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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張有著魚鱗般暗花的象牙式卡紙,上面用一種特別的墨水,寫著兩行字,那種特製的墨
水有點像漆,在乾了之後,字體顯得凸起來,十分好看。
但這張箋紙雖然如此優雅大方,而且,所寫的字跡,也是清麗娟秀之極,但是看了那幾行
字之後,卻令人不禁皺起了眉頭。
那幾行文字是這樣的:「據傳閣下喜愛收藏直版鈔票,歷年來收藏頗巨,小弟亦有同好,
玆訂於七月七日下午七時,前來鑒賞閣下所藏,幸勿見拒為感。」
令人感到不尋常的是下面的署名:旋風。
這張箋帖,如今是放在高翔的辦公桌上,高翔向之看了一會,再抬起頭來看坐在沙發上,
一個十分枯瘦,長衫馬掛的老者。
站在高翔辦公桌面前的,則是偵緝科的副探長匡效衡。匡效衡探長是一個十分老資格的警
務人員,他這時正在向高翔說話,
「高主任,我對沙老先生說過了,這可能是有人在和他開玩笑,而且,如果他真正不放心
的話,我們也可以派警員去他家中防衛,他自己也可以加請著名的私家偵探去防衛,我也解釋
說你的事情很忙,可是他卻一定堅持要來見你!」
高翔將目光在那老者的臉上停留了一下,立時轉向窗外,窗外炎陽如火。
高翔心中暗忖,這些有錢人真無聊,彷彿以為天下所有的人,都是盜賊,所有的人,都在
覬覦他們的錢財一樣。
但是,事實上,世界上有多少富翁,可以保證自己所有的錢財,全是用正當的手段得來的
?高翔懶洋洋地道:「對不起,沙先生,我本人所負的責任相當大,而且,工作極忙,關於這
種事,我想有匡副探長負責處理,已經足夠了。」
那位姓沙的老先坐忽然激動地站了起來,道:「這是什麼話?我屬下的二十八個企業,每
年繳納好幾千萬的所得稅給政府,難道我有了困難,就無權要求警方幫助麼?」
「警方有說不幫助你麼?」高翔反問。
「可是我要全心全意的幫助,不是敷衍,」沙老先生直指著高翔,「我要你親自出馬,來
替我解決這件事,不要別人!」
從他講話的神態,口氣上看來,高翔不必匡副探長作進一步的介紹,便可以知道那老者是
本市著名的沙氏機構的總裁沙炳興。
沙氏機構是沙炳興一手創造的,它屬下有二十八個大企業,幾乎各行各業都有,沙炳興是
如何發達的,也有著各種各樣的傳說。
但無論傳說是如何不堪,都無損於沙炳興如今的地位,因為沙炳興如今是本市數一數二的
大富豪,誰還敢說他以前出身不正?
不過,沙炳興有一個嗜好,那倒是盡人皆知的,那就是他特別喜歡儲存現鈔,雖然在他的
機構屬下也有著一家銀行,但是他將大量的,在世界上有價值的現鈔放在家中,一有空,就鑽
在鈔票堆中,仔細欣賞,如今忽然有人送了這樣一封信來給他,他自然更大跳雙腳了。
高翔知道要打發沙炳興這樣的人走,要使他改變主意,並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他卻實在
不想去做這種沒有意思的事情。
是以,他還是要設法推辭。
他心平氣和地道:「沙先生,別說你是一個每年納過千萬巨額稅款的大商家,就算你是一
個普通的市民,你也完全有權要求警方幫助的。」
「那就是了,所以我––」
「等一等,我的話還未講完,」高翔揚了揚手打斷了沙炳興的話頑,「可是你得知道,你
有權要警方的幫助,並不是說你就像是一個走進飯店的顧客一樣,可以隨便點菜,而警方的工
作人員也不是龍蝦沙律或是焗釀蟹蓋,是可以隨便點叫的!」
沙炳興無話可說了,可是他仍是氣呼呼地望定了高翔,道:「好。你不肯親自出馬,如果
我有了損失,那麼由誰負責?」
「警方將盡量去保護你的所有,萬一有了損失,那是誰都感到遺憾的事,我們更會盡力法
彌補損失,而不是誰負責任的問題。」
沙炳興冷冷一笑,道:「你去,你到我家中去守著,那麼,就不會有任何事發生了,這是
防止損失的最好方法,你去不去?」
高翔在剎那間,感到了一股無比的怒意。
他陡地站了起來,面也漲紅了。
他望了沙炳興半晌,才冷冷地下了逐客令:「不去!」
沙炳興陡地一呆,他在三十歲的時候,事業已有了極好的基礎,如今,他大約已過了六十
歲了,可以說,三十年來,已沒有人用這樣的口氣和他講話了。
高羚見沙炳興仍然不走,喝道:「聽到沒有,出去!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別在我這
裡多事!」
沙炳興的身子氣得發抖,他向外走去,一面卻用手指著高翔,道:「好,如果我有了損失
,你要負全部責任,我要使全市市民知道你們警方是用什麼態度來保護市民財產的!」
「請便!」高翔冷冷地回答。
沙炳興憤然地走出了高翔的辦公室,匡副探長向高翔抱歉地一笑,道:「高主任,我實在
沒有辦法,他以為他是可以指揮一切的!」
「唉,」高翔歎了一聲,說:「多派些人去保護。」
「是。」匡副探長退了出去。
在匡副探長退了出去之後,高翔還聽得沙炳興在叫嚷:「帶我去見你們的局長!我非要去
見他不可,你帶我去見他!」
高翔真想衝出去狠狼地罵他一頓,但是高翔卻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不同,自己是警方人
員,是市民的公僕,必儒盡量克制自己的。
是以他忍了下來,踱到了窗前,刺目的陽光,使他又後退了回來,退到了桌前,那張顏色
十分優雅的箋帖,還在他的桌上。
他將之取了過來,反覆地看了一遍,他對那個署名很有興趣,「旋風」,那是什麼意思呢
?是表示他要來就來,要去就去,世界上沒有什麼力量可以阻得住他麼?
高翔想了一想,便坐了下來。
他剛一坐下來,他和局長辦公室之間的對講機,便響起了嗚嗚聲,高翔按下了擊,道:「
方局長,可有什麼指示麼?」
方局長先咳嗽了幾聲,才道:「高翔,沙先生的事––」
「局長,」高翔立時道,「沙先生的事,我已經吩咐了匡副探長去作有效的部署了,這實
在是一件十分小的小事情。」
「是的,」方局長似乎也感到十分為難,「可是沙先生卻十分欣賞你的才幹,他希望今天
晚上七時,你能夠在他家中。」
「局長,」高翔竭力忍住氣,他的性情雖然十分不羈,但是方局長是他的上司,而且他自
己私下對方局長的為人,也是十分佩服的,是以才能忍住了氣不發作,「請你代我問問他,他
以為我是什麼人?我是他僱用的私人保鏢麼,是不是?」
「好了,高翔,」方局長知道高翔的脾氣,是以他不再說下去,「我盡量說服沙先生,相
信警方的措施是有效的,你不必介意了!」
高翔答應了一聲,按下了掣,關閉了對講機。
在方局長的辦公室中,方局辰也關閉了對講機,沙炳興和匡副探長,正坐在他的對面,方
局長抬起頭來,道:「沙先生––」
「別說了!」沙炳興粗暴地打斷了方局長的話頭,「總之,如果我受到了損失,你們要負
一切責任,你別忘了我這句話!」
方局長自然是知道這句話的意思的。
因為在本市,有兩家銷路頗過得去的報紙,是他創辦的,而他有股份的報紙,則還有三家
,而且其中有兩家,是在全國範圍內發行的!
那也就是說,如果他受了損失的話,他將在他所可以影響的範圍內,來攻擊警方!方局長
皺了皺雙眉,沙炳興這樣的作法,有點跡近無賴了!
他轉過頭去,道:「匡副探長,你選派幾個得力的弟兄,在沙先生的府上,仔細防衛,你
本身則隨時保護著沙先生。」
「不是保護我!」沙炳興繼續怒吼,「是保護我的那些鈔票,有人要來『欣賞』我的鈔票
,怎麼你完全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我吩咐匡副探長就是這個意思。」
沙炳興「哼」地一聲,他顯然對警方的措施,仍然感到極度的不滿,但是他也知道,自己
再吵下去,也是沒有用的了。
是以他憤然地走了出去。
匡副探長遲走一步,那是因為他早已得到了方局長的暗示之故,沙炳興一走,方局長便拉
開了抽屜,取出了一件東西來。
那是一粒西裝的鈕子,但是比尋常的鈕子略厚些,而如果不是仔細看了也是看不出來的,
在後面,有一枚尖針,可以將之插在衣服上。
「匡副探長,」方局長解釋著,「這是超小型的無線電通話儀,你只消用耳語般的聲音對
著它講話,在十哩之內我們就可以收聽到的。」
「是。」匡副探長將之接了過來,他略想了一想,便伸手拉去了左袖上三粒鈕扣中的一粒
,而將那特製的「鈕扣」插在那粒鈕扣的位置上。
方局長嘉許地點了點頭,匡副探長不愧是一個有經驗的警務人員,他立時就想出了放置這
通訊儀的最好地方了。方局長又吩咐道:「我們會有人不停地聽著你的報告,一有什麼特殊的
情況出現,你立即報告,我們就可以採取行動了!」
「是!」匡副探長退了出去。
方局長又拿起另一隻這樣的「鈕扣」來,想了片刻,又按下了直通高翔辦公室的對講機,
道:「高翔,你到我這裡來一次。」
「可是沙炳興的事?」
「是的,但是我已將他打發走了。」
高翔無可奈何地走出了辦公室,剛好看到沙炳興走出了警局的大門,他向之鄙夷地望了一
眼,便來到了方局長的辦公室。
方局長拍了拍高翔的肩頭,道:「如果沙炳興真的受了損失,那麼,警方將受到他無情的
攻擊,你一定是知道這一點的了。」
「我明白,可是我想他不會有什麼損失。」
「最好是那樣,但是我們不得不小心一些,」方局長將通訊儀交給了高翔,「這個給你,
我要匡副探長,一有特殊的發現,便立即向你報告,我想這事情,怕沒有那樣簡單,沙炳興看
到了那張箋帖,便如此驚惶,說不定他自己知道驚惶的理由––只不過他不肯講而已。」
「你是說,他知道這個署名的是什麼人?」
「有這個可能,但是不能確定。」
「嗯––」高翔略想了一想,也覺得方局長所說,十分有理,因為沙炳興的態度,的確是
十分難以解釋的,何以他竟然預知會有意外發生呢?
高翔想了片刻,道:「我明白了,我一定隨時留意。」
「高翔,如果可能的話,最好你能夠到沙炳興的住宅附近去,那麼,有事情發生,你也可
以最快地趕到出事的現場了。」方局長帶些要求的口氣說著。
高翔雖然十分不願意,但是也無可奈何,他只得苦笑了一下,道:「也好,我到他所住的
附近去,這實在是––使人不高興的差事。」
「委屈你了,高翔!」方局長笑著安慰著他。
高翔離開了方局長的辦公室,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中,略為整理一下,便駕著一輛有冷氣
的汽車,駛離了警局,一直來到了沙炳興的住宅之外。
沙炳典的住宅,可以說是本市最具時色的一幢房子了,它古色古香看,完全是玻璃瓦的,
灼熱的陽光,曬在玻璃瓦上,反應出耀目的光輝來。
高翔將車子繞著圍牆駛了一轉,駛進了一條斜路,然後在路邊停了下來,拉過了一張報紙
,蓋住了臉,打起瞌睡來。
***
幾乎是和高翔的車子停在沙炳興圍牆之外的同時,一輛豪華得令人咋舌的黑色大房車,駛
進了鐵門,在那幢大屋子前面停了下來。
車子才一停下,石階上早有一個男僕下來,拉開了車門,沙炳興跨了出來,跟著他跟出來
的是警方的匡效衡副探長。
匡副探長的神色十分尷尬,那顯然是沙炳興一直在發脾氣的原故,他下了車之後,餘怒未
息,還在罵道,「你看到了沒有,要講人手,我這裡足夠了,還要警方派來的人作什麼?我需
要的是一個特殊的人,一個可以使我不受損失的人!」
他這樣講法,分明是當面在罵匡效衡,說他沒有用,不能夠保護他,幸而匡副探長的修養
十分好,他面上的神色雖然尷尬,但是卻絕不發怒。
相反地,他還笑著,道:「沙先生說得是,高主任名揚國際,自然是非同小可的人才,但
是他既然認為這是小事,大約不致於有什麼事發生的!」
「他知道個屁!」沙炳興突然罵了起來。
他罵了那麼一句,忽然之間,像是覺得自己失言一樣,連忙收了口,面色也變了一下,急
匆匆地向石階之上,走了上去。
一進門,是一個很大的川堂,過了川堂,是一個大得異乎尋常的大廳,那大廳中的陳設,
完全是古色古香的,據設計的人說,這個大廳的陳設,是參照了中國清朝某一個王公家中的大
廳而設的。由於大廳十分寬敞,是以一進來就給人以十分清涼的感覺。
進了大廳之後,沙炳興的怒氣,似乎平了不少,他轉過頭來,道:「匡先生,你在這裡隨
便坐,請原諒我不能陪你了。」
「沙先生,」匡副探長忙道:「我認為你應該帶我去看看你收儲現鈔的地方,那麼我可以
更好地做好防範的工作。」
沙炳興在突然之間,像是被之人觸到了最痛的痛楚似地直跳了起來,他尖聲叫道:「不能
,不必你費心了,我自有主意!」
匡副探長聳了聳肩,道:「那麼我隨便走走,可以麼?」
「請便!」
沙炳興向前走去,一面又道:「車子仍替我準備著,我還要去找人,我要去找––去找有
用的人,我要去找女黑俠木蘭花!」
沙炳興在旁門處走了出去,匡效衡走向大門外,他略略抬起左袖來,按下了一個極小的掣
,低聲道:「報告,報告!」
他講了兩聲,高翔就聽到了,高翔也按下一個掣,匡效衡的「鈕扣」中,發出了輕微的「
滴滴」聲,表示已有人接聽了。
匡效衡低聲道:「沙炳興要去請木蘭花了!」
「我是高翔,讓他去碰釘子好了!」
「是。」
高翔突然感到了一陣快意,他是一個警務人員,對於沙炳興那樣,神氣十足,自以為不可
一世的市儈,不能夠發怒。
但是,木蘭花卻不同了!
如果沙炳興如果去向木蘭花提出同樣的要求的話,那麼,他不被木蘭花和穆秀珍兩個人趕
出來才怪,想到自己有人代為出氣,高翔自然不免高興。
他將身子躺得更舒服一點,又闔上了眼。
這時候,是七月七日,中午十二時。
***
中午十二時三十分,那輛華貴的黑色大房車,在木蘭花住所的小花圃外,停了下來。木蘭
花的花園雖小,但是卻十分清雅。
這時,花園中的花木,全沐浴在威猛的陽光之中,木蘭花穿著短褲和運動衫,正坐在一柄
大傘下面,遠眺著平靜的海水。
車子駛近的聲音,使她轉過了頭來。
而當她轉過頭來之時,沙炳興已經從車中走出來了。
沙炳興那種特殊的裝束,以及他那種枯瘦的身形,木闌花一眼便可以認出他是什麼人來了
,木蘭花心中不禁暗嘆了一口氣。
天氣那麼熱,已經夠使人麻煩了,偏偏又來了這樣的一個大富翁,天底下只怕沒有什麼再
比和一個大富翁談話更悶的事了!
可是,對方既然找上門來了,在禮貌上,木蘭花卻是不能不接待對方的,她不等來客按鈴
,便站了起來,向鐵門走去。
當她來到了門口時候,沙炳興也來到了門前了。
「請開門,」沙炳興向木蘭花打量著,「我是來找木蘭花小姐的,我姓沙,我有一件十分
重要的事來請她幫忙的。」
「請進來,我就是木蘭花。」
沙炳興一面走進去,一面仍然有點不相信似地望著木蘭花,「噢」地一聲,道:「原來小
姐就是木蘭花女俠,那太好了。」
「請進來坐,沙先生,如果你遇到了什麼麻煩的話,我認為你至少應該先去求助於警方,
警方是有責任為市民解決疑難的!」
木蘭花不等沙炳興將問題提出來,便先堵了他的口。
卻不料沙炳興立時大有同感地叫了起來,道:「是啊,我已經到警局去過了,可是警局那
些人,卻不埋會我的要求!」
木蘭花呆了呆,隨即笑道:「這只怕不可能吧,沙先生,你的要求是什麼?我想警方是不
會不答應你的要求的。」
「哼,不說它了,我要警方最傑出的人物高翔來看守我所儲存的那些鈔票,因為有人揚言
今晚七時,要來參觀,所以我才這樣要求的,卻不料高翔竟將我趕了出來,只派了一個什麼混
帳副探長去數衍我,所以我來請你去替我看守,我付錢給你!」
沒有這最後的一句話,木蘭花心中的厭惡,還不至於到達頂點,可是沙炳興那最後一句話
,以為有錢就可以解決一切的態度,卻將木蘭花激怒了,木蘭花冷冷地道:「沙先生,我們同
情高先生的做法,只怕我也要用他對付你的辦法了。」
「什麼?」沙炳興睜大了眼睛。
「我也要將你趕出去了!」木蘭花將事情說得更明白了。
「這––這––」沙炳興又驚又怒。「這是怎麼一回事?木蘭花小姐,你,你不肯答應我
的請求?不肯去保護我的那些鈔票?」
「不肯!」木蘭花斬釘截鐵地回答著。
沙炳興呆立了半分鐘之久,才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
三十分鐘之後,高翔接到了匡效衡的另一個報告:沙炳興回來了,他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
,他顯得十分之惱怒,見人便罵!
高翔會心地笑了起來,他知道沙炳興為什麼會那樣的,那是因為沙炳興在木蘭花那裡,碰
了一鼻子灰回來了,這實在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高翔伸直了腿,繼續打瞌睡,太陽雖然猛烈,但是高翔的車中,一直開動著冷氣,所以他
一點也不覺得炎熱,他真的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
當他醒來的時候,他翻起手腕看了看手錶,已經是下午六時了。高翔向車外張望了一下,
他看到在沙炳興的住宅之前,有兩個便衣人員在踱著步。
高翔打了一個呵欠,這真太無聊了,還要守一小時,到了七時,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高翔翔決定進去,將沙炳興罵上一頓!
高翔伸了一個懶腰,準備繼續再睡。
這時候,他已經聽到了在他的身後,有車子駛動的聲音傳來,但是他卻並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這條斜路,警方並未於以封閉,自然是有車子來往的。
可是,就在高翔伸了一個懶腰之間,事情就發生了!
先是猛地一震,那一震,令得高翔的身子,突然向前撞了出去,那一撞的力量,十分之大
,如果不是高翔在千鈞一髮之間,雙手抓住了駕駛盤的話,那麼,他的胸口一定撞到了駕駛盤
上了,而衝力如此之大,他的肋骨是一定會被撞斷的!
他的身子猛地俯了下來,雙手的手腕,也一陣疼痛,幾乎脫臼,然後,他才聽到了自他車
後傳來的那一下巨大的聲響!
高翔連回頭看一看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在一撞之後,他的車子,已突然在斜路上向下滑了下去,事情是一起來的,高翔還
未曾去踏剎掣,車子便又向下直衝了下去。
高翔是將車子停在斜路上的,那條斜路的斜度頗高,車子衝下去的速度十分快,高翔勉力
鎮定心神,抬頭向前看去。
他只看到兩個便衣探員,抬起頭來,用十分可怖的神情望著他,因為他的車子,正是向著
這兩個便衣探員撞過去的!
高翔一面扭轉舵盤,一面踏下了剎掣。
自他的車子上,發出了難聽之極的「吱」地一聲響,他的車子總算停住了,離那兩個探員
只不過尺許而已,高翔出了一身汗,定了定神。
只見那兩個便衣探員,已向前竄了出去,同時,他們的身子伏下,「砰」,「砰」連放了
兩槍。高翔連忙轉過頭去,他看到了一輛灰色的車子,正以極高的速度,駛下斜路,向左轉,
駛了出去,那兩槍正是射向這輛灰色的車子的。
但是由於車子正在急速的前駛,所以那兩槍並沒有射中。高翔心知那輛車子一定便是在他
車後撞他的那輛,要不然就不會使那兩個便衣探員開槍的了。高翔連忙轉過車子,踏下油門,
以同樣的高速度,向前追了出去。當他開始追出之時,前面的車子,已經轉過了一個彎角。
而當高翔的車子,也轉過了這個彎角之後,他看到那輛灰色的車子,正在他前面五十碼左
右,高翔將車子的速度提得更高。
他和前面的車子漸漸地接近了,高翔這時,是完全可以放槍射擊前面的車子的,但是他卻
知道,在這樣的高速之下,如果前面的車子中了槍,一定翻轉,車中的人是萬難生存的,而如
果車中的人死了,為什麼要來害他一事,當然也難以調查了。
高翔只是將速度提得更高,而那條公路,是繞山的公路,十分彎曲,車子在高速行進中,
每逢轉彎,幾乎是隨時可以跌下山去的!
然後,槍聲響了!
那一下槍聲,聽來並不十分響亮,可是,緊接著,高翔車子的車頭玻璃便破裂了,高翔連
忙低下頭來,玻璃碎片在他的背上呼嘯著飛過。
高翔猛地踏下了剎掣,車子在公路之上,一連打了幾個轉,才停了下來,高翔還來得及向
前面的那輛車子射出兩槍,可是那兩槍卻並沒有射中。
高翔的車子並沒有壞,他以最迅速的手法,拍去了殘剩的碎玻璃,立即繼續向前追去,可
是這一耽擱,前面的那輛車子已不見了。
高翔一面追蹤著,一面打開了車中的無線電話,道:「第七號公路全部警崗及巡邏車注意
,留截一輛灰色的,六二型的德國車,小心,車中的人有武器,而且武器的持有者,射擊技術
極好。」他一再重複著這項命令,直到他自己突然看到了那輛車子,當高翔看到了那輛車子的
時候,兩個駛著摩托車的警員,也恰好在那輛車子前,停了下來,高翔停下車,跳下了車子。
一點也不錯,是那一輛灰色車子。
但是這輛車子卻是空的。
高翔呆了一呆,那兩個警員向他行了禮,道:「我們一接到命令,便立即兜截了過來,並
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高翔問道:「也沒有什麼別的車子?」
兩個警員一呆,道:「當然有的,高主任的意思可是––已經有別的車子,將這輛車中的
人接應走了?」
「當然是,難道他們還等著受捕不成!」高翔沒好氣地回答,但是他繼而一想,這不關那
兩個警員的事,怎可以責備他們?
是以他立時道:「對不起,我的心情不好。」
他這樣一解釋,兩個警員反倒惶恐不安起來!
高翔勉強笑了一下,道:「你們回到崗位去吧!」那兩個警員再行禮,跨上了摩托車,駛
了開去,高翔拉開了那輛灰色車子的車門,正待去檢查一下車內之際,他的那粒「鈕扣」,突
然響起了滴滴聲。
那是匡效衡又有事向他報告了。
高翔心中苦笑了一下,暗忖這倒好,早不報告,遲不報告,偏偏在自已最狼狽的時候,他
倒有事情向自己來報告了!
但是他繼而一想,匡效衡是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和在做什麼事情的,這實在不能怪他
的,他按下了那個掣,立時聽到了匡效衡的聲音。
而當他一聽到了匡效衡的聲音之後,他陡地跳了起來!
匡效衡的聲音十分驚懼,驚懼得使人聽來,有毛髮直豎之感,他正在叫:「高主任,高主
任,我在這裡看到,看到––」
在乍一聽到匡效衡聲音的時候,高翔不免陡地一怔,但是高翔究竟是出生入死,勇氣極大
的人,他立時鎮定了下來,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從通訊儀中傳出來的聲音,更令得高翔心寒。
那是一陣笑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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