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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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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百敗小贏家][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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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8 08:32:07 |只看該作者
第06章 「女鬼」糟蹋「鬼精靈」
  在「賀蘭山莊」裡從大到小,不管男女老少,每一個人都知道莊主的千金——人見人怕的大小姐帶回家來了一個「落難」公子。
  這還真是「落難」;在大家的心裡想,一個男人能和自家的大小姐在一塊不是「落難」是什麼?
  可是誰也不敢對這「落難」的公子心存不敬,或在言詞上稍有得罪。因為莊主千金可把小豹子當成了塊寶,再加上賀見愁完全以一付泰山大人的態度親下了令諭,莊中各處,小豹子皆可自由出入,不需要腰牌識別,也不需要辨證「切口」。
  因此每一個人看到了小豹子,就像看到了新姑爺一樣,又打躬又作揖,外帶一種笑在心裡的表情和他打招呼。
  小豹子當然明白這是什麼原因。然而他卻啞子吃黃連,一肚子苦水是想說都無法開口。
  吃過了賀見愁的「接風宴」,死催活催的趕走了聒噪不停的賀如美。
  小豹子一個人仰靠在竹躺椅裡,腦子裡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怎麼樣用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來確定那顆小星星在什麼地方?以及怎麼樣救她出去。
  越想越心急,越心急就越無法安心下來。
  小豹子像彈簧一樣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他再也按捺不住,他要去找,去找那顆被自己輸掉的「星星」。
  出了這間精緻的客房,屋外已是黑夜。
  望著偌大而又黑漆的莊院,他才猛然發現既不能問人,又不能扯著喉嚨喊叫,就這麼瞎蒙亂闖的,又到哪去找小星星?
  繞過了花圃,踩上了花磚鋪就的小路,小豹子漫無目的走著。
  「誰?口令——」
  那人顯然已起了疑心,說話的語氣已有了警惕。
  「這……這位大哥,是……是我……」
  「你是誰?再要不說出口令來,我可就要放箭了——」
  黑影移動了一下,想必他說的可不是玩的,因為小豹子己可感覺出在那人的身旁正有一排箭映著微淡的月光泛起森冷的寒光。
  「這……這位大哥,是我,是我,我是你們小姐的朋友,我姓趙,姓趙,打京裡來的……」急快冒出了汗,小豹子一疊聲的說。
  一下子花架底下,假山後買閃出了三名魁梧大漢,待他們看清了面前那人正是莊中的嬌客,未來的東床後,他們躬了躬身又退了回去。
  輕撫了一下凡自怦然在跳的心口,小豹子這才又邁步前行,主動的開口說:「二位大哥,你們辛苦啦……」
  花架下的漢子又再行了出來,語氣中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趙公子,這是應該的,應該的,職責所在,抱歉嚇著了你。」
  「哪裡,哪裡,我晚上喝多了點,這會兒睡不著出來走走,沒想到莊裡入夜了戒備居然還那麼森嚴,看樣子我只好回房了……」
  就在希望幻滅的時候,說話的漢子卻又給他帶來了想也想不到的一陣快感,因為那人接口道:「趙……趙公子你請,你請,莊主吩咐過的,何況您又不是外人,咱們這整個賀蘭山莊的下人們都拿您當自己人看哪。」
  「見風使舵」、「打蛇隨棍上」,小豹子精得出油,對這兩句話可是頗有心得。
  一聽人家話裡透露著熱絡,他可就不動聲色的搭上腔,而且說的還真令人舒爽。
  「呃,兩位大哥你們可真『上道』,……我……我一定要交您二位做個朋友……甭說別的,就瞧二位的樣子我就知道二位將來前途……前途無……無……無就是沒有……這個…對,對,無量……嘿嘿前途沒有『亮』,沒有『亮』……」
  所謂程咬金的三斧頭,砍完了就再也使不出別的。
  小豹子不學無術,正經話說不了三句可就原形畢露,好在他人小,人家也不在意。再說他那「四海」的作風早已傳遍了全莊院。
  更何況這兩人能聽到這位未來賀蘭山莊的金龜媚如此「折節下交」,非但受寵若驚,簡直有些暈陶了,哪還管得了其他。
  所以三個人在花架下居然擺開了「龍門陣」閒扯開來。
  「對盤」的意思是說人與人之間很對光,也就是說很順眼,或者相處的很融合。
  在一邊曲意巴結,一邊極力迎合之下,小豹子和這兩個叫顏桂、唐陽的莊丁「王二麻子」扯蛋了許久。
  「扯蛋」正是小豹子的專長,半個更次下來他已在有心的對淡中把這兩人哄得早已搞不清西北東南。
  只見略粗壯的顏桂一臉陳諛的鬼笑說:「趙公子,咱和唐陽還真沒想到您是這麼容易相處的人,與您這一席話談下來,哈,咱們這才發現您還真是平易近人,連一點富家公子的架子都沒有……」
  「對,對,顏桂說得對,這就叫做『對盤』,嘿嘿,『對盤』……趙公子這往後只要您有吩咐,咱無不尊命」!。
  「兩……兩位大哥,哪兒話,哪兒話,承蒙你們二位不嫌棄,我小……我『趙某人』能認識你們,又讓你們『對盤』這才是我的三生有幸,不,不只三生,搞不好四生、五生才修來的福氣……總之一句話那就是……就是叫……對,叫『相逢恨晚』,我看這樣吧,你們往後也別叫我什麼趙公子,我聽著挺彆扭的,乾脆我稱你們為大哥,你們就叫我小老弟好了……」
  別看小豹子年紀小,他可把人性給摸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要縮短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這稱呼可得熱乎些。
  「那怎麼敢當,怎麼敢當……」顏桂與唐陽二人做作的應道。
  「那有什麼關係,你們本來就出我大嘛,好了,我們就如說定了。總不成要我喊你們大叔吧……」小豹子學著江湖人口吻豪邁的說。
  「既如此,咱哥倆就托大稱呼你為小老弟了。老唐,趕明兒沒事時我們可得到你婆娘那兒,要她燒幾個小菜、燙壺酒,好好為咱們這小老弟祝賀、祝賀,祝他早日成為咱『賀蘭山莊』的乘龍快婿……」顏桂「哪壺不開提哪壺」自以為聰明的說著。
  「好哇,這還用說,趙公子,噢,不,不,小老弟咱們也就這麼說定了……」唐陽也巴結的說。
  一提起「賀如美」,小豹子可就倒盡了胃口,然而為了救回小星星,他又能說什麼呢?
  畢竟他也明白對面這二塊料可是衝著自己是他們小姐的朋友,所以他們才如此和自己這般「對盤」,如果他們要知道自己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恐怕就算自己真的跪下來喊他們大叔,他們絕對連正眼也不會瞧上一眼。
  扯蛋歸扯蛋,「小豹子」可是腦子裡一刻也沒停止過如何從這兩個「王二麻子」的口中套出消息。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小豹子別有用心的道:「兩位大哥,這……咱自小就就說江湖中人免不了有許多對頭仇家什麼的,看你們這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的如此森嚴,是不是莊主他方范著仇家尋上門來呀!」
  「小老弟,你還真是純潔哪,或許你不知道,咱們這『賀蘭葉莊』別處不敢說,最起碼在淮中這塊地兒可是撐得起天的,對頭仇家固然是有,可是要想侵犯咱們『賀蘭山莊』不是我吹牛,恐怕沒人有那個膽哩。」唐陽生怕別人不知道「賀蘭山莊」在江湖上的名聲,他有些誇大卻也不離譜的說。
  「那麼你們為什麼還要如此戰……戰……如此如臨大敵的戒備呢?」「小豹子」想要論文,卻一時想不起「戰戰兢兢」的成語,「戰」了許久總算讓他想起「如臨大敵」這句話來。這一急可也就更讓他想起了小星星來,因為如果小星星在,他知道她一定會給自己提詞,也就不會那麼窘迫出洋相了。
  笑了笑,唐陽道:「這兩天咱們這是比平日多置了些明樁暗卡,您兄弟不是外人,更不是江湖人,說了也沒關係……事情是這樣子的,昨天莊裡來了一位莊主的遠親,聽說得罪了離此三百里外的『四瘋堂』,人家既是避難來的,莊主也答應給他庇護,為了防範敵人得知消息來襲,所以大伙也就出平日多辛苦些了。」
  心裡一跳,「小豹子」不動神色的又問:「這是誰呀?怎麼得罪了什麼……什麼『四瘋堂』,莫不成他躲到這就一輩子不出去了嗎?」
  沉默半天的顏桂顯然不甘寂寞,他接口道:「這個我知道,聽說那個人叫什麼『辣手』賈裕祖的,本來在『蓮花集』靠賭營生,也不知怎麼得罪了那邊的『四瘋堂』就跑到咱『賀蘭山莊』避難來了,其實他也真是倒霉到家,『四瘋堂』現在是自顧不暇,誰還有閒功夫跟他瞎攪和,虧他還真有出息,自從進了咱們這後就躲在後莊裡,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除了莊主外是誰也不見,是誰也不理,害得咱們跟著倒霉,媽的,為這種連『死獅子』也怕的人加班值勤還真是窩囊透了,呸!」
  難怪自己沒碰著那賈裕祖,小豹子心裡的大石關總算放了下來,否則不巧碰到了那混蛋還真是麻煩事一樁。
  既然有了那傢伙的消息也就不急在一時,小豹子開始打探一些家中的事情,他說:「顏大哥,我不懂你說的『四瘋堂』自顧不暇是為了什麼?還有什麼『死獅子』又是怎麼一回事?你可不可以說說?也許讓咱長長見聞,多瞭解一些江湖中事?」
  「這你可問對人嘍。」顏桂一付神氣的表情,嘿嘿兩聲後他說:「這個『四瘋堂』嘛,本來是和咱們『賀蘭山莊』唯一可相抗衡的一個幫會,龍頭老大就是江湖中赫赫圾名『鐵獅子』趙威武,對了,和你小兄弟同宗,也姓趙……」
  小豹子心想:「他奶奶的這還用你說,你小子若知道我是他兒子恐怕你會嚇得尿都流出來。」
  「本來嘛這趙威武的江山不敢說穩如泰山,最起碼也穩得像他的外號『鐵獅子』一般,然而誰知道窩裡反,『四瘋堂』的總監察『落葉刀』古塘一夕之間也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宰殺了趙威武的四名貼身侍衙,甚有可能連趙威武也遭了毒手,幸好『四瘋堂』尚稱得起是個組織健全的組合,也幸好他們的二龍頭『白鷹』東方起雲發現得早沒讓那個叛幫殺上的傢伙得逞,要不然……嘿嘿,就憑古塘那把『落葉刀』,咱們『賀蘭山莊』隨便弄幾個人還不是手到擒來了所以我說此刻『四瘋堂』正是風聲鶴唳,自顧不暇,那他媽的還有閒情逸致找『辣手』賈裕祖的霉氣?奶奶的你們說這姓賈的不是孬種是什麼?」
  一番話可把小豹子聽得直冒冷汗,心驚肉跳,抑不住洶湧澎湃的思潮,他結舌問道:「你……你怎麼知道?」
  月色昏暗,沒人留心他臉上急遮遽化的表情,可是顏桂卻聽出他那發啞結舌的嗓音。
  「你怎麼啦?小兄弟?怎麼你說話的嗓音變了?」顏桂疑惑的問。
  「啊!噢,沒什麼,沒什麼,我突然覺得有點涼,對,對,有點涼。」小豹子力持鎮定,可是心裡卻寒透了,畢竟在他小小的心靈裡怎麼也無法想像那個終年臉上沒什麼表情,然而每一個都誇讚忠心耿耿的古塘——古大叔會是謀害自己老爹的叛幫之徒。
  「這種事兒還瞞得了人?如今『四瘋堂』的二當家早已傳下了令諭,同時通知道上的友好親朋,全力緝拿那姓古的,只要一經發現就地正法,雖然外人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可是用屁眼想也想的出來,哎,『四瘋堂』可真是流年不利,聽說連趙威武的獨子也一起失了蹤,這要怪就只能怪趙威武,那傢伙許是平日待人嚴苛,才弄得如今這付局面……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正是咱們『賀蘭山莊』大好機會,只要『四瘋堂』一倒,娘的,這淮中就數咱們最大,所以啊,小兄弟這往後你可就不得了哇,真要有那麼一天河千萬不要忘了咱和唐陽哩……」
  顏桂口沫橫飛,話說完了卻忘不了適時的拍上一記。
  奈何小豹子這回心思早已不知飛到哪去了,他又怎會把對方的巴結放在心上?
  「天…十天色不早了,我……我感覺也有些涼了,兩位大哥,我……我這就回房了……」小豹子是刻回房好好想想剛才聽到的話。
  「對,對,奶奶的,說著說著咱哥倆也到了該下更的時刻了,趙……小兄弟不要忘了明兒到唐陽他婆娘那咱們兄弟三人小酌一番,小酌一番喲……」顏桂的話還沒說完小豹子已經進了房門。
  當然這二位還真弄不清這位是怎麼回事,忽冷忽熱的連一點人情世故也不懂。
  暗夜。心亂。
  小豹子多希望此刻有「糊塗蛋」陪著,那麼這夜探後莊,動刀拿槍的救人行動就可全落在了他的身上。然而話又說回來,小豹子也知道就憑「糊塗蛋」那德性,這多年以來就與「四瘋堂」對峙的「賀蘭山莊」恐怕每個人都會一見到他就認出了他。
  焦躁的在房內鍍了幾步,小豹子停下身下了決定。他輕聲的對「尼克森」說:「走,咱爺倆就先去探探後莊,看看那王八羔子姓賈的是不是躲在那。」
  這次小豹子沒走前門,他小心的打開窗子爬了出去,等「尼克森」一個縱跳也出來後,他便把窗子虛掩了起來,然後指了指後莊的方向,由尼克森帶頭盡找花木扶疏陰暗死角走。
  顯然的,「尼克森」是一條久經訓練過的名犬,它鼻子不停的聳動,一路上帶著小豹子盡量避著樁卡逐漸接近後莊。
  所謂後莊只不過是在一處小山丘的一隅,一幢頗為精緻的房舍矗立在遍植夾竹桃的花木中。
  夾竹桃這種花的香氣濃郁嗆人,尤其在夜裡更是讓人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感。小豹子像只豹子般,兩隻眼睛瞬也不暖一下的直瞪視著面前的房子。
  他的聽覺敏銳,畢竟能聽出骰子點數的耳朵,又怎會聽不出房內有人?
  他不敢蠢動,因為他知道屋內的人尚未就寢,在這種時候屋內的人又怎麼會沒睡?
  屏住呼吸是人在緊張裡的一種自然反應,但是狗不是人,狗也不懂得什麼是緊張,因此在小豹子心裡正盤算著要怎麼摸進那房裡窺探的時候——
  「哈啾——」這是一個噴嚏聲,狗打的。
  小豹子氣得恨不得殺掉尼克森,就在他想掉頭就跑的同時,那幢房子裡燈影一暗,也沒看清屋裡的人是打哪出來的。
  反正那個人已經像鬼魅一樣的站定在庭院裡側耳傾聽著什麼?
  那個人長髮披肩,一身黑衣,身材瘦高,面孔更是嚇人,因為他的臉上原是眼睛的部位竟然只剩下了二個黑黝的窟窿。
  而他的衣服根本沒有袖子,原因是他也沒有手臂。
  看到這麼一個和鬼差不多的人,小豹子就算有顆豹子膽也不禁嚇得雙腿發軟,牙齒緊緊咬住下唇,否則他知道自己的牙齒一定會忍不住的打顫。
  那個人一直沒有動作,當然小豹子也不敢動,他一手摀住自己的鼻子,一手緊抓住「尼克森」的長嘴,就怕它和自己一個忍不住又會被那陣陣嗆鼻及濃郁的夾竹桃花香給引得又打出噴嚏來。
  僵持了一會,那個長髮黑衣人慢慢轉身朝著屋內行去,小豹子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他雖然不會武可是自小就看多、聽多,他明白那個沒眼睛,失去雙臂的怪物,功夫是多麼的嚇人,因為就憑他那一身快速,就像打地底冒出來的輕身術已非人類所能辦到,如果他還是人的話。
  這個人是誰?他又怎會變成這種樣子?
  在剛喘過一口氣,放下了懸著的一顆心,小豹子已忍不住,事實上也無從忍起,他也打了一個噴嚏。
  於是這一次已無法避免,那個人仍然像從地底下突然冒出來一樣就那麼直挺挺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同時他的腳已像一根鐵柱般掃到。
  小豹子沒躲,也沒辦法躲,因為那一腿的快捷、狠毒、陰刁就算是成名多年的江湖人物都不見得能躲得過,何況什麼功夫也不會的一個小孩。
  然而小豹子卻躲過了,原因是那個人所踢的部位卻是一個人的頭部。
  顯然那黑衣無臂失去雙目的人也吃了一驚有些錯愕。畢竟他自己知道在這世界上能躲過這一腿的人已不太多。主要的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對方只是個大孩子,而且又是蹲在地上,於是也就失去了對對方身高的判斷力。
  「你是誰?」不但人嚇人,連聲音都似乎透著那麼七分鬼氣。一系不中後,那人陰森的問。
  「我……我……我叫『小豹子』……」許是被嚇傻了,小豹子語音打顫,居然說的還是老實話。
  「『小豹子』?你多大年紀?」聽出了對方尚帶著童稚的嗓音那人又問。
  「我……我今年十……十五歲……」
  沉默了一下,那黑衣人突然伸出了一隻赤足,就像一隻手般的那麼靈巧摸向了小豹子的頭。
  小豹子動也不敢動,好一會後那人又說:「你身旁是不是一隻狗?」
  「你……你怎麼知道?」小豹子己稍稍回復了正常,也似乎適應了那人可怖的面容,有些疑惑的問。
  那個人應該是微笑了一下,然而臉上有著那麼大的二個窟窿那笑也就失去了笑的味道。
  「我感覺得出來,你這條狗不比尋常的狗,不過我希望你和它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倒霉的一定是你們……」
  「哦,不會,不會,『尼克森』沒有我的命令是不會攻擊別人的……」小豹子當然知道那個人的腿有多麼厲害,因為,剛才只不過是腿風掃過頭頂,到現在頭皮都還在隱隱作疼,如果真讓踢個正著那後果可想而知。
  「你說你叫『小豹子』?『小豹子』我問你,半夜三更的你不睡覺怎麼會跑到這裡?還有你似乎不是住在這的人,既不是這的人又怎能避過重重樁卡以及外頭那『迷魂桃花陣』?」那人放下了腳,有些奇怪的說。
  有些警覺,小豹子心想:這個老怪物也不何是什麼人,我又怎能告訴你實情。
  腦子裡轉著念頭,小豹子嘴裡卻說道:「我……我只是睡不著覺,隨便……隨便出來走走,我也不知怎麼會來到這的,老……老人家這……這兒只有你一個人住啊?」
  「胡說——」黑衣人語氣立刻僵凝叱道。
  「真的,是真……的……」小豹子被嚇了一跳惶聲道。
  「你睜著眼說瞎話,我告訴你,你要再不說實話那可就不要怪我了——」
  話說完,腳側旋,小豹子身旁一可粗若兒臂的夾竹桃居然連一點聲音也沒有就齊腰斷落,直到枝葉落地發出聲響後,小豹子這才發現那斷折處竟然像讓人用一把十分鋒利的劍劈斷般,切口是那麼的平整。
  「老人家,我……我說的是真的,是真的,我如果騙你的話我……我……我就自斷雙手……」
  小豹子話沒說完臉上已「啪」的一聲挨了一記——不是巴掌,是腳掌。
  「沒有手又怎麼樣?你這毛孩子竟敢嘲笑老夫?」
  捂著臉,小豹子還真有說不出的冤枉,其實他常拿自斷雙手來賭咒,在他想失去了手應該是最嚴厲的賭咒了,畢竟沒有了手他就再也不能玩骰子,不能玩骰子和要他的命應該沒什麼兩樣才對。
  真沒想到這句話也會惹來一「腳」掌,更沒想到掛腳掌的滋味比捱巴掌還令人難以忍受。(腳可是有味道的。)
  也不知怎麼忍受不了,小豹子忘了害怕,忘了對方是誰,他突然憤聲道:「老怪物,心理變態,他媽的我又沒別的意思你幹嘛動……動『腳』打人?難道真話你不要聽非要聽謊話?你又不是女人,非得哄著你才他媽的過癮?」
  二個他媽的外加心理變態,小豹子的氣是出了。
  然而對方的一張臉雖然在黑夜裡看不真切,但從他那聳動不已的黑衫中不難想像已氣得變了顏色。
  話一罵完小豹子己躲到一株夾竹桃樹後,同時已準備發出訊號要「尼克森」猝起發難攻擊敵人。
  「喂!」等了一會,小豹子不知道對方是怎麼了,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居然「二百五」的伸出腦袋招呼人家。
  「好,好,罵得好,罵得好,好小子有種,你真有種。」哈,……黑衣人在激動平息後突然爽朗的大笑。
  這一來個豹子可傻了。「喂,你……你是不是有毛病?幹嘛一直笑個不停?」
  是的,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人都不可能笑得出來,也無怪乎小豹子弄得一關霧水。
  「來,來,別怕,別怕,雖然你這小子把老夫給罵得狗血噴頭,但是我喜歡,我喜歡,你小子真不愧叫小豹子,還真有顆豹子膽哪,嗯,可真像我小的時候,嗯,好,好……」黑衣人的語氣不再凌厲,也似乎有了人味。
  敢情這老怪物欠罵,小豹子心裡這麼想,卻仍戒懼的躲在樹後。
  「幹嘛呀,老夫這麼一大把歲數的人了莫非還騙你這小孩子?你放心的過來吧!我說過沒事就沒事了……」黑衣人等了一會沒見動靜不覺解釋的說。
  「喂,你少來了,鬼才相信你說的話。算了,碰到你算我倒霉,本少爺走了——」雖然有些相信對方不再對自己懷有敵意,然而小豹子只希望早些躲開這個三分瘋癲七分像鬼的人。
  於是他一面說著,一面已回頭朝著夾竹桃林內行了數步。
  「喂,喂,小子,快停步——」黑衣老人眼瞎耳不聾,他已發覺小豹子朝林內走去不覺大聲叫道。
  但一切已晚了。
  就在小豹子一頭栽進「迷魂桃花陣」裡的時候,整個「賀蘭山莊」就像大年夜裡一樣。
  突然間燈火通明,鑼聲喧天,再加上一枝枝通空而過的火焰箭讓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
  現在不是大年夜,這種特殊異常的情況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有人侵入了這裡。
  黑衣人看不見火焰燈光,可是他聽得見那一陣陣喧嚷不止的鑼聲。
  他看不出表情的臉上此刻竟然有了種激動,於是他豎起了耳朵,頗有幾分與「尼克森」神似的仔細傾訴。
  在一陣騷動後,吵雜的人聲逐漸朝他現在的位置一點一點的接近。
  最後人聲停在了這片桃木林外。
  「奸細會不會躲進去?」有人問。
  「不知道,可是旁的地兒全搜過了。」也有人答。
  「怎麼辦?要不要告訴莊主?」原先說話的人又問。
  「莊主來了,莊主來了……」有人吃喝著。
  「老九,怎麼回事?」「賀蘭山莊」莊主賀見愁粗大的聲音在問。
  「稟莊主,我們搜遍了每一處都沒發現敵蹤,現在……現在就剩這兒了……」有人回道。
  「讓開。」賀見愁顯然已準備入林。
  小豹子長那麼大就從來沒撞見這麼邪門的事。
  他不知道這片鬼林子是怎麼回事,反正在瞎闖了半天後他累得幾乎趴下,卻一點轍也沒有。
  他簡直想哭了,一個像他這麼大的孩子如果置身在這座永遠也走不出去的黑林子裡他怎能不擔驚害怕?
  就在他剛有想哭的念頭時,他聽到了人聲,這時候他的感覺當然就像連擲了十次「豹子」那麼興奮。
  他想一定是那個醜八怪賀如美發現到自己不見了而我到這裡,雖然他知道每見她一次自己就會短命一天,但是他現在卻巴不得見到她。
  明明聽到人聲就在附近,小豹子任喊破了喉嚨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下子他慌了,也真正明白這「迷魂桃花」的厲害。
  「賀如美,賀大小姐,小賀,賀姐姐……賀……賀你媽個頭……賀蛤膜……」小豹子喊到最後已然生氣起來。
  趴在了地上,小豹子恨不得一把火燒光這座林子。
  火!
  對呀!我他媽的真是豬,怎沒想到火呢?
  小豹子跳了起來,他迫不急待的翻遍身上所有的暗袋、明袋。
  有散子、有制錢、有琉璃珠、有紙牌,甚至他翻出了一副女人頭上戴的珠花,(那還是從怡紅院夏荷那順手偷來的,他準備以後擺譜的時候怕別人不信作證明用的。)就是沒有火石。
  他像只洩了氣的皮球,突然乾癟得一點氣也沒了。
  「你在找什麼?」
  這個時候有人冒出來這麼一句話,雖然聲音清美脆耳,小豹子仍被嚇得差些尿濕了褲子。
  「鬼呀!媽……女鬼呀……」小豹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他拚命的想爬起來逃走卻發現動也動不了。
  他看不見對方,但能看到對方兩隻大而亮的眼珠,更能感覺到對方的髮絲輕拂在自己的臉上。
  「你……你不要抓我……我……我從來就沒……沒有做過壞事……不,不,我只有和小柱子,還有……還有鐵蛋他們偷看過砰前街劉大姐洗澡……可是……可是我只看了一眼哇……小豹子幾近崩潰,不打自招的結巴道。
  「是嗎?我不相信?」本來還帶有人味的聲音突然變得令人頭皮發麻。
  「真的,真……真的哇……如……如果還有……那就是我……我常常說……說謊騙騙人……」小豹子已經感覺到一雙十指尖尖的手掐向了自己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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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8 08:33:10 |只看該作者
  「還有,一定還有——」
  「沒有,沒有,真……真的沒有了哇……」
  小豹子說這話的時候腦際靈光一閃。
  他有了懷疑,因為他感覺到對方講話時雖然冰冷,但卻有熱氣噴向自己。
  另外他也嗅到一種女人的脂粉味,而且那雙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不但柔軟,而且溫暖。
  奶奶的,鬼還有擦脂粉的?
  小豹子心裡暗罵一句後已然有了決定。
  「偷看女人洗澡要挖眼睛的。」那女人說完話後已經把手移到小豹子的臉上。
  「慢……慢點……還……還有,還有,……」小豹子仍然驚懼的道。
  那女人一怔之後彷彿也想聽聽這小鬼到底還干了啥缺德事,不禁放下了手又道:「你說,你快點老老實實的話。」
  小豹子笑了;笑在心裡。
  他奶奶的裝鬼耍我,害得我連偷看女人洗澡的糗事都說了出來,你可倒了大霉啦!哭喪著嗓子,小豹子還真招了供:「我……我喜歡偷……偷親女人……」
  「打嘴。」
  小豹子話一說完臉上就捱了一巴掌。
  「我……我還喜歡摸……摸女人……」
  「打手。」
  小豹子的話一說完一隻右手又據了一下重的。
  「我……我也喜歡踢女人的屁股……」
  「打腿。」
  小豹子忍著痛腿上又握了一下。
  「還有沒有?」那女人顯然沒想到這小鬼還真是壞毛病一大堆,她倏然再問。
  「我……我還喜歡……還喜歡……」小豹子故意不說了。
  「還喜歡怎麼樣?」
  「我……我不說了,說了又要捱打……」小豹子委屈道。
  「當然要打,你什麼地方做壞事就打什麼地方。」
  「那……那你可得打輕點呀……」還真邪門,小豹子居然和人家討價還價起來。
  「沒那一說,打輕打重是我的事。」
  「好……好嘛,我還喜歡……喜歡對著女人脫褲子——」
  「該打——」倏然那女人傻了,她舉起了手就不知往哪裡落下。
  到現在她也才明白敢情被這個小鬼耍了半天猶不自知。
  我他奶奶的就不相信你這擦粉的娘們打得下手,小豹子笑在心裡居然還故意的挺了挺肚子。
  他這一招不但陰損簡直缺德帶冒煙。然而他還是捱了打。不過他是被那女人翻了個面按在地上被狠揍了十來了屁股。
  這一頓打差點把小豹子的眼淚給打出來。
  然而他卻緊抽著嘴哼也不哼一聲,他已經盤算好了,總有一天他將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雖然握了揍,小豹子卻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
  因為她居然還能在黑暗中左彎右拐三兩下獻出了這「迷魂桃花陣」。
  小豹子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也不知道這女人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他被她扛在肩上簡直像騰雲駕霧般有種輕飄的感覺。
  當他們一出「賀蘭山莊」的後山,那女人放下了小豹子,同時解了他的啞穴。
  「你她奶奶的臭女人、爛女人、豬八戒——」小豹子啞穴一解登時破口大罵。
  然而他只罵了一半就再也罵不下去了。因為他藉著微弱的月光已然發現這個女人不但不是豬八戒,簡直就是仙女下凡一般的美。
  他瞪著一雙大眼睛就像呆鳥般緊盯著人家,連眨一眼都有些不捨得。
  伸手掠了掠兩鬃微亂的髮絲,那女人用一種研究的眼光也開始打量小豹子。
  小豹子在想:此女只應天上有。
  那女的卻在想:這小子壞得像從地獄來。
  個豹子已經忘了剛剛發的誓,他更忘了痛。他目不轉睛的道:「你……你是誰?」
  彷彿被小豹子這種傻裡瓜嘰的模樣逗得一笑,那女人道:「我是女鬼呀!」
  「你若是女鬼,這世界上恐……恐怕已經沒有男人。」小豹子由衷的說。
  「噢?你解釋聽聽。」那女的好奇道。
  「因……因為大家都不想活了,也都想做鬼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小豹子拍馬屁的功夫簡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因為這種既不肉麻,又不著痕跡的「屁」話最能讓人打心眼裡有種舒服感。
  女人終究是女人,沒有哪個女人不愛聽這種奉承話。
  尤其是這種「高竿」的奉承話。
  果然。
  那女一聽完小豹子的話整個人己笑得花枝亂顫,她笑罵道:「你……你這小鬼還……還真能瞎『搿』……」
  誰說女人是要哄的?
  說這句話的人簡直是奇才。
  因為這個女人已經被這句話讓小豹子哄得開心不已。她也忘了剛才還恨不得掐死對方的衝動,甚至,甚至她已經有點開始喜歡上了這個古靈精怪。
  「你叫『小豹子』是不?」那女人笑了一會後問。
  小豹子點了點頭後道:「你認識我?」
  「不,我只是想確定一下你是不是我要我的人。」
  「那麼現在你已經我到你要找的人了。我想你找我總不至於是為了要扮鬼嚇我,和打我一頓屁股吧!」小豹子起了警覺心。
  笑了笑,那女人道:「當然不是,其實我之所以會跑到那『迷魂桃花陣』中也是被追的,誰知道就那恰巧會在那裡面遇到了你。」
  「被追?嗯,像你這麼美的女人當然有很多人要追……」
  小豹子自以為是的道。
  「你胡說什麼,我來這裡就是要找你,誰想到這『賀蘭山莊』還真是戒備森嚴,才剛進了莊院大門就落了痕跡,好在還是找到了你,要不然這一趟可真白來了。」那女人顯然因為剛才一陣奔跑而有些累了,她找了一塊乾淨點的石頭坐了下來。
  「你找我幹什麼?你又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小豹子提高了警覺問。
  「找你是為了有人出錢請我保護你,知道你在這裡當然是有人告訴了我。」
  「誰告訴你的?誰又花錢請你來保護我?」小豹子一點也不放鬆的又問。
  「『洛陽王』請我來保護你的,至於誰告訴我你在這裡你何不想想有誰會知道你在這裡呢?」
  「『糊塗蛋』?」小豹子諒問。
  「除了他還會有誰?」那女人拂了拂讓夜風吹亂的頭髮。
  「這……這個吃裡扒外的王八蛋,簡直成事不……不『夠』,壞事……壞事有『剩』……」小豹子又用上了成語。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那女人糾正道。
  小豹子不懂為什麼女人都是一個調調,也都全是那麼喜歡雞蛋裡挑骨買。他斜睨了一眼對方道:「反……反正我的意思你能懂就好了幹嘛那麼喜歡挑毛病?對了,誰是那個……那個『洛陽王』?他為什麼會花錢請你來保護我?」
  「不懂的就要學,我這是教你吶;我也不知道『洛陽王』為什麼要花錢請我保護你,因為我們這行是只顧辦事不問理由的。」
  「你……你幹的是哪行?」小豹子好奇的問。
  「我……」那女人還真不好解釋,支吾了一會她又道:「我們這是……這是一種服務業;只要有人出得起價錢,我們什麼都做。」
  對這種小核子她當然不好說自己幹的是「殺手」這行業,也虧她想得出「服務業」這名詞。不過倒也蠻貼切的。
  小豹子「噢」了一聲,不過他的表情已經都告訴了人家他還是不太懂這到底是哪種服務業。
  「好了,我們可以走了。」那女人休息了一會想必已恢復了體力,她站了起來說。
  「我為什麼要跟你走?我又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說的真話?」蘑菇了半天小豹子居然蹦出了一句這種話。
  「你……」那女人吃了一驚,她當然也根本沒想到對方竟然懷疑起自己。
  「我……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沒有理由不相信我。」
  「如果你是我,你會相信一個剛剛還狠揍了你一頓的人嗎?」小豹子開始刁難對方,雖然他明知道她說的全是實情。
  「這……這一碼歸一碼
  我剛剛揍你是……是因為你『戲弄』我(急切中她實在想不出更奸的字眼。)而我現在要帶你走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你怎麼可以混為一談呢?」這女人已發現這小子難纏極了。
  一想起剛才那一頓小豹子就好像覺得屁股仍在火辣辣的隱隱做痛,不覺中他又做起了「文章」。
  「唉,你這女人長得那麼漂亮為什麼講話那麼沒良心呢?」
  他歎了一聲,講的話故意留下了個尾巴。
  「沒良心?」這女人還真被他搞迷糊了。
  賊兮兮的偷望她一眼,小豹子倏然道:「打一開始就是你在戲弄我,還說是我戲弄你,如果不是你先戲弄我,我又怎麼可能戲弄你?你想想看,你若不裝鬼戲弄我,我當然也不可能『戲弄』你,總之……」
  「夠了——你這小鬼到底有完沒完?如果你再滿嘴『戲弄』『戲弄』的,我會剪了你那舌根子。」這個女人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溜嘴話」竟然被他大做文章,如果再不阻止的話她知道真會被這人小鬼大的傢伙給「戲弄」的沒完沒了。
  伸了一下舌頭,小豹子忍住笑意,差點連腸子都打結了,他卻裝成了一付可憐相。
  「你……你又不是『清官』,只……只准你放火……」
  「州官」與「清官」這可是一字之差,這種張冠李戴的事小豹子可是最擅長。
  「叭」的一聲,小豹子這句話說完臉上已經捱了一巴掌。
  「你要再胡言亂語,小心我打掉你門前大牙。」那女人當然生氣,哪個女人會喜歡自已被人冠上那種「名詞?」
  其實小豹子這一次可是真的冤枉,不過他卻想到自己捱這一巴掌的原因一定和「清官」這兩個字有關,他記下來了,有機會他一定要找個人問問為什麼會捱巴掌。
  「像你這種動不動就喜歡動手打人的女人,我……我怎麼敢跟你走?我不走,要走你一個人走,我還有事沒辦完。」小豹子顯然有一點火了……不過他真正不能走的原因還是沒找到東方星星。
  「看樣子你這小鬼不用強的你是不怕是不?」那女人和他扯蛋了半天,她已經不耐煩了。
  這下可好,小豹子生來就是吃軟不吃硬的性格,他見人家居然出言威脅,牛脾氣一犯,二話不說坐在地上,一付大爺不走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那女人一見小豹子擺譜,心火也陡然而生,她出手就又準備去制小豹子的穴道。
  「如果你想一輩子扛著我走的話,那麼你就動手好了。」小豹子冷冷的說。
  一個大姑娘家當然不可能一直扛著個男人走路。雖然小豹子還小,話說回來像他那麼大的男人在某些地方甚至已經有做爸爸的。
  於是她還真不敢出手。半晌後她歎了一口氣道:「小祖宗,你……你行行好,就算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不知道什麼叫危險,你也總該聽說過『北四瘋、南賀蘭,要相見,難又難』這句話吧!」
  小豹子當然知道過句話,他更明白「四瘋堂」與「賀蘭山莊」從一開始就處在一種微妙對立的局面裡。
  「我不知道你這位『四瘋堂』的小少主怎麼會跑到了『賀蘭山莊』,但是我知道你必須馬上離開這裡,愈遠愈好,因為一旦這的人發現了你的真正身份,恐怕你這一輩子都甭想離開了。」
  那女人話說的一點也不假,小豹子更明白,只見他眼珠子骨碌碌亂轉一遍後還沒說話呢?那女人接著又道:「你說你還有事沒辦完,是什麼事?如果我替你辦好了你是不是就可以跟我走了?」
  小豹子跳了起來,他高興的上前直搖著人家的手道:「太好了,太好了,如果有你這麼一位女英雄肯出面的話我一定跟你走,一定……」
  搖了搖頭,這女人還真是拿他一點脾氣也沒有,她說:「好吧!告訴我你到底要我替你做什麼?」
  「幫……幫我找一個人,不,不,是幫我救一個人……」小豹子偷瞄對方一眼囁嚅道。
  「誰?」
  「星星,一顆最亮,最亮的星星。」小豹子一想到東方星星尚在「辣手」賈裕祖的手中,說出來的話己帶著恐懼、焦慮。
  雖然只有短暫的相處,這女人已然對小豹子的個性多少瞭解到一點,那就是如果真沒替他辦好這件事情的話,恐怕只有真的要扛著他走了。
  聽完了小豹子述說了整個事情的經過,那女人沉思了一會然後道:「好,我替你回去找她,可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那就是你必須一步也不准離開,直到我回來。」
  小豹子連連點頭,就差沒跪下來發誓。他說:「找不回她就算有人拿轎子來抬我,我也不敢走哇。」
  搖了搖頭,那女人自語道:「小小年紀就沒見過像你這麼好賭的,而且連人也敢拿來當賭注,簡直荒唐透頂……」
  小豹子耳尖,他可把人家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他也哪嚷著:「這裡面一定有鬼,因為我明明知道那是『麼豹』……」
  瞪了他一眼,那女人沒好氣的道:「豹、豹、豹、豹你個頭,經過這次教訓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隨便和人家再賭?」












第07章 假表姐連演假戲
  「皮條花」在那林子裡又遇到那黑衣,「皮條花」不理解黑衣人為何躲在這林子裡,那黑衣人卻講了一個令人淚下的故事。
  黑衣人一下子掉入了回憶裡,其實他之所以一直逼問「皮條花」的原因,主要的是想確定一下對方到底是不是「賀蘭山莊」的人。有一對表兄妹,也是一對羨煞人的恩愛情侶。
  男的嗜武如狂更學醫如呆;有一天為了採集一種罕見的藥草,男的暫別女的買棹出海去尋那一味只有生長在東海小島上的草藥。
  哪知海上遇上颶風船沉了,原本一個月就可返程的人一直在島上整整待了五個月才遇救脫險。當男的回到住處才發現女的竟已他嫁。
  男的在心灰志消之後斬斷情絲,不再去想那個女的。誰知道有一天他得到一個消息說那女的即將難產,而產婦肚中的孩子卻是他的骨肉。
  於是這男的不顧一切的闖入了女的家,也見到了女的臨終一面;他才知道女的在眼見日漸隆起的肚子,而又沒有自己任何一點訊息下才不得不下嫁他人。因此悲劇產生了,女的丈夫在得知這種事情後,在一次酒宴裡下了毒,砍了那男的雙臂,更挖了他的雙目。
  「那男的是你,那狠毒的丈夫就是賀見愁嘍。」「皮條花」聽完了這個故事不禁心酸道。
  「不錯,要不是為了我的女兒我早已殺了賀見愁。」黑衣人空洞的雙眼讓人不寒而慄的道。
  「怎麼講?」「皮條花」奇怪的問。
  「因為賀見愁,雖然砍斷了我的雙臂,挖了我的雙眼,但是我的功力還在,我還有腳,我仍然可以殺他,但是我殺了他又有什麼用?我仍然出不了這座林子,再說他對如美一直像親生父親一般,她跟著我來……未必比跟著他來得幸福……」「那……那你要我帶你出去的目的是什麼?」「皮條花」同情道。
  「我只是想見一見我的女兒如美,十八年了,她也應該十八歲了,聽你的談吐,看你的功夫,你應該比她大很多是不?」
  談起女兒,這個黑衣人竟然面上有一種慈祥的表情。
  「皮條花」好想說你又看不到,但是她知道像這樣的一個悲慘的老人他求的哪怕是摸一摸他女兒的頭髮,他也會死而無憾。
  「我……我比她大……」「皮條花」心裡酸酸的道。
  「其實我出不出去都無所謂,最起碼在這裡賀見愁尚沒少過我的吃喝,出去以後……」
  是的,一個瞎子,又沒雙手的人又要如何生活?「但是我不出去,我知道我永遠也見不到我女兒,因為她,永遠不可能到這裡來……」黑衣人突然有了種矛盾。
  「賀見愁為什麼不殺了你呢?」「皮條花」實在想不透的問。
  「他是在為他自己留退路,他如果殺了我萬一有一天如美知道了她自己的身世後,他們之間必定會因為我而反目,但是只要我還活著事情就不會變到不可收拾。」
  「皮條花」明白了,她也不禁為賀見愁高人的心計而感到悚然。
  「現在到底要如何?我的意思是你還要不要出去呢?」看了看天色「皮條花」有些心急道。
  「算了,我不想出去了。如果你肯幫我的忙就請你在遇到如美的時候轉告她一聲,她還有一個親生的父親就離她只有咫尺。」黑衣人兒經琢磨,他頹然一歎道。
  「皮條花」明白他顧慮的是什麼?雖然她可以帶他出去,但又怎麼可能照顧他呢?「好,我答應你,只要我碰到你女兒我會告訴她這件事的,對了,等一下我會用刀留下刻痕在樹上,如果你隨時想出去只要隨著刻痕就可以了。」「皮條花」還真聰明居然想出了這麼一個變通的辦法。
  「慢點。」黑衣人一見「皮條花」要走,突然道:「你能不能幫我交一樣東西給剛剛在這的男孩?因為我喜歡他。」
  「皮條花」實在不明白這個黑衣人怎麼會喜歡上小豹子這種壞得出奇的傢伙。
  黑衣人居然彎下腰用腳伸入懷中拿出了一小布包,等「皮條花」接過去之後他才道:「這個男孩頗……頗像我小的時候,所以……所以我希望他能從我這學到一點東西,不過這孩子玩心甚重,學武對他來講可能不容易被接受,因此這付『擎天弓』他應該有興趣才對。」一個人能夠僅憑一面之緣就喜歡上對方,除了像這老人所說他們倆是「臭味相投」、「打小壞起」外,「皮條花」實在找不出更好的解釋了。
  做了一個手勢,「皮條花」發現「尼克森」還真聽話居然明白自己的意思,只見它一個縱躍已前行開道頭裡走進林子裡。
  本來尚奇怪小豹子怎麼可能穿過這「迷魂桃花陣」找到黑衣人住處的,現在「皮條花」己明白了原因。
  因為人會由心生幻覺,而動物卻不會,也難怪後來小豹子獨自一人掉進「迷魂桃花陣」後怎麼也走不出來。
  「皮條花」一出了林子,她就發現她被那黑衣人害慘了。無他,因為此際天己泛白,曙色乍現。
  略一思忖,她招呼了一聲「尼克森」,就朝著後山逝去。
  小豹子自「皮條花」離開後就連一步也不敢離開他現在站的位置。
  望著天上的星星,他心裡一直在禱告上蒼能保佑「皮條花」,保佑她順利平安的救出小星星。
  然而當天際最後一顆星星也消失的時候,他還沒看到「皮條花」回來。
  於是他慌了,也實在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驀然——一聲狗吠自遠處傳來,小豹子整個神經一緊,他快步前奔,一個踉蹌後他抱住了「尼克森」的頸子,又是親,又是揉,這一人一狗那份親熱勁還真夠瞧的。
  「星星呢?小星星呢?」小豹子突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他猛搖著「尼克森」問。
  「天亮了,我沒辦法只找到『尼克森』。」「皮條花」來到小豹子身旁,有幾分疲憊道。
  「什……什麼?」小豹子結舌道。
  「我看我們只有另想辦法,或者等到明天晚上再說。」「皮條花」也有點過意不去。
  「完了、完了,這下完了……」小豹子喃喃念叨。
  「什麼完了?現在才是開始。聽著,你現在立刻帶著『尼克森』回去,裝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如果有人問起你昨晚去了哪你就隨便編個理由知道不?然後……」
  「皮條花」安排了一條妙計,這條妙計還真是令小豹子聽得咋舌不已。
  小豹子裝傻的功夫還真有兩套。
  當他帶著「尼克森」回到賀如美為他安排的精舍前,天已經完全亮了。
  只見那精舍前早已聚集了許多人,有黑皮六、有「歪嘴巴」,更有昨晚才認識的顏桂、唐陽。
  當然還有咱們那位柚子臉、大小眼、塌鼻子、厚嘴唇夠人嗆的大小姐——賀如美。
  「趙公子——趙公子回來啦——」不知是哪位眼尖,一看到小豹子出現立刻雞毛子鬼叫,尖著嗓子喊著。
  於是每個人就像搶元寶似的全都湧了過來。
  於是賀如美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顧不得眾人在場飛也似的摟住小豹子嘴裡直念著:「你……你跑到哪去了嘛,你到底跑到哪去了嘛,害得人家到處找你……」
  「趙公子,趙公子,咱的小祖宗,你……你要再不回來咱們這些當班值夜的可都慘嘍……」
  「是啊!好在你回來了,要不然大伙全都要上吊啦……。」
  眾人七嘴八舌的簡直把小豹子的頭部都給吵昏了。
  他推開了兀自抱著自己不放的賀如美,然後環視了一下別人那種「怪異」的眼神,他忍不住道:「咱……咱的大小姐,你……你快把咱的脖子給扭斷啦……」
  賀如美有些捨不得的放開了他,嘴裡輕啐道:「死……死相……」
  她這種扭捏作態的樣子差些沒把小豹子嚇得逃走,他苦著臉道:「你……你們怎麼……怎麼全來了?」
  「還說呢?」賀如美白了他一眼道:「昨兒夜裡莊裡有奸細闖了進來,大家正雞飛狗跳忙著抓奸細呢?我卻怎麼也找不著你,也不知你是躲了起來呢?還是讓奸細挾持去了,你……你到底去了哪嘛?要嚇人也不是這樣玩法啊……」
  心裡暗自鬆了口氣,小豹子發現沒人知道自己昨晚的行蹤後,他開始胡說八道起來。
  「什麼?昨晚莊裡來了奸細?唉,我怎麼錯過了這種熱鬧場面呢?我……昨晚我喝醉了,好像……好像我和……對對,就是和這二位大哥……」小豹子故意想了一下突然指著顏桂、唐陽二人接著道:「我和他們好像聊了一會,然後……然後我就回房又喝了點酒……等我醒來的時候我也不曉得怎麼會睡在了後山的草地裡……」「原來是這回事,你簡直就是害人精嘛!」又白了小豹子一眼,賀如美嗔道:「以……以後不會喝酒就少喝點……你看喝醉了連自己怎麼跑到外面去睡的都不曉得,要是有個什麼爬蟲之類的咬著了可不是好玩的。」
  對這種「美人恩」小豹子還真是無法消受,他朝四周抱了抱拳道:「各……各位大哥,小弟酒醉誤事害得大伙有覺不能睡真是罪過、罪過。好了,大伙請回,改天小弟再『踢』門拜訪,專程……專程……」
  「好啦,我看你還真是宿醉末醒呢?和這些下人們有什麼好說的?」賀如美一見小豹子滿口胡來,輕輕扯了扯他後瞪起眼對周圍說:「好了,各人忙各人的去,這兒沒事了。」
  有她在小豹子的身邊當然沒人敢笑,雖然黑皮六他們這些人還想與小豹子磨蹭、磨蹭。但是一見到賀如美瞪起了眼睛可全像老鼠見了貓般啥也不敢說都走了。
  賀如美見眾人散了後,她像侍候丈夫的新娘一樣挽扶著小豹子進屋,一面走一面道:「你快梳洗、梳洗,爹還在等著消息呢?」
  一夜沒睡早已累得呵欠連天,小豹一聽還得去見她爹不禁心裡直喊救命。
  有人說丈母娘看女婿是愈看愈有趣。
  賀見愁卻是愈看小豹子就愈覺他將來長大了必是人中龍鳳前程無量。
  一方面是愛屋及烏的關係,一方面他還真是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唇紅齒白的「落難公子」。
  拂了一下花白的鬍子,賀見愁瞇著眼圍著小豹子坐著的椅子已經走了好幾圈了。
  望了一眼坐在對面把著嘴直笑的賀如美一眼,小豹子暗自在心裡罵了一句:豬八戒。
  「嗯,好,好,果然不錯。」賀見愁回到了他的位置後嘴裡仍然一連聲的說好。
  強撐開沉重的眼皮,小豹子志志不安的道:「賀……賀伯伯,你……你在說什麼啊!」
  「我問你——」突然賀見愁前傾身子道:「你可願意長住這裡。」
  完了,完了,那話兒果然來了。小豹子的睡意讓賀見愁的話嚇走了八分,他心裡直喊苦,面上卻不得不裝糊塗道:「您……您的意思……」
  還有什麼意思?從賀如美「王二麻子」捂著臉跑出去的動作裡小豹子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看著賀如美逝去的背影,賀見愁笑得合不攏嘴道:「哈……話還沒說呢?咱的大美人就害起燥來了,哈……」
  「小子,我的意思是說你既然無家可歸,又無處可靠,而我和那丫頭又都全喜歡你,所以呢?我看你何不就長住我這裡等過些日子……」
  「賀老伯,我願意,我當然願意。」小豹子連忙打斷人家下面要說的話道。
  「真的?你真的願意?……好,好,太好了……哈,哈……」賀見愁笑得令小豹子發愁;只見他走到小豹子面前猛搖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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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8 08:33:34 |只看該作者
  「稟莊主,外頭有一女人求見趙公子。」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莊丁行了進來傳報。
  心頭一跳,小豹子道:「誰呢?會是誰來這找我呢?」
  賀見愁收起了笑容,用一種懷疑的口吻道:「小子,你不是說你沒有親人了嗎?」
  「是……是啊,我是沒什麼親人了啊!難道,難道,噢,那人一定是我表姐,對,一定是我那從小就送給別人養的表姐找到這來了。」小豹子突然跳了起來嘴裡喃喃自語道。
  「表姐?好吧!是不是你表姐請她進來一看就知道了。」
  賀見愁對進來傳報的莊丁吩咐過後道。
  小豹子會裝傻、「皮條花」更會演戲。
  當他們二人一見面,兩個人就抱在一起痛哭。
  「表弟啊——」
  「表姐啊——」
  「姨父姨媽死得還真慘啊——」「皮條花」道。
  「還——還有你娘啊……」小豹子不甘示弱也道。
  趁別人不注意,「皮條花」狠掐了一把小豹子輕聲道:「我看你皮又癢了是不?」
  「哎唷……連姨父也燒死了哇……」小豹子更大聲哭道。
  「你……你二位節哀,節哀,唉,還真是慘吶。」賀見愁一面拍著小豹子的肩膀,一面唉聲歎道。
  ——不慘能騙得過你?小豹子擦乾了被「皮條花」狠掐一把痛出的眼淚,心裡這樣想著,嘴裡卻故意問道:「大……大表姐,你……你是怎麼找著我的?」
  「皮條花」的眼淚可是她手帕上預先擦好的辣椒扮所致,現在只見她雙目通紅還真像回事道:「我從京裡一路追下來,昨天……昨天碰到『糊塗蛋』才知道你……你真是『大難不死』,又有貴人相助……」
  「哪兒話,姑娘過獎了。」賀見愁見人家提到了自己一旁打著哈哈道。
  「我這表弟往日嬌縱慣了,書讀不好,鬼花樣卻不少,想必這兩天一定給府上添了不少麻煩……」
  「哪兒話,哪兒話,令弟儀表出眾,知情達理,我們這上上下下每一個人都喜歡,都喜歡,小孩子嘛貪玩,愛鬧這是常事,讀書倒是可以慢慢來,慢慢來……對了,姑娘與令弟相見定有許多話要說,如果沒什麼急事的話就在做莊多留二日可好?」這是客套話,「皮條花」卻老實不客氣的道:「不好意思,打擾了,打擾了。」「既然如此,小子,你帶表姐先回你那,等我另外安排好了住處再說。」
  小豹子早就巴不得離開這裡,一聽賀見愁的話便忙不迭拉著「皮條花」慌忙而去。
  賀如美進屋的時候她就有一個奇怪的感覺。
  她始終覺得小豹子的表姐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就有一點像是做婆婆的看媳婦一樣。
  「表……表姐,你……你好……」她不知道要如何稱呼「皮條花」只好跟著小豹子叫。
  「這位是?」「皮條花」看到了她彷彿嚇了一跳。
  「她……她就是……賀如美……」小豹子囁嚅道。
  「你……你就是賀如美?」「皮條花」實在想不到黑衣人的女兒竟會是面前的這個人。
  當然一個人的美與醜並不會使「皮條花」忘了黑衣人的交代。她仔細的端詳,發現她還真有點他父親的輪廓在。
  賀如美現在的樣子真印了那句「醜媳婦見公婆」的老話。
  只見她垂著頭,兩隻手猛絞著衣服下擺連話也說不清的道:「大……大表姐,我……我是賀如美,歡……歡迎你到我們家……」
  起先還搞不清楚這女孩為什麼會這個樣子,但是一看到小豹子的那付苦瓜臉,「皮條花」笑了。同時她也興起了讓小豹子「作辣」的念頭。
  「喲,賀小姐,你真是客氣,咱們家這表弟真是不知哪輩子修來的福氣,竟然交上了你這位朋友,你快過來,快過來讓大表姐瞧瞧……」「皮條花」一面說一面拉起賀如美的手,說話的語氣簡直就是把她當成了小豹子的媳婦。
  於是賀如美更像小媳婦般羞紅了臉。
  小豹子恨不得衝上前去剪掉她的舌頭。
  偷瞄了一眼哭笑不得的小豹子,「皮條花」又親熱的對賀如美道:「算命的說咱家表弟今年犯桃花,可能還有喜事,這……這真是一點也不錯吶……」
  小豹子傻了,他真沒想到「皮條花」居然說出了這種要命的話來,剛想開口,「皮條花」就瞪了他一眼。
  歎了一口氣,小豹子忍不住了,不過他可是在心裡已經把這假表姐給罵翻了。
  反觀賀如美她卻沒想到小豹子的表姐竟然與自己那麼投緣,喜在心裡嘴上卻不好意思的說:「大……大表姐你……你說笑了……」
  暗自偷笑,「皮條花」放下她的手道:「說正格的,我這表姐可算是他現在唯一的親人了,你們……你們的事,我可是理所當然的得做主……」
  小豹子捂起了耳朵,他怕他再聽下去會壓不住胸口那股上湧的酸水。
  賀如美也捂起了耳朵,卻忍不住的直往「皮條花」的懷裡猛搓揉,嘴裡連聲道:「嗯,不來了,我不來了嘛……」
  話可是愈說愈露骨,小豹子險些噴出一口鮮血。現在他是真正的後悔,後悔聽了「皮條花」這條鬼計。
  「我說賀小姐,你可是真喜歡咱這表弟?」「皮條花」賊兮兮的望了一眼小豹子,又笑著對賀如美說。
  能說嗎?賀如美終究是個姑娘,雖然她恨不得一口吞下那個冤家,但是這種話還真是說不出口。
  她沒說可是有人代她說了。
  賀見愁一面進屋,一面哈哈笑道:「美丫頭,人家表姐在問你話呢?怎麼?還害躁啊?哈哈……」
  「爹——」賀如美一見賀見愁進門,更是嬌羞得無以復加立刻投進他的胸前。
  「這有什麼害躁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可是天經地義,人之常倫,你要不喜歡人家幹嘛帶人家回來……」
  「連……連你也取笑我……我……我不和你們說了……」賀如美一面說一面急忙離開。
  「你不說爹可幫你說嘍,哈哈……」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賀見愁開懷大笑。
  與「皮條花」重新見過禮後,賀見愁還真的提了出來,他道:「姑娘看我這女兒……」
  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在這種騎虎難下的情形下「皮條花」只得硬著頭皮道:「賀小姐,端莊姻淑,人見人愛……人見人愛……」
  「是嗎?那麼說姑娘不反對這一樁良緣嘍。」
  「皮條花」能說什麼?這時候她可不能告訴人家說自己這表姐是西貝貨吧!
  「我……我不反對,……當……當然不反對……」「皮條花」對著一旁直翻白眼的小豹子苦笑一下後道。
  「好,好,太好了,太好了,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我看就在最近給他們小倆口擇日成婚,也好早了了我們大人的一樁心事可好?」賀見愁笑得嘴都合不攏的道。
  本來只想逗逗小豹子,「皮條花」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演變到這種地步。
  可不敢再玩了,就算要玩也讓小豹子自己去玩。「皮條花」望了一眼可憐的小豹子,嘴裡不得不回答道:「我……我沒意見,一切……一切還得看咱家表弟的意思。」
  小豹子差些沒閉過氣去,這個燙手洋山芋還真是讓他不知如何去接。
  「甭問了,看他們小倆口整天膩在一塊的情形還用得著問嗎?我看一切就是這麼說定,等會我去翻翻黃歷選選日子……」賀見愁愈說愈高興,他走到小豹子的面前笑道:「小子,我看就從現在起,你……你就先喊我岳父大人吧……哈哈……一宿沒睡精神本就不清,小豹子一想到自己一生的幸福即將斷送在這個假表姐的手上,他眼一黑只聽「咚」的一聲——癱啦。
  「醒醒,該醒來了……」「皮條花」輕打著小豹子的臉頰,一面叫他。
  從床上跳了起來,他捂著臉頰驀然問道:「你……你又打我耳光?」
  「我只是想叫醒你,因為你睡得已經許久了。」「皮條花」奇怪的問。
  看了看天色小豹子還沒回過神的問:「現在什麼時候了?」
  「該吃中飯了,剛才賀如美已經來過好幾次看你醒了沒,不得已我才叫醒你的。」「皮條花」解釋道。
  倏然小豹子想起了自己暈厥的原因,他嘎聲道:「你……他媽的我不玩了,再玩下去我就要被人逼著入洞房了。」
  「皮條花」笑了笑道:「是你自己說的,演戲就要演得像些呀!到了這種節骨眼你想不玩也不行了……好了,你趕快起來梳洗梳洗,為了昨兒晚上的事賀見愁已經準備把咱們送到另一處安全的地方。」
  「換地方?難不成換到『辣手』賈裕祖那裡?」
  「你還真聰明,聽賀如美說那兒是全莊最安全的地方。」
  「完……完了,慘了……」小豹子魂都快沒了。
  「怎麼?有什麼不對?」
  「我怎麼能和他碰面?你真笨哪,我一和那個人碰面一切豈不立刻穿幫……」苦著臉小豹子道。
  「這你放心,如果真照了面我有辦法讓那個『辣手』連屁也不敢哼,何況也不一定碰得上,你不是說他躲在屋裡連大門也不敢出嗎?好了,事至如今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們趕快過去吃飯,要不然賀見愁等毛了吹了這樁婚事,你可就平白損失了一個老婆哪!」
  就像是被綁赴刑場一樣,小豹子老大不情願的隨著「皮條花」趕去吃那頓難以下嚥的午飯。
  來到賀見愁處還沒進門呢!「皮條花」與小豹子就聽到屋裡傳出一陣打破碗的聲音,接著又聽到賀見愁暴吼:「奶奶的還有這種事情?你們全是吃屎的?還不快去找——」
  小豹子嚇了一跳,心想:莫非這老傢伙真的不耐煩了。
  於是他停住了腳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打屋裡魚貫行出七人,這七個人全鐵青著臉,垂著頭,就像鬥敗的公雞一般。
  「皮條花」一見這七人就立刻低下頭,看也不敢再看一眼。
  「咦!」七人中有人發出驚歎的聲音。
  「走啦老六,幹什麼?莫非你他媽的中了邪啦!」
  叫老六的人沒理同伴的吆喝,他睜著一雙豬泡眼瞬也不瞬的緊盯著「皮條花」。
  「喂,你這娘們是誰?怎麼那麼眼熟?」叫老六的壯漢忍不住的問。
  一個人的面貌可以藉化妝術改變,但是聲音卻不容易改變。
  「皮條花」當然認識這七個人,因為他們正是「賀蘭八騎」,只不過現在「八騎」變成了「七怪」,他們之中的老四「笑狼」已被「九手如來黑雲」給格斃了。
  「皮條花」沒哼聲,更沒抬頭。她匆匆拉著小豹子就待進屋。
  「慢著,你這娘們大爺在問你話,你他娘的是聾子還是啞子?」叫老六的人手一伸攔住了去路道。
  本來就有點懷疑,假如自己再一開口豈不馬上暴露了身份?「皮條花」這廂正不知如何是好,屋裡賀如美已像花蝴蝶般迎了出來。
  當她一看到「賀蘭八騎」的老六伸手攔住了「皮條花」與小豹子,立時臉上表情一變。
  「『死魚眼』你這是幹什麼?」賀如美怪叫道。
  小豹子就快成了「賀蘭山莊」的新姑爺,這是全莊每個人都知道的事情,而這七個人因為在外頭搞出了麻煩,這兩天就像無頭蒼蠅般到處想找出「九手如來黑雲」的蹤影,直到剛剛才回莊,根本就不知道這回事。
  所以賀如美一問,「賀蘭八騎」的老六怔了一下道:「回大小姐,屬下……屬下是覺得這女人有些眼熟,故而攔下來問問」「問你個頭,『死魚眼』我看你剛才大概讓我爹罵糊塗了,睜大眼瞧瞧這位是……是我的貴賓,你竟敢對人家無理,你是準備找倒霉是吧!」賀如美一聽這話立刻火冒三丈怒叱道。
  「這……」
  「走啦,對……對不起大小姐,老六他……他大概這兩天沒睡好,眼花了、眼花了……」
  「死魚眼」老六還想解釋什麼,其他的人便不由分說的拉著他就走,並且一疊聲的賠不是。
  「皮條花」打心裡鬆了一口氣。在她和小豹子進門的時候彷彿還聽到那「死魚眼」在遠處一直嘴裡念叨著,我見過她,一定見過她,只是一時想不起來罷了。
  「糊塗蛋」這一輩子都是過得糊里糊塗。
  他在「四瘋堂」專職就是侍候小豹子,因此平日沒事就吃飽了睡,睡醒了吃,再有時間就喜歡找個女人摟摟。
  但是現在他卻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就算有個女人不花錢的讓他抱,他也不敢抱了。
  因為經過「皮條花」那次教訓,他可是一看到不花錢的女人就怕,尤其是太漂亮的。
  所以他只能喝酒,一個人躲在這間小得不能再小的酒館裡喝悶酒。
  二天了,自從小豹子進了「賀蘭山莊」已經整整兩天了,他不知道小豹子現在怎樣?有沒有被識破?有沒有找到小星星?苦的是他除了等之外連一點辦法也沒有,並且他可是連面也不敢露;因為不只是「賀蘭山莊」裡的人發現了他會有麻煩,就是「四瘋堂」的碰到了他,他也不知該如何交代。
  這間酒館在「賀蘭山莊」通往外面的路上,他選了這裡主要的是這兒可以看清每一個進出「賀蘭山莊」的人。
  這個人進了這家酒館的時候是戴著一頂馬連邊的大草帽,整張臉讓人只看到一個下巴。
  「糊塗蛋」趴在桌上偷覷了一眼這個人後,就開始假寐。
  那個人似乎也沒想到這個時候,這間總共只有三張桌子的小酒館裡居然還有客人。
  他怔了一怔,發現到「糊塗蛋」趴在桌上似乎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也就放鬆了緊戒逞自來到掌櫃的桌前。
  「掌櫃的,醒醒,醒醒……」
  掌櫃的顯然因為時間已晚,又沒客人,也同「糊塗蛋」一樣趴在櫃台上睡著了。
  「白乾四兩,各式菜來一點。」那個人見掌櫃的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醒了後便這樣說。
  「啊?噢,噢,這就來,這就來,客官您先那邊坐。」
  這種地方,這種時候,有這種客人上門,掌櫃的雖然有點意外,但是只要有銀子可賺誰管他是幹什麼的。
  正當掌櫃的忙著張羅的時候,這家酒館裡又進來了一個一望就知不是什麼善類的中年漢子。
  這個人四下一望,見到戴馬連邊帽子的人招了招手,於是就到了他面前坐了下來。
  「喝酒?」戴帽子的人問。
  「謝謝。」中年漢子道。
  等來人喝完了杯中酒後,戴帽子的人才又開口道:「怎麼樣?都安排好了嗎?」
  望了一眼趴在桌上的「糊塗蛋」,中年漢子欲言又止。
  「沒關係,一個醉鬼。」戴帽子的人道。
  「還是小心一點的好,這種事可出不得差錯,只要有一點差錯大伙全跟著玩完了。」中年漢子謹慎的道。
  「好吧!咱們外頭談去。」戴帽子的話說完丟下銀子站起身先行走了出去。
  等他二人一離開這間酒館,「糊塗蛋」就宛如一隻狸貓般竄了出去,他想知道這兩個人神秘兮兮的到底在說什麼。
  在這間酒館旁的一座林中,「糊塗蛋」循聲找著了這兩個人,他躲在一株大樹後頭豎起了耳朵。
  「賈老闆有把握嗎?」戴帽子的說。
  「絕無問題,只要閣下出得起價錢,還有到時候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千萬不能咬出我們來。」中年漢子的聲音。
  「這你們放心,就憑我『拐王』只要有人敢弄來皇帝的女兒我都敢吃下來,何況這……」
  「好了,事情就這樣說定,明天晚上我們會一併把人交給 你,這個錢……」中年漢子打斷對方道。
  「看貨給錢這是我們這行的規矩,我們當然會事先準備好,既如此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你請回吧!」
  中年漢子穿出了樹林,他於黑暗中朝著「賀蘭山莊」飛奔而去。
  「糊塗蛋」正在納悶他們到底說的是什麼事情,突然他看到那戴帽子的人摘下了他的帽子。
  他認識這個人,只是他不知道這個人什麼時候成了「拐王」。
  這個人摘下帽子後筆直的朝著「糊塗蛋」藏身之處走來,他俊俏的臉龐竟然有一絲笑意。
  「糊塗蛋」一見這個人朝自己這邊走來,全身已經有了癢癢的感覺,同時他的腿竟然也開始有點抑止不住的在輕微顫抖。
  「該出來了,吳必發,『糊塗蛋』先生。」那個人停了下來好整以暇的道。
  「糊塗蛋」就算想裝糊塗也不可能了。
  他慢慢的從樹後轉了出來,同時啞著嗓子道:「你……你好……『九手如來黑雲』黑大俠……」
  笑得讓人心裡一跳,「九手如來黑雲」道:「夜深露重窺人隱私,閣下不怕著涼麼?」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糊塗蛋」對「九手如來黑雲」
  可是打心眼裡有種畏懼,他攝嚅道:「我……我不知是你……如果早知是你我也不會來了……」
  這還是句真話,「糊塗蛋」想躲他都來不及了,哪還敢再與他碰頭。
  笑了一笑,「黑雲」卻出人意外的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們剛才談的買賣?你又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冒充『拐王』?」
  「糊塗蛋」當然想知道,可是他也知道一個人知道的愈多,他死的也愈快,尤其是在江湖中,更是如此。
  「糊塗蛋」沒哼聲,他想知道對方究竟想說什麼?「黑雲」見他沒哼聲,逕自又道:「你認識『拐王』嗎?」
  「糊塗蛋」道:「不認識。」
  「那麼你總該聽說過這個人嘍。」「黑雲」問。
  「那當然。」「糊塗蛋」道。
  「說說看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黑雲」又道。
  「他……他是江湖中惡名昭彰的『人口販子』……」
  突然「糊塗蛋」明白了,他瞪大了眼睛,露出滿嘴的黃板牙,表情滑稽的結舌道:「你……你們想……想拐賀……賀見愁的女兒?」
  「哈,你並不糊塗嘛,竟然一點就透,不錯,你答對了。」「黑雲」皮裡陽秋的道。
  江湖中想打主意到賀見愁身上的人還真不少,因為大家都知道「賀蘭山莊」雖然不是「富可敵國」,卻是眾所公認的富豪之家。
  但是真正敢付諸行動的人卻還沒有。不是沒有,而是付諸行動的人全已成了死人。
  「糊塗蛋」很想告訴對方做這種事簡直就是拿生命來開玩笑。
  但是當他想到了連「四瘋堂」都能發生驟變,那麼這種事 情又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
  「不……不過你……你是『九手如來』,『九手如來』卻是……卻是……」
  「卻是有名的殺手,而殺手絕不可能幹這種勾當可對?」「黑雲」替他把話給接了下去。
  「其實我這麼做只是想拿他的女兒來交換另一個人。」「黑雲」望了「糊塗蛋」一眼接著又說。
  「換人?你……你莫非……」
  「你又猜對了,真是天才。」「黑雲」又開始掏弄他的耳朵。
  「糊塗蛋」看到他掏弄耳朵就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你……你要是英雄,還算是個人物就……就給我個痛快……」「糊塗蛋」色歷內茬的挺起他那乾癟的胸膛,一付慷慨就義的樣子。
  「我覺得你這個人還真是漿糊腦袋,更不知你擺出這付熊像,表的是那門子忠義,我有說過要你去賣主求榮嗎?打一開始我就告訴你我們要擄的是賀見愁的女兒,這與你有什麼衝突?」「黑雲」搖頭歎道。
  「怎麼沒有關係?你不是想拿那個醜丫頭去交換我們少主嗎?」「糊塗蛋」理直氣壯的道。
  「我看你的腦袋瓜子還真是有問題。」
  「糊塗蛋」被這句話弄糊塗了。
  他奇怪的道:「什……什麼意思?」
  「我這是救你那少主你懂不懂?」
  「救他?」「糊塗蛋」還真是不懂。
  「你以為小豹子在『賀蘭山莊』裡能混多久?你以為賀見愁是個死人?就那麼容易的被人矇騙過去?你恐怕還不知道賀見愁早已飛鴿傳主京裡,要人去探聽到底小豹子的所說是否確有其事。我敢說不出二天,當京裡的消息回報過來,小豹子怎麼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黑雲」的這一番話可把「糊塗蛋」給嚇得直冒冷汗。
  他傻了,也呆了,更不細怎麼辦才好。
  「我幹的是『殺手』不錯,但是我們這一行有我們這一行的規矩。我『九手如來黑雲』更有我行事的原則。一、我不殺忠良。二、我不殺婦孺。三、我不殺正人君子。你一直防著我,那是你忠心護主我不怪你,如果說為了你那愚蠢的……」
  「你……你不要說了……」「糊塗蛋」臉色鐵青的阻止了對方的話後就開始沉思。
  他仔細的把「黑雲」的話慢慢咀嚼一遍,愈想他就愈覺得小豹子現在的處境令人不寒而慄,愈想他就恨不得現在立刻衝進「賀蘭山莊」去救他出來。
  半晌後,「糊塗蛋」抬眼望向對方道:「黑雲,我不知道你那僱主是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你來?但是我知道小豹子絕不能落入賀見愁的手中,只要賀見愁一旦發現了他真正的身份,我想不只是我完了,整個『四瘋堂』恐怕都要完了。因為賀見愁一定會以他做要挾,來對付我們,所以……所以我只有聽你的了。」
  「很高興你有這種明智的決定,來,願我們合作成功。」「黑雲」伸出了手道。
  「糊塗蛋」當然也伸出了手。
  只不過他卻說了一句讓「黑雲」哭笑不得的話。
  因為他說:「事成之後我要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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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8 08:34:40 |只看該作者
第08章 千金女秘道失蹤
  小豹子偷空溜到「歪嘴巴」聚賭的人堆城,狠狠地過了一把賭贏,又聊了一會迪才晃悠悠地回來。
  一回到住的地方,小豹子就看到「皮條花」與賀如美正在閒聊。
  賀如美顯然是心不在焉,她一見小豹子進門便衝了上來,口裡直埋怨道:「你……你是跑到哪去了嘛?一下午連個鬼影也不見,把人都快急死了。」
  實在受不了她的樣子,也實在不想給她好臉色看,但是一想到還得靠她去救小星星,小豹子只好裝出一付笑臉道:「沒去哪呀!只……只不過去『過癮』了一會。」
  賀如美現在當然已經知道小豹子所說的過癮是指什麼了。她斜睨了他一眼道:「你……你贏啦?」
  本來她是想埋怨他小小年紀幹嘛要沾上這個「賭」字,可是話到嘴邊就嚥了回去,因為她明白小豹子的脾氣,還真怕他會翻臉如翻書般的對自己。
  「贏!差點連褲子都輸掉,唉,他媽的人家說『情場得意,賭場失意』這還真一點也不錯,看樣子這女人是一點也不能沾。」小豹子話中有話道。
  賀如美可不管小豹是輸是贏,她現在己暈陶在小豹子那句「情場得意,賭場失意」的話裡。她心裡想這冤家敢情已經承認了和自己……
  她這廂尚在暈陶呢?小豹子卻說出了讓她嚇了一大跳的話來。
  「我還欠了人家三萬兩銀子,明天就要還,你去幫我想辦法。」
  「三……三萬兩?」賀如美回過神來後嘎聲道。
  「是啊!交上你這位如花放美的大小姐只輸了這一點還……還他媽的真是走運哩。」小豹子適時又拍上一記。
  果然,女人沒有哪個不愛聽好聽的。
  賀如美簡直快因這句話輕飄得快上了天,她自語道:「噢,好,好,我明天就拿錢去還給人家。」
  「皮條花」偷偷的做了一個詢問的手勢,小豹子也偷偷的點了點頭表示一切已經打聽出來了。
  「趙……趙弟弟,你……你說我哪……哪兒長得美?哪……哪兒又長得……長得像花了?」
  小豹子剛和「皮條花」會意的換過眼神,驟聽此言,險些一口氣上不來。
  「你……你……」小豹子左看右看,他真想逃走。
  「嗯,你說嘛,我要你說嘛……」賀如美拉著小豹子的膀子輕搖若問。
  花?花你個頭,你他媽的若是長得像花,誰還敢去種花?
  心裡這麼想,嘴上可不是這麼講,小豹子實在被她粘纏得煩死了,他說:
  「你這張臉長得美,長得像花。」
  「真的?像……像什麼花?」賀如美低下頭有些羞著問。
  「我……我也不知道像什麼花,不過我知道有一種菜開得花很美,你……你就像那種菜開的花。」
  只要是像花就行了,賀如美哪曉得這個壞心眼的小豹子話中有話,大框框套著小框框的在損著她。
  好在她沒再問下去,要不然小豹子還真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菜花」。
  「皮條花」差些笑了出來,她硬是忍了下來,一方面為賀如美難過,一方面又為小豹子的促狹感到好氣。
  故意回過頭去,小豹子道:「喂,剛才我打外邊回來在院子外頭看到有人從一塊石頭旁進去,怎麼?這裡還有什麼秘道秘密嗎?」
  「秘道?」賀如美想了一想後恍然大悟的說:「對,院子外頭是有一條秘道通到下面,不過那裡面沒住
  得有人啊?」
  「怎麼會沒人?剛剛我就明明看到有人下去。」
  「不可能的,要有人的話我一定知道。」賀如美肯定的說。
  「要不要打個賭?」
  「打賭?」賀如美還真搞不過這個賭鬼動不動就賭。
  「是呵!我們下去看看,如果下面沒人就算我輸,罰我親……親你一下,如果下面有人就算你輸,罰你親我一下……怎麼樣?敢不敢?」
  小豹子居然想「犧牲色相」來引人上勾,可見他也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
  「死……死相。好……好嘛!」賀如美不是呆子,她當然會算這筆賬,嘴裡這麼說,她心裡可恨不得立刻就去。畢竟不管有人沒人,誰親誰還不都是一樣。
  小星星,希望你在下面,要不然咱這頭豹子可就要讓人吃啦,小豹子心裡直在禱告。
  「你……你不怕遇上那個人?」「皮條花」見賀如美前頭帶路,她走到小豹子身旁小聲的問。
  「也……也沒辦法了,下面機關重重外人是很難躲過的,一切也只有見機行事,反正有你這麼厲害的人在旁邊保護我,就算那只『辣手』想……」
  「停,你不要再往下說了,我不是她。」指了指頭裡走的賀如美,「皮條花」接著道:
  「所以你最好嘴裡給我老實點。」
  小豹子笑了,他還真佩服「皮條花」的反應,因為他本來想說「辣手摧花」。
  看到小豹子的樣子,「皮條花」就知道自己猜得一點也不錯,她有些得意道:
  「你這一肚子壞水的傢伙,我現在可是把你摸得透透的,只要你一饒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屎還是拉尿,所以你在我面前最好少要花樣。」
  「是……是嗎?我不覺得你『摸』到什麼?」
  怔了一下,「皮條花」總覺得這個鬼這句話有點問題,可是一時之間卻想不出問題在哪。
  小豹子笑了,笑得邪裡邪氣。
  突然想到在「桃花林」的一切,「皮條花」已然明白小豹子這句話裡的意思,她正想發作,卻發現到小豹子已經和賀如美並肩而行。而且他還回頭做了個鬼臉,讓人恨不得撕爛他那張臉。
  「你說的地方是不是這裡?」賀如美來到一塊大石頭旁邊,她啟動了一處機關,只見大石頭在「軋軋」聲中緩緩移向一旁露出一個半人高的地道人口。
  其實小豹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裡,他卻連連點頭道:「不錯,就是這裡,我剛剛明明看到有人從這進去。」
  「誰?口令!」
  就在這個時候地道中傳出了問話。
  賀如美三人全怔了一下。
  「誰?口令,再不說口令就要開啟機關了。」
  「你是誰?誰在裡面?」賀如美顯然想不到有人在裡面她厲聲問道。
  裡面的人聽出了賀如美的聲音,也有些吃驚的道:「噢,大小姐,我……我是向鵬……」
  「向鵬——你在裡面幹什麼?」
  「回大小姐,向鵬在這值勤。」
  「值勤?值什麼勤?」
  「是奉了莊主之命在此守著秘道,因為這兩天有奸細闖入莊中,怕再有——侵人所以……」
  「好了,我知道了。」賀如美回過頭對著小豹子道:「我……我輸了……」
  看到賀如美仰著那張袖子臉,小豹子差點連魂都嚇飛了,說實在的要他去親這張臉,他寧可去親樹皮。
  腦際靈光一閃,小豹子推開那張臉道:「不對,我剛剛看到的是個女人。」
  「女人?這……這怎麼可能?」
  「沒錯,我確定那是個女人。」小豹子一口咬定。
  「難道,難道向鵬他真敢弄個女人到這?」
  「這……這太不像話了,你……你一定要查清楚這事,這可有損莊譽啊!」小豹子扇火道。
  「我……我下去看看。」
  「對,非得查清楚,我……我陪你去。」
  「不行,你不能下去。」
  「我不能下去?為……為什麼?」小豹子就是想下去,現在賀如美不准他下去,他當然要知道原因。
  「因……因為這裡面是整個『賀蘭山莊』中樞所在之地,爹早有令諭,除了莊裡幾位頭領旁人是不得進入的。」賀如美解釋道。
  「我……我也算旁人嗎?」小豹子又用上了「美男計」。
  然而這回卻不靈了,賀如美雖然心裡有種甜蜜的感覺,但是她還真不敢拿賀見愁的令諭開玩笑。
  「我……我真的不能讓你下去,等……等我們……」
  「好啦,不下去就不下去那麼多廢話幹嘛,我和大表姐就在外面等你好了,記著,我剛剛看到的是個女人,你一定要查清楚才行——」
  「我知道,其實……其實如果沒人在下面我可以偷偷帶你們下去看看,可是現在既然有人……」
  揮了揮手,小豹子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解釋道:「你快下去吧!」
  賀如美歉然的笑了一下,然後她進入了秘道。
  時間過得很快,賀如美打進入了秘道後就如石沉大海,一點消息也沒有。
  小豹子和「皮條花」已經在外面足足等了一個時辰。
  「這……這到底在搗什麼鬼?他奶奶的難不成這秘道是通往『閻壬殿』?哪有人去了那麼久還不上來的?」
  小豹子終於忍不住,他這裡嘀咕著卻發現到「皮條花」狠狠的拿眼睛瞪了自己一眼。
  「做人嘴巴不要那麼壞。」「皮條花」沒好氣的訓著他。
  「我……我這是著急嘛……」小豹子辯解道。
  「急有什麼用?再急也只有等下去。」「皮條花」早就覺得事情不大對勁,礙於身份她也只有乾耗著,要不然以她的個性恐怕早就下去察看。
  「咳,咳,賢侄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小豹子與「皮條花」一回頭就看到賀見愁背著雙手,帶著下人就在身後以一種奇怪的眼光望著自己。
  「賀……賀老伯,我……我們在等小姐……」小豹子一看到賀見愁就發愁,他嚎懦的說。
  「等美丫頭?美丫頭怎麼啦?」賀見愁上前一步驚奇的問。
  「她從這進去後就……就一直沒見上來。」指了指秘道入口,小豹子道。
  「有這回事?她進去做什麼?進去了多久?」賀見愁一連串的問。
  「進去了大約一個時辰了,她進去查……查一個人。」
  「查人?查什麼人?」賀見愁的眉鋒皺在了一起。
  「我……我也不知道。」小豹子當然不敢告以實情,他只能裝傻。
  「朱輔正,你下去瞧瞧。」賀見愁回頭吩咐道。
  一個精壯漢子立刻矮身鑽進秘道。
  小豹子和「皮條花」已然明白裡面一定出了事情,因為那精壯漢子進去的時候己沒人再出聲問口令。
  賀見愁也發現到這一異象,他突然也跟著大了那秘道。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小豹子惶聲問著「皮條花」。
  「我也想知道。」「皮條花」一直盯著秘道入口,嘴裡漫聲道。
  半柱香的時候後秘道人口人影一閃,賀見愁及那朱輔正二人已經行了出來。
  只見賀見愁鐵青著臉,怒容滿面一付欲擇人而噬的樣子。
  小豹子心頭一凜剛想問什麼,還沒來得及問就被他的模樣給嚇得縮了回去,差點兒岔了氣。
  「好王八羔子,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耍起『賀蘭山莊』來了……」賀見愁雙睛似欲噴火,他憤聲怒罵道。
  「賀莊主,發……發生了什麼事?賀小姐呢?怎不見她?」
  「皮條花」輕聲道。
  「反了,反了,朱輔正,你立刻傳令下去發動所有能動,會走的人去找那個『辣手』賈裕祖的行蹤,記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還……還有,千萬要注意小姐的安全。」賀見愁鬚髮直豎怒聲吩咐道。
  「說,美丫頭怎麼會進去這秘道的?」賀見愁緊盯著小豹子,他已失去了和藹可親的笑容。
  小豹子慌了,他是真的慌了,慌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我……我……」
  「我來說好了。」「皮條花」接著道:「是這樣的,下午賀小姐來我們這,發現有一個女人進了這秘道,她覺得奇怪所以就下去察看。」
  「女人?哪裡面哪有什麼女人,分明是那個王八蛋故意布的陷講,他們是存心要擄走美丫頭……」賀見愁悲憤填磨道。
  「賀莊主,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皮條花」問道。
  「你們看這就明白了。我還有事恕不奉陪。」賀見愁從懷中取出一紙交給了「皮條花」就匆匆離開,從他的怒相裡不難發現他已經被賀如美的失蹤感到難以置信。
  字諭賀大莊主:
  閣下千金現人吾手,如想贖人備妥黃金萬兩,今夜「苦心庵」見款放人。
  拐王胡小飛 辣手賈裕祖
  看完了這張便條,「皮條花」與小豹子全傻了。
  「賀蘭山莊」就像被人澆了一鍋沸水。
  全莊上下簡直亂哄哄的活像菜市場一樣,只見人來人往全都像無頭蒼蠅一樣。
  「再找——」賀見愁坐在大廳對著七張全是一樣的苦瓜臉暴吼道。
  「稟……稟莊主,我們……我們已經把全莊都翻過來了……」「賀蘭八騎」的老大「赤虎」啞著嗓子惶恐道。
  「我就不信,守門的沒見到他們出去,難道他們會長了翅膀?還是會鑽了地洞?」賀見愁怒不可遏,猛然他想到了什麼!
  「好刁的女人,你們立刻趕到秘道發啟機關,他奶奶的……全是一群飯桶,一群飯桶,你們簡直要氣死我,連『四瘋堂』的少主都弄到家裡當神仙一樣的供著,這……」他罵不下去了。
  因為把小豹子供著的可是他自己,要把女兒許配給人家的也是他自己。
  賀見愁接到京裡的飛鴿傳書,再印證「四瘋堂」發出搜尋少主及東方星星的武林通告,他明白了小豹子的真正身份。
  然而晚了,當他要抓小豹子來問話的時候卻已遍尋不到小豹子與「皮條花」的蹤跡。
  不錯,小豹子和「皮條花」已經離開了「賀蘭山莊」,他們離開的道路,也正是那條秘道。
  按捺不住心頭之火,賀見愁像發瘋般砸碎了大廳裡一切陳設擺飾。
  無怪乎他這麼生氣,因為他作夢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敢擄走他的愛女,而且這個人還是他自己視若朋友的「辣手」賈裕祖。
  砸碎了許多東西後,賀見愁彷彿氣也消了許多。他頹然坐回椅子,發出了命令:「召集莊中好手,要賬房準備好銀票,一旦今晚救出了小姐,便給我剁碎了那兩個王八蛋。」
  「賀蘭山莊」固然是雞飛狗跳。
  「四瘋堂」裡更是人仰馬翻。
  只見東方起雲陰鷙的臉上,左頰肌肉一直不停的抽搐著。
  賀如美是賀見愁的精神所依。
  東方星星更是東方起雲的命根子。
  他得到了一個消息,那就是「辣手」賈裕祖擄了東方星星後藏匿在「賀蘭山莊」裡。
  賀見愁,你真狠,想不到在這個時候你竟然敢與我作對。
  他心裡一直在暗自想著。
  ";賀蘭山莊";與";四瘋堂";一向不和,卻也井水不犯河水,這是眾所皆知的事情。幾十年來雙方保持著一定的界限,誰也沒有把握吃定誰,誰也不敢對誰先發起挑釁。
  現在這種僵局已經打開了,只因為東方起雲在得知她的愛女落入了對方手中。
  「四瘋,所屬聽令,暫緩搜索大當家與『落葉刀』古塘,堂中頭領級以上立即做好備戰準備,今夜『苦心庵』一戰如有遇敵不前退縮者——斬。」
  東方起雲也發出了令諭。
  於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淮中兩大幫派已到了真正一觸即發的緊張時刻。
  一輛蔽篷——馬車在崎嶇的山道中緩緩慢行。
  時間正是近黃昏的時候。
  「糊塗蛋」在這座山神廟裡己等得口乾舌躁。
  驟然一聽馬嘶,他立刻衝到廟前朝著來路探望,當他發現到這輛蔽篷馬車時,整個人已興奮得快跳了起來。
  「來了,來了,『黑雲』黑大俠,他們來了呀——」「糊塗蛋」尖著嗓門朝著廟裡吼道。
  「行啦,你那破鑼嗓子可以歇歇啦,我又不是聾子。」「黑雲」依靠著廟前嘴裡咬著根枯草,無動於衷的道。
  「小星星,我的小星星你可來啦,你可來啦……」
  「糊塗蛋」喃喃自語,活脫像個白呆一樣。
  近了,趕車的是個四旬左右的大漢,他把馬車停好後望著「糊塗蛋」有絲疑惑。
  「糊塗蛋」認識這個人就是昨兒晚上在密林裡與「黑雲」碰面的傢伙,他露出黃板牙齜牙一笑。
  「閣下是……」來人疑惑的問。
  「我……哦,我和你們一夥……喚,不,不,我是……哎喲!
  「黑雲』你快出來吶,人家要和我『搭橋』我……我可不知該怎麼說呢……」
  「糊塗蛋」還真不好解釋,他只得回頭又吼著。
  「九手如來黑雲」懶洋洋的從廟裡行了出來,他看了一眼那漢子,不平不厭的問:「向鵬,賈老闆呢?」
  那漢子顯然嚇了一跳,他嘎聲問:「你……你是誰?『撈王』呢?」
  「我就是『拐王』,『拐王』也就是我。」「黑雲」冷冷道。
  「你……他……他剛剛明明喊你是……『黑雲』……媽呀,那個猛然想起「黑雲」是誰後差點沒從馬上嚇得跌下來。
  事實上鮮有人在聽到「九手如來黑雲」名字的人會不被嚇一跳。
  「黑……黑雲,你……你想……你想怎樣?」那漢子連聲調都變了。
  「做生意嘍,昨晚上咱們談好的生意呀!」「黑雲」古怪的一笑道。
  「你……」中年漢子傻眼了,他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離奇。
  「別這個樣子,反正你們是要錢,剛好我那好友『拐王』沒空我就替他出面接下這筆買賣,人呢?是不是在馬車裡?」「黑雲」一邊說一邊靠近那馬車。
  「你……你別……別過來……」那漢子怕得要死道。
  他當然知道「九手如來」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他更知道要和一個「殺手」談生意,做買賣無異是提著腦袋在玩命。
  「嘖,嘖,你幹嘛有這種表情?你放心,我這『殺手'』從不殺一個沒銀子賺的人吶。」
  「黑雲」皺起眉頭,顯然他為對方的態度感到不滿。
  「你……你是說真的……真的要和我們做……做買賣?」
  那漢子仍有疑惑的問。
  「廢話,我如果不想和你們做生意,我吃飽了撐著,跑到這荒山野地來尋你開心……」「黑雲」有些火道。
  「那……那錢呢?」那漢子還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人呢?你該知道看不到人你也別想看到錢。」
  「哈,哈,果然是大人物,和『九手如來』這樣的大人物做買賣我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馬車裡跳下了一個人,那個人赫然竟是「辣手」賈裕祖。
  「閣下是?」「黑雲」看到了那人心中己猜到是誰,卻仍然問道。
  「不敢,『辣手』賈裕祖。」抱了抱拳那人說。
  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糊塗蛋」一聽這人自稱「辣手」,他一旁已經跳了起來,他表情怪異的一衝上前,口裡面罵道:「媽的蛋,你這吃了熊心豹子膽不開眼的傢伙,我人你個先人扳扳……」
  伸手一攔,「黑雲」攔住了「糊塗蛋」的衝動。
  「這位是?」「辣手」賈裕祖還真是搞不清楚這「糊塗蛋」是誰,就糊里糊塗的捱了一頓臭罵。
  「我是『糊塗蛋』,你他奶奶的連你吳必發吳大爺護的主子都敢擄,敢情你是不想活了,你……你瞎了個馬眼的王八蛋罵人的本事「糊塗蛋」可是一流。他這裡一面自我介紹一面可把「辣手」賈裕祖給罵得七竅生煙。
  「我操你個大妹子,吳必發吳大爺,如果你他媽的再要聽裡吐出半個髒字,我要不打斷你那黃板牙我就算你生的。」「辣手」賈裕祖也不是好修養,他倏然也開罵道。
  「黑雲」挺身在這兩個即將開打的中間,他看了雙方一眼道:「兩位,我可不管你們之間狗屁倒灶的事情,我更希望你們暫時捐棄成見,否則莫怪我『黑雲』醜話沒說在前面。」
  「黑雲」的話果然有份量,他這裡話聲一落,對峙的二人可沒人再哼聲了。
  頓了一會,「黑雲」這才又對著「辣手」賈裕祖道:「賈老闆,你我既然要合作,我也老實說了。你之所以要和『拐王』合作,主要的你也怕吃不下來,而我敢冒充『拐王』表示我有能力能扛下這件買賣,錢,我目前沒有,不過今晚事成之後我不會少你一分,這點憑我『黑雲』相信閣下你不至於信不過吧!」
  「那當然,那當然,誰不知道『九手如來』說出來的話可送到當鋪當當。」「辣手」賈裕祖打著哈哈說。
  「既然如此這往後的話我也就好說了。」
  「你請,你請說。」「辣手」賈裕祖近似巴結的道。
  「大家既然都是出來求財,非到萬不得已均不希望發生流血之事,說句不客氣的話,閣下敢同時開罪『四瘋堂』與『賀蘭山莊』這兩幫人,『黑雲』還真是佩服的很,如果我猜得不錯閣下早已想好了退路,想把一切責任都推到『拐王』身上對不……」黑云「慢條絲理的道。
  「不錯,我不諱言,要不然我大可一人來做,何必又要分一份給別人。「辣手」賈裕祖爽快的承認。
  「好,那麼我可以告訴你,你把人交給我其它的都不用管,至於事後的責任你可以全推到『拐王』身上,贖金方面,還是原先的議定我們一人一半,你認為怎樣?」
  「辣手」賈裕祖絕不是省油的燈,他也明白「九手如來」敢這麼說就有十成的把握。
  略為考慮一下後「辣手」賈裕祖道:「可以,我信得過你,但是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他!」「黑雲」看了一眼兒自在那生著悶氣的「糊塗蛋」一眼笑著道:「也是為了孔方兄。」
  「辣手」賈裕祖一聽這話冷哼一聲嗤鼻道:「我還當這人多清高呢……」
  「放你媽的屁——」「糊塗蛋」就恨不得生啖了對方,他立刻回敬道。
  瞪了一眼「糊塗蛋」硬生生的打斷了他還想說的話。
  「人呢?」「黑雲」道。
  「在車裡。」「辣手」賈裕祖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於是「糊塗蛋」就像搶元寶似的立刻趨前,掀起車篷,嘴裡喃喃念道:「星星,小星星,『糊塗蛋』來救你了……」
  驀然——
  「糊塗蛋」就像火燒了屁股一樣從車裡跳了下來,他啞著嗓子道:「這……這怎麼會是……會是那個母夜叉?」
  也難怪他會嚇一跳,因為他鑽進車裡頭一眼就看到一張袖子臉,塌鼻子,眼睛一大一小的賀如美,而車裡除了她一人外哪還有別人?
  「你說的是誰?」「黑雲」上前掀起蔽篷一面問。
  「人呢?『辣手』,你他媽的把人藏到哪去了?」「糊塗蛋」大聲吼道。
  「你說的是東方星星是不?她不在車上。」「辣手」賈裕祖好整以暇道。
  「不……不在車上…不在車上你他媽的跑來做什麼?」
  「糊塗蛋」真想上前撕裂對方道。
  「黑雲」也感覺奇怪,他問:「這是怎麼回事?」
  「辣手」賈裕祖道:「那個丫頭性子甚烈,一天到晚吵著要我們放她,同時不准任何人靠近她,我怕會出什麼意外,特別找了個地方,請了一位保姆看著她,所以她不在車上。」
  「落葉刀」古塘。
  古塘這個人長得瘦瘦的,三十來歲的年紀已經爬到了「四瘋堂」總監察的地位。
  他與「四瘋堂」大當家「鐵獅子」趙威武的關係很微妙,他更是「鐵獅子」趙威武一手提撥起來。
  原來二十年前古塘的姐姐古鶯因為拒絕嫁給趙威武而與情人雙雙投江自盡。這件事給趙威武的刺激很大,當初他看上古鶯並沒想到她有了意中人,如果他知道當然也就不會央人去提親。
  悲劇發生後「鐵獅子」甚覺內疚,為了彌補遺憾他把僅只十幾歲的古塘收在身邊,竭盡所能請名師調教他。
  古塘之所以成名雖然「鐵獅子」趙威武功不可沒,但主要的還是靠著他自己本身的努力,要不然就憑他一個鄉下孩子實難有成。
  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更是個明理知性的漢子。
  他已準備竭盡一生為「四瘋堂」來付出,他更願用鮮血頭顱來為「鐵獅子」賣命。
  然而他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連一個辯白的機會也沒有就背上了「叛幫殺主」的罪名。
  更甚的莫過於東方起雲下的格殺令——就地正法。
  於是他開始逃亡,為了不願含冤屈死。
  於是他隱身暗處,為了查訪元兇。
  現在古塘守在這間「老瑞珍」糕餅鋪的門前已經整整一天了。
  他裝扮成了一個乞丐,眼睛就一直沒有離開過每一個進出店裡的客人。
  「掌櫃的,來一盒綠豆糕,外加一缸冬蜜,要純正的冬蜜。」
  古塘聽到這句話,整個人的神經突然緊繃起來,他望了一眼正在買東西的那名婦人心裡已有了決定。
  付錢、提貨,在那名婦人出了「老瑞珍」的大門騎上一匹騾子後,「落葉刀」古塘就一直緊綴在這個人的後面。
  他想幹什麼?他當然不會瘋到要想去打劫這一個毫不起眼的婦道人家才對。
  如果沒有所圖他又怎會跟著人家?
  路愈走愈僻靜,人當然也愈來愈稀少。
  離開了市集,那婦人頭也不回的朝著一條山中小路行去;
  古塘在她後面他一面小心的隱藏行跡,一面不禁有種「皇天不負苦心人」的喜悅。
  他知道他已經即將見到極欲渴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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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8 08:36:29 |只看該作者
 在一處看似農舍前那婦人停了下來,旋即推開竹籬笆門進入屋內。
  屋裡一明一暗兩間房,婦人掀開門簾來到裡間。
  「死丫頭你該起來啦!綠豆糕,純冬蜜也全給你買回來了。」那婦人對著床上的人道。
  一陣悉索,床上的翻過身坐了起來。
  古塘從外面窺視到床上的人,他的心猛烈的跳動,
  整個人更有種莫名的衝動。
  因為只一眼,他已經確定了床上的人正是東方星星。
  只見東方星星蓬鬆著頭髮,滿臉病容,一張原本嬌艷欲滴的粉臉蛋兒已經失去了應有的光彩。
  「謝……謝你大嬸……」
  「算了,我可擔待不起,只望你大小姐別再折騰我就阿彌陀佛啦。」那婦人沒好氣的道。
  小星星彷彿有病在身,費了好大的勁才支撐著自己來到桌前打開了「老瑞珍」的綠豆糕。
  然而她只是望著它們,久久不見她動手去吃;最後她的眼淚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全滴落在食盒裡。
  「你這丫頭,東西給你買回來了為什麼不吃!你是存心折磨人是不?」那婦人突然凶巴巴的開口。
  「我……我吃,我吃……」小星星一見那婦人發火,不禁嚇得發抖,慌忙擦乾眼淚道。
  「要不是賈爺一直囑咐我小心侍候你,就憑你這刁嘴老娘早就……」
  確定這屋裡只有兩個人後,古塘已經無法忍耐了,他一腳踹了門板道:「你就如何?」
  東方星星一見來人是古塘她心裡一驚一喜,立刻歪斜著身子衝向前去,嘴裡只喊了聲「古大叔」就已昏厥在古塘的懷裡。
  這個婦人作夢也想不到會有人闖了進來,她驚恐的退後,望著滿臉像吃人的古塘語不成聲道:「你……你是誰?你……你怎麼進來的?」
  望了望懷中的小星星,古塘一顆心已然被她這種憔粹的樣子嚇了一跳。他憐惜,也痛惜這個平日自己所鍾愛的小星星如今的模樣;他已經無法想像這個養尊處憂的女公主這些日子以來受到了什麼樣的折磨。
  他抬起頭然後用一種怕人的眼光盯著那婦人,一步步向前。
  「你……你要干……幹什麼?」那婦人已經退到了床邊,她己無路可退。
  倏然,古塘翻腕抽出一柄刀來,他把刀尖頂著那婦人的頸項。
  「救……救命呀……」那婦人驚想欲絕的開始喊叫。
  「閉上你的嘴。」古塘的聲音像來自地獄。
  那女人不敢再喊了,因為古塘的刀即將切入她的喉管,她也已經感覺到刀鋒的冰冷。
  「答我問話,這裡除了你們還有誰?」古塘的話像刀鋒一樣冰冷。
  「沒……沒有了……不,還……還有……」
  「還有誰?」
  「賈……賈大爺……」
  「誰是賈大爺?賈什麼?」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個尋常婦人,大爺饒命,大爺饒命,我真的只是賈大爺花錢雇來的呀……」
  那婦人哭道。
  閱人多矣。古塘已然明白再問也是多餘,於是他抱起小星星,在那婦人尚未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離開了這屋子。
  女孩子總是早熟,小星星更是心思續密。
  她己發現到古塘一直緊鎖著雙眉,幾次欲言又止,終於劃還是問了。
  「你……你是不是有心事?」
  古塘嚇了一跳,卻不得不點頭;他從不對這兩個孩子說謊,他也知道不論是小豹子或小星星對他更是瞭解透徹,尤其是小星星,當她會問出這種話來,表示她已經猜到什麼。
  「我……小星星,你告訴我,你相不相信古叔叔會是個大逆不道,叛幫殺主的叛徒?」古塘略顯激動的道。
  「你遭遇了什麼?怎麼會問我這種問題?」小星星有著大人般的語氣。
  古塘緊緊握著佩刀的刀把,他實在不忍心告訴她連日開「四瘋堂」發生的事,更不敢告訴他自己成了她父親追緝的對象。
  「如果有人告訴你古叔叔殺了幫主,你……你會相信嗎?」
  小星星的眼睛裡充滿了疑惑,他爬了起來,卻肯定的道
  「我不相信,就算全世界的都相信了,我還是不相信。」
  古塘再也忍不住,他滴下了英雄淚。
  像他這種寧願流血也不流淚的漢子,會在一個小孩子面前流淚這簡直不可思議。
  小星星慌了,她當然知道古塘是個什麼樣的人。
  古塘怎能不滴下英雄淚?
  畢竟所有的人都唾棄他的時候,沒想到竟只有這個孩子會相信他。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好嗎?」小星星關懷的問。
  「你先告訴我,如果古叔叔是你爹下令格殺的對象,你……你會怎麼樣?」古塘嚴肅的問。
  「我爹?我……我爹不會這麼做的。」
  「世事難料,人心難測……」古塘把目光望向遠處,他痛心的說。
  他為什麼這麼說?是不是他發現了什麼?
  「古叔叔——」
  古塘回過頭,他現在看到的是一張童稚中有著成熟表情的臉。
  「請你告訴我到底『四瘋堂』發生了什麼事?」
  長歎一聲,古塘道出了個中一切。
  小星星一面聽一面臉色速變,最後她嘎聲道:「這……這種事情怎麼……怎麼可能發生?」
  「畢竟還是發生了。」古塘心痛道。
  小星星知道「四瘋堂」的格殺令一下,就如閻王爺下了勾魂牌一樣,沒有人能逃過死亡。
  「我……我去和我爹說……」小星星站了起來。
  「沒用的……」古塘苦笑道。
  「難……難道古叔叔就這麼任人冤屈?任人宰割?」
  「除非我能先找出真正『叛幫殺主』的人來。」
  「你是說的確有人『叛幫』?」小星星已從古塘的話裡聽出什麼,她才這麼問。
  「如果沒有內奸,『四瘋堂』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
  「那……那這內奸會是誰呢?」小星星實在想不透,她更明白「四瘋堂」是個多嚴密的組合,幫中每一名弟子又都是多麼的忠貞。
  「我……我正在搜集證據。」古塘悲憤道。
  「搜集證據?難道你已懷疑某人?還是你已經知道是誰?」
  心裡一驚,古塘發現小星星不僅心思極巧,而且更能敏銳的去發現問題。
  「我……我只是懷疑而已,事關重大,你……你不用問了好不?你也知道古叔叔的個性,凡是沒有確定的事情,我從來不說對不?」
  小星星點點頭,她果然不再問這個問題。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她還真想知道,因為她想不出為什麼偌大的「四瘋堂」有上千的人都找不到自己,而古塘一個人卻能輕易的找到。
  露出難得的笑容,古塘道:「我知道你和小豹子最愛吃『老瑞珍』的綠豆糕和他們出的冬蜜,這兩樣東西雖然很普通,但是卻很少人會一起買,所以我守在『老瑞珍』的門口,留意每一個進出的客人。」
  小星星又哭了,因為她想到有一年冬天下著大雪,她與東方起雲和古塘三人遠在數十里外的地方處理幫務,而她突然想吃這二樣東西;就是古塘冒著風雪,不畏寒凍,為她專程跑了一趟,差些因大雪封住道路而跌落山崖。
  也難怪古塘能我到小星星;也難怪全幫都不相信古塘只有她會相信他了。
  「你……你能不能幫我?」古塘很為難的說。
  小星星不何道古塘要說什麼,可是她毫不猶疑的點頭。
  因為她知道古塘不到沒辦法的時候,是絕不肯求人的。
  「你……你可不可以暫時不回家?」
  小星星想了一下然後道:「你是不是想以我來阻擋幫中對你的緝捕?」
  古塘靦碘的點頭。
  他絕不願意這麼做,然而面對同儕他既不能出手,又不願引頸就戮,有了小星星在身旁做護身符,就算是東方起雲碰上了,他也不得不有所顧忌。
  這真是英雄末路,更是一種悲哀。
  小豹子永遠也想不到被困在「迷魂桃花陣」裡的黑衣人會是那個醜丫頭賀如美親生的爹。
  他更想不到僅僅只有一面之緣的人會送給自己這麼一付神奇的彈弓。
  他把玩著那付小巧精緻的「擎天弓」,一面翻閱一本發了黃的小冊子。
  冊子裡畫的全是一些使弓的要領與口訣,雖然不太懂字義,但是有圖畫為輔,他居然已經在短短的時間裡能夠用這把彈弓射中近距離的目標。
  「那……那個怪物,他……他幹嘛要送我這玩意?」小豹子問著旁邊想著心事的「皮條花」。
  「我……我也不知道,大概他喜歡你吧!」回過神「皮條花」淡然道。
  「喜歡我?媽的,我一想到他那付德性我就心裡發毛,不過……不過這付彈弓我還真中意,等我練好了它,嘿嘿……」
  小豹子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喜孜孜道。
  「你這個人實在沒一點良心,就算人家不送你東西,你也不應該這麼說,他的遭遇可是令人鼻酸與同情,我希望你不管以後有沒機會最好都不要忘了那個可憐人。」「皮條花」站起身淡然說道。
  「喂,咱們可先說好,那怪物送的東西我可以接受,送的人我可不要,這話我可說在前面,要不然我寧可不要這玩意。」
  小豹子一想到那怪人,再想到賀如美是他的親生女兒,不覺有點警惕的道。
  「你倒是敏感的很,他這親爹可沒說要把女兒許配給你,你窮緊張個啥?」「皮條花」看到小豹子的模樣不禁笑道。
  「那最好,奶奶的真要娶了這個婆娘,半夜起床看到她恐怕還真會嚇得睡不著呢?」小豹子又開始在那拉弓放弓,瞄準來,瞄準去的練習。
  「皮條花」也沒再搭腔,她又陷入沉思裡。
  「站住——老傢伙今天就算你跑到天邊也別想活命——」
  「皮條花」和小豹子都聽到了這句話。
  這是座密林,當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小豹子站了起身,「皮條花」卻冷冷道:「你不休息想幹什麼?」
  「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你坐好,外面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不關我們的事。」「皮條花」瞪眼道。
  小豹子乖乖的坐好,但是卻憋了一肚子氣。
  他絕不是那麼好講話的人,然而碰到了「皮條花」他卻一點脾氣也沒有。
  畢竟「皮條花」可不管他是不是「四瘋堂」的少主,更不吭他那一套嘻皮笑臉,胡言亂語。
  她可是動不動就揍人,小豹子已經吃過了虧,所以對這個凶巴巴的女人,他還真應了那句話「鬼也怕惡人」。
  「救……救命……」
  「嘿嘿,莫說這是荒山野嶺,就是在大街上我們『黃綢鋼刀』要殺的人又有誰敢阻攔?」
  這種話非但囂張,簡直氣人。
  「皮條花」皺起了那雙焦眉。
  小豹子卻驚恐的變了顏色。
  「你怎麼了?」「皮條花」發現了他的異狀。
  「我……我聽過這個人的聲音,他……他曾經……」小豹子居然想起這種難聽的聲音,正是前些日子在豆漿店碰到的那兩名江湖漢子。
  在一聲慘嗥尚未息止的時候,「皮條花」已經像只燕子穿林而出。
  她看到一個衣初檻褸,面如死灰的中年儒者正緩緩蹲了下去,他的胸腹已開,血正像噴泉似的湧了出來。
  而中年儒者的面前二位江湖漢子冷漠的看著他漸漸倒下,同時他們手中的鋼刀再度舉起。
  「住手——」
  「皮條花」聲到人到,及時喝止了那二人即將補下的一刀。
  冷峻的看著那兩個人,「皮條花」道:「二位,殺人不過頭點地,像你們這種心狠手辣的行徑已經有違天和,而且這個人只是一個普通人,你們不覺太過麼?」
  那兩個人作夢也想不到林子裡有人,而且還是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更荒唐的是這個女人不但敢出面並且還敢出言相阻。
  「你是誰?你知不知道你所說的話已經讓我們有了足夠殺掉你的理由了?」左邊那人面無表情的說。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最好就此罷手,放過這個人。」「皮條花」的話就像冰珠子一樣極冷。
  「臭娘們,看樣子你喜歡來『硬』的?」右邊那人話裡已經有了「葷」味。
  於是「皮條花」嬌容倏變,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這種下流的粗話。
  於是她已出手,直取那人的喉結。
  這兩名「黃綢鋼刀會」的人絕不是庸手,但是他們碰到了江湖中最可怕的幾名殺手之一的「皮條花」,就顯得有點無法比了。
  鋼刀翻飛,意阻來襲如扣的銷喉,「皮條花」招勢未變只不過略降數寸,本來是直取喉結要害的手,已變成猛扣胸口。
  鋼刀再揮,旁邊另一位仁兄眼見同伴在人家一招之下就有些挺不下來的味道,顧不得面子從旁驀然偷襲。
  「皮條花」臉色稍變,原式卻不變,飛起左腳旋踢,在盪開後襲的一刀同時,她己得手。
  那位說「硬」話的人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女人能夠在他翻飛綿密的刀網之中仍然突破防線,那只似玉的手更有如此沉厚的勁道。
  他倒了,心口遭到那麼重的扣擊豈有不倒之理?
  「你……你到底是誰?」偷襲末成的另一名發現到「皮條花」絕不是普通的人物,他驚嚇得後退數步惶聲問。
  「毋需知道,識相的扶起你的同伴趁早滾蛋,要不然再要交手,恐怕就不是現在這個樣了。」「皮條花」話冷面冷的說。
  「你……你知不知道我們是誰?你……你這樣冒然插手此事知不知道已經壞了江湖規矩?」那個人色厲內在的道。
  「我知道你們是誰,『黃綢鋼刀會』是不?我既然敢伸手就不含糊你們是不是『黃綢鋼刀會』,我只知道這個人決不是江湖人,他既不是江湖人你們就也不必提什麼江湖規矩,我再說一遍你最好立刻就走,要不然我敢說等下就是你想走,也走不了。」
  傻了,這個人還真是傻了。
  他搜遍枯腸也想不起這位「女煞星」是哪號人物。
  他狠狠的瞪了「皮條花」一眼,扶起倒在地上的同伴,剛想張口。
  「你不用來這段『過橋』,日後什麼時候碰上了,什麼時候算。」
  這個人簡直氣得快要爆炸,他卻無奈的走了。
  因為他明白能夠一招就解決他同伴的人,再玩下去只有徒招更大的羞辱。
  這是識時務,這也是捻股人幫的與跑單闖道的最大不同之處。
  畢竟在幫的人多勢眾,今日吃癟,明日可招集更多的人來。
  「乖乖,你……你真厲害,那兩頭人熊竟然才一個照面就讓你打趴了……」小豹子一見那兩人消失後從樹後頭轉了出來。
  「你確定就是那兩個曾經截殺你?」「皮條花」疑惑道。
  「廢話……」一見「皮條花」瞪眼,小豹子立刻改口道:「當……當然,這兩頭人熊就是變成了灰我也記得,好在那天有『尼克森』保駕,要不然咱這條小命准毀在他們手裡,不信你可以問『尼克森』。」
  「尼克森」還真彷彿聽得懂似,「汪、汪」兩聲。
  「奇怪?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皮條花」喃喃自語,突然想起了那個中年儒者,她立刻行至他身旁。
  只見那個人只剩一息,卻睜大著眼睛舉手指著小豹子,就像有什麼話要說一樣。
  「你?你是文師爺?」「皮條花」近看才發現,她驚異的道。
  翻了翻無神的雙眼,文師爺有絲驚喜,痛苦的道:「蕭……蕭女俠……請……請小……小王爺來,我……我有話說……」
  「小王爺?你是指你們托我保護的人竟是小……小王爺?」「皮條花」訝異的問。
  「不……不錯,他……他就是我家老……老爺的親……親生子……」文師爺說話的時候嘴裡已有血塊湧出。
  「皮條花」猛伸玉指,連點文師爺週身各處大穴,她明白這個人雖然救不活了,可是能讓他多活一刻也是好的。
  因為她知道他死前一定有什麼話要說和交代。
  「你……你是那個瘋子?」小豹子來到這人身邊,他想起來道。
  「他不是瘋子。」「皮條花」冷然道。
  「才怪,他那天見到我的時候又是下跪,又是磕頭,還猛喊什……什麼小王爺,這不是瘋子是什麼?」小豹子不覺為這個人全身浴血的情形嚇了一跳。
  「你不要嚕嗦,最好聽清楚這個人說的話。」「皮條花」的表情嚴肅,臉上更是佈滿寒霜的道。
  「鬼……鬼才要聽一個瘋子說話。」小豹子正待轉身。
  「啪」的一聲,小豹子的腦袋瓜己捱了一下。
  「你……你幹嘛打人?」小豹子有些發火。
  「小鬼,你給我聽清楚,老老實實的聽完這個將死的人所說的每一句話。」「皮條花」的樣子決不是開玩笑。
  小豹子更知道這個凶女人還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他不敢再廢話了,他只得道:「喂,你這瘋……你這個人有什麼話就快點說……」
  把文師爺扶到一株樹旁靠著,「皮條花」更從身上拿出一玉瓶倒出數粒藥丸餵入他的口中。
  良久,這文師爺面上突現紅光,精神為之一振,他虛弱的道:「小……小王爺……」
  「又來了,又來了,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我叫趙得色,也叫小豹子,不是什麼小王爺,奶奶的,就沒見過你這種『馬京』『馮涼』不分的人……」還想再說下去,但是一見到「皮條花」臉上的寒意,小豹子不敢開口了。
  「小……小王爺,你其實不是趙大當家的兒子,你真正的身份是『洛陽王』趙承恩,趙大人的嫡生子……」咳了一口,文師爺接著道:「十五年前,我家老爺因為受朝中奸人所害,皇上聽……聽了流言降罪下來,那時候你……你尚在襁褓,老爺怕……伯牽連家族,因……因此便將你托付與他的好友,也是異……同姓兄弟趙威武……」
  小豹子已經不再煩躁,他靜靜地聽著,因為他已經感覺出來事情果然有蹊蹺存在。
  「這件事……事情當時……當時沒有人知道,後來老爺入獄後你……你就被趙大當家抱……抱回了『四瘋堂』,事隔多年幸好老天有眼,新皇登……登基後在朝中幾位老爺至交力保之下舊案翻了出來重新審理,終於……終於天見憐,老爺這才無罪獲釋,並且恢復了爵位……」
  趁著文師爺語音一頓,小豹子用一種從來也沒過的正經表情道:「你……你們有……有什麼憑證?」
  他不得不問,因為「四瘋堂」出了亂子,趙威武已經生死不明。要不然到底是不是這回事只要「鐵獅子」趙威武當面即可真相大白。
  「小……小王爺的左大腿內……內側可有一……一顆珠砂痣。」
  小豹子傻掉了。
  他那顆珠砂病長得部位極其隱蔽,就算將來他老婆也不一定會發現得到。
  他當然也明白只有親生的父母才會知道自己有那顆珠砂痣。
  由「四瘋堂」的少主,搖身一變變為小王爺,這種感覺小豹子實在無法形容,而他現在的心裡卻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般酸、甜、苦、辣全都有了。
  「文師爺,文師爺,你……你振作點……」
  小豹子立刻把失神的魂兒拉了回來,他看到「皮條花」一面喊著,一面又拍打他週身大穴。
  一絲遊魂似乎又回到文師爺身上,他再度張開即將渙散的眼神,語聲漸弱的道:「小……小王爺,你……你千萬不……不能再回……回去『四瘋堂』……」
  「為……為什麼?」小豹子不明所以的問。
  「因……因為……因為趙……趙大當家……己……已被人擄走……」
  「被誰擄走?被誰擄走的?」小豹子驟聽此話心裡一驚。
  「被……被剛……剛才那……那兩個人的……同夥……」
  文師爺的語音愈來愈弱。
  「還……還有……『四瘋堂』……裡面有……有內奸……」
  小豹子把耳朵伏向文師爺的嘴邊,他惶急的連聲催問:「內奸?誰是內奸?誰是內奸?」
  「東方起雲……」
  這個忠心耿耿的師爺雖然沒有親自帶小豹子回去認祖歸宗,可是他卻在臨終前達到了他的心願,也完成了他的任務,那就是讓小豹子明白了他自己的身世。
  小豹子站了起身。
  「皮條花」卻發現到這個小鬼突然間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彷彿一下子成熟了許多,也彷彿一下子長大了許多。
  然而她不明白為什麼他臉上竟然有著一種說不上來的怕人表情。
  小豹子鐵青著臉,他心裡一直在吶喊:不,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他並不是不相信自己的身世,而是不能相信文師爺最後的那句話。
  有誰能夠相信「四瘋堂」裡勾結外人的內奸會是東方起雲呢?
  小豹子痛苦的抱著頭,他知道一個那麼忠心,即將死掉的人是不可能說謊的。
  然而,他又怎能相信這內奸竟會是小星星的父親,坐「四瘋堂」第二把交椅的「白鷹」東方起雲呢?
  雖然從小和小星星就膩在一塊,但是對她爹,小豹子始終就有種不太能親近的感覺。甚至可以說他有點畏懼他,縱然東方起雲表面上對他是那麼的關懷與照顧。
  就像有種重擔突然壓在了肩上,小豹子明白要想揭露東方起雲的真面目是多麼的困難。
  小豹子雖小,但他總是「四瘋堂」的一份子。凡是「四瘋堂」的人都知道「叛幫殺主」的罪名是什麼?
  他更明白即使他真的是什麼小王爺,他也不能不顧養他長大的「鐵獅子」趙威武的生死。
  幾經衡量他有了決定。
  就地掘了一個墳坑,草草掩埋好文師爺的屍體後,「皮條花」歎了口氣道:「你是不是該行個禮?」
  小豹子看了那墳堆一眼,默默地來到前面跪了下來。
  這是大禮,卻也表示了小豹子對這個人的敬重。
  「你認識他?」小豹子壓抑住起伏不定的心情淡然的問。
  沒想到小豹子會突然開口,「皮條花」怔了一下後道:「我認識,當初就是他奉了『洛陽王』之命與我接洽暗中護你至洛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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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8 08:37:23 |只看該作者
第09章 小頑童突變「小王爺」
  小豹子沒再哼聲,他站了起來揮掉膝蓋上的泥土。
  「你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麼也該相信我真的是『洛陽王』派來保護你的才對。」「皮條花」悠然說道。
  「那又如何?」小豹子冷漠道。
  「我想我們該可以走了。」
  「走?走到哪裡?」
  「當然是去洛陽,總不成回『四瘋堂』吧?」「皮條花」奇怪他的問話。接著又道:「剛才他說了,要你千萬不要回『四瘋堂』。」
  「不,你錯了,我要回『四瘋堂』。」小豹子堅決的道。
  「你……你瘋啦?難道你不知道『四瘋堂』裡有個內奸?難道你以為那個內奸會讓你安然無事?不行,我不能讓你回去,我要你和我去洛陽。」「皮條花」也頗堅決的道。
  「你不要再把我當成一個孩子,我不會聽你的,不管怎麼說『四瘋堂』是我成長的地方,我不能不顧我爹的生死,如果你要用強迫的手段除非你把我殺了,要不然只要一有機會我就會逃。」
  小豹子的話說得斬釘截鐵,他的表情更不容有人對他有一絲懷疑。
  「皮條花」已然明白這個孩子是真的長大了。而且她也知道他說的絕對是真的。
  輕歎一口氣,她軟語道:「要怎樣你才肯跟我去洛陽呢?」
  心頭閃過一念,小豹子看著她道:「你願不願意幫我?」
  「幫你?怎麼幫你?」「皮條花」問。
  「幫我揪出那名內奸,幫助我尋到我爹。」小豹子誠心道。
  「這……這是交換的條件?」
  「不錯,這些事在沒有解決前我是不會離開這裡。」
  「你……你太高估我了,就憑我一人之力怎麼可能做到這些?」「皮條花」說的也是事實。
  「我相信你。」小豹子充滿信心道。
  「你……你……好吧!」
  不好也不行,「皮條花」可丟不起這個臉,因為如果傳出江湖她連一個孩子也無法保護得好,這不但砸了她的招牌,更會讓人笑話。
  「謝謝你……大……大姐姐。」
  這是小豹子第一次這麼有禮,這麼達理的叫「皮條花」。
  有種甜蜜的感覺湧上心頭,「皮條花」苦笑道:「你這一聲姐姐叫得我必須付出好大的代價,搞不好我連命都得賣了,奶奶的,我要真有你這麼一個弟弟,我可慘了。」
  不知不覺感染上小豹子計粗話的惡習。當「皮條花」「奶奶的」三個字一說完,他們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苦心庵」前一片寬闊的廣場已經黑壓壓的站滿了人。
  而這些人卻又壁壘分明的分成兩派,中間隔著數丈的距離。
  不用說,這兩派一定就是「四瘋堂」和「賀蘭山莊」的人了。
  沒人說話,就連咳嗽聲也沒有,全場涇渭分明不過真讓人懷疑他們到底會不會是木頭人。
  這是件大事,「四瘋堂」與「賀蘭山莊」居然鑼對鑼,鼓對鼓的卯上了,這件事要是傳出了江湖保管會造成轟動,畢竟這淮中兩大派,數十年來可是始終互相遵守著互不侵犯的默契。
  空氣中流動著一種看不見的肅穆之氣,也有一種淡淡漸濃的「殺氣」,這表示什麼?
  是不是表示即將有殺伐?即將有死亡?
  驀然——
  由兩個方向同時傳來了急速的馬蹄聲。
  馬蹄聲猶如戰鼓,催動著每一個人的心跳,也拉開了一場即將戰鬥的序幕。
  馬停了,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停在兩派壁壘的中間。
  於是「四瘋堂」目前的大當家「白鷹」東方起雲首先跳下馬,接著他對面「賀蘭山莊」的莊主賀見愁也跨下坐騎。
  等左右牽走馬匹之後,這兩個人全都目不轉睛的瞪著對方。良久後「白鷹」東方起雲首先啟口。
  「賀莊主?」
  「不敢,正是賀某。二當家東方先生。」
  「好說,正是區區。」
  「敢問貴堂今夜弄了這麼多人來這『苦心庵』目的何在?」
  賀見愁單刀直入的問。
  「哈,哈,區區還正想問貴莊又為何擺出這種仗陣來又是什麼原因,沒想到賀莊主倒先問起了。」東方起雲的笑聲在黑夜裡傳出老遠。
  怔了一下,賀見愁似乎受不了東方起雲這種夜梟似的笑聲。
  「賀見愁,我們不要再繞圈子了。你說,你要如何才放了我女兒。」東方起雲收起笑聲,突然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這次真的怔住了,賀見愁沒想到東方起雲會說出這種讓人莫名其妙的話來。
  「賀見愁——區區在等著你的答話。」東方起雲咆哮了起來。
  要不是顧忌愛女在對方手中,恐怕他早已受不了對方這種冷漠的態度。
  「東方起雲,敢問閣下怎麼會說出這種莫須有的事情來?令千金又怎會跑到我『賀蘭山莊』來?」賀見愁表情疑惑的問。
  冷笑一聲後東方起雲再也按捺不住,他幾乎用吼的道:「賀見愁你不要裝蒜,也不要說你不知道,在這個時候還他媽的演什麼戲?擺什麼譜?你不覺得無聊?」
  雖然聽出了對方話裡帶著濃濃的火藥味,賀見愁硬是嚥下了東方起云「他媽的」這三個字。
  他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希望閣下最好把話說清楚,要不然你是一方霸主,我更是一派宗師,你若想擺威風過『乾癮』最好對著你屬下去。」
  從對方認真、嚴肅的表情裡;東方起雲已然明白似乎他們之間有著某種「誤會」,也顧不得人家話裡的暗諷,他發聲詢問:
  「『辣手』賈裕祖可是在貴莊?」
  「不錯,但是已經離開了。」
  當初「辣手」賈裕祖至「賀蘭山莊」避難,賀見愁是礙於情面。他並不知道他之所以來避難是因為他擄掠了小星星,如果他知道,他當然不會收留他,畢竟收留了他不但擺明了要與「四瘋堂」作對,在江湖規矩上來說更是犯了大忌。
  「離開?姓賀的,你有種,你……你有種,今日『四瘋堂』倒要碰碰『賀蘭山莊』,分出個勝負高低,看看你這擄人女兒,江湖不齒的卑鄙小人有什麼能耐……」
  「慢點,你說什麼?誰擄掠了你女兒?」賀見愁到現在才明白他們之間真正問題的癥結所在。
  悲憤的長笑,東方起雲笑聲候止,他用手指指著對方極不友善並且無禮的道:
  「你——一切都是你主謀的對不?」
  「我?」賀見愁更是早已受不了東方起雲這種態度,他驀然大吼:
  「放你媽的春秋屁。東方起雲,你有什麼證據在這紅口白牙的胡言亂語?你又憑什麼一口咬著老鳥不放說我擄了你女兒?我還懷疑你擄掠了咱的寶貝女兒呢?」
  臉既然撕破了,賀見愁的話可就葷素齊上。他顯然已火到極點。
  本來今夜來此他是想先付贖金贖回賀如美後再格殺那人面獸心的「辣手」賈裕祖,沒想到消息傳來「四瘋堂」的人全付武裝的擺開陣式在此,這可就不尋常了。
  他百般忍受東方起雲的出言無狀,為的是怕對方在自己還沒救回賀如美之前攪了局,亂了陣腳,但是光自己顧全大局又有什麼用?所以在知道「辣手」賈裕祖也擄掠了東方起雲的女兒後,他己用不著再忍受對方囂張的氣焰,畢竟大家現在全是同樣的受害者,沒有理由自己要委屈求全。
  東方起雲也硬生生嚥下了賀見愁的「葷話」,他驚異的嘎聲道:
  「你……你說什麼?難道……難道賀小姐……也被人擄掠了?」
  「要不然你以為我吃飽了撐著?沒事搬弄我屬下跑來這裡為啥?」見東方起雲語氣轉緩,賀見愁也緩和道。
  「難道……難道貴千金也是……也是『辣手』賈裕祖所擄?」
  「不錯,正是那頭披著人皮的畜生。」
  「不……不可能,就憑那個人,他絕不敢同時對付我們,就算白癡也知道縱然他拿了贖金也無法逃過我們兩派的追緝……」東方起雲老謀深算,他在思忖後道。
  「他當然不會傻得由他自己出面,他己找到了替手。」賀見愁道。
  「替手?誰?誰敢接下這宗案子?」
  「『拐王』胡小飛。」
  東方起雲傻了。
  對於「拐王」胡小飛這個人他聽過許多關於他的傳說。更知道這個「人口販子」連皇帝的女兒都敢綁架、勒索。
  有人說如果「拐王」要勒索你,你除了乖乖的付出贖金外,最好不要有其它的花樣,要不然這個人會二而再,再而三的擄掠同一個人來勒索你,直到你傾家蕩產,一文不名。
  曾經有許多人不信邪,在人質釋回後派人四處截殺他,但是總未成功,不但未成功,往往連他的人影還沒見著,剛釋回的人質又再度被他擄掠走了。
  誤會已開,前嫌盡釋。
  人就是這樣子,在敵愾同仇的心理了,往往仇家會變親家,仇人會變朋友。
  東方起雲與賀見愁二個人現在就是這樣,何況他們本無深仇,此刻更捐棄成見,一致苦思良策要如何面對這孰可忍?孰不可忍的勒索。
  他們丟不起這個人,更怕那個「拐王」再度出手。
  因為準也知道就算你放棄了人質,「拐王」最後會綁架你本人來達到勒索的目的。
  要對付這麼一個可怕的人,也難怪有人說除了付贖金外最好不要有其它的花樣了。
  「賀莊主,以你之見我們莫非就真的任他得逞?」東方起雲皺起了眉頭道。
  「二當家,目前之際人命要緊,我可不願人質回來的時候是具屍體。」賀見愁還真是不敢輕舉妄動。他接著道:
  「你呢?是否體有其他更好良計?」
  良計?你他奶奶當然希望我有良計。你女兒命要緊,咱小星星莫非打百頭裡蹦出來的?
  東方起雲城府極深,心裡這樣想,表面上卻道:
  「既如此,區區也和賀莊主同一想法,人命要緊。」
  一陣拍手聲自「苦心庵」的屋脊上傳來。
  「好、好,二位果然是識時務者,敝人就先謝了。」
  「誰?」
  「什麼人?」
  東方起雲與賀見愁同聲齊道。
  「來跟兩位做生意的人。」一個蒙面黑衣人在月夜中從「苦心庵」的屋脊上輕靈的飄落在地,並且上前道。
  「『拐王』胡小飛?」賀見愁一絲驚愕後道。
  「正是,想必二位贖金已備妥了是不?」蒙面黑衣人好整以暇道。
  「人呢?姓胡的,人呢?」東方起雲驀然吼道。
  「別急、別急,東方二爺,我『拐王』什麼時候做過收了贖金不放人的事?只要我收了錢,兩位當然就可看到人。」
  這可是真話,「拐王」之所以稱為「拐王」這點卻是主要的原因,所謂的「盜亦有道」這也是他這行的規矩。
  強自壓抑住心中的怒火,東方起雲迎向對方道:「不行,我要先看到人,否則你休想拿錢。」
  「對不起,東方二爺,你這要求我做不到,也不是我行事的規矩。」黑衣蒙面人冷然道。
  「你——」東方起雲驟然色變,他的手一揮。
  於是「四瘋堂」所屬近百名壯漢,寂然無聲的迅即形成了一個包圍圈,把黑衣蒙面人團團圍住。
  冷眼揪著四周個個似欲噬人的彪形大漢,黑衣蒙面人無動於衷的道:
  「東方二爺,敢情你不顧你那寶貝女兒了?」
  「我女兒要有什麼差池,閣下你恐怕先得陪葬。」
  「是嗎?你怎麼說?賀莊主?」黑衣人不畏所俱,他轉頭對著賀見愁道。
  「我……我願先付贖金。」賀見愁愁容滿面。
  「好,與你這種人談生意我喜歡,給你個優待——九折。」
  黑衣蒙面人還真是缺德,竟然把這種事當成了上市場買菜般。
  「不過……」看了一眼東方起雲,黑衣蒙面人又道:
  「這位東方二爺好像不願放我走,我若走不了,賀大小姐可是回不來的喲。」
  意思很明顯,賀見愁豈有聽不出之理。
  於是他轉頭對東方起雲道:「二當家的……」
  「不行,誰曉得這人拿了錢後會不會放人?如果他不放人我們豈不是栽得冤枉?」
  「我還是那句老話,東方二爺你除了相信我外,我也沒辦法了。」
  黑衣蒙面人的話說完,賀見愁驟然也做了個手勢。
  於是「賀蘭山莊」所屬的近百名的弟兄,同樣寂然無聲的立刻在最外圍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東方起雲勃然色變。
  「賀見愁——你他媽的這……這是什麼意思?」
  「二當家的,我不能拿小女的性命來開玩笑。」賀見愁冷語道。
  「那麼你不惜與『四瘋堂』作對了是不?」東方起雲更冷的道。
  「如果有人阻礙我救小女,『賀蘭山莊』每一個人都不惜一戰。」賀見愁堅決的道。
  是誰說過人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這二位前一刻還有著敵代同仇的心理,這會兒卻因為意見不合,已然有了一觸即發的危機存在。
  黑衣蒙面人妙的很,他現在就彷彿事不關己般,一點也不為意的看看這兩個人唇槍舌劍的你來我往。
  「你以為我在幹什麼?我這是在逼他放人吶。」東方起雲近乎咆哮的吼道。
  「就算二當家的現在能殺了他,請問你要到哪去找女兒?你又怎知他沒有同黨,會不撕票?」賀見愁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你他媽的就這麼相信這個人?」東方起雲大氣已上,他怒聲指責道。
  「你最好弄清你在和什麼人說話,二當家的——」賀見愁話冷、聲冷、面更冷。
  東方起雲上前一步,毫不示弱的道:「那又如何?」
  「如何?我還倒想問你要如何?哼!」賀見愁也上前一步。
  眼見這二個接下來即將會為了一句話而開打,如果這一開打場面可就熱鬧了。
  黑衣蒙面人適時的擋在二人中間,他反而「王二麻子」的做起和事老,魯仲連了。
  「二位、二位,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大家出來『混』為的是求財,不是求氣,有什麼不好商量的呢?你們……你們萬一就這麼干將起來,我……我這兩萬兩的黃金我誰去要呀!」
  簡直被這個黑衣蒙面人給氣昏了。
  就像一頭「兀鷹」在空中盤旋了許久倏然俯擊。
  東方起雲一招兩式在毫無徵兆下猛然出手,他的攻擊對像當然是黑衣蒙面人。
  一聲怪叫,黑衣蒙面人輕鬆的在一陣騰缽閃避後躲過東方起雲的攻擊,然後他飄開至安全的距離道:「喂!東方二爺,我這有廣支花旗火箭,如果你要再出手,莫怪我要放出信號了,你該知道當這支箭升上天空後爆了開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東方起雲身子剛想再動,賀見愁倏地攔身在前,未知在什麼時候他執出了一枝奇珍的怪兵器,擋著他的去路道:「二當家的如果你再欲出手,莫怪賀某要開罪了。」
  「你——」
  東方起雲思忖了一會,頹然歎氣道:「罷了,罷了,胡小飛你說吧,你要我們怎麼做?」
  「對唆,這才是『和氣生財』嘛!東方二爺要早這麼說豈不皆大歡喜,幹嘛非得先來上這麼一段足本鐵公雞不可?」黑衣蒙面人笑嘻嘻的道。
  「少說廢話——」東方起雲一聽對方話帶挖苦,他剛壓制住的怒火陡然又升。
  「好、好,不說廢話、不說廢話,想不到東方二爺已屆耳順之年脾氣還躁得跟二十來歲的年輕小伙子一樣。」
  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東方起雲神色怕人,他緊抿著嘴不再哼聲,但是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他已恨極了這個人。
  「閣下如果再言及其他,恐怕就太過了。」
  賀見愁顯然也有點吃不消黑衣蒙面人這種得理不饒人的老大作風,他一旁冷言出聲。
  「幹嘛?你們二位怎麼又變成一鼻孔出氣了?這事端可是你們自己引起的,我本是正正經經,誠誠懇懇的來與你二位談生意做買賣,如果要想打架,別以為你們擺出這種仗陣我就含糊了,告訴你們我——」
  「好了、好了,胡小飛,我算怕了你了,你就快點說吧!你到底要我們怎麼樣?」賀見愁一見對方為了自己一句不平之語馬上又要藉題發揮,他連忙阻止,語近哀求的道。
  「給錢唆。」
  「那……那人呢?」
  「等我確定了一切都沒問題後我馬上就可以放人。」
  「人在屋槽下不得不低頭」賀見愁與東方起雲讓人掐住了脖子,他們還能說什麼?
  於是賀見愁與東方起雲二人同時向後招手,二名「賀蘭山莊」與「四瘋堂」的兄弟各自捧了一隻箱子急速上前,並且同時打開箱蓋子。
  二隻箱子裡全裝滿了各式珠寶,黃金美玉,在月光下泛起兩輪耀眼的光華,讓所有在場的人眼珠子都快突了出來。
  蓋子蓋好後賀見愁就像掉了一塊心買肉般啞聲道:「這箱子裡的珠寶絕對超過兩萬黃金的現值,閣下是行家,想必沒有異義吧?」
  「當然,哦!當然,這樣也省了我準備好的馬車。」黑衣蒙面人道。
  撮口長嘯,嘯聲剛止一乘單轡馬車從樹林裡倏然出現,趕車的也是一黑衣蒙面人。
  提起兩隻裝著珠寶的箱子,原先那黑衣蒙面人把珠寶箱放人馬車後,於是附嘴在趕車的蒙面人耳邊也不知說了些什麼,而後馬車在一聲吆喝聲中逐漸離去。
  望了一眼每個人臉上「心痛」的表情,這蒙面人拱了拱手道:「多謝了,二位,片刻之後二位就可有你們愛女的消息……對了,賀莊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賀見愁與東方起雲二個人都不知道這個蒙面人又有什麼花招。賀見愁固然猜不透,東方起雲更是想知道他們兩人又有什麼事情非得借一步說話不可。
  實在想不出這個蒙面人怎麼會有那麼大的神通,雖然他說他是「拐王」,但是賀見愁始終不太相信。
  在「苦心庵」的牆邊,蒙面黑衣人悄聲的對賀見愁道:「賀莊主,你不要否認,其實這麼做你不但不吃虧甚至可說是佔了便宜,第一這贖金嘛我保證再退你二成,第二我幫你解決了一樁麻煩。你想想,你留住了趙威武的兒子又有什麼用?現在『四瘋堂』是東方起雲當家,他只關心他的女兒,至於小豹子的死活他才懶得管呢。說不定他還巴不得有人擄掠了去,那麼他正好趁此機會對外用兵鞏固領導中心哩。」
  賀見愁當然也想這樣子,然而他只得道:「問題是那個小王八蛋已經——已經不知去向了……」
  黑衣蒙面人傻了。
  賀見愁歎了一口氣把事件事抖了出來,卻聽得蒙面人連連皺眉。
  這個時候遠在一處的東方起雲扯開了喉嚨道:「閣下,時間已過了許久,人呢?」
  「你急個什麼勁?」蒙面黑衣人發聲頂了回去。
  「你……你他奶奶的,敢情……敢情『晃點』?」東方起雲度量狹小,疑心更重,他見蒙面人把賀見愁拉至一旁嘀咕半天心裡早就不是滋味,他走了過來。
  「你最好不要蠢動,東方起雲——」賀見愁攔在黑衣人的前面。
  「賀見愁——你們剛才在說什麼?你們之間又有些什麼勾當?」東方起雲更加疑心了。
  「我……我們會有什麼勾當?」賀見愁被人這一問不覺說話有些心虛。
  「沒有?沒有你挺身而出是什麼意思?」東方起雲微怒。
  「我只是不想在我女兒回來前由你在此瞎攪局。」賀見愁用一種冷硬的聲音道。
  「姓賀的,你以為我是三歲的孩子?就那麼容易由得你們兩個人哄著玩?」東方起雲陰惻惻的道。
  「放你媽的屁,東方起雲——你最好弄清楚我可不是你『四瘋堂』的人,這裡更不是『四瘋堂』的地,你想要過你那不明不白的大當家癮,最好先搞清楚對象。你把話給說清楚,我……我有什麼勾當?」
  心虛的人說話一定大聲,賀見愁幾近咆哮,他的手也快戳到別人的鼻子上了。
  東方起雲也做過虧心事,他當然也受不了別人這種大框框套著小框框,「畫」中有「畫」。
  像被人塌了一腳,東方起雲的臉色一下子由白轉青,他陰狠的盯著對方,殺機已浮現在他的眉梢。
  事實上賀見愁的話己觸及到東方起雲最敏感的地方,這就和被別人罵成是小老婆生的沒什麼兩樣。
  三節棒像來自虛無,猝然之間己暴吐著朵朵棒花。
  東方起雲終於發難,一出手俱皆殺著一棒接著一棒,讓人目不暇給,更讓人不容喘息的全攻向賀見愁。
  賀見愁雖然粗魯,但他卻是粗中帶細,更何況他早就防著對方。
  因此當東方起雲身形一動,他立刻有了警覺。
  「好雜碎——」賀見愁慌亂中罵了一聲,兩隻三尺長的月牙鉤已迎向擊來的一波波棒影。
  江湖中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這句話說得還真是一點也不錯。
  這兩個一方大豪前一陣子還準備聯手對付共同的敵人,現在卻反目相同,開打了起來。
  這裡雙手龍頭甫一接手,那邊對峙的雙方幫眾也不用招呼立刻齊湧而上,捉著對兒所殺起來。
  「四瘋堂」與「賀蘭山莊」這淮中兩大幫派,數十年來的積怨、紛爭,就在今夜暴發了開來。
  這場仗打得莫名其妙,結束的也很快。
  甚至於也只不過才剛開始而已,當然還沒有人受傷,也沒有人流血;否則要想停止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住手——」
  東方起雲與賀見愁幾乎同時出聲喝止。
  在雙方人員詫異的眼光下,這淮中兩派龍頭有著同樣懊惱的神情。
  因為他們已經看不見「拐王」胡小飛的蹤跡,
  「姓賀的。」東方起雲惱怒的道:「現在你怎麼說?」
  賀見愁明知不可能,卻不死心的用雙目搜尋。
  他看到的儘是一張張木然、毫無表情的臉。
  「媽個巴子——你們,你們他奶奶的有誰看到那黑心的小子?」他驀然大吼,雙目突凸。
  當然沒人敢答腔,事實上剛才正是拚命的時刻,每個人注意敵人的刀都來不及了,哪還能分神注意別的?
  就算有人看到「拐王胡小飛」的離開,眼下更不敢哼氣。
  否則難講這鬼見了都愁的人,會不會把一腔怒氣出在自己身上。
  「你……你們他奶奶的全都是死人啊?竟然讓那麼大個人在眼皮底下給看丟了,我……」賀見愁還想再罵,但是他猛然想到再罵下去豈不連自己也罵了進去。
  「拐王胡小飛,我操你個先人板板,賀某人發誓不把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每個人都看得出來賀見愁臉上的愁容,眼中的怒火,胸中的怨氣,也都明白「拐王胡小飛」這一輩子恐怕真沒好日子過了。
  「賀見愁,今日之事你應負責任。」東方起雲譏誚的道。
  「東方起雲,我倒認為你才應該有個交待才是,要不是你從中攪和,那個王八蛋又怎可趁亂離開?」賀見愁亦不甘示弱的回道。
  「你——」東方起雲氣得上前一步。
  「怎麼?莫非還想打?」
  實在難以嚥下這口氣,然而愛女心切,東方起雲不得不道:「賀見愁,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四瘋堂』必與你會有個了斷——」
  「隨便,賀某隨時候教。」賀見愁冷然道。
  走了,「四瘋堂」與「賀蘭山莊」兩派人馬在剎時間走得一乾二淨。
  雖然這兩派人總有一天還是會再打起來,但那總是以後的事情。
  小豹子的聲音從「苦心庵」旁的一株枝葉濃蔭的白楊樹上傳出:「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有一陣子沉默,「皮條花」的聲音同一方向傳出道:「看樣子有人擄掠了東方起雲與賀見愁的兩位女兒……」
  看了一眼身旁的「皮條花」一眼,小豹子道:「那個『撈王胡小飛』是誰?『糊塗蛋』又怎麼會和那個人混在一起?」
  「『糊塗蛋』?你說『糊塗蛋』和那個人在一起?」「皮條花」訝異的問。
  一臉糊塗的樣子,小豹子道:「『糊塗蛋』就算剝了皮也瞞不過我,我實在想不通這傢伙在玩什麼把戲,又怎麼會與外人勾結做出這種事來……」
  「你是說那……那趕車的蒙面人是……是『糊塗蛋』?」
  「不是他還有誰?他能瞞得了別人可瞞不過我。」
  這可一點不假,雖然「糊塗蛋」沒說過一句話,又蒙著面,但是從體形、身態、動作,小豹子卻一眼就能看出來。
  「糊塗蛋」的臉色從來沒這麼難看,他現在的樣子就像害了一場大病般,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
  其實他本來就長得一付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模樣,現在可好,就算家裡死了人吧,也不像他那樣難看法。
  這裡距離「苦心庵」只有十來里地;這座廢棄的工寮隱密的藏在一處山彎裡;而「糊塗蛋」就像個傻瓜似的苦著個臉,活脫像被人搶了媳婦一樣坐在這座工寮前的一塊大石頭上。
  「九手如來黑雲」來到這座工寮前的時候天際已經發自。
  他早已扯掉臉上的黑巾,這會兒正用衣袖擦著額際的汗珠子,一步步的朝著「糊塗蛋」走近。
  而「糊塗蛋」就像座石像般動也不動一下,整個人還真讓人懷疑他有沒有在呼吸。
  「九手如來黑雲」已然看出了不對勁,就似一陣風般地來到「糊塗蛋」的面前,這才聽到「糊塗蛋」一直在囈語道:
  「沒了……跑了……沒了……」
  「九手如來黑雲」的臉色殺時布上黑雲,他的語聲像來自寒極:「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了……跑了……沒了……」「糊塗蛋」連眼也沒抬,眼珠子更動也不動一下的仍然囈語著這兩句話。
  「拍」「拍」兩記清脆的耳光過後,「糊塗蛋」似乎醒了過來。
  當然痛,「糊塗蛋」就是因為痛,整個人和出竅的魂才又結合在一起。
  當他看到黑雲站在自己的面前正拿一雙冷峻、憤怒的眼光瞪視著的時候。他不覺機伶一顫,整個人跳了起來衝向前去激動無比的道:「完……完了,我們……我們什麼也沒了哇,
  那……那個流氓、那個賴子、那個缺德帶冒煙的混帳東西,竟然……竟然連一點渣沫子也沒留就這麼……就這麼溜了哇」
  「九手如來黑云「當然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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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8 08:38:46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 「風流」狼狗惹大禍
  他只是沒想到「辣手」賈裕祖竟敢膽子大到這種地步,做出這種「見錢眼開」,黑吃黑的事來。
  黑雲內心的怒火早已填膺,他的臉除了增添幾許陰霾外倒也沒什麼變化,他沉穩的道:「你慢慢的告訴我。」
  「那……那個……那個殺千刀的王八蛋,下……下流胚子……他……他……奶奶的他居然……居然跑了哇——」「糊塗蛋」語聲顫抖。
  「我知道,你只要告訴我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就好。」「九手如來黑雲」眉峰己皺起,顯然他對「糊塗蛋」這付熊樣已感到不耐。
  擦了一下唇角的血漬,「糊塗蛋」這才稍稍平復了一下激動的情緒。
  「黑老大、黑大俠,當我按照預定的計劃把馬車趕到這的時候,『辣手』賈裕祖那個殺胚竟然……竟然遞給我一袋摻了迷藥的酒讓我解渴,我……我一時不察就著了他的道,等我醒來後,他……他早已不知去向了……」
  吞噬了一口口水,「糊塗蛋」抬頭望了一眼「九手如來」後,接著又囁嚅道:「誰……誰也不知道那個雜碎居然早……早有異心,打算要坑人哪……」
  「九手如來黑雲」沉默的表情令人頭皮發麻,他一語不發的瞪著「糊塗蛋」,簡直把「糊塗蛋」的魂都快嚇出了竅。
  「辣手」賈裕祖果然是個「辣手」人物。
  這世上敢黑吃黑到「九手如來黑雲」頭上來的人,當然是個「辣手」的人物。
  「我……我們現在怎……怎麼辦?」「糊塗蛋」六神無主惶恐的問。
  「他跑不了的。」「九手如來黑雲」蹲下身察看馬車輪子壓過地上雜草的痕跡,沒有一黑平厭的回道。
  「糊塗蛋」這一輩子狗屁倒灶的事情幹得多了,可是他卻發覺這一回才是最令他難以消受。尤其是他窮了大半生,正以為時來運轉可到了「發」的時候,卻只是曇花一現,白花花的銀子抱都還沒抱熱就又飛了,這口鳥氣他豈嚥得下?
  因此他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黑……黑大俠,無……無論天涯海角,咱……咱們一定要找到那王八蛋,一……一定要剝了他的皮……」「糊塗蛋」在「九手如來黑雲」的背後讒言道。
  站起身,「九手如來黑雲」朝著馬車逝去的方向遠眺,頭也不回的道:「你可以走了。」
  心頭一跳,「糊塗蛋」嘎聲道:「你是……你是說……」
  「我說你可以走了,也就是說我們這次的合作到此為止。」
  退後一步,「糊塗蛋」像被人打了一棍子,他惶聲道:「黑……黑大俠……你……你這不是食……食言背……背信嗎?」
  轉過身,黑雲的眼神令「糊塗蛋」不寒而顫。他冷冷的道:「我仍然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也少不了你那一份,不過這一切都必須等到我追回來才行。」
  似乎心定了一點,「糊塗蛋」仍然小心的道:「你……你是說……我不用和你一塊去追那個雜碎?」
  古怪的看了一眼「糊塗蛋」,「九手如來黑雲」漫聲道:「你該聽說我這個人一向做什麼都是獨來獨往的。」
  「可是……可是……」「糊塗蛋」還想再說。
  「你不用說了——」
  就像天際的一塊雲彩,當你驚覺時它己飄至遠方。
  「糊塗蛋」驚覺的時候,他已失去了「九手如來黑雲」的蹤影。
  他怔怔的在晨曦下,那張本來就不怎麼好看的臉彷彿變得更加難看幾分,仔細點尚可聽到他嘴裡唸唸有詞的在說些什麼。
  「人嘛!哪個不想發財?最嘔人的事莫過於財神爺到你家打了個轉卻沒留下什麼的時候,還真是窩囊對不對?咱們這位『糊塗』大哥……」
  聲音清脆,但是聽在「糊塗蛋」的耳朵裡,他卻像被針紮了一樣,不禁全身機伶一顫。
  「幹嘛呀,咱又不是鬼,為什麼連頭也不敢回呢?」
  「糊塗蛋」的脖子就宛如有把鋼刀在架著,他生硬艱難的慢慢把身軀轉向後面。
  果不然,他看到了「皮條花」如花的嬌靨。
  「姑奶奶你——」
  突然,「糊塗蛋」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他看到了「小豹子」以及「尼克森」就站在「皮條花」的旁邊。
  「我的皇天,咱的小祖宗呀——」
  「糊塗蛋」猛然間看到了多日不見的小主人,立刻嘴裡淒吼一聲,整個人如飛似的衝到了小豹子面前又摟又捏,簡直有些神經病一樣。
  「你……果……果然是你哇,咱的小祖宗,你……你可把咱『糊塗蛋』給想瘋啦——」
  這「糊塗蛋」還真是性情中人,就這會功夫,他那把年紀的人居然又是眼淚又是鼻涕,聲淚齊下的緊緊接著小豹子,就怕一鬆手懷裡的人會消失一樣。
  好一會後「糊塗蛋」才恢復了常態,當他一想到身旁還有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女煞星停立一邊時,他悚然一驚猛回頭。
  他看到了「皮條花」臉上掛著迷人的笑容,但是那笑容裡好像缺少了些什麼,令他有種說不上來的不舒服的感覺。
  「你……你們……你們怎麼會……會在一起。」「糊塗蛋」說話又開始了結巴。
  「你這忠義護主的大戲唱完啦?」「皮條花」似褒似貶,明誇暗諷的接著又道:
  「你不是告訴了別人嗎?只不過我卻先一步找著了而已。」
  身體一橫,「糊塗蛋」整個人擋在「皮條花」的面前,同時兩手一伸,他惶聲道:
  「快……快跑……小祖宗,你……你快跑呀……」
  「閣下這是幹什麼?」「皮條花」不禁為「糊塗蛋」這突來的舉動給弄糊塗了。
  不只她,就連小豹子也有些莫名其妙。
  「快……快走呀……」「糊塗蛋」一付驚慌失措的樣子,在沒得到預期的反應後,不覺聲音漸緩。
  當他發覺別人眼中的迷惑後,才發覺事情似乎並不像自己心裡所想。
  慢慢地、慢慢地放下了平伸的雙手,「糊塗蛋」的臉上寫滿疑惑,他囁嚅的開口:「這……這是怎麼……怎麼一回事?」
  「沒什麼,只不過我找到了他,而他相信我而已。」「皮條花」聳聳香肩道。
  立時驚恐又現,「糊塗蛋」立刻又轉身面對小豹子道:「咱……咱的小祖宗,這個人可是『殺人如麻』的可怕人物哪,她……她可是來要你的命,快、快,你快逃呀!」
  小豹子到現在才說出第一句話,他說:「『糊塗蛋』,你看若我可少了一根汗毛?」
  這可是真話,如果「皮條花」真是要來對付小豹子的話,就算小豹子有十條小命,恐怕早就玩完了,又怎會活到現在?
  「糊塗蛋」這廂心裡嘀咕著,「皮條花」一旁不慍不火的卻道:「依我看,你這少主人該防的人是你,要不然哪天讓你賣了都還不知道。」
  心頭一跳,「糊塗蛋」就像個讓人抓個正著的「現行犯」,色厲內在的道:「你……你這瘋女人,你……你胡說些什麼?」
  「咦?你可真是惡人先告狀哪。」「皮條花」冷哼一聲後接著道:「如果你沒作賊豈會心虛?」
  「心虛?我……我心虛什……什麼?」
  「糊塗蛋」嘴裡強辯著,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卻讓人一眼看透。
  「小……小祖宗,你……你可別聽她的,咱可是能對天……對天發誓……」「糊塗蛋」急得跳腳,他連忙對著「小豹子」一疊聲的道。
  「發什麼誓?你那兩套我豈會不清楚?再說發誓對你來說還不是像吃白菜一樣那麼簡單。」小豹子不苟言笑的道。
  「我……我……」還想再說,小豹子卻打斷了他的話。
  「『糊塗蛋』,這位姐姐對我是一點惡意也沒有,我相信她,你就不用瞎疑心了,我問你,這幾天你都跑到哪去了?可聽到一些咱們『四瘋堂』的消息?」小豹子關心堂口的事,更關心「鐵獅子」的生死。
  「我……我這幾天哪也沒去,就在『賀蘭山莊』外徘徊,等著接應你,『堂口』裡聽說已由二當家的執掌,另外好像已經查出了是古塘串謀外人做出了叛幫欺上的大逆事情,還有……還有……二當家的已傳出了追緝令,全力搜尋咱哪——」「糊塗蛋」幾乎哭了出來。
  「小祖宗,你……你看現在該怎麼辦?怎麼辦?你……你可把咱害慘了哇——」他接著哭喪著臉又道。
  不提還好,一提起來小豹子可就忍不住火道:「你給我閉嘴——」
  「糊塗蛋」跟隨這小主子可是打小就跟起,他知道小豹子現在可是真正的發脾氣了。
  沉默了一會,「糊塗蛋」不禁小心的問:「你……你可找到了……找到了小星星?」
  心裡面煩亂的很,小豹子沒答話,只是搖了搖頭。
  「我完了、我完了,天哪,這下子我『糊塗蛋』可是只有死路一條了呀……這……這二當家的……如果……如果小星星有個什麼意外……我……」
  「你死不了的——」「皮條花」一見到「糊塗蛋」這付德性就有氣,一旁不覺嗤然道。
  沒聽出人家話裡的諷刺,「糊塗蛋」卻自顧又道:「二當家的脾氣可是出了名的『陰刁』,光是護主不周的罪名己夠咱受的了,如果……如果再讓他知道小星星是……是『輸』給別人的話,我就算有九條命也話不成了哇……」
  本想找個依靠,小豹子一旁見到「糊塗蛋」對東方起雲打心底的懼意,剎那間心中百感交集,口中不覺道:「你走吧……」
  「小……小祖宗,你、你……你說什麼?」「糊塗蛋」看到小豹子一臉茫然嘎聲問。
  「我說你走,走得愈遠愈好……」
  「糊塗蛋」可傻了眼,他伸出手掌在小豹子的眼前晃動著。
  「你幹什麼?有毛病是不?」小豹子煩心的罵道。
  「你……你是說要……要我棄你不顧?叛幫潛逃?」「糊塗蛋」小心的問。
  「我是這個意思。」小豹子雖然沒有什麼表情,可是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他說的可是一點也不含糊。
  「糊塗蛋」已經發覺這位平常令人頭疼的小祖宗,今天似乎變了,變得像一個心態蒼老的老人,也變得他感覺與他之間有一層濃濃的陌生感。
  「家有家規,國有國法。」糊塗蛋明白在「四瘋堂」出身的這位少主絕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來,無論在任何情況下。
  「你現在就可以走了。」深深吸了一口氣,小豹子嚴肅道。
  「蹼通」一聲,「糊塗蛋」突然跪了下來。起先他以為這位主子只是說說而已,但當他看到小豹子臉上沉重的表情,他何道這可是玩真的了。
  「小……小祖宗」「糊塗蛋」雖然糊塗,但決不會貪生怕死。
  「既然咱犯了幫規,自有家法制裁,咱……咱生是'四瘋堂'的人,死是『四瘋堂』的鬼,你……你可不能趕咱走哇……」「糊塗蛋」別看他人不怎麼樣,這一番話可是說得令一旁觀望的「皮條花」都不禁暗自喝彩。
  「哎——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小豹子仍然表情沉重的道。
  「我明白,我完全明白,小少爺你是怕見了二當家的面後
  無法交待,這沒有關係,咱……咱願扛下,就算二當袁的怪罪下來,要咱死,咱也不會扯上你……」
  「別說了」小豹子根聲說道:「二當家、二當家,難道你就真那麼怕?」
  彷彿聽出小豹子話中的隱情,「糊塗蛋」期艾小心的問:「這……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而是體制幫規的問題……大當家的生死未卜,堂口裡理應由二當家的主事……」
  「全是一群豬群不明真像的蠢豬」小豹子眼中的怒火讓「糊塗蛋」心裡發毛。
  「小……小祖宗……咱……咱『糊塗蛋』不……不明白你……你的意思……」
  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把東方起雲的陰謀奪幫之事說出來,小豹子突然發現這個平常在人前「耀武揚武」慣了的「護衛」,一旦面臨這麼重大的事情後,他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有能力幫助自己。
  幾經思量,小豹子悠然道:「『糊塗蛋』,如果說叛幫殺主的人並不是古塘而是另有其人,不管那個人是誰,你有沒有膽子……」
  「慢……慢……小……小祖宗,你……你不要再打啞迷了好不?咱求求你,你……你就痛痛快快的告訴咱『糊塗蛋』,你……你明知咱性子急,你發現了什麼?還是知道了些什麼?你就快說……」
  「很簡單。」「皮條花」一旁道:「他是說真正的元兇是東方起雲。」
  「什……什麼?」就像道人捅了一刀,「糊塗蛋」捂著胸口「蹬」、「蹬」連退兩步。
  「你……你……你是說……」
  「不錯。」小豹子堅定的道。
  「這……這怎麼可……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難道他說是古塘就可能?」小豹子有點火道。
  「可是,可是他是二當家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二當家呀!」
  小豹子心痛了。
  當他見到這個終年陪侍在自己身邊的人,竟表現出這付怯懦的樣子,以及對東方起雲的敬畏。
  尤其是他滿心以為只有他才是唯一的依靠。
  他還只是個大孩子,當然無法去體會「糊塗蛋」的內心。
  因此傲然的轉身,小豹子強壓抑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準備離開。
  「皮條花」一旁冷眼觀看,她也隨著轉身,不過她已然發現這個大男孩已不再是自己初見到的那個胡鬧、刁鑽,滿肚子壞水的古靈精怪。她心想環境還真的能讓人改變許多,就連一個孩子也都能在短短的時間裡讓他變得成熟、世故。
  「小祖……小少爺,你……你別走,咱……咱『糊塗蛋』又沒說不……不幫你呀!」「糊塗蛋」還真的沒想到小豹子居然會二話不說回頭就走,他惶然的在後叫著。
  「皮條花」回轉身,她那嬌靨滿佈寒霜冷然道:「還用得著說嗎?白癡也感覺出你臉上的表情代表什麼?」
  「這……這打哪說起……小少爺、小少爺,你……你等等我,別走、別走哇……」「糊塗蛋」自後追上,一疊聲的道。
  停下腳步,小豹子仍然沒回頭,不過話裡已可聽出他心中還多少有些不滿。
  「你不敢就不必再說什麼!」
  「小……小祖宗,為了你咱『糊塗蛋』什麼時候對你說過『不』字了?哪回不是出了事,咱都三番兩頭的往刑堂跑?我這只不過沒回過神來……你……」快步繞到小豹子身前,「糊塗蛋」惶急得滿頭大汗,接著又道:「因為這件事可不是鬧著玩的,總得讓咱把事情弄清楚是不?」
  嚥了一口口水,「糊塗蛋」表情慎重的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事的?有沒有證據?還有哪些人知道?二……二當家的他有沒有發現你知道,我們又要怎麼去揭穿他?我……我總得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給搞清楚對不?」
  小豹子釋然了,當他看到「糊塗蛋」表情那麼「慎重」的時候。
  於是乎這主僕兩人開始了第一步的計劃。
  當然小豹子也把他遇到了那位師爺的事情,以及「皮條花」和自己的關係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糊塗蛋」傻了,當他聽完小豹子的述說後。
  真的,這些事情如果不是小豹子說出來,打死他他也不敢相信,而且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一切的一切全是二當家東方起雲只手瞞天,是那喪盡天良欺幫叛主的元兇。
  看著小豹子,「糊塗蛋」的內心就宛如打翻的五味瓶一樣,說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說有多嗆人就有多嗆人。
  同時他才真心的發現這個平日能把人活活整死的小祖宗如今會變成這般成熟、這般世故,其原因就在此了。
  「小少爺,咱們如今該怎麼辦?眼前整個『四瘋堂』已全在二……二當家的控制下,有誰會相信咱們?又有誰敢挺身而出呢?」
  這是個現實的問題,「糊塗蛋」突然發現縱然有十足的證據證明東方起雲是奪幫的主謀,那又如何?
  更何況沒有證據?就連唯一的人證那位師爺也已作了古。
  「有,有人會挺身而出幫助咱們,這位姐姐會幫咱們,還有古塘古舅舅會幫咱們,只是……只是不知他現在在哪?」小豹子語氣堅決的道。
  孩子終究是孩子,「糊塗蛋」心裡想著。
  他知道就算這位姑奶奶是個極為厲害的殺手,就算古塘「落葉刀」能頂得住十人、百人;可是要面對「四瘋堂」數萬之眾這豈是就憑自己三人就可力敵?
  他歎了一口氣,一口力有未逮之氣。
  他的歎氣才完,「皮條花」一旁已看穿了他的心事,她漠然道:「吳必發、你這『糊塗蛋』,我們又不是要你去蠻幹,這種事情必須智取才行。」
  「姑奶奶,咱也曉得智取,可是這要如何智取?咱可是粗人一個,這傷腦筋的事情……」
  「糊塗蛋」話沒說完,小豹子就打斷了他的話接著道:「所以當前之急我們要先找出證據,攏到古塘舅舅,只要古塘舅舅在,他一定會有辦法去對付那個壞蛋。」
  「糊塗蛋」當然明白「落葉刀」古塘是「四瘋堂」裡出了名的智多星,有他在固然會有可能揭穿東方起雲的陰謀,然而他現在也是「四瘋堂」全力緝捕的對象,這茫茫人海又要到哪去找他呢?
  腦際靈光一閃,「糊塗蛋」喜道:「小少爺,有了,有了……」
  「有什麼有?你倒是快說呀!」小豹子明知道對方經常出些狗屁的點子,卻不禁問。
  「如果像你說的,你是那位『洛陽王』的兒子,那麼咱們何不請他出來?用官方的力量逼那二當家的就範,定他的罪,豈不省事?」
  「你瘋了?」「皮條花」突然道。
  「瘋了?我……我難道說錯了嗎?」「糊塗蛋」滿面不解,他沒想到自己這神來之計居然就這樣被人澆了盆冷水。
  「第一,洛陽王剛剛平反冤獄,他不會,也不敢去冒那大不諱,去招惹江湖幫會之事。第二、他現在沒權、沒勢,更沒有兵權在握,你又要他如何去逼東方起雲就範?第三、一切證據尚且不足就算他想定他的罪,請問這罪又要如何定法?第四、如果他有這些能力,他又何必要請我們這種人出面來保護你這位小主人?第五……」
  「好了、好了、姑奶奶……」「糊塗蛋」連忙搖手阻止「皮條花」還要說下去的話。「就當我放屁成不?」他悻悻的道。
  「虧你還在江湖上打滾這麼多年,連這點『基本常識』也不懂。」「皮條花」仍然損了他一句。
  「那你說咱們現在應該怎麼辦?你行、你倒說說看?」「糊塗蛋」賭著氣道。
  「很簡單,先想辦法找到那個什麼『落葉刀』的古塘,不只是他或有計策去對付東方起雲,主要的是看看他能不能運用他的影響力,去左右一些『四瘋堂』裡的人,另外再找出事發之日,有誰是幫兇?」看了一眼「糊塗蛋」,「皮條花」接著道:「因為沒有人能憑一己之力殺了『四瘋堂』裡的那許多人,所以我斷定一定有其他的人,或是別的幫派介入了那次事端。」
  人家分析的是理,「糊塗蛋」還真是打內心佩服,然而他臉上的表情卻有著幾分不以為然。
  「那又要如何去找古塘?又如何去找幫兇?」「糊塗蛋」一付看你有什麼高招的道。
  「首先我們要知道自從事發之後『四瘋堂』裡有哪些人趾高氣揚甚得東方起雲的賞識,或者有哪些幫會在這附近有了比平常更為活動的空間,那麼我們便可假定那些人甚有可能就是幫兇,至於找古塘,我想『尼克森』可以為我們解決這問題,只要他在我們附近。」
  服氣了,「糊塗蛋」是真正的服氣了。
  到現在他也才明白一個像「皮條花」這麼成名的人物,絕不是只靠殺人的本領,她那「四分衙」的綽號,更是要有慎密的頭腦才能掙得來的。
  「我……」「糊塗蛋」期艾的還想說什麼,可是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好了,我想事情就這麼決定了,接下來該談談你了……」
  「皮條花」見「糊塗蛋」沒什麼話說後,瞅了他一眼又再說道。
  「談……談我?我有什麼好談的?」「糊塗蛋」被「皮條花」看得心裡有些發毛。
  再一轉眼,他看到小豹子的眼睛裡也是和「皮條花」同樣的眼神,他有些心虛,同時已感覺到人家似乎已經發覺了什麼。
  「你怎麼會和『九手如來黑雲』混在一塊?嗯!『糊塗』大哥?」
  果不其然,「皮條花」雖然輕聲細語,漫不經心的問,可是這幾句話可差些沒讓「糊塗蛋」的一顆心嚇得從嘴裡跳出來。
  「你……你……你說什麼?」「糊塗蛋」的舌頭已然又開始打結。
  「我想我已說得夠清楚了,你也一定聽得一字不漏,所以你不要裝蒜,最好實話實說。」「皮條花」一直盯著「糊塗蛋」道。
  很想否認,然而一看到小豹子還有那狗鼻子直在聳動的「尼克森」,「糊塗蛋」知道這「糊塗」是無法再裝下去了。
  因此他便一五一十的把整件事,從在「賀蘭山莊」外如何遇到「九手如來黑雲」說起,一直到剛剛被「辣手」賈裕祖用摻了藥的一袋酒迷倒為止。
  等他說完後,小豹子已一腳踹了上來,「糊塗蛋」不敢躲,他只得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腳。
  「你……你他媽的簡直是財迷心竅,居然敢串通外人……」小豹子氣得還想再用腳去踢,卻忍了下來狠狠的在地上跺了幾下。
  「我……我知道咱不對,可是我也想小星星早點脫險,再說當時的情形我也是被趕鴨子上架,更何況……更何況……二當家的既然篡幫……」
  「滾你的蛋,那時候你怎麼知道小星星他爹叛幫篡位?你他媽的見錢眼開還有這麼多的屁理由?」小豹子瞭解這個終年陪侍在旁的「糊塗蛋」,真要他做出賣主的勾當,他可是老天借膽給他,他也不敢。他之所以會和那個什麼「九手如來黑雲」的勾搭上,倒也有那麼幾分如他說的,是希望早一點從「辣手」賈裕祖那把小星星給放了。
  於是,他氣歸氣,氣過也就算了。
  「我問你,那麼小星星現在到底在哪?」小豹子厲聲喝問。
  「我……我不知道,那個『辣手』姓賈的王八蛋還真陰刁,自始他就留著一招沒讓我和『九手如來黑雲』知道他把人藏在哪,所以我也不知道小星星現在在哪……」「糊塗蛋」拿眼偷偷的瞄了一眼小豹子,小心翼翼的道。
  頭都痛了,小豹子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小星星的安危,因為他知道如果小星星多在那個」辣手「賈裕祖的手中一刻,那麼小星星就多了一分危險。
  畢竟、畢竟小星星是被自己害了。
  「我要找她,我要去找她……」按捺不住內心的激盪,小豹子急得轉圈喃喃自語道。
  「『辣手』是往哪走的?」小豹子衝上前二把揪住「糊塗蛋」的衣領吼道。
  「我……我不知道……」「糊塗蛋」還真為小豹子的態度所嚇倒,因為他從來也沒見過這位小主人像現在這樣,他的眼睛裡竟然因為充血而佈滿了血絲。
  「你……你什麼都不知道?你為什麼不去死?」小豹子瘋了似道。
  驀然想起,「糊塗蛋」慌然道:「剛剛黑……黑雲是……是往那個方向去……去追那……那姓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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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8 08:41:05 |只看該作者
  「糊塗蛋」一面喘息的道,一面用手指著「九手如來黑雲」逝去的方向。
  沒有一絲停留,小豹子立刻快步離去。
  「糊塗蛋」什麼也不敢多說,苦著個臉亦步亦趨的跟著小豹子的屁股後頭。
  搖了搖頭,「皮條花」心想這小鬼將來長大後定然會是個多情之人。
  於是她也開始追了下去,只不過她卻留心到地上那兩道馬車的痕跡,證明了沒有追錯方向。
  金陵。
  莫愁湖在水西門外,幅員約五分裡,湖面開闊,湖岸遍植楊柳,湖上則菱荷飄浮。
  今日湖西一處茅草拾就的涼亭中,會著三個人。
  這三個人一位是艷若桃李的「皮條花」,一位是滿面愁容的大男孩趙得色也就是小豹子。
  另一位不消說,當然就是長得其貌不揚,有一口黃且黑大板邪的「糊塗蛋」吳必發嘍。
  涼亭外賣菜及酒的糟老頭坐在他那擔子旁正在打盹,時值正午,遊人稀少,也無怪乎這老頭得空偷閒。
  「馬糞就是馬糞,我……我看不出有什麼不同。」小豹子道。
  「奶奶的……不,我是說那些馬糞。」「糊塗蛋」真怕臉上再捱上一記,慌忙解釋道:「我看他們除了形狀不同,有的大團、有的小團、有的稍大、有的圓扁外實在沒什麼不同。」
  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皮條花」道:「難道你們沒發現那些馬糞裡成分不同嗎?」
  「成分?」小豹子這才突然想到好像是有些不同的地方。
  「糞就是糞,哪還有什麼成分的不同。」「糊塗蛋」不以為然的道。
  「哎,你還真是不可救藥,聽好,姑奶奶我就教你一些馬糞道理給你。」「皮條花」正經的說:「那些馬糞裡有的粗糙、有的細柔,粗糙的呢表示那馬吃的是草料,細柔的呢表示吃的豆類……」
  「我明白了。」小豹子雀然道。
  笑了笑,「皮條花」回給小豹子一個鼓勵的眼神。
  好一會後,「糊塗蛋」也彷彿明白了。他道:「因為有兩種不同的馬糞,就表示有兩幫不同的人馬在此停留過,因為如果是同一幫人,那麼他們作息的時間一定,馬上料的時間也一定,那麼吃的食料也都一樣對不?」
  「嗯,『孺子可教』也。」看到「糊塗蛋」那種恍然大悟的樣子,「皮條花」調侃笑道。
  老臉一紅,「糊塗蛋」卻沒有一絲不悅,這就是他的好處,只要人家說的是理,管他是不是「馬糞」道理。
  「你如果還不放心,那麼不妨去問問那賣酒的老頭,看看是不是如我所說有兩幫人打這過去,順便要他形容形容看看都是些什麼人,我想只要是『四瘋堂』裡的人,你都會認識,一聽也就知道是誰。」「皮條花」對著「糊塗蛋」道。
  「皮條花」道:「糊塗蛋,你去那糟老頭兒那裡打聽一下,問問,『四瘋堂』的人是否來過這裡?」
  「糊塗蛋」不敢怠慢,立刻去賣酒老頭那打聽去了。
  「奶奶的,那老頭還真是死人一個,半天打不出個屁來,要不是出門在外,老子早就宰了他那個王八蛋。」一進涼亭「糊塗蛋」就憤然疊聲罵道。
  「怎麼啦?」「皮條花」問。
  「沒什麼,咱只是心疼咱的銀子,那老頭還真會裝聾作啞,奶奶的一見到銀子我看就連他老婆偷人他也會說。」「糊塗蛋」猶兀自罵著。
  「問出了什麼結果?」小豹子問。
  「沒錯,據那老頭說今兒上午是有兩幫人前後沒差多少時間都打這兒經過,照他的描述,我敢確定其中有一幫人正是堂口裡的一些角色,其中有二當家的以及刑堂裡的刀疤六、閻羅面,還有巡堂裡的李雲山和齊和尚,至於另一幫人我敢說一定是賀見愁親自帶隊,因為那老頭說有一個人的表情連鬼見了都怕,那不是賀見愁還會是誰?」「糊塗蛋」滔滔道。
  「你有沒有問他是不是有單獨的人經過這?」「皮條花」再問。
  「問了,我問他這兩天是不是有一輛馬車經過,那老頭居然又問老子要了一兩銀子才肯說,奶奶的這還真是麻子不叫麻子,叫吭人哪,他說沒有馬車經過,不過昨天有一個穿黑衣服的年輕漢子經過,八成那黑衣人就是『九手如來黑雲』,我現在敢肯定我們是追對了人,跟對了線了。」
  「黑雲?」「皮條花」不知為什麼,一顆芳心在聽到這個人後竟悸動不已。
  「姐姐、姐姐——」小豹子聽完「糊塗蛋」說的話後,心裡急得恨不得就立刻追上「辣手」賈裕祖,他連聲叫了二聲「皮條花」。
  「啊!什麼?」回過神「皮條花」道。
  「我說我們是不是現在就趕路?」小豹子問。
  「也不急在一時,更何況在我們之前有那麼多人在追,那姓賈的就算跑也跑不了多遠,他一定會被攔截住的,只要我們順著道追下去,就一定碰得到他們。」「皮條花」心有所思的道。
  「對了,『糊塗蛋』你說那個叫『九手如來黑雲』的也是個出了名的殺手,他本是曾經逼迫你要找到我嗎?怎麼回事,姐姐你說你是我親爹派你來的,那麼這個人找我幹什麼?總不會有人出錢要他殺我吧。」小豹子後面的話是對著「皮條花」而說。
  「傻弟弟,殺手有殺手的規矩,在我們這一行黑雲更是最守著他自己訂下的條例,不殺忠臣清官,不殺婦人幼童,所以我想他可能也是受人之托來保護你的。」「皮條花」彷彿頗為欣賞那個人道。
  「這就奇了,還會有什麼人肯出錢請他來保護我?」小豹子想不透。
  「這……我也猜不出,而他也不肯說……」
  「姐姐你碰到過他?」小豹子道。
  想到那個人「皮條花」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滋味,她點了點頭道:「我是和他碰過面,不過幹我們這行是不會說出受托之人,所以我從他那也沒問出個結果。」
  「如果那個黑雲真有本事,而他又肯幫我的話……」
  「當然他如果是來保護你的話應該是會幫你,不過我希望你養成不依賴別人的習慣,因為你終會長大,也終有獨立的一天,做為一個江湖人最後還得靠自己,這點你必須明白才好。」
  「皮條花」語重心長的說,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可是對小豹子付出了真正的關懷,也因此會隨時不忘教他一些做人處世之道。
  「我……我知道。」小豹子也由衷道。
  「知道就好,那『擎天弓』你練得怎樣了?」「皮條花」想到問。
  「擎天弓」這三個字可把「糊塗蛋」給嚇了一跳。
  他當然知道這「擎天弓」是一種什麼樣厲害的武器,更知道多少江湖人會冒死去爭奪這種武器。
  他更萬萬想不到,這幾天小豹子一得空就拿出一付像彈弓一樣的玩意,到處用石頭練靶的東西,竟然是「擎天弓」。
  「很有進步,準頭也有了,只是對距離方面還不能十分把握。」小豹子道。
  「慢慢來,力道、準頭,這可不是三五日就練得成的,等你一切熟練了,就可配上那桃花陣裡黑農人給你的秘方所練成的彈丸。」「皮條花」安慰的說。
  「乖乖,『擎天弓』,小祖宗,你說你每天在練的那玩意是『擎天弓』?」「糊塗蛋」得空插嘴道。
  「不錯,那是一個人送的。」小豹子不願多說,扯開話題。
  「奇怪?『尼克森』怎麼還沒到?」小豹子自語。
  為了避人耳目,小豹子沒讓「尼克森」跟著自己一夥,畢竟「尼克森」目標顯著,人家如果看到了一頭那麼大的狼犬和一個小孩子在一起,是很容易讓人認出身份來。所以每到一處都是小豹子先走,然後再讓「尼克森」在後循跡而至。
  現在似乎過了許久仍不見「尼克森」的蹤跡,因此小豹子不覺有些擔心。
  「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或者麻煩吧。」「皮條花」也發現到了,她怔然道。
  「應該不會,『尼克森』非一般尋常的狗,就算三五個大漢也不見得能制住它,更何況它甚具靈性,只要情況有什麼不對,它都會躲開危險的。」小豹子嘴裡雖然解釋,心裡多少還是有點不安。
  「我看我們還是再等它一會,說不定它馬上就到了。」「皮條花」站了起來往來路看了一眼道。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遠處黃土路的盡頭有一黑點正迅速向這邊奔來。
  「來了,說曹操曹操到——」「糊塗蛋」也發現到了,不覺脫口說。
  果不然,一會的功夫他們可發現「尼克森」正以極快的速度向這奔來。
  慢著,在「尼克森」之後有二個人也正以同樣的速度在後面追來。看樣子「尼克森」是在逃呢?
  小豹子的眉峰皺了起來,他知道「尼克森」一定又闖了禍了,而且它也碰上了厲害的對手,要不然看它那惶急奔竄的速度還真印了那句話「喪家之犬」。
  近了,當「尼克森」發現到小豹子後,它的嘴裡竟然發出「嗚」「嗚」的哀鳴聲,並且頻頻轉頭後看。
  「奶奶的,打狗也得看主人,敢情那兩個不開眼的混蛋把咱的『尼克森』當成了野狗,準是想抓了去香肉後,待咱去教訓那一對王八蛋。」「糊塗蛋」發現到情形不對後,他一面捲袖,一面走出涼亭。
  現在「尼克森」來到小豹子跟前直喘著大氣,吐著舌頭的當兒,涼亭外已停住了兩個人。兩個穿著打扮不像中士人士的人。
  「你操你個六舅,你這兩位不男不女,奇裝異服的混蛋是打哪冒出來的?死追窮追咱家的狗是為了哪樁?快快滾蛋,要不然嘿嘿……」「糊塗蛋」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見面難聽刺耳的髒話己一股腦就像連珠泡似的蹦了出來。
  「馬鹿,你這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混蛋想找死是不是?」
  這兩個人全都一樣裝扮,穿著扶桑浪人的衣服,腰際插著長短雙劍,在右邊的一人如果不說「馬鹿」這兩個字,還真讓人聽不出是東瀛來的。
  「喲喝,敢情兩位是個東瀛客哪,什麼『馬鹿』『牛蛇』的,既然你們聽得懂咱說的話,你們就該知道咱『糊塗蛋』打龍打虎可還從沒打過你們這飄注過海的外來客。來、來,咱們這就比劃比劃,看看是誰找死。」
  「糊塗蛋」一點也沒把這二人放在眼裡,甚至於他還想出出風頭,修理修理對方。
  「八格——」左邊那人「刷」的一聲抽出長劍,雙手高舉握著。
  雖然聽不懂人家說的是什麼,可是「糊塗蛋」用屁眼想也想得出那是罵人的話。
  他可火大了,同時髒話又已出籠道:「不要『八個』了,就咱一個就可對付你們這兩根驢鳥——」
  也僅僅自己身形才動,「糊塗蛋」已經犯下了嚴重錯誤,因為他太看輕了敵人,更高估了自己。
  一道劍光似流星般倏然而至,「糊塗蛋」想躲,卻無從躲起,甚至他連躲地念頭才剛剛升起,對方的劍已經到了他的眼前。
  「吾命休矣——」「糊塗蛋」心裡暗叫一聲後閉上了眼睛。生死只是須奧。
  就在「糊塗蛋」閉上眼睛等死的當兒,那把略有彎曲弧度的「武士刀」竟然在堪堪落在他的面門前「噹」的一聲已被一顆石子給震斷了。
  究竟在江湖中打滾許多年,「糊塗蛋」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後,整個人把握住機會身形一矮立即刻不容緩的就勢滾出好遠。
  這些事情的發生全在電光火石之間。
  但是一個人如果就在這極短的時間裡已經到了閻王殿前打了一轉的話,那麼他心裡的滋味,恐怕只有身歷其境的人才能體會。
  於是當另一個東瀛浪人在一怔後正準備再抽出腰際之刀時,「皮條花」以及小豹子已經來到「糊塗蛋」身前。
  而小豹子的手中赫然正拿著一把看似孩童們用來的打馬射東西的「彈弓」。
  顯而見剛才用石子震斷「武士刀」的人,正是這個看來尚未長大的孩子所為。
  因為他們明白自己的刀法是快到什麼樣的地步。那麼有人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里拉弓、出弓,再在恰到好處的時間裡化解了「糊塗蛋」的危機,就憑這份機智,這份眼力,這份「功夫」已夠讓他們傻眼。
  尤其最怕人的竟然那還只是個大孩子而已。
  「媽的蛋,你們兩個還真狠哪,一上來就要人命,我……我閹了你們兩個狗東西——」
  「糊塗蛋」灰頭土臉的爬起來,狼狽之中當他發現到對方兩人那份驚嚇之後,他居然狐假虎威的驀然開口罵道。
  罵歸罵,他卻不敢多上前一步,只敢躲在小豹子及「皮條花」的後面。
  「你……你是誰?」
  一陣驚嚇回過神來後,那兩名東瀛浪人異口同聲的結舌道。
  其實他們並不是想問人家的名字,只不過他們無法接受能讓他們受挫、受窘的人居然會是這麼一個毛頭大孩子罷了,也可以說他們是下意識的這麼問吧。
  「你們問我?」小豹子用大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是這條狗的主人,人稱『金弓神童一品侯』也。」
  瞎瓣可是小豹子的拿手戲,只不過這些日子來他的心情壞透了,沒想到現在他居然又興起了痛頭,順口又溜出了這麼一個還挺唬人的怪名字。
  默念了一遍,這兩個東瀛浪人中原話雖然說得叭叭叫,但是卻不見得全懂得意思。
  像此刻,他們就實在弄不懂這「金弓神童一品侯」到底是人名還是名號,若說人名嘛,中土好像還沒這麼長的人名。若說名號嘛,對中原武林他們也有深刻的認識,舉凡稍有名氣的人他們也或多或少認識些,可就從未聽到過這麼一號人物。
  當然嘍,就算他們想破了腦袋,搜盡了枯腸,也不可能想出什麼結果,畢竟這可是小豹子隨興而至瞎瓣亂蓋出來的。
  看到他們認真的在那思索,小豹子倒還能忍住笑,「皮條花」可就早已忍不住了。
  只見她用手掩著口,媚眼如絲早已「咭」「咭」的笑了個花枝亂顫。
  這下可好。
  這兩個東瀛浪人在扶桑卻是大大有名的武士,一個真正的武士在扶桑三島是受人尊敬且不可冒犯的。
  像「皮條花」這樣當著人家的面如此毫無顧忌的笑著,這就和拿團狗屎塗在他們的臉上沒什麼兩樣。
  因此,當「皮條花」亦發現到氣氛有些不對,而停止了笑聲後,她才發現到這兩個東流浪人眼中怕人的神色。
  「你這個女人笑夠了沒有?」話冷,冷得讓人不禁起了寒顫,說話的是左邊那人。
  「喲,瞧瞧這位,看你的模樣莫非想找奴家我的麻煩?」「皮條花」話裡帶著譏諷。
  「臭女人,你已經犯了我們最大的忌……」說到這顯然那人的漢學底子不夠,竟然想不起接下來的那個字而停頓了下來,執著的低頭苦思。
  「忌中,笨哪。」小豹子還他媽的真夠缺德,他一旁為對方提詞道。
  看他的樣子也不知是真是假,不過他的國學底子可也是個半吊子,經常犯著「指鹿為馬」錯把「馮京當馬涼」的「糗」事。
  「阿里阿多,對、對,你已經犯了我們的『忌中』……所以你必須為你大大不好的行為受到懲罰。」這名東瀛客還真有點「王二麻子」似的,竟真向小豹子說了聲謝後,才又正經八百的說著下文。
  不過小豹子可聽不懂人家「謝謝」兩個字,他卻聽到了「糊塗蛋」在後面哪嚷道:「咱的皇天,小祖宗就是『忌諱』,可不是『忌中』,『忌中』這兩個字是說人家家裡死了人的意思哪。」
  「閉上你的鳥嘴,你……你他奶奶的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何況……何況這兩個野人似的怪人我看也差不多快變成死人了。」
  「糊塗蛋」碰了一鼻子灰,可不敢再開口了。
  「是嗎?我會受到什麼處罰呢?」「皮條花」風姿撩人的舉手攏發。
  在東瀛,女人可是沒什麼地位的,尤其一個女人更不可以用這種近似挑釁的態度去和一個「武士」說話。
  因此,這兩個東瀛客簡直像受到了莫大的污辱,一起向前不約而同的舉手就摑,摑向「皮條花」如花似的嬌靨。
  看不起女人是回事,這兩名東瀛客還頗能遵守著他們自己國度裡的規矩,絕不會用劍去對付女人。
  也因為如此,他們也才沒有吃到更大的苫,要不然他們可就沒那麼好過了。
  或許大多數的女人都是弱不禁風。
  「皮條花」表面看來也像是風大些就能吹跑似的,但是她可是道道地地出了名的狠將殺手。
  當然她有如今的聲名,那絕不是浪得虛名。
  因此當這兩名東瀛浪人的手還沒捆中對方的臉,他們卻也聽到了兩聲脆響,同時兩記鮮紅的手印,已經清清楚楚的印在了他們的臉上。
  他們慌了、也傻了。
  或許他們設想到對方竟然也是個練家子,而大意的馬前失蹄。
  也說不定他們認為這個什麼「金弓神童一品侯」的大男孩可怕,想找個女人出出氣。
  總之,他們現在卻撞正了鐵板。這兩記耳光雖然要不了他們的命,但是掛上一個女人的耳光,這在他們來說簡直就像搶了他們老婆似的,孰可忍、孰不可忍?
  在一剎那的錯愕之後,這兩名浪人就宛如發了瘋的野獸一般,忘了拔劍,更忘了身份。他們怒吼一聲,高舉著十指分開的雙手,一齊衝向「皮條花」蕭燕,一付恨不得立刻掐死她的樣子。
  這付情景是恐怖又怕人的。
  奈何「皮條花」什麼風浪沒見過?
  她嘴角露出不屑的一哂,動也不動一下的雙眼直盯著這二人。
  於是雙方甫一接觸,在別人的眼睛裡還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呢,已經有了結果。
  這兩名東瀛浪人雖然也是「柔道」的高手,但是在輕敵盛怒之下沒想到對方的功夫決非泛泛之輩。
  所以他們的苦頭可吃大了。
  「皮條花」也不知用了什麼樣的手法,在雙方人影乍合又分後,只見這兩名東瀛浪人一左一右的就像風車打著轉子般,連滾帶爬的摔出老遠。
  「姑奶奶今天心情好,要不然首先就要廢掉你們這一雙手臂,還不快滾——」「皮條花」鬢角微亂,她看著灰頭土臉正爬起身的那二人,面無表情的道。
  到現在這兩名浪人方明白小的不好惹,這女的更不好惹。
  他們不再敢有一絲輕敵之意,甚至於他們比對任何人還要嚴謹的站起身後,同時緩緩的各自抽出腰畔的一長一短的劍。他們竟然要用劍來對付女人了。
  「皮條花」粉臉一變,她雖然從沒和異邦之人對決過,但是她已從對方全身佈滿殺氣的姿態中,體會出這兩個人的功夫並非像自己所想那般不堪一擊。
  她明白一場惡鬥己避免不了,她亦從身上抽出一柄劍,一柄短不及一尺的窄劍,開始凝神屏氣,瞬也不瞬的看著這兩個人。
  曾經聽過這東瀛的劍術無論他是伊賀、或是小笠原,不管哪一派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雙方不出招則己,一且出招那將是一招接一招,中間絕無空隙,直至一方倒下為止。
  最可怕的是,往往僅僅一招生死立分。所以「皮條花」也不敢掉以輕心,凝神以待。
  殺氣愈來愈濃。
  氣氛更愈來愈像要浪人喘不過氣來似的。
  小豹子與「糊塗蛋」己感染到這種緊張的現象,他們無法控制,身不由主的已退到不能再退的地方。
  甚至於連「尼克森」也知道,它不安的在遠處「嗚」「嗚」低鳴著。
  至於賣酒的糟老頭早就嚇得躲到他的擔子後頭,混身抖動不已的喃喃自語,說些誰也聽不懂的含混之語。
  日正當中。
  火熱的大陽炙烤當場中諸人。
  雙方的對峙彷彿已讓時間停止。好像連人們的呼吸亦已停止。
  詭異的氣氛,怕人的殺氣。
  在這個時候每個人的心情就像一張拉滿了弦的弓,除了射出箭外只有崩斷弦兩種結果。
  馬蹄聲似雷鼓似的響起。
  沒有人敢分神去瞧一瞧是誰策馬急馳而來。
  因為只要稍一疏忽,甚有可能予敵造成可趁之機,而令自己遺憾終身。
  蹄聲漸近亦緩。
  終於來到僵峙的雙方中間,阻絕了那一觸即發的惡鬥。
  於是殺氣不再,詭異的氣氛也在這個時候消失殆盡。
  就像每個人都生了場病似的,當所有的人把目光轉向馬上的人時,我們這才發現騎在馬上的人竟然是個女人,而且這女的只有小豹子那麼大的年紀。
  她當然明白要她做些什麼。
  因為她現在的樣子就宛如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般,好像有權操縱著每個人的生與死。
  「吁」了一口氣,「皮條花」蕭燕雖然不見得會輸掉這一場拚鬥,可是她知道要贏恐怕也得付出點代價。這可是她所不願見到的,畢竟這是一場莫名其妙的激鬥。
  當「皮條花」蕭燕用一種複雜中帶著一點感激的眼神望向馬上人兒的時候,她同時也已看到那兩個東瀛浪人居然躬著身子在行著禮。
  馬上明白了一件事,「皮條花」再仔細的觀望那女孩,可是她卻看不出那女孩有什麼地方像是他們一夥。
  合身的衣服,潔淨的臉龐,濃黑的髮辮,再加上漂亮的五官,「皮條花」實在無法把這女孩和對方連想到一塊。
  然而事實總歸是事實,因為那女孩這時卻用著異邦語開始對著那兩個浪人,好像在詢問著什麼。
  「喂,搞什麼鬼?怎麼這兒一下子多了這麼多的番邦人?」小豹子奇道。
  他一面走近「皮條花」一面打量著馬上的女孩,口裡更嘟囔著:「莫不成咱們來到了異邦?奶奶的嘰哩咕嚕的儘是一些人聽不懂的話。」
  「喂,你說你叫什麼『金弓神童一品侯』是不?」語音純正,馬上的人這句話當然是對著小豹子而說。
  嚇了一跳,小豹子看了看對方,當他發現她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在打量著自己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有什麼麻煩即將臨頭。
  「你是誰?你問這幹什麼?」小豹子不答反問。
  「我是誰你不用管。」指了指蹲踞小豹子身邊的「尼克森」,那女孩接著又道:「這條狗是你飼養的嗎?」
  「不錯,是我養的,那又如何?」小豹子想也不想回道。
  「那很好。」那女孩一面下馬,一面說。
  「廢話,它當然好,這可是一條有『血統書』的正統狼犬哪。」提起狗,小豹子的興致可就大了,他喜滋滋的得意道。
  「打狗看主人也是你說的?」對方又問。
  「當然是我說的,如何?」好像感覺有什麼不對,小豹子仍然答道。
  「這麼說如果你這條『爛』狗做了什麼事,你這做主人的也都能替它頂罪嘍?」對方的臉上己漸漸布上了寒霜。
  小豹子也聽出了人家話中帶話,他又不得不道:「不……不錯,不過『尼克森』絕不是條『爛』狗,它也不會幹出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來……慢點,你說頂罪?頂什麼罪?」
  「它犯了淫行。」
  「什麼?你……你說什麼?」小豹子的舌頭幾乎打結道。
  「我說它犯了淫行。」那女孩再進一步道。
  這可是滑天下之大稽,這可是條狗哪!
  因此小豹子笑了,笑得捧著肚子。
  他一面笑一面斷續問道:「你……你有……有沒搞錯?」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
  當小豹子發現到那女孩的臉色己變時,他漸漸收起笑容,可是仍然忍俊不已。
  「喂,你倒是說說看,『尼克森』到底幹了些什麼事?它又如何犯了你說的『淫行』?」強忍著笑意,小豹子還真的想知道,故而問道。
  「我有一條狗、雌狗;就在不久前被你這條『爛』狗給……給……」
  「給」什麼,那女孩沒說下去,也說不出口,事實上她也不知該怎麼說。
  畢竟狗不是人,更何況要一個女孩說出這種事來,還真叫她難以啟口。
  小豹子明白了,然而他卻裝著糊塗,一本正經的問:「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你說你那條狗讓我的『尼克森』給怎麼了?
  「糊塗蛋」和「皮條花」十分瞭解小豹子,他們已然猜到小豹子根本是在裝迷糊,也全都為小豹子這種促狹問話感到好笑。可是『尼克森』是他的,他們又跟他一夥,於是也只好把笑意壓制住,看他如何演完這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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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8 08:42:13 |只看該作者
第11章 「小情人」反目為仇
  看到那女孩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半天又接不上話,小豹子可得理不饒人,緊盯著又問:「喂,小姐,你到是說話呀,就算你要我頂罪,最起碼也總得讓我知道我該如何來頂這罪吧。」
  「你……你無恥。」那女孩顯然已氣極,也明白了小豹子是在打馬虎眼,可是她的出身,她的教養使得她只能氣得跺腳。
  「你無恥。」小豹子捱了一句罵後,心火陡生,接著道:「人和人都還有談情說愛的自由,這狗和狗更是天經地義,人我可是聽過有強姦人的,至於這狗嘛,我可從沒聽說過狗強姦狗的,我的小姐,你說我的狗犯了淫行,我還想說你的狗犯了誘姦哪。」
  「八格。」
  「野鹿。」
  那兩名東瀛客幾乎同時出聲。
  至於那女孩卻已經讓小豹子給氣得流下了眼淚。
  「皮條花」微皺著眉小聲喝叱道:「小豹子,你說到哪去了?」
  「本來嘛,姐姐,對他們這些無聊的人還用得著說什麼好聽的?」
  「可是……」「皮條花」也不曉得該說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情況已然發生。
  那女孩已忘記了從小所受的教養,她突然出手。
  兩隻烏黑的十字鏢疾若流星的射向小豹子及「尼克森」。
  小豹子無從防備,就算有了防備也無從躲起,畢竟這暗器來得太快了。
  眼見他即將中鏢,雖然那鏢是射向他的腿部,但如果射中,最少小豹子的一條右腿也將立時廢掉。
  眼睛裡露出一絲驚恐,小豹子心裡暗叫一聲:慘啦。
  在間不容髮的時間裡,也唯有「皮條花」這樣的真正高手才能替小豹子擋過這一劫,化解這危險。
  只見白光一閃,一聲金屬碰撞之聲響起後,那只襲向小豹子的飛鏢己讓「皮條花」手中短劍磕飛。
  「皮條花」救得了小豹子,卻救不了「尼克森」;好在「尼克森」亦是一條久經訓練的異犬,本來飛鏢是襲向它的咽喉,它卻能在險極一時的時間裡側身躲過要害,但卻躲不過肩側。
  一聲慘嗥,負創的「尼克森」從地上彈跳而起哀鳴的躲得老遠。
  這一下小豹子痛進了心裡,畢竟在他的內心「尼克森」受傷就等於他自己受傷一樣。
  他衝向「尼克森」俯下身檢視它的傷勢,嘴裡也惶恐的道:「乖乖,咱的兒,媽呀!你流了不少的血呀!」
  「小姑娘,你好狠的心。」「皮條花」在化解了小豹子的危機後,面對著那女孩嬌靨含霜冷冷道。
  「它只是得到應得的懲罰。」那女孩毫無所懼夷然道。
  「可是你卻差點要了它的命。」「皮條花」又道。
  「就算那樣亦不為過。」那女孩看著小豹子在遠處為「尼克森」裹傷,彷彿心中仍然有氣道。
  多日來的相處,「皮條花」蕭燕對「尼克森」已經建立了感情,雖然不像小豹子那樣對待兒子般的呵護,可是她卻容不得別人這般傷害它,更何況還是為了這麼狗屁不通的理由。
  她上前一步,正想著該如何出手教訓對方。
  「我……我要活活宰了你——」小豹子突然像病了般衝了過來。
  「來呀,只要你有本事。」那女孩冷眼瞅著被「皮條花」伸手攔住的小豹子,毫無所動的說。
  「放手,姐姐你放手,他奶奶的,我要教訓這個亂七八糟不講道理的雜種……」小豹子口中毫無摭攔的罵著,卻無法掙脫「皮條花」。
  「你理智點。」「皮條花」輕叱一聲後道:「你不是人家的對手。」
  「我……我和她拼……拼了……」小豹子色厲內在的道。
  他明白「皮條花」說的是事實,他也深深感覺到以前沒好好練功只知貪玩才會有今日受這麼一個女娃的輕蔑。 「小妹妹,我不管你是誰,但是你要瞭解這不是你的一丘三分地,對於你這動輒出手傷人的舉止我認為你應該明白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說都是不對的。」「皮條花」冷眼瞅著這漂亮的女娃淡淡的道。
  女孩仔細的端詳,到現在她才發現「皮條花」是那麼的亮麗、美艷。
  有一絲歉然,可是她嘴上卻硬道:「你是他的姐姐?你應該明白他剛才說的是些什麼話,對付這種沒有教養的人我不認為我有什麼地方不對。」
  也沒想到對方小小年紀說出來的話意也咄咄逼人,「皮條花」怔了一下。
  「我這弟弟的確是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可是再怎麼也不三於要置人於死地呀!小妹妹,我看這整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好嗎?」
  「皮條花」並非好講話的人,只因為一來她發現這女孩還蠻惹人憐愛,二來她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如果為了這麼莫名其妙,狗屁不通的事情而樹敵的話,那絕對是不划算的。
  最主要的是她己盤算過,對方二個東瀛客已夠讓人頭疼了,再加上這個看似赤非庸手的女孩,以一對三還真是沒把握能穩住,如果真開打了起來。
  「我……不行。」女孩猶豫了一下,口氣卻軟了下來沒那麼強硬的道。
  笑了笑,「皮條花」道:「有什麼不行的?狗你打傷了,我想不出你還有什麼不能消氣的。」
  「他必須道歉。」女孩伸手指著小豹子道。
  「我道歉?放你那七拐八彎的烏拉屁,你……你這神經病。」小豹子在「皮條花」後面猛古丁冒出頭來怒不可遏的道。
  「你住嘴——」「皮條花」立刻回頭杏眼圓睜叱道。
  「姐姐,你……你……」小豹子還想辯白,但是他看到「皮條花」輕輕的搖了一下頭,他不再哼聲。
  也有一段時間的相處,小豹子也明白「皮條花」之所以會這麼做自有她的道理。
  「小妹妹,你想要他如何道歉呢?」「皮條花」不願事情弄僵,她含笑對著對方說。
  「我……我要他為剛才的話道歉……」女孩稍稍停頓了一下道。
  「這……這是啥子玩意?奶奶的這還有王法,還有天理嗎?小少爺,這種鳥氣咱『糊塗蛋』可忍不下,道什麼歉?咱長這麼大還沒聽過為了兩隻狗的苟合還要跟人家賠不是,這……這算哪門??照道理我們還得跟她們要錢才對哪,『'尼克森』可是名狗哪。」
  說話的是「糊塗蛋」,他敢情已經忘了剛才險些喪命在人家手中的一幕,也或許他真的是氣極了,才會在這要命的節骨眼上又開了葷腔。
  「皮條花」的臉變了。
  女孩的臉也變了。
  挺了挺乾癟的胸脯,「糊塗蛋」也不知說給誰聽:「難道不對嗎?人是人,畜牲是畜牲,人怎麼可以為了畜牲而……」「你說夠了沒有?」
  「皮條花」這句話冷得像冰碴子,「糊塗蛋」機伶一顫硬是止住了還想說的話。
  「小妹妹——」
  「皮條花」制止住「糊塗蛋」後回過關只喊了一聲,她就沒再說話。
  她沒再說話是因為她發現如果再說什麼已是多餘。
  因為任何人都可看出這個札著辮子尚有幾分童稚之氣的女孩,她的怒意己上了眼睛。
  一個人的怒意如果已經從眼睛裡表現出來,那麼再說什麼當然已是多餘。
  歎了一口氣,「皮條花」知道一場惡鬥終究避免不了。
  就在她歎氣的當兒,她已看到那女孩做出了一個手勢指著「糊塗蛋」,而她身後的那兩名東瀛客各自「刷」「刷」兩聲抽出腰際的長刀。
  不消說「糊塗蛋」也明白人家如今的目標正是自己,他還真有些懊惱自己的一時逞強,可是話既然說了,他也只有硬著頭皮站向前。
  「奶……奶奶的,你們衝著咱來好了——」翻腕掣出一柄牛耳尖刀,「糊塗蛋」擺出了一付「泰山石敢當」的模樣。
  氣氛又開始僵凝,那兩名東瀛劍客一左一右離著「糊塗蛋」約有丈遠的距離高舉著手中長刀,四隻眼睛緊緊地盯著「糊塗蛋」。
  陽光讓長刀反射在「糊塗蛋」的臉上,他的眼已經難以張開,而他的額際冷汗卻在流著。
  「來呵,你們為什麼不衝上來?咱『糊塗蛋』就算打不過你們,死在你們手中,我這也是為主盡忠,死而無憾,絕不像某些人嘴裡說的和表面做的完全是兩回事……」
  「皮條花」當然明白「糊塗蛋」話中的意思。
  對這老小子的用心不禁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她緩緩舉起手中那不及一尺的窄劍,同時也凝神注目面前的敵人。
  心裡面深深地吁了一口氣,「糊塗蛋」感激的投向「皮條花」一瞥,因為他可是心中明白的很,如果沒有「皮條花」撐著場面,自己這條老命保準馬上玩完。
  那女娃臉上變了一下表情,也許她沒想到場面一下又變成這樣,但是只那麼一下她就恢復了常態,同時從身上拿出了一付怪異的兵器。
  那兵器一頭是鋒利的鐮刀,一頭卻是像秤陀的鐵塊,它們之間用一根甚長的銀色鐵鏈連接著。
  眉頭皺了一下,「皮條花」雖然從沒見過這種古怪的兵器,可是任何人只要一眼就可明白這種兵器它不止霸道,而且難纏。
  鐵錘開始緩緩的在那女娃頭上旋動,顯然地,雙方現在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
  「小心點,那女孩你先頂著,千萬不要讓她纏住你手上的刀,等我解決了那兩名浪人後再來幫你。」
  「皮條花」輕聲地對著「糊塗蛋」說著話,她的眼睛卻始終不敢稍離面前的敵人。
  刀如雪,劍如虹。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柄長刀與「皮條花」手中的劍激湯起數溜火花後,這三條人影己緊密的纏鬥在一起。
  「糊塗蛋」尚在驚愕這三個人怎麼可能有那麼快的身法,那女孩手中的鐵鏈已筆直的飛向他的面門。
  根本來不及細想,一種本能,「糊塗蛋」豎起了手中的牛耳尖刀迎向那砸向自己的鐵錘。
  「噹」的一聲,「糊塗蛋」手腕一麻,險極一時的磕飛了那一擊。
  嚇出一身冷汗,他不敢再稍有分心,因為在剛才的接觸中,「糊塗蛋」已然發現對方雖然只是個女孩,可是她的功夫可不是一個「女孩」。
  鐵錘又開始在那女孩的關上飛舞打轉,「糊塗蛋」眼睛連眨也不敢眨一下的望著對方,他知道一個不注意,哪怕是眨一下眼的時間裡,那鐵錘都有可能突如其來的襲向自己。
  雖然他現在不像「皮條花」她們那樣的短兵相接,然而他和他對手之間的凶險絕不在「皮條花」她們之下。
  女孩頭上的鐵錘愈舞愈快。
  「糊塗蛋」臉上的汗珠也愈滴愈大。
  女孩的鐵鏈像是群魔亂舞。
  「糊塗蛋」的一顆心此際就像遭到惡魔詛咒了般,幾欲跳出腔外。
  「糊塗蛋」不是傻子,在某些人面前他也可算是個高手。
  他明白他現在的處境根本就是在捱打的局面。
  因為他一直被動的讓人家控制住,雖然他不停的移位、換步,但是總是無法擺脫那一根鐵鏈。
  他怎麼不心驚?不流汗?
  鐵錘這次是由右側橫掃至「糊塗蛋」的頭部,來勢之急之快,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糊塗蛋」剛想舉起手中之刀去迎拒,腦際突然想到「皮條花」的叮吁,在千鈞一髮中他猛然低頭,堪堪躲過了這一次對方的攻擊。
  只感到一股涼風掠過脖子,「糊塗蛋」嚇得差些咬斷舌頭。
  縱然差點喪命,「糊塗蛋」不愧是老手,他把握住機會在鐵鏈剛剛回到對方手中尚來不及再次飛舞的時候,他像一隻出了柵的猛虎猛然撲向對方。
  對方是長兵器,所以長兵器的弱處就是攻其短處,近身相攤就是長兵器的弱點。
  「糊塗蛋」忘了一件事。
  當他像一隻猛虎一樣衝向對手,想要把對手像一隻綿羊般撕裂的時候,他忘了人家手中尚有另一樣兵器。
  而那件兵器更是難以讓他招架。
  鐮刀的弧度是彎彎的,便於割斷任何東西,當「糊塗蛋」正慶幸著有機會揮動手中尖刀刺向對方的時候,他發現那柄鐮刀的冷芒,也看到了那女孩的冷笑。
  他不明白這個女孩怎麼會那麼可怕,可怕到每一步都能掌握先機,可怕到算好了自己每一次的攻擊。
  他的尖刀遞不出去了,他使出了一個最難看的招式「懶驢打滾」。
  於是最難看的招式果不其然卻是最有效的招式。
  「糊塗蛋」躲過了被割斷頸子的危機,一身塵土的翻身爬起後,他發現那女孩的鐵鏈又再飛舞。
  同時他仍然在對方的有效攻擊範圍之內。
  他傻了,也心寒了。
  他現在只希望「皮條花」能快一點解決她的對手,好給自己解圍。
  畢竟他知道他不是那女孩的對手,最要命的是他不知道還能不能支撐到下一輪那鐵錘的攻擊。
  小豹子始終目不轉睛的盯著分為兩起的決鬥。
  「外行看花俏,內行看門道。」
  他雖然對武之一途不算是挺內行,但是他卻已經看出了「皮條花」這一組自己這一方應該是沒有多大的問題。
  雖然那兩名東瀛客每一刀看似都能要人的命的樣子,然而每一刀他們甚至都無法削掉「皮條花」的一片衣角。
  所以他現在把注意力全心放在「糊塗蛋」這邊。
  他當然看出了「糊塗蛋」現在的危機,畢竟「糊塗蛋」跟隨了他多年,他知道「糊塗蛋」每一次對敵上陣,從來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溫吞得像條驢子,動也不動,而且額際還汗珠直落。
  所以他緊捏著手中的「擎天弓」,預備在有機會的時候給予「糊塗蛋」有效的幫忙。
  這是「莫愁湖」,「莫愁湖」是個名風景區,雖然時值中午遊人不多,但這邊有人動武,就算此刻人再少,現在卻已經在四周圍上了一圈人潮。
  大家全都屏息觀戰,每個人都知道這是場殊死戰,場外任何一點聲響都有可能會給場中人帶來莫大的傷害。
  小豹子目注場中的變化,不經意的看到他正對面的人牆裡有一個嬌小的人影一閃而沒。
  他沒看清楚那一間而逝的人影是誰,不過他卻有種極為熟悉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像是看到了最親密的親人一樣,他有一剎那的錯愕,然後他不自覺的陷入苦思裡。
  是誰?那個嬌小的人影會是誰?
  誰有那麼嬌小的身影,而又讓自己有那種親密的感覺?
  小星星!
  小豹子的心猛地一跳,他整個人如遭電擊般跳了起來,然後他飛也似的衝向對面的人牆,然後雙手亂撥希望撥出一條通路來。
  好不容易小豹子從人潮中擠了出來後,他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女孩的背影正騎在一匹絕塵而去的馬背上。是她!
  一定是她。
  小豹子簡直像瘋了般四下裡猛瞧,當他發現不遠處樹下有馬匹停在那時,他三不管的衝到馬前解下緝繩跨馬而上,雙腿用力一夾朝著前方直追而去。
  他敢肯定那個女孩就是小星星。
  可是,可是他不明白小星星為什麼會連照面也不願就那麼的離開自己。
  兩旁景物飛也似的急速掠後,小豹子的騎術從小就好,可是他跨下的這匹馬看來是有些老了,要不然他不會發覺前方的那個黑點會愈來愈小。
  急得恨不得把跨下的馬夾死,小豹子的心裡一直不停的在嘶城著小星星的名字。
  他不知道小星星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這些也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知道如果自己追不上她,那麼他將會懊惱得恐怕以後再也睡不著覺了。
  也不知跑了多遠。
  更不知自己到了哪裡。
  當小豹子跨下的馬已經口吐白沫,無論他再如何使勁催它,它再也邁不開一步時,小豹子頹喪的下了地。
  完了,他知道已經沒有希望再追上時,他痛苦的抱著頭沿著路旁一棵樹幹緩緩滑坐在地。
  是什麼理由讓小星星一見到自己就要跑呢?
  他想不出來。
  更想不出來的是她是怎麼脫離了「辣手」賈裕祖的魔掌?
  「她好嗎?她無悉嗎?」
  小豹子心裡有好多好多的問題,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問她想要對她說,然而她就像驚虹一瞥,一點機會也沒有留給他。
  他痛苦的扯著自己的頭髮,到現在他才發現小星星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雖然他只是個半大的孩子,但是也唯有孩子的感情最為純真,最為誠摯。
  不知過了多久,當小豹子站了起來想要找回那匹差點被自己給累死的那匹馬時,他看到了前面不遠處的小山坡上有兩匹馬在那。
  馬上的人一大一小,全都是黑衣蒙面,距離遠了些,他沒法看清楚那兩個人是男是女。
  不過他敢肯定那兩個人下目光炯炯的凝視著自己。
  腦際靈光一間。
  小豹子突然想起剛才所看到的背影似乎也是穿著黑衣。
  難道,難道是小星星?
  幾乎是連奔帶掉的,小豹子衝向了那小山坡。
  他的視線也緊緊的盯著那稍小的馬背上的人。
  愈接近他愈可感覺到那個人一定是小星星,而他的心則愈因接近而跳得愈快。
  終於他看到那兩匹馬開始下著山坡向著他急馳而來,他焦爭的等著。
  當他聽到那一聲許久沒聽到過,是那麼親切、是那麼讓人感動的——「小豹子」時,他的眼眶溫潤了。
  「舅舅——」
  小豹子扯著喉嚨迎著來人奔向前。
  不錯,那一聲「小豹子」正是「落葉刀」古塘的聲音。
  這可是小豹子從小就聽慣了的聲音,自從「四瘋堂」事變之後,他不只一次在夢中渴望聽到這句「小豹子」,而每每午夜夢迴時他也更希望這個人能在自己的身邊。
  從小沒娘,小豹子對這位母舅可是親得不得了。一方面「鐵獅子」趙威武平日過於威嚴,二方面古塘甚為鍾愛小豹子,所以小豹子對古塘的感情早已跨越了母舅的關係。
  古塘對他來說是亦師、亦父、亦兄、亦友。他從小的心事也基說給古塘一個人聽,因此,這當兒他見到了古塘,整個人的那份興奮之情,當然已到了難以形容的地步。
  在一陣激烈的擁抱後,「落葉刀」古塘扯掉面上的黑巾悄聲的在小豹子耳旁道:「傻小子,你不要盡接著老舅,別忘了身旁還有一個人哪,還有好好的安慰、安慰人家,這許多禍事可是你闖出來的。」
  小豹子這才想到,他怯懦的走到一旁背對著自己的小星星身旁。
  「小……小星……星……」
  嬌小的背影有了一陣輕顫,卻沒答聲。
  「小……小星星,我……你……你好嗎?」
  等了一會,小豹子沒得到預期的反應,他整個人傻怔在當場,他慌了,想伸出手去扳對方的肩膀,可是就是提不起那個勇氣。
  漸漸地,他的一股無名心火陡生;只因為從小他就吃定了小星星,而小星星從來也就沒有用過這種態度對還他。
  一轉身,小豹子看到「落葉刀」古塘正嚴肅的望著他,同時他也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仔細一想,小豹子立刻壓抑住那沒來由的心火,又再轉身。
  「小星星、好星星,我……我對不起你……害你吃了不少苦頭……我……我該打……」小豹子一面賠著不是,一面用兩隻手互相拍著,弄出了像是自己打自己嘴巴的聲響。
  古塘可是知道這兩個人從小青梅竹馬一塊長大,也更知道這兩個人的脾氣,這當兒他不方便說什麼,因為他可是從小星星那裡知道了小豹子做了些什麼事。他也知道小星星有好生氣的理由。
  可是他卻沒想到小豹子到了這節骨眼還居然這樣,他走上前去敲了小豹子一個腦袋,又好氣、又好笑的對著小星星道:「小星星,你呢就大人大量,原諒小豹子這一遭吧,如何?給古叔叔一個面子好不?」
  小星星抽噎著聳動雙肩道:「古……古叔叔……我……如果你是我……被別人賭輸了抵押給別人,你……你會怎麼想…」
  小豹子或許是自尊心的關係,他驀然提高聲嚷道:「難道你就不貪圖人家那顆『東方之星』嗎?更何況當初去『蓮花集』是你千般百賴要跟著去的……」
  「你——」小星星猛然回頭接著道:「你這說的還算人話嗎?不錯,是我跟著去的,可是要不是你我又怎會被人欺侮?吃盡苦頭,還差些道人糟蹋?這可好,你把一切責任全推在我身上,反怪起我來——」
  打小到大小豹子就從來沒有遇到小星星用這種態度和他說話,再加上這些日子來「堂口」變故,「鐵獅子」生死未卜,另外他又知道小星星的父親「東方起雲」正是叛幫謀反的人,於是他控制不了積壓過久的情緒,整個人像一隻被激怒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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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8 08:42:38 |只看該作者
  「你……你滾,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小星星不再說話,她黑巾蒙面下的那雙大眼睛裡泛起了一層薄霧,卻拉掩不住她那複雜的眼波,她就那麼無聲的瞪視著小豹子。
  小豹子也為自己突如其來的吼聲給震驚了。
  他想不出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種絕情的話來,他更想不出小星星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眼神望著自己。
  「趙、得、色——你等著,你等著我的報復——」小星星說完了話後頭也不回的翻身上馬。
  「東方星星,如果你現在走了,你和你的父親是同樣的『雜碎』,你也等著,我會重回『四瘋堂』的,我會讓你們父女倆為你們所做的付出代價——」
  馬上的小星星怔了一下,但也只是一怔而已,因為她尚不知道「四瘋堂」之變故會是她父親一手策劃主使。
  於是在淚珠飛灑下,一人一騎絕塵而去。
  離情總有訴完的時候。
  縱然大亂之後乍逢親人有說不完的話,小豹子和「落葉刀」古塘還是花了好些時間訴說完了各人的遭遇。
  當暮靄低垂,殘陽僅留一線在天邊的時候,小豹子方唏噓的從地上站起。
  突然,他想到了「糊塗蛋」,也想到了「皮條花」,更想到了他們中午的惡戰。
  「落葉刀」古塘發覺到了小豹子的異樣,他疑惑的問:「怎麼啦?」
  小豹子連忙拉著古塘上馬同時道:「走,快點,我們趕快走去『莫愁湖』,我……我忘了他們,真糟糕……」
  一路狂奔的當兒,小豹子把「皮條花」和「糊塗蛋」猶在拼戰的事情原本的說了出來。
  古塘聽完後一疊聲的罵著小豹子糊塗。
  「你……你就不要罵了嘛,要怪也只怪小星星那麼一攪和……」兩人一騎,小豹子在後緊接著古塘的腰囁嚅的道。
  「哎,現在趕去其實也沒什麼用了,充其量我們只能打聽一下結果……」古塘在前歎了一口氣道。
  「舅舅,小星星是怎麼發現我的?難道她沒和你說嗎?」小豹子問。
  「她沒說,當今兒一早我們循著許多江湖人士南下追躡『辨手』賈裕祖後,為了打探消息我們分開約好在剛才那黃土坡相見,等她策馬狂奔而至只說你跟了她來,我根本來不及細問你們是如何碰了面就迫不及待的迎向你。」
  小豹子不再說話,他現在只想著小星星這一走不知會去哪?
  她一定回到東方起雲的身邊,那麼下次見面的時候又是什麼樣的情形呢?
  他想都不敢想將來他要如何去面對這仇人的女兒。
  這樣也好與其將來終究要面對事實,倒不如現在決裂,也免得日後那種尷尬。」
  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安慰的藉口,小豹子暫時忘掉了小星星,他現在只禱告著「皮條花」與「糊塗蛋」他們能戰勝那東洋來的三個人。
  血。
  血浸濕了黃土。
  在黑夜中雖然看不清到底有多少血跡,但是小豹子和古塘已然發現到在白天的那場戰鬥裡有人流了血。
  就不知道過血跡是哪一方留下的,還是雙方都有。
  四下裡不見一人,小豹子他們就算想找個人問問白天的戰況也不知要找誰去問了。
  「他們呢?到底雙方是哪一方勝了?還有……還有『尼克森』呢?它又跑到哪去了?這……這真是急死人了……」小豹子看不出一點端倪,他站起身後像是自語的說。
  「別急、別急,我看咱們明天再來這打聽一下,我想總可以打聽出些什麼來,這會兒天晚了,我看我們不妨先找一間客棧等有了住處再說。」古塘也實在看不出什麼來,他也只能這麼說。
  「舅舅,你在『四瘋堂』裡一向是負責外面各堂口的事務,你有沒聽說過這一女二男三名東洋來的人他們的事跡?」
  在進城尋找客棧的途中,小豹子隨意的問著。
  「這我倒沒聽說過,按說這東洋來的一些浪人,他們平時的活動範圍只是在沿海一帶,很少有這麼深入內陸的。」「落葉刀」古塘也覺得事有蹊蹺,可是他也想不出小豹子口中的東洋人是為了什麼而來到此處。
  想到了什麼,古塘又問:「你說那三個東洋人的功夫和『皮條花』蕭燕相差無幾?」
  「不錯,據我看最多也只是五點與六點之差。」
  小豹子不懂要如何來區分武功的高下,也虧得他用點子來形容。
  小豹子想得很多,他此刻只在想那個女孩不知道是誰為什麼她的官話說得那麼好?
  而且看她的樣子一點也不像遠從東洋來的,如果她身邊沒有那二個東洋保鏢,任誰也看不出來她會是個東洋女孩。
  想起了她那烏溜溜的眼睛、油光光的發瓣,以及嬌蠻有些不講理的態度,小豹子發覺他似乎已忘記了今日人家差些要了他一條小命這回事。
  聽人說番邦的女人身上都有股子怪味,小豹子心裡卻有些可惜今日離她太遠,竟然沒機會仔細去聞聞。現在他卻打定了主意,下次有機會再碰上那女孩,他一定要想辦法湊到她身上好好的辨別一下她們身上是不是有種異味。
  華燈初上。
  金陵城內夫子廟前正是萬頭鑽動好不熱鬧。
  這邊打拳賣藝的、那邊說書講古的;另外擺攤賣雜貨、挑著擔子剃頭的,幾乎想得到的各行各業在這兒都瞧得著,甚至於有些想不到的稀奇古怪玩意這兒也有。
  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小豹子兒曾見過這麼多的人潮?
  這麼多的各式買賣?
  他眼睛都快看花了,每個攤位前他都忍不住好奇,要停下來觀賞許久。
  打聽事情?!
  恐怕他早就忘了這事到七重天外嘍。
  好在「落葉刀」古塘也並不存心要打探什麼,他只是讓小豹子磨怕了,再者客居旅店不但寂寞更是無聊,也好趁此機會出來走走罷了。
  「開啦——雙二一個六,十點小,吃大賠小——」
  小豹子正在一個賣古玩的攤子前驟然聽到前方不遠處的吃喝聲,他整個人猛地一顫,整個心一下子加速了跳動。
  他放下了手中的一付也不知是真還是假的翠玉「母子猴」,一雙腿不由自主的朝著前面那一堆人牆行去。
  「怎麼?沒興趣了?」古塘一看小豹子要走,也放下手中的一件古玩隨意問道。
  「嗯!沒什麼看頭,舅舅,走,咱們到前頭去看看。」小豹子漫不經心的應道。
  「押好離手,要開啦——」
  一群人堆裡又傳出了吆喝聲。
  「雙四一點紅,九點小,吃大賠小——」
  沒錯,小豹子已肯定了那一堆人正玩著押寶的賭博。
  他加快了腳步,直朝著人堆裡擠著。
  古塘一伸手,硬是把小豹子給扯到面前,他瞪起眼叱道:「小子,你準備幹什麼?」
  「我……我只是想擠進去看看……」小豹子給拉了回來,有點心慌的道。
  「看?有什麼好看的,裡面只不過是人家在玩押寶罷了。」古塘瞪著小豹子道。
  「我……我知道,所……所以我才想擠進去瞧瞧。」
  「胡扯,我看你是賭性難改,敢情手又癢了是不?」
  「老……老舅,給我幾個小錢,讓咱也去湊個熱鬧好不?」
  既然談開了,小豹子索性橫了心開口道。
  給小豹子腦袋瓜子上敲了一記,古塘道:「不行,我們這次逃亡匆匆忙忙的,莫說我沒錢,就是有錢我也不會給你去讓人騙,怎麼?上回你輸得還不夠慘?難不成這回你想把你老舅去輸給人家?」
  用手捂著腦門,小豹子一付委屈的道:「上……上回咱是讓那『辣手』賈裕祖給騙了,要……要不然就憑我又怎會輸呢?
  押寶這是我最精的一門……」
  「少廢話,我身上沒有多餘的銀子讓你胡整,這往後的日子我們倆還要過呢!你要知道我們這是出門在外,可不是在咽們的地盤裡,身上沒有銀子,這可是寸步難行。」古塘堅決的道。
  「老舅,我就是因為見您吃也不敢吃好的,住店也不敢住大一點的,所以我才想憑咱的絕……絕技,去弄些銀子來孝敬您,曾幾何時您『落葉刀』有過這麼落魄的時候?我這是為您叫屈,為您不值哪……」
  小豹子的油嘴滑舌還真是厲害,古塘想想他說的還真是不錯,在以往他「落葉刀」古塘什麼時候不是吃好的、穿好的、住店住最豪華的。
  這一回為了逃避東方起雲的追緝,匆忙間什麼也沒多帶,僅憑身上的一些錢,這些日子來早也就折騰的差不多了,甚至於只有自己知道不出數日恐怕就得靠典當過日子。
  「你……你小子有……把握?」古塘動了心。
  「安啦!老舅,只要我有本錢,你儘管放心,怕就怕這種路邊的賭檔沒有多少銀兩讓我們贏。」一聽古塘話裡有了轉機,小豹子不覺抬起了胸,用手「叭達」「叭達」的拍著它們,一付人家的銀子就擱在那等著自己去拿般的那麼篤定。
  歎了一口氣,古塘從身上掏出了幾塊碎銀,雖然他是知道小豹子對賭有些門道,仍不放心的叮嚀道:「這……這可是咱僅有的銀子,現在就全交給你這小子啦!至於明天咱們是上酒樓吃大餐呢?還是啃鏌就全由你做主了……」
  古塘決非好賭之人,只因為這些天窮日子是過怕了。再者他也知道小豹子對「賭」有點門道。想想與其現在這樣吃不敢吃、花不敢花,倒不如讓小豹子去博一博,大不了往後兩人勒緊些褲腰帶,和現在也沒多大分別。
  小豹子接過銀子一溜煙已經鑽進了人堆,倒是古塘怎麼也想不透那小子是用什麼方法鑽了進去。
  他稍稍用了點內力,硬拚得兩旁的人挪出了一條通路給他。
  「幹什麼?擠什麼擠?」
  「娘的,水都擠出來了,還擠……」
  「這是誰呀?再擠就拼出人命啦!」
  等眾人七嘴八舌的在那鬼吼鬼叫的當兒,古塘已經到了推子前面。
  他看到一長條桌子上鋪白布,白布上用黑墨畫了大、小兩邊,白布中間一個大海碗,海碗裡有三顆骰子。
  而小豹子現在正用一雙發亮的眼睛,正盯著碗中那三顆散子直瞧,就不知他瞧出什麼名堂沒有。
  這小子,如果讀書有那麼用心還怕不有飛黃騰達的一天,古塘心裡在想。
  做莊的是兩名碩壯的大漢,這時一名大漢用那小腿粗的胳臂做出一個請眾人下注的手勢後道:「下啦!下啦!省吃儉用下大注,要發財的趁早、趁早下啦……」
  用手指頭戳了戳小豹子,古塘見小豹子回頭立刻用詢問的語氣小聲道:「小子,你還不快下?」
  笑了笑,小豹子亦輕聲道:「這種事急不來的,我得觀望兩把,老舅你耐心等著,要不然待會瞧不準輸了銀子我可不管……」
  古塘不再哼聲,他此刻最怕的也就是這回事。
  耐心的看了兩把,古塘正想催促小豹子快押,他這廂還沒開口呢?那當莊的其中一名壯漢已經開了口。
  「喂!小鬼,你他媽的有錢就快下,沒錢就快滾,不拉屎佔著毛坑,這是什麼毛病?」
  話說完,小豹子把手中的幾塊碎銀押上了小的位置。
  那大漢怔了怔,也沒在意。
  說實在的,台面上無論那一注都要比小豹子的注錢來得大。
  「怎麼?小子,你還押小呀!」
  「是呀,已經連開了六、七把小了。」
  旁邊的人適時的提醒小豹子,古塘這才注意到台面上幾乎所有的注錢都押在大的一邊。
  「今兒個是財神爺娶小的日子,這小可是開不完的。」小豹子笑嘻嘻的回著身旁的人。
  有些揪心,古塘又忍不住的附在小豹子耳朵邊道:「你有沒搞錯?」
  回了一個安定的微笑,小豹子搖了搖頭示意古塘不要多問。
  這時候莊家已經拿起另外一個略小的瓷碗,蓋上了那內裝三粒散子的海碗,雙手不停的搖著,同時嘴裡吼道:「好了,離手——」
  「嘩」的一聲,大碗放了下來,每個人的眼珠子都快凸出來,全盯著莊家那只正掀開蓋碗的手。
  「一、二、三、六點——又是小,吃大賠小啦——」
  古塘笑了,同時也鬆了一塊心頭的大石。
  「媽的,哪有那麼邪門的事——」
  「怎麼又是小?!」
  眾人埋怨聲中,小豹子已經拿回了他變成一倍的注錢,然後毫不猶豫的又全推向小的位置。
  他這舉動惹來了許多人詫異的眼光,古塘更是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喉嚨,他啞著嗓子道:「小……小子,你……你不斟酌、斟酌……」
  小豹子沒理他,只是用眼睛直盯著做莊的那人雙手。
  場面僵凝了一下,然後大部份的人又開始下注、下注的仍是押大的較多。
  「開啦——雙么一個四、五點——」
  「開啦——二、三、四、九點,又是小——」
  三把過後小豹子面前的銀子已經堆成了小山,這時候許多人已經發現了小豹子連中了好幾把。這時雖然莊家連催了數次,就是沒人下注。
  他們在等,在等小豹子下注,而且也全部抱定了主意準備跟著他下。
  「喂!給咱這些銀子換成銀票。」小豹子慢條斯理的對著莊家道。
  做莊的吁了一口氣,忙不迭的數銀子找銀票。
  把碎銀接了過來,小豹子二話不說把那一百兩銀票又押向了小的位置。
  「你——」
  做莊的想都沒想到小豹子竟然那麼狠,他只說了一個字,就只見滿天的銀票、銀子全都隨著小豹子押向了「小」的位置。
  莊家傻眼了。
  「喂!小子,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該見好就收啦!」另一位幫場的莊家一面抹著額頭的冷汗,一面語氣帶著些威脅道。
  「咦?!奇怪了,你們這開門做生意的怕只怕沒客人上門,還沒聽說要趕客人走的。」小豹子瞧也不瞧對方一眼,他只盯著搖散子的人那雙手。
  「是呀!是呀!」
  「搞什麼名堂?怎麼不搖了?」
  「快開呀!快開呀!」
  眾人已經開始鼓噪,催促著莊家。
  做莊的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搖寶的大吼一聲:「押好離手——」
  正當莊家的猛搖著手中大碗的時候,每一個人全都屏住氣息,只聽得一聲「慢點——」
  「怎麼?!」莊家瞪起銅鈴也似的眼望著小豹子。
  不消說,那句話正是小豹子說的,只見他歪著個頭,一隻手摸著他的一隻耳朵道:「我想請問,我現在可不可以換注?」
  「換注?!」
  「不錯,我想改押大。」
  「為……為什麼?!」莊家的舌頭差些打結道。
  「不為什麼,只不過我突然覺得這一注應該是會開大罷了。」小豹子悠悠地道。
  莊家很想說「不行」,奈何只要寶盒還沒落下,賭家是有權高興押哪門就哪門,這是規矩,也不違例。
  「隨……隨便。」莊家苦著個臉,如喪考妣道。
  小豹子等對方話一說完,便把他那張一百兩的銀票輕巧的用兩根手指捏起改押在「大」的位置。
  他這一舉動立刻惹來一陣騷動,只見許多人紛紛也把他們的押注通通跟著小豹子改押了大。
  莊家的臉綠了,他狠狠地瞪著小豹子。
  小豹子卻好整以暇望也不望對方一眼,嘴裡竟然輕鬆的哼起了小調。
  該來的總歸要來。
  莊家用顫抖的雙手慢慢的放下海碗,可是就是沒有勇氣去揭開碗蓋。
  只因為他可是知道那碗中的點數,也知道這一注如果賠出去的話可真是血本無歸。
  畢竟所有的注錢全押大,小的可是連一分錢也沒人押。
  「搞什麼鬼?!開啦!開啦!」
  「是呀!喂!莫不成你們不敢開呀?」
  眾人又開始起哄了。也難怪,每個人彷彿已經知道這一注像贏定了似的。
  終於莊家抖著手,揭開了碗蓋。
  「四、五、六、十五點大——吃小賠……」
  「別吃了,小那一邊連一分錢也沒有。」
  「哇哈,果真是大,果真是大呀!」
  「妙呵,看樣子今兒晚上只要跟著這小兄弟准贏定啦!」
  「賠錢、賠錢,莊家快賠錢呀!」
  願賭服轉。賠錢,莊家當然得賠錢。
  只見所有的注錢賠完,莊家面前那一疊子厚厚的銀票剛好派完。
  每個人都咧著嘴笑得裡面啥玩意都看得一清二楚,唯獨當莊的那兩名壯漢用一種怨毒的眼光緊緊盯著小豹子,恨不得一口吞掉他一樣。
  收好了銀票,拍了拍雙手,小豹子給古塘一個勝利驕傲的笑容然後道:「走啦!老舅。」
  古塘想都沒想到就這麼會功夫小豹子就輕而易舉的贏了二百多兩銀子,他好像有點遲鈍的道:「啊?!走啦?!噢、好、好、走啦……不、不……不玩啦?!」
  「見好就收嘛!老舅。再說莊家也沒銀子賠啦!」推開了人牆,小豹子過足了癮頭說。
  這可是真話,小豹子一走,那邊的賭檔也就收了。因為沒人願意賭贏了拿不到錢。
  萬花樓。這可是金陵城裡頂大的一間酒樓。
  「吃、喝、嫖、賭」這裡全都有,沒缺哪一樣。所以無論你什麼時候只要進了「萬花樓」都能享受到一流的服務,最好的招待。
  當然你的身上最重要的是要揣足了銀子。
  或許是太開心了,重要的也是有了錢,古塘昂首抬步的帶領著小豹子進了這家不夜之樓。
  要了一間二樓隱密的廂房,古塘一口氣要了十來樣有名的菜點名看。
  「小子,既然有了錢,老舅我可不再窩囊囊的了,這會兒可得要好好祭祭五臟廟。」
  菜來了。
  看著「落葉刀」古塘據案大吃大喝的,小豹子不禁心裡又在暗自嘀咕:吃孫、喝孫、不謝孫。
  「小子,你在想什麼?!幹嘛不動筷子?」發覺小豹子舉了半天筷子,古塘抬頭問。
  「呵?噢!沒什麼,沒什麼……」話說完小豹子胡亂的夾了些菜放入嘴裡。
  想到了什麼,古塘夾了一塊脆皮燒鴨一面嚼著一面含混道:「小子,剛剛你怎麼突然改押大呢?」
  提到賭小豹子的精神可就來了,只見他挺直了身子,不可一世的道:「老舅,那作莊的大漢眼見大伙全跟著我押小,他趁著端起搖寶的時候把碗中的骰子給換了,他只當沒人看出他的手法,殊不知咱老早就瞧出來了,所以等他在搖寶的時候,我才會提出改押大的……」
  「敢情是這麼回事,嗯!這我可吃得安心嘍,誰叫他們作假在先。」
  「這就叫做一山還……還比一山高,我這可是憑真本事也。」小豹子得意的道。
  「真有出息。」
  笑罵了一句後古塘突然發現他們這頓飯只能吃到這裡為止了。
  因為他已看到了剛才作莊的那兩位碩壯大漢已像幽靈一般出現在這間雅室的門口。
  還想再趁機為自己吹噓,小豹子抬頭看到古塘的神色有異,他一回頭正好也看到兩棲明晃晃的尖刀指向自己。
  他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也明白那兩柄尖刀絕對可以殺得死人。
  機伶如他,一個滑溜,人已從椅子上溜下地,再一竄他可就竄到了古塘身旁,同時亦張口道:「老舅,看樣子你這頓飯吃得並非你想像的那麼心安嘍。」
  來人什麼話也沒說,古塘和小豹子心知肚明。無懼於對方那手中的尖刀,更無視對方臉上那種要吃人的面孔。古塘只是拿起桌上的牙芊放到嘴裡。
  然後他也用一種能看穿人的眼光注視著對方。
  雙方沉默了一會,稍黑一點的壯漢「碰」的一聲把手中尖刀「嘟」的一聲插進了桌上。然後用憤慨的聲音道:「過山過水拜八方,殺人放火不欺主,閣下那條道上的?今日來到咱小地方金陵恕咱兩兄弟眼拙,識不出寶顏。」
  「他……他們在說什麼呀?詩不像詩,詞不像詞,老舅,這……這該怎麼應對?」
  沒理會小豹子這個「無聊」的問題,「落葉刀」站起來一抱拳朗聲道:「江湖一條船,武林本一家,方才或有得罪之處,這裡先賠了不是,至於敝號……實乃另有隱情不便告之尚祈見諒。」
  或許古塘的態度並不十分認真,也或許對方認為古塘的話是存心不給面子。因此古塘的話一說完,這兩位仁兄本來已經難看的臉孔這時變得更加醜陋。
  「好、好一個不便告之,既然如此咱兄弟倆也不必多費口舌自我介紹了。」稍黑一點的壯漢強壓住滿腔怒火冷笑著拔出桌上的尖刀。
  其實古塘他如今被「四瘋堂」視為叛逆,而被東方起雲通令各幫會追緝,故而他這「不便告之」是真的「不便告之」。不過他那嘴中含著牙芊的表情卻是明白的告訴人家「少拉交情套近乎」啦。
  「甚好,雙方不通姓名我想等會『辦』起事來較能放得開。說吧!你們的來意是想怎麼樣?」古塘嘴上打著馬虎眼,卻不著痕跡的把座位旁的連鞘刀放在順手的位置。
  這就是他活命的本錢,無論是誰,哪怕對面是一個五歲的童子,只要他發現雙方是敵對時他都會格外的小心。
  「不怎麼樣,第一、吐出你們剛才贏來的銀子。第二、你們各自自斷一臂離開金陵。」
  「落葉刀」古塘的刀就像一片落葉般那麼輕盈,就在對方的話才一說完,他的刀就已經無聲無息的隔著桌子砍向了別人。
  縱然想到早晚會動上手,也絕想不到古塘會那麼快出手,更想不到的是他的出手竟然那麼犀准。
  驀地退後,僅差一線,那名說話的壯漢就已經嚇出一身冷汗。
  於是再說什麼已是多餘,三個人迅急的交纏在一起惡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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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8 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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