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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泣聲軟化鐵石心
姚秋寒嘴裡說著,人可沒真的離去。這時突聽室中的南宮琪美喝道:「你要死,趕快去 吧!還呆在此地幹什麼?」
姚秋寒被她辱罵得一股怨氣,直衝上來,本想進去摑她幾個嘴巴,但隨即忖道:「我何 必和她鬥氣,走吧!那女人與自己根本就沒半點瓜葛……」想罷,轉過身子,大步向外走去。
但剛走兩步,耳聞一縷極細微的哭泣聲,由室中傳了出來,姚秋寒不禁又停住腳步。
顯然室中的南宮琪美擁被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姚秋寒呆立一會,哭聲不但沒有停止,反面愈來愈是淒涼,越聽越覺動人,姚秋寒不自 禁的走到窗口,探頭進去說道:「公主為什麼哭呢?」
但聽南宮琪美如泣如訴說道:「哼!為什麼哭,嫂溺援之以手,你自鳴男子漢大丈夫, 見危不救,而且共謀暗害我,這種行徑,也不覺羞見天下英雄嗎?嗚嗚嗚!」
她一面哭,一面說著,聲音無限悲傷,淒涼。
那好似天地間,充滿了愁雲慘霧。
而她是—位多麼令人同情的姑娘啊!
姚秋寒這時候,良心受到責備,感列自己真是無恥,不但見危躲避,嫂溺不援之以手, 而且要去召集武林盟的高手,前來玄都觀,共謀對付弱女子,這真是一個大英雄,大豪傑的 行徑嗎?
姚秋寒胸中熱血一陣沸騰,沖身躍進窗口,緩步直向低垂錦帳走去。
「站住!」
一聲低喝,南宮琪美擁被坐了起來。
哭聲,已經停止。
姚秋寒的心神,也被這聲輕喝驚醒,搖搖欲倒的退了兩步,眼望著那嬌麗影子,出神一 會兒,歎道:「公主是不是要我相助離開險地?」
南宮琪美冷笑一聲,道:「你不是恨死我嗎?」
不錯,她是一位自己所痛恨的人,在腦海裡恨不得將這位神秘的女魔頭趁早除去。
可是自己為什麼又說要助她脫險呢?
矛盾,矛盾充滿姚秋寒腦梅中,
話已說出口,姚秋寒又不能收回。一時間,一時間想不出適當言語答覆,沉默不語。但 聽一聲冷笑,哼道:「助人出自誠心,若是被迫,仍是假仁偽善,何異盜世欺名奸賊,你走 吧,我不願讓你援助。」
此女言鋒犀利,字字句句,如刀如劍,都說中了自己心底處心思,義正辭嚴,讓人無懈 可擊。
呆了良久,姚秋寒才恭恭敬敬的抱拳一揖,說道:「公主罵得是,但在下存心,唯天可 表,公主身陷龍潭虎穴,要及早離開此處才好,若有用在下之處,敬請吩咐。」
南宮琪美道:「不用了,你救我出去,我會不感激地殺了你。」
姚秋寒暗自語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唉!」
輕輕歎息一聲,縱身一躍,出了窗口。
那知腳剛踏出一步,室中又傳出南宮琪美哭聲,淒淒憐憐,如泣如訴,杜鵑啼血,極盡 哀涼。
姚秋寒似乎被她的哭聲所感染,覺得南宮琪美非常可憐。
他不自主的又躍進窗口,緩緩舉步走向床榻,竟然伸出雙臂,自動攔腰抱起了她。
這情形顯得有些詭異,在姚秋寒的心性,絕不會那麼大膽,伸手去摟抱一個無親無故的 女人。
倏地,哭聲停止,姚秋寒神智一清,看到南宮琪美嬌軀在自己懷抱中,他驚駭的啊叫一 聲,競將她嬌軀重又摔落榻上。
驀然,姚秋寒發覺這個女子有點邪門,哭泣聲,能使人喪失理智,能令人為她生出憐憫 之心,為她不辭萬死,赴湯蹈火。
南宮琪美似乎雙腳裸著一道鐵鏈,落在床上響起一陣金鐵交擊響聲,姚秋寒圓睜著星目 凝望著她,心中說不出恐懼,自己應該殺了她,泯滅良心毀去她,以除後患,或者不知要多 少武林高手會喪生在她手下。
南宮琪美突然仰首幽幽歎息了一聲,嬌柔細聲說道:「你是不是認為我長得很醜,唉! 你即時放下我,反而救了你一命。」
這句話,打斷了姚秋寒心念,怎樣也提不起勇氣傷害她,因他覺得她著實是位淒傷可憐 人,後面一句話,卻使他模糊不解。
姚秋寒不答所問,仰首歎一聲,道:「公主,你跟著我離開此地吧!」
南宮琪美道:「我腳上拷著鎖鏈,無法移身。」
姚秋寒遲疑半晌,道:「公主如果不嫌男女授受不親,我背著你出去。」
南宮琪美幽聲歎道:「我一生中除了紀師兄之外,沒有人敢碰我一絲一發,咱們素昧平 生而且男女有別,絕不許你背著我,除非……」
姚秋寒問道:「除非怎麼樣?」
南宮琪美道:「除非你答應救我出去後,仰頸自裁。」
姚秋寒聞言一呆,隨即笑道:「公主說笑了。」
南宮琪美道:「誰在跟你說笑?」
姚秋寒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救她出去,她竟然不懷恩報答,反而叫自己仰頸自殺,這些怪 誕的言語,令他又好氣又好笑。
「公主既然這麼說,我不救你了。」
他轉首要走,驀聽南宮琪美低聲喝道:「站住!」她的話音一頓,緩緩接下說道:「無 論如何,你需要助我脫險,或者將要使千萬生靈塗炭,雖然你救我出去,陡害你一命,但我 會永遠感激你,為你建造一所天下間最堂皇的墳墓,讓武林後人,為你長世崇拜。
「生在世,有著白駒過澗,瞬間即將黃土掩白骨。你在生既然不能成為英雄大豪傑,何 不死後,博得千載美名?」
她的話,姚秋寒一句也不明其含意,但她語音間,卻溫柔纏綿,充滿著無窮誘惑力。
「公主怎樣能死後,為人崇拜垂念?」
南宮琪美娓娓訴說道:「放眼當今武林,唯我一人才能解悟出『孤星令』的秘密,敵抗 柯星元和楊妃姬,當我殺了他們之後,武林唯我獨尊,天下蒼生擁護我為主。當然沒人敢抗 拒我的命令,我說你是大英雄,沒人敢說不是。」
姚秋寒心中一動,問道:「敢問公主,孤星令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
南宮琪美道:「這個我還不能告訴你,除非你助我脫險。」
姚秋寒輕歎息一聲,道:「助你脫險可以,我並非存心知道孤星令的秘密,請公主說 出怎樣助你出險。」
南宮琪美道:「不能背著出去,當然只有先除去我腳銬。但這腳銬,乃是純金和鋼絲熔 鑄而成,非斷金切玉的寶劍不可斷。」
姚秋寒聞言仔細望了她腳跟間鏈鎖一眼,隱隱泛透出一縷烏金似的光芒,即知是堅逾金 鋼之物。
姚秋寒歎息了—聲,道:「公主,在下眼前手無寸鐵,真令人作難了。」
南宮琪美緩緩的說道:「你無法除去腳銬,只有背我出去一途。救,或不救,也在你一 念之間,快作決定吧!」
姚秋寒沉吟良久,搖頭說道:「公主要我自盡一事,絕對辦不到,因我還不願那樣死去, 如果公主不變意念,在下只有走了。」
說完活,姚秋寒轉首就走,突然身後傳來南宮琪美的語音,說道:「外面已被東海龍幫 高手包圍住,你一出去,立刻死無葬身之地。」
話音未落,室外院中響起一陣布履之聲,似乎有三個人急走而到,姚秋寒一驚晃肩閃到 窗口,舉目向外瞧去。
只見小院中出現了兩個藍衣佩劍大漢,旁側一位道裝打扮的人,正是領姚秋寒前來的第 六班頭目陳鴻進。
兩個佩劍大漢,其中那位左臉有道刀疤的漢子,沉聲說道:「陳頭目,你可以回去原來 崗位了,海總壇主已命令咱們兩人護守內院。」
陳鴻進面有難色,道:「二位大爺,這個小的不敢作主……」
另外的那個佩劍大漢冷笑一聲,截住陳鴻進下面的語音道:「陳頭目,你敢抗拒總壇主 座下藍衣衛士隊命令嗎?」
陳鴻進急忙道:「不敢不敢,小的天生大膽,也不敢違抗海總壇主身邊衛隊。但是,幫 主和總壇主曾經吩咐過……」
那大漢冷哼一聲,接道:「藍衣衛隊,是總壇主親信密使,不時接奉幫主和總壇主密旨, 行使幫中特權,任何人都不得違抗。陳頭目若再嚕嗦,本副座立刻取出密使之劍,先斬後 奏。」
這番話,聽得陳鴻進臉上變色,顫聲道:「仇大爺請息怒,因小的在半刻之前,按到幫 主密使的指令……」
臉上有刀疤的大漢,冷冷道:「幫主密使?東海龍幫何來這個職號?幫主身邊衛士,向 來只有十二紅花女和二十四仙女任職。你是說接到那一個密使指令,莫非已有敵人冒充藍衣 衛隊進入禁地了?」
此語一出,這兩個藍衣大漢眼中,射出四道有如霜刃似的稜芒,凝注在陳鴻進瞼上。
陳鴻進顫驚地說道:「韓大爺,幫主密使的確持有至高無上妁『海龍令』。他確是幫主 密使……」
姚秋寒在室內聽得一宇不漏,他們若一進來,誓非識破自己不可,自己要想出一個方法 來對付他們才好……
他心中暗自忖道:「那兩人像是海中鷹的衛土,職居隊長,副隊長。」
沉思間,驀聽那姓仇的副隊長,冷聲問道:「你見他真的持有『海龍令』嗎?」
陳鴻進道:「小的怎敢瞞騙仇大爺。」
姓韓的藍衣隊長,接聲問道:「他現在哪裡?」
語音剛落,室中傳出姚秋寒聲音,冷冷接道:「本座在此。」
二個藍衣大漢聞聲心頭皆是一震,舉目望去,只見窗口凝立著一個修長的人影。
姚秋寒語音—頓之後,立刻沉聲叫道:「陳鴻進!」
這聲呼喚,叫得陳鴻進臉色慘自如紙,混身顫抖,應道:「小的在此。」
姚秋寒沒有半絲表情的冷冷說道:「你知罪嗎?」
「小的罪該萬死,但藍衣衛隊,亦是本幫特派密使……」
說到此處,他轉身望著那兩個藍衣人一眼,那臉上有刀疤的藍衣人,突然冷厲的喝道: 「閣下是誰?趕緊報出名來。」
姚秋寒仍然留在窗口室內,聞言陰側惻地冷笑,道:「海龍令密使,權限高過一切,縱 然是海總壇主也不敢這般無理,你們兩人敢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姓仇的怔了一怔,喝道:「胡說八道,本副座在東海龍幫中十數年,從沒聽到過本幫 另有『海龍令』這個名稱職位。」
姚秋寒冷哼一聲,道:「除柯幫主之外,就是海總壇主也毫無所聞,信不信,悉聽尊 便。」
那姓韓的隊長,始終冷靜沉默,此時他遙遙抱拳對姚秋寒行了一禮,洪聲說道:「尊駕 既然自稱是『海龍令密使』,韓天成請閣下趕快拿出『海龍令』以資為證。」
姚秋寒笑聲道:「韓隊長要看『海龍令』請走近過來。」
說著話,姚秋寒左手探入懷中,緩緩取出那塊三角銅牌,擎在左掌中。
那兩個藍衣衛土正副隊長,互相望了一眼,雙雙舉步並肩向窗口走了前來。
就在兩人距離窗口近丈的剎那——
左邊那姓仇的副隊長,突然悶哼一聲,喝道:「韓兄快退……」
一句話未完,他嘴中噴出一股鮮血,身上似乎遭受了重擊,整個軀體離地向後飛出二丈 開外,「叭噠!」一聲,跌坐地上。
那韓天成非常機警,在那姓仇的悶哼一聲時,人已斜挪出半步,只覺一股暗勁由肩側擦 過。
他這—驚非同小可,正待提氣後躍,但眼前人影一閃,姚秋寒已由窗口中疾射而出,飛 落到他身後,呼的一掌,直劈過去。
韓天成乃是藍衣衛隊的隊長,武功絕高深厚,急忙中不亂章法,旋身回首,雙掌平胸推 出,硬接了姚秋寒一掌。
兩殷強勁的潛力一接,韓天成突覺全身氣血一湧,不自主向後退了三步。
姚秋寒大喝一聲,道:「再接我一掌試試。」
第二掌,緊隨著劈擊出手。
韓天成萬沒想到,對方競有這等震人深厚功力,在無聲無息的剎那間,重創了仇副隊長。
此時目睹笫二掌來勢,那敢硬接,側身一閃,讓避開去。
姚秋寒已存心殺戮兩人,所以剛才竟運出極上乘的「罡氣掌」重傷仇副隊長。此刻見對 方不接自己掌勢,倏地欺身而進,舉手一掌劈去,口裡說道:「奉幫主之密旨,得知本使者 行蹤的人,格殺勿論。」
韓天成並非平庸之輩,雖然姚秋寒的身法奇速,招式精詭,亦難一下得手,只見他翻身 一讓,右手快逾閃電,由腰間拔出佩劍,若點若劈,指削姚秋寒腕脈要害,這一招又奇又快, 凌厲兼備。
姚秋寒自從廬山遭難以來,屢經強敵搏鬥,無論功力或對敵經驗,都長進數倍。目睹韓 天成一劍劈來,故作閃避不及之狀,身子斜傾,大半邊完全暴露在敵人劍勢指襲之下。
韓天成如何肯放過這傷敵的機會,一沉腕,手中劍寒光一閃,猛向姚秋寒小腹之上刺落。
忽見姚秋寒身子一轉,右手疾如電閃般,橫裡直抄過去。
這招出敵意外,手法奇奧難測,伸吐間,韓天成握劍右腕一麻,脈門已被姚秋寒扣制手 中。
姚秋寒運勁奇速,手指一加力,韓天成驟覺行血返攻內腑,半身麻木,勁力頓失,手中 使用之劍落地。
在旁的陳鴻進眼看堂堂藍衣衛隊的正副首領韓天成,仇海兩人,在不到三合之間,一個 遭受重傷,另一個被擒住脈門要穴,不禁心生驚駭,臉上變色,心中更認定姚秋寒是幫主特 派密使無疑,否則武功不會這般絕高。
只見姚秋寒扣制韓天成脈門要穴的右手不放,左掌迅速頂在韓天成後背之上,一推一送。
韓天成脈門被扣,毫無抗拒之能,姚秋寒左掌內勁一吐,震得他心脈寸斷,悶哼半聲, 當場殞命。
「噗通!」一聲,突見陳鴻進雙膝跪於地上,抖聲說道:「小的陳鴻進罪該萬死,請幫 主密使高抬貴手……」
姚秋寒本來想將他一起格斃,但見了他這種可憐兮兮之狀,不禁勾起一絲慈悲心腸,冷 冷哼了一聲,道:「本密使赦你不死,但活罪難免,你過來。」
陳鴻進對於姚秋寒武功身份,已深深懾服,聞言趕緊站起,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低首 待命。
姚秋寒突然走上一步,一指如電光石火,在陳鴻進「天樞穴」一點,他穴道一閉,立刻 暈倒地上。
姚秋寒舉手之間處置了三個人之後,急步走到窗口,朗聲叫道:「南宮公主,請速作決 定,跟在下離此。」
室內響起一陣金鐵相擊之聲,南宮琪美已踱立窗口,嬌聲說道:「你的武功很好,但要 走離此地,恐怕很難。」
說著話,南宮琪美緩緩爬登上窗口,姚秋寒見她嬌弱無力,搖搖欲墜之態,不由自主伸 手去扶拉她的手。
南宮琪美沒有縮避,手掌相觸,但覺軟細無骨,細柔如脂,姚秋寒怔了一怔,突然想起 男女授受不親,將伸出的右手收了回去。
這一來,南宮琪美身軀失去重心,香肩一晃「啊喲」
由窗口真跌下來,姚秋寒看得大急,雙臂一張,恰好摟抱住她柳腰,接落地上。這一接 觸雖然快若閃電,但姚秋寒覺得她嬌軀是那般柔軟,像似沒有半根骨頭,驚愕之下,呆呆望 著她出神。
「哼!你呆望著我幹什麼?」
姚秋寒聞言驚醒,面孔潮紅,吶吶道:「公主請緊跟在下後面走。」
說罷,姚秋寒轉首舉步要走,突聽腳鏈「叮噹」聲響,南宮琪美嬌聲叫道:「慢點!我 腳銬沒除,不但行走不便,更會產生聲響,引動敵人。」
姚秋寒停止回頭問道:「不知公主有何高見?」
南宮琪美道:「你背我走。」
南宮琪美幽幽輕歎一聲,道:「剛才你擁抱過我,何必再顧忌。」
姚秋寒心頭一震,猛將伸出的雙手縮回來,朗聲說道:「在下誠心誠意援助公主,沒有 半絲非份之想,請公主不要介意,如果不便,不妨慢慢走。」
南宮琪美冷冷道:」出爾反爾,豈是男子漢行徑,既然不存非份之想,你還顧忌什麼, 再不走,等會咱們將難越雷池寸步。」
姚秋寒面對她犀利語鋒,心中滿腔怒氣,暗自忖道:「今日只有認倒霉,趕緊帶她離 此……」
想罷,蹲著身子,將她背了起來,驀然此時,林中傳來一陣腳步之聲,姚秋寒心頭一急, 舉步向西南院牆角落逸去。
「是准?站住。」
一陣喝聲傳來,林中竄出兩個藍衣大漢,顯然那是藍衣衛士,他們沒發覺姚秋寒行蹤, 卻看到了小院中韓天成,仇海和陳鴻進三人軀體,齊齊撲了過去。
姚秋寒背著南宮琪美很快逸入黑林中,剛走了十幾步,一陣冗長銅哨聲,淒厲刺耳劃起 滿林哨音。
「樹林全部警戒,敵人已殺了藍衣衛隊正副隊長……」
「洪飛虎,快報海總壇主,那丫頭已被走脫……」
銅哨聲,呼嚷聲,腳步聲,摻雜一片,響徹這座幽深小院,尤其哨聲傳送玄都觀每一角 落,此起彼落。
在這片刻功夫,姚秋寒背著南宮琪美已闖出這座幽深樹林。
玄都道觀西南角,荒草蔓延,崗丘起伏,姚秋寒背著她一口氣奔馳三四里路,方才停下 來,問道:「敢問公主欲往何方?」
南宮琪美嬌聲道:「你先放下我歇息片刻再說。」
姚秋寒雙肩微鬆,她已從背上溜滑下來。
這是一道丘嶺山坡,寒氣侵人,殘星明朗,已是黑夜將盡的五更天了。
南宮琪美背著姚秋寒,抬首遙望了一下天際,以及四周景物,緩緩地說道:「一陣奔馳, 雖然已脫離玄都道現三四里之遙,但再過一個時辰,他們定然會跟蹤而至。」
姚秋寒見她雙腳足踝間銬著一道腳鐐,背影露出楚楚動人之情,不禁發出一絲英雄豪氣, 朗聲說道:「助人助到底,請公主說出居留之所,在下趁敵人還沒趕到之前,背著公主,繼 續趕路。」
南宮琪美突然轉過臉來,問道:「你當真助我嗎?」
姚秋寒一怔道:「公正懷疑在下嗎?」
南宮琪點頭道:「不錯,我不信任你,更不輕信天下任何一個人。」
姚秋寒輕聲歎息一聲,道:「公主不相信在下,我也無言可辯。」
南宮琪美突然出聲說道:「你若是誠心救人救到底,你現在答應我一件事。」
姚秋寒問道:「什麼事?」
南宮琪美道:「我要你聽從我的指揮。」
姚秋寒搖頭道:「這點恕在下不能答應。」
南宮琪長聲歎道:「你不答應,咱們兩人再活不到一個時辰了。」
她這句話,使姚秋寒迷惑不解,呆愕了半晌,道:「公主此話怎麼解釋?」
南宮琪美道:「眼下咱們處身之地周圍已被柯星元的人手包圍了,他們正漸漸向這邊縮 攏過來,只要個把時辰便會尋蹤而至。」
姚秋寒道:「在下就是深恐強敵隨後追至,才催公主趕緊起程。」
南宮琪美道:「沒有用了,咱們再難逃得一里。」
姚秋寒道:「那麼公主豈是要存心待斃。」
南宮琪美道:「我要束手待斃,也不會要你陪命。」
姚秋寒聽她的話意似有隱情,不禁輕輕歎道:「公主要我答應什麼事,請坦白說出,好 讓在下斟酌?」
南宮琪美道:「時間已不多了,我不必再跟你胡扯,老實告訴你,我要在柯星元的爪牙 還沒趕到之前,佈置一座龍潭虎穴抵擋強敵。」
姚秋寒問道:「公主怎樣佈置一座龍潭虎穴?」
南宮琪美抬跟望了四周山地形勢一眼,手指山坡下一片松林,說道:「我要假借那片松 林,擺佈一座奇門遁甲異術陣……」
說著,轉過頭來對姚秋寒問道:「你懂得奇門量數之學嗎?」
姚秋寒道:「奇門量數八卦陣,乃是極盡玄奧之學,在下生性愚笨,豈能懂得。」
南宮琪美淡淡道:「沒有關係,只要你遵照我的話去做,在半個時辰之內,咱們就能布 置出一座足夠抵擋萬軍的陣式。」
說著話,緩緩移動蓮步,細碎對那片松林走去,姚秋寒跟隨她身後,一直到達松林前, 南宮琪美方才停步來說道:「現在你先將右面那株腕口粗細的松樹攔腰打斷,上半截枝葉, 移至我站立的位置。」
姚秋寒這時對於她,心中充滿一片迷茫的神秘。奇門量數之學,他是一概不通,卻不相 信她能布出一個怎樣厲害的陣式,不知是出自好奇,抑或怎樣,他居然遵照她的指示,一掌 擊斷了那株松樹。
南宮琪美待姚秋寒將上半截枝葉安置好後,蓮步姍姍,繞著松林走了十幾步,然後停下 說道:「我面對這株巨大古松,其餘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各攔腰斬斷一株松樹,枝葉分散地 上。」
姚秋寒遵照她的話做了,兩人就這樣深入松林十餘丈,姚秋寒自心算一共折斷了四十九 棵松樹。
忙了半個時辰,陽光由樹巔枝葉間映射而下,只見一片斷松亂葉,雜亂橫陣,絲毫不見 精微奧妙之處。
這時兩人就處身在被踐踏過的松林中心。南宮琪美突然長長吁了口氣,說道:「好啦, 奇門遁甲異術陣已布成,現在縱是干軍萬馬前來偷襲,也難越雷池一步,整夜奔波,你已夠 累了,快坐下來安心休息吧。」
她首先席地而坐,姚秋寒本來想發言相詢,但聽她說得那般自信、懇切,只得距離她數 尺,背倚一株松樹坐下。整夜奔波,姚秋寒已夠累了,何況這幾日來,他沒有一日安靜地休 息過。
他一坐下來後,隱隱感到雙眼發酸,張嘴連打了幾個呵欠,抬頭望去,面前的南宮琪美 已輕閉雙目,像似睡了過去。
這時候,姚秋寒非常仔細地打量了她幾跟,覺得她的面孔醜得很,可是身段苗條,曲線 玲瓏。
姚秋寒呆呆望著她,心內泛起一絲念頭,忖道:「她該是一個很美的人,為何偏偏臉上 長得耶般丑?上帝造物,也真是太捉弄人了,既然給予她美妙的身段,為何不給她美麗的面 孔……」
心緒不寧,萬潮沓來,姚秋寒突然想起自己今日為何跟她在一起,要知她是自己敵對的 人啊!
想著,想著,姚秋寒競然呼呼睡了過去。
可是在這時候,南宮琪美反而醒了過來,她站起身子,走到姚秋寒跟前,舉起如鷹爪的 右手,一下往他的」天靈蓋」抓落。
她的指甲,銳利如構,這一抓落,姚秋寒就是有十條命,也要泉歸九陰,死得不明不白。
但是奇怪的,南宮琪美迅速落下的銳爪,在距姚秋寒天靈蓋三寸間停住不落。
此刻雙目中閃動著一股駭人的煞光,那充分露出地是陰厲閃狠,毫無人性們的。
不過,停頓下足足有盞熱茶工夫,她的指爪,仍然沒有抓下,最後她幽幽輕歎了一聲, 又走回原地坐下。
顯然她不忍下那般狠毒的心腸,出手殺害這個助她脫難的大恩人。
南宮琪美默默沉思一會,終於閉上眼睛。
旭日東昇,日影斜西,這是整整一日的時光。
姚秋寒在甜夢中,似乎被一陣嘈噪人聲驚醒了過來,抬眼望去,首先怔愕了一下。
原來這時候,松林入口處站滿了一群人。
殘枝斷葉松林內,卻困著七個藍衣人,手中各持著一柄明晃晃的短劍,在幾株松樹間團 團亂轉著,互相攻擊,殺得鮮血淋漓。
姚秋寒看得感到非常驚奇,那七個藍衣人明明看去乃是同一夥的人,為何互相搏殺?但 仔細看去,他們又不像在慘斗轉殺,原來當兩三個人相遇,各自揮劍攻擊的時候,松林外那 群人便大聲喝嚷著,叫他們停手,然後各自收住攻出的劍招,閃身避開,轉向而走。
走了數步,他們又遇上另外的同伴,舉劍又殺,但又被外面的人叫住擺手。這情形,顯 然極端詭譎,姚秋寒看了良久,不明所以,轉首向左面一瞧,只見南宮琪美臉上神情冷漠雙 眸呆直,凝望著天空出神。
「坐下,不要胡亂走動。」
一縷淒厲,刺耳難聽的語音,響在姚秋寒耳中。
姚秋寒心頭一陣震動,瞧她一眼,問道:「公主,是命令我嗎?」
他再轉首瞧了地一眼,只見南宮琪美雙眸中露出一縷稜厲的煞芒,正投注在自己身上, 冷冷道:「柯星元已到了,他就站在東南角松林裡面。」
姚秋寒聞言心頭一震,轉首望去,突見後方東南角松林內一株蒼松樹下,站著一個黑髯 老者,左手拂髯,衣襟飄風,正自凝神注現著這座亂樹林奇陣,臉上神色沉重,雙眉緊緊皺 著。
姚秋寒怔了一怔後,低聲問道:「南宮公主他會進來嗎?」
南宮琪美淡淡道:「孤星令在我身上,當然他不會放過我。」
姚秋寒聽到「孤星令」三字,又是一愕,這時突聽南官琪美冷笑一聲接上說道:「…… 可是,他要進入這座『遁甲奇門陣』,就不會那般輕易地走出去。」
姚秋寒乃是一個極端聰明的人,到這時候,他已意識到西面林內那幾個藍衣人互相殘殺 的原因了。
不過他對於南宮琪美擺出這座陣式,還存著一絲懷疑,難道眼前數十株斷松亂葉,能產 生何種神奇妙用嗎? 「請問南宮公主,那幾個人為什麼自相殘殺?」
南宮琪美突然格恪一聲嬌笑,道:「他們是陷身在『鬼門關』中,將同伴誤為青面獠牙 的妖魅鬼怪,當然要各自殘殺不休了。」
姚秋寒道:「這是真的嗎?」
南富琪美道:「我何時說過謊言?」
姚秋寒問道:「那七個人最後會怎麼樣?」
南宮琪美道:「他們不盡搏殺至最後一人,精疲力盡而死,便會個個變成瘋子,或是白 癡。」
姚秋寒輕輕歎息一聲,道:「公主要殺他們,何不給他一刀兩斷?」
南宮琪美冷聲哼道:「你是不是認為我太過殘忍?」
姚秋寒默不語,因在他內心中,對於南宮琪美就留著一種陰狠凶辣的印象。
但聽南宮琪美接聲說道:「他們要來殺害咱們,得到慘死的下場是活該的,其實我若不 是擺出這座『遁甲奇門陣』,咱們早就變成柯星元的俘虜了。」
姚秋寒抬眼望了四週一眼,問道:「請問公主,他們若是包圍住松林不走,咱們要怎麼 才能走得出去?」
南宮琪美道:「你說得不錯,柯星元現在就是這種念頭……」
一語未完,突聽柯星元在外面喝道:「藍衣衛土聽著,你等守著松林四周,切匆擅入林 中,待海總壇主到達之後,再思對策。」
顯然柯星元也看不出這座陣式的奧妙,說過話之後,轉身離開松林,眨眼之間,人影已 杳。
落日餘輝,瞬間,薄幕黃昏,吞沒了天際泛出燦爛的晚霞,松樹四周佈滿著東海龍幫藍 衣衛士。姚秋寒見了這種情形,突然覺得自己肚子飢餓得難受。心想:柯星元若真的這般圍 困著松林,自己豈非要坐以待斃?
思肘間,只艱南宮琪美緩緩走到身後,低聲說道:「你別害怕,我身邊帶有幾顆藥丸, 吃下後,能夠支持幾日不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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