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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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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陳青雲] [鬼堡][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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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31:25 |只看該作者
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從未聽說過江湖有的這麼一號人物。
    紅衣少婦纖手一揚道:「你可以走了!」
    程威遠狠狠地瞪著韓尚志,現出欲走不走的樣子,他心裡可恨透了這紅衣少婦,但
他又不敢露之於神色。
    紅衣少婦,輕聲一笑道:「怎樣,你想死?」
    程威遠硬起頭皮道:「在下斗膽請問尊駕與這小於是什麼關係?」
    「這你管不著!」
    程威遠無可奈何的瞥了紅衣少婦一眼,轉身就待離開……
    「且慢!」
    程威遠悍然回身,道:「尊駕還有話說?」。
    紅衣少婦冷冷的道:「把那東西留下!」
    「什麼東西?」
    「惡鬼珠牌!」
    程威遠面色大變,抗聲道:「辦不到!」
    「你以為你可以脫身嗎?」
    「在下無法向教主交代!」
    「你就說我拿走了!」
    「在下生死交關……」
    「你拿不拿出來?」
    「歉難從命!」
    紅衣少婦嬌軀向前一挪,目中殺光隱現,寒聲道:「你敢再說一遍?」
    三長老和兩個藍衫老者,心裡同時起了一個念頭著:「莫非這神秘的紅衣少婦目的
在這一塊天南傳派聖物「惡鬼珠牌?」
    韓尚志心念一轉,還是運功療傷要緊,老躺著不是事,既然這紅衣少婦橫岔一枝,
程威遠已不足為慮,隨即掙扎著坐起身形,運起功來,對場中事不聞不問。
    程威遠一長身,越屋而逝。
    空氣歸於靜寂。
    韓尚志頂上白氣蒸蒸而冒。
    韓尚志曾經「地脈靈泉」脫胎換骨,最近又練成「須彌神功」,療起傷來,並不費
事;前後不過盞茶光景。
    白氣收盡,韓尚志一躍而起。
    三長老和二個藍衫老者,面上齊露喜色。
    首席長老屠一飛開口道「恭喜掌門師兄無恙!」
    韓尚志領首為禮道:「有勞各位關心!」
    話落,目光轉到紅衣少婦身上,方才躺在地上,看的還不十分真切,現在對面平視
之下,心中又是一陣怦怦亂跳。
    這紅衣少婦,足可當「人間絕色」四個字。
    她的美,美得使人無法形容,韓尚志出道以來,見過的美人不少,像吳小眉,東方
慧。還有他的母親「賽嫦娥王翠英」,但比起紅衣少婦來,都要黯然失色。
    尤其,那—股少婦成熟的風韻。更使人陶然欲醉。
    即使是當年的柳下惠重生,恐怕也難自持,更別談坐懷不亂了。
    空氣在紅衣少婦一挪身之際,驟呈緊張。
    事實非常顯明,如果程威遠膽敢再說一遍的話,紅衣少婦勢非出手不可。
    程威遠對這紅衣少婦固然有所忌憚,但「惡鬼珠牌」他豈敢放手,觸犯了殺規,可
能老命亦難保全。
    心想,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猛可裡—彈身……
    紅影閃處,一陣陰風罩身捲到,寒氣穿肌砭骨,只好落回地面。
    紅衣少婦粉面一寒道:「你真的想死?」
    程威遠嘿的喘了一口大氣,取出珠牌道:「拿去!」
    去字未落,一道奇光逼射而出。
    「找死!」接著是一聲悶哼。
    「惡鬼珠牌」已到了紅衣少婦手中,程威遠退在一邊,額上汗珠滾滾而落。
    紅衣少婦冷笑一聲道:「程威遠,在我還沒有改變原來不殺你的主意之前,你乘早
夾緊尾巴滾吧,不然,你就別想活離此地!」
    程威遠像鬥敗了的公雞,沮喪已極,自打圓場道:「這『惡鬼珠牌』是敝教主授命
之時,親手交付,尊駕想像得後果?」
    「去你的,告訴余丙南,這珠牌我要了!」
    韓尚志在下意識中,最憎恨女人,然而,現在,面對「人間絕色」的紅衣少婦,他
感到這女人佔有了他思想領域的全部,使他意亂情迷,猗念橫生……
    這是從未有過的現象,他完全放棄了自我。
    彷彿宇宙間一切都已不存在,只有這紅衣少婦一人。
    人.終歸是人,在遇到某一種特殊情況時,是無法抗拒的。
    紅衣少婦開口了,聲如乳鶯出谷:
    閣下就是新轟動武林的『冷面人』?」
    韓尚志如夢初醒,他感到在長老們面前失了態,不由面紅過耳,訥訥的道:「在下……
在下正是!敬謝援手之德!」
    紅衣少婦,嫣然一笑,這一笑真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之慨,韓
尚志心裡又是一蕩,俊面更紅了。
    「你又是天南一派的繼承人,對不對?」
    「不錯!」
    「這是貴派的掌門信符,也是傳派之寶,對嗎?」
    紅衣少婦把「惡鬼珠牌」迎著韓尚志面門一幌。
    韓尚志霍然.而震,心神清醒了許多,想不到這「惡鬼珠牌」又落到這來歷不明的
少婦手中,當然,他無法開口索討,同時也不知對方目的目的何在?當下一點頭道:
「不錯,還沒有請問姑娘上下如何稱呼?」
    紅衣少婦突地傑傑嬌笑起來,笑得有如花技亂顫。
    韓尚志不明所以,不禁愣住了。
    笑聲斂處,紅衣少婦朱唇輕啟道:「姑娘,你看我像姑娘嗎?」
    韓尚志大感窘迫,夾脖子通紅起來,怔了一怔,才道:「那是在下說錯了,請問在
下如何稱呼?」
    紅衣少婦明眸一轉,道:「你問這幹嗎?」
    說著,一雙充滿了誘惑的眸子,直盯在韓尚志面上,韓尚志幾乎不敢再和她相對,
他真想逃開她,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發窘,他也第一次體味著女人的媚力竟然如此之大,
他想擺起以前他對女人冷若冰霜的面孔,但他辦不到,當下口吃吃的道:
    「呵……你……閣下!尊駕對在下有援手之德,理當一問!」
    「你打算報恩?」
    「在下恩怨分明,有恩必償,有怨必報!」
    「這大可不必!」
    韓尚志一愣道:「為什麼?」
    「我有目的!」
    這句話使韓尚志抨然心驚,這女子竟然自承是有目的而來,心情又平靜了許多,俊
面一正道:「請問什麼目的?」
    紅衣少婦神秘的一笑道:「這只能對一個人說!」
    「對我一個人說?」
    「不錯,請你的同伴暫避,如何?」
    韓尚志大感奇怪,但轉念一想,難道我韓尚志伯了你不成,看你玩什麼花樣,反正
「惡鬼珠牌」今天勢要收回,不論付出任何代價,隨即向三長老等一抬手道:「請長老
們暫時到院外一避!」
    三長老和兩藍衫老者。略一躊躇之後,躬身而退。
    紅衣少婦朝回檻一指道:「我們坐下來談!」
    「就這樣站著不是一樣?」
    「你怕」
    韓尚志無奈,只好同她雙雙到回檻坐下。
    紅衣少婦笑態宛然的道:「你一定要知道我是誰,是嗎?」
    「如果你願意說的話……」
    「如果我不願呢?」
    「在下自然不會相強!」
    陣陣幽香,直透過來,再加上紅衣少婦說話時吐氣如氣,韓尚志頓時坐立不安起來,
平靜了的心潮,又蕩起圈圈的漣漪。
    紅衣少婦向韓尚志身邊挪近了些,嬌聲道:「我叫慕容黛!」
    「慕容黛?」
    「不錯,這名字如何?」
    「很美,名如其人!」
    「我美嗎?」
    韓尚志尷尬的一笑道:「美極了,可算得是『人間絕色』!」
    「真的?」
    一雙色魂攝魄的迷人眸子,緊緊地迫視著韓尚志。
    「慕容……慕容……」
    韓尚志俊面火辣辣的,不知該如何稱呼對方,她已經是少婦,當然不能稱她姑娘,
稱她前輩不妥當,稱她大嫂,娘子,更是不妥……
    紅衣少婦慕容黛,似已看出他的窘態,咳的一笑道:「你就叫我的名字好了?」
    「這……這怎麼可以!」
    「那你就叫我一聲姐姐吧,我年紀比你大!」
    「這……這……」
    「別這了,說實話,你愛我嗎?」
    這句開門見山的話,猶如當頭—捧,韓尚志全身為—震,想不到這紅衣少婦竟然會
說出這種話來,不錯,他確實沉醉於她的美,心中猗念橫生,但那並不是愛,只是一種
任何—個有血有肉的人,必然會有的反應。
    他想到被強迫訂婚的吳小眉。
    他也想到情深似海,但卻捉摸不定的東方慧。
    他—時之間,啞口無言。
    「你說呀,愛不愛我?」
    「這個……」
    他覺得直率的話出來會傷對方的自尊心,她的美,使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不再
是原來的「冷面人」,如果是原來的他,他會毫不考慮的說「不」!
    「怎麼樣?」
    「不可能!」
    「為什麼?」
    「你記得你說過你已不是姑娘!」
    「那我是什麼?」
    「有夫之婦!」
    「你怎知我是有夫之婦?」
    韓尚志又怔住了。
    慕容黛笑顏一歡道:「不錯,我是有夫之婦,然而現在不是了!」
    韓尚志顧左右而言他道:「你說是有目的而來,現在請問?」
    「這就是目的!」
    「對不起,在下……」
    「且慢,韓尚志,這『惡鬼珠牌』你還要不要?」
    韓尚志依然而震,脫口道:「這珠牌是本門聖物……」
    「當然,沒有它你閣下就不能清理門戶,更不能接掌天南!」
    韓尚志登時冷汗遍體,紅衣少婦的話不錯,沒有這面珠牌,他憑什麼取信天南滿門
弟子,因為「魔中之魔」以他作傳人別無人證,
    全憑這面「惡鬼珠牌」,三長老固然是深信不疑,但其餘的呢?韋逸民將更有借口。
    紅衣少婦接著又道:「這珠牌怎會落入余丙南之手?」
    韓尚志惑然道:「余丙南,誰?」
    「噫,天齊教主你不認識?」
    天齊教主的名姓,別說韓尚志不認識,放眼武林,知道的恐怕是少之又少。
    「天齊教主……余丙南?」
    「不錯!」
    韓尚志早已知道天齊教主姓余,但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面目,「失魂人」
說,少教主余少坤是他師步「毒龍手張霖」的遺孤,據他猜想是他母親「賽嫦娥王翠英」
改嫁天齊教主之時,帶過去的,余少坤應該是張少坤,他既人天齊教主姓,當然天齊教
主是姓余無疑的了。
    一頓之後,赫然道「在下學藝不精,被他手下強奪而去!」
    紅衣少婦慕容黛緊迫著道:「你想不想收回?」
    「這個……如果你肯歸還的話,在下感激……」
    「不必感激,有條件!」
    韓尚志劍眉一皺道:「條件?」
    「不錯!」
    「什麼條件!」
    「愛我!」
    這話從一個「人間絕色」的女人口中說出,的確有一種使人無法抗拒的力量,如果
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說這樣的話,必被目為下賤,或是不要臉,人,就是這麼奇怪的動物,
情理兩個字,有時並不是「絕對」的。
    如果沒有東方慧,吳小眉兩個女子在前,韓尚志可能會答應,因為對方太美,任何
人都無法自持的美。
    韓尚志呆了一呆之後,道:「愛也可以用交換得來?」
    紅衣少婦「噗嗤!」一笑道:「當然,求愛並沒有規定要用什麼方式或手段!」
    「這是你的手段?」
    「說方式比較合適!」
    「如果在下不接受這條件呢?」
    「你會的!」
    「我說的!」
    紅衣少婦粉面微變道:「你願意放棄珠牌?」
    韓尚志以堅決的口吻道:「不!」
    「那你如何得到,用強?」
    「現在?」
    「可能是!」
    「不!」
    「為什麼?」
    「你對在下有過援手之德,不管你的目的何在,事實不可抹煞,所以暫時我不收回,
下次見面時,在下勢將要得罪了!」
    「下次,什麼時候?你準知能再碰頭嗎?」
    「我相信會的!」
    紅衣少婦冷冷的道?「如果我把這塊珠牌送給韋逸民……」
    韓尚志怦然心驚,站起身來道:「你敢?」
    紅衣少婦仍然穩如泰山的安坐不動,道:「為什麼不敢?」
    韓尚志俊面一沉道:「那在下說不得只好得罪了!」
    紅衣少婦盈盈站起嬌軀,櫻口一渦,梨渦淺淺,柔聲道:「你以為我真的會那樣做
嗎?」
    一反一覆,使韓尚志啼笑皆非。
    紅衣少婦,伸出柔夷,一掠鬢邊散發,前移一步,以一種夢囈般的聲音道:「是的,
我嫁過人,我被視為敗柳殘花,但,那只是一場夢,夢!虛幻的夢,在人生的旅途中,
我已走了一大段,可是誰知道我的生命冊頁上.仍舊是—片空呢?我有過憧憬,我描繪
過緋色的夢,結果,—切成空……」
    聲音逐漸低黯,兩顆淚珠.滾出眸子,像兩滴花瓣上的露珠。
    韓尚志不禁大感激動,暗付,難道她是一個不幸的女子?難道她有一頁傷心的往事?
難道……
    她這一落淚,反而顯得更加誘人思,這是——種另外的美。
    韓尚志的血液,又加緊奔流起來。
    紅衣少婦用羅袖輕輕一拭淚痕,倏地破顏一笑。
    這一笑,傷是一輪皓用,從浮雲中探出面來。
    韓尚志心裡又是一蕩。
    紅衣少婦探手取出「惡鬼珠牌」,向前一送道「拿去!」
    韓尚志反而一愕,不敢驀然伸手去接,這太出他意料之外,紅衣少婦竟然一變三化,
把珠牌還給他,難道她又有什麼花樣不成?
    紅衣少婦再次道:「拿去」
    「在下並未應承你的條件?」
    「不談條件,還給你,你說得不錯,愛是無法以任何東西交換得到的!」
    韓尚志大受感動,他忽然同情起對方來;他聯想到小眉對自己索愛的那些經過,自
己何德何能,值得人愛,當下徐徐伸手接過,納入懷中,激動的道:「在下終生感謝!」
    「不必,這本是你自己的東西!」
    「但,如果沒有你伸出援手,今日之局不堪設想;根本談不上取回此牌!」
    「不談這個!我想知道你不愛我的原因,不過說與不說在於你,決不勉強,如果你
願意說的話,我希望是真心話!」
    韓尚志略一躊躇之後,道:「我有未婚妻,還有一個生死不渝的愛人,這夠了吧?」
    紅衣少婦慕容黛粉面候現異形,道:「還有沒有?」
    「沒有了!」
    「這能影響你愛我嗎?」
    「當然,愛應該是完整的!」
    「可是你有未婚妻,又有愛人,你的感情已經是殘缺的了!」
    韓尚志黯然一歎道:「我的全部感情,已給了我的愛人,而我的未婚妻,我只給她
道義!」
    「你在道義上和你未婚妻結合?」
    「是的!」
    紅衣少婦緩緩垂下頭去,半響,又抬起來,幽幽的道:「你不能叫我一聲姐姐?」
    韓尚志俊面一紅,喚了一聲:「姐姐!」
    紅衣少婦登時笑逐顏開,像春花怒放,但卻含了一絲黯然之色,笑,掩不了她內心
的悲哀,但她仍然道:「弟弟,我滿足了!」
    「姐姐,我十分抱歉,對你的情意,我感到內疚!」
    「弟弟……」
    摹在此刻—一—
    一聲冷笑,突地傳來,接著一個聲音道:「慕容黛,好呀,千里迢迢,從中原趕到
天南,原來是追小白臉來了,你這不要臉的賤貨!」
    紅衣少婦慕容黛粉腮大變,彈身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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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32:2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陸地神仙
    上集書中,紅衣少婦慕容黛聞聲飛掠而去,韓尚志怔立當場。
    他感激慕容籬適時援手,使他不致毀在「天齊使者程威遠」之手,同時還把本門異
寶「惡鬼珠牌」概然交還!
    他更沉侵於她那絕世風姿!但那發話的人,口中那一句「你這賤貨」使他無法釋然,
因為她太美,如果她真是一個所謂的賤貨,確實會人扼腕。
    他和她姐弟相稱,為了酬答她的剖心示愛,但他對她一無所知,他僅知道她美,她
叫慕容黛,如此而已,此外,是一個迷。
    一股莫名的幻滅之感,襲上了他心頭。
    他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對一個初見面的女人,產生這種意念?
    他斷然拒絕了她的愛,但她的倩影,卻已深深地印入他的腦海,這是非常矛盾的一
種現象。
    由此,他聯想到他的母親「賽嫦娥王翠英」!不由黯然一歎道「女人!為什麼造物
主賦與她那樣美的姿容,卻給她一個醜惡的靈魂?」
    紅衣少婦走了,留下無邊的悵憫。
    韓尚志木立良久,自己猛——拍腦袋道:「我為什麼要去想她?我到天南所為何來?」
    心念之中,凝聲向廟門方向道:「長老們請進!」
    三長老和兩藍衫老者應聲而入。
    三長老躬身為禮道:「參見掌門師兄!」
    「三位不必多禮!」
    兩藍衫老者卻跪了下去,齊稱「內呂執事弟子伍青、宋岱岳、叩見掌門!」
    「請起,兩位遵守門規,不附從叛逆,可喜可敬!」
    「掌門言重了,這是弟子們的本份?」
    首席長老屠一飛,垂首道:「弟子等有眼無珠,真偽不辨,中了奸人圈套,險做出
大逆不道的事來,請掌門師兄按規治罪!」
    三長老洪八牧,和五長老沙仁和,也跟著垂首躬身。
    韓尚志爽朗的一笑道:「三位長老不必自責太甚,江湖色域防不勝防,何況對方還
持有本門信物,何罪之有,倒是三位辛苦了!」
    「謝掌門師兄不罪!」
    「哦!屠長老可將經過向本人一述!」
    於是屠一飛說了一切經過,直到受騙到此為止。
    韓尚志聽得不住的點頭。
    五長老沙仁和突地道:「掌門師兄,那面珠牌……」
    「已經得回了!」
    「那位女俠與掌門是素識?」
    「不,只是初識但她慨然壁還!」
    屠一飛意態昂揚的道:「目前掌門準備如何行動?」
    韓尚志賂一沉思道:「依你們原計劃進行,乘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進入魔宮,
然後明白宣佈韋逸民的罪狀,召開元老會,按門規處置,脅從者從輕發落。」
    一頓之後,把目光掃向郁兩個藍衫老者道:「兩拉執事,請立即動身回宮,分別通
知所有忠貞門人,準備內應,以防萬一!」
    「遵令!」
    兩藍衫老者躬身而退,出廟而去。
    韓尚志與三位長老,在廟中暫時養神。
    夜幕深垂,星月在天。
    通往「幻魔宮」的大道之上,飛馳著四條人影。
    這四條人影,正是回宮清理門戶的天南繼承人韓尚志和三位長老。
    雞聲四唱聲中,屠一飛用手朝前面一座若隱若現的城堡一指道:「掌門師兄,這就
是了,看來消息未曾走漏……」
    話聲未已,只見一條黑影,從大道迎面踉蹌奔來。
    四人同時一剎身形。
    「砰!」那人影似受傷不支,栽倒道中。
    四人全感一震。
    屠一飛一幌身到那栽倒的人影身前,發生了一聲驚呼。
    韓尚志和洪八牧、沙仁和兩長老,不約而同的縱身上前,一看,也不由駭然怔住。
    一個遍身血污的軀體,倒臥道中,一隻右臂連袖齊肩而沒,創口尚汩汩冒著血水,
看來受害的時間還不太久。
    首席長老屠一飛,咬牙切齒的道:「死了!」
    韓尚志劍眉一緊道:「死了,他是誰?」
    屠一飛激憤於極的道:「宮中總管趙海龍!」
    「宮中總管?」
    「是的,趙總管是這次內應的首腦!」
    韓尚志冷極的哼了一聲道:「受害的可能不止趙總管一人,看情形韋逸民可能已經
知警!」
    洪、沙兩位長老,各各咬牙哼了一聲,顯然心中已是怒極。
    天、漸漸亮了,月落星沉。
    遠處,城堡的輪郭清廓可見。
    韓尚志轉面向沙仁和道:「請沙長老把趙總管的遺體,暫時安置隱蔽之處,回頭再
鹼葬!」
    沙仁和捧起趙海龍的屍首,安置到道旁不遠的林中。韓尚志一揮手道:「我們走!」』
    四人繼續前進。
    奇怪的是現在已然接近魔宮範圍,卻不見半個人影。
    顧盼之間,已來到距城堡不及百丈之處,韓尚志揚手示止,只見城堡巍峨,兩扇巨
大的鐵門緊閉,門前牆邊,站立了無數人影。
    三位長老,頓時感到一陣熱血沸騰。
    久久之後,毫無動靜。
    韓尚志心中大感奇怪,照理對方已發覺了自己一行四人,應該有所行動才是,但那
些人影,—動不動,默立如故,難道韋逸民有什麼惡毒的安排。
    晨曦初上,照著門樓上高懸的七個斗大金字:「天齊教天南分教」
    韓尚志咬牙哼一聲道:「韋逸民死有餘辜!」
    四人見久無反應,又前進了數十丈。
    :這下可看清楚了,那些靠牆而立的人影,是一具具血漬班斑的屍體,總數不下五
十具之多。
    四人同時悲憤填膺,韋逸民竟然敢殘殺了這麼多門人弟子。
    三位長老目眥欲裂,渾身直抖。
    首席長老屠一飛忍不住悲憤的叫道:「掌門師兄,我們進去!」
    韓尚志一搖手道:「且慢,殺人排屍的目的是示眾?是示威?還是別有毒謀?」
    就在此刻——
    那巨大的宮門,緩緩移開,走出一個青袍老者,揚聲高呼道:「分教主在壇內恭候
各位大駕!」
    說完,轉身自去。
    這說明了韋逸民早已有備。
    韓尚志目光一掃三位長老,道:「我們進去!」
    話聲才落,一個蒼老但卻冰冷的聲音,突地從身後傳來:「進去送死!」
    四人同感一震,韓尚志電疾的回轉身形,只見身後不到三丈的地方,站定了一個臃
腫奇矮的老頭,形狀和「地行仙」幾乎完全一樣,只是一顆腦袋只有普通人一半那麼大,
白髮白鬚,眼睛半睜半閉,看起來十分滑稽可笑。
    這小頭矮老人,既然能在不知不覺之間,欺近到三丈之外,而不令韓尚志覺察,這
種身手,當然十分駭人。
    韓尚志豈敢輕視對方,當下沉聲道:「閣下何方高人?」
    小頭怪人雙目一瞪,精光灼灼逗人,大喝道:「小子,你敢侮辱老夫!」
    韓尚志一怔神道:「侮辱,這話從何說起?」
    「你明知老夫身高不及四尺,卻問老夫是何方高人,這不是有意侮辱是什麼?」
    韓尚志為之氣結,啼笑皆非,本待不理他,但方纔那一句「進去送死」決非無因非
發,同時這小頭怪人來得突兀,非得弄明敵我不可,當下一轉口道:「如此我問閣下大
名尊號?」
    怪人小腦袋一幌道:「這還像話,老夫我沒有名字,有個名號叫「行地仙」!」
    韓尚志駭然驚怪道:「什麼,行地仙?」
    「這有什麼不妥?」
    「在下有個好友叫「地行仙」,莫非……」
    「哈哈哈哈,若不是「地行仙」那老小於使壞,我「行地仙」怎麼會千里迢迢的跑
到天南來!」
    「慢著,你小子與「地行仙」那老小子是什麼稱呼?」
    「兄弟相稱。」
    「老夫我與那小於也是兄弟相稱,你叫我老前輩不妥當,咱們也兄弟相稱吧!」
    「這個。……」
    「你不幹?」
    一旁的三位長老,幾乎忍俊不置。
    韓尚志也幾乎失聲而笑,天下事無獨有偶,「地行仙」之外,又同鑽出了一個「行
地仙」,而且兩仙長像都差不多,伯又湊在一聲,當下一拱手道:「兄弟從命就是!」
    「這還像話!」
    「老前……哦!老哥哥可否一道來意?」
    「行地仙」小腦袋—幌道:「我與「地行仙」是同門師兄弟」『韓尚志咬牙忍住將
要發生的笑聲,同門師兄不以師兄弟相稱,而一口一個老小於,真是奇人奇行。
    「行地仙」接著又道:「我老小子師弟,不知在什麼地方弄來幾壇三百年陳紹,作
為代價要我上天南助你一臂之力,為了酒,幾乎送掉老命!」
    韓尚志大感駭然,「地行仙」何以會知道自己赴天南清理門戶,而且在時間上來說,
「行地仙」功力再高,也不可能後發而先自己到天南,因為前後只不過三天的時間,自
己奔行了一般武林高手,需要七日夜才能完成的路程。
    「行地仙」既然已知魔宮動態,當然是先自己而到,這確實是不可能的事。
    當下惑然不已的道:「老哥哥抵達此地多久了?」
    「兩天!」
    「兩天?」
    「不錯呀,怎麼樣?」
    「老哥哥一日夜之間能從中原到天南?」
    「噫,這是什麼話,五天之前,我那老小子師弟要我上道,一日之差,追丟了你們
一行,哦!還有,你們一行不止四個人吧?」
    韓尚志這才恍然,原來「行地仙」把冒充自己的「天齊使者程威遠」—行,當作自
己了,幸而是他們沒有碰頭,否則這漏子可就大了,當下也不逞解說。
    「我那地行仙老哥,怎地自己不來,而要勞煩你老哥哥?」
    「行地仙」嘿嘿一笑道:「他的道行不如我!」
    「道行,老哥哥是指……」
    「地行之術,他不如我,論身手他也甘拜下風,同時,他日前無法分身,反正我們
師兄弟,誰來都是一樣:「
    韓尚志回頭望了一眼那靜靜敝開著的宮門,和那些排在牆腳的屍身,面孔一緊道:
「老哥哥方才說進去送死,什麼意思?」
    「我在兩天前抵此之後,找不到你們,闖入宮去,幾乎喪生在機關之下,算是祖師
庇佑,我以地行之術脫身,兩天來,我安居在魔宮地室之中……」
    韓尚志忍不住驚「哦!」了一聲。
    三長老也面現駭然之色。
    「行地仙」接著道:「可巧昨夜被我無意中偷聽到了宮中的陰謀,原來是要對付你,
我略施手腳,把地室中操縱全宮的機關樞紐給破壞了……」
    四人更是吃驚不已。
    屠一飛激動的道:「我正擔心宮中機關重重,這可無憂了!」.
    「行地仙」一持領下白鬚,得意的哈哈——笑道:「這不算什麼,最厲害的是宮門
之前五十丈範圍以內,已安裝了炸藥,你們如果踏入的話,勢非粉身碎骨不可!」
    四人聞言之下,不由寒氣大冒,如果不是「行地仙」告警,一行四人,此刻早已骨
化飛灰了,韋逸民這佈置確夠毒辣。
    五長老沙仁和插口道:「韋逸民難道算準了我等非由正門出入不可?」
    「行地仙」掃了沙仁和一眼,道:「當然!」
    「幻魔宮範圍如此之大,那裡不可入宮?」
    「可是到底被他算準了!」
    「請問其由?」
    「非常簡單,韓尚志小老弟是未來一派之尊,當然是光明正大的叫陣,決不屑於躍
牆鑽穴,其次他殘殺了這多異已的忠貞門人,陣屍此間,目的是引你們走向此途,再就
是他已敞開宮門,派人傳話,難道你們會捨正路而不入?」
    這番話,入情入理,聽得四人暗自點頭。
    韓尚志面色凝重的道:「這是個難題,難道我們真的要越牆而入?」
    「行地仙」嘻嘻一笑道:「不必,現在可以暢行無阻了:「
    這話前後矛盾,四人大感愕然。
    韓尚志焦灼的道:「時間不等,老哥哥請別繞圈子,明白見告如何?」
    「行地仙」又是嘻嘻一笑道:「那控制炸藥的引線,已被我悄悄弄斷,他們的詭計
吹了!」
    「哦!老哥哥,你是否已經鑿通了通向地室之路?」
    「不錯:否則豈能來去自如!」
    「地室之中,是否有人被囚?」
    「有,五位長老,另外還有數近二百的門人弟子!」
    「這……老哥哥有沒有辦法把他們放了出來?」
    「不簡單,警衛森嚴!」
    「沒有辦法?」
    「我沒有說沒辦法,只是困難一點而已!」
    「那就請老哥勉為其難怎樣?」
    「把被囚的人全部釋放?」
    「是的,被囚的都是不甘附逆的忠貞弟子!」
    「好吧!我盡力試試!」
    韓尚志深深一揖道:「此次小兄弟遵先師遺命清理門戶。重整天南,老哥鼎力相助,
就此謝過!」
    「別廢話了,請吧!」
    聲落,矮小的身形一連兩閃而沒。
    韓尚志慨然一歎道:「這真上歷代祖師有靈,否則的話,此行吉凶難料,我們走!」
    韓尚志當先,三位長老後隨,緩緩向那巨大的宮門走去。
    偌大一座宮門,毫無人跡,陪襯著兩列死屍,顯得極其陰森恐怖。
    轉眼之間,來到宮門之前,韓尚志仰首門樓之上,高懸的七個「天齊教天南分教」
斗大金字,口裡發出一聲冷哼,揚掌遙遙擊去。
    他這遙遙一擊,看上去毫無出奇之處,其實「須彌神功」已用足了十成。
    一聲轟然巨響過處,木俏紛飛,七個斗大金字,蕩然無存。
    三位長老對這小掌門師兄的功力,暗自昨舌不已。
    那原來鑲嵌在門樓上的「幻魔宮」三個字,在朝陽中泛出輝煌的金芒。
    毀匾而不損及門樓,這種功力的運用,確實神乎其神。
    韓尚志一昂首,領先步人大門。
    穿過門洞,眼前是一片廣場,四通高樓峻閣,雕樑畫棟,回檻曲樹,富麗堂皇四個
字尚不足以形容。
    場中雁翅般排列著近百高手,老少不等,但卻鴉雀無聲。
    居中,高背錦椅之上,端坐著一個灰袍老者,胸前繡著日月星晨的圖案,老者身後,
並立著十二個青黃袍各六的侍衛。
    那灰抱老者正是暫攝掌門帝君,現為分教主的韋逸民。
    韓尚志在場中央停下身來,面罩濃厚的殺機,雙目如電炬,緊緊地照射在韋逸民面
上,三位長者,怒目切齒的遙立在韓尚志身後三丈之處。
    空氣在韓尚志和三位長老現身之後,驟湧無比殺機。
    韋逸民面孔鐵青,目射陰線之光,緩緩立起身來。
    韓尚志伸手取出「惡鬼珠牌」高舉手中。
    三位長老,立時俯首躬身。
    所有在場的天南弟子,一個個面現土色,但卻沒有一個人見牌下跪。
    韋逸民臉色大變,身形幌了兩幌,隨即轉變為獰猙之色,厲聲道:「冷面人,你竊
取本門聖物,意欲何為?」
    這句顛倒黑白的話,使韓尚志血脈賁張,肝膽皆炸。
    韋逸民接著又道:「元老院三長老判門附敵,罪不容誅!」
    韓尚志咬牙哼了—聲,高唱道:「本人受上代掌門帝君遺令,清理門戶,重整天南,
只究首惡,脅從者從輕發落如有膽敢執迷不悟,抗命拒令者,殺無赦!」
    帶煞的目光一掃全場,然後收起珠牌。
    韋逸民傑傑一陣怪笑道:「冷面人,你竟敢胡言亂語,淆亂視聽,本門上代帝君已
死於四十年前,你以為珠牌落在你手,便可……。」
    「住口!」
    這一聲暴喝,震得所有在場的天南門下耳膜欲裂,氣血翻騰。
    『韋逸民,狡辯無益,你是俯首認罪還是要本人出手執行門規?」
    韋逸民重行歸座,一揮手道:「擒下這狂徒!」
    他身後的十二侍衛,應聲入場,但表現在他們面上的是驚懼和不安。
    兵刃隨著亮在手中,十二個侍衛,六個黃衣的使劍,其餘的六個青衣侍衛,三個使
鞭,三個使鑭。」
    韓尚志怒聲喝道:「你們敢抗命助逆?」
    十二侍衛身形齊齊一窒,但一窒之後,又復前欺如故。
    韓尚志回頭向三位長老一揮手道:「抗命者殺無赦!」
    三位長者各自一擺手中鬼頭杖,撲向十二侍衛。
    韓尚志一彈身,從十二侍衛頭頂驚過,劃空瀉落韋逸民身形。
    韋逸民猛然站起身形,一腳踢開了高背錦椅。
    三長老和十二侍衛,已展開了生死之博。
    慘霧愁雲,瀰漫了整座「幻魔宮」。
    四個老者突地越眾而出,出手攻向了韓尚志。
    韓尚志雙掌疾揮。
    暴喝聲中,四條人影飛射而出。
    韓尚志舉手之間,震飛了四個高手,但雙睛仍迫視在韋逸民的臉上,不曾移動,那
神情,的確令人不寒而慄。
    韋逸民獰聲道:「小子,上次僥倖讓你逃生,今天可不會再有『混世魔王』現身救
你!」
    韓尚志不睬對方的話,冷冷的道:「韋逸民,自作孽不可活,天南一脈,幾乎斷送
在你的手中,你還不束手認罪,聽候門規制裁,更待何時?」
    「小子,你這叫飛娥撲火,接掌!」
    喝話聲中,雙掌猛然推出。
    韓尚志冷哼一聲,硬對過去。
    一方使的是「大般若神功」,另一方是「須彌神功,兩者都是發時無聲,但潛勁之
強猛,就駭人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震撼了全場,勁氣如濤,向四周擴散。
    兩人仍釘立原地不動,但韋逸民的臉色地猙獰之中泛出蒼白,顯然,這一個回合,
他吃了一點小虧。
    韋逸民記憶猶新,天齊道上,他曾以「般若神掌」重創「冷面人」,若非「混世魔
王」現身,他早已死在他的掌中,想不到數月不見對方的功力竟然先後判若兩人,心中
的震駭,莫可名狀。
    尤其,他在宮門之外所佈置的炸藥,竟然會失效,這更使他忐忑不已。
    場中,十二侍衛之中,已有三人傷在三長老手下,但戰況卻更見激烈,暴喝之聲,
驚心動魄。
    韓尚志冷哼了一聲,呼呼擊出三掌,這三掌挾十成『須彌神功』而發,暗勁如山,
而且三掌快得猶如一掌。
    就在三掌劈出之後,巨響再起,韋逸民被震退了兩個大步。
    突地——
    三個灰袍老者飛撲而出,同一時間,三道排山掌力,捲向了韓尚志;
    韓尚志怒火熾烈,殺機充胸,就收掌之勢,一振臂,雙掌迎向三老者。
    幾乎是韓尚志收掌的同一時間,韋逸民暴喝一聲,全力擊出一掌。
    勁氣激撞聲中,三老者被震得跟鮑倒退,而韋逸民全力發出的掌風,已當胸撞上韓
尚志。
    韓尚志氣湧血翻,蹬蹬蹬退了八尺。
    那邊,又有兩老者三壯漢加入戰團,三長老已呈不支之勢,鬼頭杖守多攻少。
    韋逸民一招得手,電閃欺身,右掌劈向對方面門,左手五指如鉤,抓向前胸,一招
兩式,快逾電掣。
    韓尚志左掌迎擊劈向面門的一掌,右手反扣對方腕脈,應變之速,令人咋舌。
    韋逸民右掌一斜,改劈肩背,左手改爪反扣對方腕脈,應變之速,令人咋舌。
    韋逸民右掌一斜,改劈肩背,左手改爪為掌,橫裡向腰部猛戳。
    韓尚志翻腕變式,一劃……
    「砰!砰!」雙掌接實,人影霍地一分。
    方才被震退的三個灰衣老者,悄沒聲的發掌擊向韓尚志的背後。
    韓尚志恍若未覺,意動功生,「須彌神功」己佈滿全身。
    「波!波!」連聲,三個灰衣老者,被神功反震得連連倒退。
    高手群中,起了一陣驚呼。
    韓尚志雙掌一圈,挾以十二成功勁,罩身掣向韋逸民。
    韋逸民已然覺出對方的功力,高出自己甚多,「般若神功」已不足與對方抗衛,那
敢硬接,一彈身避了開去。
    場中突地傳來一聲慘哼。
    韓尚志一撤掌勢,目光掃處,只見五長老沙仁和,口血飛進,身形踉蹌倒退,兩支
劍,一條鞭,同時罩向他搖搖欲倒的身形。
    「叛徒爾敢!」
    暴喝聲中,旋身飛撲,人末至,「洞金指」已凌空激射而出。
    三聲淒厲的慘啤,撕空起,血光進發,在人棄劍撤鞭,屍橫就地。
    四周的魔宮弟子,一個個看得驚魂出竅,面如土色。
    場中仍在與大三兩長老力擠的侍衛,亡魂大冒,念頭未轉,韓尚志閃身進入戰圈。
    人影飛瀉。
    慘啤震天,
    血箭狂射。
    眨眼之間盡變了一具具的死屍。
    韋逸民目眥欲裂,厲吼一聲道:「上!」
    但所有的門人弟子,早已打定了主意,沒有一個移動身形。
    「違令者死!」
    韋逸民再次暴喝出聲,可是仍然沒有半個人移動身形。
    韓尚志回身疾欺三丈,朝指韋逸民冷聲喝道:「叛逆,你還不俯首伏罪?」
    所有的目光,全投射在韓尚志的身上,目光中充滿了驚懼、恐怖、猶豫和不安之色,
空氣沉滯得令人窒息。
    韋逸民鷹鷲射的陰殘的目光,一掃那些曾效忠於他的門下,他直覺的感到大勢已去,
但,生就奸雄性格的他,卻不甘心就此認輸。
    韓尚志又朝前逼近了兩步。
    就在此刻——一
    廣場兩側的偏門之內,湧現無數人影,當先的是五個錦袍老者,基余的老少不等、
但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每一個人的面上,都罩著怒恨之色。
    韋逸民麵包慘變,被拘於地室之中的異己份子,竟然會脫囚而去、令人不可思議。
    韓尚志面上驚過一絲喜色。他知道「行地仙」已經得手了。
    來人迅快的散開,成了反包圍之勢,把原來圍在場內的高手。反圈在居中。
    韋逸民傑傑一陣怪笑,其聲淒厲,令人聞之毛骨悚然,笑聲未落,人已飛撲向韓尚
志,勢若出閘瘋虎。
    韓尚志一咬牙,揚手射出數縷指風。
    慘哼聲中,韋逸民撲進的身形陡然頓住,身法搖搖欲倒鮮血濕透了半邊身。
    韓尚志目的要以門規制裁這叛門之徒,是以出手極有分寸.僅使對方受傷而不致命,
否則韋逸民決難逃「洞金指」穿胸之危。
    被圈在內圍的門人,一個個冷汗泠泠,彷徨不已。
    五個率從而出的錦袍老者,這時急趨場中.齊向韓尚志躬身施禮道:「弟子等參見
掌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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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33:13 |只看該作者
韓尚志身形半轉,道:「五位長老免禮!」
    就是韓尚志轉的剎那,韋逸民一閃身,退入令廳之內。
    韓尚志一幌身,追了進去。
    韋逸民背向令壇,伸手按住壁間一朵浮雕的牡丹,獰笑一聲道:「小子,你休得意,
現在你死定了!」
    這時八位長老,也一湧入了令廳。
    韋逸民陰惻惻的又道:「不錯。你們死在一道,黃泉路上當不寂寞!」
    韓尚志一怔,隨即哈哈一陣狂笑道:「韋逸民,你的心思白費了,不信你試試看?」
    韋逸民面色一變,用力向右一旋一按,果然毫無動靜,登時面現死灰,額上青筋暴
露,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目眺欲裂地瞪視著韓尚志。
    韓尚志冷冷的道「你感到意外吧:地室總樞紐已經不靈了。」
    韋逸民獰笑一聲,遲到中門之內,探手懷中,取出一個拳大的紅政球,陰殘的一笑
道:「這是特製的「轟天霹雷雷彈」,嘿嘿,神仙難逃!」
    韓尚志和八位長老同感心頭巨震,這一著不但毒辣,而且出人意外。
    只要韋逸民脫出一擲的話,令廳之中的九個人,勢必粉身碎骨不可!
    韋逸民手一振,韓尚志和八長老不由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韓尚民心念數轉,就是想不出對付之道:「縱令他功參造化,出手再快,也無法阻
止對方不擲這「轟天霹雷彈」,同時,霹雷彈一遭碰擊,便會立即爆炸,所以事實上根
本阻止不了。
    以韓尚志的功力,或可僥倖逃出令廳,但八拉長老呢?他不能讓他們如此犧牲。
    令廳之中,溢滿了濃厚的殺機。
    九個人的生命,繫於韋逸民脫手一擲之間。
    八位長老怒目切齒,但卻空歎奈何。
    韋選民嘿嘿一笑道:「冷面人,如你肯交出「惡鬼珠牌」,本人網開一面?」
    韓尚志毫不思索的道:「辦不到!」
    「你願意骨化飛灰?」
    「我等死了,是為本派而犧牲,你卻是千古罪人!」
    「嘿嘿!本人不管流芳或是遺臭,生死由你自決!」
    韓尚志厲聲道:「叛逆,再告訴你一遍,辦不到!」
    韋逸民鷹眼一轉,殘狠的—『笑道:「在你們死前,還可以看到一齣好戲!」說著,
沉聲喝道:「左右護法何在?」
    兩條人影,從令廳之後傳出,站在韋逸民身邊,赫然是一黑一白兩個蒙面怪人。
    八長老大感錯楞。
    韓尚志,見這一黑一白兩個蒙面怪人現身,登時血脈賁張,目射駭人煞光,忍不住
從喉中發出一聲悶哼。
    這兩個怪人,正是大荒山下,突然失蹤的「黑白雙妖」。
    他做夢也估不到「黑白雙妖」競然做了韋逸民的左右護法。
    韋逸民得意至極的道:「各位大概聽說過『黑白雙妖』的大名吧!這兩位就是!」
    八長老雖久處天南,但對於五十年前,橫掃中原武林的兩個魔頭,黑白雙妖」之名,
卻是如雷貫耳,聞言之下,不由亡魂大冒。
    韋逸民竟然能使這一對老魔,充當護法,的確是令人難以置信的事。
    韓尚志面上殺機熾烈,恨不能立即劈了雙妖。
    韋選民手中「轟天霹雷彈」仍然高舉,雙目略不稍瞬的緊釘著廳中各人,絲毫也不
能鬆懈,口裡發話道:「請兩位護法把廳外場中逃離地牢的叛徒,全部治以應得之罪!」
    韓尚志目中將噴出火來,他準備不顧——切的使雙方同歸於盡。
    以「黑白雙妖」的身手,要屠一二百個普通高手,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
    「黑白雙妖」齊道—聲:「遵令!」
    接著是—聲驚呼。
    只見「黑白雙妖」—邊一個,分執著韋逸民的手臂。他手中的那顆「轟天霹雷彈」
.也到了「黑妖」的手中。
    變生意外,八長老和韓尚志反而怔住了。
    韋逸民面色如死,厲聲道:「兩位什麼意思?」
    「白妖」哈哈—陣狂笑道:「韋逸民,你算什麼東西,竟然要我倆充當護法,你知
道我倆因何而來?」
    韋逸民—掙不得脫,嘶聲道:「因何而來?」
    「清理門戶!」
    韋逸民宛若焦雷貫頂,張口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
    八長老震驚莫名,「黑白雙妖」何以會說出「清理門戶」的話來。
    只有韓尚志心中明白了幾分。但也驚詫不已、「黑白雙妖」無故失蹤,投入天南充
當護法,現在又臨陣倒戈,這其中是什麼蹊蹺?
    「黑妖」適時向韓尚志道:「請示掌門人,如何處置這叛徒?」
    韓尚志略一躊躇之後,道:「先點上他的穴道。」
    韋逸民渾身直抖,汗落如雨,目瞪如鈴,眼角竟然滲出血水,那一股怨毒之情,可
以想見。
    八位長老、木然成癡的看著這位神鬼莫測的掌門小師兄。
    雙妖恭應一聲:「遵諭令!」
    各出一指,分別點了韋逸民幾處大穴,韋逸民應指而倒。
    韓尚志朝案桌之前一指道:「暫時把他安置在這裡!」
    黑妖架著穴道被制的韋逸民,步人廳中,把他放落地上,然後和「白妖」雙雙向韓
尚志身前一跪道:「請掌門人恕我倆不告而行之罪!」
    韓尚志一抬手道:「起來,到底怎麼回事?」
    雙妖再拜而起、「白妖」搶著道:「那日弟子二人,奉令在大荒山下守候,忽然發
現—個昔日漏網的仇人……」
    「五十多年前的漏網仇人?」
    「是的!」
    「誰?」
    「混世魔王!」
    韓尚志不禁心中一震,「混世魔王」是『陰陽雙煞」的師父,功高不可測,黑白兩
道聞名喪膽,為了自己在無意間、對「陰煞莫秀英」援了一次手,他也在自己與韋逸民
等博戰受傷之時,救了自己一次。
    「陽煞高士奇」被囚於「鬼堡」已經—十八年,「混世魔王」和「陰煞」當然是要
赴「鬼堡」營救、「混世魔王」即已現身,不知「鬼堡」之行結果如何?
    心念之中.又道:「後來如何?」
    「我師兄妹索仇心切,所以違命追了下去。擠戰之下竟然勢均力敵,掌門人的行蹤
也無法探悉……」
    韓尚志點了點頭道:「後來呢?」
    「白妖」接著道:「後來,忽然遇見那個曾經在「死亡谷」口現身示警的蒙面女人……」
    韓尚志心裡又是一震,他知道「白妖」所說的,正是神秘莫測的「失魂人」。
    「白妖」話鋒一頓,又道:「那蒙面女人要弟子倆先赴天南,設法進入魔宮,作為
內應,以挽救本門一次災劫,並囑弟子注意掌門人的真假……」
    「你倆怎認得出我是真的?」
    「從掌門人所施的神功和聲口,同時,任何假扮的人,無論易容之術奇妙到什麼程
度,總有破綻可尋,只要留心,不難窺破,主要的凡戴面具的人,面部必無表情!」
    韓尚志將頭連點道:「有理!」
    「所以請掌門人寬恕……」
    「你倆居功至偉,何罪之有!」
    雙妖齊聲道:『謝掌門人不罪之恩!」
    韓尚志簡略的向八位長老介紹了一下「黑白雙妖」投人本門的經過,依照門規輩份
「黑白雙妖」向八位長老行了弟子之禮。
    就在此刻——
    一個奇矮臃腫的小頭怪老人,從後轉出!
    韓尚志急作了一個揖道:「敬謝老哥哥囊助之德。」
    「行地仙」把手連搖道:「別!別!若不是「黑白妖」出手毀了地室警衛,我老頭
子還真無法下手,現在事完了,我也該走了!」
    「老哥哥何必忙在一時,兄弟我也要返中原……」
    「你還有善後事待理,我可蹩不住!」
    「至少老哥哥喝上一杯再談走也不遲?」
    「免了,『臥虎山莊』酒窖之中,老小子『地行仙』在恭侯我的大駕,再見!」
    說著,幌身出了令廳,一溜煙的消逝。
    韓尚志和八長老要想相送都來不及。
    接著———
    「幻魔宮」中,召開了元老會議,韋逸民欺師滅祖。處以極刑,其餘脅從的門人,
依情節輕重有的逐出宮門,有的留觀後效。
    一場風波,至此平息。
    第三天,韓尚志正式就了掌門之位,唯一的改革是取消了帝君之號、而只稱掌門人,
其餘將軍侍衛等名稱也予廢除,「元老院」依舊,「刑司」「威儀」「巡稽」「武司」
等四殿不變,另指定適當人選充任。
    「黑白雙妖」則真正的做了左右護法。
    「幻魔宮」宴開不夜,大宴了三天。
    就在第三天宴畢,韓尚志指定首席長老屠—飛,暫攝掌門之職,同時把「幻魔宮」
被破壞了的機關埋伏,完全復舊。
    首席長老屠一飛,應令之後,道:「兩位護法是否隨行?」
    韓尚志已知屠長老言中之意,微微一笑道:「長老是否擔心『天齊教』不會就此甘
心?」
    「弟子確有這個意思!」
    「兩位護法,將隨我到「大諒山」一行,三五日內必返?」
    「掌門人必須要重返中原?」
    「不錯!我有大仇未報,恩怨待了!」
    「這……兩位護法不必中途折返,還是隨侍掌門為妥:「
    「不必,宮中安全更為重要!」
    「如果掌門人有所呼召之時……」
    韓尚志略一思索之後道:「如果有的話,我將借重丐幫飛訊,由丐幫『怒江分舵』
轉達命令!」
    諸事停當,在全宮弟子相送之下,韓尚志率同「黑白雙妖」離宮上道。
    大諒山——
    廣圓數百里,荒莽叢生,重山疊嶺,人跡罕到。
    這一天晨光曦微之中,三條人影,來至山前。
    他們正是天南掌門韓尚志和「黑白雙妖」。
    韓尚志手指谷中道:「根據土人所說,這裡當是入山之處!」
    「黑妖」.恭應道:「弟子也認為如此!」
    「白妖」接口道「請問掌門人,可否示知此來用意?」
    韓尚志神秘的一笑道:「完成你倆數十年來,—……直等待著的心願!」
    雙妖互望了一眼,茫然不知所答。
    韓尚志接著又說:「你倆是否說過,如果能回復原來形貌,就可以結為夫婦,完成
夙願?」
    「黑妖」道:「是的,但不知……」
    「普天之下,能解你倆所中『易形毒果』之毒的,是誰?」
    「萬毒祖師!」
    「這就對了!」
    「黑白雙妖」登時激動起來,齊聲道:「萬毒祖師還在人世?」
    「這個……目前還不知道!」
    雙妖心裡不由一驚,「黑妖」困惑的道:「掌門人此來,難道有什麼線索……」
    「不錯,我聽人說:「萬毒祖師」不見有傳人出現江湖,但他本人可能隱居大諒山
黑谷「毒池」之中!」
    「黑谷毒池」?」
    「不錯,黑谷毒池!」
    「傳言中『毒池』之水,人獸稍沾即斃,這……」
    「我們得先尋到地頭,然後再說吧!」
    三人一展身形,進入這人跡不到的蠻荒野嶺之中。
    三天,踏遍了每一座峰頭,就是尋不到「黑谷」的所在地。
    「毒池」在「黑谷」之中,找不到「黑谷」,當然無法覓到「毒池」,而且縱使找
到了「毒池」,「萬毒祖師」是否真的隱身其中!是否還活著,如何進入「毒池?這都
是問題。
    韓尚志為了實踐諾言而有此一行,成功的機會並不多。
    雙妖更是心急,因為這關係他倆今後的一段人生過程。
    這時,他們停身之處,是一座巖多於土,林木稀疏的峰。
    驀然一—
    一聲淒厲但卻覺悶的慘嗥,隱隱傳來。那聲音是發自地底,而且就在不遠之處。
    三人同時一驚。
    韓尚志一幌身,沿嶺脊飛驚過去,五十丈之處,現出一道寬約十丈的斷巖,把這山
嶺一分為二,直沿伸到嶺腳,因相對的斷巖邊緣,有林木遮掩,是以非到近處,不易發
覺這山嶺竟然是中斷的雙峰組合而成。
    探頭向下一看,只見其深難測,烏沉沉的黝然無光,以韓尚志的目力,也只能隱約
看到一些林木的模糊影子,但可以看出這斷巖上傾下收,底部的寬度,至少在五十丈之
間。
    雙妖也跟了過來,伸首一看,不由膽戰心寒。
    「黑妖」道:「掌門人有何發現?」
    韓尚志似乎在思索一個問題,沒有答腔。
    「白妖」像是自語般的道:「難道那慘號之聲,是發自這斷巖地谷之中?」
    這一句「斷巖地谷」觸動了韓尚志的靈機,突地歡呼一聲道:「這就是『黑谷』!」
    雙妖一愕之後,隨即會過意來.「黑谷」顧名思義,必非—般的山谷,這斷巖之下,
分明是一道黝暗的深谷,而且除了頂上這—線斷空之外,半被突巖包沒,這形勢說明了
這怪谷必是「黑谷」無疑,登時精神大振。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倆可以恢復原來的形貌,完成數十年來的心願,也結束了大
半生被目為妖邪的痛苦。
    韓尚志又道:「這不但是『黑谷』,而且已經有武林人侵入其中,方纔的一聲慘啤,
似近又遠,低沉鬱悶,必是發自『黑谷』無疑,看來此間大有蹊蹺,我們快走:「
    說著當先彈起身形。
    三人順著斷谷邊緣,直奔嶺腳。
    顧盼之間,已達嶺下,果然,眼前現出一道寬不及十丈的谷口。
    向內望去.晦冥陰暗,五十丈之外,已不能辨物。
    韓尚志一指地上的凌亂足印道:「已有人先我們而至,而且人數當在十人以上!」
    「白妖」惑然道:「黑谷毒池,武林絕地,這些人來此有何企圖,難道也與「萬毒
祖師」有……」
    韓尚志一搖手止住她的話聲道:「目前情況不明,我們還是趕緊進谷為上!」
    三條人影,捷逾鬼魁隨風的飄入谷口。
    「來人止步!」
    斷喝傳處,兩條人影,阻住去路。
    三人一剎身形,只見阻路的是兩個中年漢子,一個手執一柄厚背鬼頭刀,另一個手
持一根九節鋼鞭。
    兩人乍見「黑白雙妖」的怪像,面上頓現駭震之色。
    雙妖己然蒙了面,否則的話,那形象當更駭人。
    那執鞭的中年漢子,一怔之後,喝道:「谷中有事,你們最好退回谷口!」
    「黑白雙妖」各發—聲冷哼,電撲而出,兩聲慘啤傳處,兩個阻路的中年漢子,已
分別死在雙妖手下。
    韓尚志一皺眉道:「你倆不該不分皂白的殺人!」
    雙妖惶然躬身,不敢接話。
    韓尚志又道:「我們正好從這兩人口中,探取一些線索,這一來,機會失去了!」
    「弟子知罪!」
    「走吧!」
    三人又朝裡淌進。
    谷道極長,頂上斷巖處,已成了一條線,透進少許天光.谷底林木雜生,但並不茂
盛,有若幢幢鬼影,陰森恐怖,令人不寒而慄。
    谷底最寬處,在五十丈之處,窄的地方也有三十文左右。
    轉身之間,深入已有三里之遙。
    韓尚志突地緩下身形,一揚手道:「毒池已到,池邊有人,我們隱秘行動,先探悉
這些人的動向再說:「
    雙妖聞聲隨著緩住身形,極目望去,果見數十丈外,水光浮動,濛濛中,人影幌動,
語聲隱約可聞。
    兩人緊隨韓尚志身後,毫無聲息的向池邊閃去。
    顧盼間,已臨切近。
    三人隱好身形。
    池並不大,約有半畝地大小,水泛藍黑之色,中間一線,因上有天光,現出—道粼
粼波紋,看來令人觸目驚人。
    池邊——
    聚集著十數人影,其中一個身著黑袍,隱約間可見他胸前繡著的白色圖案。
    韓尚志在暗中大是駭然,那身著黑袍的顯然是「天齊教」使者的裝束,「天齊教」
派人來在黑谷「毒池」,不知目的何在?
    另外,還有一個黑袍老者,只是胸前沒有繡著圖案,但那身形,韓尚志覺得十分眼
熟,正巧那黑袍老者轉過面來,那張蒼白面容人目,韓尚志不由在心裡暗叫了一聲:
「毒君余化」。
    「毒君余化」以用毒名震江湖,此行有他在內,看來事情決不簡單。
    在「毒君余化」腳前,是半截焦黑的屍身。
    只聽那「天齊使者」手指那半具屍身道:「余堂主,看來你的解藥不靈,平白犧牲
了一位弟兄,此行……」
    「毒君余化」急道:「教主諭令,不擇任何手段,要取得『萬毒祖師』的毒經,如
能取得所遺毒經,普天之下誰敢為敵
    「可是『萬毒祖師』是否真的隱身這『毒池』之中,同時,就算這真是他隱身之所,
如果他萬一還活著的話,豈不……」
    「宇兄過慮了,如果『萬毒祖師』仍在世間的話,豈容我等在這裡囉嗦一日夜而毫
無反應!」
    另一個披髮頭陀嘿嘿一笑道:「余堂主號稱『毒君』、難道還無法辨別這『毒池』
之水的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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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33:33 |只看該作者
姓宇的「天齊使者」接著又道:「余堂主的抗毒之藥,既然無效……」
    「毒君余化」打斷了他的話道:「各位稍安毋躁,此次兄弟配製的抗毒藥共有兩種,
一種不靈,另一種絕對有效,現在就請這位弟兄塗上一試!」
    說著手指旁邊一個身穿水靠的漢子。
    那漢子面色如死,但卻不敢吭聲,戰戰驚驚的卸去水靠,由「毒君余化」取出一支
瓷瓶,倒出一種紅色的液體,在他週身塗抹一遍,然後那漢子重新穿上水靠。
    「毒君余化」對著那漢子道:「入池之後,你只注意池周水面之下,是否有洞穴門
戶等,切不可擅入,發現之後,立即出池報告,再謀下一步的對策!」
    那大漢點了點頭,慢慢走近池邊,猶豫了一刻之後,試探著伸人一支腿……
    所有的目光,緊張的注視著那大漢的動靜。
    暗中的韓尚志也不由緊張起采,他這才算明白原來這一行人,是奉」天齊教主」之
命,想謀取「萬毒祖師」所遺的毒經,「天齊教主」可算一代梟雄,以他的不世武功;
如果再加上毒的話,芸芸武林眾生,誰還是他的敵手。
    突然———
    一聲淒淒刺耳的慘啤,破空而起,令人毛髮依然。
    那大漢翻倒池邊地上,一支入水的腳,已齊膝而沒,一陣抽搐之後,死了……。
    池邊眾人,面面相對,做聲不得。
    韓尚志不由咋舌,暗付,好厲害的「毒池」。
    那「天齊使者」,似是此行之首,沉聲發話道:「余堂主,是否還有他法?」
    「毒君余化」沉吟不語。
    披髮陀頭凝重的道:「宇兄,教主還有什麼指示沒有?」
    蛤宇的「天齊使者」道:「有!」
    「毒君余化」顯然不知另有指示,急接口道:「請問有何指示?」
    「炸毀『黑谷』,掩沒『毒池』!」
    「掩沒『毒池』?」
    「不錯!」
    「這……這未免……」
    「怎麼樣?」
    「可以慢慢設法!」
    「教主的意思是不能得則毀之,以免被別人得手!」
    「這未免過慮,.數十年來,未見有人向『毒池』窺視,以本堂之見,普天之下,
恐怕再沒有一個人能夠克服得了這毒!」
    「余堂主這話未免太過武斷!」
    「何以見得?」
    「以我宇中奇所知,還有一個人不畏任何劇毒沖
    「毒君余化」一驚道:「誰?」
    「天齊使者」宇中奇冷冷一笑道:「余堂主太健忘了!」
    「毒君余化」道:「在下想不出武林之中還有誰能用毒?」
    「不是用毒,而是不懼毒!」
    「毒君余化」低頭尋思片刻,『突地若有所悟的道:「宇兄所指莫非是『魔中之魔』
的傳人,天南繼承人『冷面人韓尚志』?」
    「不錯,正是他!如果讓他得手,你猜後果如何?」
    「毒君余化」啞口無言,他想起「冷面人韓尚志」闖「連環套」之時,自己曾布
「蝕骨香霧」封鎖谷道,而「冷面人」夷然無損。
    暗中的韓尚志卻在思索如何阻止對方炸毀「黑谷」,,如果「毒池」被掩埋的話,
「黑白雙妖」將永遠無法恢復形貌。
    最感不耐的是「黑白雙妖」,如果不是韓尚志在場的話,他倆可能已現身殺人。
    披髮陀頭獻媚的向宇中奇道:「既是教主之命,我等立刻執行,請問如何炸法?」
    「天齊使者宇中奇」胸有成竹的道:「只要在谷頂嶺上斷巖之處,安裝炸藥,毀這
『黑谷』,易如反掌!」
    「如此,事不宜遲,我們走吧!」
    「黑白雙妖」早已不耐,但沒有掌門人的命令,又不敢稍動,只急得連喘大氣。
    韓尚志適時悄聲道:「這批人得全部留在谷中,不能放走活口,其中那面無血色的
黑袍老者,叫「毒君余化」一身是毒,由我對付!」
    「黑白雙妖」如奉綸音,正待暴起身形……
    就在此刻一—一
    「毒池」之中,突然冒起——陣水花。
    韓尚志急搖手示意雙妖道:「別動!」
    「毒君余化」一行,正等離開,忽聽池中嘩嘩水響,轉身望處,不由亡魂大冒,只
見浪花飛捲之中,一個白髮老者,緩緩冒出水面。
    披髮頭陀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萬毒祖師!」
    —行十二人,彷徨不已的往後移身。
    眾人只感眼前一花.那白髮老者已躍升滬邊,奇怪的是身上滴水皆無。。
    「毒君余化」硬起頭皮,躬身—禮道:「請問老前輩是否武林人稱的『萬毒祖師』?」,
    「不錯,你等來此則甚?」
    「晚輩……晚輩等乃是一念好奇!」
    「好奇!哈哈哈哈……」
    「萬毒祖師」突地仰首哈哈狂笑起來,笑罷之後,一揮手道:「滾!」
    這一揮手之間,十二個「天齊教」高手,但覺一陣寒風拂體,忍不住打了一個冷噤,
如漏網之魚般急向外奔……
    「站住!」
    喝話聲中,一個英俊冷漠的少年,攔住去路。
    「毒君余化」一行,聞聲止步。
    「天齊使者宇中奇」一愣之後,低聲喝道:「小子,你別不長眼……」
    「毒群余化」駭然道:「冷面人!」
    「冷面人」三字出口,十一人全為之一震,宇中奇面色一整道:「小子,有話到谷
外去說!」
    突地一一
    「萬毒祖師」冷冷的道:「黑谷之中,不許動武!」
    韓尚志脫口道:「老前輩,不能放他們走!」
    「為什麼?」
    「他們要炸毀『黑谷』呀!」
    「這干你何事,滾!」
    韓尚志不由一窒。
    字中奇咬牙陰聲道:「走,小子,到谷外去!」
    聲落,彈身疾馳,其餘的十一個也跟著鼠竄而去。
    「萬毒祖師」冷聲喝道:「娃兒,念在你剛才一句活,饒你不死,和你那兩個同伴
滾吧!」
    韓尚志大感駭然,「萬毒祖師」一眼就能看出雙妖隱身在旁,而且指明是自己的同
伴,可能他出池之後,就已發現了自己三人的蹤跡,這種功力,確屬駭人。
    「黑白雙妖」知已無須藏身,雙雙現出身形。
    韓尚志施一禮道:「晚輩三人來此有事相求?」
    「老夫久已不問外事!」
    「尚望老前輩成全?」
    「萬毒祖師」冷眼一掃韓尚志道:「可以,如你能人「毒池」的話,老夫許你提出
一個要求!」
    說完轉身。…….
    「老前輩請留步!」
    「萬毒祖師」停步,但不曾回頭,冷冷的道:「什麼事?」
    「方纔那一批人確實有意要炸毀『黑谷』,掩沒『毒他』!」
    「老夫說過與你無干,你操什麼心?」
    韓尚志不由為之氣結,這真是好心遭雷打了。
    「萬毒祖師」又道:「娃兒,你敢下『毒池』?如果想活的話,還是乘早滾!」
    韓尚志傲然道:「既來了,有什麼不敢!」
    「你一定入池?」
    「不錯!」
    「黑白雙妖」搶步上前,雙雙下跪,「黑妖」激顫的道:「請掌門人收回成命!」
    「為什麼?」
    「弟子兩人願意永不復形!」
    「到底為什麼?」
    「掌門人豈可冒這生命之險!」
    「我已決定這樣做了!」
    「萬毒祖師」冷笑一聲,躍入池中而沒。
    韓尚志溫聲道:「你們起來!」
    「掌門人已收回成命?」
    「不!」
    「這『毒池』之水,沾膚即死,池邊那兩具屍身……」
    韓尚志下意識的一瞥那兩具殘屍,心裡冒起了一股寒氣,但他傲性天生,既然心許
要使雙妖復原,就非要做到不可,當下冷聲道:「你們忘了我帶你們出『死亡谷』,毒
其奈我何?」
    「可是這毒……」
    「起來,你倆現在立刻出谷,防止那一群狗爪子炸谷!」
    雙妖站起身來,意似不願離開。
    韓尚志再次道:「快去,監視他們!」
    「白妖」槍然道:「掌門人……」
    韓尚志不等她說下去,沉聲道:「這是命令,你倆敢抗命?」
    「弟子不敢!」
    「如此依命行事!」
    「弟子請問事完之後呢?」
    「在谷外侯我!」
    「如果……」
    韓尚志已知她想說什麼,立即接過去道:「以—日為限!」
    「一日之後,如果不見掌門人出谷……」
    「你倆速返天南!」
    「弟子兩人曾誓言生死追隨掌門,豈敢偷生!」
    韓尚志大受感動,但仍喝道:「廢話,你倆已是天南門下,應以本門為重,這些都
是不必要的話,你們走吧!不要誤卻大事,使他們得逞!」
    雙妖無奈,再拜而去。
    韓尚志一幌身到了池邊,那墨綠的池水,池邊的殘屍,使他不由自主的連打了幾個
寒顫,他對本身所具的抗毒能力,是否能抗拒這池水之毒,毫無把握,但,身為一派之
長的他,不能不做。
    陡然——
    一個念頭浮升腦海,使他全身一顫,他想起了血海深仇未報,他不該一意孤行,萬
一不幸的話,豈非不得瞑目,這事應該擺在報仇之後再做,但,事實已不許他改弦更張,
只有照原計劃去做。
    他默然注視了池水片刻,終於一咬牙,把左腳試探著放入水中,立時,一股麻癢之
感,順腿升了上來。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急把腳抽了上來,久久,沒有異狀,他心安了不少。
    於是——
    他運足「須彌神功」,週身立時被一重罡氣包裹,再次伸腳入池,水波滾蕩之中,
池水壁然而分,腳上居然點水不沾。
    他這一喜,委實非同不可,一切都如他的預料,以「須彌神功」所生的罡氣護體,
再加上本身的抗毒力,入池並非難事。
    一聲驚「噫!」傳自身後。
    韓尚志心頭一凜,拔腳回身。
    「萬毒祖師」已不知在什麼時候,站在身後三丈遠的地方」
    「娃兒,你也懂得毒?」
    韓尚志頭一搖道:「一無所知!」
    「但你不懼這池水之毒?」
    「晚輩曾獲奇緣,在『地脈靈泉』的泉眼中浸泡過,所以能抗百毒!」
    「哦!這是老夫生平創聞,你是何派的掌門?」
    「天南!」
    「天南幻魔宮之主?」
    「是的!」
    「萬毒祖師」一雙青光爍爍的眸子,打量了韓尚志片刻,自言自語的道:「天生奇
材,百年難求」自語之後,白眉一軒,道:「你捨已為人的精神可嘉,老夫破例成全你
一次,把你倆個門人喚回來吧!」
    韓尚志駭然道:「老前輩知道晚輩所求……」
    「你那一雙門人,中了『易形毒果』之毒,你要求解藥讓他倆復原,對不對?」
    「老前輩悲何以知道……」
    「哈哈哈哈,天下之毒,瞞不過老夫之眼,一看就知!」
    韓尚志真是心服口服,「萬毒祖師」,名如其人,確實祖師兩字當之無愧,但他念
及「毒君余化」一行要炸「黑谷」之語,終競放心不下,又道:「方纔那些武林人是
『天齊教』屬下,曾聲言要炸毀『黑谷』……」
    「這個老夫知道!」
    「老前輩既然知道,何以又放他們走路?」
    「誰說放他們走路?」
    韓尚志若有所覺,不禁心中一震,脫口道:「老前輩沒有放過他們?」
    「嘿嘿!膽敢對老夫生歹念,犯我禁地,死有餘辜!」
    韓尚志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不再說話,長身一揖道:「晚輩去喚門下回轉!」
    話聲中,轉身朝谷外飛驚出去。
    顧盼之間,谷口在望,只見「黑白雙妖」怔立法地,一陣陣慘不忍聞的厲號聲,盈
耳傳至。
    韓尚志心中一動,兩個起落,到了谷口。
    「黑白雙妖」歡呼一聲道:「掌門人無恙?」
    韓尚志且不答理,目光朝地下一掃,只見一十二具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做一堆,正
是宇中奇一行,一個不少,其中「毒君余化」尚在不停的翻滾哀號,面目淒厲如鬼。
    韓尚志不由一陣毛骨悚然。
    「萬毒祖師」,未見動手,而使這十二個「天齊教」的高手,在不知不覺之中,悉
數中毒,而且奔出谷口而亡,的確駭人聽聞。
    「毒君余化」號稱毒君,竟然也逃不過「萬毒祖師」之手,只不知他何以還不死?
    「黑白雙妖」只好怔立在一旁。
    「白妖」忍不住開口道:「掌門人已入了『毒池』?」
    「沒有!」
    「這樣最好,掌門人豈能去冒……」
    「萬毒祖師已答應我的要求,為你倆解毒!」
    雙妖喜極忘形,竟然相擁雀躍。
    「毒君余化」時已不成人形,汗水滲泥,使人五官難辨,嘶力竭,仍不停的以手抓
地,以乞的眼光看著韓尚志道:「韓掌門人……請……請慈……助老夫……解脫……」
    韓尚志心中大惑不忍,傭隱之念,油然而生,他想起老哥哥『南丐』曾說過「毒君
余化」生平並無什麼大惡的話於是,他決定救他一次。
    心念動處,伸指遙點「毒君余化」數處大穴。
    「毒君余化」應指而停了哀號。
    「毒君余化」曾參與過韓尚志搶奪「佛手寶技」,在「連環套」中又曾以毒對付過
韓尚志,但韓尚志一念之仁,不計舊惡,準備救他不死,這說明了韓尚志雖號稱「冷面
入」,但內心仍充滿仁厚。
    韓尚志一把提起余化,向「黑白雙妖」道:「進谷!」
    雙妖對掌門人的舉指,大感惑然,但也不敢多問,跟著疾馳人谷。
    到了「毒池」之畔,韓尚志扔下「毒君余化」面對「萬毒祖師」。
    「黑白雙妖」互望一眼之後,默默地向「萬毒祖師」行了一禮,站在韓尚志身後,
心中充滿了喜悅和不安。
    「萬毒祖師」一指「毒君余化」道:「怎麼回事?」
    韓尚志躬身道:「晚輩見他求生不能,欲死不得,所以把他帶回,請老前輩恩賜他
不死吧!」
    「老夫只應許你一個要求?」
    「這……」
    韓尚志不由語塞,半響才道:「晚輩只是一時不忍,而這樣相求,允與不允、在於
老前輩!」
    「噫,他竟然會不死?」
    「他叫『毒君余化』,也是以毒成名!」
    「這就難怪了,看在『毒』字份上,老夫饒他不死!」
    說著伸手掏出一隻綠玉小瓶,倒了一粒藥丸,擲與韓尚志道:「給他眼下!」
    韓尚志首先解了他的穴道,然後把藥丸塞入他的口中。
    工夫不大,「毒君余化」翻身而起,首先向「萬毒祖師」一跪道:「敬謝老前輩……」
    「萬毒祖師」揚手止住他的話頭道:「不必,老夫原意是要殺你,可巧你也是用毒
的沒有立時斃命,看在這娃兒份上,我饒你一次,要謝你謝他!」
    「毒君余化」起身朝韓尚志一揖道:「救命之思,我余化不敢相忘!」
    說完,疾奔出谷而去。
    韓尚志望著「毒君余化」的背影消失,這才向「萬毒祖師」道:「請老前輩為敝門
人一施回春之手……」
    「萬毒祖師」凝視「黑白雙妖」有頃,道:「你倆中那『易形毒果』之毒若干日時
了?」
    「黑妖」道:「五十年前!」
    「什麼,五十年?」
    「是的!」
    「你倆走上前來:「
    雙妖應聲上前……
    「萬毒祖師」暴喝一聲,呼呼擊出三掌,這三掌快比電閃,勢若奔雷。
    就在三掌過處,「黑白雙妖」淬不及防之下,被掃落「毒池」之中。
    兩聲慘嗥,撕空而起。
    韓尚志登時面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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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34: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有情人終成佳偶
    「萬毒祖師」竟然出手把「黑白雙妖」劈落「毒池」之中,此舉太過出人意料之外,
誰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突變。
    「黑白雙妖」因誤食毒果,變了形貌,被困「死亡谷」五十多年,一旦重見天日,
求治心切,心懷感激之不暇,那裡還會提防,否則以雙妖的功力,「萬毒祖師」功力再
高,也不會—擊得手。
    就在兩聲慘號傳出之際——
    韓尚志面色陡變,大喝一聲道:「想不到你這般心狠手辣!」
    暴喝聲中,出掌攻向了「萬毒祖師」。
    這一擊之勢,不但快,而且勁道萬鈞。
    「萬毒祖師」劃身彈了開去。
    韓尚志急怒攻去,一擊不中,如影附形般再度揮掌擊向「萬毒祖師」。
    「萬毒祖師」冷喝一聲:「住手!」
    韓尚志不期然的收回了擊出的勁道,憤然道:「有何話說?」
    「你不是要老夫替他們解毒?」
    「可是你卻猝下毒手……」
    「如你不相信老夫,此時還來得及滾!」
    韓尚志轉目一瞥之下,只見「黑白雙妖」這時已水淋淋的雙躺臥池邊,口裡在狂喘
大氣,卻沒有中毒的跡象,立時會過意,一抱拳道:「恕晚輩不察,莽撞出手,請老前
輩原諒!」
    「這不怪你!」
    「萬毒祖師」取出另一支小瓶,倒出兩粒綠色小九,在雙妖口中各放一粒:「大約
半個時辰,就可以毒淨病除!」
    韓尚志歉然的望了「萬毒祖師」一眼,不再說話。
    盞茶工夫之後,雙妖突地雙雙躍起身形,向一叢矮林奔去,
    韓尚志大感駭然,正等……
    「萬毒祖師」急搖手道:「由他們!」
    雙妖眨眼之間,隱入樹後不見。
    韓尚志驚詫萬分的道:「老前輩,這是什麼回事?」
    「藥力生效,留存內腑之毒,必須宣洩!」
    韓尚志這才釋然,又道:「老前輩把他倆擊落池中,何以他倆不見中毒,難道這也
是……」
    「萬毒祖師」略一頷首道:「這叫做以毒攻毒,他倆中毒已在五十年之前,毒力已
透達全身經脈五腑,這池水及是天生毒泉所積,劇毒無比,但天下物物相剋,老夫以此
理,先去其血脈經穴表皮之毒,再服以解毒聖丹,化除內腑之毒……」
    「哦!」
    「萬毒祖師」一頓之後又道:「老夫之所以碎然出手,目的在使他倆在驚怖之中,
本能的運起全身功力掙扎,經脈大開,毒勢解得更快。」
    韓尚志再次施禮道:「晚輩確實魯莽之至!」
    「不知者不罪!」
    「天齊教既已生心所謀不遂,要炸毀『黑谷』,而派出的高手,又僅『毒君余化』
一人生還,恐怕不會就此甘心,老前輩……」
    「萬毒祖師」哈哈一笑道:「犯我者死,這是老夫一生行事鐵則,這『毒池』僅是
老夫居處的門戶之一,縱令『黑谷』全毀,又豈能傷得了老夫分毫!」
    韓尚志所得神馳不已,有心要追問下去,又開不了口,只好作罷!
    半個時辰,轉眼即過。
    驀然——
    一對俊美如仙的二十許青年男女,從樹後轉去,姍姍走向前來。
    韓尚志不由大吃一驚,「黑谷」之中,何來這一雙俊品人物?
    「萬毒祖師」目射奇光,迫視在那一雙男女身上。
    韓尚志.目光觸及那一對青年男女的衣衫,不由歡叫一聲道:「你們復原了!」
    這一對俊秀美艷的男女,正是「黑白雙妖」的本來面目。
    雙妖聞聲搶步上前,向韓尚志一跪道:「弟子沈家騏,馮瑛英,叩謝掌門成全之德!」
    雙妖這一自報姓名,韓尚志才知道「黑妖」叫沈家騏,「白妖」叫馮瑛英。
    當下微笑著一擺手道:「請起!」
    雙妖再轉身向「萬毒祖師」身前下拜道:「晚輩叩謝再造之思!」
    「萬毒祖師」從鼻孔裡冷哼了一聲。
    這一著不但沈家騏和馮瑛英大吃一驚,連韓尚志也惑然不解,「萬毒祖師」何以會
突然變臉?
    韓尚志訝然道:「老前輩有什麼不妥?」
    「萬毒祖師」吹了吹掩口白鬚,冷冷的道:「老夫能救人,更能殺人!」
    「晚輩不明白老前輩言中之意?」
    「既求救老夫,膽敢不誠!』
    「何處不誠?」
    「這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兒,是在五十年之前中的毒?」
    韓尚志不由莞爾,道:「老前輩聽說過「黑白雙妖」之名否?」
    「呵!曾經聽說過,只是未見其人!」
    「他倆就是!」
    「什麼?他們是數十年前一度出現江湖的「黑白雙妖」?」
    「不錯!」
    「萬毒祖師」意似不信的搖了搖頭,道:「他倆難道是長生不老?」
    韓尚志輕輕一笑道:『長生不老未必,但卻有駐顏之能:「
    「老夫不信?」
    於是,韓尚志把雙妖的出身經過,以及服了肉芝等情,概略的說了一遍。聽得這百
歲過外的老毒物不斷點頭。
    「如此說來,他倆是『天一門』,『九天一鶚曲元通』的傳人?」
    「是的!」
    「哈哈哈哈,也算是故人之後,起來!」
    雙妖這才站起身來。
    「萬毒祖師」感慨的一歎道:「曲元通與老夫曾有數面之雅,想不到『天一門』這
一名詞,已變做了陳跡,真是三十年滄海,三十年桑田,你倆是否有意重複『天一門』?」
    黑妖沈家騏恭謹的道:「晚輩師兄妹已投入了天南門下!」
    韓尚志目注雙妖道:「如果你倆有意恢復門派,本人當竭力贊助?」
    雙妖感激的望了韓尚志一眼,白妖馮聯英道:「門下既已誓願終生追隨掌門人在先,
不敢違誓!」
    「我特別允許,並非你倆背棄我,不算違誓!」
    「這……目前門下不作考慮!」
    「好,以後再說吧!」
    韓尚志再次把目光投注在這一對劫後重生的情人身上,靈機一動,道:「你倆不是
說過,形貌恢復之後,就要完成夙願嗎?」
    「白妖馮瑛英」粉面一紅,低下頭去,芳心卜卜亂跳起來,既羞又喜,她和他苫熬
了數十年,多麼盼望這一天到來。
    如果不是她倆早年服下了武林仙品「內芝」的話,該是鶴發雞皮的老人了。
    「黑妖沈家騏」面孔一熱,道:「是的,請掌門人作主!」
    韓尚志含笑道:「我目前急於要赴中原!」:
    「弟子倆並不急於一時,恭候掌門人返宮!」
    「我歸期難卜,這樣好了!」說至此,把目光向「萬毒祖師」一轉,接著又道:
「老前輩和令先師算是故交,我添為掌門,不若就在此地完成儀式,恭請這主人做證人,
未始不是給「黑谷毒池」添上一番武林兒女佳話!」
    說完,轉向「萬毒祖師」道:「晚輩放肆,老前輩是否許可?」
    「萬毒祖師」哈哈;陣狂笑道:「好……好……毒池佳話,老夫焉有不願之理!只
是有一點特別聲明,老夫吝音,恕不把『毒池洞房』,借充洞房,哈哈哈哈……」
    「晚輩等不敢打擾,只在『毒池』之邊,意義更大,解毒復形,全虧這池水呢!」
    雙妖互望了一眼,這一眼,代表了無限的辛酸,也含著無比的甜蜜。
    於是——
    韓尚志取出「惡鬼珠牌」高舉手中,雙妖朝牌下跪,韓尚志說了祝詞,算是為他們
倆主婚。
    雙妖又拜了「萬毒祖師」。
    「萬毒祖師」是證人,也充了大媒。
    佳禮在頃刻之間完成。
    一絲春光,漏進了這豆古幽森的「黑谷。」
    韓尚志觸景生情,想起被迫訂婚的吳小眉,不知將來彼此是什麼結果,也想起了唯
一的愛人東方慧,自那次江邊匆匆被迫分手,不知她目前身處何增,尤其那次見面,東
方慧閃爍的言詞,更使他一直不能釋然於懷……」
    悲劇——「失魂人」數度預言他與東方慧結合,將無可避免的發生悲劇,想到「失
魂人」言必有中,不禁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冷顫。
    另一個美絕天人的紅衣麗影,浮現腦海。
    她是自承叫慕容黛的紅衣少婦,她的美,堪稱人間絕色。
    韓尚志不自禁的全身起了一陣燥熱,一顆心也隨道這意念而怦怦跳動,我不該想她,
她曾被那不知名的人罵作不要臉的賤貨……
    但,紅衣少婦的影子,在腦海中卻越來越清晰,那賽雪斯霜的肌膚,那肖魂蝕骨的
眸光,令人沉醉的笑容,曲線優美的小口,竊宛的身材……尤其那一股少婦特有的,使
人無法抗拒的誘惑……
    「萬毒祖師」又是一陣哈哈宏笑道:「有情人終成佳偶,你倆離奇的遭遇,當為武
林留下一段佳話!」
    笑聲,把韓尚從沉思中喚回。
    他為自己的失態,而感到臉紅。
    「老前輩,晚輩等告辭,成全敝門之德,不敢言報,就此謝過!」
    韓尚志說著,深深一禮,雙妖也行下禮去。
    「萬毒祖師」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
    三條人影,轉眼工夫,來到谷外。
    韓尚志忽地想起一件事來,鄭重的道:「昔年韋逸民借師祖『魔中之魔』的面目,
上少林盜取『大般若秘笈』,殺死藏經樓主持僧,這段公案,我曾面允少林『了彈』和
尚,一年之後,對該寺有所交代,現在韋逸民已經伏法,這本『大般若秘笈』我當時忘
了搜查,你倆回宮之後,向屠長老說明經過,火速找尋,派人送到中原丐幫總舵,交丐
幫長老『南丐』轉交給我
    雙妖不勝依依的道:「敬遵令渝,掌門人此去中原,不知是否有弟子倆效勞之處?」
    「你倆守護本宮重地,更為重要,我此去了斷私人恩怨!」
    「黑妖沈家騏」肅容道:「弟子有一個不情之請!」
    「昔年師門仇人之中,尚有一人漏網……」
    「你是說混世魔王?」
    「是的!」
    「怎麼樣?」
    「望掌門人俯允弟子倆親自索仇。」「可以,但目前本宮情勢未穩,『天齊教』隨
時會派人捲土重臨,所以你倆必須暫時守護,時機到時,我會傳訊回宮!」
    「謝掌門!」
    「還有……」
    韓尚志頓了一頓,取出「惡鬼珠牌」,遞與「黑妖道:「把這牌交—與屠長老,如
我一年之內不返,重立掌門!」
    「黑白雙妖」面色一變,「白妖馮瑛英」顫聲道:「掌門人為什麼說出這樣的話?」
    韓尚志不經意的一笑道:「沒有什麼,這只是萬—之詞而已!」
    「掌門人還有什麼吩咐?」
    「沒有了,記住『大般若秘笈』尋獲之後,立即派人送到中原!」
    「弟子緊記!」
    「好,去吧:祝你倆幸福!」
    「謝掌門!」
    雙妖依依不捨的叩別韓尚志,彈身往回疾奔而去。
    韓尚志望著雙妖的背影,黯然一歎道:「他們畢竟還是幸福的!」
    突然——
    背後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那聲音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
    「小於,原來你就是『冷面人』!」
    韓尚志慕吃一驚,回身望處,只見一個長鬚飄拂的黑衣人,站在四丈之外,目光充
滿恨意的盯住自己,當下冷冷的道:「不錯,正是在下,閣下何方高人?」「美髯鬚客
范江!」
    「有何指教?」
    「我警告你不許和慕容黛來往!」
    韓尚志不由一愣,他競然警告自己不許和紅衣少婦慕容黛來往,怪不得聲音似曾相
識,原來就是在石門集本主廟中,發話辱罵慕容黛的那人,當下冷笑一聲說:「閣下這
句話是什麼意思?」
    「美髯客范江」險惻惻地道:「不許你和她來往!」
    「為什麼?」
    「別問為什麼,論年紀她可以做你母親而有餘……」
    韓尚志不由氣往上衝,大喝一聲道:「住口!」
    「美髯客范江」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冷面人,如果你不聽老夫之言……」
    「怎麼樣?」
    「你將噬臍莫及!」
    「在下極欲試試?」
    「你認識她是誰?」
    韓尚志不禁感到一震,是呀,她是誰?什麼來路?可是自己對她別無企圖,管她是
誰,當下冷冷的回道:「難道你閣下認識?」
    「當然!」
    冷嗤聲起,一個帶有磁性般的聲音道:「范江,你知道我是誰?」
    一條纖纖紅色人影,如鬼魅船的現身在兩人面前。
    她———正是美絕天人的慕容黛。
    「美髯客范江」面上充滿了尷尬之色,他想不到她會突然現身。
    慕容黛一雙充滿了誘惑的眸子,掃向了韓尚志,展顏一笑道:「弟弟,我們又相見!」
    韓尚志心裡不由一蕩,脫口叫了一聲:「姐姐!」
    他突然感到在慕容黛的面前,他顯得那麼的軟弱,像是另一個自己。
    這一聲弟弟和姐姐,聽在「美髯客范江」的耳裡,滿不是意思。
    「黛妹!……」
    慕容黛粉腮一寒,面對范江道:「誰是你的黛妹?」
    「美髯客范江」尷尬的一笑道:「黛妹,你……」
    「住口!你不是罵我不要臉的賤貨嗎?」氣憤之中,口不擇言。
    「我已和向你道歉……」
    「范江,你放明白一點,你這樣苦盯著我……你知道後果如何?」
    「黛妹……」
    「姓范的,你無權這樣稱呼我!」
    「美髯客范江」面呈紫醬之色,久久之後,才苦笑一聲道:「二十年前,我追求你,
不蒙你的青睞,後來,你嫁了人,又離了婚,想不到你仍然拒我於千里之外……」
    「范江,愛是不能勉強的!」
    韓尚志暗付,范江追求慕容黛竟然白花了二十年的光陰,看來他是個多情種子,但
奇怪的是慕容黛的容貌,看上去僅是二十許人,如以他們的對話而論,她該是遲幕之年
才對,其中究竟,令人費解。
    「美髯客范江」把含有敵意的目光向韓尚志一掃,又轉向紅衣少婦道:「你愛的是
他?」
    紅衣少婦慕容黛不屑的道:「這關你什麼事?」
    「哼!他的年齡,做你兒子還嫌小!」
    韓尚志聽他一再口出不遜,忍不住怒聲:「姓范的,希望你說話不要辱及在下!」
    「美髯客范江」怒火中燒,一瞪眼道:「辱及你又怎樣?」
    韓尚志俊面一寒道:「不怎麼樣,教訓教訓你!」
    「教訓!哈哈哈哈……」
    紅衣少婦冷笑一聲道:「范江,沒有什麼好笑的,你不是他的對手,不信你試試看?」
    「美髯客范江」一斂笑聲,怒視了紅衣少婦一眼,轉向韓尚志道:「小子……」
    這一聲小子,使韓尚志心火大冒,暴喝一聲道:「范江,你敢再叫一聲,我就斃了
你!」
    「小子,你辦不……」
    「看掌!」
    韓尚志怒不可遏,喝聲中,呼呼劈出兩掌。
    「美髯客范江」不甘示弱,舉掌相迎……。.
    紅衣少婦掩口一笑。
    這一笑,使范江羞憤難當,殺機頓起,幌身前欺八尺,出手三招,擊向了韓尚志,
招招指向要害大穴,勢如駭電奔雷。
    韓尚志雙掌連劃,輕輕地拆解了凌狠厲辣的三招。
    「美髯客范江」三招落空,心中更不是味道.他把紅衣少婦拒絕了他的求愛遷怒於
韓尚志,恨不能立時把對方斃於掌下。
    一抹陰森的笑意,掠上了范江的嘴角,冷哼了一聲道:「冷面人,再接我幾招試試!
    話聲中,雙臂疾震,一縮一伸,雙掌朝韓尚志當胸劈去。
    韓尚志左掌橫切護胸,右掌以攻應攻,拍向對方面門……
    紅衣少婦慕容黛大叫一聲:「范江你敢!」
    玉掌疾揮,向「美髯客范江」直劈過去。
    兩聲慘哼同時傳出,人影霍然而分,一個飛栽丈外,一個跌坐當場。
    那被震飛文外的是范江,跌坐當場是韓尚志。
    原來「美髯客范江」在妒恨羞腦之下,施出了他的獨門殺著「快掌藏刀」,要置韓
尚志於死地,這「快掌藏刀」乃是表面上雙掌以快速度攻向對方,而暗藏在袖口的兩柄
利刃,在攻招指向對方要害之際,激射而出,如果不事先知機,神仙難躲。
    慕容黛在范江振臂之際,已知他要施展「快掌藏刀」,發聲阻止已然不及,只好當
機立斷,雙掌挾以畢生功勁,猛然劈向范江。
    但,遲了半步,韓尚志已傷在利刃之下。,
    所幸她一聲大喝,使韓尚志知警變招,躲過了要害,兩柄利刃,一輛穿臂而過,另
一柄直沒入肩胛之內,一掌印正前胸,慘哼一聲、跌坐當地,鮮血立時紅了半邊身。
    范江全神攻敵,硬承了紅衣少婦全力一擊,登時口血飛進,飛栽丈外。
    這些,僅是電光石火之間的現象。
    紅衣少婦慕容黛,急趨韓尚志身前,無限關切的道:「弟弟,傷得怎樣?」
    韓尚志一咬牙站起身來,牽動傷勢忍不住又輕哼了一聲。
    紅衣少婦忙替他檢驗傷勢,左臂洞穿,肩胛之上,一點刀柄外露。
    韓尚志已運功封穴,止住血流。
    紅衣少婦兩支春蔥也似的五指,鉗住刀柄,向外一抽,立即取藥敷在兩處傷口。
    韓尚志痛得身軀一顫,額角現汗,用感激的目光,一瞥慕容黛道:「姐姐,謝謝你!」
    「用不著謝,弟弟,你休息一會吧!」
    「我要殺他!」
    「誰?」
    「范江!」
    「他早走了!」
    韓尚志舉目望去,果然已不見了「美髯客范江」的蹤影,不由恨恨的道:「我不會
放過他的!」
    「弟弟,坐下休息一會!」
    一支柔若無骨的手,輕輕地搭上了他的肩背。韓尚志全身一顫,一股電流,從肩背
流追全身,心裡不由一陣蕩然,一陣燥熱,爬升到他的面額。
    「弟弟,范江罵我是賤貨,你有什麼感想?」
    夢囈般的音調,加上吐氣如蘭……
    韓尚志心中一動,道:「姐姐,我對你一無所知!」
    「如果我真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
    「這……這……」
    「怎麼樣?」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會不理我?」
    韓尚志茫然了,但他終於進出了一個「不!」字。
    紅衣少婦毫不放鬆的道:「你不在乎我是什麼樣的女人?」
    「我相信你不是范江口裡的那種女人!」
    「為什麼?」
    「因為……因為……」
    「說呀!」
    韓尚志漲紅了臉,衝口而出道:「因為你太美了!」
    「哈哈哈哈,弟弟,你這話不嫌太幼稚麼?」
    韓尚志下意識的一轉頭,四目交投,如櫻桃初破也似的唇瓣,距離他的面門,不及
三寸,微微的鼻息,指在面上,給他一種異樣的感受。
    他戰慄了,一種本能的,但並非是怕,而是……
    終於,那嫣紅溫軟而帶著微顫的唇瓣,超越了那三寸不到的距離。
    韓尚志本能的反身抱住了她,唇瓣套著唇瓣,舌尖由輕抵而變為絞扭,吮吸……
    軟玉溫香抱滿懷。
    血液加速了運行——
    心臟規律的跳蕩一一
    意馬心猿,再也無法控制。
    瘋狂!
    激動!
    這一刻,他忘了自己,忘了一切!
    鼻息漸漸粗重。
    一種原始的衝動,使他理智全泯!
    於是,他抱起了她,步入「黑谷」的谷口……
    驀在此刻——
    一陣破風之聲,遙遙傳至。
    韓尚志心中一震,理智復活,輕輕地放下了她,道:「姐姐,有人來了!」
    紅衣少婦幕容黛粉腮紅暈未退,緩緩睜開眼來,兩道異樣的目芒,緊迫在韓尚志面
上,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像是失望,又像是怨艾。
    韓尚志頭面朝谷口方向,不敢多看她一眼,他怕無法自持。
    數條人影,瀉落谷口之外。
    接著是數聲驚「噫!顯然,來人已發現谷口「天齊使者字中奇」等一行的死屍。
    一個如裂帛般的聲音道:「余堂主,『萬毒祖師』真的還在人世?」
    另一個聲音道:「屬下不敢欺瞞教主!」
    韓尚志心中震愕實非小可,「天齊教主」余丙南竟然來到了這「黑谷」之外。
    那答話的余堂主,正是「毒君余化」,十二個來「毒池」的高手中,只有他一人活
著離開。
    從「天齊使者」的身手來推論、教主的功力,不知到了什麼駭人境地?」
    這教主無疑的是一個奸雄人物,竟然命屬下假扮他的形貌,瞞盡了天下人的耳目,
而他自己卻不在教中,不知所謀何事?
    還有命手下混充「血骷髏」,攪亂江湖,居心更令人難測。
    若不是「失魂人」點破,自己恐怕仍被蒙在鼓中。
    他同時想起改嫁天齊教主余丙南的母親,「賽嫦娥王翠英」和認余丙南作父的師叔
「毒龍手張霖」的兒子張少坤……
    新仇舊恨,齊湧心頭。
    這是一個機會,他與「天齊教」之間的總帳,該結算了。
    「天齊教主余丙南」的聲音再度響起:「余堂主,宇中奇等十一人全部都是中毒而
死的?」
    「啟稟教主,應該是十二人!」
    「為什麼?」
    「屬下也是被害者之一!」
    「可是你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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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35:14 |只看該作者
「這是僥倖,因屬下所長是用毒,可以說一身是毒,在毒物相剋的道理下,屬下死
裡逃生!」
    「哦!我曾可囑宇中奇。如果那老毒物仍在世間,或是所謀不能如願之時,用炸藥
炸毀『黑谷』,難道他自作聰明,任意孤行?」
    「使者宇中奇曾宣佈這一命令,但當『萬毒祖師』現身之際,雙方未曾交手,迅速
撤退,可是每一個人已在不知不覺中受了致命之毒,出谷口即告死亡!」
    韓尚志暗付,「毒君余化」隱起了被救一節不說,看來天齊教主對自己和「黑白雙
妖」入谷一節,並不知情。
    紅衣少婦慕容黛輕輕一碰韓尚志道:「外面是天齊教主余丙南!」
    「這個我已知道!」
    「你準備怎麼做?」
    「找他算幾筆帳!」
    「現在?」
    「不錯!」
    「他來此作甚?」
    「可能是聞警而來,也可能是追蹤『毒君余化』一行人而來!」
    「我忘了問你,外面的死屍……」
    韓尚志粗略的把「天齊教主」派人謀取「萬毒祖師」遺物的經過,說了一遍,慕容
黛粉腮立交道:「這裡就是傳言中的『黑谷毒池』?」
    「不錯!」
    「萬毒祖師就是住在此間?」
    「是!」
    「那我們立即離開吧!別招惹……」
    韓尚志一擺手道:「別急,你先別露,待我去會會余丙南,結算一下總帳!」
    慕容黛秀眉緊蹙道:「弟弟,此時不宜!」
    「為什麼?」
    「你傷勢未癒!」
    「區區之傷,算得了什麼?」
    「可是……」
    「怎麼樣?」
    「聽說余丙南功高莫測……」
    「噫,姐姐你不是認識他嗎?」
    「是的,二十年前,可是二十年後的今日,他已換了另一個人,目前,他是江湖霸
王……」
    「請不必過慮!」
    谷口——話聲又起。
    「余堂主現在是否已經知番『毒池』之毒的性質?」
    「這個,請恕屬下無能為力、這不是普通之毒,任何人為的解毒之藥,對這池水都
將無效,當然只有『萬毒祖師』—人例外!」
    「如此,傳令毀谷,先炸谷口,再上峰炸谷壁!」
    韓尚志一幌身,飄現谷口,只見——個頭蒙青布套的青衣人,面谷而立,旁邊是
「毒君余化」,後面是兩個身著繡有日月星辰圖案黑袍的老者,再後面,一字式排著二
十名左右的黑衣勁裝漢子。
    他這一突然現身,使谷口「天齊教主」一行、為之駭然震驚。
    其中「毒君余化」一見韓尚志現身,面上驚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異色。
    韓尚志立穩身形,首先朝青衣蒙面人發話道:「閣下就是『天齊教主』?」
    「不錯,你是什麼人?」
    「冷面人!」
    「冷面人」三人字甫自出口,「天齊教主余丙南」突地仰天哈哈狂笑起來,他身後
的兩個「天齊使者」,也頓時殺機上臉、一付躍躍欲動之態,其餘的近二十個勁裝漢子,
則是面現駭凜之色。
    「天齊教主余丙南」笑聲一斂,青色頭套所留的兩個小孔之中,依然射兩縷泛青的
目芒,迫視在韓尚志面上。
    那稜芒有知兩柄利劍,使人為之目眩神奪。
    韓尚志心頭一凜,暗道:「好精湛的內功!」
    余丙南聲音中充滿了殺機的道:「冷面人,想不到會在這風水絕佳之地碰上你?」
    韓尚志冷冷一笑道:「在下也深感意外,免了一番跋涉之勞!」
    「冷面人、放眼天下,敢與本教為敵的,數你是第一人,憑你這一份豪氣,可以得
個全屍!」
    「哈哈哈哈,余丙南,說這大話莫被風閃了舌頭!」
    「天齊教主余丙南」可不知韓尚志的真正身世,但韓尚志卻知道他就是母親改嫁的
人,新仇舊恨,累積心中,變成了恐怖的殺機。
    「冷面人,你是自了還是……」
    「余丙南,你雖自以為天下唯我獨尊,但對本掌門人,嘿嘿!你還不配說這樣的話,
歷次截殺之德,和妄想併吞本門之義,今天一併報答!」「小子,少廢話,有什麼遺言
交代沒有?」
    韓尚志俊面之上,浮升了一層濃厚的殺機,不屑的道:「留遺言的應該是你!」
    余丙南獰笑一聲,朝前跨了兩步。
    空氣在余丙南上步之際,驟現無比的緊張。
    二十個勁裝漢於,目不稍瞬的注定場中,他們也許不是震駭於「冷面人」之名,而
是希冀一睹教主的神功。
    「天主教」屬下弟子,對於教主的感覺是莫測高深。
    十多年來,余丙南以一個替身綜理教務,而他自己卻極少回到教中來。這一點。除
了教中極少數和幾個人知曉之外,教中所有弟子,仍是糟然不知。
    韓尚志知道得最清楚,因為余丙南的替身——首座使者是死在他的手下。
    適時——
    余丙南身後的兩個「天齊使者」雙雙邁步上前,躬身道:「殺雞焉用牛刀,屬下請
命?」
    余丙南略一額首。
    兩個「天齊使者」一左一右向韓尚志欺去。
    由於歷次交手的經驗,韓尚志不敢輕估兩使者的實力,論身手,每一個「天齊使者」
的功力,都在「南丐」北僧等頂尖高手之上,而且他肩胛之傷未癒。
    「天齊教主余丙南」身形後移一文。
    兩個「天齊使者」各各輕吼一聲,出掌擊向了韓尚志。
    兩使者這一擊之勢,可說快逾電閃,勁道萬鈞。
    韓尚志一試『脫袍讓位』,身形後飄三尺,雙掌分攻而出。
    兩使者掌式走空,對方雙掌已間不容髮的疾攻而至,當下雙雙一劃身形,各劃半個
圓弧,掌劈要害,指點重穴。一招一工,分進合擊。
    韓尚志心念電轉,若不在幾個照面之間,拾奪下對方,時間長了,內力勢必損耗,
恐怕無法再拼戰「天齊教主余丙南」。
    心念之中,兩使者的掌指,已罩身襲來。
    當下,雙臂一振,雙臂斜斜封出,這一手是「魔魔掌法」之中「守勢」時的絕招,
兩使者的掌指,竟然攻不進去。
    就在這出手一封的電光石火之間,雙掌一抖,疾逾星火的劈向兩使者當胸。
    變式之速,令人咋舌。
    但兩使者變非普通高手,毫釐之差,雙雙彈了開去。
    就在兩使者彈開之際——
    韓尚志十指暴伸,十縷指風,朝兩使者疾射過去,發出噬嗤刺耳之聲。
    兩使者聞聲心驚,身形不停,一個反圈,堪堪避過洞金裂石的指風。雙雙又面對韓
尚志。
    暴喝聲中,各以全力,劈出一掌。
    韓尚志指風落空,感山栗岳的勁氣,已從側壓倦而來,倏地改指為掌,一震而出,
分迎兩股如山勁道。
    兩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幾乎同時傳出。
    倆使者的身形,被震得直蕩過去,蹬蹬蹬退了八個大步。
    韓尚志身形連搖,肩臂一陣劇痛攻心,終於退了一個大步,幾乎悶哼出聲。
    二十個隨行的天齊教高手,為之駭然變色。
    「天齊教主」余丙南,雖然頭罩布套,看不出臉上的表情,但他的身軀,在這時顫
動了一下,顯然「冷面人」的功力,使他大感震驚。
    倆使者一退之後,又彈身近前。
    左面的一個「天齊使者」虎吼一聲,呼呼劈出三掌,三掌快捷得猶如—掌。
    韓尚志身形半轉,舉掌硬擋,「須彌神功」已用足十成……
    幾乎是同一時間,那右邊的一個「天齊使者」半聲不吭,猝然出手,向韓尚志背後
抓去,這一抓如被抓上!,勢非肉粒骨裂不可。
    一聲震天巨響,挾以二聲悶哼,左面的「天齊使者」被「須彌神功」所蘊的撼山潛
勁,震得倒栽一丈之外。
    韓尚志勁勢方吐,已覺背後風聲有異,事實已不容他反擊,急幌身旋步,側移兩尺,
但對方這一抓之勢,快得猶如電光石火,而且是蓄意要一抓奏功。
    饒他閃身再快,爪雖末抓實,但指鋒卻劃膚而過,正好是劃在他那被「美髯客范江」
以「快掌藏刀」獨門絕技所傷的肩胛之上,這一下痛澈心脾,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已然
身形一連踉蹌搶出五步,方才穩住,鮮血,沿背而下。
    這「天齊使者」目光何等銳利,看出韓尚志肩胛有傷,不然以對方的功力而言,這
皮肉之傷,決不至悶哼而退。
    當下,暴喝一聲:「冷面人,今天你插翅難逃!」
    話出招出,掌影如山,罩身擊向韓尚志。
    韓尚志一咬牙,出手應攻。
    雙方展開了一場武林罕見的搏鬥,但韓尚志畢竟功高數籌,雖然失創而戰,出手之
間,仍凌厲得唬人,只五個照面,已把對方迫得險象環生。
    這時,那原先被震飛的「天齊使者」經過這瞬息的喘息,又告彈身撲上。
    旁邊,天齊教主不言不動,雙目厲芒閃爍,那樣子令人不寒而慄。
    二十個黑衣漢於,也有躍躍欲試之態。
    情況對韓尚志可說相當不利。
    韓尚志心裡十分清楚,「天齊教」與自己之間,可說是恨積如山,「天齊教主余丙
南」虎視在側,自己肩臂之傷未癒,已先輸了一籌,如果把力量耗在兩個「天齊使者」
身上,後果不堪設想。
    心念動處,殺機候熾,一招「魔王叩闕」,以全力施出。
    「魔王叩闕」是「魔魔掌法」攻勢三絕之中,最凌厲的一招,全力施展之下,對方
豈能倖免。
    「砰:「挾以一聲慘哼,一條人影飛瀉而出,凌空灑下一片血雨。
    幾乎是同一時間,原先被震飛的「天齊使者」,雙掌以雷霆萬鈞之勢,和身撲到,
人影未至,勁風已迫人鼻欲窒。
    韓尚志電掣回身,雙掌貫足十成「須彌神功」,凝重的推出。
    「轟隆!」一聲巨響,砂石飛捲如幕,那撲來的「天齊使者」慘哼一聲,身形踉蹌
後退,「砰!」一聲,跌坐在地,張口狂噴鮮血。
    韓尚志立腳之處,下陷半尺。
    一旁的二十個天齊高手,一個個面目失色,心顫神搖。
    「天齊教主余丙南」沉哼一聲,肩不幌,身不搖,前飄丈二。
    這一手功夫,的確令人昨舌。
    兩個「天齊使者」掙扎著站起身形,搖搖欲倒的挪步退到一旁。
    韓尚志面罩恐怖殺機,一目不瞬地注定對方。
    余丙南惻惻的道:「冷面人,本教主取消賞你全屍的諾言,要把你活捉,以祭本教
以往毀在你手的幾位使者和無數弟子之靈!」
    韓尚志冷哼一聲道:「余丙南,我一樣要殺你以謝本門冤死之英魂和天下被荼毒的
同道!
    「天齊教主余丙南」嘿嘿一陣冷笑道:「小子,死到臨頭,還狂吹大氣,本教主今
天非活捉你不可……」
    「你辦得到嗎?」
    「小於,你無防試試看!」
    許聲中,雙掌一揚,斜斜擊出。
    韓尚志早經蓄勢,立即舉掌對去。
    雙方發掌,全無聲息……
    一聲驚天動的巨響起處,勁氣成漩,五丈之內,飛砂走石,一旁身受重創的兩個
「天齊使者」,竟然被勁氣餘波捲得跌坐當場。
    二十個勁裝漢子,更是亡魂失魄,連連倒退。
    韓尚志和余丙南,仍如山般兀立原地,寸步未移,表面上,雙方勢均力敵,但韓尚
志因肩臂之傷,已感身酸麻痛難當。
    余丙南擰聲道:「小子,果然有兩下,難怪如此張狂,再接一掌試試!」
    試字出口,又是一掌飛遞而出。
    韓尚志傲性天生,不屑於閃讓,又出掌硬接。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余丙南身形一搖而止,韓尚志卻退了一個大步,整只左
臂,宛若折斷了似的,額角鼻尖,已現汗珠。
    余丙南匿居了十餘年之後,重出江湖,自以為武功已天下無敵,想不到兩次出手、
奈何不了一個二十不到的少年,內心的震駭,可想而知,他要置韓尚志死地的心也更切。
    當下雙掌掌心相向一搓,一亮、一股怪風,突然捲出。
    韓尚志對這一著,並不陌生,假「血骷髏」對他施展過。少教主余少坤也對他施過,
在這怪掌風之下,功力無法提聚。
    當然,在余丙南這類超絕頂尖的高手中,施展出來,威力不問可知。
    韓尚志心頭一凜,他有心一試「須彌神功」的妙用,當下故作不知,把神功遍佈周
身,封住大小穴道:「怪風及體,響起一陣密集的微微爆響,顯然神功已把怪風排斥穴
外。
    余丙南亮掌之後,閃電進招,一手扣向「肩井」另一手拂向胸前各大要穴。
    韓尚志冷笑一聲,左掌斜切扣向肩部一掌,右掌直劈對方面門。
    余丙南這——驚非同小可,對方竟然在「攢穴散元掌」之下,仍能提聚真力反擊,
而且出手狠辣無匹,他那一拂之勢,固然能使對方受制,但對方反擊的一掌,卻足以使
他頭破額裂。
    當下雙掌一收。斜跨一步。
    韓尚志招末用老,也適時收掌,錯步旋身,「靈龜一式」淬然展出。
    余丙南目射青光,揮掌迎戰,掌風之中,隱挾風雷之聲。
    一場武林罕聞罕見博鬥,在「黑谷」之前展示。
    雙方俱具驚世駭俗的身手,各欲制對方於死命,出手之間儘是殺著,而且全都是奇
招怪式。
    掌風雷動。
    砂飛石舞。
    一旁的二十個天齊高手,目眩神奪。
    轉眼之間,過了三十招,韓尚志但覺左半邊身漸漸麻木,左掌威力大減,全憑右掌
支撐,冷汗遺體,但一股傲氣,使他毫無退意。
    掌指互濟,勉強支持下去。
    余丙南顧忌對方的「洞金指」,所以出手之間,受了牽制,否則韓尚志決難支持。
    又是二十招過去,韓尚志迄無敗象,但他內心明白,決走不出百招。
    余丙南倏地抽身暴退八尺,雙掌一圈,當胸豎立。
    韓尚志神目一掃之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對方掌已在驟然之間,變為琥珀
之色,晶瑩透亮,這是什麼功夫,他聞所未聞。
    但時間卻不允許他多所考慮,對方既然抖露出這種怪功,顯然這一擊當是生死互見
的一個回合。
    「天齊教主余丙南」陰森森的道:「冷面人,你能接得下本教主的一掌『化元神罡』,
今天便放過你!」
    韓尚志不由一怔,「化元神罡」是什麼功力,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但對方既然誇此
海口,必是相當駭人的一種功夫,可是冷傲成性的他,豈某示弱,冷笑一聲道:「余丙
南,你不妨試試看,不過話說在頭裡,本掌門人今天不會放過你!」
    「嘿嘿嘿嘿,小子,你這句話是多餘的!」
    「余丙南,你無妨出手試試?」
    「看掌!」
    掌字餘音繚繞耳際,余丙南琥珀也似的雙掌,已告推出,一道金紅色的罡風,挾排
山倒海之勢,罩身捲向了韓尚志。
    韓尚志口裡說話,雙掌已貫足了十二成「須彌神功」,也就在對方出手之際,沉凝
十分的推出,一蓬青氣,冉冉飄出。
    這是生死的一擊,任何一方只要功力稍差,不死亦得重傷。
    「須彌神功」和「化元神罡」,都是武林絕傳之學。
    韓尚志是抱了破斧沉舟之心發這一掌,是否能技得下對方這一擊,他毫無把握,肩
臂之傷。使他的功力打了折扣。
    空氣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似乎是凝結住了。
    旁觀的天齊高手,—個個目瞪如呆,注定場中兩人。
    青紅兩色勁氣,瞬間相接……
    一聲天塌地陷的巨響,撕空而起,四周落木蕭蕭,砂石草葉,激揚漫卷,群山回應
之聲,隆隆不絕於耳。
    場中——
    「天齊教主余丙南」和「冷面人韓尚志」依然木立對峙,但兩人之間,距離已接長
到三丈之外。
    所有在場的天齊教高手,一個個亡魂出竅,面無人色。
    韓尚志面如金紙,身形搖搖欲倒,他肩胛上創口,已在這驚天動地的一擊之中進裂,
鮮血溫透了衣衫,鞋帽,再滴到地上。
    余丙南頭戴布套,外人無法看到他的神色,但從他失神的雙眼,顫動的身形,和面
罩的濡濕看來他不但受了傷,而且還吐了血。
    接著而來的,是死一般的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韓尚志面色愈來愈蒼白,身軀也在不斷的幌動,額上汁珠滾滾而落。
    「天齊教主余丙南」突地發出一陣嘶啞但卻充滿了殺機的冷笑聲,移動著身形,緩
緩地一步一步,向韓尚志身前走去。
    「沙!沙!」腳踏枯葉砂石的聲音,單調而明森。
    死亡的氣息,隨著腳步聲而加濃。
    韓尚志仍然不言不動,像一尊石像,漠然呆立。
    他知道余丙南要做什麼,但他已無能為力。
    死亡,在向他接近。
    顧盼之間,雙方距離由三丈縮短到一丈——
    八尺——
    五尺——
    伸手可及。
    余丙南舉掌,又放下……
    略一躊躇之後,手掌再揚,朝韓尚志當頭擊下……
    「住手!」
    一聲嬌喝,從谷口之內傳出。
    余丙南不期然的收掌後退了三步。
    「余丙南,虧你是一教之主,還想君臨天下,競然食言而肥,不怕武林人齒冷?」
    隨著喝話之聲,一條紅影,從谷口飛掠而出。
    她,正是美絕天人的紅衣少婦慕容黛。
    一旁的天齊教高手,一個個看直了眼。
    「天齊教主余丙南」驚「噫!」了一聲,身形再退三步,激動的道:「是……你……」
    慕容黛冷冰冰的道:「不錯,是我,怎麼樣?」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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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發表於 2010-7-9 09:35:34 |只看該作者
「沒有什麼,我希望你言而有信,你曾說過,他能接下你的一掌『化元神罡』,彼
此過節,錯過今天再算!」
    「這與你何干?」
    「我為你感到可恥,這種行為太卑鄙了,你不見對方肩背上的傷勢麼?人家是失創
而搏呢!」
    「嘿嘿嘿嘿,賤人……」,
    「住口,余丙南,你休要出口傷人!」
    「天南途中,你於的好事,竟然助這小子,奪走『惡鬼珠牌』……」
    「有這回事,怎麼樣?」
    「本教主要殺你!」
    紅衣少婦慕容黛格格一陣嬌笑道:「余丙南,你辦得到嗎?」
    「天齊教主余丙南」不由語塞,不錯,目前他的內傷也不輕,隨行的兩個使者也全
負了重傷,另外的二十名弟子,如用來對付慕容黛這一類高手,只是平白送死,心念幾
轉之後,道:「反正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慕容黛不經意的一笑道:「余丙南,我等著那一天就是,現在閣下可以走了!」
    韓尚志對每一句話,可聽得明明白白,看樣子他們雙方並不陌生,但,是一種什麼
關係呢?慕容黛到是什麼出身?」
    「天齊教主余丙南」怔了半晌才道:「你愛上了這小子是嗎?」
    「這毋須閣下過問!」
    「你不要臉!」
    紅衣少婦慕容黛粉面驟寒,殺機上臉,厲志道:「余丙南,你不希望我現在殺了你
吧?」
    余丙南一代奸雄,權衡利害之後,恨恨的哼了一聲道:「慕容黛,希望我們再見的
日子不會太長!」
    慕容黛冷哼了一聲道:「余丙南,你最好馬上離開?」
    「天齊教主余丙南」緩緩轉過身去,一揮手,和一干隨行的高手,悄然離開。
    韓尚志早已不支,一口強傲之氣,在支持著他。
    就在余丙南一行人影消失之後,突地張口噴出一口鮮血,人也跟著向後倒……
    慕容黛芳容大變,一閃身抱住了韓尚志將倒未倒的身軀。
    「弟弟,怎麼樣?」
    韓尚志雙目一睜,又告閉上。
    幕容黛芳心大感焦灼,飛快的從懷中取了三粒丹九,納入韓尚志的口中,然後,一
彈嬌軀,抱著韓尚志向山外馳去。
    出了大諒山區,尋到了一家農戶,謊稱夫婦山行遇盜,借住了下來。
    慕容黛向主人要了熱水,先替韓尚志洗淨遍身血污,然後再在肩臂的創口敷藥,那
情景,像姐姐對弟弟,也像妻子對她的心愛丈夫。
    一切停當之後,才開始探察他的內傷。
    所幸傷勢並不如她想像的嚴重,半個時辰之後,韓尚志悠然醒轉,發現自己躺在慕
容黛的懷裡,不由面紅過耳,怦然心震,聲音微弱的道:「姐姐,這是什麼地方?」
    「農家!」
    「我們到此多久了?」
    「半天」
    「姐姐援手之恩……」
    慕容黛急伸纖手堵住他的嘴道:「弟弟,你這話就見外了!」
    孤燈!
    獨室!
    美人!
    相倚相偎。
    韓尚志忍不住一陣意馬心猿,他想起「黑谷」之內,即將發生的旋旋的一幕,如果
不是「天齊教主余丙南」一行突然來臨,他與她已經……
    一顆心不由怦怦而跳,週身湧起了層層熱浪。
    進裂的傷口,由於精神的亢奮而隱隱和疼,這使他霍然而震,目前,他必須加緊恢
復功力。
    於是,他勉強掙扎著坐直身軀,離開慕容黛的懷抱。
    「弟弟,你想……做什麼?」
    「姐姐,我想運功療傷!」
    「哦!弟弟,我助你一臂之力?」
    「姐姐,不必了,在我療傷之際,請你暫充護法,就足感盛情了!」
    「你傷勢不輕……」
    「這區區之傷,還算不了什麼!」
    「荒野農舍,諒不致發生彥外,還是讓我助你行功,可以快一點復原……」
    「噓!有人!」韓尚志急揚手止住慕容黛的話聲。
    紅衣少婦慕容黛機警地揮袖熄了燈火,捷途夜宵蝙蝠般的穿宙而出,只見風搖竹影,
銀河在天,四野蟲聲和應,那有半絲人影。
    但她仍不放心地在週遭巡視了一遍,才反回到室中,重燃亮了燈火。
    韓尚志劍眉緊蹙道:「姐姐,是什麼人?」
    「什麼也沒有!」
    「那就怪了……」
    「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我見一個人影,在窗外一閃而沒!」
    「莫非你眼花了?」
    「不會!」
    慕容黛秀眉緊蹙,尋思了片刻道:「不管怎麼樣,你療你的傷,我在戶外守護,看
誰敢來太歲上動土!」
    突地——
    韓尚志指著窗前地上一件白色的東西道:「姐姐,那是什麼?」
    慕容黛芳心一震,忙上前揀在手裡,赫然是一約白箋,上面寫著:「獵犬追蹤而至,
此非善地,速離為佳。」
    後面沒有署名,字跡娟秀,而且是用服脂寫的,毫無疑問是出於女子之手。
    這擲箋警告的是誰?」
    所謂獵犬是指的什麼人?
    兩人面面相視,半響無言,這示警的人顯然身手相當不弱,否則不會逃過紅衣少婦
的眼。
    韓尚志才所見窗外一閃而逝的人影,必是這留箋的女人無疑。
    慕容黛身為女人,自然有—般女人的敏感特性,性粉面一肅道:「弟弟,依你想這
示誓的會是什麼人?」
    韓尚志搖搖頭道:「無從想起!」
    「譬如說,在你所熟的女人之中,誰有……」
    「這……只有兩個人可能,但……」
    「什麼樣的兩個人?」『
    「兩個神秘的女人,我至今還不知道對方的廬山真面目!」
    「你說說看!」
    「一個是『失魂人』……」
    「失魂人?」
    「不錯,你認識?」
    「不,我覺得這名字太怪,還一個呢?」
    「失魂人的女兒『有心人』!」
    慕容籬滿面困惑之色,口裡喃喃的念道:「有心人……有心人……有心」
    「怎麼樣?」
    「這名字更耐人尋味,有心,一個女孩子稱為『有心人『,同時這兩個名號在江湖
中前未之聞,可能……可能……。
    「可能什麼?」
    「可能是因你而名!」
    韓尚志不由心中一動。但當他想到「失魂人」曾不擇手段的撮合自己和吳小眉的婚
事時,又釋然了,但他也不想辯駁,因為一時之間,很難說清楚,同時也沒有這個必要,
當下淡淡的一笑道:「也許,但我們不必深究這些:「
    「那你認定是『失魂人』母女這一所為?」
    「不可能!」
    「為什麼又不可能了?」
    「她母女對我可說恩重如山義如海,大可現身或發聲警告,沒有擲箋和隱秘身形的
必要!」
    「不盡然!」
    「為什麼?」
    「也許她不便現身,也許另有其他顧忌,也許……」
    「也許什麼?」
    「也許我和你一道!」
    「這愈發的不可能!」
    「你還想得出其他還什麼人可能?」
    韓尚志緩緩擺動著頭道「無從想起!」
    慕容黛若有深意的道:「弟弟,你只管人礦心運功調息,有我在這裡,看什麼人敢
來相犯,同時對方如果是存心而來的話,此刻我們已在監視之中,總不成你還帶著傷奔
逃?」
    這「奔逃」兩個字。引起了韓尚志強傲不屈的個性,當下一點道:「好!」
    紅衣少婦俯過嬌軀,在韓尚志面上輕輕一吻,然後熄燈穿窗而出。
    韓尚志被吻得心中一蕩,但隨即一凜心神,白語道:「不能,放著血仇未報,而且
與吳小眉明訂終生、東方慧的情未酬,我豈能見色而迷!」
    心念之中,迅即正襟危坐,摒除雜念精氣神合一,運起功來。
    就在慕容黛出房之後不久,一條纖纖人影,悄沒聲的啟門而入,隱在韓尚志的身後,
韓尚志已返實入虛,心中無我。當然毫無所覺。
    紅衣少婦慕容黛出屋之後,在一處暗角裡隱注身形。
    大約半盞熱菜的工夫,只見三條黑影,破空電肘而來,
    慕容黛暗道一聲:「真的來了!」
    顧盼之間,三條黑影在距屋子五丈之處停下身形、
    來的是三個黃衫老者。
    其中一個道:「李香主,就是這裡?」
    另一個道:「不錯,已探查得確確實實,正是教主諭示的兩人!」
    慕容黛暗哼一聲,付道:「原來是『天齊教』的爪牙。」
    只聽那原先發問的又道:「你準知『冷面人』受了傷?」
    「當然,否則何必要人挾抱而行,他們投宿此地的目的是療傷!」
    「冷面人受傷已不足慮,倒是那穿紅衣的俏娘們相當扎手!」
    慕容黛暗罵一聲:「你們死定了!」手中扣滿一把「斷魂針」,正待……」
    忽地又聽其中一人道:「反正責在護法,我們看牢了就行!」
    「那不是來了」
    沉沒夜幕之中,一條黑影略無聲息的迅飛而來,轉眼之間,瀉落三老者立身之外。
    慕容黛一見這後來的黑影,不由心頭巨震,付道:「奇怪,怎的這數十年不現江湖
的一代巨魔,竟然也加入了天齊教?」
    這後來的,赫然是一個金箍束髮,身著長袍。高大獰惡的老者,眼泛碧光,暗夜之
中,尤其駭人,他。,正是「陰陽雙煞」的師父「混世魔王」。
    以「混世魔王」的輩份名頭,竟然會供『天齊教主』軀使,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緊接著,破風之聲再傳,又是五條人影落地。
    慕容黛芳心怦怦而跳,以她一人之力,對付「泥世魔王」恐怕不成問題;再加上八
個老者,韓尚志的安危,實在可慮。
    她悔不該一念之私,不聽從那留箋的示警,現在悔之晚矣。
    那最先到場的三老者,齊齊向「混世魔王」躬身為禮,道:「參見護法!」
    「混世魔正」大刺刺的一擺手,道:「免,那兩個男女就在此處?」
    三老者之中的一個道:「是的,就在眼前這一問偏屋之中!」
    「你們八人守住其他三面,本護法由此進屋抓人!」
    「遵諭!」
    八條人影,陡地散開,各佔了一個位置。
    「混世魔王」大踏步走向迎面的一間偏屋。
    紅衣少婦慕容黛一幌身,站了出來,明知故問的道:「閣下何方高人?」
    「混世魔王」聞聲止步,兩眼碧芒似電,一掃之下,不由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這年近百歲的魔王,可能是生平未見過這等絕色的女子,登時給怔住了。
    慕容黛再次問道:「閣下尊名大號如何稱呼?」
    「混世魔正」這才嘿嘿一笑道:「老夫混世魔王!」
    幕容黛突地驚「哦!」了一驚,嬌聲道:「失敬,原來是老前輩!」
    「丫頭,別跟老夫花言巧語!」
    慕容黛故吃驚道:「噫,老前輩此語為何?」
    「混世魔王」被這幾句老前輩,弄得有些汕汕地滿不是意思,尤其這些話從一個絕
世姿容的女子口中說出,情形更是兩樣,當下沉聲喝道:「你明知故問?」
    「晚輩實在不解!」
    「那老夫問你,你為何現身阻止老夫?」
    慕容黛一本正經的道:「晚輩在為一個朋友護法,這一點請老前輩原諒!」
    「你的朋友是否天南一派掌門「冷面人?」
    「不錯,老前輩如何知曉?」
    「老夫就是為了他而來,還有你!」
    「老前輩為了我二人而來!?」
    「不錯!」
    慕容黛表面鎮定,內心的焦灼,簡直無法形容,她知道韓尚志正在療傷,只要隨
「混世魔王」而來的八個老者,隨便一個進入屋中,後果就不堪設想,但事逼處此,她
無計可施,只有寄望於奇跡發生了,當下故作大惑不解之態,道:「晚輩二人自問沒有
開罪老前輩的地方,為什麼……」
    「老夫乃是奉命行事!」
    「奉命?以老前輩的輩份名望,在江湖中已是首屈一指的了,如果奉命,委實令晚
輩難以置信,誰敢命令老前輩呀?」
    「混世魔王」大感到難堪,陡地暴喝一聲道:「少貧嘴,老夫先擒下你再說!」
    一雙蒲扇大的手掌,向慕容黛抓去,這一抓之勢,不但快逾電閃,而且詭辣絕倫,
放眼武林,恐怕很少有人躲得過這一抓。
    慕容黛芳心大凜,一旋身巧極的彈了開去。
    她這閃身之勢,也令「混世魔王」吃了一驚。
    「混世魔王」一抓落空,易爪為掌,呼的直劈過去,勢如排山倒海。
    慕容黛再度彈了開去,口裡道:「晚輩禮讓兩招。」
    「混世魔王」兩聲不中,登時怒氣橫生聲如悶雷般的道:「丫頭,你果然有兩下子,
再接老夫幾掌試試:「
    隨道喝話之聲,呼呼一連劈出三掌,狂飆匝地,勁氣如濤。
    慕容熏有自知之明,不願硬接,身形有若鬼魅,只一閃,便出了勁氣圈外,仍然不
出手反攻;她希望把時間拖得愈長愈好。
    「混世魔王」想不到對方竟有這高身手,一連輕易的避過自己三擊,論自己平時出
手的規矩而無功,早該抽身了,可是他是奉「天齊教主」之命而來,事不由已。
    惱羞之餘,欺身暴進,雙掌一劃,罩身擊向了慕容黛。
    慕容黛銀牙一咬,出手還攻。
    左掌—圈一引,右掌斜擊而出。
    「混世魔王」掌勁方吐,忽覺一股吸力,把自己擊出的功道:「吸向一側,方自一
驚一股凌厲的勁氣,已疾襲而至,當下忙不迭的收掌側躍。
    與人交手而要閃避,在他可說是生平第一遭。
    就在閃身側躍之際,雙掌倏收乍放,再度劈出。
    慕容黛雙掌未收,對方已出掌吐勁,當下雙掌就勢疾圈,想消解對方來勢。焉知對
方功空一籌,「隆!」
    然巨響聲中,被反震得連連後退。
    「混世魔王」見對方在硬接自己一擊的情況下,只是被震得退了數步,毫無損傷,
暗付,如不把這小賤人收拾掉,自己的名頭算完。
    心念之中,面上立湧殺機,一彈身,呼呼連攻八掌。
    這八掌是他蓄意要取對方性命而發,勢如狂濤掠岸,奔雷行空,而且入掌從八個方
位發出,先後僅毫髮之差。
    慕容黛芳容大變,只覺避無可避,閃無可閃,一橫心,揮掌硬接……
    「砰!」挾以一聲尖銳刺耳的厲號,慕容黛被擊得飛瀉一丈之外,櫻口一張,射出
一服血箭。
    就在她身形將在著地之際,空地又凌空一折,站直了妖軀。
    「混世魔王」一怔之後,一幌身前飄八尺,再度舉掌……
    慕容黛重重地哼一聲,右手一揚……
    一蓬細如牛毛的針雨,飄灑而出,沒有半絲聲息,縱你是一等一的高手,在暗夜之
中,要想躲過這種霸道至極的暗器襲擊,可以說是不可能的事。
    但「混世魔王」功力之高,在武林中,僅是在二三人之下,雖在暗夜,仍能視物有
如白晝,見狀之下,舉起的手掌就勢一圈,把一蓬針雨,翻數掃落。
    就在他圈掌之際,慕容黛的左手又告灑出。
    「混世魔王」雙掌再圈,身形倏地後撤一丈。大聲道:「且住!」
    慕容黛面目淒厲,秀眸中充滿了殺機,冷冷的道:「怎麼樣,這『奪魂針』的味道
不錯吧?」
    「奪魂仙姬是你什麼人?」
    慕容黛微微一怔之後道:「那是先師!」
    「混世魔王」龐大的身軀一顫,狂呼道:「什麼先師,她死了?」
    「不錯!」
    「混世魔王」身形前欺五尺。、
    慕容黛纖掌再揚……
    「住手,你是『奪魂仙姬』的傳人?」
    「是!」
    「她死了多少年了?」
    「二十年!」
    「二十年?」
    「不錯!」
    「混世魔王」悲嚎一聲,仰天無語,似乎沉浸在往事回憶之中。
    慕容黛大感因惑。她不知「混世魔王」與師父「奪魂仙姬」之間,是什麼關係,因
為她師父生前,從沒有提到過。
    「混世魔王」變成了一尊石像,木立不動。
    慕容黛此時要下毒手的話,「混世魔王」難逃一死,但他的神情使他不朝這方面去
想。她極想發掘「混世魔王」與師父之間的關係。從「混世魔王」的神情看來,必然是
牽涉到男女之愛而決不是仇。
    但,另一個意念,卻又要她乘機下手,這樣可以解救韓尚志之危。
    突然——「混世魔王」失聲自語道:「死了!她竟然死了!」
    自語之後,碧綠的眼芒,直迫在慕容黛面上,激顫的道:「她埋骨之所在何處?」
    那眼芒,使慕容黛打了一個寒顫,心念一轉道:「老前輩與先師之間,是什麼恩怨?」
    「人死了,一切都過去了,何必要問!」
    「如此,怨晚輩無法奉告!」
    「你……非說不可!」
    「老前輩得先說出與先師之間是仇是怨,還是……」
    「混世魔王」眼神一黯,道:「老夫說!」
    「就在此刻——屋內突地傳出一聲淒厲的慘號。
    慕容黛毛髮俱豎,芳心劇震,大喊一聲:「不好,彈身但朝那屋子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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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36: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生死不計只緣情
    「混世魔王」橫身一阻慕容黛的身形,道:「我們談下去,屋內的事不必管!」
    慕容黛厲道:「不行!」
    「你救不了他?」
    「如果『冷面人』被毀的話,『天齊教』將付出千倍以上的血的代價!」
    這句話充滿了恐怖殺機,令人不寒而慄。
    他意料中又是有人侵入屋中,韓尚志正在療傷,任何普通高手,都可制他死命。
    說著,嬌軀再彈……
    「混世魔王」又掌一揮,把慕容黛硬生生地迫回地面,道:「天齊教決不會放過他,
憑你決阻止不了,現在……」
    慕容黛急怒交進,呼呼拍出兩掌,這兩掌挾畢身功勁而發,其勢足可撼山栗獄,
「混世魔王」當堂被逼退了三步。
    慕容黛一閃身到了窗前,向屋裡一看,呆了……
    只見韓尚志仍然端坐床上,頂上白霧繚繞,顯然運功已到最緊要關頭,靠門邊,躺
著一具死屍,赫然是隨「混世魔王」而來的八老者之一。韓尚志不會出手。
    是誰下的手?
    就在此刻——
    另三個老者,湧到了裡屋的門邊。
    慕容黛半聲不吭,抖手就是一把「奪魂針」。
    「奪魂針」細如牛毛,上淬奇毒,見血封喉,一發就是數十射而至。
    摻號暴起,又是三具死屍。
    「混世魔王」也到了慕容黛身後,見狀之下、「赫然暴怒,」大喝一聲:「遲開!」
    手爪一抓一帶,慕容黛被扔出一丈之外。
    「混世魔王」單掌一揚,從窗口遙擊正在運功調息的韓尚志。
    突地——
    一股迴旋勁風,迎著掌風襲來「波!」的一聲巨響,「混世魔王」被震得退了一個
大步。
    這證明了屋中隱有功力超卓的高手。
    慕容黛身形著地,一彈,又回到了原地,以背堵住窗口。
    「混世魔王」大喝一聲:「閃開!」
    慕容黛厲聲道:「辦不到!」
    「老夫不願傷你,你最好立刻離開此地?」
    「辦不到!」
    「混世魔王」雙掌一揚,作勢要劈向屋牆。
    「以『混世魔王』功力,要毀掉這間土石建造的茅屋,可說不費吹灰之力,屋子一
倒,韓尚志焉有命在。
    慕容黛芳心大急,抖手就是一把「奪魂針」。
    「混世魔王」閃身彈了開出去,刷的一圈而回,欺到了慕容黛身側,舉掌便抓,這
一抓之勢,凌厲詭辣,世無其匹。
    慕容黛迫得離開窗口,橫移五尺。
    「混世魔王」正要她如此,雙掌一收,劈向屋牆。
    慕容黛厲叫一聲:「你敢!」
    雙掌挾畢生功力,電閃拍出,人也跟著撲上,這真是擠命之著。
    「混世魔王」不得不回掌應攻。
    「砰!」的一聲暴響,勁氣鼓蕩如潮之中,雙方各退一個大步。
    「混世魔王」雷吼道:「丫頭,你是『奪魂仙姬』之徒,我不要和你動手,快滾!」
    慕容籬也大聲道:「混世魔王,我不許你傷他!」
    「老夫職責所在,辦不到!」
    「那除非你先毀了我,否則你做不到?」
    「既然如此,老夫顧不得許多了!」
    話聲之中,一口氣攻出三招十八掌。
    慕容黛被迫得再退了下丈之多。
    「混世魔王」回身出掌,再度遙擊那屋牆。
    慕容黛阻止不及,歷叫一聲:「我與你拼了!」
    雙掌齊揚,「奪魂針」布成一片針幕,籠罩了五丈寬廣的面積,飄灑而去。
    「混世魔王」急怒交加,凶殘之性大發,雙掌連圈,掃開了針幕,身形拔空而起,
如巨鷹般凌空撲向慕容黛,左掌就空下擊。
    慕容黛彈身飄退五尺,舉掌上封……
    同一時間,「混世魔王」身形就空—擰,右掌斜劈而出。兩掌配合得天衣無縫。
    悶哼聲中,慕容黛嬌軀連幌,櫻口鮮血長流。
    就在兩掌迴環攻出之後,「混世魔王」落回實地,再度擊出一掌。
    「砰!」
    慕容黛口血飛濺,連退數步,嬌軀搖搖欲例,秀目之中所閃射的那股怨毒肅殺之氣,
使一代魔王也為之心泛寒意。
    「混世魔王」嘿的一聲長歎道:「罷了,你為什麼捨死忘生的護衛他?」
    慕容黛咬牙道:「我愛他,你懂嗎?愛!」
    「混世魔王」似有所感觸喃喃的道:「愛?是的,愛……」
    慕容黛反而被對方的神態弄得廣怔,難道這年近百歲的老魔,也會有一段情海傷心
的往事不成?
    她想。這也許會關聯到已經過世的師父「奪魂仙姬!」
    她想發掘這個謎!……
    「混世魔王」突地一頓腳道,「好,為了你我放過他,但只此一次!」
    慕容黛心內暗道,只一次就夠了,如果不是他兩度受傷,正在調息,你「混世魔王」
恐怕不是他的對手!她一顆虛懸的心,算是落了實地,她忘了自己的傷痛,迫問一句道:
「這話算數?」
    「你把老夫當什麼人看待?」
    「好,如此請你撤回那剩下的四個天齊爪牙!」
    「不必!」
    「為什麼?」
    「屋中分明隱有高手,功力在他們之上,不足為慮!」
    慕容黛點了點頭,心裡卻在思付,這隱在屋中的高手是誰?」
    如果不是那隱形人,剛才「混王魔王」隔窗的一擊,韓尚志早已完蛋。
    她一抹口邊的血漬,試探著說道:「我仍然稱你一聲老前輩,剛才你說為了我而放
過他,什麼原故?」
    「混世魔王」猙獰的老臉,微微抽搐了一下,黯然道:「她生前我已對不起她,她
死後,我不能增加她靈魂的不安!」
    「她,誰?」
    「你師父『奪魂仙姬』!」
    「老前輩與先師是……」
    「人死了,一切隨時間淹滅,說之無益!」
    慕容黛淡淡的道:「可是記憶歷久彌新,不會隨時間消逝的,是吧?」
    「混世魔王」痛苦的哼了一聲,黯淡的目芒,在慕容黛面上幾繞,道:「你一定要
老夫重溫一遍痛苦的往事?」
    「老前輩不說,晚輩當然無法相強!」
    「混世魔王」驟然之間,像是變得十分柔弱,幽幽的道:「六十年前,我為了求得
你師父『奪魂仙姬』之愛,上泰山日觀峰,大鬧群英會,兩招震飛天下第一高手,殺人
以百計:終於你師父答應嫁給我,後來……後來……」
    慕容籬好奇之念火熾,急著道:「後來怎樣?」
    「我又失去了她!」
    「為什麼?」
    「混世魔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我愛上了另一個女子,我被那女子的鬼域
伎倆所迷惑,當我發現那賤人的目的,竟是在盜取我的武功之時,我一怒而殺了她,但,
遲了,你師父發誓永不見我!……」
    一頓之後,又道:「於是我仟悔,足不踏江湖,希望有一天你師父能回心轉意,一
年,兩年,十年,到現在,行將就木,可是她死了……她死了……我只渴望她說一聲原
諒也辦不到了,我知道,天底下她只愛我一個人,她一樣的在孤寂之中,打發了一生,
我有太多的仟悔愧疚,然而她死了……」
    「混世魔王」老眼之中,竟然淌下了兩滴淚珠。
    慕容黛不由大受感動,想不到這名震江湖的魔頭,竟然是個性情中人,原來他』說
為了自己而放過他一次,是這個原因,當下恭敬地道:「老前輩有此存心,先師泉下有
知,一定會感到安慰的!」
    「你叫什麼名字?」
    「幕容黛!」
    「昭!慕容黛,你師父埋骨何處?」
    「點蒼山白雲窩!」
    「點蒼山白雲窩?」
    「是的!」
    「混世魔王」思索了片刻之後,論然道,「你不會反對將來老夫的遺骸。與她同葬
一穴吧?」
    慕容黛默然點了點頭
    「如此老夫走了!」
    「請留步!晚輩還有事請教?」
    (混世魔王與奪魂仙姬之間的一段纏綿排惻的故事,不在本書範圍,恕不贅述。)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晚輩想請問老前輩何以重出江湖?」
    「混世魔王」老臉頰現一片激動之色,沉重的道:「因小徒失陷『鬼堡』……」
    「令徒是……」
    「明陽雙煞!」
    「陰陽雙煞?」
    「不錯、他和她的夫婦,『陽煞高士奇』十八年前無故失蹤,最後『陰煞莫秀英』
探悉她丈夫被囚『鬼堡』請老夫出山相救
    慕容黛面現駭色道:「被囚『鬼堡』?」
    「不錯,老夫率同莫秀英直闖『鬼堡』……」
    「哦!傳聞中鬼堡之主武功天下無雙,後來呢?」
    「堡中那勞什子佈置,果然厲害,老夫幾乎著了道兒。小徒莫秀英又失陷『鬼堡』,
老夫算是陰溝裡翻了船……」
    「老前輩準備怎麼辦?」
    「踏平『鬼堡』!」
    「哦!還有老前輩何以會加入『天齊教』任護法?」
    「受人之托!」
    「受什麼人之托?」
    「這你毋須知道。」
    「晚輩只是好奇!」
    「老夫系受『寰宇一怪』之托……」
    慕容黛這一驚委實非同小可,「寰於一怪」與「混世魔王」是同一時間的人物,這
兩個魔王,幾乎傾覆了整座武林,不由駭然道:「寰宇一怪還在人世?」
    「不錯,『寰宇一怪』當年曾豪語要君臨天下,卻被當時的『鬼堡之主歐陽明』擊
傷成殘,這志願要由他的傳人完成!」
    「他的傳人是誰?」
    「余丙南!」.·
    「天齊教主?」
    「一點不錯!」
    「如此說來,『天齊教』與『鬼堡』之間勢不兩立?」
    「你說對了!」.
    「老前輩因此之故而不借降抵身份,充任該教護法?」
    「可以這麼說,因為老夫也是志在毀去『鬼堡』!」
    驀在此刻——
    一個冰寒澈骨的聲音,倏告傳來:「因人成事,『混世魔王』不過爾爾!」
    「混世魔王」不由怦然心驚,竟然被人欺近身旁而不覺。
    幕容黛已驚喜的叫了一聲:「弟弟!」
    這發話的,正是韓尚志。
    「混世魔王」一楞之後,傑傑一聲怪笑道:「小子,老夫本待要放過你……」
    慕容黛立即截住話題道:「老前輩,你說的話算數,現在可否請您離開?」
    韓尚志冷冷的道:「混世魔王,在下感謝你上一次援手之德,今天不和你動手!」
    「混世魔王」碧眼一瞪道:「小子,那一次是酬答你對老夫門人莫秀英維護之情,
所以老夫出了手,這一點毋須在意,雙方早已扯直!」
    慕容黛一橫身攔在韓尚志身前,道:「老前輩,請!」
    「混世魔王」再次掃了韓尚志一眼。轉過身去,撮口一嘯。韓尚志冷冷的道:「閣
下在召喚同道的人?」
    「喂!」
    「不必了,他們現在不會說話了!」
    「混世魔王」咬牙一哼道:「他們都毀在你小子的手下?」
    「不錯!」
    「好,小子,下次碰面之時,當心你的小命!」
    「彼此!彼此!」
    「混世魔王」恨恨地一跺腳,閃身而逝。
    韓尚志這才轉向慕容黛道:「姐姐,感謝你生死護衛之德!」
    「弟弟,我見到你復原如初,已經夠安慰了!」
    「姐姐,你受了傷?」
    「是的,不重,不要緊!哦!那……」
    「什麼!」
    「你屋裡的那人呢?」
    「人,誰?」
    「不知道,如非是他暗中維護你,我顧此而失彼,你恐怕早遭毒手!」
    韓尚志大感駭然,他竟然不知道另外還有人暗中護衛自己,他記得他功畢之際、第
一眼看到的是門邊的四具屍體,他以為是慕容黛干的,然後,他出屋,發現還有人隱伏
屋旁,他以絕高的手法,無聲無息的毀了四個老者,之後,他來到現場。
    慕容黛這一說,使他駭然不已。
    這暗中援手自己的會是誰呢?
    心念幾轉之後,道:「姐姐,會不會是擲箋示警的那人?」
    「這極有可能!」
    「但他為什麼又悄悄地離開了呢?」
    「這就是無法想像了!」
    韓尚志默然了片刻,搖頭一歎道:「我韓尚志欠人的太多了!」
    「弟弟,希望你這句話不包含姐姐我在內!」
    「為什麼?」
    「不為什麼……」
    「姐姐為了我,不計生死,我韓尚志至死不忘!」
    慕容黛情深無既的婿然一笑道:「弟弟,你只要記住一點,我就很安慰門」
    「記住那一點?」
    「記住我愛你!」
    韓尚志全身為之一顫,他直覺的感到他必須離開她,否則,他將無以自拔,無疑的,
他會做出對不起吳小眉和東方慧的事來,同時,他將何以對愛自己如子的「失魂人」交
代,他和她曾熱烈的擁吻,他和她幾乎做出……
    心念之中,不由連打了幾個寒顫。
    一個意念,突湧心頭——仇!不共戴天之仇!
    這個意念,使他突然剛強起來。
    「姐姐,天亮了!」
    慕容黛微仰臻首,望著逐漸發白的東方,幽幽的道:「是的,天亮了,我們回屋去
吧!」
    韓尚志平靜的道:「我們該走了!」』
    「走?」
    「是的!」
    「那些屋內的死屍……」
    「我已經順手清理了!」
    幕容黛眸光似水,直視著韓尚志道:「弟弟,現在就要走?」
    聲音中,有一種希求、渴望、依戀的滋味,而且含有一種無聲的誘惑。
    韓尚志不禁心裡—蕩,他的意念動搖了,實在,他覺得離開她是—種痛苦,但,報
仇兩個字的力量,超過了下意識的慾念,終於,—點頭道:「是的!」
    「你準備上那裡去?」
    「鬼堡!」
    「鬼堡?」
    「不錯!」
    「做什麼?」
    韓尚志日中陡露出一片駭人煞光,沉重的道:「報仇!」
    慕容黛惶惑的道:「你與『鬼堡主人』有仇?」
    「是的,不共戴天之仇!」
    慕容黛沉吟了片刻道:「混世魔王進『鬼堡』尋他的門人『陽煞高士奇』,反而連
『陰煞莫秀英』也斷送在『鬼堡』之內,他雖然得以脫身,但顯然是吃了虧!……」
    韓尚志冷哼了一聲道:「難道我就此而卻步,置血仇於不顧?」
    「不,弟弟,我的意思是慎重從事!」
    「謝謝姐姐關懷,我已沒有再考慮的必要了!」
    慕容黛一咬香唇道:「我陪你去!」
    韓尚志感激地注視了她一眼,激動的說:「不!」
    「為什麼要說不?」
    「我不願假手他人,我要獨力索仇!」「可是2我可以不出手,我只要陪著你……」
    款款癡情,在這一句話中表露無遺。
    韓尚志幾乎不敢正視對方,堅決的又說了一句:「不!」
    一抹幽怨之色,浮現慕容黛的粉面,略帶淒涼的道:「弟弟,你要離開我了?」
    幽幽深情語,使韓尚志為之怦然心動。
    慕容黛接著又道:「弟弟,你說過你有一位未婚妻,還有一位生死不渝的愛人,而
我,年紀大上你一倍有餘,而且,曾經嫁過人,雖然我至今仍是清白……唉!弟弟,我
太苛求了,我被你稱呼做姐姐應該滿足才是……」
    韓尚志激情的道:「姐姐,我是愛……可是,請原諒我,我要報仇!報仇!」
    慕容黛論然一笑道:「弟弟,你允許我在你心中佔一個位置
    「姐姐,我是不會忘記你的!」
    「我們會再見嗎?」
    「會的!只要我仍在世間!」
    「如此,弟弟,你走吧!」
    「姐姐……」
    他想吻她,他看出她的眼睛在說話,但,他伯情不自禁,他強自壓抑住狂亂的心情,
默然點了點頭,彈身狂奔而去。
    背後,傳來一聲淒涼欲絕的歎息。
    韓尚志展開身形,全力狂奔,他幾乎想借奔馳來沖淡紛亂的情緒。
    他盡量抑制自己不要再去想她。
    他把思念轉移到那擲箋示警的人,從筆跡看,是一個女子無疑,自己受了傷不說,
慕容黛的身手並非泛泛之輩,她能從容留箋而逸,不被人發現形跡,看來必非無名之輩,
但她會是誰呢?
    她既留箋示警,當然與自己不會陌生,可是熟人之中,他想不出是誰。
    還有那暗中護衛自己,而又悄然逝去的隱形人,又是誰?『
    如果留箋和暗中維護都是一人的話,她何以要這殷神秘?
    在想不出所以然之後,他又想到了「混世魔王」。
    這年近百歲老魔頭,竟然會加入了「天齊教」。
    對「混世魔王」對幕容黛透露的各節,他加以仔細分析:
    「明煞莫秀英」又已失陷「鬼堡」,顯然,「混世魔王」非「鬼堡主人」之敵。
    「天齊教主」余丙南的師父被第一任「鬼堡主人歐陽明」擊傷成殘,而由余丙南全
力謀劃毀「鬼堡」,這是冤冤相報。
    第一任「鬼堡主人歐陽明」匿居「死亡谷」,這一點除了自己和「黑白雙妖」之外,
恐怕別無人知,這其中定包含了一段武林秘辛。
    以「天齊教」的實力和余丙南的功力而諭,毀滅「鬼堡」恐怕不是件難事,從余丙
南以替身代替他主持教務,而他自己率同十大「天齊使者」隱藏了十數年,練就了驚世
駭俗的功力,可見其處心積慮之深。
    在未進攻「鬼堡」之前,併吞了江湖中的各幫會,造成了壓倒各大門派的形勢,由
此而證明了余丙南的目的,是要君臨天下,獨霸武林。
    韓尚志不自禁的發出了一聲冷笑
    他重溫了一遍自己與「天齊教」之間的新仇舊恨。
    天亮了已經很久,可是沒有日影。
    天空,灰朦朦的像是一塊鉛板。
    他估計自己已奔行了兩百里左右。
    一陣冷風指過,遠處隱隱傳來雷鳴之聲。
    烏雲,從四面八方湧起,一堆又一堆,佈滿了天空。
    韓尚志一緩身形望了天空一眼,自語道:「暴風雨就來臨了:「
    放眼四望,沒有半點村落的影子。
    一道金芒,劃過長空,接著是—聲震耳欲聾的霹雷。
    他想,得尋個避雨之處!
    心念之中,身形再展……
    電光閃閃,雷聲轟轟,傾盆大雨,狂瀉而下,挾著呼呼的風聲,只在剎那之間,整
個大地,捲入瘋狂而恐怖的旋律中。
    韓尚志狂奔在風雨交加之中,像—只落湯之雞。
    雨水,罩頭蓋面,使他的視線模榔不清。
    又是—道耀眼的金芒。
    照見了眼前一片墳場,和纍纍的白骨。
    韓尚志宛若觸電似的,—下子剎住身形。
    狂風、暴雨、轟雷、閃電:荒郊、白骨。
    他像是突然回到一年前的……
    他木然癡立。
    一年前,千個暴風雨的晚上,他負著重病垂危的師叔「毒龍手張霖」,到了白骨如
林的韓莊,揭開他不幸的身世,和血海深仇。
    一年了。
    血仇未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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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37:13 |只看該作者
兩百多具白骨,仍暴露在早已荒費的韓莊之中。
    淚水,和著雨水,流下木然的面龐。
    他狂叫一聲,冒雨疾馳,方向卻改變了。
    第二天,入暮時分,他到了一所廢莊之前。
    這裡就是他出生之地—韓莊。
    只見牆屋塌,蓬葛滿眼,哪哪蟲聲,配合著鬼火飛螢,使這一所廢莊充滿了陰森恐
怖的氣氛。
    韓尚志含悲忍淚,拔草尋徑而入,一堆堆的白骨,在蓬篙之間隱現。』
    這些,都是他的親人,他的家人。
    他感到全身發麻,兩務腿重若干鈞,舉步艱難。
    他閉上了雙眼,喘息了一陣,又繼續向裡步步挪去。
    正廳,依然屹立,只是窗欞破碎,蛛網塵封,蔓草。,把階沿都遮沒了。
    驀在此刻—一
    廳內突然傳出一陣被壓抑了的抽咽之聲。
    韓尚志不由毛髮俱豎,暗夜荒莊白骨成堆之中,那來的哭聲?
    難道是枉死的冤魂顯現不成?
    韓尚志想除了自己和變節改稼的母親「賽嫦娥王翠英」之外,已全部做了屈死冤魂,
誰會來這鬼域似的境地憑弔?
    哭聲淒淒切切,令人不忍卒聽。
    而且,那是屬於女人的哭聲。
    韓尚志遲疑了片刻,踏上廳門前的階沿。
    哭聲嘎然而止。
    韓尚志全身又是一顫,到底是人是鬼?
    當他的眼光觸及廳屋中的兩具枯骨時,他忘了一切,撲人廳中,伏地痛哭起來,這
兩具枯骨,一具是他的父親韓世偉.另一具是師叔「毒龍手張霖」。
    哭聲哀哀,令人鼻酸。
    聲嘶了!
    淚盡了!
    他抬起頭來。
    眼前,積塵滿佈的地上,現出一雙掌印和衣袖拂過的痕跡。
    「是人!」
    韓尚志沙啞的叫了一聲,他斷定這些痕跡是方纔那發出哭聲的女人所留。
    一個幽幽的聲音道:「孩子,是我!」
    隨著話聲,一個蒙面女人,幽靈般的出現。
    韓尚志駭然驚呼道:「前輩,是您!」
    這蒙面女子,正是神秘莫測的「失魂人」。
    「失魂人」何以會在暗夜之中,來到這白骨如林的韓莊,而且哀哀而慟,實在令人
無從想像。
    「失魂人」似乎余哀未盡,聲音略帶酸楚的道:「不錯,是我,孩子!」
    韓尚志愕然了半響之後,才又開口道:「剛才的哭聲是前輩
    「不錯!」
    「前輩何以會駕臨這半成廢墟的莊院?」
    「我不是說過我與你家有極深淵源,此來是憑弔死者!」
    韓尚志鼻孔一酸,但已流不出淚水,因為淚已盡了,哀聲道:「前輩與寒門究竟有
什麼淵源!」
    「這個,日後自知!」
    韓尚志呼吸為之一窒,指著靠右的一具白骨道:「前輩知道他……」
    「你師叔『毒龍手張霖』的遺骸!」
    韓尚志以一種激奇而又駭然的目光,瞪視著「失魂人」,他知道唯一能解開師叔
「毒龍手張霖」自決之迷,和他死前所說的—切令人莫測的話,只有「失魂人」一個人,
她似乎對一切瞭若指掌,但又諱莫如深。
    當下明知「失魂人」不可能會告訴自己,但又蹩不住滿腹的存疑,激動的道:「前
輩的舉止,令人莫測高深?」
    「孩子,勢逼處此,不得不然,但,揭開這個謎的時間不會太長了!」
    「晚輩目前只希望知道一件事?」
    「什麼事你說說看?」
    「師叔『毒龍手張霖』自決之時,曾經喃喃祝告說,弟子今日才能全師命,他死,
是為了全師命,晚輩無法索解這個迷?」
    「失魂人」淒然一歎道:「你師叔的做法是對的,然而
    「怎麼樣?」
    「他死得太冤枉!」
    「為什麼?」
    「他泉下有知,當永遠不得瞑目!」
    「為什麼?前輩還沒有說出原因……」
    「失魂人」的身軀,在不停的震顫,顯示出她內心的激動,久久才道:「孩子,你
師叔直接是死於仇人的奸計,間接的可以說是死於師門的嚴律!」
    韓尚志茫然的道:「晚輩仍然不懂?」
    「我只能說到這裡,而且已經過份了!」
    「晚輩希望知道先父的師門?」
    「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不能,為什麼……」
    「孩子,平靜些,有一天你會全部瞭解的!」
    「什麼?」
    「晚輩師叔在臨死之前,叮囑不許報仇,不許收屍,這又為了什麼?」
    「照他當時的想法,是對的,可是,他至死猶不知他完全錯了!」
    「錯在何處?」
    「這個,……孩子我說得太多了!」
    韓尚志元可奈何的喘了一口長氣,仍不死心的迫問道:「前輩在當時既然對—切事
瞭如指掌,為什麼不阻止晚輩師叔尋死?」
    「孩子.我料不到他會那樣做啊!我可以告訴你,你師叔『毒龍手張霖』的槓死,
我心中的難過,並不亞於你。明白嗎?」
    韓尚志愴然點了點頭,這是下意識的—種動作,其實他心中根本不明白。
    「失魂人」接著又道:「孩子,當你有朝—日手刃親仇之後,重整韓莊。鹼收這些
臼骨!」
    韓尚志咬著牙點頭道:「是的,晚輩早巳作此打算!」
    「我該走了,你也不要在這裡多逗留……」
    「前輩要走了?」
    「哦!還有—句話要囑咐你!」
    「前輩請講?」
    「大荒山上,你與吳小眉姑娘訂了終身,是否感覺太過委曲:「
    「這……這……」
    「你只管說出你心中的話?」
    韓尚志心裡暗道:「這全是你—手造成的.反正木已成舟.委曲了又怎樣.這一問
豈非是多餘,當下淡淡的道:「委曲談不上,只是晚輩怕誤了吳姑娘一生的幸福!」
    「孩子,吳小眉會是一個好妻子?」
    「我想是的!」
    「希望你不要辜負了她的愛,同時謹記住不孝有三的古訓!」
    韓尚志苦笑了一聲道:「晚輩記下了!」
    「孩子.珍重!」
    話落人杳。
    韓尚志木然了片刻之後,站起身來,拂去廳壁上的積塵、那代表著死亡和恐怖的
『血骷髏』標誌,呈現眼簾。
    血液跟著—陣沸騰,俊目之中,抖露出一片濃厚的殺機。
    他重行跪了廠下去。祝禱道:「父親.師叔英靈不遠。不孝兒手刃仇人之後。再回
來鹼葬遺骨!」
    祝畢之後.懷著萬分創痛的心情,離開韓莊,馳赴「鬼堡」。
    他想起了情重如山的東方慧,他愛她.生死不渝。然而現在,他要去報仇,去殺她
的父親,造物主的安排,確實太殘酷了。
    他反仇的決心,堅如鐵石,可是,人,總是人,在心靈上,他無法避免痛苦。
    他多麼希望、「鬼堡主人」不是自己的血海仇人,可是,事實都粉碎了他個幻想。
東方慧沒有提出反證。
    「報仇之後,一死以謝紅顏知已!」
    他在心裡重申了一遍從前的誓言。
    是的,只有死,才能解開這個結。
    他為了血仇。要殺死愛人的父親,東方慧為了愛,不能報父仇,她只有以死贖不孝
之罪,他也只有死,以酬答紅顏知已。
    他記得在江邊重逢東方之時,他欣幸她沒有死,可是,她的神情,她的言詞,似乎
又隱含決別,這使他—直懸凝不釋。
    驀地一一
    他想起隱5;「死亡谷」中的第一代「鬼堡主人」歐陽明,精通易理,事能前知,曾
經由「黑白雙妖」轉給自己一張帖子。上面寫著:「江湖多鬼域,慘禍起蕭牆,仇怨分
明日。叛逆伏沫時。」
    這四句話的意思,他無法參透。
    但歐陽明既有前知之能,他留這字貼必非無因?
    一路思潮起伏,心亂如麻。
    這一天,午未之交,「鬼堡」已然在望。
    江濤撞擊著礁石,礁石上矗立著那座神秘而恐怖的建築物——鬼堡,一切都沒有改
變,只是,人,改變了,韓尚志此次重臨「鬼堡」,回非昔非,他已練成了「須彌神功」
他有信心索回血債。
    當他的目光觸及距離灘岸不遠的巨石,不禁全身一顫。
    這是他與東方慧義結金蘭之地,也可以說是定情的地方。
    大石依然,人事已非。
    當初,他能想得到東方慧會是他血海仇家的女兒嗎?
    他們互相獻出了全部感情,建立了生死不渝的愛。
    現在,他要殺她的父親,這是造物者酷虐的安排。「慧妹,原諒我!」
    他喃喃地說了一聲,飛身掠過石樑,直趨堡門之前。
    堡牆上繪著的那個血骷髏頭,使人聯想到韓莊廳壁上繪著的那同樣的一個,這標記,
造成了韓莊二百具枯骨。
    他的血液已開始急劇的在體內流轉,殺機,從心.的深處湧起。
    身形如彈丸般彈射而起,輕輕一觸堡牆,劃落堡內。
    一股重逾山獄的勁道,罩身捲來,接著一個黑影呈現在眼簾。
    韓尚志揮掌卸去襲來的勁風,只見這發掌的赫然是第一次聞堡時所見的那披髮怪人,
也就是江邊追回東方慧的人,東方慧稱之為小師兄。
    披髮怪人雙目閃射著陰沉冷酷的光焰,好眼神,令人不寒而慄。
    韓尚志咬牙切齒的道:「叫你師父出來見我!」
    那怪人恍若未聞,只死盯住韓尚志不稍瞬。
    「叫『血骷髏』現身出來!」
    韓尚志再次喝了一聲。
    怪人哇的一聲怪吼,呼呼劈出三掌。
    掌勢雄渾,如駭電奔雷。
    韓尚志左掌疾圈;消卸了前兩掌,右掌一掄,迎著第三掌直逼過去。
    隆然巨響聲中,那怪人被震得連連倒退。
    又是「哇!」的一聲怪叫,那怪人雙臂一振,雙掌交叉圈劃而出,一道寒熱相間的
勁流,以排山倒海之勢匝地捲出。
    韓尚志心頭一凜,他知道這是「鬼堡」獨門武功,任何武林中的一流高手,都無法
擋這一擊之威。
    心志之中,「須彌神功」聚足八成,沉凝的推出。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過處,那怪人的口中發出一聲淒厲的狂嗥,血箭激射,身形飛
墜兩丈之外。
    韓尚志冷哼一聲,舉步向前走去。
    陰森、灰暗、死寂、襯托著石屋巷道,分外顯得恐怖神秘。
    顧盼之間,已來到巷道口。
    他不由躊躇起來。
    這些石屋,是按奇門陣勢而築,上次他已嘗過這石屋奇陣的滋味,同時,每一間石
屋之中,都囚禁有闖堡而不能出堡的高手,「陰陽雙煞」也是被囚者之一。
    他無法通過這石屋奇陣,以他目前的功力而論,逐步摧毀石屋,掃平全陣,並不是
辦不到的事,但石屋中被囚的人,勢將全部犧牲。
    正自猶豫之際,身後突地傳來一個森冷的聲音道:「病神,你真是膽大包天!」
    韓尚志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已聽出發話的人正是「鬼堡」主人「血骷髏」,「病神」
是他上次代師父「魔中之魔」來踐約時的化名,當下電疾回身,心中又是一震。
    兩丈之外,站著一個貌相威稜的青袍老人。
    他已除去了面巾,露出本來面目。
    雙目神光炯炯,有如電炬,迫照在韓尚志的面上。
    韓尚志面對殺父屠莊的仇人,登時熱血沸騰,日赤似火,面上候籠恐怖殺機。
    「鬼堡主人」沉緩陰冷的道:「病神,你居然還敢闖來」
    韓尚志咬牙切齒的道:「血骷髏,聽著,上次我代表先帥踐約,叫『病神』,現在,
我叫韓尚志!」
    「韓尚志?」
    「不錯,特來清結一筆血債!」
    「血債?……哈哈哈哈!老夫生平欠的血債不在少數,來索債的為數也不少,你說
.這血債如何討法?」
    「以血還血!」
    「鬼堡主人」又是一陣懾人心神的狂笑,道:「好極,只要你小子有這能耐!」
    「失魂人」三番二次叮囑他的話,這時他已忘得一乾二淨,心裡除了一個「仇」字
之外,什麼也不存在。
    「血骷髏,我要把你挫骨揚灰!」
    「鬼堡主人」目光神光暴射,冷冷地道:「你出手吧!」
    韓尚志沉哼一聲,劈出一掌。他恨不能把對方立斃掌下,是以這一掌已貫注了十成
內力,勁氣如濤,呼轟震耳。
    「鬼堡主人」不由心頭一顫,他看出對方的功已非昔比,呼的一掌對出。,
    震耳欲聾的巨響聲中,雙方各退了一步。
    韓尚志一彈身,一招「魔王叩厥」挾以畢生功勁攻出。
    「鬼堡主人」雙掌一劃,不但化去了這奇詭厲辣的一招,乘勢攻出了三掌。
    一場武林百年難見的拚搏,在「鬼堡」之中展了開來。,雙方功力,都臻化境,這
一全力展開搏擊,聲勢之盛,的確駭人聽聞。
    勁風轟轟,有如萬馬奔騰,吵石激射,塵土飛揚,接近鬥場的兩間石屋,竟然被勁
氣捲得呈搖搖欲倒之勢。
    「鬼堡主人」可算是遇到了生平勁敵,他真估不到對方會有這麼高的身手。
    轉眼過了百招。
    韓尚志越戰越勇,內力源源不絕,出手儘是殺著。
    「鬼堡主人」越打越感心寒。
    又是五十招過去,「鬼堡主人」竟然被迫處下風。
    突地——
    「鬼堡主人」暴喝一聲,招式一變,一連三絕招,把韓尚志迫退五尺,雙掌一合。
一搓一放,一道怪風,颯然飄出。
    變式出招,快逾電光石火。
    韓尚志一見對方施展使人真氣無法提聚的怪功「攢穴散元掌」,心中一凜,身形斜
斜彈了開去。
    但,「鬼堡主人」似已洞燭光機,這掌風竟然是斜向而出,韓尚志的身形一彈,正
好與怪風相觸,只覺身上一震,真氣一室,暗道一聲不好……
    「鬼堡主人」雙掌不收,一振,一道排山勁氣,從掌心逼出。
    「砰!」挾以一聲悶哼,韓尚志口血飛濺,連退了八步之多。
    「鬼堡主人」—招得手,如影附形而進,屈指如鉤,電閃抓出……」
    韓尚志雙掌—伸,「洞金指」激射而出。
    這一著,「鬼堡主人」可沒防到,登時被數縷指風射中,終算他身負護身神功。同
時韓尚志倉促出指,功力打了折,不然勢非被洞穿數孔不可。
    一聲悶哼,身形彈了回去。
    韓尚志身形一欺,雙掌挾以十二成「須彌神功」,緩緩揮出。
    一蓬朦朦白氣,罩身襲人了「鬼堡主人」。
    「鬼堡主人」見狀,心裡寒氣大冒,脫口叫了一聲:「須彌神功」,但他卻不閃不
避,雙掌一揚,右掌玄白如玉,左掌烏黑閃亮,迎著白氣以畢生功勁推出!
    這一擊雙方已用足了畢生功力。
    生死勝敗,決定於俄頃之間。
    一聲撼山栗岳的巨響,撕空裂雲而起,中間挾著一聲慘哼!
    接著,嘩啦呼轟一片震響,迎面的兩間石屋,被震倒塌。
    韓尚志面孔鐵青,身軀搖搖欲倒,口角掛下了兩縷鮮血。
    「鬼堡主人」跌坐在一丈之外,鮮血狂噴,面如白蠟。
    片刻之後
    韓尚志緩緩舉步,欺向「鬼堡主人」身前……
    沙!沙!每一步都充滿了無限的殺機。
    「鬼堡主人」雙目電張,瞪視著韓尚志緩緩進迫的身形;右手徐徐上揚,中指翹起,
對正了自己的『太陽穴』,當然,他不願死在一個後生小輩手裡。
    韓尚志不由心中大急。
    如果「鬼堡主人」自決的話,,他將無法手刃親仇。
    心念一轉之下,手指暴彈,一縷指風電射而出,快,快得令人咋舌。
    輕哼聲中,「鬼堡主人」右手搭然下垂,韓尚志已乘勢彈身到了「鬼堡主人」身前
伸手可及之地。
    「鬼堡主人」眼中暴射無限怨毒之色,但,隨即又轉變為黯然;他做夢也估不到會
有這樣的結局。
    他合上了雙目。
    韓尚志厲聲道:「血骷髏,可惜你只能死一次,否則我要你嘗上千百遍死亡的滋味!」
    「你下手罷!」
    聲音是那樣的低沉,不像是發自一代魔尊之口。
    韓尚志的手掌,懊然上揚。
    一個意念浮上腦海,使他不自覺的又反手垂了下來,他想起了東方慧,生死不渝的
紅顏知已,第一次,他闖「連環套」被困死牢黑獄之中,以「龜息大法」詐死脫困,東
方慧為他造墓立碑,碑上留名,準備替他報仇之後,以死相殉。
    第二次,他被假「血骷髏」迫落「死亡谷」的外谷,東方慧隨時趕至,毫不猶豫的
一躍而下。
    雖然兩次都沒有真的死去,但這已足夠說明她愛他之深。
    現在,他要殺的,是她的父親!
    可是殺父之屠莊之仇,又豈能不報?
    他身上起了一陣痛苦的痙攣。
    心念數轉之後,毅然道:「血骷髏,你有什麼遺言交代?」
    「鬼堡主人」幽幽的道:「有!」
    「你說吧2」
    「第一、希望你能放過老夫愛女東方慧,她現在被囚在後堡!」
    韓尚志心裡一痛,道:「這個我答應!」
    「第二、後堡地室之中,有我妻遺體,你不能損及!」
    「可以!」
    「鬼堡主人」老臉之上,呈現出一抹安慰但卻愴然的笑容,道:「你可以下手了!」
    韓尚志一咬牙,手掌再揚,正待劈落……
    「韓尚志,你不能……」
    韓尚志陡然一震,不期然的收回手掌,只見東方慧站在那被勁風震倒的石屋之前、
蒼白、消瘦,已不是他記憶中的她了。
    「慧妹,你……」
    「你……你不能……」
    韓尚志鋼牙—咬道:「慧妹,我不求你原諒,這不是能原諒的事.我會對你有所交
代的,現在,請你退下去……」
    「鬼堡主人」突地厲聲喝道:「丫頭,你滾!」
    東方慧眼珠一轉,兩串淚珠,掛下了粉腮,悲聲道:「爸!他是韓……」
    「滾!」
    「他是二師哥韓世偉的兒子!」
    韓尚志如中電掣,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叫父親二師哥。那……
    「鬼堡主人」雙目倏張.露出駭人的光影。厲聲道:「你說什麼?」
    「他是二帥哥韓世偉的遺孤!」
    「遺孤?」
    「是的!」
    「你為何不早講?」
    「您根本不給我講的機會,姑母來堡也是為了這事,卻遭你不由分說,趕出堡去,
若非小師兄扶傷我出來。後果……」
    韓尚志蹬蹬蹬蹬一連遲了五個大步。身形搖搖欲倒。
    他只覺腦脹欲裂,眼前金星直冒。
    他做夢也估不到父親會是「鬼堡」門下。
    空氣頓呈死寂,誰也不再開口,各自在想著心事。
    韓尚志久懸心中的疑案,一部份得到了答案——
    師叔「毒龍手」自決之前,不許自己索仇,自謂全師命。原來兇手就是師父。
    「失魂人」要自己訪「鬼堡」道身世,原來有這層原因在內。
    「失魂人」盡力撮合自己和吳小眉的婚事,反對自己和東方慧交往,她說結果必是
悲劇、原來她早知道東方慧是自己的師姑。
    心念及此、不由下意識的朝東方慧瞟了一眼。恰好東方慧幽怨絕望的黔淡眸光,也
在這時飄了過來,四日相接。他內心不由感到一陣劇痛,趕緊收回了目光。他又想到一
—「血骷髏」為什麼會以這種慘絕人寰的手段。對付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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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37:32 |只看該作者
師叔「毒龍手張霖」全家也是同一遭遇,為什麼他毫無怨言,反而白決、他口中所
說的全師命是什麼意思?
    「失魂人」何以對這些事瞭如指掌,她為什麼守口如瓶,不肯道出?
    「鬼堡主人」楞楞了久久之後,才道:「慧兒,到底怎麼回事?」東方慧淒聲道:
「二師哥和三師哥兩家在十五年前重陽日悉遭血洗、現場留有「血骷髏」的標誌!」
    「鬼堡主人」掙扎起身形,怒哼一聲,張口又噴出一股血箭,嘶聲道:「有這樣的
事?」.
    東方慧接道:「所以韓尚志前來索仇!」
    「鬼堡主人」身形搖搖欲倒.淒厲至極的道:「我已二十年不出堡門.想不到競有
人敢冒我之名行兇;你大師兄韓世傑呢?」
    「江湖中沒有聽說過他的行蹤!」
    「你師姐王翠英呢?」
    乾尚志—聽提到他母親「賽嫦娥王翠英」之名,不由心頭大震,現在他才知道她與
父親竟然是師兄妹成親。
    東方慧瞥了韓尚志一眼,道:「四師姐改嫁了天齊教主!」
    「改嫁天齊教主?」
    「是的!」
    韓尚志悲嚎一聲,撲地跪倒,淚流滿面的道:「叩見師祖!徒孫不知冒犯……」
    「起來!這不能怪你!」
    韓尚志連叩了三個頭,才站了起來。
    「鬼堡主人」凝視了韓尚志半響,道:「我曾以獨門手法,封閉了你的穴道,如何
解開的?」
    韓尚志想起「失魂人」為他解穴斷掌的一幕,全身又震顫了一下,他想起了「失魂
人」交代他的話,急從懷中取出那支斷掌,雙手遞了過去。
    「鬼堡主人」目射奇光,惑然道:「怎麼回事?」
    「她替我解的穴!」
    「你母親?」
    「不是!」
    「誰?」
    「她自稱、『失魂人」!
    「失魂人?」
    「不錯,一個神秘的女人!」
    「本門的『點穴凝功法』,普天之下無人能解,本門規例,凡經這種手法所制的人,
除了出手的本人之外,任何門中弟子不得擅改,她是何人,竟然能解本門獨特手法……」
說著轉向東方慧道:「是否會是你姑母?」
    韓尚志知道她的姑母,就是自己被群豪圍索仇,突然現身找「陰煞英秀英」撕拼的
那個穿大紅襖的老太婆「紅娘子東方菱」。
    東方慧一搖頭道:「姑母來時,雙掌俱全,而且那『失魂人』我也見過,雖然也蒙
著面,但可斷言她決非姑母!」
    「鬼堡主人」自語般的道:「難道師父和師祖在本堡之外,另收了弟子?」
    韓尚志突地想起一事,道:「孫兒在『死亡谷』中,得『黑白雙妖』相告,師太祖
就是『死亡谷主』!」
    「鬼堡主人」驚駭萬狀的道:「什麼,你師太祖?」
    「是的,名諱叫歐陽明!」
    「有這樣的事,那是你師太上祖,想不到他老人家還在人世,你拜見過……」
    「沒有,孫兒無緣拜遏,師太上祖已五十年不出關,據『黑白雙妖』說,他老人家
有先知之能,曾留下一張簡貼……」
    「拿來我看!」
    韓尚志取出來雙手遞過。
    「鬼堡主人」脫口念道:「江湖多鬼域,慘禍起蕭牆;仇怨分明日,叛逆伏誅時。」
眉鋒一蹩,又道:「這是什麼意思,蕭牆?叛逆?」令人費解,莫非……不可能!不可
能!志兒、你說『黑白雙妖』……」
    「是的,『黑白雙妖』昔年被師太上祖點化,禁於『死亡谷』,預示五十年第一個
入谷的人便是主人……」
    韓尚志把人『死亡谷』經過講述了一遍。
    「鬼堡主人」和東方慧奇詫不已,這也可說是一段武林秘辛。
    韓尚志此刻心亂如麻,他像是置身在一場離奇而可怖的惡夢中。
    事情的演變,離奇得令人難以置信。
    一心認定的仇人,卻是自己的師祖?
    那仇人是誰呢?誰假冒師祖之名,做下這一樁慘絕人寰的兇案?
    行兇的人目的何在?
    「失魂人」是什麼身份,難道她真的是「鬼堡」一脈?為什麼她對這些離奇的經過
瞭如指掌?她曾說過與自己家門有極深淵源,到底是什麼樣的淵源她對當今第一大教
「天齊教」似乎也有某種特殊關係,不然她怎會持有「天齊令」,但她為了救自己而不
惜毀掉該教的特級高手「天齊使者」,且不止一個,為什麼?
    謎!
    猜不透的謎2
    「心念之中,不由脫口道:「我必須找到她!」
    「鬼堡主人」一怔道:「誰?」
    「失魂人,她可能知道冒師祖之名的人,可是,她似有什麼隱秘,使她諱莫如深,
言詞閃爍,令人莫測!」
    「昭,她的身份可疑,你該尋找她一究真情:「
    「可是她似神龍見首不見尾,神秘莫測!」
    「為師祖的格於誓言,永不離堡,這段公案、你與你師姑去吧!」
    東方慧芳心一陣絞痛,垂下了臻首,面色更加慘白得可怕。
    韓尚志俊面起了一陣微微的抽搐,東方慧是他的師姑,這說明了什麼?
    他和她之間,永遠沒有結合的可能,他倆是上下兩個輩的人。
    愛!銘心刻骨的愛,生死不渝的愛,結果是幻滅!
    「不!」他的內心,有一個聲音在大叫,在反抗,「我仇了之日將和她遠離世俗,
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那裡,將沒有任何世俗禮法的限制,愛我所愛,長相廝守一
生!我非這樣做不可……」
    另一個清麗脫俗的倩影,浮升腦海,那是吳小眉。
    他與她已有夫婦之名。
    這像一文利簇,穿心而過,他的身形幌了兩幌。
    「鬼堡主人」一揮手道:「到後堡去!」
    說著,當先行去,腳步顯得有些踉蹌,韓尚志心中愧悔交加,師祖是傷在他的手下
呀!如果他依從「失魂人」的話,先道出身世,就不會發生這幾乎不可收拾的一幕。
    他和東方慧並肩隨在「鬼堡主人」身後,默默而行,不說話,甚至不敢互相看對方
一眼,彼此心裡明白各自臉上的表情,足以令對方斷腸。
    轉過石屋奇陣,穿行過一列花樹,一棟五開間的巨大石屋呈現眼前,蘚苔籐蔓叢生,
氣氛仍然陰森可怖。
    進入居中石屋,迎面供桌之上,擺著一個血紅的骷髏頭,韓尚志不由下意識的打了
—個寒顫,這骷髏頭與以前所見假「血骷髏」所持的一般無二。
    「鬼堡主人」在居中靠右的椅上坐了,—擺手道:「你們也坐下!」
    韓尚志和東方慧在—旁的凳上坐下。
    「鬼堡主人」面向韓尚道:「你是『魔中之魔唐爭』的傳人?」
    「是的!」
    「那你該是天南—派掌門?」
    「徒孫已經正式接位!」
    好,你有如此際遇,你父親亦當九泉含笑,現在你把血案經過說出來!」
    韓尚志含淚敘述了韓莊血案的始末。
    「鬼堡主人」鬚髮蓬飛,臉如異血,身軀簌簌而抖。
    韓尚志接著道:「天齊教主余丙南曾令手下一個『天齊使者』冒充師祖形像……」
    「有這等事,莫非韓莊血案與,天齊教』有關?」
    「似乎不可能,這僅是最近發生的事,『天齊使者』出現江湖時間並不太久、而且
那冒充的人,己伏誅徒孫掌下!」
    「他冒充的目的何在?」
    「想是借師祖之名,以遂他併吞各幫派的明謀!」
    「你在江湖中聽說過邢世傑其人否?他是你大師伯!」
    「這個倒沒有聽人提起過!」
    「你師太上祖所贈與你的簡貼,上面有兩名話值得注意,慘禍起蕭牆,蕭牆兩字代
表兄弟之爭,還有最末一句,叛逆伏誅時,叛逆所指何人,你父親師兄妹共六人,你父
親和張霖已死,你母親改嫁,你師姑和小師叔現在本堡,只有你大師伯邢世傑行蹤不明,
所以我疑心可能是他所為!」
    韓尚志睜大了眼道:「可能嗎?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與你師姑目前第一要務是尋到你大師伯,他二十年前的住址是長沙城外十五里
邢家集、其次。『失魂人』也是一個線索!」
    韓尚志點了點頭,心裡默念了一遍:「長沙城外十五里邢家集。」
    東方慧愴然地垂頭,默坐。
    「鬼堡主人」頓了一頓又道:「志兒,你可知道為師祖的名諱?」
    「徒孫不知!」
    「昊天一怪東方亮。」
    韓尚志這恍悟前次奉命踐約:鬼堡」所說的「一魔出,一魔消,魔中之魔會一昊!」
的意義,原來那話中含有師祖的外號。
    接著,「鬼堡主人吳天一怪東方亮」手指供桌上的血骷髏頭道:「這是第二任堡主,
也就是你師太祖朱震寰的遺骸!」
    此語一出,不但韓尚志駭然驚怪,連東方慧也是芳心大震,可能她從未聽父親說過
這「血骷髏」的來歷。
    「鬼堡主人」老臉一肅,語音突變沉重道:「你師太上祖歐陽明,是本堡創始者,
昔年因一個誤會與你師太上祖婆反目,太上祖婆一怒消發大荒山……」
    韓尚志脫口道:「就是那大荒神尼?」「不錯,你怎麼知道。」
    「徒孫與她老人家曾有一面之緣!」
    韓尚志為了阻止吳小眉出家,闖大荒山無住淹,因輸招與大荒神尼而被迫與吳小眉
訂婚,當然他印象至為深刻。
    不過這段淵源,確是他作夢也想不到的。
    忽地他想起當日的主謀是「失魂人」,莫非……
    心念動處,不由又道:「徒孫想起一事可疑!」
    「什麼事!」
    「當日大荒山土,『失魂人』也在庵中!」
    「昭!可能『失魂人』是你師太上祖婆所收的門人,所以她熟知本堡的規律和武功,
才有解穴斷掌自處的事發生!」
    「可是她稱神尼為老前輩?」
    「此中或另有蹊蹺,你無防一查!」
    「是的!」
    「現在聽我說下去,你師太上祖歐陽明也一怒離堡,不知所終,想不到數十年後的
今日,你有緣知道他老人家的行蹤,四十年前,你師太祖朱震寰被數百高手圍攻於會稽
山,事後,送回一顆塗滿鮮血的人頭……」
    「鬼堡主人」雙目陡現恐飾煞光、停了片刻,又道:「我當時憤恨欲生,遂把你師
太祖的人頭,作為標誌索仇,用意是讓你師太祖能看到仇入一個一個的倒下!」
    「韓尚志聽得出了神,這確是一則離奇動人的故事。
    「鬼堡主人」話說至此,站起身來,道:「慧兒,帶他去用飯,然後你就可同他出
堡去辦事,不必再來見我!」
    說完轉身入內去了。
    東方慧與韓尚志草草果腹之後,略事收拾,出了「鬼堡」。
    兩人緩緩並肩走出在宮道之上,但彼此的心情,是沉重的。
    「慧妹,有些……」
    東方慧淒然道:「我是你師姑!」
    韓尚志宛如觸電似的一震,不錯,她是自己的師姑,與父親是師兄妹的關係,這是
無法推翻的事實,但,那銘心刻骨的愛,能被否定了嗎?不!
    「慧妹,你……」
    東方慧終於忍不住掉了兩顆淚珠,嗚咽著喚了一聲「志哥!」
    她恨自己沒有勇氣矜持,明知再走一步,便是無底深淵。然而,她控制不了腳步,
那後果,是可怕的。
    韓尚志停住了腳步,執住東方慧的纖手,道:「慧妹,你憔悴了,為什麼?」
    「為了命運!」
    「難道我們不能改造命運,反抗命運?」
    「你認為可能嗎?」
    四隻淚眼相向,久久,雙方相視一笑。但那笑是淒愴的苦笑、終於,他倆相抱而吻。
他們暫時拋開了現實,求—刻的安慰。
    這未始不是生命中的一種點綴,雖然,這一吻的後面.隱藏著太多的痛苦;但,他
們仍求這瞬息的安慰。
    驀在此刻——
    一聲幽怨而沉重的歎息,傳人兩人的耳鼓。
    兩人霍然分開,遊目四顧,意然不見半絲人影。
    官道的一邊是滾滾江流,另一邊是如帶的森林。
    韓尚志一彈身,疾射人林,只見遠遠一條白色的人影,如鬼魅飄風似的穿林而去,
登時傲性大發,付道:「我非要追上你看個究竟不可。」
    心念之中,身形一緊,如縷淡煙般,穿林越本,衍尾疾追。
    那白色人影,似乎身手不弱,速度也快得出奇。
    一道一逐、不覺間已奔馳了數里、韓尚志覺得那白色人影,極是眼熟,而且是—個
女人。他更加不捨的緊緊追去。
    那白色人影、不時改變方向、但不超越林緣,只在林中穿梭般的飛繞疾馳,由於方
向不對改變、倏東按西,不時又密集的樹叢擋住視線.所以韓尚志功力再高,要想—時
追及對方,可不是件易事。
    東方慧見韓尚志久久不出,在待起身尾迫……
    突地——
    —個十分耳熟的聲音起自身後、「東方姑娘,你忘了我的話?」
    東方慧芳心巨震,宛若驟然失足冰窖,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顫,她已知道這發話的
人是誰了,她艱難的挪轉嬌軀、面色蒼白得可怕。
    丈許之處,站著—個蒙面婦人,她正是神秘莫測的「失魂人」。
    東方慧木然的對著「失魂人」芳心陣陣絞痛。
    「失魂入」以一種低沉的音調道:「東方姑娘,何不揮慧劍,斬情絲?」
    東方慧眼圈—紅,道:「前輩,我……我見了他的面,便喪失了勇氣!」
    淚水,終於隨著話聲流下粉腮。
    「東方姑娘,他是否已知道你與他之間是什麼關係?」
    「知道了,可是……他……」
    「慧妹,你可以叫我一聲姊姊,我把你當作妹妹看待、你是否認為我硬生生的折散
你們,太過於殘酷。」
    「不!你是對的,我是他師姑,我們不能結合,永遠不能!但……」
    「怎麼樣?」
    「我的心,我的全部感情,已完全獻給了他,我已……一無所有……」
    「妹妹,你愛他,你應當離開他,愛是犧牲,不是佔有,你當然明白那可怕的後果,
優柔寡斷,雙方都將墜人萬劫不復之境,我既然能預見這必然的後果,我不能緘默,妹
妹……」
    東方慧抬頭向天,似乎要把滿腹的哀傷痛苦,向天傾吐。
    「失魂人」淒楚的一歎道:「妹妹,我知道這對於你是一件無法忍受的痛苦,但,
當你想到你二師哥慘死的全家,只留下了這一脈,同時,你父親如果知道了這件事……」
    東方慧一聽提到父親,全身徒地一戰,嬌軀搖搖欲倒。
    不錯,父親,鬼堡主人,吳天一怪東方亮,那後果更加可怕。
    東方慧無力的道:「我……我該怎麼做?」
    「疏遠他,曉以大義,控制自己的感情2」
    「是的,疏遠他,控制自己的感情。」
    聲音淒婉欲絕,像是答覆「失魂人」,又像是自己問自己。
    她突然想到如果失去了他,生命對於自己還有什麼意義?自已是否還有活下去的必
要!
    他咒命運之神的酷虐,為什麼在「連環套」中,韓尚志沒有真的死去?為什麼在那
絕谷之中,兩人奇跡似的沒有死?
    生,無法結合,死,不能同墳2她得到了什麼?最後,是幻滅,一無所有!當然,不
能說沒有,她得了對方同等的愛!但,那是沒有結果的愛!
    像縣花,短暫的絢爛,眨眼之間,萎謝,消失!
    「失魂人」以一種充滿了歉疚,同情,感傷的聲調道;「妹妹,你想通了這道理了
吧?」
    「我……早就想通了!」
    「如此,我告訴你一件事,他與吳小眉姑娘已有了婚姻之約!」
    「什麼?他……」
    東方慧宛若焦雷擊頂,腦內嗡的一響,身形幌了兩幌,幾乎當場栽倒。她所以全心
摯愛的人,竟然與別人訂了婚約。
    「是真的?」
    「你師太祖母『大荒神尼』為媒證,不過,你要原諒他,在當時,他是被迫的,吳
小眉姑娘為了他幾乎身入歧途,為了她置父仇祖命於不顧要削髮為尼,而他,不孝有三,
無後為大」
    東方慧突地發出一陣歇斯底里的狂笑,笑聲淒厲刺耳,那不是笑,是哭,是一種比
哭更淒慘百倍的哭。
    那聲音,令人聞之毛骨依然。那聲音,足以令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下淚。
    一朵浮雲,遮掩了日頭,大地驟呈灰暗,似乎天地也為這不幸的少女而感傷。
    「失魂人」蹬蹬退了三個大步,低喚道:「妹妹!妹妹!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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