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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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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陳青雲] [鬼堡][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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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04:27 |只看該作者
韓尚志身不晃肩不搖,一閃便飄落院中。
    這一手功力,看得丐幫高手心弦為之一震、
    丐幫掌門緩步落入院中、十六個老丐,手執打狗捧。在掌門身後一字式排定,「南
丐」面色凝重十分的站在掌門人的右側方。
    空氣在這—刻之間,驟呈緊張。
    丐幫掌門目掃全場一周之後,發話道:「韓少俠願代先師了斷四十年前的那一樁血
債?」
    韓尚志點點頭道:「師債徒還,名正言順,但不知貴幫準備如何了結?」
    「血債血還!」
    「不死不休?」
    「不錯!」
    所有在場的丐幫高手,面上全現出悲憤之色,一付躍躍欲試之態。
    丐幫掌門一頓之後,又道:「本幫棄徒『天星丐伍七』,仗『天齊教』之勢,欺師
滅祖,韓少俠義伸援手,說起來對本幫有恩……」說到這裡,話鋒一頓,接著又道:
「但三湘分舵血案,乃是本幫歷代幫主遺命非索討不可的債……」
    韓尚志依然冷漠平靜的道:「掌劈『天星丐任七』,在下基於老哥哥趙長老的交情,
掌門人不以越姐代包見責,已屬大幸,恩字決談不上,至於先師昔年的欠帳、貴幫索取
理所當然!」
    這—番話,義正辭嚴,聽得在場的人全為之動容。
    「南丐」面無表情,但內心卻難過已極。
    丐幫掌門面色—沉道:「話已說明,敝幫要得罪了!」
    場中空氣又是一緊。
    韓尚志心想,時機已至,眼前丐幫重要份子,大概都已在場。
    心念之中,俊面—肅道:「掌門人,在下有一個問題請教!」
    「請講!」
    「如果四十年前貴幫三湘分舵弟子,確有取死之道,又當如何!」
    這話大出在場幫眾意料之外,不由齊齊面上變色。
    「南丐」木然的面孔,這時也罩上了一片驚詫之色,他判斷小兄弟決非無的放矢、
他說這話、內中必大有文章。
    丐幫掌門面露愕然之色道,「韓少俠這話是什麼意思?」
    「在下說如果昔年貴幫弟子,確有取死之道。」
    「這個……少俠此言、可有所指?」
    「不錯,先師雖被稱為,魔中之魔』、但並未枉殺無辜,他老人家一生殺人無數,
這反映了江湖中該殺的人太多!」
    這話又使全場一震。
    丐幫掌門轉頭向「南丐」看了一眼,因為「南丐」在幫中輩份最高,年事最長、
「魔中之魔」縱橫江湖之時,「南丐」正當中年,對韓尚志所說的話。會起什麼反應,
但「南丐」老臉之上同樣是迷茫驚異之色,於是惑然的道:「據少俠說來,令師倒是被
人誤解的俠義之流了?」
    這話多少有些諷刺的成份。
    韓尚志冷冷一笑道:「武林中往往黑白不分,是非不明,多的是估名釣譽之輩,表
面上正氣磅礡,崇俠尚義,而其內心可誅的,並不乏人。反之,為所當為,不計世俗的
反應,而被目為巨魔大惡的,也未始沒有!」
    「本幫主願聽少俠一道。」
    韓尚志略作思索之後,侃侃言道:「四十年前,三湘道上,一件轟動江湖的血案,
不知在場的幾位先生知悉?」
    丐幫掌門身後。四個花甲以上的老丐,互相望了一眼、微微點頭。
    「南丐」這時才開口道:「你說下去!」
    韓尚志面色一肅,接著說下去道:「四十年前,三湘最大的『震武鏢局』,受保一
支異常寶貴的大鏢前往天南,據說這支鏢除了珍寶玩古之外。還有一樣稀世之珍『萬年
參王』……」
    所有的目光,全凝注在韓尚志的面上、駭異不已。
    「消息不知如何傳出江湖、引起了無數江湖人的窺視!這趟鏢『震武鏢局』出動了
數十好手,並由局主夫婦,親自押解,還有局主獨生女兒隨行!」
    韓尚志面上漸漸現出憤然之色,一頓又道:「豈知未出三湘地面,就已經被劫,而
且劫鏢的人,用的是為江湖人所不齒的手段,毒!局主夫婦以下,將近百人,全部遇害,
這件公案轟動了整個江湖,但,這鑷系被何人所劫,成了一個疑案!」
    在場的丐幫主以下,面色不自禁的凝重起來。
    韓尚志冷眼一掃在場的人,接下去道:「可是、天網恢恢,琉而不漏,局主的女兒、
因為她長得太美,成了唯一的生存者,她被劫鏢者的首領先拍瞎雙眼而後把她姦污,正
擬殺之以滅口的時候,忽然救星來臨,她得以不死,可惜那救她的是個出家人,沒有問
明原因,匆匆把她送在一個尼底之內,她落了發,她雙目已盲。身體已被玷污,她仍活
下去。為的是要報仇……」
    場中靜得落針可聞,在傾聽這傳奇故事。
    每一個丐幫高手,都直覺的感到這故事必與三湘分舵血案有關。
    「那可憐的盲尼,記得那救她的出家人法名『無礙』……」
    「南丐」陡地驚呼道:「無礙,他是『北僧』!」
    韓尚志轉看了「南丐」一眼。他所說的。只是憑「魔魔尊者恩仇錄」所記載的敘述。
當年「北僧」尚術得名。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所記的「無礙」會是「北僧」的法名。
    當下也不由心中一動。這真是巧到極點了,因此觸發他一點機,為當年的公案加多
了一個更有力的人證。
    就在此刻—
    一聲佛號傳處,一條人影,飛瀉入院內人圈之中。
    韓尚志一怔神之後,忙施一禮道:「老前輩來得好!」
    來的正是與「南丐」齊名。且屬至交的「北僧」。
    「北僧」的突然來臨,確出韓尚志意料之外,但也由「北僧」的來臨使他大喜過望,
因為他是他為目中最有力的人證,可以免去許多口舌。
    「北僧」先朝丐幫掌門合什為禮,再朝「南丐」點了點頭,然後向韓尚志道:「小
施主,你說下去!」
    韓尚忘智慧超人,知道「北憎」現身決非偶然,當下微微—笑道:「老前輩是為丐
幫助拳而來?」
    「北僧」由眉—揚道:「不錯,這一點老納毋庸否認,現在你說下去!」
    韓尚志一額首接著道:「事後大約是—年,先師偶然在那尼庵之中遇到那位盲尼.
也就是『震武鏢局』鏢主的千金,她在聞悉先帥大名之後,說出了這—段摻無人道的往
事,同時取出一件信物,那是她在被姦污之時、從對方腰間無意中得到的,那信物指出
了劫鏢殺人的兇手……」
    韓尚志說到這裡頓然止住。
    所有在場的人,心弦繃得緊緊的,這謎底立即就要揭曉。
    丐幫掌門,身形已微微發顫。
    「南丐」和那十六個老丐也都雙眉緊蹩。
    「北僧」低宣了一聲佛號道:「小施主,兇手是誰?」
    韓尚志日射奇芒,緊迫在丐幫掌門的面上,一字一頓的沉聲道:「三湘分舵主和他
的親信下屬!」
    這話有若睛天霹靂,震得所有的丐幫高手門瞪口呆。
    丐幫掌門面色大變,—連退了三個大步。
    「南丐」如銀鬚發蓬飛.激動至極的道:「有這樣的事?」
    韓尚志冷冷一笑,又道:「那件信物,是丐幫三湘分舵舵主的信符。現在那信符仍
在那盲尼的手中,至於四十年前,她被安置在什麼庵堂,請『北僧』老前輩說吧!」
    「北僧」也不內激動起來.聲音略帶顫抖的道:「確有其事,當年老納就近把她安
置在『慈雲庵』中,算來她已是花甲的人了!」
    所有丐幫的弟子,全部低垂了頭,這真是丐門的奇恥大辱。
    「南丐」全身簌簌而抖,仰首向天,默無一語。
    韓尚志面向丐幫學門人道:「掌門人,在下話已說完.如何了結,恭候裁示。」
    丐幫掌門長歎了—聲道:「這是丐門的不幸.大復何言,韓小俠.本幫主對你致歉!」
    韓尚志破顏一笑道:「不敢當!」
    接著轉向「南丐」道:「老哥哥。小兄弟我要事在身、恕無法久留,告辭了!」
    「南丐」神色沮喪的道:「小兄弟,可有我老化子效勞之處?」
    「老哥哥,將來如有仰仗之處,當再拜歇!」
    他為了解決師父昔日所結的仇怨,不得不耽了下來。現在仇怨已釋。他的心又飛馳
到五長老的身上去了。不知他們追截本門叛逆護法牟三酉,情況如何,登時心急如焚,
似乎半刻也不能停留,說完之後,匆匆向「南丐」「北僧」及丐幫掌門長老等人施禮作
別,彈身越屋疾掠而去。
    消釋了丐幫仇怨,使他心頭大暢。
    「南丐」和丐幫掌門,方待要說什麼,但韓尚志已如風而逝。
    韓尚志離了「靈官廟」,重行踏上官道,把「浮光掠影」身法,施展到極限,像一
縷疾風中的輕煙。
    日落又出。
    一晝一夜的奔馳,少說也有千里之遙,但仍不見五長老的蹤影,韓尚志心中大感急
躁,他不能一路追到天南,他還有重要的事待辦!
    不知不覺之間,來在一片樹林之內,官道叢林中穿過,耳聞水聲轟轟……」
    眼前,橫豆著一條大江,官道至此而止,江岸一片濃蔭,千絲萬縷,全是垂揚。
    一塊丈餘高的石碑,矗立江邊,上面刻著斗大的三個字:「柳林渡!」
    奇怪的是渡口並無擺渡的船隻。
    韓尚志望著那浩杏奔流的大江,籌思無計。
    突然——
    一陣血腥之氣,撲鼻而來。
    韓尚志大吃一驚,遊目四觀之下,只見柳林深處,似有人影躺臥的形象。
    一晃身,穿林而入。
    目光所及,不由一陣毛骨依然,橫七豎八,儘是血淋淋的屍體,不下三十具之多,
再一細看,情不自禁的驚叫出聲:「陰煞!」
    所有的屍首,全都是被抓碎天靈而死,腦血橫溢,厥狀之修,令人不忍卒睹。
    除了「陰煞莫秀英」因丈夫生死不明,而遷怒所有的武林人,每年出現江湖一次,
每次殺足一百個武林的人,方才罷手。
    韓尚志大惑不解,「陰煞」與自己分手之時,她已殺足了一百人,為什麼打破往例,
又開始屠殺?
    忽地,韓尚志瞥見一具屍體,心頭一登時為之巨震。
    那是天南「幻魔宮」護法牟三酉的屍體,由此證明,這一批漏網圖遁回天南的叛徒,
已悉數遭了「陰煞」的毒手。
    「陰煞」何以要對這些人下手。
    五長老先自己上道追截牟三酉一行,何以蹤影不見?
    莫非也遭了……
    韓尚志不由打了一個冷顫。
    如果五長老也真的被害,那他與「陰煞」之間這筆帳就有得算了。
    就在此刻——
    數聲暴喝.隱約傳來,因濤聲震耳,足以不易覺察得出來,可能,這暴喝聲並未曾
停頓,只是被江濤之聲所掩,韓尚志到此刻才發覺。
    當下凝神傾聽,暴喝之聲,似來自柳林的另—端。
    他不逞多想,彈身就朝柳林的另—端馳去。
    柳林之外,是—塊草坪,坪中,數條人影兔起鵲落,打得難解難分。
    三個錦衣老者,手使枴杖。合鬥一個美艷婦人。
    鬥場外兩個錦衣老者.閉目跌坐,似乎是受了傷。
    那美艷婦人,不停的格格妖笑,出於之間,凌厲無比,三個使枴杖的錦衣老者,已
被迫得走馬燈般亂轉.情勢岌岌可危。
    三個使鬼頭枴杖的老者,正是天南「幻魔宮」元老院的五長老。此時已有兩個人重
傷坐地調息。
    美艷婦人.一點不錯,是「陰煞莫秀英」
    「陰煞莫秀英」連攻三招。把三長老迫得踉蹌退出八尺之外,厲聲道:「你三個老
東西別不知進退,我『陰煞』向例不殺能接我三招之人,否則你五個早巳魂歸根樂了,
識相的快與我滾,趁我還沒有準備破例的時候!」
    首席長老屠一飛暴吼—聲道:「陰煞,你傷我兩個師弟,毀去本門三十條人命,你
得還出公道來!」
    「公道。哈哈哈哈。」
    笑聲之中,出手攻向屠—飛。
    這—擊之勢,快逾電掣,而且凌厲很辣兼備。
    另兩個長老同時怒哼—聲。鬼頭枴杖—掄。以雷霆萬鈞之勢,劈向「陰煞」。
    屠一飛見對方向自己疚攻而來,舉杖封去。
    「砰!」挾以一聲悶哼.首席長老屠一飛,撒手扔仗。仰面裁例。
    幾乎是問『時間。另兩個長老的枴杖。已罩身劈向「陰煞」
    雙方動作之快。猶如電光石火,但,畢竟「陰煞」功高一籌,一晃身。從枴杖影之
中,飄了出去.嬌笑一聲道:「現在輪列你兩個了!
    兩氏老不由為她這神奇的身法感列一窒。
    「陰煞莫秀英」妖軀一挪,正待出手……
    「住手!」
    一聲冰寒至極的喝聲,倏告傳來。
    「陰煞莫秀英」不期然的止住勢子,心中大感詫異,她想不到竟然有人放出聲喝止
自己,這真是破題兒第一道的怪事。
    江湖中聞「陰煞」之名而喪膽,「陰煞」現身之外,武林人望影而逃,現在居然有
人喝令住手,她不是驚而是怪了。
    二長老也駭然望著發聲的方向。
    首席長老屠—飛這時掙扎著站起身形。伸手抹去口角發稍的血跡……
    —條人影、從柳林之內現身出來,一晃,便到了場中。
    「陰煞莫秀英」先是一怔,翻而喜孜孜的道:「冷面人,是你?」
    「我正要找你!」
    「找我!」
    「喂!」
    三長老—見韓尚志現身。不禁喜從天降,齊齊躬身道:「掌門師兄來得正好!」
    韓尚志—抬手道:「三位長老免禮!」
    「陰煞莫秀英」駭然驚怪道:「什麼,你……你是天南掌門人?」
    韓尚志冷漠的—點頭道:「不措!」
    「你不是『魔中之魔』的傳人?」
    「先師正是上一屆掌門帝君!」
    「陰煞莫秀英」情不自禁的退了兩步,粉面微微變色.道:「你是『幻魔宮』掌門
帝君?」
    「你不相信?」
    「不是不信,令人感到意外而已!」
    「柳林渡口三十多具屍身是你的傑作?」
    「明煞莫秀英」柳眉一揚,淺笑合鬢,毫不為意的道:「不錯,怎麼樣?」
    韓尚志依然冷漠至極的道:「你破了每年屠殺一百武林高手之例!」
    「陰煞莫秀英」笑容一斂,杏眼中殺光隱隱。冷哼了一聲道:「冷面人,你看我美
不美?」
    韓尚志不由一怔,不知對方這話是什麼意思。—間之間,答不上話來。
    這時,坐地療傷的兩個天南長老,已站起身來。和另三個長老,並肩而立。
    「陰煞莫秀英」再次問道:「冷面人。你說我到底美不美?」
    「什麼意思?」
    「你實在的回答我這問題!」
    「不錯,你很美,美賽天仙,但內心卻……」
    「夠了,這就是他們被殺的理由!」
    韓尚志心念電轉,暗想,原來牟三酉一行.見色起意,卻不料碰到了一個女煞星,
這真是死不足惜,牟三酉—行,雖說是本門叛逆,但還是門牆以內的事,如今喪命「陰
煞」之手,傳出江湖,總是天南一派之恥。當下冷笑—聲道:「你知道被殺的是些什麼
人?」
    「天南門下不肖之徒!」
    「在下的身份?」
    「你要代他們找場?」
    「當然!」
    「陰煞莫秀英」粉腮—連數變之後,道:「這個暫且不談,停會再解決,聽說你已
得到另—只『佛手寶笈』?」
    「有這回事!」
    「你記得我們不久前的君子協定?」
    「你找我就是為了這個?」
    「—點不錯!」
    「陰煞莫秀英」粉腮頓呈無比激動之色,芳心怦怦而跳.嬌軀也隨著激動的情緒而
微見顫抖。
    十八年來、她期待,苦尋,瘋狂的殺人,就是為了這個訊息。
    「冷面人,這難道是真的?」
    韓尚志伸手懷中,取出「佛手寶笈」,一揚.道:「這是可證明!」
    五長老望望掌門人,又望望「陰煞」。摸不清是什麼回事。
    「陰煞莫秀英」顫聲道:「給我看看!」
    韓尚志略—遲疑之後,終於脫手扔了過去。
    「陰煞莫秀英」伸手接住,同時取出她奪自韓尚志的那另。只烏銅手掌,合在一起,
陡地瘋狂的大笑起來。
    五長老面觀相覷,如墜五里霧中。
    「陰煞莫秀英」笑聲歇處,秀目之中,已飽含了淚水。
    久久之後,情緒才平復下來,粉面鐵青的道:「他是死是活?」
    「還活著!」
    「陰煞莫秀英」麵包稍嚴霧,杏目一閉,喃喃自語道:「他還活著!」
    語畢,睜眼向韓尚志道:「冷面人,我莫秀英說話,向來說一不二,根據約定,這
該屬於你!」
    一振腕,—對烏銅手掌,飛向韓尚志。
    韓尚志伸手接住,一時心裡激動萬分,「佛手寶笈」雙手合壁,只要練成上面所載
的「須彌神功」何愁大仇不報,「鬼堡主人」功力再高,也得伏屍授首。
    「陰煞莫秀英」前行三步,一付迫切期望之色,道:「冷面人,他現在何處?」
    「鬼堡!」
    「鬼堡?」
    「不錯,被『鬼堡主人』禁在堡內石屋之中!」
    「陰煞莫秀英」全身—震,芳容失色。
    想不到她的丈夫「陽煞高士奇」竟然被禁在「鬼堡」之小一十八年。
    「冷面人,你如何得這『佛手寶笈』?」
    「在下闖入『鬼堡』,僥倖脫身,無意中得到的。」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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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04:46 |只看該作者
「陰煞莫秀英」哦了—聲之後,略—沉思,道:「冷面人.我莫秀英會永遠感激你,
再見!」
    見字出口.嬌軀一晃……
    「慢走。」
    她快,韓尚志更快,—閃身橫攔在她的身前,冷漠的道:「陰煞,用不著說感激的
話,我們是交易性質,彼此各個相久。我替你探出尊夫的下落,你送還另—半『佛手寶
笈』……」
    「陰煞英秀英」—怔神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還有一筆帳要算!」
    「算帳?」
    「不錯!」
    「什麼帳?」
    「你毀去本門數十弟子……」
    「他們自己尋死!」
    「傷本門三位長老。」
    「你準備如何結算?」
    韓尚志劍眉一挑,道:「本人不為已甚,會留你一命去見你丈夫……」
    「陰煞莫秀英」粉面一寒之後,狂笑數聲道:「想不到我莫秀英竟然要讓人留命,
哈哈哈哈……」
    「你不相信?」
    「冷面人,就憑你?」
    「大概收拾你還不成問題!」
    「我莫秀英也事先聲明,決不取你性命就是。」
    「你不配!」
    「陰煞莫秀英」粉腮倏罩殺機,陰陰一笑道:「冷面人,我成全你,出手吧!」
    韓尚志冷哼了一聲道:「陰煞,接招!」
    身形一劃,一掌擊向對方。
    空氣在韓尚志出手之間,緊張到了極限。
    五長老同時飄身後退八尺,他們存著瞻仰一下掌門師兄功力深到什麼程度的心意。
    韓尚志這一掌用了十成功勁,出手之快,勢道之強,令人咋舌。
    「陰煞莫秀英」陡地一震,她看出韓尚志已今非昔比,當下舉掌硬封。
    轟然暴震聲中,雙主各退了一個大步,彼此都暗地驚心對方的功力不可輕視。
    雙方乍分又合,各出全力,鬥在一起。
    剎那之間,但見沙飛石舞,草屑漫卷,勁風如濤。
    奇招怪式,層層疊出。
    這是一場武林罕見的搏鬥,只打得風雲變色,日月無光。
    天南五長老為之驚心動魄不已。
    顧盼之間,雙方交換了近百招之多。仍是軒輕難分.
    「陰煞莫秀英」愈打愈是心驚,在這短短的時間之中.對方的功力竟然增加了將近
一倍之多,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
    韓尚志也駭於「陰煞」果然名不虛傳,如果「陰陽雙煞」合手。武林中恐怕難找到
敵手,難怪雙煞名頭如此響亮。
    又是十招過去。
    「陰煞莫秀英」嬌喝一聲:「著!」
    雙掌振顫之間,—連拍出了二十四掌之多,每—掌所取的部位全不一樣,而且快得
猶如一瞬。
    就是「陰煞」二十四掌攻出之後,悶哼倏傅。
    韓尚志—連退了五步,門角沁出兩縷鮮血。
    「陰煞」—收勢道:「『冷面人』適可而止如何!」
    韓尚志一咬牙,暴喝一聲:「你也接我—招試試。」
    「魔王叫厥」挾以畢生功勁,以撼山栗岳之勢施出,
    這一招是「魔魔掌法」三絕招之中的最後一招,也是最具威力的一招,在含憤全力
施展之下,其威力確實駭人。
    「陰煞莫秀英」芳心—震,舉掌封架,竟然化解不開……
    「砰!」的—聲。夾著一聲慘哼,「陰煞英秀英」蹬蹬蹬一連退出丈來遠近。櫻門
張處。射出一股血箭,芳容淒厲無比
    韓尚志一晃身,欺到「陰煞」身前,舉掌迎頭劈下……
    「陰煞莫秀英」杏眼圓睜,狠狠地盯在韓尚志臉上。
    這—掌劈落的話,「陰煞」勢非香消玉殞不可。
    五長老駭然注目場中……
    空氣在剎那之間,緊張得令人窒息。
    就在掌鋒距「陰煞」頭頂不及半尺,韓尚志突地撤掌後退了三步,道:「我說過不
殺你的……」
    「你不殺我。」
    「留你一命去見你丈夫!」
    「你不後悔?」
    「後悔,為什麼。」
    「我莫秀英眶毗必報。」
    韓尚志嘿嘿一聲冷笑道:「陰煞,如果你能活著離開『鬼堡』的話,本人在江湖中
隨時恭候!」
    「陰煞莫秀英」聞言之下,粉腮又是一變,雖然她在江湖中,已是使人聞名喪膽的
人物,但提到「鬼堡」。也使她生出不寒而慄之感。
    怔了半刻之後,口裡發出一陣淒厲的刺耳笑聲.轉身向柳林內踉蹌奔去。
    從她搖晃不穩的身形來看。她的傷勢著實不輕。
    首席長老屠一飛慨然道:「若非掌門師兄及時趕到,我等五人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韓尚志訝然道:「五位怎的和這女魔頭動上了手?」
    「我五人到達柳林渡口,被慘號之聲驚動,發現牟三酉一行,已經遇害,同時有一
條人影朝這方向消失,追蹤之下,碰上了她……」
    「五位當時可知她是誰?」
    「事出意外,我等當時沒有詳察牟三酉一行致死之由,所以未曾發覺下手的是「陰
煞莫秀英」,同時我等對她只是聞其名而不知其人!」
    三長老洪八牧接口道:「若非她自己報名.我們還真估不到這嬌美如仙的女人會是
中原道上不可—世的『陰陽雙煞』之—.的『陰煞』,幸虧她有那臭規矩,不然我等五
人勢非死傷不可!」
    韓尚民點點頭道:「陰煞出手向例不過三,能接她三招的人.她不會殺害!」
    二長老中天豹,大嘴·咧,道:「掌門師兄與她到底訂了什麼約而贏得了這一對武
林奇珍『佛手寶笈』?」
    韓尚志簡略的把當初與「陰煞」訂約的事.說了—遍.五長老這才恍然。
    首席長老屠一飛面現不解之色道:「陰陽雙煞。惡名震中原。師兄你為何放了她?」
    韓尚志正色道:「第—、本門叛逆牟三酉—行.見色起意.確有取死之道,第二、
我與她既有約言在先,以她丈夫『陰煞高士奇』的生死下落交換『佛手寶笈』,如果我
殺了她於心確有不忍,第三、她人『鬼堡』尋夫,注定已不能再危及江湖,因為她無法
活著離開『鬼堡』!」
    五老頷首無言。
    韓尚志又接著說道:「牟三酉一行遇害,此間消息不會傳抵天南,現任掌門,必須
會依原計劃前來中原,我們最好以逸待勞,候其自動投到,五位意下如何?」
    五長老同時一點頭,首席長老屠一飛道:「就依掌門師兄之見吧,可能此刻這本門
叛徒已在途中……」
    驀在此刻——
    一聲淒厲的慘降,遙遙破空傳來!
    六人同時感到一震。
    接著——
    兩聲!
    三聲!
    韓尚志駭然道:「莫非『陰煞』又在殺人?」
    屠一飛道;「恐怕不可能,她已身受重傷!」
    又是一聲慘啤,劃空而來,聽聲音當在一里之外。
    韓尚志心念一轉道:「我去前邊看看,勞駕五位長老把牟三酉一行的屍首掩埋!」
    五長老恭應一聲,轉身馳去。
    韓尚志一彈身,奔向慘號傳來的方向。
    繞過柳林,只見遠遠的官道之旁,人影晃動。
    韓尚志捷逾電閃的劃身飄去,在一堆亂石之後,隱住身形。
    近百人影,圍成了一個拷老圈,僧道俗俱全。
    圈中——
    「陰煞莫秀英」與一僧二道四老者互相對峙。
    地上,橫陳了四具屍體,天靈破碎,腦血進流。
    空氣在死寂之中,透著無比的殺機。
    圍去住「陰煞」的一僧二道四老者中的一個灰髯老者冷冷的道:「陰煞,今天在場
的黑白兩道朋友,都恨不能映你的肉」
    「陰煞莫秀英」淒厲的一聲道:「你們的時候揀得不錯,是我受傷之後,不過,你
們要取我的性命,須得付出一筆不扉的代價!」
    灰髯老者嘿嘿一笑道;「陰煞,這是天意,你認命了吧!」
    語聲未完,雙掌已疾劈而出。
    一人動,數人從,其餘的一僧二道三老者,同時出手擊向「陰煞」。
    勁氣如濤之中,一條身影。捷逾鬼魅的閃出勁氣圈外。
    緊接著是一聲慘嗥。一條人影砰然栽倒。
    「陰煞莫秀英」以重傷之身,避過七個高手了聯手的一擊,趁閃身之際,把灰髯老
者天靈擊碎,屍橫就地。這種身手,確屬駭人聽聞。
    外圍的高手.不由起了一陣鼓噪。
    一僧二道三老者,在出手落空之下。齊齊暴喝一聲,身影晃動之中,再度把「陰煞」
圍在居中。
    「陰煞英秀英」自視極高,不願一走了之,否則她不難全身而退,但眼前情勢,危
殆十分,因她已被韓尚志擊成重傷,功力只及平時一半,而對方人數在百人開外,她心
裡非常清楚,久戰必無幸理,於是,她採取了主動……
    嬌軀晃處,逕取那灰衣僧人。
    二道三老者在「陰煞」晃身之際,各以畢生功勁,劈出一掌。
    五道勁風,向「陰煞」罩射捲至。
    灰人僧人但覺眼眼一花,「陰煞」的雙掌已告臨體,閃避封擋均感無從。
    「砰!」挾以半聲慘啤,灰衣僧人腦血飛濺,撲地栽倒。
    幾乎是同一時間,勁氣激撞撕卷之中,傳出一聲悶哼!」「陰煞莫秀英「嬌軀連晃,
張口連噴三口鮮血。
    她那美賽天仙的芳容,這時淒厲如鬼,再加上濃厚的殺機,令人看了不寒而慄。
    人圈之中,立時奔出四個和尚,一個抱起灰衣僧人的屍體遲了開去,另三個卻加入
了戰圈,變成八比—之勢。
    「陰煞莫秀英」用羅袖一抹口邊血跡,玉掌翻處,狹然攻向兩個道士。
    她這出手之勢,快捷無比,而且招式詭異,大背武林常軌。
    兩道士連念頭都末及轉,雙雙悶哼一聲,踉蹌退了開去。
    「陰煞」已成強弩之末,這一招竟未能把兩個道士擊斃。
    六道勁風,如狂濤般匝地捲起,在兩道士受傷而退的同時,從不同角度湧向「陰煞」,
勁勢驚人。
    「陰煞」銀牙—咬,對襲來勁氣,恍如未覺,聚集全部殘存內力,劃身欺向正面的
兩個並肩而立的和尚……
    二聲慘哼,同時傳來。
    兩個和尚掌勁葉出,競然阻擋不了「陰煞」欺身之勢.雙雙仆地而亡,與其餘死者
並無二致,也是被劈碎天靈。而
    「陰煞」本身也同時被數股內家真力劈中。被震飛—丈之外,張口狂噴鮮血,嬌軀
搖搖欲倒。
    另三老者一和尚,搶步欺身,再度發掌狂劈。
    「陰煞莫秀英」厲叫—聲:「想不列我莫秀英喪命在這些跳樑小丑之手!」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一條人影,橫空而至,人影末落.銳嘯刺耳的指風,已電射
向三老者—和尚。
    三老者—和尚聞風知警,顧不得再傷「朋煞」撤掌抽身暴退。
    場中一——
    多了』—個面如冠玉,冷若冰霜的俊美少年。
    「冷面人!」
    「冷面人!」
    「冷面……」
    驚叫之聲,響成一片。
    這不速而至的少年,正是天南一派,未來的掌門帝君韓尚志。
    韓尚志目如電炬,游掃全場一周,然後若無其事的向「陰煞莫秀英」道:「你可以
走了!」
    三老者一和尚這時已悄沒聲的退人人圈之中。
    —陣鼓噪之聲過後。人圈陡地向裡緊縮。
    數只火箭,升上半空。……韓尚志冷哼一聲,再度向「陰煞」道:「你最好馬上離
開!」
    「陰煞莫秀英」似感激又慚愧的望了韓尚志一眼,飛快的把數粒藥丸納入口中。然
後激動的道:「你為什麼要救我?」
    「第一、我看不慣乘人之危群打合毆的場面,第二、讓你完成十八年的心願!」
「冷面人,我莫秀英恩怨分明,我欠了你—筆。」韓尚志一搖手道:「這大可不必.我
不是對你施恩,也許下次見面時,我會斃了你!」
    「陰煞莫秀英」一怔神之後,淒厲的一笑道:「冷面人,那是另一回事!」
    「現在你能行動嗎?」
    「可以!」
    「那你走吧!」
    「他們已發出火箭訊號,可能是召集高手。」
    「我知道,他們是衝著在下而來!」
    「陰煞」以一種特異的眼色,深深瞥了韓尚志一眼,道:「冷面人,我很感激你,
現在我走了!」
    說著,挪動嬌軀,向人圈走去。
    怒喝聲中,迎面的高手,齊齊舉掌作勢,看樣子他們非要把「陰煞」毀了不可。
    三條人影,從背後的方向撲入場中,出手攻向「陰煞」……
    「回去!」
    冷喝聲中,韓尚志揚掌揮出一道如山勁氣,悶哼聲起,三個入場的中年漢子,被震
得倒飛而回,撞向人圈。
    「陰煞莫秀英」已行到人圈之前。
    十餘雙手掌,蓄勢待發……
    韓尚志一飄身站到「陰煞」身旁,朝迎面蓄勢待發的高手喝道:「閃開!」
    那些高手,被他那帶煞的目芒一逼,齊齊心泛寒意,但他們卻沒有讓步的意思。
    「閃開!」
    韓尚志再度冷喝出聲。
    人圈再度縮小,左右後三方的高手,也躍躍欲試。
    韓尚志心頭電轉,如果要讓對方先行出手的話,這從四面八方攻向核心的力道,必
然相當駭人,自己倒無問題,「陰煞」一條命決難保全。
    心念之中,向「陰煞低喝了一聲:「闖!」
    闖字出口,一道排山倒海的勁氣,跟著劈出。
    慘哼之聲,響成一片,迎面首當其衝的十多個高手,立被震得飛瀉而出,其餘勁氣
波及之處,也被迫得紛紛倒退。
    人圈現出一道缺口。
    「陰煞莫秀英」強忍傷痛,彈身馳出人圈之外,疾奔而去。
    就在韓尚志出掌之後,左右後三方面的黑白道高手,也告齊齊出手。
    無數道勁風,擊向核心之中,發出震耳欲襲的呼轟之聲。
    近百高手,聯手一擊,其威勢可以想見。
    韓尚志早計及此,就在「陰煞」彈身之際,陡然拔空而起,劃落人圈之外。
    勁風歇處,韓尚志原來立足的地方,已被擊成數丈方圓的巨坑。
    就在此刻——
    破空之聲傳處,十餘條人影,電瀉現場。
    人影閃晃之中,近百高手再度布起一重人圈,把韓尚志和瀉落的十餘條人影,一齊
圍在核心之中。
    韓尚志一看來人,禁不住心中一震。
    來的一共十二個人,僧道各半,內中崆峒「歸元子」和少林「性空大師」,韓尚志
一眼就已看出,不言可喻這六僧六道,必然是崆峒少林各半。
    六個少林僧中,一個白眉赤足的老和尚,面紅如嬰,眼光平平,一看就知是內功絕
頂高手,已練到了返寶入虛的上乘境界。
    崆峒歸元子口宣無量佛道:「施主本日應該有個明白的交代?」
    韓尚志冷冷的道:「當然!」
    少林「性空大師」接口道:「那就請小施主說出令師隱身之所。」
    「先師業已作古!」
    「什麼,令師已不在人世?」
    「不錯。」
    此語一出,全場的人都感到一窒,「魔中之魔」竟然不在人世了,這些債……
    面紅如嬰兒的白眉老和尚,聲如宏鐘般的道:「阿彌陀佛,小施主這話當真?」
    韓尚志冷冷的道:「在下沒有說假話的必要,大和尚如何稱呼?」
    「老納少林達摩院主持了禪!」
    「大師是為武林主持公道,還是……」
    「令先師對本寺的過節,難道小施主你會不知道?」
    韓尚志不由一楞,師父所遺的「魔魔尊者恩仇錄」上面,並沒有記載有關少林一派
的事,這就令人費解了,當下惑然道:「先師與貴派似乎並無瓜葛?」
    「了禪大師」白眉一豎,雙目陡射逼人奇芒,緩緩地道:「小施主不知情?」
    「不知!」
    「如此小施主出令先師生前的居所和埋骨之處……」
    「為什麼?」
    「老納等要搜上一搜。」
    「搜?」
    「正是!」
    「搜什麼?」
    「本派失物!」
    韓尚志更覺逞惑,不知少林寺失落了什麼東西,何以會栽在師父頭上,難道師父真
的……但師父所居土穴,自己曾細密的檢視過,除了一套炊具之外,別無它物,當下劍
眉一挑道:「大師可不可以把真像坦白見示?」
    「四十年前,本寺藏經樓住持了凡師弟遇害,失竊『大般若神功』秘錄一本,令師
報名之後遁走,本寺曾派出各代弟子察訪令師下落,但如石沉大海……
    「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
    「先師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小施主斷然否認?」
    「可以這麼說!」
    子禪大師面色一沉,其餘四僧,也同時面現怒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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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09: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慘霧愁雲
    「了禪大師」怒聲道:「願小施主三思而行!」
    韓尚志毫不考慮的道:「在下毋三思四思!」
    他對師父「魔中之魔」的為人:可以說十分瞭解,從師父自己的話和「不老先生」
的口氣裡,都表示出師父「魔中之魔」是個為所當為,不計毀譽,不求世俗諒解的怪傑,
就以「惡鬼珠牌」所具的威力而論,他昔年與「鬼堡主」較技,如果使用珠牌,可能不
會落敗而致埋首土穴四十年,這證明了他的光明磊落。
    再說,他身為一派掌門,何屑於上少林寺盜取武功秘發!
    所以韓尚志肯定決非師父所為。
    「魔中之魔」是天南「幻魔宮」上任帝君唐爭,這秘密武林中只有一二人知道。
    「了禪大師」雙目如電炬,緊迫著韓尚志道:「小施主,如你能交出『大般若神功
秘錄』,老納不會為難你!」
    「為難?哈哈哈哈!」
    這一陣含有輕蔑的狂笑,使六個少和尚面色大變。
    「了禪大師」向前欺了一個大步,沉聲喝道:「小施主,如果你不說實施的話……」
    「怎麼樣?」
    「老納只好得罪!」
    「大和尚,憑你還奈何不了在下,請問大師,為什麼少林失竊,一口咬定是先師所
為?」
    「令師昔年得手離去之時,曾自報名號,同時了凡師弟功力並非泛泛,除了像令師
那樣身手,恐怕很難毫無聲息的把他盜去!」
    「單憑這就可以妄人人於罪?」
    「了撣大師」一代高僧,心雖怒極,但未口出惡言。
    「小施主認為這證據不足!」
    「大師可曾考慮到不是旁人冒名嫁禍?」
    「以令師的聲名,沒有這個可能!」
    「大師不嫌這話太過武斷?」
    「小施主難道能提出反證?」
    韓尚志不由一怔,他僅憑師父的為人而替他辯,但卻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不是師父
所為,也許其中另有蹊蹺,可是師父業已作古,徒從可求證呢?
    心念—轉之後,道:「也許有一天會的!」
    「哈哈哈哈,也許有一天,四十多年的前的舊案……」
    韓尚志傲性大發,冷聲道:「大師準備怎麼辦?」
    「請小施主交出這秘錄!」
    「如果在下交不出來的呢?」
    「那就請小施主說出令師生前的棲身之所和埋骨之處。」
    「如果在下也不應承呢?」
    了禪身後的五個少林僧,同時怒哼出聲,一付躍躍欲式之
    「了撣大師」修養再深也感到忍無可忍,面孔一沉,道:「這恐怕由不得小施主。」
    崆峒歸元子這時突地跨前兩步,插口道:「本門血案,施主如何交代?」
    韓尚志冷眼這一掃六個道士,冷峻至極的道:「貴派有一種獨門邪功,叫『懾魂大
法』,道長不會否認吧?」
    這邪功兩個字,說得六個崆峒道士面上勃然變色,目射怒焰……」
    歸元子臉一寒道:「施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道長只需回答在下有沒有?」
    「武林人所共知,貧道用不著否認!」
    「如此請道長注意聽著,這就是貴派第十九代掌門『清虛邁』人和手下三十五個門
人喪命之由!」
    歸元子身後的五個老道,齊齊怒哼一聲,刷地散開,各據了一個方位,半月形圍住
了韓尚志,看樣子,他們要準備出手了。
    場中空氣,更加緊張,頓呈劍拔弩張之勢。
    四圍的黑白道高手,起了一陣騷動。
    歸元子身軀微見顫抖,厲聲道:「施主說說看?」
    韓尚志故意提高了聲音,目的在使全場每一個人都能聽到。
    「修練懾魂大法,須以一百童男童女,作為爐鼎,對不對?」
    歸元子駭然退了一個大步,道:「不錯,但這是本派禁功之一,不許後輩弟子修練!」
    「那在下無妨告訴道長,貴派第十九代掌門『清虛道人』率同門下三十五人,潛匿
鄧來後山,修練這『懾魂大法』,殘害了百多童男童女,被先師發現……」
    崆峒六道,慘然色變。
    少林了禪一行,也為之動容。
    四圍的高手群中,發出一陣嗡嗡之聲。
    照此說來,崆峒第十九代掌門既三十五名弟子,確實死有餘辜。
    歸元子身後五名老道之一,突地厲聲喝道:「冷面人,你在信口雌黃!」
    韓尚志冷峻的目光,射向那發話的老道,冷叟叟的道:「何以見得?」
    「你根據什麼造這謠言,以為如此,就可以掩飾『魔中之魔』的罪行?」
    「不錯,先師殺人無數,才會有『魔中之魔』的稱號,但所殺的俱為可殺之徒,這
一點,在下鄭重聲明!」
    「冷面人,血債只有血償!」
    隨著如雷暴喝,八條人影,越眾而出,湧向場中。
    赫然是八個身著藍衫的中年人,各個倒提長劍,殺機罩臉。
    韓尚志在心裡暗道了一聲:「中州八劍」。
    「中州八劍」成一字式排在少林諸僧之後,怒目瞪視著韓尚志。
    一個是赤髮赤須的獨眼老者。
    一個是鷗眼鷹鼻,面透陰殘的中年,身穿白袍,襟前繡著七隻黑色燕子。
    另一個卻是鶴發雞皮,身著一件大紅襖的老太婆,手中執著一根粗逾兒臂的籐杖。
    韓尚志一個也不認識。但毫無疑問,今天在場的全是師父生前所結的仇家。最使他
感到辣手的是少林派的問題,因為「魔魔尊者恩仇錄」之中,沒有記載,而對方認定是
師父所為……
    面透陰殘的中年人,乾咳了一聲,陰側側的道:「冷面人,七燕幫的一段血債,如
何交代?」
    「閣下是七燕幫的什麼人?」
    「七燕幫主『白衣過客孔仲民』!」
    「貴幫主是為了上代幫主在開封道上伏屍這一過節而來?」
    「一點不錯!」
    「貴幫上代幫主楚羽,為了一點意氣之爭,率領十餘高手,血洗阮家莊,神拳阮士
豪一家不留半個活口,這種豺狼其心的人,該不該死?」
    七燕幫主孔仲民,鷗眼一翻,陰森森地一笑道:「冷面人,就憑你一陣信口開河,
所有在場的同道們,就會把血債勾銷不成?」
    韓尚志冷笑數聲道:「在下就事言事,如果各位不分黑白是非,強要出手的話,在
下不負後果之責!」
    說著,不理「七燕幫主」轉向那赤髮赤須的獨眼老者道:「閣下何方高人?」
    獨眼老者獰聲道:「荊山三殘之末赤髮魁星!」
    韓尚志不由怦然心驚,「荊山三殘」功力超絕,當年師父「魔中之魔」與三殘搏戰
千招,毀了兩殘,而被三殘之末的「赤髮魁星」逃脫,事隔四十年,「赤髮魁星」尋了
前來,必有所恃,但師父遺錄上指示,「荊山三殘」凶殘暴庚,有機會時,應除去這最
後一殘!
    心念幾轉之後,道:「赤髮魁星,當年被你漏網。今天在下遵先師遺命,要……」
    「赤髮魁星」不等韓尚志說完,傑傑一陣怪笑道:「冷面人,老夫今天先斃了你再
找到老魔埋骨之所,把他挫骨揚灰,方消我心頭之恨!」
    韓尚志俊面一沉殺機罩臉,冰寒至極的道:「你死定了!」
    了字方落,數縷指風,電射而出。
    「洞金指」無堅不摧,而且雙方近在咫尺!……
    一聲狂啤起處,血光進現,荊山三殘之末「赤髮魁星」,栽倒血泊之中。
    韓尚志舉手之間,毀了「赤髮魁星」,使所有的在場的高手,膽戰心驚,駭凜不已。
    「中州八劍」首先揚腕舉劍……
    崆峒六道,也蓄勁待發。
    七燕幫主面含陰笑,反面退後五尺。
    少林「了禪大師」身後的五個老和尚,緊靠在一起,伺機出手!
    場面,緊張到了極點。
    毫無疑問,他們已有聯手毀去韓尚志的打算。
    韓尚志冷漠的一掃現場,心中暗討,難道今天要大開殺戒?
    身穿大紅襖的白髮者太太婆射去,這時突地一頓手中籐仗,聲如果啼也似的道:
「冷面人;你與『陰煞莫秀英』是一路?」
    所有的目光,不由向這怪老婆射去,各個暗地一驚,這老怪物怎的也與「魔中之魔」
結下隙怨?
    韓尚志見對方的怪樣,幾乎忍俊不住,道:「請教在下?」
    「你連我老太婆都不認識,還出來闖個屁!」
    韓尚志不屑的一哼道:「在下也不必要知道你的名號,請說來意吧?」
    「小子,你少狂,聽說過『紅娘子東方菱』否?」
    韓尚志不禁為之蕪爾,想不到她又自報名號,順口道:「久仰!久仰!」
    「我老太婆無須你拍馬屁,你與『陰煞莫秀英』那賤人是否一路?」
    「不是!」
    「放屁,分明是你放她走脫的?」
    韓尚志怒氣又升,冷冷的道:「是又怎樣?」
    「那好,你帶我去找她!」
    「為什麼?」
    「她殺了我兩個徒弟!」
    「你不會自己去找?」
    「小子,我紅娘子說一不二,要你帶路帶定了!」
    「憑你辦得到嗎?」
    「你無妨試試看!」
    「紅娘子東方菱」手中那根粗逾兒臂的烏籐杖一擺,就要
    韓尚志一擺手道:「且慢!」
    「你答應帶路找『陰煞』?」
    「這事慢談,在下先交代在場各同道的事!」
    說著,轉向崆峒歸元子一行道:「各位對在下的交代有何意見?」
    歸元子鐵青面孔道:「施主片面之言,無憑無據,難以置信!」
    「現場有一百個童男童女的屍骸,難道不足為憑?」
    歸元子不由語塞,尷尬非常,這件公案的揭開,對該派的名聲,影響極大,但對方
言之確鑿,不承認不是,承認更不是
    七燕幫主孔仲民陰陰的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口舌之利何足逞,照此一說
『魔中之魔』倒成了俠中之俠了,嘿嘿嘿哩!」
    歸元子身後的五老道,登時咐和著怒哼了一聲,向前逼進一步。
    場中空氣緊張得令人窒息。
    韓尚志帶煞的目光朝七燕幫主一掃道:「閣下是準備不分皂白、不問是非的了?」
    七燕幫主孔仲民陰側側的道:「好說!好說!令師的作為,武林盡知,強辯無益,
今天在場同道,乃是清結血債而來!」
    孔仲民這帶著挑拔意味的話鋒,癢博得全場響應。
    韓尚志暗自尋思道:「今天之勢,決無法善了,自己已經解說清楚,一切後果,自
無須負責,由此證明,江湖中根本沒有是非黑白可言,如不當場了斷,勢將擾讓不休,
而且自己身為一派掌門,自不能一走了之!」
    心念之中,轉向中州八劍道:「八位也是不問前因,只求結果的了?」
    「中州八劍」同時冷哼一『聲,為首的「無影劍趙子彬」聲色俱厲的道:「冷面人,
血債血償,用不著費話了,任你舌爍蓮花,也不能抹煞既成的事實!」
    韓尚再度轉向少林「了撣大師」道:「大師之意如何?」
    「老納對施主的解說不滿意!」
    「以大師之見呢?」
    「施主交出本門昔年所失秘錄,老納本出家人慈悲為懷之旨,退出這場紛爭,師弟
了凡喪命一節,也不再追究!」
    「在下鄭重向大師保證,此事決非先師所為!」
    「施主以什麼作保證?」
    韓尚志略一思付之後,道:「一年之內,在下盡力查訪此案元兇,如何?」
    「如果查不到呢?」
    「一年之期,在下親赴少林貴寺交代!」
    五個老僧心雖怒極,但敢於輩份,不敢出聲,這從表情上可以看出來。
    「了禪大師」用目一掃四周,沉聲道:「本門失物,誓須追回,施主這一年之約……」
    「怎麼樣?」
    「老納唯恐施主無法失約!」
    「在下不明白大師的意思?」
    「事實非常明顯,在場武林同道,恐怕不達目的不休。」
    韓尚志這才會過意來,冷笑一聲道:「大師的意思是怕在下今天難逃劫數?」
    「阿彌陀佛,這非常可能!」
    「大概還不至於!」
    「好老納暫且答應你!」
    「暫且?什麼意思?」
    「老納待此間事了,再離開!」
    說完,向五老僧一揮手,當先退出圈外,五老憎恨恨地瞪了韓尚志一眼,萬分不情
願的退了開去。如非礙於「了禪大師」的輩份,他們早已出手了。
    就在少林僧人退開之際一一
    中州八劍,迅快的填上那空隙。
    韓尚志目光掃遍場中各人一眼之後,道:「在下請各位三思而行!」
    七燕幫主「白衣過客孔仲民」立即接口道:「師債徒還,冷面人,你認命吧!」
    中州八劍,早已不耐,互相一施眼色,八隻長劍,捲起一片森森劍氣,向韓尚志罩
身擊去。
    劍刃破風,發出刺耳銳嘯。
    崆峒六道,齊齊暴喝一聲,各攻出一掌。
    出手的雙方,都是一時之選,十四聯手合攻,其勢相當駭人。
    韓尚志身形如魅,一閃脫出了劍光掌影之外。
    中州八劍之中,為首的「無影劍趙子彬」大喝一聲:「冷面人,今天你插翅難飛!」
    身形一劃,長劍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劈出了一十二劍,十二劍快得有如一劍,
而且是攻向不同的十二個部位,真不愧「無影劍」的名號。
    韓尚志雙掌疾振,層層勁波,阻住了對方的劍勢。
    「無影劍趙子彬」一招方完。另兩隻長劍,一左一右,疾攻而上。
    韓尚志心知惡鬥在所難免,對方不見真章,決不會甘休。
    雙掌向左右一揮,兩道如山勁氣,迎面捲向左右兩人。
    「轟!轟!」兩聲,左右夾擊而上的「中州八劍」之二,被震得踉蹌而退。
    同一時間,「無影劍趙子彬」劍氣撕風,踏中宮走洪門,迎面擊到。
    韓尚志雙掌未撤,劍風已告擊體,諒凜之餘,疾向後飄五尺。
    「無影劍趙子彬」為八劍之首,功力也較其他七劍為高,一擊無功之下,如影附形
跟蹤進擊……
    五隻長劍,在韓尚志閃退之際,同時迎著後閃的身形擊出。
    左右兩劍、也在此時攻到。
    韓尚志一閃之問,已緩過了勢,單掌微揚,五縷指風,迎著「無影劍趙子彬」進逼
的身形射出。
    「無影劍趙子彬」劍術造詣極高,見對方揚手,立即改攻這守,劍芒劃起一道晶牆,
護在前面。
    變勢之速,令人目眩神迷。
    「鏘!鏘!」連聲,長劍被指風擊斷為五截,散落地上。登時亡魂皆冒,忙不迭的
向旁側閃了開去。
    韓尚志出指飄身,前後只有一瞬。
    七劍落空,未及變勢撤招……
    韓尚志霍地回身,雙掌交叉,猛揮而出,這一掌他用了十成功勁,勢如鯨波怒濤,
砂塵如幕之中,七劍被捲得向四外散射開去。
    崆峒六道,這時恰好站在韓尚志身後,各劈出一道如山勁氣。
    六道聯手一擊,其勢足可撼山栗岳。
    韓尚志在淬然無備之中,被震得向前路路衝出八尺之多,一陣血翻氣湧。
    躺下!
    隨著聲暴喝,韓尚志只覺身上同時有十餘處,被蜂蟄般的一痛,一麻。
    心知已中了極為歹毒的暗器。
    身形連晃之中,目光轉處,發現發暗器的乃是「七燕幫主」
    「七燕幫主」見對方身中自己十數隻「七煞神芒」,居然沒有應聲躺下,登時寒氣
大冒、陰殘的面孔,也為之變色。
    「七煞神芒」細如牛毛,發時無聲,上淬劇毒,任你功力有多深厚,如果中上了,
無不應手而倒,當場斃命。
    韓尚志中了十數隻「七煞神芒」,居然僅晃了兩晃身,確屬匪夷所思的事。
    場中各高手,全為之一窒。
    韓尚志面上突地罩起一層恐怖殺機,雙跟煞光不熾,迫視著「七燕幫主」。
    「七燕幫主」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退了三個大步。
    韓尚志曾經「地脈靈泉」脫抬換骨,本身已具有抗毒的能力、但被這劇毒之物射中,
仍有麻癢難當,頭腦暈眩之感。
    外圍的人圈,在此時又向內縮緊了數丈。
    突地—一一
    站在圈外的「紅娘子東方菱」—頓手中烏籐杖,厲聲道:「孔仲民。你身為一幫之
主,竟然以這種手段暗箭傷人?」
    「七燕幫主」—楞之後,堆起一臉奸笑道:「東方前輩,對付這種魔崽子,難道還
要講究武林道德?」
    由於「紅娘子東方萎」突然替韓尚志說話,所有的目光、不期然的轉向這怪物。
    「紅娘子」怪笑一聲道:「孔仲民,你別裝你的臭美,別人在以命相搏,你卻龜縮
在一旁放冷箭!」
    「七燕幫主」登時面紅過耳,這話確使他尷尬至極,但他本是明勢成性的人,臉色
一變之後,又恢復原來陰沉之色,冷冷地道:「東方前輩的用意何在?」
    「我問你他會不會死?」
    「這個……」
    「說,別掉花槍?」
    「七煞神芒,中者立斃!」
    「可是他卻沒有立斃!」
    「東方前輩難道想救……」
    「不錯,目前我老太婆有用他之處!」
    「七燕幫主」陰陰的—笑道:「在場的同道恐怕不會放過。」
    韓尚志突然厲聲喝道:「孔仲民,你自己找死!」
    死字出口,十縷指風,挾絲絲破空之聲,身向「七燕幫主」。
    暴喝聲中,崆峒六道再度發掌攻向韓尚志。
    寒芒耀眼,劍氣森森,中州八劍中的七劍、也同時出手。
    「七燕幫主」見指風襲來,亡魂皆冒,身形倏地巧燕般掠空而起。但要害雖也避過,
下盤卻無法脫離電射而來的指風、雙腿各被洞穿—孔,痛澈心脾、狂嚎—聲,摔下地來。
    韓尚志身形半側,左掌劃出,封住七劍,左掌全力迎合六道的掌風。
    轟然巨響聲中。韓尚志身形—個踉蹌;幾乎被劍掃上身來,六道在同一時間,各被
震退了一個大步。
    數個胸繡七燕的「七燕」高手、飛身人場,撲向他們的幫主……」
    韓尚志殺機難戰、一晃身、前飄數尺。雙掌揮處。悶哼立傅,數個企圖搶救幫主的
「七燕幫」高手,被震得尺瀉而回。
    韓尚志恨火填胸、就收掌之勢,劈向地上受傷不起的「七燕幫主」。
    一聲慘啤,劃空而起,「七燕幫主」腦血飛濺,陳屍當場。
    韓尚志雖說身具抗毒之力,但十數隻毒芒插在身上,那毒一時間、怎能散去、在連
番出手之間,真氣連行,多少帶動了些毒勢,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身軀連搖了幾搖,差
一點立腳不牢。
    明眼人一眼即可看出,這小煞星毒勢已在發作。
    崆峒六道互視一眼之後,半聲不吭的各劈出一掌!
    六道掌風,匯成一股駭人的勁流,勢如裂岸濤,朝韓尚志捲去。
    韓尚志此刻暈目眩,眼前金花亂冒,在本能的反應下,回身擊掌,但發出的掌力,
僅及平時的一半。
    隆然暴響聲中,挾以一聲悶哼。
    韓尚志跌跌撞撞的退出八尺之外,兩縷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
    經這一震擊,人反而清醒了許多……
    「中州八劍」豈肯放過這千載一時之機,七隻長劍,一雙肉掌,分從三個方向疾攻
而上。
    韓尚志深知目前處境,除了場中的十幾個高手之外,場外還有近百人虎視耽耽,他
們的目標一致,要毀去自己。
    他的初衷本來根據「魔魔尊者恩仇錄」所載的事實,向對方消彌嫌怨,但江湖中是
非很難分明,為了名聲,不惜抹煞事實,武力既公理更是武林人的通病,現實迫使他不
得不放棄原有的打算。
    就在中州人劍出手之際一一
    韓尚志摹一咬牙,一招「魔火撩原」,挾以畢身功勁,全力旋出,以攻應攻。
    如山掌影,夾著排山倒海的勁氣,漫卷而出,勢道之強猛,令人咋舌。
    勁風激盪如濤之中,中州八劍被迫得四散而開。
    所有在場的高手,不由為之頭炸,他分明已中了「七煞幫主」的「七煞神芒」劇毒,
又挨了崆峒六道聯手的一擊,功力似乎毫無不減弱!
    韓尚志目赤似火,面上殺機更濃,一掃全場之後,沉聲道:「在下重申前言,昔年
先師所殺的人,都有取死之道,望各位三思,如果再不分皂白,在下不負一切後果的責
任!」
    驀在此刻一一
    一陣刺耳的厲嘯聲,破空而至。
    全場立時起了一陣騷動,一個個面現驚悸之色。
    韓尚志不由一皺眉,不知這發厲嘯聲的,是什麼樣的人物,竟然使在場的各派高手,
聞聲變色。
    嘯聲歇處,一團五彩斑瀾的怪影、劃空瀉落。
    赫然是一個身著五彩長袍,五官不辯的怪人,說他是人,不如說是鬼怪還來得恰當
些,只見他唇瓣翻轉,露出森森白齒,鼻孔處,只有兩個黑洞,額角一個大疤,連到左
邊面頰,左眼一個凹洞,連眼珠都已失去,滿頭白髮,虯結如—堆亂草。
    單只那付猙獰如鬼的面目,就足以令人不寒而慄。
    怪人獨目凶光閃閃、遍掃全場。
    場中除了「紅娘子東方菱」之外,其餘的緩緩退了開去。
    「紅娘子東方菱」聲如梟啼般怪笑數聲道:「江東拔,你還沒有死?」
    韓尚志不由心頭一震。據「魔魔尊者恩仇錄」所載,「鬼面狼人江東拔」有一愛人
叫「黑心羅剎關四姑」,生性奇淫,心黑手辣,難以計數的少壯男子被她採花之後殺害,
致被師父「魔中之魔」追蹤毀去,「鬼面狼人江東拔」曾找上師父討這筆帳,雙方惡鬥
終宵,「鬼面狼人」不敵敗退……
    「鬼面狼人江東拔」獨目一瞪「紅娘子東方菱」,傑傑一笑道:「紅娘子,你與這
小兔鬼子也有過節?」
    「過節談不上,小事一件!」
    「那好,省得你們爭執,他命只有一條!」
    韓尚志冷哼了一聲道:「鬼面狼人,道出你的來意?」
    「鬼面狼人」傑傑一陣怪笑之後,獨目朝韓尚志一連幾掃,聲如鬼嚎也似的,道:
「『魔中之魔』居然收了你這麼個傳人,嘿嘿嘿嘿!我鬼面狼人生平第一次發了善心,
小子,嘿嘿嘿嘿
    韓尚志冷冷的道:「你發什麼善心?」
    「這個……」
    「鬼面狼人」話鋒一頓,轉面向中州八劍等人喝道:「這裡沒有你們的事,與我滾
遠些!」
    中州八劍和崆峒六道聞言之下,現出一付敢怒而不敢言之色,終於乖乖地退到人圈
之中,「鬼面狼人」這才接著道:「小子,我忽然不想殺你了!」
    韓尚志嗤之以鼻道:「殺我?就憑你?」
    「鬼面狼人」又是一陣怪嚎,道:「小子,老夫本來是為取你小命而來,可是現在
老夫卻改變了主意……」
    「為什麼?」
    「想收你做個傳人!」
    「哈哈哈哈……」
    韓尚志聞言之下,不由仰天哈哈狂笑起來,笑聲有如裂帛斷金,激盪排空,震得所
有在場的黑白道高手耳膜如割。
    「鬼面狼人」暴喝一聲道:「小子,你鬼叫些什麼?」
    韓尚志一斂笑聲,道:「鬼面狼人,你這叫異想天開!」
    「鬼面狠人」獨目凶光暴射,怪聲喝道:「小子.你不願意?」
    「我說你大白天說夢話!」
    「那今天你死定了?」
    「未見得!」
    「那你就試試看!」
    看字出口,雙掌候揚……
    「且慢!」
    「小子,你改變心意了?」
    「我來問你,你今天的來意是否為了四十年前『黑心羅剎關四姑』被殺的那一段陳
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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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10:40 |只看該作者
「鬼面狼人」獨目之內倏現殺光,恨聲道:「不錯,小子,四十年來,老夫寢寐難
志,可惜找不到『魔中之魔』龜縮之處,現在他死了,這筆帳就算在你頭上!」
    「當然,在下一力接著就是,你閣下可知道『黑心羅剎』為什麼會死?」
    「小子,少廢話,今天先宰了你再找到老狗的屍體,把他挫骨揚灰,方消老夫之心
頭之恨!」
    提到掘墓毀屍,韓尚志登時殺機大熾.料想對方定是窮凶極惡之徒,殺之決不為過,
心念之中,冰寒至極的道:「鬼面狼人,你在自掘墳墓!」
    「就憑你,小子?」
    話聲中,雙掌曲指如鉤,電疾抓向韓尚志。
    這一抓之勢,既快且狠,令人怵目驚心。
    場中空氣在「鬼面狼人」出手之間,頓呈緊張。
    韓尚志身形一劃,以快得不能再快速度,避過這一抓,一招「靈龜一式」反攻回去,
奇詭厲辣,不輸對方一抓。
    「鬼面狼人」似乎不料韓尚志有這樣的高身手,禁不住驚「噫!」出聲,左掌連劃,
消卸了對方的攻勢,右掌疾劈而出。
    韓尚志招出無功,對方右掌,已然當胸印到,急收掌硬封
    「砰!」雙掌接實,彼此均感全身一震。
    韓尚志驟運「魔魔掌法」中的吸字訣,勁貫掌心,把對方手掌吸牢,右掌猛然劈對
方前胸。
    「鬼面狼人」一收右掌,競然不回來,對方掌勢已到,大驚之下,運掌疾封,「砰!」
雙方四掌心相對。
    韓尚志勁力吐吐,打算以震子決擊倒對方。
    豈知「鬼面狼人」也是同一心思,想以勁解脫吸力。
    雙方同時吐勁……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傳處,雙方身形同時向後挫,蹬蹬蹬各退了一丈之多。
    韓尚志因先前曾被崆峒六道,乘他中毒暈眩之際擊傷。此刻又經這一巨震,一口鮮
血,飛進出口,身形搖搖欲倒。
    場外群雄,一陳嘩然。
    「鬼面狼人」已然覺出對方的功力竟然比當年的「魔中之魔」只高不低、把乍見面
時想收對方為傳人的念頭,拋在九霄雲外。
    心念一轉,凶念立熾,口中發出一聲厲嘯,身形前閃丈餘,雙掌挾以畢生功力,淬
然劈出,勢道之強,駭人聽聞。
    「紅娘子東方菱」大叫一聲:
    「不許你殺他!」舉掌朝「鬼面狼人」的掌風撞去,但,遲了半步……
    慘哼聲中,韓尚志口血狂噴,砰然栽倒。
    接著又是一聲慘哼,「鬼面狼人」撫胸倒退,一屁股跌坐地上,鮮血,從指縫淚淚
外流,登時染紅了整幅衣襟。
    原來韓尚志在對方掌力攻到之際,施出了「洞金指」,幸而他是在重傷之後,「洞
金指」威力大減,只把「鬼面狼人」的前胸穿了數孔,但未洞穿,否則「鬼面狼人」那
裡還有命在。
    這一下,已使「鬼面狼人」心膽俱寒。
    全場高手,駭然色變。
    「紅娘子」的一掌,卻劈向了空處。
    這一個回合,兩敗俱傷,但韓尚志傷勢較重而已。
    崆峒六道,首先欺身入場。接著是中州八劍,「七燕幫主」四大堂主,另外還有十
幾個高手,紛紛搶步而出。
    場中空氣緊張到無以復加。
    「鬼面狼人」突地站起身來,獨目一轉,暴喝道:「你們準備做什麼?」
    入場的高手,陡然止住前欺之勢。。
    中州八劍之首的「無影劍趙子彬」沉聲道:「在場的同道,都欲得,『冷面人』而
後甘心!」
    「誰敢碰他一碰,老夫要他慘死當場!」
    這話大出眾人意料之外,齊齊感到—愕……
    「鬼面犯人」接著又道:「他的小命,注定要由老夫親自處置!」
    「江東拔,今天恐怕你辦不到了!」
    發話的是「紅娘子東方菱」,她已舉步向韓尚志身前走去。
    「紅娘子,你敢與老夫作對?」
    「這有什麼不敢?」
    「紅娘子東方菱」冷笑一聲,止步面對「鬼面狼人」。
    韓尚志曾經「地脈靈泉」脫胎換骨,同時兩度奇緣,使他身懷近二百年的內力,所
以傷勢雖重,卻未損及心脈,這時,顫巍巍的站起了身形。
    在場的黑白兩道高手,心裡雪亮,如果今天不能毀掉「冷面人」的話,以他這身不
可測的功力而言,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但又礙於兩個久未現蹤江湖的怪物在場,不敢妄動。
    韓尚志心念一轉道:「眼前之局,還是以離開為妙,久持不去,必無幸理。」更使
他心焦的是五長老去收拾牟三酉一行的屍體,何以這久不見回頭,莫不是又發生了意外?
    於是一一
    他掉轉身形,正待……
    「無影劍趙子彬」劈手奪過身邊八劍之一的一隻長劍,彈身撲向韓尚志。
    崆峒六道中的兩個道士,報仇心切,唯恐八劍得手,失去了手刃仇人的機會,雙雙
疾撲而出。
    「你們找死!」
    暴喝聲中「紅娘子東方菱」烏籐杖一搶,迎著崆峒二道劈去。
    為一劈之勢,有若駭電奔雷。
    「鬼面狼人」卻撲向了「無影劍趙子彬」
    崆峒二道,一見「紅娘子東方菱」出手,豈敢接架,忙不迭的退了開去。
    「無影劍趙子彬」長劍剛刺到韓尚志身上,「鬼面狼人」已電撲而到,忙不迭的撤
劍反撩。
    但,技差一著「嗆啷!」一聲,長劍墜地,「鬼面狼人」的五爪,已扣住他的腕脈,
另一手卻朝他的胸腹抓去。
    「無影劍趙子彬」登時魂飛天外。
    其餘七劍,見狀之下,齊齊縱身撲出。
    一聲淒厲的慘嗥傳處,「無影劍趙子彬」被抓得胸腹盡裂,五臟六腑外流,鮮血泉
噴一地。
    「鬼面狼人」一抖手,一具血淋淋的屍體,向七劍迎面擲去。
    七劍忙剎住進勢,其中之一,伸手接著擲來的屍體、七劍一個個目皆欲裂,其中六
劍,各各暴吼一聲,再度出劍進擊。
    「鬼面狼人」這一用勁,牽動了傷勢,身軀不由一晃。
    「紅娘子東方菱」烏滕杖一擺,烏光灑處,飛迎六劍。
    「嗆:嗆」連聲,六劍之中,有三劍被震脫手墮地。
    六劍自知決非敵手、抽身暴退。
    所有在場的高手,被這血淋淋的一幕,看得汗毛直豎,面目失色。
    「鬼面狼人」果然名如其人、出手殘忍無比、就在抓死「無影劍趙子彬」之後、轉
身向韓尚志迫去,口中發出一連串的怪嚎,聽之令人毛骨驚然。
    韓尚志得天獨厚,智稟超人,奇緣迭遇,只在這顧盼之間,功力已回復了數成。
    「紅娘子東方菱」一橫身截住「鬼面狼入」道:「江東拔,不許你傷他!」
    「我老婆子還有用他之處!」
    「用他?嘿嘿嘿嘿,紅娘子,你看他長得俊美是不是,可惜,你做他祖母還有餘,
趁早別打……」
    「放屁,你敢再胡說八道,我一杖劈了你!」
    「嘿嘿嘿嘿,紅娘子,劈我你還辦不到!」
    「紅娘子東方菱」一擺烏籐枴杖,道:「你是否要試試?」
    「鬼面狼人」凶殘成性,但也有自知之明,若在平時,「紅娘子」當然不是他的敵
手,可是現在,他身負重傷,情形就不同了,當下一抬手道:「且慢!」
    「你怕了?」
    「笑話,我『鬼面狼人』生平伯過誰來,我有話問你!」
    「你有屁就放吧?」
    「你是不是一定要衛護這小子?」
    「我老婆子說過還有用他之處!」
    「用過之後呢?」
    「這個……你想怎麼樣?」
    「把他交給我!」
    「辦不到!」
    「你說辦不到?」
    「不錯,我老婆子用過他之後,你可以找他,交給你辦不到!」
    韓尚志在旁不由火高千丈,心想,「紅娘子東方菱」是為了「陰煞莫秀英」被自己
放走而找上自己,何不把她遣走,再來對付「鬼面狼人」?
    心念之中,轉面向「紅娘子東方菱」道:「尊駕要找的乃是『陰煞』,對不對?」
    「不錯!」
    「在下可以告訴你她的去處!」
    「你別掉花槍,我老婆子要你親自帶路去找!」
    「在下與她毫無瓜葛,憑什麼要帶你去找?」
    「小子,你與她既然無瓜葛,為什麼要阻止別人對她下手而放走了她?」
    「在下同情她的遭遇,也恨趁人之危.群打合毆!」
    「所以你對她伸援手?」
    「不錯!」
    「你且說說看,她落身何處?」
    韓尚志正待說出「陰煞莫秀英」的去向……」
    突然一一
    驚呼聲與慘啤聲撕空而起,人圈波分浪裂的破散開來。
    場中各人,俱感一震。
    一條人影,飛馳入場。
    她正是去而復返的「陰煞莫秀英」。只見她粉腮帶煞,杏目念憤、俏生生的止步綽
立場中央。
    她行經之處,已橫陳了八具屍體,天靈破碎,血肉模糊。
    「陰煞莫秀英」去而復返,大出韓尚志意料之外。
    她分別時已身受重傷,想不到復原得這麼快。
    毫無疑問,她去而復返的目的,必是報復不久前被人乘危群毆之仇。
    所有在場的黑白兩道高手,都因「陰煞」再度現身而心悸神搖。
    「紅娘子東方菱」梟啼也似的一刺耳怪笑之後,籐杖點地,前飄八尺、戟指「陰煞
莫秀英」道:「陰煞,想不到你自行投到,免了我老婆子一場跋涉!」
    「陰煞莫秀英」一怔之後,格格嬌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紅娘子』,找我
『陰煞,有何指教?」
    「好賤人,你別跟我老婆子裝糊塗……」
    「陰煞」被這—聲「賤人」叫得粉腮大變,冷哼了一聲道:「紅娘子,有話何防明
說?」
    「我兩個徒兒在『荊山』採藥,干你甚事,而把她們殺害?」
    「格格格格!紅娘子,你少見多怪,我『陰煞』殺人只憑高興,不問理由!」
    一旁的韓尚志不由一皺眉。
    「紅娘子東方菱」厲聲道:「賤人,你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怎麼樣!」
    「劈了你為徒兒報仇!」
    「憑你恐怕辦不到!」
    「你無妨試試!」
    試字出口,烏籐枴杖—掄,出於擊向「陰煞」
    「陰煞」冷嗤了一聲,舉掌相迎。
    雙方展開了一場生死之搏,兩個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個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
一個是名震武林的怪物,這一動上了手,聲勢相當駭人。
    「鬼面狼人」獰笑一聲,欺向韓尚志道:「小子,拿命來吧!」
    聲落掌出,厲辣無濤的攻向韓尚志。
    這一掌,「鬼面狼人」挾畢生所存功勁而發,他有心要在這一掌之中,毀去韓尚志,
以報昔年愛人被「魔中之魔」慘殺之仇。
    緊張至極的氛圍中,透出重重恐怖殺機。
    韓尚志若非先被「七燕幫主」猝施暗襲,以「七煞神芒」射傷了他,使他在劇毒侵
蝕之下連番失手,「鬼面狼人」決非他的敵手。
    此刻,他憑著特異的票賦,和後天的奇緣,功力已恢復了五成。
    他冷傲成性,明知不可為而為。
    雙掌揚處,以五成功力,硬接「鬼面狼人」全力一擊。
    一聲震撼全場的巨響過處,慘哼又傳。
    「鬼面狼人」連退三步之後,胸前被「洞金指」射傷的創口,鮮血又告脈脈流出,
醜惡的面上,肌肉不斷抽動,終於跌坐當場。
    韓尚志則在一聲慘哼之後,口血飛噴,翻滾到一丈開外。
    那邊「陰煞莫秀英」與「紅娘子東方菱」打得慘烈十分,雙方忽快忽慢,出手儘是
奇絕狠絕之學,進卷手的勁風,使數丈之內的人,幾乎無法立足。
    崆峒六道,域准了這千載一時之機,同時湧身撲向韓尚志。
    「七燕幫」的眾高手,舊仇未報,新恨又添幾乎與崆峒六道同一時間,湧向倒地不
起的韓尚志。
    中州七劍老大慘被「鬼面狼人」抓死,剩下的七劍,一看時機難再,劍芒閃爍之中,
七隻長劍擊向了坐在喘息的「鬼面狼人」。
    場中情勢,一時之間緊張得令人窒息。
    就在崆峒六道,欺向韓尚志,掌力甫吐的電光石火之間。
    一條嬌小人影,飛瀉落入場中,翠袖飄處,一道撼山勁氣。捲向了崆峒六道。
    勁氣激撞,有若地裂山崩。
    崆峒六道,被震得倒翻回去,正好迎上摸來的十幾個「七燕幫」高手,迫得「七燕
幫」高手紛紛剎勢不迭。
    四周暴起了一陣驚呼。
    只見一個美若幽谷百合的少女,粉面帶煞,俏生生地站在韓尚志身邊。
    誰能相信一個十幾歲的女子,舉手之間,震退了六個一流高手。
    慘嗥之聲,震人心魄。
    眾高手目光所及,只見中州七劍之中,已有兩劍被「鬼面狼人」抓得血肉模糊,倒
臥血泊之中。
    「鬼面狼人」獨目凶光閃閃,雙手血跡淋漓,但人卻搖搖欲倒。
    「中州八劍」這時只剩下五劍。
    搏鬥場面,驚心動魄。
    「鬼面狼人」一再受創,但以他的功力,雖在重傷之下,應付五劍還不致如何吃力,
他固不能再傷對方,但對方五劍雖然凌厲,也休想動他分毫。
    崆峒六道立穩身形之後,「歸元子」口宣無量佛道:「姑娘上下如何稱呼?」
    「小女子吳小眉!」
    原來這美若幽谷百合的少女,正是被韓尚志從「天齊教」救出,後由她祖父「不老
先生」議婚不成,帶走的吳小眉。
    「歸元子」目射精光,迫視著吳小眉道:「姑娘出身何門派?」
    吳小眉濺淺一笑,道:「這個道長可以不必多問!」
    「姑娘與這『冷面人』是什麼關係?」
    「朋友!」
    「姑娘可知貧道等動手的原因?」
    「不管是什麼原因,道長等以名門正派自居,而行群打合毆,不怕江湖人齒冷,而
且,他目前已失去抵抗力!」
    「歸元子」面上一熱,答不上話來,他身後五老道之一,接過去道:「除魔衛道,
群打合毆又有何防?」
    吳小眉柳眉一豎,冷笑了一聲道:「除魔衛道:好冠冕的字眼,今天誰敢動他一根
汗毛,哼……」
    「怎麼樣?」
    「本姑娘要他血賤當場!」
    六道同時面上變色。
    「七燕幫」十四名高於,突地湧身欺前八尺。
    吳小眉冷眼一掃十上個「七燕幫」高手道:「你們又準備怎麼樣?」
    「本幫老幫主血債未討,新幫主屍體猶溫,我們要把他碎屍萬段!」
    「七燕幫」十四個高手之中,為首的一個燕頷老者,憤然答腔。
    吳小眉不屑的道:「昔年過節,『冷面人』已有所交代,至於你們的新幫主,以江
湖人所不齒的手段,暗箭傷人,死有餘辜!」
    十四個「七燕幫」高手,面色倏地一沉。
    為首的那老者,一晃身,出掌劈向地上的韓尚志。
    吳小眉一聲「找死!」
    翠袖翻處,那老者慘哼一聲,口吐鮮血,飛瀉而出。
    其餘十三個高手,齊齊怒喝一聲,一湧而上。
    吳小眉玉掌連揚,一道道如山勁氣,層層捲出;十三個高手所發掌力,竟然被倒激
而回,人也被震得紛紛暴退。
    崆峒六道,卻在這時、出掌攻向吳小眉。
    吳小眉暴斥一聲,翠袖交叉連劃,六道掌力,立被消卸得無影無蹤。
    崆峒六道,估不到這小女子的功力,竟然高到這種地步,大感駭然。
    另—邊,「陰煞莫秀英」與「紅娘子東方菱」依然打得難分難解。
    中州五劍與「鬼面狼人」也是相持不下,當然,如果不是「鬼面狼人」身負重傷.
中州五劍那有與他過招的份兒。
    四圍近百雙眼睛,駭凜的注定場中。場中交手的,都是拔尖高手,結果必會造成對
他們有利的機會,他們在等待。
    吳小眉低頭看一眼昏迷不醒的韓尚志,芳心之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她愛他,她為了不顧少女的矜持,然而當她的祖父出面議婚時,他斷然的拒絕了,
當初,她真想殺了他。然而現在她卻在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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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11:01 |只看該作者
為什麼?
    她自己真也無法解釋,大概是情絲難斷,粉面之上,掠過一片幽怨之色。
    她呆了一下之後,終於俯下身去,把一粒藥九,塞入他的口中,然後伸手……」
    「歸元子」沉聲道:「姑娘想做什麼?」
    「我要帶他走!」
    「恐怕辦不到?」
    「你們幾個牛鼻子想阻止?」
    六道面色又是一變,「歸元子」怒聲道:「不止貧道六人,在場的同道都是為了他
一人而來!」
    「誰敢說不,無妨出來試試?」
    「姑娘一定要這樣做?」
    「當然!」
    「歸元於」回顧身後的五個老道,面色凝重十分的道:「六合劍陣!」
    五老道應了一聲,「刷!」的拔出背上長劍,人影閃晃之中,各按方位站立,把吳
小眉圈在劍陣之中。
    「六合劍陣」是崆峒一派絕技之—,威力奇強,最適於對付功力高超的對手。
    吳小眉冷眼一掃六道,道:「憑這個就想困住姑娘我?」
    「歸元子」道:「姑娘乘早退身,貧道等不為已!」
    「哈哈哈哈,牛鼻子,本姑娘警告你,想保全老命,現在還來得及!」
    「如此貧道等得罪了。」
    「有什麼家當全抖出來吧!」
    「攻!」
    「歸元子」一聲令下,六道士隨即轉起圈子來,愈轉愈急。
    吳小眉緊守在韓尚志身側,寸步末移,嶽峙淵停,以靜制動。
    突地一一
    「歸元子」斜斜刺出一劍……
    吳小眉一掌朝劍鋒拍去,寒芒耀眼之中,其餘五劍同時虛空一劃,一道森森劍氣,
成渦形漩轉,不但一掌落空,身形被帶得晃了兩晃,芳心不由一震。
    圈子愈轉愈疾,六人每攻一劍,便響起一陣刺耳的撕風之聲,圈中由劍氣激起的渦
流,也愈來愈強。
    吳小眉這才感覺到事情不如自己想的那麼簡單,在渦流急漩之下,已漸有立足不住
之勢,而且劍氣森森,觸體生寒。
    當下寧神靜氣,擊出一掌,這一掌用上了十成功勁。
    焉知掌勁吐出,宛若泥牛入海,被渦流帶得無影無蹤,芳心一急,暗道,我就不信
這個邪連劈出了十掌,十掌過處,連半絲反應都沒有。
    圈轉更疾,攻勢更頻,身處圈中,連呼吸都有些迫促起來。
    吳小眉心念幾轉之後,突地大聲喝道。
    「牛鼻子,快快撤去劍陣,否則姑娘要下殺手了?」
    「歸元子」沉聲答道:「姑娘,如你撤手不管,貧道立即散陣!」
    「辦不到!」
    「你們不要後悔,我話已說明,別怪我心狠手辣」
    「姑娘有什麼絕招自管施展吧!」
    接著,大喝一聲:「變陣!」
    劍氣渦流,忽呈波狀回游,劍氣觸膚如割。
    吳小眉嬌喝一聲「如此怪不得姑娘我了!」
    喝聲之中,玉掌上提,平胸緩緩推出,一蓬濛濛青氣,應掌而發,一聲石破天驚的
巨震過處,慘嗥倏起,兩條人影,飛瀉而出,其餘四道士,長劍脫身。踉蹌後退,「六
合劍陣」在這一擊之下,冰消瓦解。
    場外響起一陣驚呼。
    「歸元子」面色灰敗,喃喃的道:「天都法掌!」吳小媚寒聲拉口道:「不旬,牛
鼻子你見識不差。」
    全場為之駭然。
    「天都法掌」傳說之中載於上古奇書「天都秘錄」之中,—在場的人,誰也沒有見
識過,「歸元子」只是憑發掌時的特徵判斷而已,但他並拿不準是與不是,經吳小眉一
說,他的猜測便確定了。
    「天都秘錄」,為吳小眉高祖「海外劍客吳子敏」在一座無人荒島之上所獲,當時
消息傳出,曾引起過一場糾紛,到她的祖父「不老先生」挾以歸隱。
    吳小眉的父親八義幫主吳由道,就是因此而被「天齊教」殺害。
    「歸元子」略一沉思之後,說:「你是八義幫主之後?」
    吳小眉一聽提及乃父,杏目中立射恨火,咬牙道:「不錯!」
    那邊一一
    「陰煞莫秀英」和「紅娘子東方菱」仍在苦鬥不休,但雙方都已到了身疲力竭之境,
久久才互換一招,看樣子如果再鬥下去。必是兩敗俱傷之局。
    「鬼面狼人」已不知在何時離去。
    地上橫陳著七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那是「中州八劍」之七,全部毀在「鬼面狼人」
的手下,「鬼面狼人」重傷之後,仍能毀去七個一流劍士,身手確屬駭人。
    韓尚志服下吳小眉的藥丸之後,經過這一陣折騰,又告悠悠醒轉。勉力一定神站起
身來。
    遊目一掃之下,忽然瞥見身側的吳小眉,心中己明白了一半,登時心弦為之一震,
一種歉然之感,立升心頭,因為他曾拒絕了她的婚事。
    吳小眉幽怨的瞥了韓尚志一眼,又轉過頭去。
    這一眼,使韓尚志訂了一個冷顫。
    所有的目光,全盯向了韓尚志。
    韓尚志向吳小眉一抱拳道:「多謝姑娘援手。在下又欠了姑娘一筆!」
    吳小眉頭不曾轉,也許她怕看他,冷冷的道:「連環套中,你曾救我出險,咱們兩
不相欠!」
    「話不是這樣說,姑娘大德,在下永銘肺腑,就此別過!」
    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韓尚志的冷漠,使吳小眉芳心傷透,恨聲喝道:「韓尚志,你慢走!」
    韓尚志只好回過身來,道:「姑娘還有話說?」
    吳小眉緊咬香唇道:「你重傷未癒,自信能走得了?」
    韓尚志一掃在場虎視耽耽的高手,—窒之後,傲然道:「這個……在下還有自信!」
    吳小眉粉腮一黯,眼圈微紅,道:「你……你……」
    你什麼她沒有說出來,但晶瑩的淚珠,又在眼中滾動。
    韓尚志在心裡暗道,我此生不會愛任何女子,有,那是東方慧,但她已走了!
    一方面,他不願再廝拼下去,因為他已身負重傷,而且他也不願再增加對方的死傷,
另一方面,他擔心五長老的安危,所以才急急要離去。
    吳小眼停了片刻之後,突地厲聲道:「韓尚志你侮辱我,我要給你算帳!」
    韓尚志不由一愕道:「侮辱?這話從何說起?」
    「你自己心中明白!」
    「在下不知道何處侮辱了姑娘?」
    吳小眉晶瑩的淚珠,終於滾下了粉腮,她本想質問他為什麼要拒婚,在兩次相救之
中,都被他抱持過,等於有了肌膚之親,但她說不出口。
    另一個女人的影子,浮上了她的心頭,那是東方慧,是的,有了她,他不會愛自己,
既然得不到他,就不讓他投入別人的懷抱!
    一個可怕的意念,浮上了她的心,那一一毀了他:美的東西,能成全一個人,也能
毀滅一個人,能化戾氣為詳和,但也能轉詳和為戾氣。
    吳小眉秀外慧中,幽嫻沉靜,但在愛的支使下,她變了……
    殺機,透上了她的粉腮!
    「韓尚志,我要殺你!」
    韓尚志駭然遲了一步道:「為什麼?」
    「因為你侮辱我!」
    「姑娘說出真正原因,如果確有其事,在下誓不皺眉,任由姑娘下手!」
    「你自己心裡明白!」
    「在下不明白?」
    「好,我讓你明白!」
    玉掌一揚,一道駭人勁氣,颯然捲出。
    「砰!」挾以一聲慘哼,韓尚志身形被震出一丈之外,張口射出一股血箭,但他又
搖晃著站起身形,俊面一處茫然慘厲之色。
    吳小眉像受了無邊的委曲,淚珠簌簌而落。
    當然,她這一掌只用了三成力道、否則的話,韓尚志焉有命在。硬承她一掌。
    他怔住了,傻了,她想不到韓尚志不閃不避,韓尚志一抹口邊血跡,苦澀的一笑。
    他明白,吳小眉並不是真的要殺她,這只是愛在作祟。
    唯一的例外,那便是東方慧,她和他的結合,是那樣的自然,她付給他的太多,他
自己也無法解釋,為什麼會單獨割捨不下東方慧?她走了,也許是永遠的走了,只留下
一純倩,點綴他的回憶,這就是他的愛……
    就在此刻……
    崆峒四道和「七燕幫」的高手,不約而同的欺向韓尚志。
    場面又呈一片緊張。
    韓尚志猶如末覺。
    「陰煞莫秀英」和「紅娘子東方菱」,雙雙口角溢血,但仍有一招沒一招的苦鬥不
止,看她們是不分生死不休。
    驀在此刻一一
    一陣尖銳的破風聲,倏告傳來。
    所有在場的人,全被這異聲吸引住。
    風聲歇處,場中央端正的擺了一個血紅的骷髏頭。
    「鬼堡主人」突然發現標誌,使在場的人驚魂出竅,骨軟筋酥。
    崆峒四道和「七燕幫」高手,不期然的駭然止步。
    韓尚志一陣血沸騰。
    死亡和恐怖的氣氛,立時籠罩了全場。
    「血骷髏!」
    「血骷髏!」
    有的高手,忍不住驚呼出聲。
    又是—陣颯然風聲、場中多了一個身著青衫,頭載布套的怪人。
    他——正是使江胡陷於末日恐怖的「鬼堡主人血骷髏。」
    「血骷髏」目光從頭套小孔之中,閃電般的一掃全場,陰森的道:「通通與我滾!」
此語一出,在場的黑白道高手,如獲大赦,紛紛彈身縱去,爭先恐後,如漏網之魚似的,
剎那之間,走得於乾淨淨,只有四個人,身形不動,那是「陰煞」、「紅娘子」、韓尚
志和吳小眉。
    「陰煞莫秀英」粉腮數變之後,也緩緩離開。
    場中,剩下韓尚志,吳小眉,「紅娘子東方菱」三個人。
    「血骷髏」的目光,首先邊向韓尚志然後轉向吳小眉,最後,停在「紅娘子東方菱」
的身上。
    「紅娘子東方菱」原先與「陰煞莫秀英」拚搏,已到了筋疲力竭之境,此刻,見
「血骷髏」現身,老臉驟現激動之色,一付欲言又止之態。
    韓尚志心頭電轉,自己此刻重傷末愈,功力未復,更不是「血骷髏」的敵手,不管
對方是真是假,看來凶多吉少。
    吳小眉對於「血骷髏」僅是聞名,她本可離開,但有一種力量,使她無法挪動腳步,
為什麼?
    韓尚志已牢牢地吸住了她的處女芳心,她愛她2她也恨他:
    「血骷髏」在打量了三人一陣之後,終於向韓尚志身前欺去。
    吳小眉芳心一震,她已意識到「血骷髏」的來意。
    愛!使她渾忘一切利害,嬌軀晃處,已攔在韓尚志的身前。
    韓尚志激動無已的道:「姑娘,你走開!」
    「為什麼?」
    「你不是他的對手!」
    「難道你是?」
    「那是在下自己的事!」
    「我不!」
    韓尚志舉掌一揮,吳小眉淬不及防之下,被震出一丈之外。
    韓尚志,你這是什麼意思?」
    「姑娘,這是在下自己的事,你何苦……」
    話聲未落,「血骷髏」已臨身前。韓尚志下意識的退了三個大步,滿面淒厲之色。
    空氣在死寂之中,透著無比的緊張。
    「血骷髏」陰側側的一聲怪笑,右掌俊然上揚……
    「你敢傷他!」
    嬌斥聲中,吳小眉一晃而前。
    「血骷髏」不期然的一收勢,道,「丫頭,今天你也休想活著離開、稱死了之後、
這筆帳哈哈哈哈,讓『不老先生』那老兒自己去算!」
    吳小眉怒聲斥道:「血骷髏,姑娘我不在乎你!」
    「那老夫就先成全你!」
    話聲中,一掌擊向了吳小眉,這一擊之勢,快逾電閃,勁道如山。
    吳小眉不敢硬接,飄身避開,身法之奇巧快,令人乍舌。
    「血骷髏」一擊不中,第二掌又告出手。
    吳小眉銀牙一咬,玉掌雙推,一蓬濛濛青氣,諷然而出。
    「血骷髏」不由脫口叫了一聲:「天都法掌!」
    一聲隆然巨響,狂蹈匝地,矽塵漫卷,「血骷髏退了兩個大步。
    吳小眉芳心大喜,想不到「天都法掌」能震退不可一世的「血骷髏」
    「丫頭,看杖!」
    隨著喝聲,「紅娘子東方菱」的烏籐杖,如烏龍出海似的劈向吳小眉。
    「紅娘子」突然會出手幫助「血骷髏」的確出人意料之外、吳小眉大驚之下,劃身
避開、隨手拍一掌。
    「砰!」
    「紅娘子」枴杖被震得幾乎脫手,人也跟著踉蹌退了數步。她並非如此不濟,而是
與「陰煞莫秀英」一場死拼,真力損耗過巨,所以受不了吳小眉隨手揮出的一掌。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
    「血骷髏」陰笑一聲,一掌劈向了韓尚志。
    韓尚志雖說功力未復,但總不能束手待斃。勉聚殘存真力,硬對過去。
    「轟隆!」挾以一聲而出。
    韓尚志一個身形,飛瀉慘哼。
    吳小眉芳心巨震,厲喝一聲:「血骷髏,姑娘與你拼了!」
    嬌軀猛彈,身未著地,「天都法掌」已隨彈身之勢,全力擊出。
    「血骷髏」深知掌法厲害,閃身避開。
    吳小眉嬌軀點地再起,飛撲「血骷髏。」玉掌揮處,向對方連攻五招,這五招奇詭
絕倫,江湖罕見,居然把「血骷髏」迫退了三步。
    兩人展開了一場武林罕見的搏鬥。
    吳小眉的功力,得自「天都秘錄」,而由她祖父,「不老先生」親傳,所以身手並
非一般的武林高手所能望其項背。
    「血骷髏」暗地心驚不已,對方所施招式,奇詭絕倫,大背武林常規,而且掌影晃
動之間,一股無形吸力,使人招式無法全力施展,但他別有居心,立意要把吳小眉毀在
自己手下,所以一方面只守不攻,一方面盤算著制勝之道。
    盞茶時間過去,雙方仍是軒輕不分。
    「紅娘子東方菱」在一旁目瞪口張,她自信也無此功力。
    韓尚志憑著他內在的潛力,這時,又搖晃站起身形,但他此刻都站不穩,當然更談
不上出手了。
    他木然的望著場中的一對……
    驀然——
    「血骷髏『疾攻數掌,把吳小眉迫退數步,雙掌掌心相對,一搓,一亮……
    韓尚志知道「血骷髏」要施展那使人功力不能提聚的怪功,不禁脫口道:「姑娘留
意,他……」
    吳小眉正待出手還攻,忽見對方一亮掌,自己的真力徒然一洩,芳心不由巨震,念
頭未轉,「血骷髏」雙掌已隔空印到。
    「砰!」挾以一聲淒厲的慘號,嬌軀像斷了線的風箏,飛瀉到三丈之外。
    韓尚志把眼一閉,暗道:「吳小眉完了,她為自己送了一條命,登時心痛如割,口
一張,一口鮮血飛噴而出。」
    「紅娘子東方菱」移身上步,滿面激動之色,正待開口……
    「血骷髏」口裡發出一陣得意厲笑,一揚掌,把地上的血骷髏吸回手中,轉身挾起
韓尚志,如飛而逝。
    韓尚志被「血骷髏」挾持,知道決無幸理,但他無力反抗,他想到血仇未復,師命
未全,一時肝腸寸折。
    他突然想起懷中的「惡鬼珠牌」和「佛手寶笈」不由更感急煞,前者可憑以控制天
南一派、後者練成蓋世神功。如果落人「血骷髏」之手.後果豈堪沒想。
    他不停的盤算如何處置這兩樣武林瑰寶?
    眼前,是—列無盡的山戀,「血骷髏」挾著他在峻巖峭壁之問飛馳,有若騰雲駕霧,
他無從想像「血骷髏」要把自己帶到什麼地方:如何處置自己?
    —條嬌小的人影,遙遙緊迫在後面,以「血骷髏」的功力,竟然沒有發覺,足見這
跟蹤的人。身子不弱。
    翻山越脊,眼前來在一個深谷邊沿的,下望雲霧蒸騰,令怵目驚心。
    韓尚志靈機一動,心想,與其死在對方手中,不如來個自盡,還可保全這兩樣武林
瑰寶不致落人這惡魔手中。
    心念動處、悄悄運聚殘存的一點真力於指梢,猛然戳向「血骷髏」的「氣海穴」。
    這—著,「血骷髏」連做夢也估不到,不過這—提功勁不足。僅能使他受點傷而已。
在猝然受創之下,「血骷髏」手一鬆……韓尚志摔落懸巖邊緣,再一翻。落入那無底深
谷之中。「血骷髏」一伸手沒有抓住.不禁跌足失悔,望著那無底絕谷出神。
    後面追蹤的那知嬌小人影,已看到前面發生的—幕慘劇,身形—個踉蹌,幾乎當場
栽倒。
    「她是誰?」
    她正是與韓尚志一吻而別的東方慧。
    東方慧眼見志哥哥落入絕谷之中,登時芳心如割,眼前一黑,幾乎栽倒當場,不由
喃喃的道:「爹爹,你好狠的心腸,你竟然迫死了他!」
    她幾次想撲上那懸巖。但又止住了!
    她希望她父親「血骷髏」趕快離開。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彷彿,她己看到了志哥哥血肉模糊的屍體,骨碎肉糜。在絕谷之底,
    她想放聲一哭.但又怕驚動了她的父親.她倚在一株樹上、無聲的抽咽.久久之後,
像發現了什麼似的—振嬌軀.喃喃的道:「也好,讓我們做—對同命鴛鴦吧,在陰間,
再不會恩怨仇恨來阻撓.不會再受現實的殘酷播弄,是的.那是一個好地方。」
    「血骷髏」終於離開了。
    東方慧含悲忍沼,爬上了那懸巖,這—刻,她似乎變成了一個荏弱的女子,連舉步
都覺困難。
    她站在方才韓尚志墜落的地方,像一尊石像,不言不功!
    山風,吹亂了她如雲秀髮。
    她憔悴的粉肥上,這時出現了一種朝霞般的光彩,那光輝使人一見之下,會不自禁
的想到莊嚴和神聖。
    那像是殉道者面上特有的光輝。
    這時,她心如止水、她對人世已沒有任何希求,任何牽掛!
    她凝視著絕谷之中,不停湧捲的雲霧!
    她彷彿看到她的志哥哥在向她召喚:
    於是———
    她狂叫一聲:「志哥哥!」
    湧身跳落這無底絕谷之中。














第十三章 艱難唯一死
    且說,韓志尚脫出「血骷髏」的挾持,向無底深谷躍下,一個身形,如期星般投入
那瀰漫谷內的霧氣之中。
    這一刻,他的心境反而是平靜的。
    決心尋死的人,不會覺得死的可怕。
    他為了讓自己的生命和身懷的兩樣武林異寶,不落入「血骷髏」的手中,他毅然的
作了這個決定。
    不久之後,他感覺到全身一震。似乎落在一種軟綿綿的東西上,身形被拋彈而起,
再度下落之時。他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悠悠醒轉、但覺全身骨痛如折,四肢面骸,宛若被拆散了—
般,半絲氣力都沒有。
    氳氤霧氣,使他伸手不見五指。
    他不知此刻置身何處,但一個感覺使他驚喜欲狂,他沒有死。
    用手觸摸之下,他判斷自己落在一片虯結的滕殿之上。至於這滕蘿是在壁問,抑是
谷底。就無由想像了。
    如果不是巧極的落在滕蘿之上,此刻必然已是紛骨碎身了。
    明明是死而不死,這是奇跡、他仍保有他自己的生命。
    於是—一—
    恩、怨、情、紛至踏來,齊湧心頭……
    目前,他仍需要做的是調息療傷,然後,再尋出路。
    他咬緊牙關、撐持著坐起身形、閉口垂簾、定神內視,運起微弱的殘餘真氣,逼至
「尾閭」經「賢關」「夾背」「雙關」「天柱」直達「泥丸宮」然後,由正面下降、過」
神庭」,渡「鵲橋」,經「十二座樓」「降宮」「黃庭」「氣海」回至「丹田」。
    週而復始,一遍又一遍……
    真元重生,熱流如注。
    —百周天之後、入了人我兩忘之境。
    絕谷之中,無晝無夜,儘是霧氣迷茫。
    韓尚志功圓果滿,但覺神清氣朗,真力充沛,驀一睜眼,景物依稀可辨,自己果然
是置身在一片籐蘿之上,向上看去,隱約中是無盡的筍巖峭壁,向下望去,五丈之下,
就是谷地,石筍如林,像一把把倒插的巨劍。
    登時不自禁的倒抽了一口涼氣,如非落在滕蘿之頂,焉有命在。
    突然——
    一個哀怨清麗的面龐,浮現腦海。
    她是吳小眉。
    韓尚志想起自己被「血骷髏」挾持前的一剎那,吳小眉被擊飛的情景,不由長歎一
聲,喃喃自語道:「她因我而死,我殺了他!……無法償還的債!」
    他滴下了兩點英雄之淚。
    他在悼念一個愛他而不被他接受,最後為他而死的人一吳小眉。
    他想,她是世間最不幸的人!
    我會為她報仇,但,報仇,能使她的靈魂安息嗎?
    他陷入一片愧疚淒苦的情緒中。
    就在此刻——
    身側倏地傳來一聲「嚶嚀!」的哼痛聲,是發自女人之口。
    韓尚志這一驚非同小可,想不到身邊還會有人。
    難道她是與自己同一命運的人?
    難道自己的性命是她所救?
    難道……
    他無法去想像這件事。
    俊目掃去,三丈之外,倒掛著一個細巧的身影,下半身被滕蘿纏住,上半身虛懸在
空中,那身影一陣蠕動,又是一聲淒哼,「沙!」身形下滑半尺。
    韓尚志不逞想及其他,飄身過去.把那女子提了上來,仍舊放在滕蘿殿上。
    當那女子的面容,映入他的服簾……
    他驚呼一聲,全身如觸電似的一震!
    那女子赫然是東方慧。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7-9 09:1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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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13:29 |只看該作者
東方慧竟然會倒掛在這絕望之上。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韓尚志一招抱起了她,攬在自己懷中,口裡喚道,「慧妹!慧妹!……」
    東方慧緩緩睜開眼來,茫然的,又似激奇的迫視在韓尚志的臉上,她似乎無法確定
跟前的情景,是真是幻,久久,才夢億般的道:「志哥哥!」
    「慧妹!」
    「你真的是志哥哥!」
    韓尚志愛憐的點了點頭,道:「慧妹,是真的,你……
    東方慧粉面之上,綻開了兩朵笑花,但卻是淒然的,像自語般的道:「地獄陰司,
並不如想像的可怕,雖然淒冷陰森,但
    韓尚志惑然不解的道:「慧妹,你說什麼?」
    「我說陰間並不可怕,因為有你與我同在……」
    「陰間?什麼意思?」
    東方慧仍自顧自的道:「在陽世,我們不能做我們願做的事,死了,那些阻隔隨著
消失,志哥哥,你說是嗎?」
    韓尚志睜大服睛茫然至極的道:「慧妹,誰死了?」
    「你,我!」
    韓尚志方始恍然,緊緊一摟東方慧的嬌軀道:「慧妹,我們沒有死,我們還活著!」
    「什麼,我們沒有死?」
    「真的沒有,慧妹,別太緊張……」
    「我們,沒有死?」
    「難道你不相信?」
    東方慧秀眸一閉,淚水撲簌簌流了下來。
    韓尚志更是不解,訝異至極的道:「慧妹,你怎麼反而傷心起來了?」
    「志哥,我們會沒有死!」
    「什麼,你希望死?」
    「是的!」
    韓尚志全身一藏,激動的道:「為什麼?」
    「活著,我們無法結合,死了,我們可以永遠廝守!」
    「慧妹,你……」
    「志哥,我父親是你的血海仇人,我能阻止你不報仇嗎?但我又能看著你給『鬼堡』
添上血腥嗎?志哥,命運之神的安排太殘酷了……」
    韓尚志默然無語,的確,情仇二者不能兼顧。
    東方慧緩緩睜開眼來,—副帶雨梨花之容,淒然欲絕的又道:「志哥,記得你吻了
我,我們離開了,我懷著空虛的滿足,想一個人去人跡不至的地方,尋求解脫,然而,
我沒有勇氣,我又回頭,我……希望死在你的面前,用你的手親自掩埋我
    韓尚志全身—陣痙攣,啞聲道:「慧妹,你為什麼要那樣想……哦!你怎麼會落到
這絕谷中來?」
    「我要追隨你!」
    「哦:慧妹,你……你……」
    「志哥,我親眼看著你從家父的挾持下脫身躍落……」
    「家父?」
    「是的,我一直尾隨在後,我無法救……」
    「那不是你父親!」東方慧駭然道:「不是我父親?」
    「不錯!」
    「那他是誰?」
    「假『血骷髏』!」
    東方慧—扭身,離開韓尚志的懷抱,駭異至極的道:「假『血骷髏』?」
    「是的!」
    「可是看起來……」
    「裝束體態,以至於武功,都是一樣,令人真偽難辨!」
    「那你又如何能……」
    「為兄我曾到『鬼堡』與令尊交過手,在功力火候上,分出了真假,同時他也自承
是冒令尊的名號!」
    「是的,我也感覺非常奇怪。家父在我未出世前,已經自誓永不離『鬼堡』半步,
怎的又自毀誓言,重出江湖,原來有人假冒!」
    「令尊什麼自誓不出江湖?」「這個……這個……」東方慧眼圈一紅,拉下去道:
「志哥原諒我不能回答你這個問題,堡規不許洩露有關「鬼堡」隻字於江湖。
    「關於假『血骷髏』出現江湖一事,令尊是否知情?」
    「不會知道!」
    「你斷言如此?」
    「是的,『鬼堡』已與江湖隔絕,除了我飄流在外,但我也是初聞!」
    韓尚志面色陡然沉凝起來,他在思付真假「血骷髏」和家門血仇之謎,到底誰是凶
手?
    如果說東方慧所言屬實,真的「鬼堡主人」與十餘年不履江湖,那兇手可能會是假
「血骷髏」,但據江湖傳言,假「血骷髏」現身是最近的事,這就令人莫測了!
    真「血骷髏」誓絕江湖是在韓尚志血案之前,抑或後呢?
    據慧妹說,她父親誓絕江湖是她末出世之前,以她的年齡而論,她父親自閉堡中,
已近二十年,而韓莊血案距今是六年不到。
    「失魂人」一再要自己重訪「鬼堡」,道出身世、難道有什麼重大的關係在內?
    「志哥,你在想什麼?」
    「我……我在想誰是我真正的仇人!」
    東方慧一怔之後,面上掠過一抹異樣的光彩,道:「志哥,告訴我你的身世!」
    韓尚志面色一黯道:「慧妹,為什麼?」
    「我要證明!」
    「證明什麼?」
    「誰是你的仇家!」
    「如何證明?」
    「我回堡去問我爹爹!」
    韓尚志登時激動起來,一顆心在疾劇的跳動,不錯,這是一個好辦法,由東方慧去
證明,但如果事實證明是她的父親所為呢?她將何以相處?
    心念幾轉之後,道:「慧妹,如果……如果……」
    「事實證明是令尊呢?」
    「這個……」東方慧苦笑一聲,咬緊牙關道:「志哥,如果不是,那是天從人願,
如果是的話,我……」
    「你怎麼樣?」
    「我初衷不變,接受命運的安排!」
    韓尚志鋼牙一咬:「慧妹、你對為兄情如海,義如山,但父仇不共戴天,我不能不
報,如果命運的安排,確是如此的話,為兄的報仇之後,一死以酬知己!」
    「志哥,你……你不能這樣……」
    東方慧撲倒韓尚志身上,哀哀痛哭起來。
    這是不幸的一對,情被仇所隔斷。
    韓尚志對女人深惡痛絕,然而對這位結拜的異姓手足,卻難自己,她的海樣深情,
如山高義,喚起了他本性中的愛,消除了他下意識中對女人的恨!
    哭聲淒切,如泣如訴,如怨如慕,空谷杜鵑,一聲聲催人熱淚。
    韓尚志舉目迷濛的霧空,他沒有半句話以慰紅顏知己。
    久久,東方慧止住悲聲,淚眼婆婆的道:「志哥,說出你的身世吧。」
    韓尚志咬緊牙關道:「慧妹,你只要問令尊十五年前,韓張兩家二百餘口慘遭屠殺
的血案,是否他所為,這就夠了!」
    東方慧花容慘淡,臻首微點道:「好,志哥,出谷之後,請你在江邊我們結拜的地
方等候回音!如果兩日之內,不見我出堡的話……」
    「怎麼樣?」
    「我……我或許已不在人世,你照你的意思做吧!」
    「慧妹!」
    韓尚志忍不住掉下淚來,一時心痛如剖,但,他能說什麼呢?他不能因為愛她而置
血海深仇於不顧。
    「志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要來的終歸要來,我們先設法離開這地方!」
    「好吧!慧妹,你從這高的地方躍下,可傷著那裡?」
    「沒有!」
    「那就好!」
    兩人從滕蘿頂上,飄落石筍林中,十丈之外,便是如茵草地,略一辨認方向,就向
谷口方向趟去。
    他倆死中得活,絕地重逢,然而,他們的心情是沉重的,他們擔憂著那可怕的未來,
殘酷的現實,安排這麼一條恐怖的人生道路讓他們去走。
    顧盼之間,兩人已奔行了約莫五里左右,霧氣漸收,山石花木,浴林在一片銀輝之
中,這時正是明月當頭的子夜。
    兩人又默默地奔行了一程,山勢豁然開朗,已然到了谷外。
    韓尚志忽地一收勢道:「慧妹,我想到白天的鬥場去看看!」
    「看什麼?」
    「去找一個人的屍體,她為了我而喪生在假『血骷髏」手下!」
    「誰?」
    「吳小眉姑娘!」
    「你說那在『連環套』外的山崗上,要毀你墓的那女子!」
    「不錯!」
    「不用去了!」
    「為什麼?」
    「她沒有死,我曾眼見她離開,不過傷勢相當嚴重就是!」
    韓尚志沉重地吐了一口氣道:「我對她萬分歉疚!」
    東方慧黯然一笑道:「志哥,吳姑娘對你一往情深……」
    「慧妹,別說這些,我還要到前面渡口柳林之內看看!」
    東方慧默然跟著他馳向柳林。
    韓尚志來到護法牟三酉一行,被「陰煞」擊斃之處,果見一堆新土,隆起在柳林之
中,這證明了五長老已照自己的吩咐把屍體掩埋,但五長老人呢?此地距鬥場並不太遠,
他們如果不逢意外,絕對會尋了來!不由大感惶惑。
    「志哥,這是什麼?」
    「墳墓!」
    「本門叛徒!」
    「本門?志哥的師門……」
    韓尚志簡略的把經過一說東方慧不由慨歎道:「如此說來,志哥已是天南『幻魔宮」
的未來主人了?」
    「慧妹,師命難違,不然為兄的豈願去惹這麻煩:我們緊趕一程吧!」
    兩人展開上乘身法,晝夜兼程而行。
    第三天晨曦初吐,兩人已來到「鬼堡」之前的江灘。
    浪花,衝擊著礁巖,巖上,矗立著那代表著恐怖和死亡的「鬼堡」。
    兩人飛身登上了那方他們定盟的巨石!
    曾幾何時,兩人都經歷了許多意想不到的變故,撫今思者,使人有如夢之感。
    「志哥,記得我倆在此義結金蘭……」
    「慧妹,那是永遠也不會忘懷的!」
    「現在我要回堡……」
    「我在此等你,兩天,慧妹,依你說過的話我等你兩天!」
    「也許只需個把時辰,或更短的時間!」
    「總之我等你兩天!希望……希望你我仍在這石頭上見面!」
    「是的,志哥,但願如此!我……」
    東方慧語不成聲,掩面彈身而去。
    韓尚志望著她的背影,逐漸遠去,模糊,消失在「鬼堡」之中。
    他的思想,又回復到真假「血骷髏」之謎,假「血骷髏」既然武功身手與真「血骷
髏」如出一轍,無疑的兩者必有相當淵源。
    也許,真的「血骷髏」因某種原因,誓絕江湖,而命假「血骷髏」做他的替身,這
是很可能的事,不然冒充別人,那裡會武功都是同源的道理。
    最低限度,兩者之間,必有某種淵源……
    想到這裡,不由又是一陣激動。
    當然,他希望事實不是如此,那他對東方慧的情意,可以有個交代,否則的話,東
方慧勢必在情仇的夾縫裡犧牲,他自已呢?……
    一個人在等待的時候,時間似乎過得很慢。
    焦灼,不安,情、仇、在常常的困擾著他。
    日出日落——
    漫漫長夜之後,又是黎明。
    韓尚志望著那陰森恐怖的古堡,一顆心漸往下沉。
    今天是東方慧約定的最後一天,如果江方慧不現身的話,便確定了「鬼堡主人」是
自己的血海仇人,而東方慧,照她所說,她將要……
    韓尚志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顫,他不願再往下想。
    這是一幕人間慘劇,上—代的仇、摧毀了下一代的愛。
    他目不交睫的凝注著「鬼堡」,希望東方慧突然出現……
    無情的時間,給他殘酷的答案,東方慧沒有現身,「鬼堡」像—個巨魔,把她吞噬
了!
    日落了,江風峭厲,飄舉著他的衣衫。
    他像一尊石像,兀立在那巨石之上。
    旭日又升,他最後一絲希望,也告破滅。
    他顫抖的唇瓣,進出了一句話:「慧抹完了,天上人間,永成追憶……」
    兩顆淚珠,掛下他蒼白的面龐。
    東方慧說過,她人堡之後,如果證實她父親真是血洗韓張兩莊的兇手,她以死全愛,
現在,約定的時間已過,當然她實踐了她的諾言。
    「慧妹,大仇之後,九泉之下,我會和你相伴!」
    他重申了一遍誓言。
    他恨女人,那只是由於他母親給他的刺激而引起的下意識行為,但,在潛意識裡在
心深處,他一樣有火樣的熱情,東方慧的似海柔情,如山高義,贏得了他本性中的愛,
得到了他的心。
    恨,在他的心裡抬頭。
    仇,使他血液開始沸騰。
    暴風雨之夕,韓莊白骨如林的慘象.再一次映上心頭。
    於是——
    他下了巨石,一步一步,向「鬼堡」走去。
    他的雙目,閃射著無比的怨毒之光。
    他的心,被恨火燒得赤紅。
    當他一腳跨上那通向「鬼堡」的石樑,一個浪花,從他身上撲過。
    冷,使他的神志一清,他想起上次赴「鬼堡」代師父較技的一幕,如不是東方慧相
救,他已永淪「鬼堡」,一個意念,衝上腦海:
    「目前我還不是,血骷髏」的對手!」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懷中的「佛手寶發」。暗道:「我必須先練習『佛手寶笈』所載
神功,然後再談報仇,魯莽行事,勢必遺恨千古,將何以對父親,師叔,和全家慘死的
英靈於地下!」
    心念之中,他止住了前進的腳步。
    目光凝視著堡門上那斗大的血紅骷髏頭,半晌,他終於轉身上岸。
    他又重新回到那方巨石之上,要把胸中有如亂絲的思緒,整理一番。
    「鬼堡主人」就是當年血洗韓張莊的劊子手,已無疑義!
    「失魂人」一再要自己訪「鬼堡」道身世,為什麼?難道她別有居心不會呀,她對
自己恩重如山,為了替自己己解穴復功,她自斷手掌,這又為什麼?
    師叔「毒龍手張霖」在敘述完昔年慘禍之後,自絕在韓莊中堂,說是為了全師命叮
囑白己不要報仇,不許收屍,為什麼?
    這些,都是無法索解的謎。
    如果能知道父親的師門,或許能幫助解開部份謎底!
    「失魂人」是唯一知道底蘊的人,然而她諱莫如深。
    另外,只有母親,那毒逾蛇蠍的女人!
    「血骷髏」屠莊,她是唯一不遭害的人,為什麼她能躲脫?
    她似乎人性盡失,毫無母子之情,為什麼?
    「在靈官廟外的林中,自己以師門至寶「惡鬼珠牌」制服假「血骷髏」,她突然現
身襲擊,使假「血骷髏」得以逸去?是有意?抑是巧合?
    思緒,像—堆麻,亂愈理愈亂。
    他決定暫時不再去想它,日前,他要報仇。
    他用日光對「鬼堡」作了最後的巡禮,喃喃自語道:「當我再來之日,就是『鬼堡』
灰飛煙滅之期:慧妹,願你靈魂安息!」
    自語完之後,彈身下了巨石,順官道疾馳而去。
    東方慧的債影,不斷的在他腦海中浮沉、使他愴痛欲絕。
    生來最恨女人的他,卻在愛的領域裡受了極大的創傷,這算是不可思議的事。
    他想起死裡逃生的那座雲霧谷,如果隱身其中,修習「佛手寶笈」,到是個最理想
的地方,決不虞受到干擾。
    心念一決,情緒彷彿平靜了許多。
    正行之間,忽聽道旁林中,傳來一陣呻吟之聲。
    韓尚志一緩身形,心想。準是有人受傷或是患上了急症,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不自
覺的向林中飄進。
    目光及處,不由心一震。
    只見一株老樹根旁,斜臥著一個紅衣白髮的怪人。
    她,正是「紅娘子東方菱」。
    「紅娘子東方菱」功力與「陰煞莫秀英」在伯仲之間,放眼武林,能使她受傷的實
在不多。
    但她受傷了,而且已是奄奄一息,這下手的是什麼樣的人物呢?
    陡地———
    韓尚志想起數日前,與假「血骷髏」擠斗之時,「紅娘子」曾出手相助假「血骷髏」,
如果要知道假「血骷髏」的真面目,這是一條好線索。
    心念之中,走近「紅娘子」的身前,只見她雙日緊閉,面色灰敗,氣息微弱,嘴唇
嗡張、呻吟之聲細如蚊納!當下高叫一聲:「紅娘子、醒來!」
    「紅娘子東方菱」睜開失神的雙目,向韓尚忘望了兩眼,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
又緩緩把眼睛閉上。
    韓尚志不由一皺眉,看來她的傷勢相當嚴重。
    躊躇了半晌之後,心付。且助她—口真氣,讓她醒轉再說,當即盤膝坐在「紅娘子」
身側,伸中指對準她的「命門」大穴,一縷真力,由指尖逼出,透入她的體內。
    以指尖凌虛輪功,武林中恐怕極少人能辦得到。
    韓尚志兩度奇緣,使他獨得了近兩百年的內力真元,再加上他練有「洞金指神功」,
真元在指間流轉自如,所以施為起來,毫不費力。
    工夫不大「紅娘子東方菱」面色逐漸好轉,人也跟著甦醒。
    韓尚志適時收回指力,退後三步站立。
    「紅娘子」口—張、「哇!」的噴出了一口淤血。睜開眼來,駭然望了韓尚志—眼,
怪聲怪氣的道:「冷面人.你救了我?」
    韓尚志冷冰冰的道:「救你談不上……」
    「我紅娘子生平不願受人恩惠?」
    「在下無意對你施恩!」
    「但你救了我總是不假!」
    「在下是有目的的!」
    「什麼目的?」
    「你與那『血骷髏』是什麼關係?」
    「紅娘子」面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恨聲道:「你說什麼?」
    「在下說你與『血骷髏』是什麼關係。」
    「紅娘子」咬牙切齒的道:「我要殺他!」
    「你要殺他?」
    「不錯!」
    「誰?」
    「血骷髏!」
    「那一個血骷髏?」
    「紅娘子」掙扎著坐起身軀,激動的道:「天下有幾個『血骷髏』?」
    「兩個!」
    「兩個?」
    「哦!一個是真正的『鬼堡主人』,另一個就是你替他助戰的假『血骷髏』!」
    「紅娘子東主菱」老眼睜得滾圓的道:「什麼,他是假的?」
    韓尚志一怔神道:「你不知道他是假的?」
    「紅娘子東方菱」萬分迷惘的喃喃道:「假的,這多麼不可能的事,他的武功身手
形象裝束無一不像……」
    韓尚志心念疾轉,她不知道對方是冒牌的「血骷髏」她出手幫了他,照此看來,
「紅娘子」與真「血骷髏」必有淵源,她叫東方菱,複姓東方,東方慧是真「血骷髏」
的女兒,也姓東方……」
    思念未已,「紅娘子東方菱」突地怪叫一聲道:「難怪他對我老婆子下毒手……」
    「什麼,你傷在假『血骷髏』手中?」
    「誰說不是,我老婆子真是瞎了眼,真假都分辨不出,若非
    「若非怎樣?」
    「若非……」
    「紅娘子東方菱」臉上忽呈驚怖之色,回頭向林中望了—望。
    韓尚志也跟著她的眼光,向林中瞥了—眼,但空林寂寂。無所見,不禁訝然道:
「怎麼回事?」
    「若非那老魔現身,把他掠走,我老婆子恐怕早已魂歸天國了!」
    韓尚志心中又是一震,不知「紅娘子」口中的老魔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竟然能驚假
「血骷髏」,而「紅娘子」本人也是餘悸猶存,這可是令人想不透的事、脫口道:「老
魔,誰?」
    「紅娘子」再次向四周掃了一眼,才道:「這老魔六十年前,即已失蹤江湖,想不
到仍在世間……」
    「他是誰?」
    「混世魔王!」
    「混世魔王?」
    「不錯,你聽說過沒有?」
    韓尚志搖搖頭,道:「他救你脫出假『血骷髏』之手,?」他不對我下手以是萬幸!」
    「是你自己說的他現身……」「不錯。他突然現身。驚起了假「血骷髏」我卻因受
傷而保全了性命!」
    「為什麼?」
    「混世魔王有一個規矩,對輩份比他小的武林人,向例只出一手一招,無論生死,
決不第二次出手,但傳言之中,極少有人能擋得住他的出手一擊而不喪命的,還有.他
對受傷的人,決不出手!」
    韓尚志對「混世魔王」既無所知,也不願再問下去,轉口道:「你是在赴『鬼堡』
途中?」
    「紅娘子」微微一愕之後,道:「不錯!」
    韓尚志俊面一沉,聲音寒如冰雪般的道:「紅娘子,鬼堡主人是你什麼人?」
    「紅娘子」全身一震,搖晃著站起身形,兩眼迫視著韓尚志道:「你這話是什麼意
思?」
    「你別管是什麼意思、回答在下的問話!」
    「冷面人,你何所據而云然?」
    「你與鬼堡主人同姓,而且你曾出手相助假『血骷髏』,這證明你以假作真助紂為
虐,這難道不足以說明?」
    「紅娘子」老臉呈現極度激動之色,久久才道:「無從奉告!」
    「你不說?」
    「紅娘子」臉色數變之後,一咬牙道:「冷面人,我老婆子生平不受威脅?」
    「威脅,哈哈哈哈,紅娘子,目前在下談不上對你威脅,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不過,在下必須要證明這一點!」
    「為什麼?」
    「坦白告訴你,在下與『鬼堡主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紅娘子」驚駭至極的退了兩步,靠在樹身之上,但瞬間面上又現一種堪然之色,
沉聲道:「冷面人,不錯,鬼堡主人就是我老婆子的胞弟,你下手吧!」
    韓尚志俊面陡變,殺機上臉,他想起一家慘死之恨,一股怨毒之氣,沖胸而起,身
形前欺數步,雙掌貫勁,徐徐上揚。
    「紅娘子」面無懼色,一付從容就義之態。
    韓尚志心念一轉,卸勁收手,後退了一步。「冷面人,為什麼不下手?」
    「會的,有一天我會殺你,在你功力全復之後!」
    「紅娘子」以一種異樣的目光,盯視著韓尚志。
    韓尚志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轉身正等離開……
    驀然——
    一聲嬌喚,倏告傳來:「冷面人!」
    韓尚志不由大吃一驚,回身望處,只見三丈之外俏生生地站一個蒙面少女。這蒙面
少女,他並不陌生,她正是神秘的「有心人」。
    「有心人」突然現身,使韓尚志直覺的感到定有不尋常的事故。
    「姑娘是你!」
    「冷面人,我該稱呼你一聲掌門人才對!」
    韓尚志尷尬的一笑道:「在下尚未接掌天南門戶!」
    「但名份已定!」
    「姑娘現身,必有原故。」
    「不錯,我來給你傳—個訊息!」
    「訊息?」
    「昭!貴派五長老業已遇險!」
    韓尚志禁不住心頭狂震,急道:「在何處遇險?」
    「貴派現任掌門帝君,率屬下二十名高手,進人中原,五長老被擒……」
    「現在何處?」
    「五長老現在已在押赴『天齊教』途中!」
    韓尚志大惑不解的道:「天齊教!五長老怎的會被押赴天齊教?」
    「貴派掌門帝君,與『天齊教』聯手對付你,五長老被押可以說是誘敵之耳,也可
以視作人質,迫你人套!」
    韓尚志全身一顫,俊目立現煞光,事實非常明顯,現任掌門帝君,為了維持帝君寶
座,不惜幹這欺師滅祖的勾當,當下沉聲道:「多謝姑娘傳訊,在下立刻……」
    「你要到那裡去?」
    「天齊教救人!」
    「我告訴你仍在途中!」
    「途中?」
    「現在你沿引官道東行十里,然後折向南行,你可以看到一輛烏蓬馬車,五長老就
在車中,不過有句話請你務必記住。
    「姑娘請講?」
    「只許救人,不許傷人!」
    「為什麼?」
    「別問為什麼,你只記住這句話就行了,救人之後,最好立刻遠離,如果被對方發
覺馳援的話,後果就很難說了!」
    「姑娘的意思是在下不是對方的敵手?」
    「也許!」韓尚志不由在心裡哼一聲,但他不原分辨,拱手一揖道:「故娘母子大
德,容後圖報,在下就此告辭。」
    一彈身,疾奔出林而去。
    「紅娘子東方菱」怔愕得只有瞪眼的份兒,想不到這冷漠的俊小子會是天南「幻魔
宮」的未來的掌門帝君。
    就在韓尚志身形消失之後,「有心人」移步走向「紅娘子」身前。
    「紅娘子東方菱」此刻重傷未癒,見「有心人」向她走近,不由老臉—變道:「女
娃兒,你想做什麼?」
    「有心人」一陣隅喝低語,聽得「紅娘子東方慧」老臉不停的變化,待「有心人,」
說完之後,激動至極的道:「竟有這樣的事,老身隱居了這—段時間,想不到會生些巨
變,好,一切有我,現在你趕快追去,以防萬—,老身立刻就走!」
    「有心人」盈盈一拜,彈身飛逝。
    「紅娘子東方菱」掏出兩粒藥丸服下了。強忍傷痛,疾步出林。
    且說,韓尚志急逾星火的朝官道飛掠猛趕。
    心中陣陣系機采熾,想不到現任掌門帝君,竟然敢違背本門禁例,先派手下人中原?
採取武林少女元陰,練那禁功「追魂功」,已屬罪大惡極,死有餘辜,現在又公然與中
原武林第一大派「天齊教」勾結,迫害長老,企圖對付自己,以保他那因從權而獲得的
掌門帝君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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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13:54 |只看該作者
自己受師父遺命,重整天南一派,豈能讓大逆之徒,把門派斷送。
    同時他也想到「有心人」母女,對自己的關切。超乎常情,使人無法理解。
    十多里路程,眨眼即過。
    遠遠,塵頭起,果見一輛烏蓬大馬車,轆轆而行。
    若非「有心人」指點,他即使碰上了也不會想到這馬車之內曾押有五長老。
    當下,一緊身形,由空劃落馬車之前,冗立道中,那拉車的兩匹健馬受驚之下,稀
津津一陣嘶鳴,人立起來!
    車把式一聲嗆喝,馬車停了下來。
    韓尚志帶煞的目光,一掃遮得密不透風的馬車,然後迫視在車把式的身上。
    車把式身披黑色的風氈,一頂遮陽若笠,拉得低低地只剩半個臉,這時把頭微仰,
一見阻路的人,目中立顯駭然之色,沉聲道:「閣下為何阻路?」
    韓尚志冷冷的道:「車中載的是什麼人?」
    「這個……這個似乎不關閣下的事?」
    「我問你車中載的是什麼人?」
    「家主內眷!」
    「把車門打開!」
    「閣下意欲何為?」
    「我要你打開車門!」
    「閣下是那道朋友,如果有所需求,家主人一向好客。倒不
    「嘿嘿嘿嘿,你少給我裝樣,叛徒,車內可是本門五長老!」
    原來韓尚志已看出這車把式是天南「幻魔宮」一名黃衣侍衛所喬裝,他從他腮邊的
紅痣而認出正是不久前自己所遇黃衣侍衛之一。
    這黃衣侍衛被喝破身份,陡地立起身來,掀去若笠,甩掉披風、高站車轅之上,陰
側側地一笑道:「不錯,車內正是五長老,你準備怎樣?」
    韓尚志心念一轉,對方既是本門弟子,豈可不數而誅,當下面孔一沉道:「你知道
我是誰?」
    喬裝車把式的黃衣侍衛,一怔神之後,道:「閣下是冷面人!」
    「我的身份?」
    「閣下的身份?」
    「不錯」!
    「閣下並未道及!」
    韓尚志從懷中取出「惡鬼珠牌,」一揚……
    黃衣侍衛面色頓呈死灰,身形晃了兩晃。
    「現在你該知道我是誰了。」
    黃衣侍衛目光灼灼,向四外流轉,卻不答言。
    韓尚志登時面現殺機,低喝一聲道:「見牌不跪者死!」
    黃衣侍衛聞言之下。身軀又是一震、鼻尖已沁出了汗水。
    驀在此刻——
    破風之聲盈耳而至。數十人影,由四面包抄而來,把車和人全圍在核心之中,原來
這輛馬車,暗中還有高手護持。
    空氣在剎那之間,驟呈緊張。
    韓尚志冷眼—掃來人,收起本門信物「惡鬼珠牌」,戟指車座上的黃衣侍衛道:
「按照門規你該處死!」
    死字出口、單掌一揚,「魔魔掌法」之中的「吸」字決已然施出,他的目的是要把
那叛徒吸下車來.再行處治。
    —道奇猛的吸力,把黃衣侍衛的身形吸得向前一傾……
    忽地,車簾微動.吸力頓被消解。
    韓尚志心中一動。知道車中藏有絕頂高手。
    就在韓尚志掌勁被卸之間,數道掌風,挾以暗器的絲破風聲已向他後側兩方,疾疾
而至。
    韓尚志雙掌連馬車圈,數重駭人勁浪,向外捲出,掌、暗器,同時被擋了回去。
    黃衣侍衛猛揮一鞭,兩匹駿馬——聲嘶鳴,向前邁蹄。
    韓尚志信手揮出一掌。
    兩聲震人心魄的悲嘶破空而起,兩匹拉車的馬,勁斷額裂,倒地死去。
    黃衣侍衛自車座之上彈身而起!企圖縱向高手群中。
    「叛徒還不授首!」
    如雷暴喝聲中,黃衣侍衛剛起的身形,倏地殞落,慘嗥,血雨,同時進發,韓尚志
以極快的手法,用:洞金指取了他的性命。
    這一手,震得四圍的高手心膽俱寒。
    兩股紅色的火焰,沖天而起:
    護衛的高手們已放出求助訊號。
    一片金鐵交鳴聲中,所有在場的高手。全都掣出了兵刃。
    韓尚志冷哼—聲,對那些包圍在四周的高手,視若無物。舉掌便向車身擊去,掌至
中途,倏地又收了回來,他想到五長老被困車中,多半巳被住了穴道,如果冒昧出掌,
難免玉石俱焚。
    就在韓尚志一收掌之際,—道如濤掌力.暴捲而來,他連看都不看,朝著掌風襲來
的方向,與他對面而立。
    韓尚志嘿的—聲冷笑道:「余少坤.你送死來了?」
    這突然現身的少年,正是「天齊教」少教主余少坤。
    話聲中,雙掌—搓—亮,跟著振腕吐勁。這幾個動作,快得猶和—瞬。
    韓尚志反應神速,在對方雙掌相合之時,已知他要施展使人真力換散的怪功。急—
凝神,幾乎與對方吐勁是同時.全力擊出—掌。
    「轟!」然巨震聲中,慘哼突起。
    余少坤踉蹌倒退數丈,口血飛迸。
    韓尚志略不稍停,冷喝一聲:「余少坤.你死定了!」
    雙掌倏收乍放,一道如山勁氣,再度飛捲而出。
    四圍的高手吶喊—聲……
    「休得傷人!」
    隨著喝話之聲,車簾掀處,—股駭人勁道,電捲向韓尚志擊出的掌風。
    正擬出手的高手,適時收勢。
    「波!」
    勁氣激撞聲中,韓尚志被震得退了一大步。
    一個風姿綽約約的中年美婦,從車內現身出來,面上不帶半絲表情.冷冷地迫視著
韓尚志。
    韓尚志一看這現身的赫然是自己改嫁的母親「賽嫦娥王翠英」。登時如利劍穿心,
身形不由自主的搖了兩晃,面上的肌肉,—陣強烈的抽搐。
    「賽嫦娥王翠英」語冷如冰的道:「冷面人、本教主夫人今天決不會讓你再逃出手
去!」
    韓尚志心痛如絞,「有心人」囑咐他火速救人離開.不能傷人的話,早已被恨毒沖
刷得乾乾淨淨.—信意念,從心深處浮出!殺!他覺得只有血,才能稍遏他將要瘋狂的
情緒。
    於是—一
    他的第—個目標,指向了少教主余少坤。
    就在「賽嫦娥王翠英」話聲一落之際,韓尚志出手如電。數縷指風、挾刺稅嘯。射
向側方的余少坤。
    余少坤重傷之身,反應遲純,眼看避無可避……
    這猝然所施的殺著,出乎每—個在場者意料之外,他竟然不向正面的教主夫人出手
.而襲擊側的少教主。
    人影—閃,接著是一聲慘哼!
    「賽捕娥王翠英」花容慘變,嬌軀搖搖欲倒。
    原來她見救援不及,閃身鞅擋,硬承了韓尚志的數縷洞金裂石的指風。
    韓尚志目毗欲裂的瞪了他的母親—眼、口中囈語般的道:「父親在天之靈有知、孩
兒要逆倫不孝了!」
    這話,在場的沒有—個聽清,因為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世。
    「賽嫦娥王翠英」粉面一片慘厲之色.聞言之下,嬌軀連退數步。
    韓尚志目含痛淚,把心一橫,雙掌猛然出擊。
    但.母親畢竟是母親,他下不了手,掌至中途,又硬生生地把勁道收回了七成。
    「賽嫦娥王翠英」右手始終隱於袖內,左掌急起而封!
    「砰!」暴喝聲中,數只長劍,挾以數股勁道,同時湧向韓尚志。
    又是一聲慘哼,「賽媳嫦王翠英」踉踉蹌蹌退到一丈之外。
    韓尚志已恨到極處,殺念如狂,驀地回身,掌指齊施,撲向襲來的天齊教高手。
    剎那之間——
    血肉橫飛。
    慘號撕突。
    殘肢斷劍,漫空飛舞。
    殺!
    他心裡只有這一個瘋狂的意念。
    顧盼之間,屍體狼藉,血流遍地。
    在場的「天齊教」高手,成了他發洩怨毒的對象!
    只殺得天悉地慘,風雲失色。
    瘋狂的樂章才止終,全場,除了教主夫人和余少坤之外,已沒有半個活口,這真是
一場駭人聽聞的殺劫。
    韓尚志全向身血跡斑斑,臉上殺機未退,轉身向面無人色的余少坤欺去。
    「賽嫦娥王翠英」淒厲的道:「冷面人,你的目的是什麼?」
    韓尚志咬牙道:「殺人!」
    「不是殺人?」
    「是救人也是殺人!」
    「再過片刻,你將悔恨莫及!」
    韓尚志不虞他母親現在會說出這種話來,不禁為之一怔,但隨即冷哼一聲道:「教
主夫人,你母子情深,怕我斃了你的愛子,是不是,哈哈哈哈!」
    笑聲是淒厲的,含著無比的怨毒,也極盡諷刺。
    「賽嫦娥王翠英」一晃身攔在余少坤身前,淒厲無比的道:「韓尚志,你趕快救人
離開!」
    「會的,斃了他之後!」
    身形前欺如故,面上恐怖的殺機,令人不寒而慄。
    少教主余少坤厲聲嘶吼道:「媽,我與他擠了!」
    身形踉蹌撲出。
    「賽嫦娥王翠英」橫跨一步,阻住余少坤道:「坤兒不可!」
    韓尚志肝腸寸折,——個母親,兩樣心腸,她的母愛,卻全顯在與後夫所生的兒子
身上,對自己只有恨,這真匪夷所思的事。
    由是,他的殺機更濃。
    但雖瘋狂,但還不到殺母的程度,但對余少坤,他有心要把他毀去。
    「賽嫦娥王翠英」粉面鐵青,顫聲道:「你不能殺他!」
    「為什麼不能?」
    「不能!」
    韓尚志陡地想起在埋葬師父「魔中之魔」之時,自己也曾起意毀去余少坤,「有心
人」現身力阻自己對他下手……
    但這思念,僅使他身形窒了一窒。他不願去想其中究競有何蹊蹺,仍然殺機滿面的
步步欺近。
    沙沙的腳步聲,代表著恐怖的殺機!
    雙方相距,已到了五尺之間。
    「賽嫦娥王翠英」突地反手—點,余少坤應指而倒。
    這一著大出韓尚志意料之外,不由為之駭然震住。
    就在這極快的一瞬,「賽嫦娥王翠英」已抱起穴道被制的余少坤,遲到一丈之外,
兩滴淚珠,掛下了她慘厲的面龐,慄聲道:「孩子……」
    這一聲「孩子」,使韓尚志全身一額,他覺得這呼喚的聲音似乎是很熟悉,但又似
乎陌生得不是在叫自己,一窒之後,恨聲道:「我不是你的孩子!」
    「賽嫦娥王翠英」似乎在盡量抑制內心的激動,聲音低諳的道:「孩子,你……」
    「你以為這一聲稱呼可以阻止我下手,你錯了!」
    「你不會明白的!」
    母子天性,韓尚志對這毒逾蛇蠍的母親,雖然恨之刺骨,母子之情。已蕩然無存,
但仍忍不住掛下了兩行痛淚,痛牙切齒的道:「是的,我不明白,我永遠也不明白……」
    「你知道他是誰?」
    「夫人的愛子,天齊少教主余少坤!」
    「不,他該是張少坤2」
    「姓張姓余有何不同?」
    「孩子,他是你師叔『毒龍手張霖』的遺……」
    韓尚志震驚莫名的連退了三個大步,顫聲道:「他是張師叔的兒子?」
    「不錯!」
    「毒龍手張霖」捨親生子而救了他,並撫育成人的往事,立時湧上韓尚志的心頭,
如果余少坤真的是張師叔之後,這筆深思,將報答在他的身上。
    但這話可靠嗎?
    他那時年僅兩歲多,而且張師叔說他已經代自己死了!
    是否她為了保全他的性命,而故作此驚人之語?
    「他真的是張師叔的遺孤?」
    「孩子,難道我會騙你?」
    「張師叔的兒子已死於十五年前!」『
    「他沒有死!」
    「誰能證明?」
    「我!」
    「你以為我會相信?」
    「信不信由你!」
    「難道他不是天齊教主的兒子?」
    「不是!但他已被他當作親生之子!」
    「你想用這話保全他?」
    「哈哈哈哈!」
    「賽嫦娥王翠英」抑天一陣狂笑,笑聲淒厲,慘不忍聞。
    「孩子,比如說五長老現在已被用從前『鬼堡主人』施用於你獨門手法,廢去武功,
無人能解,憑這點,可不可交換他的一命?」
    韓尚志不禁怦然心驚,當然,他不能抵五長老之命。退一萬步說,自己也不能犧牲
五長老,登時躊躇起來。
    可是,她怎麼會知道自己會被制於「鬼堡主人」呢?
    莫非「天齊教」與「鬼堡」之間,真有淵源?
    心念動處,突地厲聲道:「天齊教與鬼堡是什麼淵源?」
    「賽嫦娥王翠英」冷冷的道:「將來你會明白!」
    「那你是承認有淵源的了?」
    「不!」
    「你想以五長老作為交換的條件?」
    「用不著:「
    韓尚志大感惑然,不知對方的真正意向何在,當下又道:「他本人是否知道自己是
張師叔之後?」
    「不知道!」
    「為什麼?」
    「時機未至,有害無益!」
    韓尚志更覺莫測高深,但她分明不以自己為子,幾次三番要取自己的性命,現在受
傷之後,怎的會忽然作此轉變,莫非她……」
    就在此刻——
    破空之聲遙遙傳至,聽聲音來人不在少數。
    韓尚志臉色忽地一寒。
    「賽嫦娥王翠英」粉腮大變,急聲道:「記著,不許傷他,此時不救五長老,你恐
伯沒有機會了!」
    說著,把少教主余少坤扔給韓尚志,撲向烏蓬馬車……
    韓尚志茫然的伸手接住。
    「賽嫦娥王翠英」進入馬車之中,很快的又閃身出來,跟著出來的是五長老。
    「砰!」的一聲,馬車被擊成粉碎!「賽嫦娥王翠英」移步站在馬車碎屑之中。
    五長老急步走向韓尚志,齊齊躬身為禮,道:「參見掌門師兄!」
    「長老們免禮!」
    首席長老屠一飛激動的道:「我五人功力不濟,險些誤卻大事,請掌門師兄……」
    話聲未完,條條人影,已飛瀉而來。
    韓尚志把手的「天主教」少教主余少坤交與四長老陵少丹,然後前行三步,面對來
人,五長老迅捷的一字式排在他的身後。
    來的赫然是十四個五十上下的老者.其中六個著青抱,八個著黃袍。
    韓尚志一看來人,就知是本門現任掌門帝君座下的侍衛,不由熱血一陣沸騰。
    十四個魔宮侍衛,一看現場,登時面色大變。
    只見遍地屍體狼藉,烏蓬馬車,碎裂厲片,教主夫人受傷,少教主被擒,五長老一
個個目射怒火,未來的掌門帝君,面露殺機……
    場面在血腥的襯托下,泛出一片慘霧愁雲。
    韓尚志帶煞目芒,電掃十四侍衛一遍,然後回頭向首席長老屠一飛道:「這些都是
本門叛逆手下侍衛?」
    屠一飛恭應一聲:「是!」
    韓尚志冷哼一聲,迫視著十四侍衛道:「爾等甘心作本門叛徒?」
    十四侍衛,面面相覷,但卻沒有一人答話。
    韓尚志取出「惡鬼珠牌」,高舉手中。
    五長老面色肅穆,齊齊曲單膝下拜,然後,退後三步肅立。
    十四侍衛,登時面色灰敗,面露駭極之色,卻沒有一人下拜,不斷的頻頻的回首他
顧,似乎在等待什麼……
    「賽嫦娥王翠英」粉面呈現一片激動,不知她心中在想些什麼?
    韓尚志俊面一沉,殺機雲湧,回顧五長老一眼之後,沉凝十分的大聲道:「本人承
前任帝君唐爭遺命,整肅門戶,現任暫代掌門帝君韋逸民,故違本門祖師禁令,修練
『追魂功』,又密謀鞏固其位,迫害本門長老,勾結『天齊教』,欺師滅祖,惡跡昭彰,
本人謹以珠牌宣示,韋逸民即日起以本門叛徒處置,脅從者一律按門規懲治!
    十四侍衛,面如土色,冷汗涔涔而下,股慄不已。
    韓尚志凹頭問五長老道:「本門規例,見珠牌不跪,膽敢藐視祖師法度者,如何處
斷?」
    五長老齊應一聲:「處死!」
    「五長老聽令?」
    「弟子等在!」
    「執行門規!」
    「遵令!」
    四長老陸少丹,把手中挾持的天齊少教主平放地上,然後五位長老高舉手中鬼頭杖,
向韓尚志一躬,舉步向十四侍衛欺去。
    十四侍衛一個個亡魂大冒,不期然的緩緩向後退身。
    就在這萬分緊張的當口——
    只聽見一聲震耳欲聾的暴喝,如平地焦雷般的響起:「帝君駕到!」
    十四侍衛,頓時面露喜色,「刷!」的成雁翅展開,左六右八,右面是六個青袍的,
黃袍的則排在右邊。
    五長老同時一怔,止住腳步。
    韓尚志也不由怦然心驚。
    兩條人影,風飄入場,分立在兩排執鐵桿,另一個則懷抱一對金爪,從這兩件外門
兵器看來,這兩個奇醜漢子臂力相當驚人。
    韓尚志知道韋逸民即將現身,忙傳令道:「請五長老退下!」
    五長老恭應一聲,退回原來位置。
    氣氛緊張得使人透不過氣來。
    「賽嫦娥王翠英」粉面數度變色,但她仍兀立原地不動。
    一個金冠錦袍的威猛老者,從道旁林中,緩紹踱出,向場中走來。
    二老申天豹脫口道:「掌門師兄,他就是韋逸民!」
    韓尚志微一頓首,迫視著來人。
    金冠老者看著緩緩移來,其實速度相當駭人,有如行雲流水,眨眼即臨場中,兩排
侍衛,齊齊躬身俯首。
    韓尚志面寒如冰,一目不瞬的,視著對方。
    韋逸民身形甫定,兩隻如鷹鷲般的眼睛、迅快的—掃全場,然後停在韓尚志的身上,
陰惻惻的首先發話道:「冷面人,你何處竊得本門信物,竟敢冒充唐大師伯傳人,殘殺
本門弟子,助長叛逆氣焰……」
    韋逸民話聲未完,五長老已怒哼出聲。
    這幾句顛倒黑白的話,使韓尚志七竅冒煙,大喝—聲道:「住口!」
    接著高舉「惡鬼珠牌」,厲聲道:「韋逸民,你知罪否?」
    天南帝君韋逸民,乍見珠牌,面色陡然一變不自覺的退了一個大步,但瞬間又恢復
他原來的陰譎之色,嘿嘿一陣冷笑道:「冷面人,本帝君面前,沒有你張牙舞爪的餘地!」
接著把目光轉向五長老道:「爾等身為長老,竟敢叛門抗今。罪無可恕!」
    二長老申天豹聲似霹靂般的道:「韋逸民,你以為門規奈何不了你,任你胡作非為,
滅祖欺師!」
    韓尚志收起「惡鬼珠牌」,聲如寒冰般的道:「韋逸民,你是自願接受家法,還是……」
    天南帝君韋逸民一聲怪笑,打斷了韓尚志的話道:「冷面人,交出『惡鬼珠牌』,
本帝君放你一條生路!」
    韓尚志氣得渾身直抖,對方既然不打祖師所遺的本門至高法牌看在眼內,顯然是毫
無悔意,多費唇舌無益,心念之中,厲聲喝道:「韋逸民,如不把你明正門規,何以慰
列代祖師之靈!」
    話聲中,身形向前一欺……
    韋逸民大喝一聲:「護殿將軍何在?」
    兩個奇醜皂袍漢子,雙雙前邁三個大步,躬身應道:「恭候帝君法旨!」
    「把這狂徒擒下帶回發落!」
    「尊旨!」
    一個橫執重逾百斤的鐵杵,一個斜舉兩柄斗大的金爪,雙雙向韓尚志欺去。
    大長老屠一飛,二長老申天豹,雙雙搶出道:「我等向掌門師兄請命?」
    韓尚志沉重的一點頭,目光仍迫視在韋逸民身上。
    首席長老屠一飛,撲向那使桿的,二長老申天豹迎戰那使金爪的。
    一場慘烈的搏鬥,拉開了序幕。
    二老勁勢雄渾,招式穩練,鬼頭枴杖,呼呼生風。
    兩個護殿將軍,有如龍虎相爭,威勢駭人至極。
    韓尚志冷聲喝道:「韋逸民,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的了?」
    「哈哈哈哈,冷面人,一點不錯,本帝君親下中原,為的就是你!」
    「那好極了!」
    了字出口,一掌直劈過去。
    這一擊之勢,快逾電閃,勁力之強,足可撼山栗岳。
    韋選民面色一凜,不閃不避,舉掌相迎。
    「轟!」然一聲暴響,砂塵飛捲,激氣成渦,雙方各退了一個大步,彼此各自暗駭
對方功力驚人。
    就在雙方掌勢互換的同時,六個黃衣侍衛,分成三對,撲向三長老。
    剎那之間,勁風呼轟震耳,人影閃晃騰挪,暴喝之聲,響徹霄漢。
    黃衣侍衛,以二敵一,拼戰三長老,顯然技差關籌。兩個護殿將軍,分戰兩長老,
雙方一時無分軒輕,但那擠戰之烈,令人目震心懸。
    韓尚志一退之後,雙掌挾以十二成功勁,再度擊向韋逸民。
    韋逸民大喝一聲「來得好!」,飛掌相迎。
    顯然,他有心衡量驚天動地的巨響震撼全場。
    韓尚志退了一個大步,而韋逸民卻退了三步之多。
    旁邊———
    是喝挾以慘嗥,同時傳出,擠戰三長老洪八牧的兩個黃衣侍衛之一,被一杖擊飛數
丈之外,腦碎額裂,死於非命。
    立刻,又有兩上黃衣侍衛彌身入場,撲上了缺額,變成了三對一。
    一聲震耳之金鐵交鳴之聲過處,二長老與那使金爪的護殿將軍,硬碰硬的換了一招,
雙雙踉蹌而退,但一退之後,又搶攻而上,戰在一起。
    另一邊,首席長老與那使鐵桿的一對,已然強弱互見,屠一飛功高半籌,迫得對方
怪吼連天。
    「賽嫦娥王翠英」這時突地彈身挾起地上的少教主余少坤,向道旁林中,飛遁而去,
轉眼之間,便已消逝無蹤。
    韓尚志目光何等犀利,這情況並沒有逃過他的眼,但他僅只心念微微的一動,既未
發聲阻止,也未生心追趕,因為大敵當前,他要全力對付。
    驀地——
    韋逸民雙目神光暴射,陰惻惻的道:「冷面人,本帝君這就成全你!」
    雙掌怪異至極的一因而出。
    韓尚志一招「魔掌降龍」正待出手,忽感對方掌風有異,潛勁重逾山嶽,不禁大吃
一驚,一閃身旁移四尺。
    這閃身之勢,快得令人咋舌。
    韋逸民陰陰一笑,吐出的掌勁,同時無聲無息的收了回去。
    韓尚志更感駭然,他自問決沒有這種收發由心,欲如到如此地步的功力,而且對方
這種掌功,決不同一般武林掌功,輕輕一劃之間,潛勁萬鈞。
    一種狂傲的心理,使他不屑於再事閃讓,疾運畢生功力,反擊回去。
    兩度奇緣,使他獲近兩百年的內力修為,這一全力反擊,勁勢之強,足可夷平一座
土丘。
    勁氣相觸,一道無法想像的潛勁,如山般壓來,心裡剛自道得一聲不妙……
    「轟隆!」
    一聲山搖地動的巨響,震天而起。
    場中所有的人,被這驚世駭欲的暴響,震撼得心搖膽落,全部不自覺的停了手。
    韓尚志踉踉蹌蹌的跌撞到了兩丈之外,「砰!」的跌坐當場,面色煞白,血箭噴出
一丈多遠。
    韋逸民得意至極的嘿嘿一笑,一揮手向兩個護殿將軍道:「擒下!」
    「遵旨!」
    五長老不約而同的橫身的阻截……
    「轟!」
    韋逸民雙掌一劃,一道排山勁氣,把五長老震得連連倒退。
    兩個值殿將軍,已欺到韓尚志的身前,伸手便……
    慘嗥之聲,撕空而起,兩條人影,仰面栽倒,鮮血像噴泉般的狂灑急冒。
    原來韓尚志在千鈞一髮之間,施出了「洞金指」神功,「洞金指」是「魔中之魔」
窮四十年多年歲月苦研而成,五丈之內,洞金裂石,目的是為了對付「鬼堡主人」劍掌
不能傷的怪功。
    誰也料不到韓尚志在重傷之後。仍有這殺手,舉手之間,毀去兩個「幻魔宮」中第
一流的高手。
    在場的侍衛,一個個目瞪口張,心頭寒氣大冒。
    韓尚志曾經「地穴靈泉」脫胎換骨,體質與常人不同,雖在重傷之下,蘊藏的內元,
仍極驚人。
    韋逸民登時面色大變,一窒之後,面罩恐怖殺機,舉步向韓尚志欺去。
    場中空氣,緊張到無以復加。
    韓尚志一咬牙站起身形,「惡鬼珠牌」已取在手中,為了本門盛衰,和不讓叛徒得
逞,他準備第二次使用珠牌。
    第一次,他曾用珠牌把假「血骷髏」擊成重傷。
    五長老面帶悲憤,目含怨毒,齊齊暴喝—聲,彈身……
    七個黃衣侍衛,六個青衣侍衛,也在同一時間紛紛撲出,截住五長老。
    韋逸民沙沙的腳步聲,有如死神的呼喚……
    雙方相距不到一丈。
    韓尚志驀城高舉珠牌,一道霞光,射向韋逸民。
    韋逸民身為「幻魔宮」帝君,對於本門珠牌的妙用,豈有不知之理,就地霞光倏射
的電光石火之間,橫移一個大步,電疾拍出一掌。
    韓尚志珠牌一舉,邃失對方人影,毫不考慮的電閃八尺。
    韋邊民的一掌,遂告落空,但他身手確實駭人,就在一掌拍空之下,乍收又放,第
二度揮出他那潛勁萬鈞的怪掌功。
    驀在此刻——
    一聲驚呼,倏告傳來:
    「般若神功!」
    韋逸民面色一變,撤掌後退,想不到會有人一口喝破他的武功來歷。
    韓尚志心中大大的一震,疾付道:「般若神功!少林失竊了一部『大般若神功秘錄』,
卻認定是師父『魔中之魔』所為,莫非他……」突地一咬牙道:「不錯,一定是這叛徒
所為,他竊取了少林密錄之後,殺死藏經樓住持了凡和尚,又冒報『魔中之魔』名號,
目的是要嫁禍師父,使少林與他為敵,看來他窺視帝君寶座,已非一日,而且還遠謀深
算……」
    心念未已,兩條人影,飛瀉落入場中。
    韓尚志一看來人,不由大為激動,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老哥哥「南丐和「北僧」兩
個當今江湖異人。
    五長老和侍衛,這時打得難解難分。
    其中,功力較差的六個青衣侍衛,已有四個橫屍當場,黃友侍衛之中,也有三個傷
而退。
    韋逸民目射厲芒,一掃「南丐」「北僧」,傑傑一笑道:「兩位見識不弱!」
    「南丐」「北僧」瞥了他一眼,逕自向韓尚志身前走去。
    韋逸民陰森的—笑,再次道:「兩位是趕來陪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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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15:3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混世魔王
    「南丐」「北僧」聞言之下,停步回身。
    韓尚志忍不住大聲喝道:「韋逸民,昔年偷竊少林『大般若神功秘錄』,殺了凡和
尚,嫁禍於代掌門,想不到是你的傑作!」
    韋逸民面色一沉道:「不錯,怎麼樣?」
    「你百死不足以償其辜!」
    「嘿嘿嘿嘿,死到臨頭,還逞什麼口舌之能……」
    怪嗥再起,又一個青衣侍衛陳屍當場。
    韋逸民一看情況不妙,時間再長一些全部侍衛可能都要喪生在五長老的鬼頭枴杖之
下,當即冷喝一聲道:「退下!」
    眾侍衛力戰五長老,本是心餘力拙,強自支持,又不敢在帝君之前,露出怯戰之意,
聞令之下,如獲大赦,紛紛縱身退開。
    就在從侍衛退下之際,韋逸民一晃身,朝五長老連劈三掌,三掌過處,悶哼倏傳,
五長老被震得四散踉蹌而退。
    韓尚志歉然的向「南丐」和「北僧」道:「這是本門家事,兩俠請勿插手!」
    「南丐」雙眼一翻道:「你們的家事?」
    「是的,老哥哥!」
    「小兄弟,你傷勢不輕?」
    韓尚志露出一絲苦笑道:「不要緊,兩位就請離開如何?」
    「南丐」「北僧」闖蕩江湖數十年,這些過節當然懂得,人家門派以內之事,外人
自不能過問,互望一眼之後,齊道了聲:「好!」轉身就要……
    韋逸民冷哼了一聲道:「兩位慢走!」
    「南丐」白眉一揚道:「怎麼樣,你看中了我老要飯的?」
    「不錯,在場的全有份,兩位既然識得本帝君的『般若神功』那就以此神功送兩位
同登極樂,以免留在世間曉舌!」
    顯然韋逸民因竊自少林的武功被揭破,已有意殺人滅口,若韓尚志功力太過高強,
他決不會使出「船若神功」,一方面,他的目的只是毀去韓尚志,奪取「惡鬼珠牌」以
維持他的帝君寶座,另一方面,他尚不想與中原大派為敵。
    「北僧」合什道:「阿彌陀佛,施主有這能,耐,老納尚復何言!」
    「南丐」哈哈—聲狂笑道:「我老要飯的也活膩了,既然閣下看上,沒話說,拿去
就是!」
    韓尚志—陣急怒攻心,他豈能讓這位老人卷人自己師門恩怨之中,當下不顧傷痛,
疾進數步,向「南丐」「北僧」道:「老哥哥,老前輩,兩位請火速離開!」
    「南丐」瞪眼蹩眉的道:「可是有人不讓我倆離開呢?」
    「干預他人門派家事,武林目為禁例,兩位莫令我為難!」
    「小兄弟、今日之勢,恐怕你……」
    「老哥哥、莫非要小兄弟動手相請?」
    韓尚志的用意當然是要兩老迅即離開,論功力,韋逸民要搏殺「南丐」「北僧」並
不是件難事,豈不是我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韋逸民嘿嘿一聲陰笑道;「冷面人,你不必枉費心機,今天在場的命運早定!」
    韓尚志厲聲喝道:「叛徒,你未免言之過早!」
    手中「惡鬼珠牌」再揚、把全身殘存真元內力,全部逼注牌身,霞光迸射,足有—
丈周徑。
    這弧注一擲的做法,果然收效,韋選民一個大意,已被霞光籠罩,登時心神一分,
韓尚志的「洞金指」已適時射出。
    悶哼聲中,韋逸民砰然栽倒。
    同—時間韓尚志急聲喝道:「五長老聽令,速請兩位離場!」
    五長老轟應—聲,五隻鬼頭枴杖,匝地向「南丐」和「北僧」捲去。
    事已至此,「南丐」「北僧」自然沒有停留的必要,不等五長老近身,已雙雙彈身
逝去。韓尚志鬆了一口大氣,手中珠牌一收,正等察看……
    就在韓尚志珠牌一收之際,韋逸民已挺身站起,口中發出一陣使人心悸的獰笑。
    韓尚志大感駭然、對方似乎傷勢不重。
    原來韓尚志本已傷不輕,內力打了折扣,加以全力通注在珠牌之上,是以「洞金指」
指風失去了應有的威力,而韋逸民又因有「般若神功」護身,所以「洞金指」只傷了他
一點皮肉,他之栽倒,是珠牌使他在剎那之間,喪失心神所致。
    韋逸民笑聲一致,面籠恐怖殺機,向前逼近三步。
    五長老枴杖一橫,搶步站到韓尚志身後。
    韓尚志珠牌再揚……
    韋逸民早已有備,身形電劃而開,「般若神功」又告出手。
    劃身出掌,快得有如一瞬。
    萬鈞勁道,匝地捲向韓尚志和五長老。
    韓尚志和五長老心頭一震,不約而同的揮掌相迎。
    巨響之聲,有如山崩海嘯,五長老蹬蹬蹬四散退開,韓尚志經這巨震。傷上加傷,
鮮血又告奪口而出。韋逸民在六人聯手相抗之下,也退了三步之多。
    韋逸民鷹鷲般的目光一轉,向道旁的林中冷冷喝道:「是那位高人在此鬼鬼祟祟?」
    場中所有的目光,全朝林中望去……
    「嘿嘿嘿嘿!」
    刺耳怪笑聲中,一條青色人影,如幽靈般的現身出來,眨眼便到場中,身法之快,
駭人聽聞。
    現身的赫然是一個蒙面青袍怪人。
    韓尚志一見來人,心頭為之猛震。
    韋選民面色微微一變之後。道:「閣下何方高人?」
    蒙面青袍怪人,半言不發,右手緩緩上揚,手中,握了一個血紅的骷髏頭。
    韋選民禁不住脫口道:「血骷髏!」
    五長老和眾待衛,齊齊面上失色,想不到中原武林一代魔尊「血骷髏」會在此時此
地現身。
    只有韓尚志激動非凡,他看出「血骷髏」是那個不斷現身的假「血骷髏」。
    場中頓呈一片死寂!
    驀地——
    人影晃動,慘哼破空而起。
    韓尚志口血飛濺,身形搖搖欲倒。
    「惡鬼珠牌」已在這眨服之間,到了「血骷髏」手中。
    「血骷髏」突然現身,搶奪天南「幻魔宮」傳派信物「惡電珠牌」,確實出乎在場
每一個人意料之外、
    書逸民登時麵包大變。
    他此番遠離天南,進入中土,一方面固是要對付韓尚志。以除心腹大患,另一方面,
就是要謀取這魂數十年來,念念不忘的傳派至寶「惡鬼珠牌」,—見珠牌被奪.焉能不
急努交進。
    當下暴喝一道:「血骷髏,交出來!」
    「血骷髏」陰聲道:「交什麼出來?」
    「惡鬼珠牌!」
    「嘿嘿嘿嘿,韋逸民,以老夫所知,日前你是天南叛徒,帝君之位,已被取消,這
珠牌並不屬於你!」
    「住口!你交不交出來?」
    「你能把老夫怎樣?」
    韋逸民厲喝一聲:「要你死!」
    雙掌一圈,擊向「血骷髏」。這一擊之勢,既快且狠。
    「憑你還不配!」
    身形一劃,飄出三丈之多,不屑的道:「韋逸民,後會有期!」
    最後一個字出口,人已消失在道旁林中。
    韋逸民日毗欲裂,望著「血骷髏」消失的方向猛一頓腳,轉過身來。惡毒的目光一
掃韓尚志和五長老,獰聲道:「本帝君先成全了你們再找『血骷髏』算帳!」
    韓尚志此刻連站立都不穩當,遑論其餘。
    五長老心中悲憤已達到了極點,掌門師兄已經身負重創,自己五人,更非韋逸民敵
手,對方既是處心積慮而來,當然不會放過已方六人,叛逆陰謀得逞,天南一派,將淪
人萬劫不復之境。
    在絕望之中,只有以死相擠。
    一陣如雷暴喝,五長老各掄鬼頭枴杖,撲向韋逸民。
    「砰!」挾以一聲慘哼,四長老陸少丹被擊得飛瀉而回,棄杖倒地,登時氣絕。
    但另外四長老的枴杖,已把韋逸民罩在當中。
    四位長老,既存死拼之心,出手之間,儘是拚命殺者,一時之間,迫得韋逸民手忙
腳亂,險象環生。
    但這僅是剎那之間的現象。
    韋逸民冷哼—聲,連劈八掌,取回主動,
    又是一聲慘號,二長老申天豹,口噴血箭,栽倒當場,眼見已活不了。
    首席長老屠一飛,三長老洪八牧,五長老沙仁和,臉如絢血,目眥欲裂,暴吼連連,
三條枴杖,幻起如山杖影,挾以排空勁氣,猛劈狠打。
    三位長老雖有決死之心,但終因功力不足。
    一陣傑傑怪笑聲中,韋逸民運起全功,連續劈出一十二掌。
    就在一十二掌劈出之後。接連三聲慘哼,五長老二死三傷。
    場面聚呈冷寂。但殺機並未消滅。
    韋逸民面帶陰笑,緩緩欺向韓尚志。
    韓尚志目眥欲裂,憤火填膺,心裡一急,一日鮮血奪口而出,他此刻俗振乏力,眼
看就要遭韋逸民的毒手,除了束手待斃,他半籌莫展。
    剎那之間,心頭蒙上一層死亡的陰影。
    血仇未報!
    師令未全!
    死,並不能解脫一切。他將死不瞑目。
    如果他及早抽身,或是不採硬碰硬的打法,也許情勢會改觀,但他身為當然的掌門
繼承人,面對本門叛徒,他故此而無他途。
    「有心入」的忠告。在他耳邊響起:「……不可傷人,救得五長老之後,立即離開……」
    難道「有心人」已預知一切
    韋逸民在韓尚志身煎五尺之處停下身來,單掌緩緩上揚
    就在此刻———
    兩條人影,星飛丸射而來。
    韋逸民揚起的手掌、不期然的放了下來。
    來的是兩個黃衣老者、體態威猛、雙目精光逼人,顯然有極深的內功造詣,兩黃衣
老者身形落地之後、向韋逸民躬身為禮道:「天齊教黃衣護法參見帝君!」
    韋逸民回轉身來、一抬手道:「兩位免禮、有何遣事?」
    兩黃衣護法之一道:「奉敝教主令諭,前來參見帝君、有事奉商!」
    「請講?」
    「冷面人數度侵擾本教禁地,敝教屬下,前後已有近百人喪生在他手下.所以敝教
主之意,擬請帝君把他交由敝教處置!」
    「這個……」
    「全憑帝君裁示!」
    韋逸民心念疾轉,把「冷面人」交與「天齊教」雖說有損本門尊嚴,但目前卻不能
與該教傷了和氣,反正只要除去禍胎就行,再者本門至寶「惡鬼珠牌」已為「血骷髏」
奪去、今後仍須借重該教之力……
    當下—額首道:「人可以帶走,但本帝君得先廢去他的武功。」
    「這個敬憑尊意!」
    韓尚志對雙方交談的話,句句入耳,雖是恨毒沖胸,肝膽欲炸,但,他已無力反抗
這惡毒的命運。
    韋逸民回過身去,陰殘的對韓尚志一笑道:「照理我該稱你一聲師史,嘿嘿!相信
不久你就可與大師伯九泉團聚!」
    韓尚志恨毒至極的道:「孽畜,我恨未能把你明正家法,傀對先師在天之靈,多行
不義必自斃,你的末日不會太遠的!」
    「師兄,即使我的末日來臨,可措你無法看到了!」
    「列代祖師在天有靈,決不容你……」
    「與我住口吧!」
    喝話聲中,韋逸民駢指如戟,戳向韓尚志的殘穴……
    「砰!」挾以一聲悶哼,韋逸民蹬蹬蹬蹬退了五步之多。
    韓尚志雖說傷勢極重。但以他的特異天賦和後天的功力,扶傷淬然反擊,仍然未可
輕視。
    韋逸民作夢也估不到對方搖搖欲倒之身,竟會來這一手。
    韓尚志以全部殘餘內力,擊出一掌之後,牽動傷勢,身形晃了兩晃,眼前金星亂冒,
口角鮮血長流,但他仍掐紮著不倒下。
    韋逸民惱羞之餘,雙掌一揚,猛然劈出。
    重傷倒地的三長老,這時已掙扎起身形,見狀之下,不由驚呼出聲。
    「帝君手下留情,敝教主要活口」
    兩個「天齊教」的黃衣護法,雙雙急聲阻止.但,遲了!
    慘啤聲中,韓尚志的身軀,已如斷線風爭擬的凌空飛瀉出去……」
    怪事突在此時發生—一
    韓尚志的身軀在勢盡將落之際,忽地平飛向道旁林中而去。
    所有在場的高手,全被這怪現象震駭得目瞪口呆,這真是罕絕千古的怪事,偌大一
個身軀,竟然能在勢盡下落的瞬間,平飛數丈。
    隨即,他們意識到林中隱有絕世的高手。
    駭怪之後,緊接著是莫名的恐怖。
    以數丈之搖,能吸引一個人的身軀這一點看來,這林中人的功力。已到不可思議的
地步。
    眾高手但覺肯前一花,一個金箍束髮,身著黃葛布長袍,赤足的高大獰猛老者,已
似一座小山般矗立場中。
    巨大怪人,雙目炯炯如電炬,隱泛碧光,向場中—掃。
    這一眼看得所有的人頭皮發作,渾身起栗。
    怪人的目光,最後落在韋逸民的身上。
    韋逸民不由自主的連退數步,身形已在微微發顫,以他的功力,竟然看不出這怪人
是如何入場的,舉一反三,對方的身手不言可喻。
    怪人聲如悶雷般的道:「你小子頭戴金冠,身穿錦袍。不倫不類的,莫非是天南—
派掌門人?」
    韋選民悚然一震道:「不錯,本人正是『幻魔宮』掌門帝君!」
    「帝君!哈哈哈哈!」
    這一聲哈哈,震得在場的高手,一個個面色灰敗,氣翻血湧,連韋逸民也感到心悸
神搖,原來受傷的三長老,吟!吟!吟!跌坐地面。
    幸而這怪人只笑了數聲,便已止住,否則單只笑聲,就足以使不少人受傷。
    韋逸民硬起頭皮道:「請教閣下尊號如何稱呼?」
    「你不認得老夫?」
    「恕在下眼拙!」
    「嘿嘿嘿嘿,老夫出道之時,你小子大概還不曾投胎,『混世魔王』就是老夫,聽
說過沒有?」
    「混世魔王」自報名號,震得在場的高手骨軟筋酥。
    「混世魔王」一甲子之前即已失蹤江湖,但魔王之名.在數十年後的今日,仍深深
地震撼著武森人心。
    其功力之高,無法臆測,喜怒無常,做事全憑好惡,殺人於舉手投足之間,傳言之
中,武林尚無一個足以擋他三招的高手,黑白兩道,聞名喪膽。
    六十年前,泰山日觀峰舉行群英大會,與會的高手,數以百計,就在天下第一高手
產生之際,「混世魔王」不速而至,兩個照面之間,把天下第一高手震落峰頭,群雄嘩
然。群起而攻,盞茶工夫不到,屍積如山,日觀蜂頭,血流成河……
    武林中有那曾經目睹當年恐怖屠殺的老一輩人物,談及此事,餘悸猶存。
    就在那役之後,「混世魔王」絕跡江湖。
    想不到六十年後的今日,這魔王重臨江湖,而且,他竟然出手救了「冷面人」,這
事的確令人費解。
    空氣沉凝得使人透不過氣來。
    「混世魔王」略思沉默之後道:「老夫六十年前立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算是
爾等造化,與老夫快滾!」
    眾人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混世魔王」居然放下了屠刀,登時如鬼門關裡脫身,
紛紛彈身狼狽遁去。
    「混世魔王」哈哈一陣狂笑,一閃而逝。
    不遠的林中——
    韓尚志倚樹而立。
    旁邊站著一個美如天仙的婦人,她,正是「陰煞莫秀英」。
    「陰煞莫秀英」婿然一笑道:「冷面人,柳林渡外,你救了我一次,現在雙方扯直,
也不欠誰!」
    韓尚志心中萬分不願意受人恩惠,尤其是女人,然而他現在無話可說。
    「陰煞莫秀英」又道:「這是適逢其會,我師徒前往『鬼堡』,途經此處……」
    韓尚志一征道:「令師是誰?」
    「混世魔王!」韓尚志又是一震,他想起途遇「紅娘子東方菱」,被假「血骷髏」
擊成重傷,「混世魔王」忽地現蹤,驚走了假「血骷髏」,方始保得一命,想不到「混
世魔王」曾是「陰煞莫秀英」的師父、不由脫口道:「令師是『混世魔王』?」
    「不錯!」
    「令師徒要赴鬼堡?」
    「不錯,去救我丈夫!」
    韓尚志心念電轉,「混世魔王」既是「明煞莫秀英」的師父,而且使假「血骷髏」
望影而逃,功力可想而知。如果她師徒此去「鬼堡」,真的「血骷髏」萬一不敵喪命的
話,自己的血仇豈非落空,但自己目前功力未復,神功未競,報仇談不上,又無法阻止
別人不去……
    但他又立刻想起「鬼堡主人」駭人的功力,和「鬼堡」的佈署,憑她師徒要想救人
已屬不易,傷人恐怕更談不上。
    心念未已,人影晃處,一個金箍束髮的高大獰猛怪人。出現眼前。
    「陰煞莫秀英」·喜孜孜的道:「師父,事完了!」
    「喂!為師的誓言所限,不曾殺人,只把他們驅散了事!」
    韓尚志這才知道跟前的怪人就是「混世魔王」竅喜不曾殺人,將來自己仍可重找韋
逸民一干叛徒,以正門規。
    當下向「混世魔王」一拱手道:「在下謝過相救之恩!」
    「混世魔王」嘿的一笑道:「沒有那回事、老夫無意救你。是我徒兒發現你受難,
為報日前,你對她的援手之情。要老夫出手罷了!」
    說著轉向「陰煞莫秀英」道:「這娃兒很像你師兄高士奇。」
    「陰煞莫秀英」笑態一斂,黯然道:「是的、師父!」
    韓尚志方知「陰陽雙煞」原來是師兄妹為夫婦。
    「混世魔王」又道:「他不會死吧?」
    「徒兒已給他服下了『歸元金丹』!」
    「歸元金丹。你這丫頭倒是大方得緊,為師的竊一甲子歲月,練了三粒,你自己服
了一粒,還送他一粒!」
    「陰煞莫秀英」尷尬的一笑道:「師父我們該走了。」
    「走吧!」
    師徒兩人,閃身出林而去。
    韓尚志默然望著這一對煞星師徒離去。
    把殺人當兒戲的「陰煞莫秀英」竟然捨得以師門聖品「歸元金丹」救治韓尚志,這
使韓尚志噴噴稱奇不已。
    也許,因為韓尚志探悉了「陽煞高士奇」的下落,而使她衷心感激!
    也許,韓尚志俊美的風儀,正是她丈夫當年的縮影,在潛意識中,她對他生出了一
種極玄妙的情感?
    「歸元金丹」果然不同凡響,韓尚志此刻已感痛楚大減真元又生。
    他判斷因「混世魔王」現身的關係,此刻絕不敢有人到附近來,於是,他原地坐下,
運功療傷,以助藥力推行。
    「其實,他的判斷錯了!」
    此刻,正有一條人影,鬼魅般的緩緩向他存身之處移來。
    另有一條人影,尾隨那人影之後,也朝同—方向移來,顯然這一先一後兩條人影,
各懷不同目的。
    韓尚志質秉特異,潛在的內力極為深厚,又加上「歸元金丹」相助,眨眼之間,頭
頂白氣蒸蒸而冒,結成了一幢霧益,看上去他不消個時辰,就可競功,這種現象,在武
林中還不多見,任何一個絕頂高手運功療傷,也沒有如此之速。
    那人影逐漸接近,終於在韓尚志身後伸手可及之地停下身來,這人影正是搶走韓尚
志「惡鬼珠牌」的假「血骷髏」。
    韓尚志渾然未覺,仍一意療傷。
    假「血骷髏」的手舉起來,又放下去,他在猶豫是否要取韓尚志的性命。
    此刻要取韓尚志的性命,不費吹灰之力,然而假「血骷髏」卻在猶豫不決,為什麼?
他有所顧忌還是另有其他用意?
    另一條人影,如幽靈般的飄近到一丈之外的樹後。以假「血骷髏」的功力,竟然不
曾發覺,足見來人功力之高。
    韓尚志頂上白霧收盡,人也跟著醒來,正待起身…….
    突地——
    一雙手掌在「天靈」之上,一個陰側側的聲音道:「別動!」
    韓尚志不由亡魂大冒,那聲音並不陌生,正是發自假「血骷髏」之口,心裡一涼道,
此番我命休矣。
    假「血骷髏」得意的一笑道:「小子,老夫問一句你答一句!」
    韓尚志在此生死關頭,冷傲的個性他橫定了心,寒聲道:「老匹夫。乘人之危,也
算人物?」
    「嘿嘿嘿嘿,小子,隨你怎說好了,如果你能照實回答老夫的問話,說完之後,給
你一個公平決頭的機會。」
    「本人一向不受威脅!」
    「老夫取你性命,易於折枝?」
    「那你下手好了!」
    「你不怕死?」
    「我冷面人還不至於向你乞命!」
    「小子,算你有種,可惜……」
    「可惜什麼?」
    「天南一派將由你而斷送!」
    韓尚志不由驚然而震,的確,他這一死,將會斷送天南一派的命脈,韋邊民胡作非
為,結果必使本門走向毀滅之途,還有何顏見師父於地下,可是天生冷傲的他,寧折不
彎,略一沉吟之後,毅然道:「老匹夫,你下手吧?」
    「你真的願死不願活?」
    「我不會向你乞命,多說無益!」
    「如此……」
    韓尚志雙目一閉……
    葛在此刻——
    一道精光,挾破風之聲,射向迎面的大樹。
    「噫!」
    這一聲驚「噫!」發自假「血骷髏」之口,韓尚志倏然睜眼,只見迎面一株樹身之
上,嵌上了塊掌大銀牌,牌上雕著日月星辰的圖案。
    一聲淒厲的慘啤,破空而起!
    「砰!」
    身軀倒地的聲音。
    韓尚志這一驚非同小可,一翻身站了起來,只見假「血骷髏」已倒臥血泊之中,由
後腦一共嵌了七片樹葉,只留葉柄露在外面,遊目四顧,不見半絲人影。
    他怔住了!
    是什麼人以這種駭人的手法毀了假「血骷髏」?
    是那面銀牌的主人?
    假「血骷髏」曾發出一聲驚「噫!」,難道會是「混世魔王」……除此以外,江湖
中還有誰能在舉手之間,毀去這不可一世的魔頭?
    這銀牌是「混世魔王」的標誌嗎?
    他無法去想像這突發的怪事,但有一點,他意識倒自己又一次逃脫死神的手掌、他
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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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16:18 |只看該作者
「孩子!」
    聲音茲詳但帶著幾分激動,從不遠處傳來。
    韓尚志陡然一震,他聽出這是「失魂人」的聲音。
    「前輩是您?」
    「孩子,你聽得出我的聲音?」
    「晚輩對尊顏無緣拜識,但對前輩的慈音,已深銘腦海,前輩對晚輩天高地厚之思,
粉身難報,豈敢……」
    「孩子,我不願聽那些感恩圖報的話!」
    韓尚志面孔一熱,道:「前輩殺假『血骷髏』是為瞭解晚輩之厄?」
    「不錯!」
    「前輩的功力今晚輩……」
    「孩子,你錯了,我的功力較之假『血骷髏』還賂差半籌!」
    韓尚志大感惑然,詫異至極的道:「可是他死於瞬息之間?」
    「應該說他是死於那令牌之下!」
    「晚輩不解?」
    「令牌使他分神惶惑,所以我一舉奏功!」
    「這令牌有這大的威力?」
    「不錯!」
    「是前輩的表記?」
    「不是!」
    韓尚志更加迷憫了,又道:「令牌何名?」
    「天齊令!」
    「天齊令?那就是說這令牌屬於『天齊教』?」
    「一點不錯!」
    「假血骷髏受命於天齊教?」
    「可以這麼說!」
    「前輩的意思是說晚輩所說並不全對?」
    「孩子、這些目前你不必知道!」
    韓尚志一窒之後,忽地想起自己的母親「賽嫦娥王翠英」突襲自己,讓假「血骷髏」
走脫的一幕,原來假「血骷髏」是「天齊教」中人,但心中的疑點,仍然很多,當下雙
道:「以假『血骷髏』這等驚世駭俗的身手、還會受命於人?
    「強中更有強中手!」
    「天齊教主的功力不見得比假『血骷髏』高出多少?」
    「你所見的天齊教主也是掩人耳目的偽裝者,真正的教主不在教中!」
    「哦……死者為什麼要冒充『鬼堡主人』?」
    「受命於人!」
    「受天齊教主之命?」
    「孩子,你已經問得太多!」
    「前輩認為不該問?」
    「這個……有些問題你目前不會得到答案!」
    「為什麼?」
    「這也是屬於你不得答案的題!」
    韓尚志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但仍不死心的問道:「死者受命冒充『鬼堡主人』、
不但是形態裝束維妙維肖,連武功身手也是一路,與真的相較,只差火候而已,由此看
來,真假之間必有淵源?」
    「孩子,我們的談話到此為止,現在你把這屍身掩埋,愈深愈好!」
    韓尚志望道「失魂人」聲音傳來的方向,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俯下身去,在假
「血骷髏」身上一陣摸索,不由俊面大變,脫口「噫!」了一聲。
    「孩子,你在找什麼?」
    「本門『惡鬼珠牌』!」
    「不在他的身上了!」
    「不在他的身上了?」
    「是的,已轉到別人手中2」
    「天齊教主?」
    「你趕快動手掩埋屍體!」
    「可是這珠牌是先師鎮重遣授,關係本門興亡,前輩必然知道下落,敬請賜告?」
    「會的,可是不是現在!」
    韓尚志沮喪的歎了一口氣,心裡恨得癢癢的卻無法發作,當下功集右掌,朝地下劈
去,砂石飛鄭之中,掘成一個丈餘深的大坑。
    「失魂人」的聲音又告傳來:「脫下他的衣袍和頭套,毀去他的面目!」
    韓尚志一怔之後,照著做了。
    現在把他身畔的骷髏頭標誌擊碎,然後和衣袍另埋一處,屍體拋人坑中,掩土之後,
灑些枯枝亂草,以滅去痕跡!
    韓尚志不知「失魂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心想問了也是枉然。對方必不會答覆自
己,乾脆半聲不響。一一照著做了。
    心中可就疑去重重,「失魂人」母女,究竟是什麼來路?為什麼如此神秘?又為什
麼這樣出乎常情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關懷維護自己?
    自己失陷「連環套」,被困於「天齊教」總壇石牢之內,是「失魂人」母女策劃救
自己脫出死地,對方似乎不但瞭解「天齊教」一切內幕,而且出入自如,為什麼?
    現在,她居然會持有「天齊令」,更令人莫測高深,而她在殺了假「血骷髏」之後,
又叫自己毀屍滅跡,顯然怕被入發覺,這又是為什麼?
    假「血骷髏」與「鬼堡」有淵源,似已無疑義,是他甘願投入「天齊教」,效命天
齊教主、抑或是他們本出一源,在未獲事實證明之前。根本無有想像!
    一切妥弄當之後,忍不住又問道:「如果我問前輩何以會持有天齊教的至高信物……」
    「怎麼樣?」
    「前輩是否也拒絕回答!」
    「你猜對了,這問題和許多事暫時不能告訴你,也許不應由我告訴你的問題一樣,
哦i孩子,我要你赴『鬼堡』!你為什麼不去?」
    韓尚志登時血脈賁張,仇恨之火,在胸中熊熊而燃。
    他想到東方慧回「鬼堡」一去不返,照明了她的父親就是當年的血案元兇,他要報
仇!
    東方慧在情與仇的夾縫裡犧牲了、在他的心靈上,將是永遠無法磨滅的創傷、
    他也記起了自己對東方慧所作的誓言,用死來酬謝知已。
    為了仇,他勢必要對她的父親下手。
    為了愛,她不能阻止他報他,只有一死以全愛!
    心念數轉之後,沉痛的道:「前輩,會的,晚輩相信訪『鬼堡』的時機很快就會到
來!」
    「時機,什麼意思?」
    「不敢相瞞,晚輩打算修習一項神功!……」
    「你的意思是功成之後,向『鬼堡』主人尋仇?」
    「不錯!」
    「孩子,在我無法告訴你一切之前,我不能阻止你,但,我有一個要求,希望你不
致使我失望!」
    「前輩言重了,請吩咐?」
    「當你重臨『鬼堡』,索執行動開始之先、必須道出你的身世,和血案發生的地點
和經過!」
    「這即使前輩不說,晚輩也會這樣做!」「你答應我無論如何要做到?」
    「晚輩答應!」
    韓尚志心裡應著,心裡卻奇詫不已,自己前去索仇之時,當然要向對方喝破索仇的
原因,而「失魂人」卻這樣慎重叮囑自己』,用意實在令人難測。
    「失魂人」沉默了片刻之後,以一種慈母對愛子般的口吻道:「孩子,你滿腔疑雲
是嗎?非是我故作神秘,很多事情,和果及早揭破,將形成不可收拾的局面,這一點,
你必須忍耐!」
    韓尚志慢應了一聲「是!」
    「失魂人」又道:「為了你,我不得不毀了假『血骷髏』、但所引起的後果,就很
難預測了,像假『血骷髏』這般功力的高手,『天齊教』不下十人之多……」
    韓尚志不由暗地咋舌,意似不信的道:「晚輩數次闖『天齊教』,卻末見……」
    「不錯,教中目前並沒有特出的高手,我所說的這些高手,不在教中,但即將陸續
現身江湖,可能,武林真的會臨到末日,『天齊教』席捲武林之期,已在不遠,孩子,
目前你任重道遠,記住,切不可任性!」
    語重心長,韓尚志感動得眼圈發紅,幾乎流下淚來,誠謹的道:「前輩訓誨,晚輩
謹銘在心!」
    「孩子,你可以離開了!」
    韓尚志心裡似乎有許多話要說,但,又說不出口,一頓之後,道:「如此晚輩告辭!」
    「你不必重上官道,你們中五長老二死三傷,死者已埋,傷者已走,你從這裡右面
越林離開,愈快愈好!」
    韓尚志冷做絕倫,但以於「失魂人」母女,卻敬仰無比,當下依言轉身向右……
    「慢著!」
    「前輩還有話要告知晚輩?」
    「我幾乎忘了一件大事……」
    「晚輩恭聽!」
    「天齊教少教主余少坤的身份你知道嗎?」
    韓尚志心中一動道:「莫非他真是敝師叔『毒龍手張霖』之後?」
    「不錯!」
    「這……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他分明已代我死在韓莊那次血案之中!」
    「你見到他的屍體?」
    「這個……是先師叔『毒龍手張霖』親口告訴的!」
    「他只知事前和事後的情況,血案進行的當時,他不在場!」
    韓尚志全身如觸電似的一顫,「失魂人」對自己的身世,血案始末,竟然知道得這
般清楚,她,究竟是誰?
    既然她一切瞭如指掌,為什麼不直接了當的告訴自己仇人是誰。她卻要自己訪「鬼
堡」道身明世了,用意何在?莫非「鬼堡」主人不是血案元兇.其中另有蹊蹺。但東方
慧入堡不出,就已經證明了「鬼堡」主人是仇人無疑……」
    他愈想愈覺迷惘,困惑!
    關於韓莊血案,師叔「毒龍手張霖」在自決之前,只含糊的說了一個大概,而且還
叮囑不許收屍尋仇,實在的詳細經過,至今仍是一個謎,他因看到廳劈之間繪的血紅骷
髏頭,而據以認定仇人……
    「孩子,多想無益,將來真相自有大白的一天,你記住余少坤實際上是張少坤,是
你師弟,但你只許放在心裡,決不能說破,否則必有嚴重後果,現在去吧!」
    韓尚志一頭霧水,滿腹疑雲,再次看了一眼嵌在樹身之上的「天齊令」,彈身越林
而去。
    師門重寶「惡鬼珠牌」被假「血骷髏」奪去,又轉入別人之手,所謂別人,當然是
「天齊教」中人無疑,以「失魂人」所說推斷,教中類似假「血骷髏」的高手,竟然有
十人之多,教主的功力,更加不可思議,自己要想得回失寶,確實難於登天!
    心念之中,不由懊喪至極。
    如果不把失寶尋回,自己豈能不成了師門罪人!
    林野廣衰,足足半個時辰,才達林外,重新奔上官道。
    他的目的不變,仍指向他與東方慧死裡逃生的那座雲霧之谷,他要在那人跡不到的
谷中修習「佛手寶發」所載的神功、準備向「鬼堡」索仇。
    一路之上,他不斷的思索著「失魂人」隱約透露的有關「天齊教」的一切——
    假「血骷髏」的身後,在武林中恐怕已極少敵手,但他竟然是受命於人的人,而且
像他這樣身手的「天齊教」競不下十人之多,這真是駭人聽聞的事。
    他闖「連環套」援手吳小眉之時,曾經雙戰「天齊教主」其功力確屬不可思議,不
然怎能使這些武林罕絕的高手聽命。
    「失魂人」說「天齊教」即將席捲整座武林,決非危言聳聽。
    他不禁暗歎江湖之大,的確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他的想像中,「鬼堡主人」「不老先生」「混世魔王」,已可算是絕無僅有的高
手,現在又加上了一個「天齊教主」,不知「天齊教主」的功力是駕乎三人之上,還是
在伯仲之間?
    由於心事重重,奔行的速度不自覺的緩了下來。
    正行之間,忽地上限瞥見道旁草叢之中,露出半截人體,登時心中一動,停下身來,
走近一看,赫然是一個俊美的少年劍士,仰面躺臥草叢之中,再仔細一看,不由倒抽了
一口涼氣,原來是一具死屍。
    看那屍體面目俊秀,死狀安詳,若不細看,確像是一個熟睡中的人。
    韓尚志大感奇怪,這少年劍土,何以會倒斃路旁?
    四周沒有搏鬥的痕跡,從他的死態看來,當然不會是急病而死,更不是中毒而亡,
這確實覺著奇怪。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不自禁的府下身去,翻檢屍身,週身並無傷痕,只在胸前現出
五點談談的指痕,做梅花狀排列。
    登時大感駭然,這梅花指痕,分明是這少年劍士致死之由,但他的閱歷有限,不知
武林中以這種手法殺人的是何許人物2
    呆立了一會,只好繼續上路。
    焉知不出數里,又發出了兩具屍身,赫然又是死於同一手法,而且兩具屍體,俱是
二十左右的俊美少年。
    韓尚志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
    「是什麼人下的手?」
    為什麼專向面目俊秀的少年人下手?
    一座鎮甸,遙遙在望。
    他準備入鎮打尖,再置辦些乾糧,以作入谷修功期間的所需。
    入鎮之後,揀了一間潔淨的酒樓,走了進去,身方落座,只聽酒客紛紛在談論梅花
指殺人的新聞,但儘是些付測之詞,聽了半天,仍聽不出信所以然來,索性低下頭去,
自個兒喝悶酒。
    驀地——
    韓尚志緩緩抬頭一看——
    忽覺眼前一亮,一個美賽天仙的少女,姍姍入座,這身影好熟悉,正是那「不老先
生」的孫女吳小眉。
    吳小眉突地在酒樓現身,使韓尚志稱奇不置,正待出聲招呼,忽見兩個油頭粉面的
少年,跟著入座,一皺眉,把快到邊的話嚥了回去,低頭喝酒。
    但他的心中終覺不能釋然。
    一陣銀鈴般的富有磁性的笑聲,夾著兩個輕狂的笑聲,同時發出。
    韓尚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吳小眉怎的會和這種輕浮的少年在一起?
    兩男一女,毫無忌憚的大聲調笑,引起整座酒客測目,但卻沒有半個人敢置評一句,
不知是吳小眉的名氣大,還是那個少年的來頭不小。
    韓尚志對於女人,下意識的憎恨,但吳小眉對他有過救命之恩,而且兩人共過患難,
「不老先生」雙曾有過議婚之舉,所以他強自忍耐著,想弄個水落石出,在他的記憶中,
吳小眉是一個恬靜端莊的女子,這與她的性格完全不對。
    他從那兩個少年,想到路上所見的三具少年屍體,不由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顫,難
道會是她……
    「相公要添酒?」
    「再添兩角!」
    酒保量了兩角酒,注入壺中。
    韓尚志乘機問道:「那邊兩個少年是什麼人物?」
    灑保面色一凜,向那邊咋了咋舌,低聲道:「蛾眉俗家弟子『金劍雙英』,相公最
好不要過問,他兄弟兩是本鎮臥虎山莊的少莊主,來頭太大!」
    說著,急忙走了開去。
    韓尚志仍低頭喝著悶酒。
    大約半個時辰光景,吳小眉和「金劍雙英」才興盡離開。
    韓尚志也跟著付過酒帳,出了酒樓,只這眨眼工夫,已失去王人蹤影,略一思索之
後,匆匆買了些乾糧肉脯,出鎮而去。
    出鎮不及一里,路旁又是兩具屍身,一看,正是那離開酒樓不久的「金劍雙英」,
一驗傷痕,半點不差,兩人胸前各有一個淡淡的梅花形指印。
    他這一震非同小可,不知吳小眉何以要殺害這些武林少年?
    如果說,這些死都有取之道,以她的身手,又何必犧牲色相?
    他百思不得其解,搖搖頭順著疾奔,日薄西山,他已來到距雲霧谷不及十里之處。
    驀地—
    不遠處的林中,傳來一陣嬌笑。
    笑聲入耳,韓尚志毫猶豫的疾射過去。
    林中——
    一男一女,相對而立,男的是一個面如冠玉的十七八歲少年,女的正是吳小眉。
    那少年靦腆的道:「美若天仙!」
    「真的?」
    「在下不善說謊,姑娘應當也有自知之明!」
    「你愛我嗎?」
    「這個……這個……」
    「別這個那個的,你為什麼跟了我來?」
    「如蒙姑娘垂青,在下……在下真是三生有幸!」
    吳小眉柳腰款擺,向前一挪嬌軀道:「你認為我美,所以你一見生情,可是我自己
覺得剛剛相反,因為有人對我不屑一顧,漠然無動!」
    「那……那這人真是有眼無珠!」
    吳小眉笑態未收,格格一笑道:「你眼力不錯!」
    五掌一揚,五指虛虛向前點去……」
    那少年口一張,只說出了一個「姑」字,人便虛軟的倒下,死了.沒有半絲聲息。
    隱在暗中的韓尚志,連出聲阻止都來不及,登時為之髮指,暗道—聲好一個蛇蠍美
人,竟然濫殺無辜。
    由此,他聯想到自己毒如蛇蠍的母親「賽嫦娥王翠英」,一樣美,一樣的心腸,一
股莫名的恨意,沖胸而起。正待現身……
    吳小眉粉面一寒,對著韓尚志隱身之處,冷哼了一聲道:「冷面人,閣下可以現身
了!」
    韓尚志不由大吃一驚,她怎的會發覺自己隱身在側,看來這短短的時日當中,她的
功力又有駭人的進展,當下一閃身飄落場中,俊面鐵青的道:「吳姑娘,你為何殺人?」
    吳小眉神情一黯,但隨即又變了一種恨毒之色道:「這個似乎不干閣下的事?」
    「在下奉勸姑娘不可輕率而行!」
    「哈哈哈哈,韓尚志,你是路見不平?」
    「不錯,有這意思!」
    「閣下準備如何對付我?」
    韓尚志面上掠過一抹恐怖的殺機,塞聲道:「為武林除害!」
    吳小眉不屑的一撇嘴道:「你要殺我?」
    「會的!」
    「動手吧?」
    「下次見面時……」
    「為什麼不現在?」
    「看在過去的援手之德上放過你這一次!」
    「哈哈哈哈……」
    吳小眉歇斯底里的狂笑起來,但笑聲中卻充滿了哀怨淒厲的滋味,久久才止住笑聲,
粉腮一寒,殺機上臉,厲聲道:「韓尚志,姑娘我正要找你!」
    「找我?」
    「不錯!」
    「為什麼?」
    「我要殺你,既然不期而遇,你從酒樓一直跟了下來,可說天從人願!」
    韓尚志這才知道吳小眉在酒樓之中,就已經注意上了自己,聞言之下,冷冷的道:
「你要殺我?」
    「不錯,而且是現在!」
    「為什麼?」
    「我恨你!」
    「在下什麼地方值得你恨?」
    「多話無益,今天你死定了!」
    「辦得到嗎?」
    「你無妨試試看!」
    看字方落,玉掌候揚,五指虛空點出。
    韓尚志一式,「浮光掠影」,閃了開去,口裡道:「念在過去相救之德讓你一招!」
    「誰要你讓!」
    玉掌一翻,一蓬濛濛青氣,應掌而發。
    韓尚志心頭一凜,脫口道了一聲「天都法掌」
    「天都法掌」上古奇學,觸物生震,阻力愈大,震力愈強,曾經把武功高出韓尚志
的假『血骷髏』震得無還手之力。
    韓尚志當然知道厲害,但他豈能在女子之前示弱,因為他說過只讓對方一招,如果
再事閃避,到底算是相讓還是怯敵?
    冷做成性的他,當時不顧利害,舉掌硬接。
    掌勁方吐,吳小眉卻適時收勢向旁邊橫移兩步。
    這種收發由心的功力,使韓尚志駭凜不已,但也奇怪對方的舉動,也一收勢道:
「你為何收手不攻?」
    「怕你接不了!」
    「你不是要殺我嗎?」
    這句話問得吳小眉粉腮又是一變,冷哼一聲,「天都法掌」再度出手。
    韓尚志一咬牙,舉掌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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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16:38 |只看該作者
一聲地裂山崩的巨響,挾以一聲悶哼,韓尚志蹬蹬蹬退到八尺之外,口角沁出了兩
縷鮮血。
    假「血骷髏」的功力,若非憑借使人真力不能提聚的怪功,猶不是吳小眉的敵手,
韓尚志當然較之差了一籌。
    「不老先生」能在短時期中,把她造就成這等身手,確屬駭人聽聞。
    吳小眉一掌震退韓尚志之後,接著恨恨的道:「冷面人,你不但面冷,連血都是冷
的,再接我幾掌!」
    喝聲中,玉掌再度擊出。
    韓尚志突地億起「失魂人」教訓他的話,暗道一聲:「我不能死」!身形一劃,避
開對方凌厲的一擊,閃身之際,十指暴彈!
    吳小眉雙掌一顫,功呼遞增,青氣更盛。
    嗤!嗤!暴響聲中,無堅不摧的「洞金指」風,竟然被完全震散。
    韓尚志這一驚委實非同小可,想不到在「天都法掌」之下,無堅不摧的「洞金指」
競然無功,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再接我一掌!」
    喝話聲中,濛濛青氣又知捲至。
    韓尚志殺機大熾,「浮光掠影」,閃身進身,一招「魔王叩朗」,挾以畢生功力擊
向吳小眉。
    冷笑聲中,吳小眉身形似魅,一閃便脫出這冠絕武森的奇招之外。
    「冷面人,你今天死定了!」
    吳小眉隨著喝聲,呼呼擊出五掌,之五掌凌狠奇詭,其勢相當驚人。
    五掌擊出,韓尚志被迫得連連倒退。
    吳小眉不容對方有喘息之機,跟著又是五掌。
    韓尚志把心一橫,不閃不避,採取兩敗傷的傷的打法,也疾劈五掌。
    吳小眉不由芳心一震,但雙方力勁勢疾,毫無轉圜的餘地。
    「砰!砰……」
    彼此向相反方向踉蹌倒退。
    韓尚志連噴數口鮮血,身形晃了兩晃。
    吳小眉粉腮煞白,櫻口鮮血長掛。
    兩人面色慘厲,彼此努目而視。
    場面在剎那之間,靜止了下來,但殺機並未稍減。
    韓尚志所發五掌,有三掌擊中對方,而他自己卻挨對方四掌,吳小眉的掌力,混有
「天都神功」在內,所以韓尚志傷勢較重。
    他們——
    彼此曾救過對方的性命!
    彼此共過患難!
    黑白兩道索仇之役,吳小眉為了救韓尚志,不藉以身作擋箭牌,被假「血骷髏」劈
飛,幾乎喪命。
    她對他一見鍾情。
    她會剖心示愛,在亡父靈前立誓,非他不嫁,她把全部情感,悄悄地付給了他。
    然而,一個有心,一個卻無意,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送落花。
    現在——
    他們以命相搏,互相要置對方於死地。
    難道這是造化弄人?還是……
    愛,能成全一個人,也能毀滅一個人,更能轉變一個人!
    在這種情形之下,吳小眉轉變了,變得非但使韓尚志不能相信,連她自己也不認識
本來的自己了。
    吳小眉面上殺機未褪,一步一步,欺向韓尚志。
    空氣在吳小眉一欺身之際,又吳緊張。
    韓尚志心念一轉,如果對方搶先功出「天都法掌」,自己決難倖免,不如先下手為
強,雙掌的揚,疾劈而出。
    這一掌,挾憤全力而發,勢狂濤怒波。
    吳小眉一劃身,斜飄八尺,嬌軀再閃,已入側方欺到韓尚志身畔五尺之處。
    閃避欺身,快得猶如電光一現。
    韓尚志掌發無功,半途撤掌,身形徽偏,滑步旋身,左掌右指,再度攻出。
    濛濛青氣,諷然飄卷,吳小眉也在同一時間出掌。
    勁氣激撞,發出一陣撼山巨響。
    吳小眉嬌軀連搖。
    韓尚志悶哼一聲,口血飛濺,跌坐一丈之外。
    吳小眉一晃身,站立在韓尚志身後,玉掌上揚,對正他的「天靈」大穴,只消一葉
勁,韓尚志就得陣屍當場,語冷如冰的道。
    「姓韓的。有什麼遺言交代?」
    韓尚志全身起了一陣痙攣,咬牙切齒的道:「沒有,下手吧!」
    「真的沒有?」
    「有—句話,你將自食惡果!」
    「哈哈哈哈!」
    笑聲淒厲,令人不寒而慄。
    「姓韓的,告訴你,姑娘我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在我未死之前,我將殺盡天下的
美男子,哈哈哈哈……」
    笑聲轉為瘋狂,蘊著恐怖的殺機。
    韓尚志不禁目眥欲裂,以吳小眉目前的功力,肆意為惡的話,無疑的將造成一場恐
怖的血劫。
    「吳小眉,可惜我不能毀了你!」
    「可是,哈哈哈哈,姑娘我卻高興親手殺了你!」
    「下手吧!」
    「何必急於要死,你那曾經一度要為你殉情的慧妹呢?姑娘我會再通知她替你造墓
碑……」
    韓尚志不由心中一動,他已明白了吳小眉要殺他的動機,冷笑一聲道:「你不能如
願了,她已先我而去。」
    「什麼,她死了?」
    「你失望了,是嗎?」
    吳小眉粉臉懊忽數變,突然厲聲道:「韓尚志,你是否願意在死前知道我殺你的原
因?」
    「不必了!」
    「那你是明白了?」
    「我不想明白,你只管下手好了!」
    「你一點也不後悔?」
    「哈哈哈哈,我韓尚志從不後悔!」
    吳小眉的手,開始顫抖了,愛和恨在她的心裡交織,她要殺他,是為了不能得到她
的愛,於是,她恨他,連帶的,他恨所有年齡和他相像的美少年。
    一個人一生只有一次初戀,而她選鍺了對象,她虛擲了最寶貴的感情,什麼也沒有
得到,當她發覺對方根本就不愛她時,她已無法自拔、她要取回虛拋了的感情的代價,
於是,她走上了極端——得不到的,就把它毀去。
    恨,由愛而生,愛之極也就根之極。
    她值的會下手毀去她傾心相許的人嗎?
    她猶豫了,她下不了手。
    淚水,從她的粉靨滾落。
    久久,韓尚志意似不耐的根聲道:「為什麼不下手!」
    沒有動靜。
    他站了起來。呈出的眼前的,是一張梨花帶雨的面容,充滿了幽怨,她的臉上,已
找不到殺機的痕跡。
    韓尚志心想,女人是多變的,當下冷冰冰的道:「你既然不下手,在下要告辭了!」
    「慢著2」
    「怎麼樣?」
    吳小眉拭乾淚痕,寒聲道:「我並沒有說不殺你?」
    「那你為何不下手?」
    「有幾句話必須說清楚!」
    「說吧?」
    吳小眉緩緩垂下頭去,半響,又抬起頭來,似手已下了決心,激憤的道:「韓尚志,
我來問體,當初你被人劈落江中,我把你救了上來,在我起居之處,調養了三天……」
    「在下說過有恩必報?」
    「第二次我被天南『幻魔宮』侍衛所傷,你帶我住宿旅店……」
    「事急從權,在下沒有非禮之處?」
    「可是男女授愛不親,你叫我……」說著又低下頭去。
    韓尚志因偏見而恨天下所有的女子,但,他的內心是善良的,他一樣有火熱的情感,
只是被伯見壓抑了,吳小眉言中之意,他豈有聽不出的道理,可是,他對她從來沒有發
生任何情感,有,只是一片圖報之心。
    現在——
    他的心不由怦然動了一下。
    他想,她是一個癡心的女子,可能因上次自己拒絕了她祖父「不老先生」婚姻之議
走上極端。
    一種同情、道義、和憐憫的心理,油然而生。
    不過,有的時候,同情憐憫和愛,很難有明確的分界。
    當下,韓尚志面色一緩道:「在下對姑娘深致歉意!」
    「哼!歉意?」
    「在下誠懇希望姑娘今後不再殺人!」
    「如果我說不呢?」
    已經趨於和諧的場面,又告緊張起來。
    韓尚志俊面微變道:「我會照剛才的話做!」
    「殺我?」
    「不錯,如果你怕的話,現在就殺了我,否則日後相逢,我必殺你!」
    吳小眉的粉腮,又罩寒霜,不屑的道:「你辦得到嗎?」
    「我們無妨走著瞧!」
    「韓尚志,姑娘碰頭之時,你殺不了我你便是被我殺!」
    韓尚志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不作回答。
    他恨不能當場劈了她,方纔的一絲同情,被這幾句話沖刷得乾乾淨淨。
    他不願再和她糾纏,轉身緩緩舉步而去。
    吳小眉望著她的背影,逐漸遠去,她想忠住她,但幾次開口又止,她像是受了極大
的委曲,忍不住抽抽咽咽的哭了起來。
    哭聲,飄送人韓尚志的耳鼓,他怔了一怔,止住腳步,略事躊躇之後,又舉步向林
外走去,他不曾回顧。
    他的背影,終於消失在林外。
    吳小眉恨恨地一躲腳道:「我非殺了你不可!」
    驀在此刻——
    一陣狂狂犬吠之聲,倏告傳來。
    吳小眉不經意的掉頭一看,這一看,不由芳心巨震,花容失色,只見兩隻牛犢大的
獒犬,一左一右,蹲踞在兩丈之外,狗舌外吐,露出森森利齒,目射凶光,緊緊地盯住
自己。她出世以來,就不曾見過如此高大兇猛的狗。
    吳小眉打量來人,是一個駝背老者,手執一根籐鞭。
    駝背老者一雙凶光四射的眸子,從吳小眉打量到地上的死屍,點了點頭。
    吳小眉粉面一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駝背老者嘿嘿一笑道:「花容月貌,想不到卻是個紅粉夜叉!」
    「你說誰?」
    「你!」
    吳小眉柳眉一跳,殺機上臉。冷哼一聲道:「在姑娘我沒有起意要殺你之前,趕快
帶狗走開!」
    「嘿嘿嘿嘿,可是老夫卻為你而來!」
    「報上字號?」
    「臥虎山莊管事邱駝於,明白了吧?」
    吳小眉芳心一動,知道是什麼回事了,面不改色的道:「什麼事你說吧!」
    「本莊兩位少莊主陳屍道旁……」
    「是我殺的,怎樣?」
    「那好極了,你的師承門脈?」
    「憑體還不配問!」
    邱駝子眼中凶光炯炯,和兩隻獒犬的目光,幾乎無分軒輊,使人不寒而慄,向前欺
了數步,明側例的道:「你會有說出的時候的!」
    「邱駝子,姑娘我不想殺你,識相的快滾!」
    「嘿嘿!可是我邱駝子卻不想放過你!」
    「你當真找死?」
    「找死的是你!」
    吳小眉殺機陡熾,怒哼一聲,玉掌一揮,一蓬濛濛青氣,應掌而發。
    邱駝子登時老臉變色,怔了一怔,可能他從未見識過這種功夫。
    「砰!」
    巨響聲中,邱駝子被震得倒退八尺,一陣氣翻血湧,心中大感駭然。
    「天都法掌」觸物生震,阻力愈大,震力愈強,所幸吳小眉僅以六成勁道發掌,而
邱駝子驚怔之下,未曾出掌抗拒,不然非死即傷。
    邱駝子當然不明此中厲害,凶心陡熾之下,上步欺身,劈出一道如濤勁氣。
    「你找死!!」
    嬌斥聲中,「天都法掌」加了兩成勁道擊出。
    一聲如雷暴響,夾以一聲慘哼,邱駝子口血飛濺,被震飛數丈之外。
    「叭噠!」,變做於滾地葫蘆。
    「汪!」右面的一條獒犬,電閃撲向吳小眉。
    吳小眉不閃不避,用足十成功勁,迎面劈出一掌,
    慘啤聲起,那條獒犬龐大的身軀,直飛出三丈之外,「砰!」的一聲,撞在一株巨
樹幹上,登時死去。
    邱駝子這時已站起身來,對方的身手,大大的出乎他意料之外,一掌能斃藏邊獒犬
的,武林中還不多見。
    駭凜之餘,籐鞭繞空一劃。
    左面的一隻獒犬,如箭般射起。
    吳小眉玉掌又揮。
    那敖犬似乎知道對方掌風厲害,半空折身墜地,一個翻滾,已到吳小眉腳邊,張口
便咬,動作之神速,不亞一等一的高手。
    吳小眉芳心大震,從地拔空而起,向下拍出一掌。
    那獒犬一口咬空,又乘勢翻出一丈之外。
    吳小眉勢盡落地,那敖犬捷途電閃的撲了過來,吳小眉閃身無及,豎掌直劈狗頭,
「汪!」的一聲慘啤,那頭獒犬分兩片,腦血飛進,死在當地,但一隻狗爪,也在同一
時間,搭上吳小眉的大腿。
    一陣麻癢,向上延升。
    她這一駭,非同小可,這狗撲竟然含有劇毒,立即封閉數處穴道,阻止毒勢蔓延,
杏目一瞪,撲向邱駝子。
    「砰!」又是一聲慘號,邱駝子頭碎額裂,橫屍就地。
    「好賤人!老夫要把你挫骨揚灰!」
    震耳欲聾的喝聲中,一個高大獰猛的黑袍老者,電射入場。
    「噓!」
    口哨聲中,十幾條牛犢般大的敖犬,蜂湧而來,撲向吳小眉。
    吳小眉不由亡魂大冒,心想自己已中了狗爪劇毒,還是走為上著,心念動處,彈身
而起,想越林梢而去。
    豈知一條腿已不聽使喚,僅飛縱五丈之遙,又落下地來,獒立即撲上。
    人、狗,展開了一場休目驚心的激戰。
    這些敖狗,生性凶殘,爪牙均含劇毒,動作似電,而且敢不畏死,再經以訓練之後,
較之武林一流好手還要勝上幾分。
    吳小眉急努交加,玉掌疾揮,濛濛青氣,四處飄卷。
    呼轟如雷聲,慘嗥之聲,此起被落。
    剎那之間,已有八條邀犬喪生「天都法掌」之下,但其餘的仍狂撲不休。
    吳小眉香汗淋滴,釵橫發亂,但她連喘息的餘地都沒有,那批敖犬,此進被退,乘
虛蹈隙,上中下三路,都在被攻擊之中,她既然知道狗爪牙鉤含劇毒,當然不敢令其沾
身。
    一旁的黑袍老者,眼看巨放一隻隻死去,心痛已極,但對方的功力,太過駭人,他
不敢令巨敖停攻,他準備犧牲全部敖犬,以換取對方。
    半盞熱茶之後,遍地俱是狗屍,血肉狼藉,已沒有半隻巨獒活著。
    吳小眉這時力竭身疲,被犬毒的一條腿,已腫大了一倍之多,陣陣奇痛攻心,雖然
她知道還有人虎視在側,但她已無力再行支撐,「咚!」的跌坐在地。
    黑袍老者,目含怨毒,大步向吳小眉欺去。
    吳小眉已知大勢不妙,拼聚殘餘內力,貫注右手五指……
    黑抱老者邊走邊喝道:「小賤人,你竟敢誘殺老夫兩個愛子,老夫若不令你受盡人
間慘痛酷楚而死,實難消心頭之恨!」
    吳小眉右手一揚,五指虛點。
    黑袍老者之所以緩步欺近,就是防對方猝施殺手,就在吳小眉揚手之間,疾閃身側
避,但仍慢了半步,右臂一陣劇痛攻心,登時如折斷了似的,禁不住悶哼出聲。
    吳小眉所施的「梅花穿心指」,也是「天都秘錄」所載絕學之一,應點向對方前胸
心脈之處,方能致人於死,她因腿毒發著,又在劇鬥脫力之後,是以出手已不如平時的
快速,否則黑袍老者難逃一死。
    「砰!」
    黑袍老者左掌已劈實了吳小眉。
    慘哼聲中,身形一連兩個翻滾,人已進入半昏迷狀態。
    墨袍老者獰笑一聲,連點吳小眉數處穴道。
    突地——
    他發現對方一條腿已中狗毒,疾自懷中取出一隻白玉小瓶,倒出一撮黃色粉末,塞
人吳小眉的口中,另外把一些灑在爪傷之處,陰狠的道:「老夫不能讓你這樣便宜的死
去!」
    自語完之後,痛惜的掃了狗屍一眼,挾起吳小眉,如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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