄外套。

  「藍姊,你要去哪裡?」店長錯愕的問,「你晚上不是有一票校友要來嗎?你不在這裡招待他們啊?」

  「你先幫我招待,我很快就回來!」

  她一邊穿外套一邊頭也不回的走出辦公室、快步離開酒吧,隨即急驚風般的招了輛無線電計程車跳上去,拿著名片說出蓋天軟體公司的地址。

  馬路上依舊是車水馬龍,兩旁的店家霓虹閃耀,但時間都已經快十點了,他會在辦公室裡嗎?

  如果他已經下班了,她就只好把信封交給值班守衛轉交了。

  她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這麼積極,就算他有可能不在公司裡,她也想來碰碰運氣,說不定天上的神會眷顧她,讓她再次見到他。

  跳下計程車,她撥了嚴御臣的手機號碼。

  「蓋天軟體嚴御臣。」

  「我是藍寧。」她思索著要怎麼開口。

  「哦——」因為意外,他的回答拉長音加上沉默了半秒鐘。「有什麼……」

  他忽然住了口,因為拿著手機在與她通話的他,在走出公司一樓的旋轉大門後,看到了她佇立在夜空下的纖細身影,他的心口一熱,心臟不正常的跳動了一下。

  藍寧也同樣看到他了,於是收起手機。

  他也同樣收起手機,雙腿雖然穩健的走向她,心中卻沒有半點篤定的感覺。

  昨天送她回家後,他就暗自決定要把關於她、以及她這個人帶給他的所有困擾情緒都拋諸在腦後。

  但現在,這顯然不是他單方面可以決定的,因為她又出現在他面前了。

  她的來到著實令他感到訝異,而他的心竟也違背自己決定的湧起絲絲微妙的高興情緒。

  「我是來還你支票的。」藍寧一等他走到自己面前,馬上就開口,「店長收了支票卻忘了交給我,這次換我要對你說抱歉了。」

  「原來如此。」他收下她歸還的支票,看到她化了妝的艷麗臉龐上出現的一抹靦腆。

  可憐的白荷花,今天被他訓了一頓,還哭得梨花帶淚、我見猶憐,真是委屈她了……

  不過,現在白荷花不是重點,重點是,站在他面前這位挑起他心動感覺的美麗女子,顯然又沒有開車來,他要發揮紳士風度送她回去嗎?

  就在他掙扎的時候,藍寧率先開口了。

  「你現在有空嗎?我可不可以請你吃消夜?」她盈盈的雙眸流轉著慧黠俏皮的光芒,並聳聳香肩笑道:「是不是覺得很熟悉?跟昨天一樣的模式,不知道你肯不肯賞臉?」

  如果他拒絕了她,她也不該覺得難過,她已經又努力一次了,再不得其門而入,這次就真的要放棄了。

  就算臉皮再厚的女人,被同一個男人冷淡的回應多次,也該摸摸鼻子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若對她沒有好感,就算她再怎麼努力也沒用。

  她帶笑瞅睇著他,等待他的答案。

  終於,他的臉上也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老實說,我在加班,就是因為餓了才離開辦公室的。」

  他看著月色下她瑩亮紅潤的臉龐,不知道她明不明白他這句迂迴的話就是答應了她的邀約?




  路邊一個不起眼的小麵攤,卻有著令人吮指再三的美味。

  嚴御臣和藍寧點了兩碗頭家極力推薦的肉燥芋頭米粉湯,搭配鹵嫩豆腐和新鮮鵝肉切片,吃得津津有味。

  嚴御臣不但把一碗米粉湯吃得見底,連小菜也吃得乾乾淨淨。

  他已經許久沒有在路邊攤吃東西了,平時應酬都是在高級的餐廳裡,他向來覺得一個人坐在路邊攤吃東西很不自在,今天有藍寧陪他,感覺就完全不同了,好像和一個很熟悉的人一起吃東西。

  「你要回酒吧是吧?」他擦拭嘴角後起身。「我送你回去。」

  這麼晚了讓她一個女人搭計程車,他怎麼想都不放心。

  更何況今天她打扮的很性感,薄外套裡是一件粉銀紫的緊身斜肩上衣,這可是容易引人犯罪的穿著。

  藍寧露出了笑容。「謝謝。」

  美好的月色和好吃的東西都讓她的心情很好,還好今天她一時衝動跑來了,這樣美好的結果是她始料未及的。

  不知道待會上車後,他還會不會對她忽冷忽熱?

  第二次坐上他的車,她已經有熟悉感了,車裡有種淡淡綠茶香精的清新香味,幸好他不噴她不怎麼欣賞的古龍水。

  「你剛才是從酒吧直接過來找我的嗎?」他忍不住開口問她,想要瞭解關於她的事情。

  其實今天一整天,他也有想起她來。

  可是每當想到她,就又會同時想到伍龍和章力對他的調侃,抗拒她的存在以及受到她吸引的兩種念頭就會在他心里拉鋸,到後來他索性不再想,專心的工作要緊。

  「我一知道支票已經送過來了,就急著來找你。」她的唇際泛起微笑,也為自己衝動的行為感到失笑,她從來不曾這樣過。

  「其實你不必親自跑一趟,明天再叫人送過來就行了……」他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於是嚴肅的斂起了眉心。

  她——會不會是因為想要見他,所以才這麼匆忙的趕到他公司來?

  藍寧看了他一眼,忽然有一些些的無可奈何。

  為什麼問這麼令她難以回答的問題?

  他難道還不瞭解她這麼積極是因為她對他有好感,想跟他有進一步的發展嗎?

  沉默在車裡蔓延,幸好有音樂可以千擾安靜,也幸好車程並不遠,晚上不塞車,很快就到了藍色酒吧。

  「要不要進來喝杯酒再走?」她很希望他能看看她的工作環境,這是促進彼此瞭解的最快方法。

  上回他喝醉了,應該對酒吧沒有印象才對,當然對於她吻過他的那件事,也不會記得。

  他考慮了一下,終於點頭。

  他停好了車,那是她的專屬車位,然後與她一起走進藍色酒吧。

  熱鬧的氣氛在開門的那一剎那將他包圍住,上次匆忙趕來,又直接被帶往包廂,並沒有仔細參觀,他這才發現,她的酒吧格調很高雅,並不低俗,客人都穿著時尚摩登,也不像他所想像的那麼靡爛。

  這裡跟時下的搖頭吧大不相同,倒像屬於上流社會雅痞的聚會場所,不只地點,連裝潢和酒類餐點部屬上乘,這樣的品質不禁讓他更加懷疑她幕後是否有金主的支撐。

  「藍寧!」

  一桌約莫十來人的男女看到藍寧之後熱情的打招呼,其中一名長相爽朗的男子還站起來朝她咧嘴而笑。

  「你還真不夠意思,明明說好要招待我們的,自己卻跑了出去,把我們留給你的店長招呼,小心改天我們不來捧場了哦!」

  「這些都是我大學的校友,我去打聲招呼。」因為音樂太吵,她附在他耳邊說完後,淺笑吟吟的走向那桌客人。

  嚴御臣冷眼看著她優雅自若的舉止,她對男男女女的客人都很熟稔,這點非常詭異的又讓他不快了。

  就在他冷眼旁觀時,發現席上有名衣著時髦性感的女子一直對著他投以研判眼光。

  他蹙起了眉心。

  是他哪一筆風流帳嗎?

  他向來沒有固定的女伴,看對眼的一夜情也不曾留下姓名,對那些久久才發生一次的激情對象,他根本不記得她們模糊的容貌。

  「嚴……」女子終於驚喜的指著他。「你是嚴學長嗎?我是薛天琦啊!你還記得我嗎?」

  嚴御臣愣了一下,接著就一臉戒慎恐懼的保持著沉默。

  他當然記得她,因為這位小姐曾把他的大二生涯搞得很尷尬。

  當年她是他的學妹,身材火辣、臉蛋嬌俏,百分之百的校園美女,追她的人很多。

  而她,對所有的追求者不屑一顧,反倒大剌剌的在校園裡倒追他,把寫給他的肉麻情書公開,還每天送玫瑰花給他,請他周圍所有的人吃飯,只為了打聽他的情報,把他弄得一個頭兩個大,備受兄弟會成員的調侃。

  幸好後來她到紐約去唸書了,聽說進入紐約大學的藝術行政系就讀……

  紐大……

  藍寧剛剛介紹這些男女都是她的大學校友,難道她是——

  想到這裡,他忽然把視線調回藍寧的身影上。

  她正優雅的舉杯在啜酒,喝完杯裡的酒,席上的人總算甘願放過她了。

  她帶著淺笑踅回他身邊,對瞪視著她的嚴御臣嫣然一笑。

  「你要喝什麼酒?」




  嚴御臣醒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房間不大,但很乾淨,除了單人床,還有一個白色的五斗櫃。

  他西裝端整的睡在單人床上,身上蓋著薄被,室內運轉著適中的冷氣,從橙色的窗簾可以看到外頭的陽光,已經早上了。

  他努力回想昨夜的一切,幸好記憶還算清晰,他約莫知道自己是怎麼醉的。

  那個叫薛天琦的學妹認出他之後,邀他跟他們一起喝酒,他推辭不掉,只好坐下,接著席上一人敬他一杯,於是他就醉了。

  至於他是怎麼到這個房間的,他就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他揉揉後頸,起身整整西裝走出去。

  打開房間的門,他一眼就看到卸妝後素淨臉蛋的藍寧睡在外頭的沙發上,身上蓋著她的薄外套。

  室內同樣不大也同樣整潔,有張摩登的黃色辦公桌,桌上文具一應俱全,還有幾個漂亮時髦的公文櫃。

  看來這間是她的辦公室,而裡面那間是她的休息室,昨晚她把休息室的床讓給他睡,自己卻睡在沙發上。

  嚴御臣走到沙發旁蹲下,思付著如果就這樣自行離開未免太沒禮貌了,人家收留了他一整夜,要走也好歹要告知主人一下。

  「藍寧……」他輕搖著她的臂膀,這麼近距離的欣賞她的容顏還真是種享受。

  她素淨的臉龐毫無瑕疵,烏亮的長髮有些垂下了沙發,濃黑的長睫毛蓋住眼瞼,小巧圓潤的嘴唇讓他不禁想要一親芳澤。

  藍寧並沒有睡得太熱,一聽到有人輕喚她的聲音就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睛,看到嚴御臣的臉孔在她面前放大,他靠得她好近,害她心跳快了一拍。

  「你醒啦?」她連忙坐直身子向他解釋,「昨夜你喝醉了,怎麼也問不出地址來,只好讓你在這裡過夜。」

  「我知道。」他的聲音驀然變得溫柔。「我請你去外面吃早餐,謝謝你讓我在這裡睡了一夜,你自己卻睡沙發。」

  「不必了。」她爽俐地說。

  他有一點點不快的瞪視著她,就在他以為她這是拒絕他的好意之時,她漾出了一抹甜笑。

  「洗手間裡有一套乾淨的盥洗用具,你去刷牙洗臉吧,反正有現成的廚房,我來做早餐就行了。」

  只是簡短的幾句話,又讓他振奮起了精神。

  盥洗完畢,他在吧檯前找到了藍寧。

  她圍著藍色圍裙在吧檯裡,已經俐落的準備好了兩份早餐。

  「快點吃吧,吃完你也該去上班了。」

  她家常的語氣讓他心中湧起一股異樣的情緒,心中對她的觀感漸漸改變。

  她不是個不學無術的夜店女王,昨夜得知她擁有紐約大學藝術行政碩士的學位,讓他徹底扭轉了他的想法。

  雖然,她隨便對他獻吻的那個部份他還無法釐清,但起碼現在他已經不再有要刻意與她保持距離的念頭了。

  他瞅看著她潔白美麗的秀顏,心中有著不可思議的情愫在緩緩發酵。

  在這個早晨,吧檯裡外只有他們兩個人獨處,他很熟悉的「郵差」電影配樂,動人且悠揚的飄至他耳際,晨光透過玻璃窗灑落一室,他好像……心動了。

  「怎麼不吃?」藍寧對他發怔的態度感到不解,是食物不合胃口嗎?

  他從怔忡中回神,先大大的啜了口咖啡提神,然後拿起刀叉對她釋放一抹柔軟的笑意。「我馬上吃。」

  她給他的白色瓷盤裡放著兩份半熟的荷包蛋,兩份煎火腿,還有四片塗著香蒜醬的上司麵包,當然不會忘記一大杯濃醇咖啡。

  熱呼呼的食物吃進胃裡,他訝異於她的好手藝。

  她把簡單的早餐料理的很美味,荷包蛋煎得剛剛好,正是他喜歡的熟度,微焦的火腿香味四溢的,更別說那杯咖啡了,是專業級的水準。

  左看右看,橫看豎看她都是個出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的女人,但偏偏,開酒吧就不是一般良家婦女會做的事,沒有點江湖關係,酒吧開得起來嗎?

  說她憑靠實力嗎?這種惡勢力滿天飛又烏漆摸黑的年頭,誰還會相信實力這兩個字?

  那麼到底,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呢?




  同一天的晚上,嚴御臣又駕車來到了藍色酒吧。

  他覺得自己很自私,在不知道藍寧的學歷之前,即使人家並沒有對他任何不軌的意圖,他直認定她不是個好女孩,對她若即若離,始終在心中推拒對她的好感,不願承認他對她是有感覺的。

  現在知道了她的學歷,他心中的那把尺又開始重新衡量,並片面決定他有必要重新認識她這個人,再來決定要不要跟她有所發展。

  所以終究,他不過是個世俗的男人,不可能因為愛一個人而不計較對方的身份地位、學歷、背景。

  他真庸俗,不是嗎?

  他不禁很不解的想,那種不計較一切的真愛,難道真的在電影裡才尋覓得到嗎?

  坦白的說,他沒有那麼偉大,凡夫俗子就是有凡夫俗子的價值觀,他也不能因為愛一個女人就可以忍受那個女人不正經,愛情也是有條件的,他應該沒有錯吧?

  他忽然嚴肅的蹙起了眉心,這一切會不會只是他在為自己的自私自圓其說罷了?

  他要跨出這一步嗎?

  一旦下了車,走進藍色酒吧,見到藍寧本人,他是不是就算是來追求她了?

  追求異性是很嚴重的一件事,一旦追求了,就有可能要負責任,他已有成家的打算了嗎?

  叩叩。

  有人敲著車窗,他看到兩張熟悉的面孔在車窗外研究他,雖然那兩個人的驀然出現,讓他瞬間對於自己來到這裡的不智之舉非常後悔,但他也只好開門下車。

  「在車裡發什麼呆?」江琥珀俊臉上噙著笑意,一身雅致的米色西裝穿在他挺拔頑長的身軀上,顯得俊美無儔、玉樹臨風。

  「你們呢?」嚴御臣看著他們兩個轉移話題問道,「你們兩個又來這裡做什麼?」

  殷相睿輕描淡寫的說:「上次你生日的時候,在這裡喝到的紅酒還不錯,聽說是台北社交圈第一流的紅酒,所以今天特地再來品嚐。」

  「一起進去吧。」江琥珀率先邁步。

  嚴御臣考慮了一下,跟他們一起進去也好,不是單獨就令他安心多了,至少不必馬上表態他到底有沒有追求之意,可以再觀察觀察。

  三人在服務生的帶領下,這次坐在開放的沙發區,點了一瓶紅酒和幾樣點心。

  嚴御臣東張西望了一下,並沒見到藍寧。

  「你在找人?」殷相睿問。

  「找那天吻你的漂亮女子嗎?」江琥珀搖著酒杯醒酒,很閒適的問。

  「不要胡扯。」嚴御臣撇唇否認,卻在同時看到藍寧的出現,但她不是一個人,身邊陪著一個長得不差的男人。

  藍寧的打扮依舊是風情萬種,跟白天的她截然不同,她疾步走著,邊走邊跟她身旁的男人非常靠近的交談著。

  嚴御臣不是滋味的抿著嘴角。

  那個男人也是她的客人嗎?這麼靠近的講話,鼻子都要碰到鼻子了,真是成何體統?

  藍寧也看到他了,她遠遠的對他匆匆點頭,跟著男人一起離開,絲毫沒有停下來打聲招呼的意思。

  嚴御臣忽然覺得氣悶無比,後悔踏進這裡來自討沒趣。

  他今天是來做什麼的?

  他為什麼會感覺這麼生氣?

  他不是自以為脾氣不像他老爸嗎?

  那麼他此刻的怒火是從何而來的?

  說不是遺傳誰信哪!

  「嚴兄——」殷相睿把酒杯送到他面前。「你的臉色很難看。」

  「有嗎?」嚴御臣睜眼說瞎話的否認,接過酒杯,一飲而盡,但心裡還是覺得很煩悶。

  江琥珀的手機響起,從他嘴裡逸出幾個沉穩的應承聲後,結束了通話。

  「伍家今天辦桌請客,大夥都在那裡了,我們也過去吧。」江琥珀在收起手機之前宣佈。

  「好!」也不想繼續待在酒吧的嚴御臣拿起帳單去結帳,服務生卻告知他一個意外的消息。

  「藍姊交代她請客,請三位玩得高興點。」

  聞言,江、殷兩人同時露出臆測的表情,嚴御臣則一臉凝肅,他掙扎了一下,終於決定不要面子也要問個清楚。

  「你知不知道和藍小姐一道走的那個男人是誰?」

  「知道啊,是沈先生。」年輕的服務生心無城府的說,「沈先生是藍姊自小在孤兒院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常來這裡捧場。」

  嚴御臣瞇起了黑眸。

  孤兒院?!

  她在孤兒院長大?

  那麼,這間酒吧她究竟是怎麼來的?

  真像他所猜測的一般,有金主在包養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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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21:10:0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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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御臣把最後一份卷宗簽完,擱下手中的筆,揉揉微酸的後頸,將杯裡已涼掉的咖啡一口喝完。

  明天他就要飛墨爾本去參加林茂達的婚禮了,將有十天不在公司。

  他一手訓練出來的主管都足以獨當一面,就算他不在公司也無所謂,可以放心的將公司的業務交給他們。

  倒是白荷花那位脫線的小秘書才讓他放心不下,所以他決定把她送去參加短期的秘書特訓營,等他回來之後,希望她的工作表現能好一點,他也才有加她薪水的理由。

  一切都交代好了,可他卻還有件事懸在心上。

  黃昏美麗的橙紅色晚霞透過落地玻璃窗流洩進偌大的辦公室內,他打開抽屜,拿出藍寧的名片把玩著思付。

  他要暫時離開台灣了,雖然只有十天,基於朋友的道義,他要不要撥通電話給她?

  如果沒告知她,萬一這十天之中,她曾撥電話找他,他就顯得不夠意思也不夠朋友了不是嗎?

  雖然是萍水相逢的開始,但她應該有把他當成朋友吧?

  昨晚她大方的請他和朋友喝酒,他也應該打給她才對。

  或者,晚上可以請她吃個飯什麼的,聊表他的謝意,就當做前天她好心收留他在酒吧過夜的酬謝好了,為了讓他好好睡,她自己卻睡了沙發,這點值得他請人家吃頓好的。

  於是,考慮再三後,他終於在晚霞完全隱沒之前,撥了藍寧的手機。

  沒別的意思,不是想追她,更不是關心她昨夜去了哪裡,完全是基於朋友的道義才撥給她……他是這麼說服自己的。

  「您所撥的號碼未開機,請稍後再撥……」

  手機傳來的訊息讓他頹然的掛斷了電話。

  沒有開機。

  蹙起了眉心,他的心情因她的行蹤不明而沉悶。

  她還和姓沈的傢伙在一起嗎?他們去了哪裡?整夜都在一起纏綿嗎?

  他撇撇唇,感覺到自己這些想法還真是有夠無聊。

  她根本就還不是他的女人,他卻介意起她的一切來,他這不是莫名其妙、自找罪受嗎?

  他向來怕麻煩,這樣複雜的三角關係,他還是少碰為妙。

  「總經理,殷小姐來了。」白荷花的報告聲從內線傳來。

  「請她進來。」

  很快的,殷香茴推開總經理室的門走進來,她穿著飄逸的淺綠色裙裝,一如往常般從容自若,美麗的臉孔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可以下班了嗎?大忙人,今天婉臣休假,我們找她一起吃飯。」殷香茴說著自己的計畫,明眸卻滿含興味地瞥了一眼桌面的藍色名片。

  「好!」嚴御臣欣然同意。

  正好讓他打消找藍寧的念頭,跟她們兩個吃完飯後,他就回家整理行李,然後睡個好覺,明天早上九點的飛機,他還要早起。

  殷香茴明眸閃動著某種光芒,打采地問道:「剛剛聽到你的秘書在替你訂機票,明天要去墨爾本是嗎?」

  「要去十天,參加朋友的婚禮,我當伴郎。」嚴御臣一邊回答,一邊收拾桌面。

  「哦!那一定很帥。」殷香茴戲謔地先吹捧一句才微笑問:「可以幫我的『香茴小店』補點貨嗎?」

  她的正職是「殷真科技」的執行長,私底下開了間玩票性質的小雜貨鋪,名叫香茴小店,專賣飾品和擺飾品,全部從國外購回。

  「好。」嚴御臣想也不想就答應。

  反正香茴還有江家那兩姊妹就跟婉臣一樣,都像他的妹妹,能照顧的部份,他都會盡量滿足她們這些小女生。

  得到首肯,殷香茴立即走到辦公桌前拿了便條紙,娟秀的字跡很快的寫滿了一張紙。

  「就買這些東西,可以買到東西的地點我寫在上面了。」她說著,唇邊慢慢浮起一朵詭譎有趣的微笑。

  嚴御臣看了紙條一眼,收進皮夾裡,唇際勾勒起莞爾笑意。「你還真像有備而來,知道我要出遠門,就挑今天來找我吃飯,心機可真重。」

  殷香茴不以為意,反而飽含愜意的微笑,對嚴御臣眨眨她澄亮的明眸。「談心機太沉重了,我只不過是家學淵源而已。」

  她的父親殷邪是上一輩學生會裡的瀟灑軍師,她完全繼承了父親的智慧,因此就算她想笨也很難哪!




  嚴御臣拉著行李箱走出墨爾本機場,就在剛剛,他好像看到了藍寧的身影,那披瀉著烏黑長髮的高姚背影自他前面不遠處走過,他卻來不及追上去看個究竟。

  他有些失笑,對自己奇怪的錯覺感到不解。

  都已經離開台灣了,他還牽掛著她做什麼?

  就算真的看到她又怎麼樣,不過是互說一聲「嗨」就分道揚鑣,他又不可能對她死纏爛打,當然也沒那個必要,因為他還沒確定自己的心意,只是常常會想到她的臉孔而已……

  當男人愛上女人,就會想擄獲那個女人,他不怕自己擄獲不到想要的女人,而是還沒準備好要為一個女人負責任。

  他不習慣浪子般的情愛方法,這也是他情願偶爾發展不必負責任的一夜情,遲遲沒有固定女伴的原因。

  他不確定藍寧是不是他的真命天女,但他對她有好感是事實,看到她跟別的男人出去,他會介意也是事實,只是似乎還缺少了些什麼,讓他明白的肯定自己的心意……

  「老兄!失魂神遊在想些什麼?」

  隨著搭上他肩膀的手,爽朗的聲音同時響起,是好友林茂達親自來機場接他,臉上有著準新郎倌的喜氣。

  「你不是應該很忙的嗎?怎麼還有空來接我?」嚴御臣拋開腦中的想法,看到許久不見的好友讓他露出了笑容。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再怎麼忙也要來接你。」林茂達笑嘻嘻的說,「更何況現在蓋天軟體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當然要好好巴結巴結你嘍。」

  嚴御臣挑挑眉。「閣下家中開的酒莊好像和應用軟體扯不上邊,就算你巴結我也沒有好處。」

  「那可不一定。」林茂達笑著反駁。「你也知道對於經營酒莊我實在沒興趣,說不定我會改行,到時候就可以向你討教生錢之道了。」

  「如果有那一天,我一定傾囊相授。」嚴御臣直爽地答應。

  「真是夠意思!」林茂達很滿意這樣的回答,他帶著嚴御臣走到車邊。「我們直接回酒莊,這次你來,保證讓你不虛此行。」

  「怎麼個不虛此行法?」他對林少爺的話總要持保留態度,因為林茂達是他們繫上有名的蓋仙。

  林茂達將行李放進後車箱裡,繼續興致勃勃的說:「我老婆那些來參加婚禮的紐大同學個個美如天仙,還記得我要幫你介紹的校花吧,她這一、兩天就會來,到時候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

  嚴御臣坐進駕駛座旁,敬謝下敏地揚起嘴角。「謝啦,我還沒有成家的打算,也不想誤人青春。」

  「你以為你還是年輕小夥子啊?」林茂達笑睇了他一眼,發動車子,往墨爾本南方的亞拉河谷而去。「你跟我一樣,是家裡的獨生子,我很瞭解我們這種獨子身份的人是不可能把單身生涯拖過三十歲的,你還是早早認命吧。」

  嚴御臣看著車窗外飛掠而過的幾處熱鬧城鎮,淡然地道:「再說。」

  反正家裡未曾逼婚,他又何必急著掉進婚姻的墳墓呢?




  南半球和北半球的氣候恰恰相反,因此在台灣正當炙熱的八月,在澳洲的墨爾本卻是寒冷的冬季。

  而墨爾本又位於澳洲南端,正是澳洲最冷的地區。

  嚴御臣拿著殷香茴交給他的購物清單來到墨爾本市區,婚禮明天舉行,來幫忙的人很多,因此他偷空得閒,正好把香茴托他買的東西先買齊,以免最後因為其他事耽擱而沒買到,有負那小女子的請托。

  香茴指定的店是一間很特別的民族風味專賣店,擁有大批色澤鮮艷的手工玻璃製品,店裡所販售的香水瓶、花瓶、燭台等等容器都美得叫人愛不釋手,另外還有用水晶、大理石、青銅、皮革製成的飾品,每一樣精品跟銀器都物美價廉。

  他照著香茴的清單購買後付款,請店家直接郵寄到台灣。

  「這些全部幫我郵寄到台灣,地址我寫下來……」一個操流利英語的女聲在店裡揚起。

  嚴御臣本來要走出店門了,卻在聽到這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後,停頓了腳步,忍不住回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他踅回偌大的店面,有點心急的在店裡繞了一圈後,見到了他想見的人。

  藍寧長髮披肩,身著淺藍厚大衣站在玻璃櫃前與服務人員對談。

  因為姓名的關係吧,她真的很愛藍色,藍色的酒吧,藍色的車子,藍色的衣服,背著深藍色的圓弧包……

  他凝視著她美好的側影,原本對她還舉棋不定的疑慮,在剛剛見到她的那一剎那,確定下來了!

  他大步走向她,在她轉身前已經到達她身後,恰恰迎接她的回身。

  藍寧微愣了一下,露出不敢置信的驚詫表情,她瞪大清眸,眨了眨濃黑的長睫。「你——」

  他的嘴角勾起愉快的微笑。「什麼時候來墨爾本的?」

  因為比她早發現對方的存在,因此他的態度比她從容多了。

  不過他還是很意外會見到她,地球真的很小,這也證明了昨天他在機場看到的身影也可能是她嘍?

  藍寧定了定神,明眸瞅著他帶笑的黑眸。「昨天。」

  他看起來好像很高興,是因為遇到她的關係嗎?如果是的話,那麼她的心情會比他更好。

  不過,關於她不甚瞭解的這位牛郎先生,她可不敢太早下定論,免得弄到後來人家只是因為他鄉遇故知而高興罷了,暫時別自作多情。

  「昨天——」他重複了一遍,笑意更深。「跟我一樣。」他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再問:「你來這裡是……」

  就算再怎麼無巧不成書,也不可能跟他一樣是來參加婚禮的吧?

  她笑了笑。「我來選購紅酒。」

  藍色酒吧的紅酒有口皆碑,正是因為她親自採購,從不假他人之手的關係,那也是品質的保證。

  「有認識的酒莊嗎?我可以幫你推薦。」他積極地說。

  有同學的好處終於派上用場了,林家的酒莊是墨爾本數一數二的,如果佳人需要,他很樂意安排她到酒莊買酒兼度假。

  「謝謝你,我有相熟的酒莊,已經合作很久了。」她的態度依然維持淡淡的,既不熱中,也不疏遠。

  他輕哦一聲。「那麼,有需要的話,你再聯絡我。」

  說完,他依然無比溫柔的看著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英雄氣短了起來,遲遲不肯跟人家道別。

  「你——渴不渴?」他在她維持禮貌緘默時再度開口提議,「我們一起去喝下午茶,你覺得如何?」

  因為她的出現,他心頭那股若有似無的沉重忽然變得輕快飛揚了起來,能拖則拖,他不想那麼快跟她說再見。

  藍寧抬眸凝視著他,除了驚訝,還是驚訝,卻不由得的輕點了頭。




  隨後,兩人在以糕點美食聞名的艾藍街找了間露天咖啡座坐下。

  冬陽灑落在街道上,街上不時可聞到從店內飄出的陣陣香味,多種歷史悠久的精緻糕點,讓人難以抵擋其誘惑。

  「真是女人的天敵。」藍寧看著送上來的美味蛋糕笑著歎息。「女人減肥的速度永遠趕不上蛋糕師傅發明誘人蛋糕的速度。」

  「你可以放心的吃,你一點都不胖。」說著,嚴御臣把自己盤裡的核仁千層派分了一半到她的盤裡。

  「這樣我吃太多了吧?」藍寧笑著抗議,也把自己盤裡的乳酪蛋糕分一半到他盤裡。

  咖啡送了上來,藍山咖啡的香味醇厚無比。

  他的眼光隨著藍寧游移。

  她的動作何其優雅,加少少的糖,一點點奶精,看她輕攪咖啡的動作簡直是種享受。

  她淺啜咖啡之後發現他在看她,於是輕綻出一記淡笑。

  「店裡的服務生告訴我,那天你和你的朋友沒坐多久就離開了,只開了瓶紅酒,連三分之一都沒喝完。」

  他解釋道:「有個朋友臨時叫我們過去聚餐,就是上回我生日時,在一旁起哄的那些傢伙。」

  她輕哦一聲,瞅著他。「你知道你的生日是在藍色酒吧過的?」

  她一直主觀的認為,喝醉的他不知道。

  「我知道。」至少他是清醒走進去的。

  她的一雙明眸微斂,深思了起來。「那麼,你也知道——」

  「我知道。」不等她說完,他就很男人的接口,「你吻過我。」

  讓女人主動提這樣的事太不上道了,這點風度他還有。

  藍寧的秀顏微微赧紅,她沉靜的啜著咖啡,吃著蛋糕,兩人之間瀰漫著淡淡曖昧。

  主動吻過他之後,好幾次回想起來,她都訝異自己那晚的衝動和大膽。

  只為了兩人同時生日這個理由,把吻他當成送給自己的禮物。

  或者因為這樣,他認為她是個隨便的女人,因此總是給她難以親近的感覺。

  嚴御臣凝視著低垂眼瞼的她,她頰上淡淡的紅暈無比動人,真難以想像此刻薄臊的她和那晚大膽的她是同一個女人。

  看了她許久之後,嚴御臣終於打破沉靜,清了清喉嚨。

  「有個問題想問你。」

  藍寧聞聲抬起明眸。

  嚴御臣撇撇唇。「那晚你和你的青梅竹馬離開後,隔天手機又沒開,你們去了哪裡?」

  他的問題讓她今天的驚訝達到最高點。

  原來他找過她,不是她單方面的對他有好感,他甚至還打聽了沈昱廷的身份,知道他們是青梅竹馬。

  她的芳心怦然跳動,把玩著已空的咖啡杯。

  「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院長一直對我照顧有加,那晚院長因心臟病昏倒了,緊急入院,我們去探望她老人家,醫院不能開機,所以我沒開機。」

  她說得很詳細,彷彿怕他有所誤解。

  無視於咖啡座上的雜閒人等,兩人深深的互相凝視,他的黑眸中有她,她的明眸裡同樣有他。

  「咖啡要續杯嗎?」嚴御臣的唇角徐徐漾起了笑意,感覺四周的風都變暖和了。




  深夜,嚴御臣送藍寧回到她下榻的飯店房間門口。

  他們在市區的街上隨意閒逛,消磨了一下午,晚上則一起到「公主劇院」欣賞熱門的歌劇——悲慘世界。

  「謝謝你,今天很愉快。」

  藍寧站在房門口,她手上拎著的小紙袋裡有兩個禮物,分別是一小瓶櫻花香水和一隻相框,都是逛街經過櫥窗時,她驚呼漂亮,嚴御臣堅持要買下送給她的禮物。

  「我也很愉快。」嚴御臣唇角有著淡淡笑痕。

  高大的他佇立於她面前,眼神緊緊盯住她的明眸,根本不想移動腳步。

  他還不想回酒莊,不想離開她的身邊,反正酒莊裡也沒有人在等他回去,他想再多看她一會。

  「晚安。」她對他得體而禮貌的微笑道別,心裡卻也察覺到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晚安。」他回答她。

  她對上他炙熱的眼眸,他的鼻樑近得幾乎快靠到她了,他的呼吸變得濃濁,這足以撩動她的心房。

  「什麼時候要離開墨爾本?」他終於又找到了個話題,可以再拖延一下看她的時間。

  「再過一個禮拜吧,我想好好放鬆一下。」

  她強烈的感受到微妙的情愫正逐漸變濃,他情慾的眼神毫不掩飾的盯著她的唇。

  他不想走,她也沒有進房的意思。

  他的唇終於落了下來,吻住了她的唇瓣。

  她的心口一陣狂跳,整個人已經被他緊緊的摟在懷中狂吻。

  他溫潤的舌探進了她唇齒間,一陣強烈的吸吮直達她的心房,他輾轉吻著她,大手強而有力的支著她的頭,隨著鼓噪的情愫,越吻越熱情——

  積壓多時的情感爆發了,他摟著她纖細窈窕的腰身不放,深深吮吻著她的芳甜紅唇。

  熱情的擁吻幾乎快讓兩個人窒息了,他才鬆開她。

  她靠在他的懷裡,微腫的唇瓣和迷濛的眼眸讓她多了幾分嫵媚,看起來就像是個在戀愛中的女人。

  暈醉的感覺和甜蜜的喜悅充斥著她的心,她還沒能好好調適兩人的新關係,另一波的熱吻又攫住她的唇。

  藍寧輕逸一聲淺吟,又心甘情願的沉溺在他的熱吻裡。

  激情的風暴持續燃燒下去,他們都沒有隱藏對對方的愛意,他把她摟得密不透風,像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一般。

  兩人忘情的需索纏綿,直到隔壁傳來開門的聲音才讓他們像被雷劈到一般的迅速分開。

  一對洋人男女從房裡手牽著手走出來,對他們熱情的舉止只是投以會心一笑就離去了。

  嚴御臣不自在的輕咳一聲,剛剛在門口的脫軌演出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明天還有正事要做,他是婚禮的伴郎,今晚也不是縱慾的好時機。

  他傾身戀戀不捨的吻了吻她的髮際。「快進去休息吧。」

  明天婚禮結束之後,他再來找她,到時候要做的,就不只有一個吻了。

  藍寧垂下眼睫點了點頭,心裡有微微的失望。

  兩人親密的擁吻之後,她想再聽他多說些什麼,而不是這麼倉卒的離去。

  如果剛剛的熱吻沒有被打斷,他會要求進她的房間嗎?

  她目送他離開,直到他高大的身軀進入電梯,她才開門進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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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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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御臣對著穿衣鏡再度整理筆挺的黑色西裝,確定一切無誤且都在完美的狀態下後,他看了看手錶。

  婚禮尚未開始,還有時間,他拿起房裡的電話撥號。

  昨夜讓他牽掛了一夜的女人,他想聽聽她的聲音……

  「請接三一二號房的藍小姐。」他沉穩地吩咐飯店櫃檯人員,因為即將可以聽到她聲音的緣故,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抱歉,藍小姐已經退房了。」對方很快給了他回答,卻不是他預期中的答案。

  出乎意料的結果衝擊著他的心,他半瞇起黑眸,力持鎮定,聲音卻也冷了一半。「什麼時候退房的?」

  「今天早上六點整。」

  「謝謝。」他掛上電話,不經意瞥見鏡裡自己的臉,居然不可思議的帶著氣悶和失落。

  他對自己的反應很不悅,蹙著眉,伸手扳扳還稱得上性格的下巴,很認真的開始研究。

  他這樣算是失戀嗎?還是算被甩?

  她不是說還要停留一個禮拜的嗎,為什麼又走得這麼急?

  她要離開,卻連說都沒跟他說,這個女人……他感覺自己被要了。

  嚴御臣定出房間,心情除了惡劣還是惡劣。

  昨晚他不該走的,他應該留在她房裡過夜才對。

  現在懊惱那些都沒有用了,就算結束婚禮後馬上飛回台灣,她會不會回去還是個問題,他根本不知道她人在哪裡。

  沒想到她的無故失蹤可以把他的心情弄得這麼糟,一個吻改變了很多東西,下意識裡,他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女人了。

  離開暫住的客房,嚴御臣板著一張撲克臉來到酒莊的宴會廳。

  婚禮在這裡舉行,透過落地玻璃窗,美麗的葡萄莊園一覽無遺,滿園綠意暫時掃去了他的悶氣。

  「怎麼了,嚴總,誰欠你幾百萬啊?」同學之一的蘇泰亨打趣地問。

  他們幾個華裔子弟在耶魯的求學過程中,大概同是黃種人的關係,友誼特別深厚,雖然現在已各據一方,但每個人可都丟下手邊的工作來參加林茂達的婚禮。

  嚴御臣看了好友的笑臉一眼,揚起嘴角。「上帝。」

  他覺得老天在耍他,他不是多情的男人,也沒那麼容易對一個女人有感覺,對於藍寧,他也是思索再三才有昨晚的熱吻結果。

  原本以為這是一個好的開始,然而她呢?

  她對他始亂終棄,一開始在他生日那天就亂吻他,現在他對她動了心,她卻跑得無影無蹤,讓他連點男人的尊嚴都沒有。

  「如果上帝真欠了你幾百萬,那麼祂是公平的,因為祂會還你一個顏如玉。」蘇泰亨很有哲理的說完之後便曖昧的撞了撞好友的肩膀,猛使眼色。「有個國色天香的美人來了,聽說是新娘子的大學同學,還是紐大的校花。」

  嚴御臣興趣缺缺,校花通常名不副實。

  「真是美得無懈可擊。」蘇泰亨還在嘖聲讚賞。「要不是茂達說這位美女已經預留給你了,我一定不會放過的。」

  「那麼你就不要放過,因為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嚴御臣想離開宴會廳出去抽根煙,抬眼的那一剎那,他愣住了。

  秀麗的女人正款步走進宴客廳,她身著雪紡紗的白色禮服,明媚的五官淡妝輕點,柔亮的長髮飄逸脫俗,唇邊輕綻的淺笑像初荷般的動人。

  「真的嗎?是你說的哦!」蘇泰亨喜形於色。「我要去追嘍……」

  「抱歉,阿泰,我後悔了!」他一把按住蠢蠢欲動的蘇泰亨,自己一馬當先,大步走向佳人。

  他堅定的走向藍寧,嘴角不由自主的揚起一抹雀躍笑意。

  現在上帝什麼都沒欠他了,果然祂有自己的道理,他不該太早下定論的。

  他在藍寧面前停下腳步,竟有股想將她擁進懷裡的衝動,他努力壓了下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專注的等著她回答。

  他凝視著她,而她微微仰首,面對面站在一起對看的兩個人,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去,都十分相配。

  「我是伴娘。」藍寧迎視著他帶笑的黑眸,同樣目不轉睛,她的水眸裡摻著柔柔笑意。「你呢?」

  他揚起墨黑的眉,終於牽起她潔美修長的手,無視於周圍的眼光,自然而親密的與她十指交握。「我是伴郎。」




  從白天的婚禮到晚上的歐式喜宴,嚴御臣一直牽著藍寧的手不放,沒有人知道他們本來就認識,只當他們這對彼此看對眼的伴郎與伴娘進展火速,大夥在取笑之餘也都樂觀其成。

  晚上在嚴御臣的房裡,他已經把藍寧的雪紡紗禮服給脫掉,兩人熱情的接吻,彼此都嘗到對方嘴裡的紅酒味,他把她唇上的唇彩吃掉了,她的每一寸肌膚也都灑落他熱情的細吻。

  紗帳裡的他們,肢體糾纏在一起,他吻著她芳甜的唇,雙手在她誘人的酥胸上游移愛撫,直到深埋入她的體內,兩人在激情的快感中找到了滿足。

  氣息平復之後,他從她身後緊摟著她的嬌軀不想放開,雙手不時霸道的上下撫觸,將她最私密的兩個地方當成遊戲場,占為已有。

  他的手穿過她的腋下,享受地輕揉著她的渾圓,堅實的長腿跨在她細白的玉腿上,嘴唇不時在她耳際周圍親吻挑逗,情人間的耳鬢廝磨很快再度燃起兩人的生理反應。

  他又有感覺了。

  趁著感覺正強烈,他不理會她扭動的抗議,從身後進入了她。

  她輕吟一聲,感覺到他的灼熱盈滿她的體內,快感再次淹沒了她,她放鬆了身子,讓他帶領著自己律動。

  她已經是個成熟的女人了,可以為自己的所做所為負責任,就算沒有結果,她也不會後悔把自己交給他。

  「藍寧……你準備好了嗎?」劇烈下息的律動中,傳來他粗嘎的問聲。

  「嗯……」她閉著雙眸,感覺和他一樣強烈,只要他增快速度,她隨時可以到達天堂。

  他的目光轉為狂熾,如她所願的衝刺,她逸出綿長難捺的嚶嚀,他也在低吼之後得到了滿足。

  「痛嗎?」他把她虛軟的身子放平,撥開她頰上的髮絲,展現遲來的溫柔。

  她微笑著。「還好。」

  只是,她有種感覺,自己會愛上跟他上床的感覺。

  她向來不喜歡表現軟弱,但是剛剛,她整個人被他強烈的需索震撼著,頭一次感到身為女人是這麼美好的事。

  他把她擁進懷裡,讓她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語氣是少有的溫存。「很抱歉,你的身材太誘人了,使我情不自禁,你要忍耐一下。」

  他不再抗拒她帶給他的感覺,而且剛剛完美的性愛也讓他十分滿足,感覺跟一夜情全然不同。

  沒有完事後的空虛,反而感到很充實,心裡盈滿一種過去他很陌生的濃情蜜意。

  「我接受你的讚美。」她還是微笑,兩人的新親密關係讓她心中漾滿甜蜜的感覺。

  有哪個女人不喜歡聽男人誇她身材好,更可況還是她心儀的男人說出口的話,剛剛的奉獻絕對值得。

  「我一直不知道,你就是茂達口中的高材生美女。」他的大手傭懶的滑過她的酥胸。「你不是說你是來採購紅酒的嗎?」

  「我是新娘的同學,這沒必要召告天下吧?」藍寧抿唇笑著。「當伴娘是早就答應的事,只是剛好酒吧的酒不幸被偷光了,我就順道來買酒嘍。」

  「你一直都在這裡買酒?」

  她輕點螓首。

  「林家酒莊的酒品質很穩定,更何況我跟這裡的准女主人私交甚篤,以成本價進貨,又可以在酒莊度假兼探望老同學,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呢?」

  「真會打算盤。」他霍地把她壓在身下,很滿意的看到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那麼你昨天又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今天就要退房了?」他用審問犯人的語氣逼供。

  「這位先生,講點道理好嗎?」她失笑的看著他的包公臉。「你一點表示都沒有,把人吻完了就走,我能怎麼辦呢?」

  昨晚她也睡得下好,他的吻已徹底攪亂了她的心湖。

  他挑起眉毛。「你這是在怪我昨天沒對你下手嘍?那麼我現在會好好補償補償,你只要躺著享受就行了。」

  她笑著躲開他的魔掌,因為他又開始挑逗她了。

  他不理會她的閃躲,反而愛撫的更加放肆,她光裸著的粉嫩嬌軀下停扭動,視覺效果太過刺激,完全挑起了他的慾望。

  「不要了吧?」她對他丟去一個笑靨。「難道你還沒滿足嗎?」

  沒想到他不只有牛郎般的好身材,連實力都是一等一,兩人再窩下去,她明天準會腳軟到爬不起來。

  「還沒!」他回答的很快,把想逃下床的她拉回身下,粗獷的陽剛體魄壓向她,壓得她無法動彈。

  「真的還要?」她眼裡盈滿了笑意。

  如果他還想要,她也是不會反對的……

  他深深注視著她的笑眸,柔柔的吻住她的唇,在她逸出如歎息般的淺吟之後,柔吻轉為激狂,吻得更加纏綿滾燙。

  不用說,他再度佔有了她。




  十天的假期,兩人過得像新婚的蜜月夫妻。

  他們在酒莊裡幾乎形影不離,每天徜徉在有著櫻桃香味的紅酒裡,在葡萄園中漫步,被青翠山脈給包圍的日子十分愜意。

  夜裡,是他們纏綿談心的時間。

  兩個人的話都不多,能用十指交握地擁有對方的體溫已經足夠,有時是嚴御臣累了先入睡,藍寧在他身旁看著有關紅酒的書籍,有時是她先入睡,他則擁著她的嬌軀看影片,直到他也累了才闔上眼睡。

  享盡果香與酒香的他們,在第五天告別了林家酒莊,轉而進入墨爾本市區。

  連行李都還沒打開的丟在飯店房間之後,他們就瀟灑的外出閒逛了。

  「這裡的人們生活還真優閒。」藍寧艷羨地說。

  時值黃昏,他們沿著亞拉河畔漫步。

  天色有著冬日的蕭瑟,嚴御臣擁著藍寧的肩走過國王橋,沿岸的高樓打上了藍粉燈光,襯著河水,只是靜謐的美就足以讓人流連忘返。

  「我可以每年都抽空陪你來度假。」他許下承諾,並且不只是說說而已。

  回去之後,他馬上叫白荷花把他的年度度假排入行事歷裡。

  「每年?」她笑睇著他。

  他好像已經把兩人的關係規劃的長長久久了,雖然她知道男人是很難會定下來的,但起碼他沒有把她當做短暫假期的玩伴。

  他瞪著她。「難道你有別的男人?」

  想到和她行徑親密的沈昱廷他就不舒服,以後他不允許藍寧再和姓沈的單獨出去。

  她笑著搖搖頭。「沒有。」

  如果她有別的男人,怎麼會把自己的身子交給他?這是男女最大的不同,男人總是不明白,女人是感性的動物,總是為了愛而獻身。

  看著她明媚的笑靨,他突然升起一股想婚的衝動。

  如果不抓緊她,搞不好她就會變成別人的,就像她在婚禮上迷倒他一大票同學一樣,每個人都對她有意思。

  她已經是他的女人了,他萬不許她變成別的男人的,她只專屬於他,每天夜裡她迷人的淺呻低吟也只能喊給他一個人聽。

  他對自己皺皺眉頭,這才發現他這個獅子座的大男人,對女人的佔有慾是很強烈的。

  「嫁給我,藍寧!」

  他忽然把她摟到胸前,宣佈他的決定。




  夜晚八點飛機降落在桃園中正機場。

  嚴御臣擁著藍寧走出機場,他剛剛才告訴她,其實他們兩人都住在摩登貴族,只是樓層不同罷了,所以他們可以一起回去。

  「真的這麼巧?」藍寧看著她的「未婚夫」,微笑道:「可是我的車也停在附近的停車場,再說我要先去酒吧,我們還是各自走吧,晚一點再見面。」

  在墨爾本的那個浪漫夜晚,她答應了他的求婚,現在右手套著他送給她的白金戒指,再不久,他們就會舉行婚禮。

  她知道自己的決定太過匆促,會有許多人替她擔心。

  但,一個她所心儀的男人向她求婚,無不良嗜好又事業有成,她沒有理由不答應……哦,對了,她也是當晚才知道他不只是在蓋天軟體工作,甚至還是負責人,身價是天文數字,養她這個酒吧老闆是綽綽有餘了。

  她不想錯過真愛,也不想在一個男人對她有婚約誠意的時候潑人家一盆冷水,如果婚姻生活不適合她,那也是將來的事,她有信心克服,她不想連試都不試就放棄。

  所以她決定嫁給他了。

  「你還要到酒吧?」他撇唇輕哼,並不樂意聽到這樣的回答。「酒吧好像比我還要重要哦?」

  完了、完了!他開始出現佔有慾的徵兆了,居然把她的酒吧拿來跟自己相提並論,他是哪一根筋不對了?

  以前他最厭惡女人問他工作重要還是女伴重要,現在他懂了,原來會說這句話的時候,就是他真的掉進愛河裡的時候。

  「御臣,你在跟酒吧吃醋嗎?」藍寧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他挑挑眉否認。「當然不是。」

  這個時候,為了表現大男人恢弘大方的氣度,打死都不能承認,雖然,他本來就是在跟一間酒吧吃醋沒錯!




  藍寧停好車,提著兩大袋禮物走進酒吧,立刻受到熱烈的歡迎。

  「藍姊,有個人在辦公室等你哦!你一定會很高興見到她的!」店長神神秘秘的向她報告。

  店長的話勾起了她的好奇心,難道是嚴御臣早她一步飛車而來,先在辦公室裡等她嗎?

  她走進辦公室,看到沙發裡端坐著一名清秀佳人,及肩的長髮燙了個大波浪,白色無袖T恤搭配紫底印花的及膝窄裙,一雙夾腳涼鞋露出她勻稱的白皙小腿和嫩白的腳趾。

  「小靜!」藍寧看到自己的妹妹,剎那間露出驚喜的表情。

  她們姊妹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不僅姊妹情深,也是彼此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聽到開門的聲音,藍靜闔上手中的雜誌起身,容光煥發的臉龐上掛著笑意。「姊,墨爾本好玩嗎?」

  「你怎麼會回來?」藍寧拉著妹妹的手坐下,細心的她察覺到妹妹好像有某些地方不一樣了。

  她……好像變得成熟了一點,應該是打扮的關係吧,看起來很嫵媚,也多了女人味。

  藍靜在美國念醫科,成績很好,再過兩年她就畢業了,到時候前途無量,肯定會是個最優秀的小兒科醫生。

  「我要結婚了,姊。」藍靜看著姊姊,很平靜的說。

  藍寧微微一愣,腦門好像瞬間挨了一棍,這回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小靜,你——你在說什麼?你要結婚?跟誰結婚?」

  「我要跟我喜歡的人結婚,不管任何人說什麼,我都要結婚。」藍靜像是知道婚事會遭到反對,早已有備而來,她的語氣很堅決。

  「為什麼要這麼早結婚呢?」藍寧凝重的看著妹妹。「你今年二十二歲,而且你也還沒畢業……」

  該不會——小靜她該不會有……有了吧?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的移到藍靜扁平的腹部上,沒有凸起來……可是這也不代表裡面就沒有寶寶。

  「姊,我不唸書了。」藍靜打斷了她的話。「等我結婚之後,你就不必再這麼辛苦的經營酒吧供我讀書,如果你喜歡,也可以移民來美國跟我一起住,我的未婚夫很有錢,他養得起我們的。」

  「未、婚、夫——」藍寧念著這三個字,還無法完全消化這件事。

  「很抱歉,姊,我們已經私下訂婚了。」藍靜伸出自己的右手,中指有一枚亮晶晶的白金鑽戒,看起來好像價值不菲,可是又很像地攤貨的仿冒品。

  「小靜……」藍寧啞口無言的看著那顆耀眼恍如鵝卵石的鑽戒,感覺太陽穴正在隱隱作疼。

  是誰,到底是誰用那顆玻璃騙了她的親愛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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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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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御臣在沐浴之後換上一身清爽乾淨的夏裝,行李裡面的冬衣全部送進衣櫥了,而現在有另一件事情比整理行李更重要。

  他要到藍色酒吧去,不管用什麼手段都好,反正把藍寧從酒吧綁走就對了。

  他不喜歡她待在酒吧陪客人應酬,也不喜歡她在酒吧裡太迷人的打扮,那太危險。

  活了二十八年,他好像現在才真正認清了自己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原來,當他愛上一個女人的時候,也可以這麼瘋,什麼翩翩風度和雅量都一邊去,暫且用不著也不想用。

  拿起車鑰匙關上大門,才進入電梯,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藍天軟體嚴御臣。」

  「哥,你已經回來了吧?」婉臣的聲音傳來,帶著滿滿的笑意。「爸媽叫你回來吃飯,家裡有位貴客在等你,沒看到你回來,她就不願意走。」

  「知道了。」他大概知道是哪位貴客。

  可是這麼一來,他就不能去藍色酒吧了,因為那位貴客很難纏,肯定會纏得他脫不了身。




  嚴宅的客廳裡,男主人嚴怒和女主人紀芷丞無奈的對看一眼,都拿沙發裡那位穿著優雅旗袍端坐著的老太太沒轍。

  「媽,已經很晚了,您還是先來吃飯吧,餓壞肚子就不好了。」紀芷丞溫柔的勸說。

  已有一雙成年子女的她,還是像少女時代一樣,有股我見猶憐的韻致。

  「御臣怎麼還沒回來啊?」嚴老夫人樓家芳看著兒子和媳婦,文不對題的問。

  「哥很快就會回來了,奶奶,您還是先吃飯吧。」雖然知道成效不彰,但嚴婉臣還是加入了說服的行列。

  奶奶只疼男孫是不爭的事實,她說的話根本就沒有份量。

  「媽,您再不吃飯,我就要叫司機送您回大哥家了,到時候您就別想看到御臣半眼。」嚴怒滿臉不耐煩的威脅自己母親。

  步入中年的他,脾氣和年輕時候一樣火爆,嫉惡如仇的個性也絲毫沒改,因此常和獨生子發生摩擦,父子兩人劍拔弩張的相處情況,在嚴家早就是司空見慣的事了。

  「媳婦,御臣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啊?」樓家芳根本不理會兒子的恐嚇,轉而詢問媳婦。

  紀芷丞看了看時鐘,沒什麼把握地說:「應該快了……吧?」

  「奶奶!」嚴御臣大步走進客廳,剛剛在玄關他都聽見了,知道自己再不出現,雙親根本無法搞定這位老太太。

  他們這位奶奶是個天兵,從中年開始就有輕微的幻想症,常幻想自己是豪門中的貴婦,要求自己的生活完全以貴婦為標準。

  醫生說她這種症狀不是病,只是彌補現實生活中的不滿,因為當年他們爺爺和大伯父從事的都是高危險性的警務工作,她藉此來放鬆心情。

  因此,她既沒有傷害人的能力,也不會妨礙到什麼人,不構成威脅,嚴家的成員都已經習慣了她無厘頭的模式。

  「你總算回來了,寶貝孫子!」樓家芳欣喜地拉著孫子的手,慈愛有加的問道:「去歐洲度蜜月好玩嗎?」

  嚴怒翻了個白眼,不耐煩的表情很明顯的掛在臉上。

  「媽,剛剛婉臣不是跟您說過了嗎?御臣是到澳洲去參加朋友的婚禮,不是去歐洲度蜜月,他還沒有結婚!」

  「是嗎?」樓家芳還是不理兒子,依然笑吟吟的拉著孫子的手,半嗔半埋怨地說:「你這孩子,都快三十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肯結婚?奶奶已經幫你安排了幾個對象,分別是凱揚集團的董事長千金吳小姐、壹勝集團的總裁千金方小姐、英吉利集團的主席千金麗沙小姐……照片我都帶來了,你挑挑看喜歡哪一個?」

  說著,樓家芳從提袋裡拿出幾張從報紙剪下的照片,就是上述幾位千金出席某派對的新聞剪報。

  嚴怒不悅的挑起濃眉。「媽,您說的那些大戶人家我們根本就不認識,不要讓人家誤會我們對人家有企圖。」

  他最討厭跟有錢人攀親帶故……當然,他那幾個有錢有勢的學生會夥伴不算。

  「你們不認識是你們的事,我認識就好。」樓家芳白了兒子一眼,很固執的說。

  「奶奶、爸、媽——」嚴御臣在兩位長輩爭執問開了口,他堅定的宣佈,「我要結婚了。」

  趁此機會向他們說明也好,反正他也打算這幾天帶藍寧回來見他們,現在先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真的嗎?」紀芷丞雙眸發亮,高興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嚴婉臣也同樣訝異的看著自己的兄長。

  「你這小子,說這話算話嗎?」嚴怒面無表情的瞇視著兒子,將滿腔的高興努力壓抑在心底。

  他媽的他贏了!

  哈哈哈!學生會的夥伴中大家都有兒子,可是大家的兒子也都還沒結婚。

  曾經,他們五人希望彼此的兒女能看對眼,至少能成就一樁婚事,但截至目前為止,他們的兒女雖然彼此情誼深長,卻沒有半點來電的跡象,讓他們很遺憾。

  而現在,他的兒子主動開口說要結婚了,這個消息怎不樂壞了他呢?

  明天是他們學生會成員在新好男人俱樂部見面的日子,他要在不經意間、若無其事的透露這個大消息……

  「當然算話,你們很快就會見到她了。」嚴御臣在心中暗自感到好笑。

  知父莫若子,他怎會不明白他老爸的心裡在想些什麼,明明高興的要命,又礙於平時的威嚴,不敢將喜色表露在臉上。

  明天是他老爸新好男人俱樂部固定聚會的日子,他那四個從年輕到現在的夥伴們,明天可有得受了。




  嚴御臣回到自己的寓所已經快凌晨一點了,他立刻撥了藍寧的手機。

  「你在哪裡?」

  她答應過他,只是到酒吧轉一轉,不會停留太久,她最好不要告訴他,她人現在還在酒吧裡。

  「我在家裡。」藍寧的聲音透露著疲憊。

  「你怎麼了?」他敏感的嗅到不對勁的味道。

  藍寧笑了笑。「沒什麼,只是有點累。」

  「我下去找你。」她那不尋常的沮喪聲音讓他馬上想見到她,兩人才幾個小時沒見,不會發生什麼事了吧?

  「好。」她沒有反對。

  他拿起鑰匙鎖門,手上提著一個保溫便當盒,他住九樓,藍寧住在七樓,他沒搭電梯,直接走樓梯下去。

  門打開後,他看到長髮濕漉的她,身上穿著睡衣,迷人的沐浴乳馨香令他忍不住攬住她的腰,將她往懷裡帶,緊緊擁了她一下才放開。

  才一放開,他卻又難捨的扳住她的肩,湊唇吻住了她。

  藍寧闔上了眼,感受到他濕濡的舌探進她的唇齒問。

  他的舌勾纏著她的,他的唇輾轉吸吮著她的舌和她的唇瓣,他百分之百的男人式熱吻,讓她感受到自己心臟狂跳不已的頻率。

  一陣綿長的火熱舌吻之後,他才甘願鬆開她。

  「吃東西了沒有?」他把保溫盒提起來晃了晃。「我剛剛回去了一趟,家裡人堅持要我帶點東西回來吃。」

  「正好,我什麼也沒吃。」藍寧臉上有著被熱吻後的淡淡紅暈。

  藍靜帶來的消息衝擊著她的心,從酒吧到家裡,她一直在思考關於藍靜的婚事,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對,直到現在看到保溫盒才感到餓了。

  她順手將大門關上,獨居的香閨第一次有男性訪客來,這人一來就把她吻得神魂差點無法歸位,讓她的腦海不由得浮起兩人在國外時,共度的那些纏綿銷魂的夜。

  「你一直住在這裡嗎?」嚴御臣看著室內的格局,雖然比他的寓所要小上十坪左右,但裝潢得很有質感,傢俱簡單,卻也看得出造價非凡。

  摩登貴族的房價在最便宜的時候,一坪也要二十多萬,她雄厚的財力一直是他的疑問,但他不會問她,如果有心的話,她會自己告訴他。

  「住很久了。」她拿著遙控器扭開電視,螢幕裡正在播一出偶像劇。

  他們在沙發坐下,他坐在沙發上,藍寧則拿了個厚軟的靠墊坐在地毯上,打開保溫盒,客廳裡霎時香味四溢,是一整盒的廣式臘肉炒飯。

  「自己一個人住嗎?」他的視線在客廳裡流覽,大手不經意的觸摸到沙發的質感。

  這套駝色系的絲絨沙發組,高雅而溫暖,江家的起居室裡也有組一模一樣的沙發。

  琥珀曾說過,那組沙發是他考古狂的祖父從西班牙買回來的,價值不菲。

  「對,自己一個人。」藍寧吃著可口的炒飯,因藍靜而煩躁的心情稍稍轉好了。

  離開孤兒院開始自立之後,她原本和藍靜住在舊公寓的頂樓加蓋,藍靜赴美讀書,她在香茴的介紹下,租到這間管理與屋況都極佳的寓所。

  聽說屋主是個有錢千金,已經移民國外了,她只付一萬五的租金就住到這麼好的房子,還附加車位,真的非常划算。

  吃完炒飯之後,藍寧將保溫盒收到廚房洗淨,沖了兩杯綠茶出來。

  「你好像很煩。」嚴御臣拍拍沙發,示意她在自己的身邊坐下,摟著她的肩,輕撫著她的長髮。

  「我妹妹從美國回來了。」在墨爾本的時候,她曾對他提過知道他跟她一樣,都只有一個妹妹。

  「哦?」他點點頭,等著她往下說。「然後呢?」

  「她到酒吧找我,告訴我,她要結婚了。」她苦笑一記。「所以我很煩惱,她才二十二歲,而且還沒畢業,我……真不知道該不該答應她的婚事,我怕她會後悔,也怕她嫁錯了人。」

  「沒想到你的思想比我還古板。」他抬起了她的下巴,看到她憂鬱的眼瞳。「如果有人阻止你嫁給我,你會高興嗎?」

  她一愣。「當然不。」

  「那就對了。」他輕撫著她的纖腰,感覺到在跟她談正事的自己,居然因頻頻觸摸到她姣好的胴體而蠢蠢欲動。

  「可是,她說她不讀書了。」雖然他說的不無道理,但她依然感到很煩惱。「她的未婚夫大了她二十三歲,而且……」藍寧無奈的歎了口氣。「她已經懷孕了。」

  在酒吧的辦公室裡,當小靜把事實一件件的告訴她時,她的心霎時一片混亂,完全不能接受向來乖巧懂事的妹妹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大概是因為自小她們姊妹就失去父親的關係吧,小靜挑了個年長她不只一倍的男人當丈夫。

  這表示小靜心中愛的空缺沒有被填滿過,她這個當姊姊的相當自責,都是她沒有好好注意小靜的心理狀況,才會造成今天的後果。

  「那不是很好嗎?」嚴御臣的嘴角浮超模糊的笑意。「你要做阿姨了,而我要升格當姨丈了,還有,我們不能讓你妹妹專美於前。」

  「什麼意思?」藍寧看著他帶笑的黑眸,感覺到身子被他摟得緊緊的,他的手正在她腰側滑動,充滿了曖昧的暗示意味。

  他把她壓向了沙發,黑眸直直望入她眼底,流露出明顯的求歡。

  「意思是,今天,我要在這裡過夜。」

  他的唇俯了下來,落在她的唇上……




  黃昏時,嚴御臣提前一個小時離開公司。

  今天他要帶藍寧回家給家裡人相相,會面只是例行性的事,他不擔心家人會不喜歡藍寧。

  他母親溫婉好說話,父親雖然脾氣暴躁又有一張關公臉,但絕不是個會挑剔兒媳婦的公公,爺爺奶奶就更不用說了,老人家對他的婚事肯定樂觀其成,他相信藍寧會贏得全家人的歡心。

  昨晚是他們兄弟會的固定聚會,他向眾兄弟宣佈了他與藍寧的喜訊,大夥雖然照例的調侃了他一陣,卻也都替他感到高興,伍獅更堅持要當他的伴郎,還硬向他ㄠ一套新西裝當酬勞,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非常爽快的答應了。

  他決定要在十月舉行婚禮,秋天是個適合結婚的天氣,他可不想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穿著繁複的白紗禮服搞得滿頭大汗……

  想到藍寧穿白紗的樣子,他的嘴角不由得往上揚,露出了笑意。

  她穿白紗一定很美,明天就去找婚紗公司試禮服吧,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她穿新娘禮服的樣子了……

  忽然間,他看到前方偌大的花店招牌,一時心血來潮,他在花店前踩了煞車,下車買了束粉紅色的玫瑰。

  想來也真離譜,都決定要和藍寧訂下終身了,卻還沒送過花給她。

  她看到玫瑰會很高興吧?女孩子都愛花,相信她也不例外。

  停好車,他興匆匆的拿著花束上樓,只差一隻鑽戒就很像愛情文藝片裡的求婚場景。

  電梯門開,他一腳步出電梯門,帶著笑意的面容驀然僵住。

  走廊上,他看到藍寧與一名壯漢狀似親密的走出她家大門,兩人站在門口交談,他板著俊臉,只看了幾秒鐘就退回電梯裡。

  他們兩個應該沒有看到他,因為他們正在專心談話。

  那名壯漢高大微胖,穿著黃襯衫和黑色西裝長褲,留著落腮鬍,長得一副傳說中「老大」的模樣。

  小時候,他曾看過伍龍和伍獅的祖父——黑虎幫的幫主伍奕這樣打扮,道上的兄弟似乎都酷愛那種調調。

  嚴御臣鐵青著臉,按了電梯下降鍵。

  那個男人是誰?

  是如他所猜測的,包養她的金主嗎?

  因為要跟他結婚,所以她找了金主來攤牌嗎?

  她沒料到他會提前來接她,所以沒有防備,跟她的男人就那樣大剌剌的在門口談話,卻被早來的他給撞見了,印證了他一直以來的猜測。

  在他來此之前,他們已經在屋裡待了多久?在屋裡做了什麼?做他們臨別分手前最後的纏綿嗎?

  想到這裡,他的心不是滋味的泛著酸氣,拿著玫瑰花束的手縮緊了。

  地下一樓的停車場到了,他走出電梯,將玫瑰花狠狠的扔進電梯門旁的垃圾桶裡。

  上了車,發動車子,他快速回轉,吱地一聲,車子像火箭般的駛出了地下停車場。




  下班時間,馬路上車水馬龍,嚴御臣駕著車在車陣裡,速度時而快、時而慢,就像他起伏不定的情緒。

  他知道自己在吃醋,也為藍寧的作為而憤怒。

  不舒服的感覺是那麼強烈,他想忽略,隱隱作痛的心卻逼得他不得不正視這股情緒。

  他沒想到自己會那麼在乎她與其他男人的親密關係,如果今天他沒撞見,她打算在和他結婚之後仍繼續和她的金主藕斷絲連嗎?那他豈不是永遠都將被蒙在鼓裡?

  更甚者,如果那位金主不肯放過藍寧,那麼他將永遠和另一個男人分享他愛的女人,這叫他情何以堪?

  他知道金錢很重要,但有重要到可以為錢出賣自己的靈肉嗎?

  虧她還是個高知識份子,難道她不能腳踏實地,靠她自己的實力賺錢嗎?

  太可惡了!

  他狠狠捶了方向盤一記,霎時發出綿長的喇叭聲。

  她想隱瞞他到什麼時候?

  他漫無目的在馬路上開著,思緒百轉千回,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夜色降臨,他的手機響起。

  看到來電顯示,他按了通話鍵卻不願先開口,他倒要聽聽她怎麼說。

  「御臣嗎?」彼方接通後的沉默讓藍寧微感狐疑。「你在哪裡?不是說好七點來接我去你家的嗎?」

  「你剛剛在做什麼?」他的聲音冷到極點,體內卻像有一把熊熊的怒火在燃燒,她送男人出門口的那一幕,不斷在他腦中盤旋。

  「我……有點事。」她的聲音聽起來支吾其詞。「我妹妹在這裡,她心情不好,我在跟她溝通。」

  他鄙夷的哼了聲。「是嗎?」

  居然用妹妹當幌子,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他也會被她給騙倒。

  如果她跟那個男人沒什麼,為什麼她不告訴他,關於她有男性訪客的事?

  她的說詞讓他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她確實背著他跟她的金主偷情……或許他不該說偷情,因為正確來說,他才是介入他們之間的第三者——他撇了撇唇角,這實在太荒謬了,不是嗎?

  「是不是塞車?」她關心地問,「你還要多久才會到?讓你家人等太久會不會不好意思?」

  「我們今天不去我家了。」他不想再見到她,至少目前他不想見。「我要加班。」

  「這樣啊……」藍寧停頓了一下。「你怎麼了?我覺得你的語氣好像怪怪的,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你在生我的氣嗎?」

  她不是遲頓的女人,自然感覺到他語氣中的冷漠。

  「沒有。」他依然冷冷的回答。

  「那好吧。」她嫣然一笑,或許是她想太多了,大概是他上班太累了,所以才會有那種語氣。「加完班以後,你要不要到酒吧來找我?」

  他撇撇唇。「再說吧,我不知道幾點才會下班,我掛電話了。」

  去酒吧找她?不必了,他嗤之以鼻的哼了聲,他懶得看她跟別的男人打情罵俏。

  他掛掉電話,心情依然無法平復。

  他對她根本就還談不上認識。

  他只斷斷續續的從她口中知道,她自小和唯一的妹妹在孤兒院相依為命的長大,她成績優異,有本事靠著獎學金在紐約念完藝術大學,她神通廣大,住豪宅、開酒吧,還供妹妹在美國念醫科。

  這些都有疑點,縱然在相識之初,他曾懷疑過她有幕後金主,他卻笨得從沒問過她這些金錢的由來。

  為什麼?為什麼他什麼人不好追,卻去追求一個根本就不適合他保守個性的夜店女王。

  他老爸那些學生會夥伴的女兒們,不論是江家的琉璃或水晶兩姊妹,或是殷家聰明美麗的香茴,條件都比藍寧好多了,他卻捨家世清白的她們而就藍寧,這都要怪他太快掉進愛情的陷阱裡,來不及看清一切。

  他此刻的心情著實壞透了。

  難道他已經將心完全放在藍寧一個人的身上了嗎?

  說到底,他們也才認識沒多久,真正在一起不過只有在墨爾本的那十天,雖然他們已有親密關係,也是兩相情願的結果,並不代表他就沒有追求別的女人的權利。

  如果她可以背著他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那他又為什麼只把心交給她一人,弄得自己這麼難受呢?

  他拿出手機,查詢電話簿裡的名冊……一個名字躍進了他眼簾。

  薛天琦——

  那天在藍色酒吧裡,她硬將她自己的手機號碼輸入他的手機裡,還嬌笑、殷切地叮嚀他要跟她多聯絡。

  就是她了。

  薛天琦從大學時代就對他有好感,那晚在酒吧裡,她對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充滿了挑逗和暗示。

  今夜他需要一個對他千依百順、喜歡他、崇拜他的女人來緩衝他憤怒、痛苦和在乎的情緒。

  他要約薛天琦出來吃飯,甚至過夜,他要告訴自己對藍寧的感情是可被取代、可以灑脫放得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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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21:12:2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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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個晚上,藍寧都在恍惚中度過。

  這是她第一次沒有把心思完全放在工作上,嚴御臣在電話中怪裡怪氣的態度讓她很不解,饒是她心思細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是個行動派,對事情很有行動力,但她不是個衝動派,如果他不肯說,那麼讓他獨處一下也好,不必太追根究底。

  或許他對兩人的婚事後悔了,所以在要帶她回家的這個重要日子裡,他對她失了約,用的還是很不高明的藉口——他要加班。

  在墨爾本的十天裡,他們日夜相守、形影不離,除了那裡的風景真的很美、很值得回味之外,他們熱戀中的熱情才是重點,不管走到哪裡都覺得好玩,不管食物味道如何都覺得好吃。

  愛情沖昏了他們,也讓她在浪漫的景致裡,接受了他突如其來的求婚。

  閃電相戀、求婚的過程都發生在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裡,他們沒好好考慮過彼此是否真要相守在一起,只因愛的感覺太濃烈,想那些問題都太殺風景了。

  她很肯定自己愛他,願意跟他過一輩子,縱然大家都說婚姻是戀愛的墳墓,但那也是以後的事。

  她說過,結婚需要衝動,她具備了那股衝動,只是不知道他的衝動是否消失了,所以緊急踩了煞車?

  她會給他時間的,晚一點再跟他聯絡好了,今天沒有見到他,她已經好想他了,真不敢想像如果他對婚事後悔了,她該怎麼辦?

  女人有時候是很傻氣的,當她把身心交給了他,就希望有始有終,披上白紗,讓戀情得到完美的結局……

  她停止了胡思亂想,因為看到沈昱廷走進酒吧,大步朝吧檯邊的她走來,她打起了精神。

  「紅酒採購的順利嗎?」沈昱廷在她面前停下來,看著她微笑。「你當伴娘一定很漂亮吧?有沒有照片,我想看看。」

  「再漂亮也漂亮不過新嫁娘。」藍寧嫣然一笑。「新娘會寄給我,到時候再拿給你看。」

  「藍寧……」她明媚的笑顏讓他的心一動。「有件事,我希望你能答應我。」

  藍寧微笑看著他。「什麼事?」

  上回他在電話裡留言說有事要跟她談一談,她一直沒抽出時間來,差點都忘了這件事。

  「我想正式追求你。」沈昱廷鼓起勇氣表白。

  「沈大哥——」藍寧錯愕的看著他,隨即笑開,戲譫地問:「你在開玩笑嗎?我快結婚了耶,現在才說要追我太晚了吧?」

  「你說……什麼?」他比她更加錯愕,才多久沒見,也沒聽說她有什麼追求者,她怎麼可能要結婚了?

  「我說,我快結婚了。」她笑了笑,唇邊帶著甜甜的笑意。

  她從沒想過自己跟沈昱廷的可能性,就算他不是開玩笑,真的想追求她也來不及了,因為她已心有所屬,心裡再也容不下別的男人。

  「是誰?你要跟誰結婚?」看到她甜蜜的笑意,他的胸腔瞬間起伏不定,開始相信這是真的了。

  「還記得我生日那天,我在這裡吻了一個男人嗎?」她露出貝齒一笑。「他姓嚴,我跟他要結婚。」

  聽到她不像開玩笑的話,沈昱廷心急如焚。「婚姻不是兒戲,你這樣太草率了!才認識沒多久的男人,你怎麼能輕易把終身交給他,你要想清楚才好!」

  那個男人在眾目睽睽的舞池裡敞著襯衫秀舞,根本就不是個正經的男人,藍寧突如其來的吻那男人已經讓他心裡很不舒坦了,現在她居然說要嫁給那個男人?他說什麼都不能接受!

  「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藍寧淺淺一笑。「我為他而心動。」

  他氣急敗壞的看著她被鬼迷了心竅的甜蜜笑容。「愛情跟婚姻不一樣!」

  「所以我才要嘗試結婚啊。」她還是一臉的笑意盈然,對他反對的態度不怒反笑,從容不迫的回答。

  沈昱廷又氣又無奈的看著她,一顆心滿溢著莫可奈何。

  都怪他,他懊惱自己沒有加快追求的腳步,才會讓藍寧被別的男人捷足先登。

  如果連那個像牛郎一樣的痞子男都可以擄獲藍寧的心,他真不知道自己幹麼白等了這麼多年。




  羅曼蒂克的法式餐廳裡,嚴御臣與薛天琦對坐著,餐桌上是以美味的海鮮為主菜,佐以法國白酒,氣氛與食物都是上上之選。

  「學長,我真的沒想到你會打電話約我出來。」薛天琦抿唇一笑。「其實我曾好幾次打去你公司找你,可是都被你的秘書給擋下來了,我真懷疑你的秘書在暗戀你,所以才一直從中作梗,上禮拜甚至還說你出國了,真是說謊不打草稿。」

  嚴御臣聽著對面那假假的女人抱怨,她提到他的出國,害他又想到那個他不該想的女人——藍寧,以及他們在國外那段甜蜜的假期。

  他把薛天琦約了出來,人家也很給他面子的盛裝出席,穿一件露得不能再露的露背兼露胸裝,化著精巧彩妝的漂亮五官讓她成為餐廳的焦點,大家一定都很羨慕他的艷福不淺。

  可是他還是沒辦法不想藍寧。

  此刻她在酒吧裡做什麼?他親口說他不會去酒吧找她,知道他不會出現後,她會通知她的金主到酒吧去找她幽會嗎?

  「學長,那天在酒吧看你和藍寧一起出現,我還以為你在追求她哩,幸好是我誤會了。」薛天琦嬌滴滴的柔睨了他一眼。「不過如果你在追求她,我會勸你不要白費力氣了。」

  他揚了揚眉,不動聲色的問:「為什麼?」

  「因為她的追求者很多啊,在學校的時候就是個萬人迷。」薛天琦眼波一轉,聰明的把話題帶回自己身上。「不過現在證明了,萬人迷也有吃癟的時候,學長在意的人是我,我好高興。」

  「你快吃東西吧。」

  他皺了皺眉頭,把杯裡的白酒一口喝掉,後悔自己一時氣昏了頭把她約了出來,如今請神容易送神難,她沒那麼容易打發。

  「你也吃啊。」薛天琦優雅的切著香烤龍蝦入口,愛嬌地說,「學長,下個禮拜三是我爸媽結婚三十週年的結婚紀念日,我打算在藍色酒吧幫他們辦個熱熱鬧鬧的派對,你也來好不好?我介紹我爸媽給你認識。」

  嚴御臣蹙起了墨眉,索性放下刀叉,連僅剩的一點胃口也失去了。

  這個女人是在跟他作對嗎?

  真是天殺的該死!她為什麼要不斷提起有關藍寧的事呢?




  嚴御臣扣上安全帶,發動車子。

  夜深了,路旁的行道樹連動都不會動,天氣燥熱的連點風都沒有,幸好晚上沒有陽光,不然鐵定把人給曬昏。

  「學長,天氣好熱哦。」薛天琦把領口稍微拉低了點,露出大半個酥胸,用玉手假意揚著風。「身上都有股黏意,人家想找個地方洗澡。」

  嚴御臣看了她一眼。

  他已經把冷氣調到最大了,車內其實沒有那麼熱,再白目也聽得出來她的暗示。

  薛天琦又嬌又美,身材火辣、家世也好,可惜她不是他喜歡的那型,雖然多喝了點白酒,但這點他還分得清楚,不至於對她酒後亂性。

  「學長,前面有間賓館——」見他對自己的暗示沒反應,薛天琦索性玉手一指,大膽的說,「我們去那裡洗個澡、休息一下好不好?」

  他蹙著眉心聽她的建議,腦袋裡在想別的東西。

  為什麼跟薛天琦在一起時,他反而更想藍寧?

  他和藍寧在酒莊發生關係的那個夜晚,是那麼的順乎自然又美好,兩情相悅的引爆,他想要她而她也要他,絲毫沒有勉強。

  不像現在,他好像快被身邊這個女人給強暴了似的,感覺很差。

  「學長,你到底有沒有在聽人家講話啊?」薛天琦見他美色當前居然神遊太虛,忍不住大發嬌嗔。

  他沉下眉頭,她的抗議像種噪音,聽得他心煩意亂。

  找她出來,不就是為了要證明自己可以跟別的女人上床,不在乎藍寧的感受嗎?為什麼死到臨頭卻又躊躇了起來?

  死到臨頭……他自嘲的揚起嘴角。

  居然用這種形容詞來形容他即將跟別的女人上床的心情。

  藍寧是對他下了蠱嗎?讓他對於和別的女人上床猶豫再三。

  罷了,他不相信她那麼重要,也不相信自己在愛上她之後就無法跟別的女人做愛,男人不都是獸性的動物嗎?

  現在他是對薛天琦沒興趣沒錯,等到了賓館房間,看到她赤裸誘人的胴體時,相信到時他就算想把持,也控制不了自己了。

  於是他心一橫,把車開進薛天琦所指的那問華麗的汽車賓館。

  「學長……」薛天琦欣喜的把頭靠過去,依偎著他厚實的臂膀,只要過了今夜,她不會讓嚴御臣再次從她手中溜走。




  汽車賓館的房間雖然佈置得高雅又有情調,但還是有一股濃濃的情慾氣氛,尤其是大剌刺放在床頭櫃上的保險套和那張叫人無法忽視的情趣用椅,更是讓人臉紅心跳。

  薛天琦脫去高跟鞋,睨了一眼寬敞浴室裡的雙人按摩浴缸。

  「學長……」她風情萬種地一笑。「要不要……一起泡澡?」

  「不必。」他的俊容開始發僵,這女人實在主動的有點可怕,可想而知她應該已是身經百戰。

  「那麼,你先去洗澡。」她曖昧的一笑。

  她要享受男人等待她出浴的感覺,先讓他等得有點心急,爆發的慾望才會更加強烈,她有十足的把握,那種滿足感絕對會令他回味再三的。

  「好,你先自己看看電視吧。」

  她的提議正中他的下懷,這麼一來,他可以再多點考慮時間。

  他不著痕跡的把手機帶進了浴室,心裡有著自己也不願承認的期待,他根本就希望藍寧會打電話來找他。

  薛天琦目送他挺拔的身影進入浴室,直到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她才扭開頻道,轉到成人台,製造情慾的氣氛。

  等一下換她洗澡時,他就可以先欣賞這些A片了,到她出來時,他肯定會忍不住對她惡虎撲羊。

  她得意的一笑,皮包裡的手機響起。

  「哈羅!」看到來電顯示,她連忙把電視的音量調小一點。

  「天琦嗎?我是藍寧,方便說話嗎?」

  薛天琦嬌媚的躺在床上,手指繞捲著長髮,低低地笑。「方便啊,你說。」

  「我聽店長說,你預約了下禮拜三晚上,要在我的酒吧幫你爸媽辦結婚紀念日派對。」

  「是啊。」她還是在笑,手指仍慵懶的維持著繞發的動作,嬌態萬千。

  「明天是週末,你應該不用上班吧?」藍寧問道,「晚上有沒有空,要不要來酒吧坐坐,我們可以談談細節。」

  「我是很想去,可是今天不行耶……」薛天琦唇角露出一抹傭懶的嬌笑。「你一定不相信,我現在跟誰在一起。」

  「跟誰?」藍寧不疑有他,微笑問道。

  「蓋天軟體的負責人嚴御臣。」薛天琦噘起性感豐潤的唇,愉快的述說:「我們在賓館裡,他正在沖澡,我們剛剛已經一起吃過浪漫的大餐了,待會兒會更進一步的『交往』,改天我再好好的謝謝你。」

  「為什麼……要謝我?」藍寧僵硬的問。

  「要不是在你店裡和他重逢,我也沒有機會被他邀約啊,所以我要好好的謝謝你,請你吃大餐。」

  彼方傳來薛天琦愛嬌又得意的回答,背景是隱隱約約的女人吟哦聲,充滿刺激而浮動的情慾氣氛。

  「我知道了。」藍寧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的處理這件事。「那麼,等你有空再過來好了,派對的細節到時候再談。」

  她掛掉電話,感到喉嚨好像困難的梗住,她拿起水杯,大口喝光杯裡的水。

  事情還沒有經過求證,她不可以斷然定嚴御臣的罪,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相信薛天琦的片面之詞。

  他說加完班要直接回家休息,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如果他沒騙她的話,他現在應該在家裡才對。

  她撥了他的手機號碼。

  他很快的接了電話。「藍寧!」他的聲音是喜悅的。

  「你在哪裡?」她聽到嘩啦嘩啦的水聲,心頭一沉,閉上了雙眼,平靜的問道:「你在洗澡嗎?」

  「對……」他遲疑了一下。「我剛回來,在洗澡。」

  「你家裡的電話幾號?」她的雙眸還是閉著,唯有這樣,她才不會難受的吶喊出來。「我等一下撥過去找你聊天。」

  「不必了,我……要睡了。」

  「馬上要睡了嗎?」她心痛的聽著他扯謊……這也不算謊言,他是要睡了沒錯,不過是和另一個女人睡。「我在家裡,我上去找你,今天都沒見面,我好想你,我們聊一聊。」

  「我要睡了,明天再聊吧!」他想也不想便拒絕了她。

  她沉默了一下,握著聽筒的手顫抖著,手指緊緊收縮。「好。」

  她掛上了電話,整個人靠在椅中,睜開了眼睛,眼神變得悠遠,眼眶裡有著酸楚的感覺。

  為什麼要騙她?為什麼要玩弄她的感情?

  如果他還沒準備好要定下來,就不該向她求婚,他們可以做一對不約束彼此的瀟灑情侶,也好過她一心三思的對他、認定了他只屬於她一個人之後,再來發現他的用情不專。

  他是不是打算跟她結婚之後,繼續和薛天琦保持男女關係?和他有同樣男女關係的女人還有多少?

  她不明白,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他是一個雙面人嗎?

  才一個晚上,什麼都變了,對於要帶她回家見長輩的約會,他毫不放在心上,對她的態度冷淡無比,而在同一個夜,又投入另一個女人的懷抱。

  他真的是在墨爾本說要娶她的那個男人嗎?她覺得他好陌生。

  或許現在這個在騙著她,又同時抱著另一個女人的,才是真正的他吧。

  她的心,在瞬間急速冷凍,被他傷透了。




  手機傳來結束通話的聲音,嚴御臣迅速擦乾身體、穿上衣服,他打開浴室的門,看到薛天琦只穿性感內衣褲躺在床上。

  電視裡正播著撩人的成人片,她對他嬌媚一笑,傭懶的模樣很是誘人。

  「洗好了啊,那換我嘍……」

  誘人的夜正要展開,她已經想好戰術了,絕對要使出渾身解數來使他臣服在她裙下。

  「抱歉,我有急事要先走。」嚴御臣打開皮夾,抽出仟元大鈔放在梳妝台上。「這是補償你的車費,我會叫櫃檯幫你叫可靠的計程車送你回去。」

  「學長!」薛天琦蹙起柳眉急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嚴御巨大步走出房間,在薛天琦錯愕的穿好衣服追出去之前,他已經將車駛離了賓館。

  他要去找藍寧,對她說謊,他的心裡實在不好受,他要向她坦白他今夜做了什麼錯事,幸好大錯尚未鑄成,相信她會瞭解他氣急敗壞之下所做的糊塗事。

  在浴室裡接到藍寧電話時,他才終於承認自己有多想她,有多嫉妒她和那個身份不明的男人之間的關係。

  他應該當面向她問清楚才對,如果他明白自己不能失去她,無論她過去做過些什麼,他都要接受、包容,而不是和她互別苗頭,弄得兩敗俱傷。

  他決定要和她好好談一談,無論是關於她和她的金主,或者關於他和薛天琦今晚那段意外的小插曲,他都不會避諱。

  他把油門踩到底,讓銀炫的車身在馬路上飆馳。

  自從上次撞到藍寧的車之後,他已經誓言不再開快車了,可是今夜的他歸心似箭,他真的好想好想她!




  香茴小店是間極有特色與個性的飾品店,通常只有晚上時間才開門做生意,營業時間從十點到凌晨一點,短得離譜,除非是熟客,否則很難摸到門路進來。

  「全部都在這裡了。」

  藍寧把殷香茴托她在墨爾本買的東西帶過來,足足有三大箱子。

  「我不是說不急嗎,怎麼這個時候過來?」殷香茴倒了杯金萱茶給好友,促狹地一笑。「今晚不到酒吧了?還是和嚴總要去約會?」

  關於嚴藍之戀,藍寧已經在回國後全部告訴她了,雖然滿意外他們會火速進展到要閃電結婚的境界,她還是由衷為這兩個好朋友感到高興。

  她很滿意他們如她所料的,在她指定的店舖相遇,在異鄉點燃愛的火花。

  她早就知道藍寧要到墨爾本去當大學同學伴娘的行程,也早寫了清單托藍寧幫她的香茴小店當採購。

  後來,她去找嚴御臣時,見到白秘書在替他訂機票,兩個人的班機日期都在同一天。

  她靈機一動,寫下清單,也托嚴御臣替她去同一家店採購一樣的東西,目的就是希望他們能有緣千里去相逢。

  「我們……」藍寧用小瓷杯溫著冰冷的手,她看著好友,不打算隱瞞。「可能要分手了。」

  長痛不如短痛,幸好他們相戀的時間不久,她相信自己的傷口可以很快癒合。

  生命很長,感情不是生命裡的唯一,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絕不可以自暴自棄,也不可以想不開,她最看不起動不動就想不開的人了……

  殷香茴英眉一揚。「什麼意思?」

  藍寧展顏一笑。「現在,他和別的女人在賓館裡,我無法接受這樣的行為,所以我要跟他分手。」

  殷香茴看著藍寧那過份燦爛的美麗笑容,那是痛急攻心的反效果。

  她太瞭解藍寧了,用笑容取代眼淚向來是她的招牌座右銘,在孤兒院長大的她,就是一直用她的笑容來取代眼淚,才能活得那麼自信。

  「你怎麼知道他和別的女人在賓館裡?」殷香茴仍然是那不疾不徐的語氣。

  藍寧把幾個小時之內發生的事,用最簡短的方法說了一遍,雖然心痛也沉重,但是最後,她的神色已經顯得非常淡然了。

  「我對這段來得太急的感情完全失去了信心,我發現自己不夠瞭解他,一時的心動並不代表可以和他天長地久,我不想委屈自己忍受他的花心,我會盡快把他忘記。」

  殷香茴沉默思忖著。

  完全不像嚴御臣平時的為人,他怎麼會約了藍寧去他家裡又爽約,對藍寧態度冷淡之後去找別的女人開房間?

  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嚴御臣是他們兄弟會裡,對感情態度最嚴謹也最古板守舊的一個,他死都不願輕易談一場戀愛,他害怕對女人負責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可是,這也同時代表了他不遊戲情場的態度,他愛上一個女人,就堅持負責到底,即使他沒把這樣保守的想法掛在嘴邊,大家也都看在眼裡。

  這樣的他,怎麼會玩弄藍寧的感情?

  殷香茴看著神色飄忽的藍寧,有股衝動想打電話回家給她聰明的雙親,讓他們解解這個謎團,藍寧那副堅強的樣子,讓她在心裡搖頭不已。

  這小女人,她還不瞭解嗎?

  來這裡之前,藍寧不知道已經流了多少眼淚,就算再灑脫的女人遇到這種事都不可能灑脫的起來,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不過還好,藍寧會這樣傷心,表示她還在乎嚴御臣。

  「再喝杯茶吧。」殷香茴的嘴角藏著隱隱的笑意,為好友再添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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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21:13:1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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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御臣疾電般的回到摩登貴族大樓,一路上他撥打藍寧的手機都沒有開,只好直接到她家按電鈴。

  大門打開了,來應門的人卻不是藍寧,是一名秀雅的年輕女子,沒有化妝,穿著家居服,波浪長髮微亂。

  「你找誰?」藍靜打量著眼前陌生的男子,她姊姊雖然開酒吧,但私生活向來潔身自愛,除了和沈大哥熟之外,這個男人會是誰?

  「你是——」嚴御臣意外又納悶的看著前來應門的年輕女子,那秀麗的輪廓和藍寧有幾分相似。

  「怎麼了,小靜?」粗獷的男聲揚起,有人走出玄關,還是個龐然大物。「發生了什麼事?」

  嚴御臣看到被他貼上「金主」標籤的壯漢從屋裡走到他面前,雖然不願和這個人面對面的交談,他還是保持風度,沒有立即掉頭離去。

  「這個人要找姊姊。」藍靜閃到壯漢身後去,小鳥依人的靠著他碩高的身子尋求保護。

  清秀女子的回答讓嚴御臣確定了她的身份是藍寧的妹妹藍靜。

  見到藍靜親暱依偎著壯漢的畫面,嚴御臣的眉峰瞬間打結,表情驟然變得陰森。

  該死的——這像野獸一樣的傢伙,想姊妹通吃是嗎?

  嚴御臣微微牽動嘴角,口氣冷冽。「這位先生,冒昧請問,你是屋主的什麼人?」

  她們姊妹都太單純了,被壞人騙了還不知道,他要保護她們,以丈夫和姊夫的身份。

  壯漢直勾勾的盯著嚴御臣瞧,戲謔地反問:「你呢?」

  居然還有臉問他是誰?嚴御臣蹙著眉心,俊容上的薄慍漸漸加深。「我是藍寧的未婚夫嚴御臣。」

  壯漢微微一笑,攬緊了身邊的佳人,窪人也對他回以漾著柔情的笑意。「我是藍靜的未婚夫蔣明興。」

  時間像是靜止了,嚴御臣瞪視著眼前的兩人。

  可能嗎?

  這兩個人,一個是藍寧的妹妹,一個是她妹妹的未婚夫?

  一個是花樣年華的清秀佳人,一個是步入中老年的歐吉桑,外表與年齡都相差很懸殊……

  他明白了,難怪藍寧會對他們的婚事猶豫不決,要把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是多麼殘忍的事,任誰也下不了手。

  他深吸了口氣。「藍寧在嗎?我想見她。」

  都是他的錯,沒把事情搞清楚就逕自定她的罪,同樣的錯誤他又該死的犯了一次,擺了個大烏龍。

  「姊去上班了,你去酒吧找她吧。」藍靜知道眼前陌生男子的身份後,嬌容不由得綻出一抹喜悅的微笑來。

  姊姊一直為了她而辛苦的工作著,現在她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如果姊姊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她內心的愧疚感便可以減少些。

  「不可能。」嚴御臣斷然搖頭。「二十分鐘前,我跟她通過電話,她說她在家裡。」

  「這怎麼可能?」藍靜柳眉一揚,肯定的說:「我都在這裡,她八點多就去酒吧了,一直沒有回來過。」

  嚴御臣愕然,越想越不對勁。

  如果藍寧人真的不在家裡,那她為什麼要騙他?

  他悶悶的問:「那麼,請問蔣先生,大約傍晚四、五點的時候,藍寧有沒有在這個地方送你出來?」

  「有。」蔣明興充滿興味的看著這位至少也小上他一輪的准姊夫。「我和小靜發生了點口角,她堅持從飯店搬過來這裡住,我來勸她跟我回去,她跟我鬧彆扭不走,小靜她姊姊送我出來,叫我先回去。」

  「姊都叫他先回去了,誰知道這傢伙不死心的又跑來,說是想我。」藍靜笑逐顏開的附加說明,唇角有甜甜的幸福與滿足。

  嚴御臣撇了撇唇,小倆口吵架卻害死了他,他滿臉的疲憊,無心看他們表演甜蜜,他現在只想見藍寧。

  手機打不通,人又不在家裡,只剩酒吧是他最後的希望了,他要馬上去找她,希望她就在那裡等著他……

  他的手機鈴聲驀然響起,他的臉上現出喜色,原以為是藍寧打來的,來電顯示卻讓他失望了。

  「有事嗎,香茴?」他的語氣裡有著濃濃的煩躁與不安。

  「嚴總現在有沒有空呢?可不可以來香茴小店一坐,我們談一談。」殷香茴閒適地問,在他還沒有機會開口回絕之前,她又奉上一句,「談談關於藍寧的事。」




  陽光照進病房裡,藍寧被輕柔的撫背動作給擾醒,她睜開酸澀的睡眼,自己居然在床邊睡了一夜。

  「傻孩子,在這裡睡多不舒服,回去好好休息吧。」

  「院長……」藍寧看著慈愛的孤兒院院長,一時間感到有點茫然。

  「昱廷,送她回去休息。」

  「是的,院長。」

  沈昱廷的聲音傳進藍寧耳裡,她回頭看到他站在門邊,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

  沒有拒絕院長的好意,她確實累得想好好睡一覺,也許睡久一點,心裡的疼痛就不會那麼明顯。

  她與沈昱廷告別了院長,並肩走出醫院,外頭的陽光比病房裡還炙艷,她不由得蹙了蹙眉心,無法適應太刺眼的光線。

  「你怎麼了?」沈昱廷體貼的撐起預備好的陽傘為她遮擋陽光。「是不是——那個男人讓你傷心了?」

  院長在電話中說,藍寧昨天深夜笑容吟吟地提著水果去看她,而她一眼就看出笑得異常燦爛的藍寧有心事。

  於是她故意閉上眼睛假寐後,藍寧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掉落,她哭得很傷心,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後才趴在床邊睡去。

  「沒什麼。」她上了沈昱廷的車,不願與他多談。

  昨夜她心情低落,從香茴小店離開後,她直覺就是想找個最親的人來依靠,鍛然不能給她什麼幫助,只要能讓她感覺到安心就足夠了。

  於是她買了水果來到醫院,探望尚未出院的孤兒院院長。

  「你一定餓了吧?」沈昱廷識趣的轉移了話題。「我們去吃早餐。」

  「好。」她確實餓了,也確實該吃飽一點再回去,她不想讓藍靜看到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我們到飯店吃早餐,那裡的餐點比較豐富,氣氛也比較好。」他雀躍的發動車子,藍寧的首肯讓他重新燃起希望。

  「沈大哥……」藍寧覺得有必要表明自己的立場。「我們……只是朋友,我對你也只有兄妹之情,希望你不要誤會了。」

  「你放心,我不會趁虛而入的。」沈昱廷溫柔的看著她。「就算沒有男女的感情因素,朋友之間也該互相幫助的,你不要覺得有負擔。」

  如果藍寧和那個牛郎之間真的出了問題,現在就是他贏回藍寧芳心的最佳時機,他不會再放過上天給他的機會了。




  沈昱廷與藍寧並肩走出電梯,吃完早餐之後,她叫他直接去上班,他卻說今天是週末不必上班,堅持要送她到家門口。

  「謝謝你送我回來。」她有些希望小靜已經跟她的未婚夫和好,搬回飯店了,一夜未歸,她實在不想面對任何人的詢問。

  沈昱廷心疼的看著她毫無神采的容顏。「要不要我再陪陪你?」

  他很想留下來陪她,看她的樣子,肯定午飯和晚飯都不會吃,搞不好晚上就這樣空著肚子去酒吧上班了,這樣身體怎麼受得了?

  究竟她和那個男人發生了什麼事,把她弄得如此失神傷心,他真的很想知道,她卻半句也不願跟他多說,讓他傷透了腦筋。

  「不必了,你回去吧,我想休息。」

  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週末的酒吧是最忙的,她要打起精神去打點一切,不補補眠她是撐不住的。

  「好吧,那我走了。」沈昱廷無奈的歎了口氣,雖然老早知道無法那麼快走進她的心房,卻也不免感到失望。

  藍寧拿出鑰匙開門,聽到急促接近的腳步聲,她一回頭,看到嚴御臣離電梯門不遠,正大步朝她走來,而本來要離去的沈昱廷也定住了腳步。

  「你要做什麼?」沈昱廷攔住嚴御臣,不想讓他接近藍寧。

  「不關你的事。」嚴御臣繞過阻擋的沈昱廷,逕自向前。

  藍寧失蹤了一夜,到處都找不到她的人,他已經急得一夜未成眠了,現在這自比正義使者的無聊程咬金還想做什麼?以為單憑他瘦不拉幾的身材可以擋得住他嗎?

  這一夜,是他最難熬過的一夜。

  當香茴告訴他,藍寧知道他和薛天琦去賓館開房間的事之後,他簡直懊惱的想扭斷自己的脖子。

  但一切的懊惱都於事無補,只有找到她的人才最重要,他請大門守衛和停車場入口的守衛替他留意,一見到藍寧回來就立即通知他。

  幸好她終究還是回來了,沒有搞失蹤一年半載那一套,否則他不知道要如何彌補她受到的傷害。

  「她不想看到你,你不要再來打擾她!」沈昱廷又不死心的胞到嚴御臣面前擋住他,企圖不讓他們相見。

  嚴御臣火大的揪起他的衣領,惡狠狠的揚著濃眉。「我說了,不關你的事,不要再擋在我面前,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

  「你——」沈昱廷被他如獅吼的氣魄震懾,一時忘了反應。

  「沈大哥。」藍寧平靜的開了口。「你先走吧,我不會有事的。」

  她知道就算要分手也要談過才能分,不然她或嚴御臣,心裡都會有個難以釋懷的結。

  「可是他……」沈昱廷十分不甘願就這樣放他的情敵和藍寧獨處,女人是感性的動物,萬一她又心軟……

  「我會處理的。」藍寧疲倦的看著沈昱廷。「你在這裡,情況會變得更亂,我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因為就誠如他所說,這並不關你的事。」

  「既然你這麼說,我也只有尊重你。」沈昱廷悶著冷臉離去,他確實沒有立場留下來,只希望藍寧不要再傻傻的給那個男人機會。

  走廊恢復了安靜,藍寧默默的打開大門,嚴御臣尾隨在她身後,看到她單薄的雙肩,他忍不住輕攬住她的肩膀,想給她力量。

  她的身子震顫了一下。

  「如果你想跟我好好的談,就請你放開手。」

  她沒有回頭,等著他放手。

  他怔愣了一下。

  她的聲音好冷漠,一點感情都沒有,甚至,近乎絕情。

  鬆手的同時,他苦笑一記。

  她連肩膀也不願讓他碰觸,看來,這場硬戰他有得打了。




  一夜之間發生了那麼多事,兩個人都不知從何說起,安靜的客廳裡,無聲的沉默著。

  他心疼的凝視著她憔悴的臉龐,那雙紅腫的眼睛是因為他的緣故吧?他的背叛重傷了她,所以她才會哭成那樣。

  「藍寧,我……很抱歉。」他潤了潤唇,她離他那麼遠,而他只想緊緊將她擁在懷中。「因為一時氣昏了頭,才會跟薛天琦去了不該去的地方,我跟她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希望你聽我解釋清楚,不要鑽牛角尖。」

  「好,我聽你解釋。」她被動的說,「你可以解釋了。」

  她也不喜歡在不清不楚的在誤會中分手,他肯解釋,她就會聽,如果他的解釋合情合理,或許,她真的能諒解他對她造成的傷害,因為她……還愛著他。

  她理性的態度使他精神一振,她肯聽他解釋就太好了,情況並不像他剛剛所想的那麼糟。

  「昨天傍晚,我提前一個小時下班,買了束花要來接你,卻看到你送一個彪形大漢出門,我直覺把他誤認為是你的金主,一氣之下掉頭離去,在情緒糟透的情況下,約了薛天琦出來。」他深吸了口氣,無奈的看著她。「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你說……什麼?」藍寧睜大了眼睛,試圖理解他話中的意思,一股憤怒油然而生。

  金主!

  真是……荒謬至極……

  就算他親眼目睹她送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走出她家大門,難道他就不能認為那是她的男性朋友嗎?

  原來,他一直戴著有色眼鏡在看她。

  原來,擁抱著她、吻著她、愛著她的同時,他並不認為他是她的唯一。

  她看著他,一顆心越來越酸澀。

  他真的是那個說要跟她結婚的男人嗎?

  如果他打從心裡就輕蔑著她,為什麼要開口向她求婚?他打算娶一個他瞧不起的女人,那往後他們會幸福嗎?這樣到底是在折磨誰?

  「我知道自己誤會你了。」她越來越蒼白的小臉讓他不捨,他不由得走近她,想擁她入懷。

  「不要碰我!」她用力的撥開他的手,躲開了他的靠近,胸口因憤怒而起伏不定。「原來我在你心目中,一直是個出賣自己肉體的女人?」

  「現在我知道不是了。」他再度向她走近,這次牢牢的拉住了她,不讓她再把他給甩開。

  「你放手!」她不要被他給抱著,他實在欺人太甚了,她不要對他心軟,否則她會討厭自己。

  「藍寧……」他誠摯的向她告白。「我知道那個男人是你的妹婿,是我沒問清楚就冤枉你,都是我不好,去找薛天琦讓你難受痛苦也是我不好,你要我怎麼向你道歉都可以,只希望你能原諒我,不要推開我,不要用這種態度對我。」

  香茴都告訴他了,藍寧住的公寓是透過她的介紹承租的,租金很便宜。

  她讀書的龐大費用,一半靠的是她的全額獎學金,一半是她自己兼好幾份差、拚命打工存下來的。

  她在紐約唸書的時候,也冒著違反校規的險偷偷的打工,連小女子我,想講義氣的幫幫她的忙,她都不肯接受,非常死腦筋的一個小女人。在與藍寧拉扯之間,他腦中自動浮現了殷香茴對藍寧的評價。

  藍色酒吧的資金是申請了青年創業貸款,藍寧還找了幾個家境比較富裕的同學合股,她的車也是二手車,向來省吃儉用的她對自己很刻薄,可是如果自小養大她的孤兒院遇到了困難,她寧願自己不吃飯,也要把微薄的積蓄捐出去……

  這些都是香茴一一告訴他的。

  他歎息一聲,驟然用力把藍寧扯進懷中,緊緊抱住她掙扎憤怒的身軀,不讓她動彈。

  他……真是愚昧,她的認真他不是一直看在眼裡的嗎?為什麼會發生如此離譜的認知,居然會認為她有金主,他真是沒救了。

  愛情蒙蔽了他的眼睛,因為太在乎她、太愛她,生平第一次遇上一個令他有感覺的女人,所以才會有那些該死的疑心和猜忌。

  「你放開我!」藍寧激動的掙扎著。「我沒辦法再接受你,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簡單的幾句話讓他心痛如絞,他惡狠狠的看著她。「你在說什麼鬼話?」他絕不接受這樣的結果。

  「我不要一段沒有信任當基礎的感情,也不要一段存有懷疑的感情。」她平靜的說,淚水卻不爭氣的掉了下來。「我不願意跟一個打從心裡貶低我人格的男人在一起!」

  想到要跟他分手,她的心也會痛,但是不跟他分手,她更加無法接受自己,原諒他,就違反了她做人的原則。

  或者,感情的世界裡是不需要原則的,也或者,以後她會後悔今天下了這個決定,但現在的她,已決定要這麼做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跟我分手嗎?」他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他。

  她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該死!」他忍不住咒罵出聲,扶著她肩膀的手狠狠搖著她,要將她搖醒。「為什麼你的腦袋那麼冥頑不靈?不是解釋清楚就可以雨過天青了嗎?有哪一對情侶不爭吵?難道別人也都是一吵架就分手的嗎?告訴你!我對我們的感情很有信心,我也安排好了,明天是禮拜天,我要帶你回家見我父母……」

  他倏地住了口,實在懶得跟表情一直木然的她講那麼多,還是來點實際的行動比較有說服力,他會讓她明白,今生今世他們是注定在一起,不可能分開的。

  於是,他伸手扶住她的後腦勺,在她沒有反抗之前,溫柔的吻去了她的淚水。

  如果她真的不愛他了,就不會掉眼淚,當女人說不要的時候就是要,他不能放棄,不能在這時候走掉。

  她安靜的讓他吻去淚水,卻心如止水,神情漠然的沒有任何反應。

  他不死心,轉而吻住了她的嘴唇。

  他炙熱的唇瓣緊緊壓抵著她微顫的紅唇,舌尖探入她的唇中,熾熱而深情的吻著她。

  他的吻並沒有趕走她的冷漠,在他放開她的唇之後,她還是用深幽而疏離的眼眸瞅著他。

  「吻也吻過了,你可以定了吧?」她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縱然剛剛被他擁在懷中熱吻時,她的感覺與他一樣強烈,但她不會讓他知道。

  他拉住她的手。「我們到房裡去談!」

  她搖搖頭,拒絕了他。「不管你再做些什麼都沒用,就算你強迫我,和我上了床,我還是不會再接受你。」

  她露骨的表白讓他深吸了一口氣,也開始有點明白她的堅決,她像是要徹底斷絕跟他的關係,不留後路。

  「真的要這麼絕情?」他沉重的問她。

  她狠下了心,堅定而平穩的點了點頭,這麼一來,他應該會走了吧?

  他的條件很好,相信不久的將來,他很快就可以找到適合他又對他百依百順的女伴。

  想到這裡,她的心一痛。

  「你現在的情形不適合討論這個話題,好好休息一晚,我明天再來看你。」

  她柔弱的模樣讓他忍不住憐惜地伸手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龐。

  她看起來精神很差,搖搖欲墜,他太不聰明了,怎麼會挑這樣一個她身心俱疲的時候跟她談呢?這樣是談不出一個好結果來的。

  她動也不動,靜靜感覺他指尖在她臉頰滑動的悸顫。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感受到他的體溫了吧?是她選擇要分手的,往後她將沒有權利再享受他的溫柔。

  「你現在不想看到我,我就先離開,但這並不代表我同意要跟你分手。」他看著她,堅決而固執的說,「還有,不管你說什麼都沒用,我是絕對不會放棄我們的感情的。」

  她依然毫無反應,只是靜靜的聆聽。

  但是在他打開大門離開之後,她卻好想、好想他!

  她頹然的跪坐在地毯上,任由深深的疲倦和寂寞包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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