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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木蘭花系列21 旋風神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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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簡介】
  雲四風第一次於這個故事出場。
  沙炳興是市中數一數二的大富豪,他有一個嗜好,特別喜歡儲存有價值的現鈔,放在家中
欣賞。他收到一封署名旋風的信:「據傳閣下喜愛收藏直版鈔票,歷年來收藏頗巨,小弟亦有
同好,玆訂於七月七日下午七時,前來鑒賞閣下所藏,幸勿見拒為感。」
  沙炳興像是預知會有意外發生,來到警局,要求高翔親自看守鈔票,但高翔只肯派副探長
處理。沙炳興於是到木蘭花家中邀請她幫忙,又遭受拒絕。
  當夜,旋風神偷成功偷去沙炳興的鈔票,副探長則被困在一間密室中,而這個密室,要經
過一條只有沙炳興知道的暗道才可到達。副探長神情非常驚恐,只重複道:「鬼––鬼––鬼––」
。此外,沙炳興的態度也很可疑,顯然隱藏著極大的秘密。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3} 257-17264-68-2971[3]-13.86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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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張有著魚鱗般暗花的象牙式卡紙,上面用一種特別的墨水,寫著兩行字,那種特製的墨
水有點像漆,在乾了之後,字體顯得凸起來,十分好看。
  但這張箋紙雖然如此優雅大方,而且,所寫的字跡,也是清麗娟秀之極,但是看了那幾行
字之後,卻令人不禁皺起了眉頭。
  那幾行文字是這樣的:「據傳閣下喜愛收藏直版鈔票,歷年來收藏頗巨,小弟亦有同好,
玆訂於七月七日下午七時,前來鑒賞閣下所藏,幸勿見拒為感。」
  令人感到不尋常的是下面的署名:旋風。
  這張箋帖,如今是放在高翔的辦公桌上,高翔向之看了一會,再抬起頭來看坐在沙發上,
一個十分枯瘦,長衫馬掛的老者。
  站在高翔辦公桌面前的,則是偵緝科的副探長匡效衡。匡效衡探長是一個十分老資格的警
務人員,他這時正在向高翔說話,
  「高主任,我對沙老先生說過了,這可能是有人在和他開玩笑,而且,如果他真正不放心
的話,我們也可以派警員去他家中防衛,他自己也可以加請著名的私家偵探去防衛,我也解釋
說你的事情很忙,可是他卻一定堅持要來見你!」
  高翔將目光在那老者的臉上停留了一下,立時轉向窗外,窗外炎陽如火。
  高翔心中暗忖,這些有錢人真無聊,彷彿以為天下所有的人,都是盜賊,所有的人,都在
覬覦他們的錢財一樣。
  但是,事實上,世界上有多少富翁,可以保證自己所有的錢財,全是用正當的手段得來的
?高翔懶洋洋地道:「對不起,沙先生,我本人所負的責任相當大,而且,工作極忙,關於這
種事,我想有匡副探長負責處理,已經足夠了。」
  那位姓沙的老先坐忽然激動地站了起來,道:「這是什麼話?我屬下的二十八個企業,每
年繳納好幾千萬的所得稅給政府,難道我有了困難,就無權要求警方幫助麼?」
  「警方有說不幫助你麼?」高翔反問。
  「可是我要全心全意的幫助,不是敷衍,」沙老先生直指著高翔,「我要你親自出馬,來
替我解決這件事,不要別人!」
  從他講話的神態,口氣上看來,高翔不必匡副探長作進一步的介紹,便可以知道那老者是
本市著名的沙氏機構的總裁沙炳興。
  沙氏機構是沙炳興一手創造的,它屬下有二十八個大企業,幾乎各行各業都有,沙炳興是
如何發達的,也有著各種各樣的傳說。
  但無論傳說是如何不堪,都無損於沙炳興如今的地位,因為沙炳興如今是本市數一數二的
大富豪,誰還敢說他以前出身不正?
  不過,沙炳興有一個嗜好,那倒是盡人皆知的,那就是他特別喜歡儲存現鈔,雖然在他的
機構屬下也有著一家銀行,但是他將大量的,在世界上有價值的現鈔放在家中,一有空,就鑽
在鈔票堆中,仔細欣賞,如今忽然有人送了這樣一封信來給他,他自然更大跳雙腳了。
  高翔知道要打發沙炳興這樣的人走,要使他改變主意,並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他卻實在
不想去做這種沒有意思的事情。
  是以,他還是要設法推辭。
  他心平氣和地道:「沙先生,別說你是一個每年納過千萬巨額稅款的大商家,就算你是一
個普通的市民,你也完全有權要求警方幫助的。」
  「那就是了,所以我––」
  「等一等,我的話還未講完,」高翔揚了揚手打斷了沙炳興的話頑,「可是你得知道,你
有權要警方的幫助,並不是說你就像是一個走進飯店的顧客一樣,可以隨便點菜,而警方的工
作人員也不是龍蝦沙律或是焗釀蟹蓋,是可以隨便點叫的!」
  沙炳興無話可說了,可是他仍是氣呼呼地望定了高翔,道:「好。你不肯親自出馬,如果
我有了損失,那麼由誰負責?」
  「警方將盡量去保護你的所有,萬一有了損失,那是誰都感到遺憾的事,我們更會盡力法
彌補損失,而不是誰負責任的問題。」
  沙炳興冷冷一笑,道:「你去,你到我家中去守著,那麼,就不會有任何事發生了,這是
防止損失的最好方法,你去不去?」
  高翔在剎那間,感到了一股無比的怒意。
  他陡地站了起來,面也漲紅了。
  他望了沙炳興半晌,才冷冷地下了逐客令:「不去!」
  沙炳興陡地一呆,他在三十歲的時候,事業已有了極好的基礎,如今,他大約已過了六十
歲了,可以說,三十年來,已沒有人用這樣的口氣和他講話了。
  高羚見沙炳興仍然不走,喝道:「聽到沒有,出去!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別在我這
裡多事!」
  沙炳興的身子氣得發抖,他向外走去,一面卻用手指著高翔,道:「好,如果我有了損失
,你要負全部責任,我要使全市市民知道你們警方是用什麼態度來保護市民財產的!」
  「請便!」高翔冷冷地回答。
  沙炳興憤然地走出了高翔的辦公室,匡副探長向高翔抱歉地一笑,道:「高主任,我實在
沒有辦法,他以為他是可以指揮一切的!」
  「唉,」高翔歎了一聲,說:「多派些人去保護。」
  「是。」匡副探長退了出去。
  在匡副探長退了出去之後,高翔還聽得沙炳興在叫嚷:「帶我去見你們的局長!我非要去
見他不可,你帶我去見他!」
  高翔真想衝出去狠狼地罵他一頓,但是高翔卻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不同,自己是警方人
員,是市民的公僕,必儒盡量克制自己的。
  是以他忍了下來,踱到了窗前,刺目的陽光,使他又後退了回來,退到了桌前,那張顏色
十分優雅的箋帖,還在他的桌上。
  他將之取了過來,反覆地看了一遍,他對那個署名很有興趣,「旋風」,那是什麼意思呢
?是表示他要來就來,要去就去,世界上沒有什麼力量可以阻得住他麼?
  高翔想了一想,便坐了下來。
  他剛一坐下來,他和局長辦公室之間的對講機,便響起了嗚嗚聲,高翔按下了擊,道:「
方局長,可有什麼指示麼?」
  方局長先咳嗽了幾聲,才道:「高翔,沙先生的事––」
  「局長,」高翔立時道,「沙先生的事,我已經吩咐了匡副探長去作有效的部署了,這實
在是一件十分小的小事情。」
  「是的,」方局長似乎也感到十分為難,「可是沙先生卻十分欣賞你的才幹,他希望今天
晚上七時,你能夠在他家中。」
  「局長,」高翔竭力忍住氣,他的性情雖然十分不羈,但是方局長是他的上司,而且他自
己私下對方局長的為人,也是十分佩服的,是以才能忍住了氣不發作,「請你代我問問他,他
以為我是什麼人?我是他僱用的私人保鏢麼,是不是?」
  「好了,高翔,」方局長知道高翔的脾氣,是以他不再說下去,「我盡量說服沙先生,相
信警方的措施是有效的,你不必介意了!」
  高翔答應了一聲,按下了掣,關閉了對講機。
  在方局長的辦公室中,方局辰也關閉了對講機,沙炳興和匡副探長,正坐在他的對面,方
局長抬起頭來,道:「沙先生––」
  「別說了!」沙炳興粗暴地打斷了方局長的話頭,「總之,如果我受到了損失,你們要負
一切責任,你別忘了我這句話!」
  方局長自然是知道這句話的意思的。
  因為在本市,有兩家銷路頗過得去的報紙,是他創辦的,而他有股份的報紙,則還有三家
,而且其中有兩家,是在全國範圍內發行的!
  那也就是說,如果他受了損失的話,他將在他所可以影響的範圍內,來攻擊警方!方局長
皺了皺雙眉,沙炳興這樣的作法,有點跡近無賴了!
  他轉過頭去,道:「匡副探長,你選派幾個得力的弟兄,在沙先生的府上,仔細防衛,你
本身則隨時保護著沙先生。」
  「不是保護我!」沙炳興繼續怒吼,「是保護我的那些鈔票,有人要來『欣賞』我的鈔票
,怎麼你完全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我吩咐匡副探長就是這個意思。」
  沙炳興「哼」地一聲,他顯然對警方的措施,仍然感到極度的不滿,但是他也知道,自己
再吵下去,也是沒有用的了。
  是以他憤然地走了出去。
  匡副探長遲走一步,那是因為他早已得到了方局長的暗示之故,沙炳興一走,方局長便拉
開了抽屜,取出了一件東西來。
  那是一粒西裝的鈕子,但是比尋常的鈕子略厚些,而如果不是仔細看了也是看不出來的,
在後面,有一枚尖針,可以將之插在衣服上。
  「匡副探長,」方局長解釋著,「這是超小型的無線電通話儀,你只消用耳語般的聲音對
著它講話,在十哩之內我們就可以收聽到的。」
  「是。」匡副探長將之接了過來,他略想了一想,便伸手拉去了左袖上三粒鈕扣中的一粒
,而將那特製的「鈕扣」插在那粒鈕扣的位置上。
  方局長嘉許地點了點頭,匡副探長不愧是一個有經驗的警務人員,他立時就想出了放置這
通訊儀的最好地方了。方局長又吩咐道:「我們會有人不停地聽著你的報告,一有什麼特殊的
情況出現,你立即報告,我們就可以採取行動了!」
  「是!」匡副探長退了出去。
  方局長又拿起另一隻這樣的「鈕扣」來,想了片刻,又按下了直通高翔辦公室的對講機,
道:「高翔,你到我這裡來一次。」
  「可是沙炳興的事?」
  「是的,但是我已將他打發走了。」
  高翔無可奈何地走出了辦公室,剛好看到沙炳興走出了警局的大門,他向之鄙夷地望了一
眼,便來到了方局長的辦公室。
  方局長拍了拍高翔的肩頭,道:「如果沙炳興真的受了損失,那麼,警方將受到他無情的
攻擊,你一定是知道這一點的了。」
  「我明白,可是我想他不會有什麼損失。」
  「最好是那樣,但是我們不得不小心一些,」方局長將通訊儀交給了高翔,「這個給你,
我要匡副探長,一有特殊的發現,便立即向你報告,我想這事情,怕沒有那樣簡單,沙炳興看
到了那張箋帖,便如此驚惶,說不定他自己知道驚惶的理由––只不過他不肯講而已。」
  「你是說,他知道這個署名的是什麼人?」
  「有這個可能,但是不能確定。」
  「嗯––」高翔略想了一想,也覺得方局長所說,十分有理,因為沙炳興的態度,的確是
十分難以解釋的,何以他竟然預知會有意外發生呢?
  高翔想了片刻,道:「我明白了,我一定隨時留意。」
  「高翔,如果可能的話,最好你能夠到沙炳興的住宅附近去,那麼,有事情發生,你也可
以最快地趕到出事的現場了。」方局長帶些要求的口氣說著。
  高翔雖然十分不願意,但是也無可奈何,他只得苦笑了一下,道:「也好,我到他所住的
附近去,這實在是––使人不高興的差事。」
  「委屈你了,高翔!」方局長笑著安慰著他。
  高翔離開了方局長的辦公室,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中,略為整理一下,便駕著一輛有冷氣
的汽車,駛離了警局,一直來到了沙炳興的住宅之外。
  沙炳典的住宅,可以說是本市最具時色的一幢房子了,它古色古香看,完全是玻璃瓦的,
灼熱的陽光,曬在玻璃瓦上,反應出耀目的光輝來。
  高翔將車子繞著圍牆駛了一轉,駛進了一條斜路,然後在路邊停了下來,拉過了一張報紙
,蓋住了臉,打起瞌睡來。
  ***
  幾乎是和高翔的車子停在沙炳興圍牆之外的同時,一輛豪華得令人咋舌的黑色大房車,駛
進了鐵門,在那幢大屋子前面停了下來。
  車子才一停下,石階上早有一個男僕下來,拉開了車門,沙炳興跨了出來,跟著他跟出來
的是警方的匡效衡副探長。
  匡副探長的神色十分尷尬,那顯然是沙炳興一直在發脾氣的原故,他下了車之後,餘怒未
息,還在罵道,「你看到了沒有,要講人手,我這裡足夠了,還要警方派來的人作什麼?我需
要的是一個特殊的人,一個可以使我不受損失的人!」
  他這樣講法,分明是當面在罵匡效衡,說他沒有用,不能夠保護他,幸而匡副探長的修養
十分好,他面上的神色雖然尷尬,但是卻絕不發怒。
  相反地,他還笑著,道:「沙先生說得是,高主任名揚國際,自然是非同小可的人才,但
是他既然認為這是小事,大約不致於有什麼事發生的!」
  「他知道個屁!」沙炳興突然罵了起來。
  他罵了那麼一句,忽然之間,像是覺得自己失言一樣,連忙收了口,面色也變了一下,急
匆匆地向石階之上,走了上去。
  一進門,是一個很大的川堂,過了川堂,是一個大得異乎尋常的大廳,那大廳中的陳設,
完全是古色古香的,據設計的人說,這個大廳的陳設,是參照了中國清朝某一個王公家中的大
廳而設的。由於大廳十分寬敞,是以一進來就給人以十分清涼的感覺。
  進了大廳之後,沙炳興的怒氣,似乎平了不少,他轉過頭來,道:「匡先生,你在這裡隨
便坐,請原諒我不能陪你了。」
  「沙先生,」匡副探長忙道:「我認為你應該帶我去看看你收儲現鈔的地方,那麼我可以
更好地做好防範的工作。」
  沙炳興在突然之間,像是被之人觸到了最痛的痛楚似地直跳了起來,他尖聲叫道:「不能
,不必你費心了,我自有主意!」
  匡副探長聳了聳肩,道:「那麼我隨便走走,可以麼?」
  「請便!」
  沙炳興向前走去,一面又道:「車子仍替我準備著,我還要去找人,我要去找––去找有
用的人,我要去找女黑俠木蘭花!」
  沙炳興在旁門處走了出去,匡效衡走向大門外,他略略抬起左袖來,按下了一個極小的掣
,低聲道:「報告,報告!」
  他講了兩聲,高翔就聽到了,高翔也按下一個掣,匡效衡的「鈕扣」中,發出了輕微的「
滴滴」聲,表示已有人接聽了。
  匡效衡低聲道:「沙炳興要去請木蘭花了!」
  「我是高翔,讓他去碰釘子好了!」
  「是。」
  高翔突然感到了一陣快意,他是一個警務人員,對於沙炳興那樣,神氣十足,自以為不可
一世的市儈,不能夠發怒。
  但是,木蘭花卻不同了!
  如果沙炳興如果去向木蘭花提出同樣的要求的話,那麼,他不被木蘭花和穆秀珍兩個人趕
出來才怪,想到自己有人代為出氣,高翔自然不免高興。
  他將身子躺得更舒服一點,又闔上了眼。
  這時候,是七月七日,中午十二時。
  ***
  中午十二時三十分,那輛華貴的黑色大房車,在木蘭花住所的小花圃外,停了下來。木蘭
花的花園雖小,但是卻十分清雅。
  這時,花園中的花木,全沐浴在威猛的陽光之中,木蘭花穿著短褲和運動衫,正坐在一柄
大傘下面,遠眺著平靜的海水。
  車子駛近的聲音,使她轉過了頭來。
  而當她轉過頭來之時,沙炳興已經從車中走出來了。
  沙炳興那種特殊的裝束,以及他那種枯瘦的身形,木闌花一眼便可以認出他是什麼人來了
,木蘭花心中不禁暗嘆了一口氣。
  天氣那麼熱,已經夠使人麻煩了,偏偏又來了這樣的一個大富翁,天底下只怕沒有什麼再
比和一個大富翁談話更悶的事了!
  可是,對方既然找上門來了,在禮貌上,木蘭花卻是不能不接待對方的,她不等來客按鈴
,便站了起來,向鐵門走去。
  當她來到了門口時候,沙炳興也來到了門前了。
  「請開門,」沙炳興向木蘭花打量著,「我是來找木蘭花小姐的,我姓沙,我有一件十分
重要的事來請她幫忙的。」
  「請進來,我就是木蘭花。」
  沙炳興一面走進去,一面仍然有點不相信似地望著木蘭花,「噢」地一聲,道:「原來小
姐就是木蘭花女俠,那太好了。」
  「請進來坐,沙先生,如果你遇到了什麼麻煩的話,我認為你至少應該先去求助於警方,
警方是有責任為市民解決疑難的!」
  木蘭花不等沙炳興將問題提出來,便先堵了他的口。
  卻不料沙炳興立時大有同感地叫了起來,道:「是啊,我已經到警局去過了,可是警局那
些人,卻不埋會我的要求!」
  木蘭花呆了呆,隨即笑道:「這只怕不可能吧,沙先生,你的要求是什麼?我想警方是不
會不答應你的要求的。」
  「哼,不說它了,我要警方最傑出的人物高翔來看守我所儲存的那些鈔票,因為有人揚言
今晚七時,要來參觀,所以我才這樣要求的,卻不料高翔竟將我趕了出來,只派了一個什麼混
帳副探長去數衍我,所以我來請你去替我看守,我付錢給你!」
  沒有這最後的一句話,木蘭花心中的厭惡,還不至於到達頂點,可是沙炳興那最後一句話
,以為有錢就可以解決一切的態度,卻將木蘭花激怒了,木蘭花冷冷地道:「沙先生,我們同
情高先生的做法,只怕我也要用他對付你的辦法了。」
  「什麼?」沙炳興睜大了眼睛。
  「我也要將你趕出去了!」木蘭花將事情說得更明白了。
  「這––這––」沙炳興又驚又怒。「這是怎麼一回事?木蘭花小姐,你,你不肯答應我
的請求?不肯去保護我的那些鈔票?」
  「不肯!」木蘭花斬釘截鐵地回答著。
  沙炳興呆立了半分鐘之久,才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
  三十分鐘之後,高翔接到了匡效衡的另一個報告:沙炳興回來了,他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
,他顯得十分之惱怒,見人便罵!
  高翔會心地笑了起來,他知道沙炳興為什麼會那樣的,那是因為沙炳興在木蘭花那裡,碰
了一鼻子灰回來了,這實在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高翔伸直了腿,繼續打瞌睡,太陽雖然猛烈,但是高翔的車中,一直開動著冷氣,所以他
一點也不覺得炎熱,他真的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
  當他醒來的時候,他翻起手腕看了看手錶,已經是下午六時了。高翔向車外張望了一下,
他看到在沙炳興的住宅之前,有兩個便衣人員在踱著步。
  高翔打了一個呵欠,這真太無聊了,還要守一小時,到了七時,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高翔翔決定進去,將沙炳興罵上一頓!
  高翔伸了一個懶腰,準備繼續再睡。
  這時候,他已經聽到了在他的身後,有車子駛動的聲音傳來,但是他卻並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這條斜路,警方並未於以封閉,自然是有車子來往的。
  可是,就在高翔伸了一個懶腰之間,事情就發生了!
  先是猛地一震,那一震,令得高翔的身子,突然向前撞了出去,那一撞的力量,十分之大
,如果不是高翔在千鈞一髮之間,雙手抓住了駕駛盤的話,那麼,他的胸口一定撞到了駕駛盤
上了,而衝力如此之大,他的肋骨是一定會被撞斷的!
  他的身子猛地俯了下來,雙手的手腕,也一陣疼痛,幾乎脫臼,然後,他才聽到了自他車
後傳來的那一下巨大的聲響!
  高翔連回頭看一看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在一撞之後,他的車子,已突然在斜路上向下滑了下去,事情是一起來的,高翔還
未曾去踏剎掣,車子便又向下直衝了下去。
  高翔是將車子停在斜路上的,那條斜路的斜度頗高,車子衝下去的速度十分快,高翔勉力
鎮定心神,抬頭向前看去。
  他只看到兩個便衣探員,抬起頭來,用十分可怖的神情望著他,因為他的車子,正是向著
這兩個便衣探員撞過去的!
  高翔一面扭轉舵盤,一面踏下了剎掣。
  自他的車子上,發出了難聽之極的「吱」地一聲響,他的車子總算停住了,離那兩個探員
只不過尺許而已,高翔出了一身汗,定了定神。
  只見那兩個便衣探員,已向前竄了出去,同時,他們的身子伏下,「砰」,「砰」連放了
兩槍。高翔連忙轉過頭去,他看到了一輛灰色的車子,正以極高的速度,駛下斜路,向左轉,
駛了出去,那兩槍正是射向這輛灰色的車子的。
  但是由於車子正在急速的前駛,所以那兩槍並沒有射中。高翔心知那輛車子一定便是在他
車後撞他的那輛,要不然就不會使那兩個便衣探員開槍的了。高翔連忙轉過車子,踏下油門,
以同樣的高速度,向前追了出去。當他開始追出之時,前面的車子,已經轉過了一個彎角。
  而當高翔的車子,也轉過了這個彎角之後,他看到那輛灰色的車子,正在他前面五十碼左
右,高翔將車子的速度提得更高。
  他和前面的車子漸漸地接近了,高翔這時,是完全可以放槍射擊前面的車子的,但是他卻
知道,在這樣的高速之下,如果前面的車子中了槍,一定翻轉,車中的人是萬難生存的,而如
果車中的人死了,為什麼要來害他一事,當然也難以調查了。
  高翔只是將速度提得更高,而那條公路,是繞山的公路,十分彎曲,車子在高速行進中,
每逢轉彎,幾乎是隨時可以跌下山去的!
  然後,槍聲響了!
  那一下槍聲,聽來並不十分響亮,可是,緊接著,高翔車子的車頭玻璃便破裂了,高翔連
忙低下頭來,玻璃碎片在他的背上呼嘯著飛過。
  高翔猛地踏下了剎掣,車子在公路之上,一連打了幾個轉,才停了下來,高翔還來得及向
前面的那輛車子射出兩槍,可是那兩槍卻並沒有射中。
  高翔的車子並沒有壞,他以最迅速的手法,拍去了殘剩的碎玻璃,立即繼續向前追去,可
是這一耽擱,前面的那輛車子已不見了。
  高翔一面追蹤著,一面打開了車中的無線電話,道:「第七號公路全部警崗及巡邏車注意
,留截一輛灰色的,六二型的德國車,小心,車中的人有武器,而且武器的持有者,射擊技術
極好。」他一再重複著這項命令,直到他自己突然看到了那輛車子,當高翔看到了那輛車子的
時候,兩個駛著摩托車的警員,也恰好在那輛車子前,停了下來,高翔停下車,跳下了車子。
  一點也不錯,是那一輛灰色車子。
  但是這輛車子卻是空的。
  高翔呆了一呆,那兩個警員向他行了禮,道:「我們一接到命令,便立即兜截了過來,並
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高翔問道:「也沒有什麼別的車子?」
  兩個警員一呆,道:「當然有的,高主任的意思可是––已經有別的車子,將這輛車中的
人接應走了?」
  「當然是,難道他們還等著受捕不成!」高翔沒好氣地回答,但是他繼而一想,這不關那
兩個警員的事,怎可以責備他們?
  是以他立時道:「對不起,我的心情不好。」
  他這樣一解釋,兩個警員反倒惶恐不安起來!
  高翔勉強笑了一下,道:「你們回到崗位去吧!」那兩個警員再行禮,跨上了摩托車,駛
了開去,高翔拉開了那輛灰色車子的車門,正待去檢查一下車內之際,他的那粒「鈕扣」,突
然響起了滴滴聲。
  那是匡效衡又有事向他報告了。
  高翔心中苦笑了一下,暗忖這倒好,早不報告,遲不報告,偏偏在自已最狼狽的時候,他
倒有事情向自己來報告了!
  但是他繼而一想,匡效衡是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和在做什麼事情的,這實在不能怪他
的,他按下了那個掣,立時聽到了匡效衡的聲音。
  而當他一聽到了匡效衡的聲音之後,他陡地跳了起來!
  匡效衡的聲音十分驚懼,驚懼得使人聽來,有毛髮直豎之感,他正在叫:「高主任,高主
任,我在這裡看到,看到––」
  在乍一聽到匡效衡聲音的時候,高翔不免陡地一怔,但是高翔究竟是出生入死,勇氣極大
的人,他立時鎮定了下來,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從通訊儀中傳出來的聲音,更令得高翔心寒。
  那是一陣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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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那一陣笑聲,當真可以說是怪異到了極點,高翔一聽便知道,如果一個人不是恐怖到了極
點,是絕不會發出這樣反常的笑聲來的!
  然則,匡效衡又是發現了什麼呢?
  「老匡,老匡,鎮靜點,你在什麼地方?」
  可是,高翔的叫聲,卻一點作用也沒有,匡效衡繼續發出令人毛髮直豎的笑聲來,而笑聲
在持續了半分鐘之後,卻變成了一種來自喉頭的「咯咯」聲。
  匡效衡已發生了危險,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而高翔也不再猶豫,他陡地拉開了那輛灰色車子的車門,人還未曾坐好,便踏下油門,車
子一在衝出了五六碼之後,他才掉頭,然後,以最高的速度,向前直衝了出去,他必需趕回沙
炳興的住宅去,盡可能將匡副探長從危險中救出來。
  高翔在想到了匡效衡可能已遭到不測這一點來推測,更想在沙宅之中,可能出了事情,所
以他實在必需以最高的速度趕回去。
  同時,他也看了看時間。
  那是下午六時四十分。
  他用了半小時的時間來追蹤那輛灰色的車子,如今是不是能在二十分鐘之內趕回去呢?高
翔這時,已隱隱感到自己是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之計了!
  他將車子的速度提高到時速七十哩,在那樣彎曲的公路上,用這樣的高速行駛,是十分危
險的事,他隨時隨地,都可能跌下山去的!
  幸而高翔的駕駛術十分高超,每次轉彎,雖然險象百出,但總能履險如夷,車子很快地就
已經接近市區了,可是也在這時候,高翔聽到,在行駛中的汽車引擎,發出了不正常的聲音來
,高翔突然一呆,發覺車子的速度,正在銳減中。
  接著,幾乎是在同一分鐘發出的事,車停了。
  高翔連忙向油表看去,針指在「E」字上。
  高翔苦笑了一下,他看了看時間,是六時五十八分。
  不能在七時之前趕到沙炳興的家中,那是毫無疑問的事情了,但是他仍然必需在最短的時
間內趕赴目的地,他同時也想知道匡效衡的近況。
  他對看通訊儀,叫道:「老匡!老匡!」
  可是,匡副探長傳出了一陣異樣的「咯咯」聲之後,一直沒有聲音發出來過,這時,高翔
的喚叫,也得不到反應。
  高翔跳出了車子,他看到一輛名貴的美國「雷鳥」跑車,正向他駛來,高翔連忙跨到路中
心,伸手攔住了那輛車子。
  這種名貴的跑車售價十分貴,而且耗油量最大,在本市的數量是不多的,而且,駕駛這輛
跑車的,是一個穿著鮮黃色迷你短裙的女子,那女郎的裙子已是如此之短,她身上的衣服更短
,露出雪也似白的一段腰肉,如果這時還有第二輛車子,高翔是不會攔住這一輛車的。
  高翔的突然出現,使得那輛車子突捻停了下來。那女郎抬起了頭來,她臉上的化裝,濃得
叫人吃驚,她塗成了橙黃色的嘴唇,奇異地成為一個「零﹂字形。望著高翔。
  高翔忙走了上去,道:「對不起,小姐。我是警方人員,我忙於執行任務,我的車子沒有
汽油了,必需暫時借用你的車子。」
  那女郎一聽,突然「格格」地笑了起來。
  一聽到那笑聲,高翔便突然一呆。
  同時,那女郎也已取下了架在她俏臉上,將她美麗的臉龐幾乎遮去了一半的那副大黑眼鏡
來,道:「高翔,看你,這樣狼狽幹什麼!」
  「秀珍!」高翔驚叫了起來!
  那女郎不是別人,正是穆秀珍!
  這實在是高翔萬萬想不到的事情!
  「是我啊,咦,你這樣吃驚做什麼?」
  「秀珍,你在搗什麼鬼?你為什麼扮成這樣?蘭花知道麼?」高翔一面責問著,一面又已
跳上了車子,道:「快!快!快開車!」
  「當然知道,」穆秀珍回答,她的神情很得意,「你看我好看麼?我參加今年汽車小姐的
選舉,得了冠軍,你看我自己設計的衣服怎樣?」
  「好是好,可是太暴露了一些。」高翔回答。
  「咦!」維秀珍向高翔做了一個鬼臉。
  「這輛車子,就是冠軍的獎品麼?」
  「正是,我和蘭花姐很早就想要一輛這樣的跑車,蘭花姐還說,她要邀你一起改裝這輛車
子,將它設成一輛萬能車,唔,你要上哪兒去?發生了什麼事?」穆秀珍突然又驚叫了起來,
道:「看你,額上有血,你可是受了傷麼?」
  高翔知道,額上的傷,是他的車子,車前玻璃被射碎的時候,被碎玻璃片濺到所致的,他
搖頭道:「傷不要緊,我們到沙炳興的家中去。」
  「噢,就是那個大闊佬?」
  「是的,他去找過木蘭花,你沒見到他麼?」
  「沒有,我今天一早就出去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唉,一言難盡,看,快到了!」高翔一面說,一面又翻起手腕,看了看手錶,時間已是
七時十三分了,如果在冬天,這時候早已天黑了。
  但如今正是炎夏,太陽還未曾下山,相反地,在下山之前,還盡可能地在施展著它的餘威
,熱得使人喘不過氣來。
  當穆秀珍駕駛的車子,陡地停在大鐵門之前的時候,遠處也響起了嗚嗚的警車,警車聲是
自遠而近傳過來的。
  高翔呆了一呆,站了起來,叫道:「開門,開門,我是警方人員。」
  他高聲一叫,鐵門內有兩個人勿匆奔了過來。
  那兩個人奔到鐵門前,拉開了鐵門,穆秀珍駛著車,進了花園,高翔這才發現,那幢屋子
的幾個窗口中,有極濃的濃煙冒了出來。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在屋子之前,跳出了車子,有兩輛車,滿載著警員,也已經直駛了進來
,同時,沙炳興也出現在門口了。
  沙炳興的手中持著手杖!身邊有兩個人扶著,他面色鐵青,身子在發抖,他一看到高翔,
怒意更甚,陡地向石階下衝來。
  他直衝到石階之下,揚起手杖,便向高翔打了下來!
  高翔連忙帶著穆秀珍,向後退出了一步。
  從那兩輛警車上跳下來的兩個警官,已直衝了上來,一個以極敏捷的身手,將沙炳興手中
的手杖,奪了下來大聲道:「沙先生,他是警方特別工作室主任!」
  沙炳興喘著氣,仍以他枯瘦的手指,指了指高翔,罵道:「我當然認識他,我知道他是特
別工作室主任,他也是大混蛋!」
  那兩個警官楞住了,穆秀珍陡地踏前了一步,她也老實不客氣地以手指住了沙炳興的鼻尖
,嬌叱道:「住口,你有什麼資格侮辱警方人員?我看你才是老混蛋!」
  沙炳興氣得發抖,叫道:「反了,反了,替我把這個妖精趕出去,快,你們這些死人,還
不替我這個妖精趕出去!」
  穆秀珍叉著腰道:「好,看誰敢來碰我!」
  兩個男僕來到了穆秀珍的面前,卻也有手足無措之感,如果穆秀珍是一個男人,他們自然
可以毫不猶豫地下手推她的。
  但是穆秀珍卻是一個曲線玲瓏的女郎,而且,這時候她身上所穿的衣服,極其暴露,她美
麗的胴體,有一大半暴露在外!
  在那樣的情形下,這兩個男僕如何下手?
  而沙炳興給穆秀珍罵了一聲「老混蛋」,氣得一迭聲在趕穆秀珍走,高翔皺了皺眉,心想
這樣纏下去,什麼時候才能了結?
  而在這裡,又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以他連忙道:「沙先生,我看你還是不要趕走她的好,因為她是穆秀珍小姐,也就是木
蘭花小姐的堂妹,是大名鼎鼎的女黑俠!」
  沙炳興陡地一呆,啊了一聲道:「是她?」
  穆秀珍揚了揚頭,道:「失禮!」
  這時候,屋子又有兩個人奔了出來,一個是中年婦人,另一個是西裝筆挺的男子,兩人一
起奔出來,道:「沙翁,什麼事?」
  「你們來了,好,好,」沙炳興總算有了下台的機會,「沈秘書,你快打電話,通知所有
的報紙派採訪主任來,特別是我們的報紙!快去,快!」
  高翔呆了一呆,忙道:「沙先生,事情––」
  他是想要沙炳興別那樣快就去叫記者前來的,可是他的話才講了一半,沙炳興已經怪吼了
起來,道:「這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高翔嘆了一口氣,攤了攤手。
  他實在沒有辦法阻止沙炳興召記者來的。但是高翔卻也萬萬想不到,沙炳興召本來了各報
的記者之後,會出現那樣的結果!
  ***
  晚上九時,在木蘭花的住所中。
  木蘭花,高翔和穆秀珍都坐在沙發上,在沙發之前的咖啡几上,放著一大疊報紙,他們三
個人的神情也各不相同。
  木蘭花的神色十分寧靜,她像是在沉思,高翔則十分激憤之中,又帶一點無奈何的苦笑,
只有穆秀珍最活躍。
  每一張報紙上,都刊著巨幅的相片,相片中的人,不是高翔,就是穆秀珍,要不然,就是
穆秀珍和高翔兩人在一起。
  穆秀珍這時,已經換回了普通的裝束,但是在照片上,她仍是穿著那套奇形怪狀的衣服,
她這時正在指指點點,道:「蘭花姐,你看,這張拍得多好,姿態自然,就是在一旁的高翔不
合作,面孔像茄子干一樣,這一張可拍得不怎麼好––」
  客廳中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直到木蘭花突然叫道:「秀珍,你吵死人了!」。秀珍才陡
地抬起頭來,停止了講話。
  她望了望木闌花,又望著高翔一會,才道:「咦,怎麼一回事?這沙炳興大把錢,他失去
了一批錢,你們代他愁眉苦臉作什麼?」
  木蘭花嘆了一口氣,穆秀珍的話,未嘗沒有理由,但是事情絕不是那麼簡單,因為,所有
的報紙,都對警方和高翔,展開了嚴厲的抨擊!
  這些報紙,全是號外,第二天的日報,當然會有更厲害的攻擊詞句出現,這是不能不使高
翔和木蘭花兩人感到頭痛的事情!
  所以木蘭花的心中也十分紊亂,她只是瞪了穆秀珍一眼,道:「你別出聲行不行?」
  穆秀珍碰了一個釘子,賭氣吸起了嘴,不再出聲。
  木蘭花伸手,拿起那些報紙來。
  一張報紙的大字標題是:「本市首富沙炳興家中,發生離奇劫案,巨款現鈔,不翼而飛,
事先曾有警告,警方置之不理,束手無策。」
  這還是最客氣的,另一張的標題是:「
  「高翔不高明女俠似女妖」
  還有一張號外的標題則是這樣:「
  「失主事前求助竟遭警方峻拒如今損失重大責任究該誰負」
  更有一張報紙這樣標題:「
  「光天化日巨竊施展手段明目張膽警方一籌莫展」
  最令高翔難堪的是,兩家屬於沙氏機構的報紙,全都將他的照片登出來,在旁加上說明,
道:「就是他,身為警方人員,市民公僕,但在事主要求保護之際,竟嚴加拒絕,口出惡言,
試問高主任,你這樣做,是不是等於幫助了盜賊?」
  木蘭花將幾份報紙一起摺了起來,放到了報夾中,她的聲音聽來還是很平靜,道:「高翔
,別難過,沙炳興也曾來找過我,可是也一樣給我趕出去了。」
  「我知道,」高翔苦笑,「可是他不能攻擊你的!」
  「真混蛋!」穆秀珍又忍不住講起話來,「高翔參加了警方工作,出死入生,不知立下了
多少功勞,這時,因為這一點小事,卻受到這些混蛋這樣的攻擊!」
  「秀珍,」木蘭花嚴肅地道:「從事警務工作的人,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他們不
但要冒著生命的危險去執行任務,而且由於他們是公務人員,他們也必然要遭受到市民的指責
,他們又必需承受這種指責,警方人員品格之偉大也在於此!」
  穆秀珍咕嚕著,道:「我就不服氣!」
  高翔看到他們兩姐妹爭了起來,反倒勸道:「別吵了,蘭花,這件事情這樣亂,你看我們
應該從哪裡著手才好?」
  木蘭花微笑地望著高翔,道:「高翔,事情並不亂,只不過你的心亂,所以才覺得事情亂
而已,事情的經過究竟怎樣,你還未曾向我說完呢。」
  「好,」高翔定了定神,「我原原本本地和你說。」
  高翔開始向木蘭花講述事情的經過,由於前半段事情如何,穆秀珍也是不知道的,是以她
也不再出聲,坐在沙發上,用心地傾聽著。
  事情的下半段,當然不必再覆述了。
  但是,事情的後半段,也就是在沙炳興大聲叫沈秘書去召集各報記者之後,卻有必要詳細
地補充一下。當時,高翔既不能阻止沙炳興去召集記者。他也自然知道沙宅之中,發生了不尋
常的事情,而且,匡效衡一直未曾露面,也的確使人擔心。
  而如今,沙炳興又明顯地對他含有極度的敵意,在那樣的情形下,他想要很好地展開調查
工作,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是以高翔忍住了氣,道:「沙先生,究竟發生什麼事?警方派來的匡副探長呢?你先別急
,我們一定可以有辦法解決的。」
  「解決個屁!」沙炳興仍然咆哮著,「誰知道匡副探長在什麼地方?他是什麼東西?你們
警方人員全是吃飽了飯不做事的飯桶!」
  在旁邊的兩個警官,聽到這裡,也忍不住了,搶白道:「既然警方人員全是飯桶,那麼沙
先生,報警的電話可是你打的?」
  高翔的心中也不免生氣了,他大聲道:「好,我們全是飯桶,留下兩個人在這裡,幫我尋
找匡副探長,其餘人全收隊回去!」
  巳下了警車的三十名警員,一齊轟雷也似地答應著!
  警方的態度一變強硬,沙炳興的面孔煞白,但是卻也不再怪叫了,他只是氣呼呼地轉頭道
:「沈秘書,打電話到警局去,去找方局長!」
  那個沈秘書剛打了電話回來,這時聽得沙炳興一叫,連忙又奔進屋子去。高翔冷笑了一下
,道:「沙先生,你看,那幾個窗口中,還有濃煙在冒出來!」
  沙炳興大叫道:「你明如有濃煙冒出來,還站在這裡?」他大概是叫得太用力了,大聲地
咳嗽起來,那中年婦人連忙扶住了他!
  穆秀珍在一旁撇了撇嘴,道:「活該!」
  高翔已一揮手,帶著十來個警員,向前奔去,一面叫道:「快用無線電話通知滅火局,叫
他們派滅火車來,要盡快到達!」
  十來個警員和高翔奔到了冒煙的窗前,高翔來到了窗前,才發現窗子是地窖的窗,窗口全
是又粗又密的鐵枝,是根本沒有法子進去的。
  而濃煙則在不斷地冒著,全然無法看清內中的情形。
  高翔連忙轉過身來,道:「沙先生,這地窖的入口處,在什麼地方,請你派人帶我們去。」
  沙炳興的回答,卻是出乎高翔意料之外的,他搖手道:「不能!不能!」
  高翔陡地一呆,但隨即明白了!
  那地窖一定就是沙炳興儲存大量現鈔的地方!
  高翔不禁又是好笑,他立即道即:「沙先生,煙那麼濃,地窖中可能正在進行燃燒,別忘
了鈔票全是紙的!」
  沙炳興的臉立時變得可怕地蒼白,他的聲音也有點發顫:「好,好––帶你們去,可是這
裡的––人那麼雜。」
  「唉,」高翔實在不耐煩了,「你是怕地害開啟的私密被人知道了,是不是?以你的財力
而論。大可以建一個更安全更堅固的,還怕什麼?」
  沙炳興忍痛咬著牙,轉身向屋內走了進去。
  這時候,滅火車的聲音也傳來了。
  高翔吩咐一個警官留在外面,命令他滅火車一到,就向冒煙的窗口,噴射泡沫滅火劑,他
和穆秀珍,以及幾個警員,則跟在沙炳興的後面。
  高翔一箭步,趕到了沙炳興的身邊,道:「沙先生,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你趁這個機會,
對我說一說,我也好有個頭緒。」
  沙炳興道:「事情已經發生了,還有什麼說的?」
  「什麼,如果你有損失,你不想破案麼?」
  「我當然有損失,我知道我一定有損失的!」
  「那麼,事情的經過怎樣,你就該向我說。」
  「好!好!」沙炳興道:「很簡單,有一個人來找我,他要見我,這個人是三天前就和我
約定的,他是菲律賓的一個大商人。」
  「他叫什麼名字?」
  「王山濤,是大名鼎鼎的王山泉介紹來的,說王山濤是他的堂兄,雖然王山濤來的時間不
十分對勁,但我還是接見了他,因為他是早和我約定。」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你們約定的是什麼時候?」
  「六時四十五分,他準時而來。」
  沙炳興講到這裡轉頭道:「沈秘書是不是?」
  「是,」沈秘書立時恭敬地回答,「是我帶他進來的,他進了老爺的書房,我便退了出去
,直到將近半小時後,我才聽到了喧嘩聲,奔出來的。」
  「那麼在這大半小時之中,發生了什麼事?」
  高翔一面問!一面心中一動。他想起來,當他駕著那輛灰色的車子,急著趕回來時,時間
是六時五十分,那個王山濤來的時候,是六時四十五分,照時間推測起來,匡副探長發出那種
絕望之極的叫聲和恐怖之極的叫聲之際,正是六時四十五分,也應該是王山濤進來的時候!
  是以,高翔不等沙炳興回答,又轉過頭去,道:「沈秘書,在你帶王山濤進來的時候,你
可曾聽得有什麼人怪叫,或是發出異樣的笑聲?」
  「沒有啊。」沈秘書面上現出了十分疑惑的神情。
  「那麼,你有沒有遇到十分可怕的東西?」
  「也沒有。」
  「王山濤的樣子很可怕麼?」
  「不,他是一個胖子,看來很和氣的。」
  沙炳興到這時候,才「哼」地一聲道:「想不到他竟是––」沙炳興講到這裡,突然停了
一停,那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停頓。
  而這種不自然的停頓,也立時引起了高翔的注意。
  高翔連忙問道:「他竟是什麼?」
  沙炳興道:「他竟是––他竟是一個壞人!」
  「他怎樣?」
  「他一來,寒暄了幾句,就取出了雪茄來抽,我本來是最厭惡煙味的,他卻故意向我噴著
煙,我大為不樂,正待出言阻止他,可是我忽然不能講話了,身子也軟了,他噴出來的煙是有
毒的,接著他––」沙炳興講到這裡,又頓了一頓。
  高翔再度敏感地覺得這一頓又是極不自然的頓。
  沙炳興在略停了一停之後,才繼續道:「接著––我便昏過去了,我一醒,便立時撥電話
報警,等我出來,你和這個小––小姐恰好也來了。」
  這時候,他們一行人已來到一隻古董櫥之後,那古董櫥是在大廳的一角,沙炳興用力一推
,古董櫥便移了開去。
  櫥移開了之後,出現的是一大塊鋼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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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2 18:51: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那躍顯然是一肩鋼門,但這時,這塊鋼板卻是虛掩著的。
  「他進來過了!」沙炳興叫了起來。
  他叫了一聲之後,身子搖搖欲墜,幾乎昏了過去。
  一個警員還忙將他扶住。沙炳興頓足道:「快,你們快進去!」
  高翔一抬腿,一腳踢開了那鋼門,鋼門之內,是通向下面的階梯,高翔向下奔了下去,盡
頭一處是另一高鋼門,鋼門關著。
  高翔推了一推,那扇鋼門應手而開。
  鋼門一開,滾滾的濃煙,便奪門而出,高翔猝不及防,立時猛烈地嗆咳起來,他屏住了氣
息,勉力將門關上,已然滿面通紅。
  他不得不退回來吩咐道:「準備防毒面具!」
  一個警官答應著,另一個警員,則叫道:「高主任,滅火局的一位隊長要見你!」
  「請他來。」高翔一面咳,一面回答著。
  那位隊長匆匆地奔了進來,來到了高翔的面前,道:「高主任,這地窖中沒有著火,濃煙
是由化學劑產生的,我們要衝進去。」
  「好的!」
  不等沙炳興有異議,高翔便答應了下來。
  一小隊配有防毒面具的滅火隊員,在隊長帶領下,進了地窖,這時候,方局長也已經趕到
了,由於濃煙四冒,每一個人都逼得退到了花園之中。
  高翔看看濃煙不散,又下令調來了一架強力的鼓風機,足足忙了一小時左右,煙才驅散,
人才可以進入地窖之中去。
  進入地窖中的第一批人,是高翔、沙炳興、沈秘書、穆秀珍、方局長,和若干警員,他們
看清了那地窖中的情形。
  地窖的上面,有兩個窗口,在那兩個窗口上,全是又粗又密的鐵枝,地窖的四面牆壁,全
是以極大的大塊砌成的。
  總共有八隻,高達六尺的保險箱,就裝在那些每一塊至少有一噸重的大石塊中,八隻保險
箱中有一隻已被打開了。
  那被打開的一隻保險箱,空空如也。
  進了地窖之後,沙炳興一言未發。
  他只是在見到了那只空保險箱之後,發出了一下幾乎絕望的呻吟擊。要靠沈秘魯扶著他,
才能站得穩,那時,記者也已趕到了。
  他們雖然在地窖中,也可以聽到外面的喧鬧聲。
  在空了的保險箱中,有一張象牙色的箋卡,上面那用種特殊的墨水寫著兩行字:「時間倉
卒,僅及參觀閣下珍藏八分之一,未為心足,日後再來,定當通知!」
  沙炳興拿著這張紙,手抖著,然後,他將這張紙拋到了高翔的臉上,便怒氣沖地向外走了
出去,高翔仍留在地窖中。
  那一保險箱中的鈔票顯然全被偷走了,但損失的數字是多少,當然只有沙炳興一人才知道
。冒出濃煙的化學藥品,就是被放在保險箱中的。
  等到高翔吩咐了警官進行例行的調查工作之後,他才和方局長,穆秀珍一起走出了地窖時
,他並不知道沙炳興已然向著記者,對他發出了極嚴厲的抨擊!所以,當記者紛紛向他和穆秀
珍影相時,他並不感到有什麼特別,卻不料他的照片會立時出現在號外上,而且,偏偏那天穆
秀珍為了參加「汽車小姐」的決賽,穿了這樣暴露胴體的奇裝異服!
  高翔一口氣將後來在沙炳興家中發生的事情講到這裡,才略停了一停。木蘭花「唔」地一
聲,道:「以後呢?又發生了什麼事?」
  「以後,就是沙柄興的指責,咆哮,和記者的發問,沙炳興又堅決不肯實佈他那雙保險箱
中現鈔確切的數字,只是說至少在五百萬以上!」
  「那是很可能的,因為沙炳興收藏的都是大額的鈔票,」木蘭花點著頭,「這個視錢如命
的人,一定感到很傷心了!」
  「唉,」高翔嘆了一口氣,「有一警官,只不過問了他句,那些錢是不是有號碼記下來的
,就給他罵了個狗血噴頭!」
  穆秀珍大概是想起了當時沙炳興罵人的情形,所以忍不住慣然地道:「這個老混蛋,他是
真正的老混蛋,一點折扣也沒有打的!」
  穆秀珍有時,罵起人來,也頗稀奇古怪,高翔心中雖然氣悶,但是聽了之後,卻也不禁笑
了起來,道:「秀珍講得真對。」
  「高翔,直到現在為止,最重要的一點,你還未說。」
  「最重要的一點?」
  「是的,匡副探長呢?他到哪裡去了?」木蘭花問。
  「蘭花,這的確是最重要的了,而且,這件事十分之離奇,匡副探長竟然失蹤了,當時,
記者紛紛向我和方局長責問,提的問題都十分尖銳,十分不客氣,方局長知道我脾氣不好,便
將我打發了開去,我和秀珍,帶著十幾個警員,裡裡外外地搜尋著,就是找不到他!」
  「以後呢?」木蘭花再問。
  「以後?」高翔有點不懂木蘭花的意思,呆了一呆,才道:「以後自然是留下了幾個人駐
守,我和秀珍就上你這裡來了。」
  「唉,」木蘭花惋惜地嘆了一口氣,「你不曾繼續尋找匡副探長麼?這是整個事件中最重
要的人物,你為什麼不繼續找他?」
  木蘭花的語氣,雖然一點也不嚴厲,但是高翔的臉上,仍不免紅了起來,道:「我們已經
找過了,因為找不到,所以––」
  木蘭花陡地站了起來,道:「別在這裡誤時失事了,走,我們再去找,高翔,你吩咐警方
,調動幾輛有探照燈的車子,到沙府去。」
  高翔一怔,道:「蘭花,你是說他––已遭了不測?」
  「有這個可能,已經有人想你在車中被撞死,匡效衡也是警方人員,為什麼不會遭毒手,
而且,我相信他是曾目擊歹徒的!」
  想起了匡效衡那種充滿了恐怖的呼救聲,高翔十分有同感地點了頭,他已去撥電話了,穆
秀珍也興奮得跳了起來,兩分鐘後,三人便已在車子中了。
  ***
  沙府前,有四個警員守著,高翔,木蘭花和穆秀珍三人下了車,按門鈴,司門出來開了門
,高翔先將自己的名片,遞了進去。
  過了五分憧,才看到沈秘書走了出來,道:「高先生請,這兩位是––」
  「她們是木蘭花小姐和穆秀珍小姐,秀珍小姐你已見過的了!」
  「嗄,原來是木蘭花小姐!」沈秘書立時慇勤起來,「快請進去,沙翁知道你來了,一定
會竭誠歡迎的,請、請進!」
  沈秘書對木蘭花的特別慇勤,反映出他對高翔的冷淡,高翔當然不在乎這些,他只是淡然
地笑著,跟在沈秘書的後面。
  可是,等到見到了沙炳與的態度,卻令得高翔有點難堪了。沙炳興正躺在一張和他的身形
配合得十分好的安樂椅之上,由一個濃裝艷抹三十來歲的婦人在捶著骨,他們才進來,沙炳興
便冷冷地道:「賊過興兵,來得那麼勤做什麼?」
  高翔的臉上一紅,木蘭花已然道:「沙先生,我們來找匡副探長,他是下午來你府上的,
但是卻失了蹤,我們相信一找到他,整件案件,便可以迎刃而解了!」
  「嘿嘿,」沙炳興冷笑著,「女黑俠,如果你肯接受我的邀請,只怕這件案子,根本不會
發生,又何必這時來東查西找!」
  沙炳興的話,十分尖刻,的確使人難以忍受。
  穆秀珍踏前一步,便要發作。
  可是木蘭花卻一伸手,攔住了穆秀珍,仍然十分平靜地道:「沙先生,雖然防患未然,十
分重要,好過亡羊補牢,但今天下午,我未接受你的邀請,卻是不能夠怪我的!」
  「應該怪我!」沙炳興冷冷地說,「是我太相信了人家的傳說,以為大名鼎鼎的女黑俠,
是肯急人之難,替人解決困難的?」
  高翔也有點沉不住氣了,因為沙炳興的話,實在太過份一些了。可是木蘭花卻仍然絲毫也
不在乎,她笑道:「沙先生你說笑了,可是有一點,我卻是不能不說明白的,那就是我聽了你
的敘述之後,絕想不到事情有這麼嚴重,但你卻是幾乎肯定事情會變得如此嚴重的,或許是我
料不到之錯吧!」
  木蘭花這幾句話,在旁人聽來十分輕描淡寫。
  然而,從沙炳興聽到了這幾句話之後的反應看來,他顯然是因為這幾句輕描淡寫的話,而
大受震動了,他陡地坐起身子,抬起頭來。
  然而,當他抬起頭,向木蘭花望來之際,木蘭花也正以炯炯的目光在望著他,這又令得沙
炳興立時低下頭去,只見他揮手向身邊的那婦人道:「你走開!」隨即又有點不耐煩地道:「好
,你們去搜尋好了,希望你們早日可以破案!」
  木蘭花道:「多謝你的合作!」
  這更是一句極普通的話,可是沙炳興的身子又是一震!
  三個人一起退出了沙炳興的休息室,高翔鬆了一口氣,道:「這老頭子真厲害,我正怕他
一直這樣子嘲笑我們,可不易應付。」
  「蘭花姐,你真行,為什麼你一開口,他便不出聲了?」
  「是啊,蘭花,他聽了你的話,像是十分不自在,那是為了什麼?」高翔也好奇地問著,
因為他也注意到沙炳興的神態有異了。
  「這件案子,有兩個關鍵,一個是我們要找的匡效衡,因為他一定曾看到什麼極感驚異的
事情,他所看的事,如果我們知道了,那案子一定可以迎刃而解了,至於第二個關鍵,我以為
就是在沙炳興這個人自己的身上!」
  「什麼?」秀珍和高翔同聲問。
  「你們沒有感到,沙炳興對警方隱瞞了許多事麼?如果我的估計不錯,在一接到了那張箋
帖的時候,他就知道那是什麼人寫來的。」
  「不會吧,」高翔表示懷疑,「他為什麼不說呢?」
  「因為某種原因,什麼原因我還不知道。這件事,剛才我曾在言語中用話暗示他,堅持要
你或我來看守他的鈔票,可以說是他早已預知會發生什塵事情的,他聽了之後,便大受震動,
由此可知我的這一點推測,十之八九是不會錯的。」
  「蘭花姐,那麼我們何不乾脆去問他?」
  「我們先去找匡效衡。」
  「對了,」高翔同意道:「省得再去看他的臉色!」
  三人一面說,一面已走出了屋子,四輛配有探照燈的車子已經在駛進花園來了,木蘭花道
:「你去吩咐將探照燈開亮,照看花園的每一個角落!」
  高翔奔了過去,木蘭花則自懷中取出了一隻如同「秒錶」也似的儀器來,撥弄了一會,等
到高翔回來之後,木蘭花便道:「你和匡副探長之間,不是依藉著無線電通訊儀在聯絡的麼?」
  「是。」
  「你將通訊儀打開,像是你要向他講話一樣。」
  「好的,可是––」
  「我這個儀器,可以測到無線電波發射接收的方向,如果離接收器近,就會看到指針在跳
動,並且可以指示出距離若干尺,那樣,我們就可以根據指示,找到匡副探長了––或者,只
找到通信儀,如果匡副探長已將它除下的話。」
  高翔這時,已打開了通信儀的掣,木蘭花將定向儀湊了過去,只見定向儀上的指針,轉動
得十分快,約莫三秒鐘之後,才停了下來。
  指針所指的是北面,三人一起抬頭向北望去,不禁都皺眉頭,他們三人,這時都站在屋前
的石階之下,而指針所指的北面,卻就是屋子!
  「他可能是在屋子後面。」木蘭花立時繞過了屋子,向屋後走去,高翔緊緊地跟在她的身
邊,可是,到了屋後,指針又一陣旋轉,變成指向南了!
  在屋前,指針指向北,在屋後,指針指向南,這問題實是再明顯沒有了,他們所要找的目
標,是在那幢屋子之中!
  他們三人互望了一眼,都感到事情有點不尋常。
  因為木蘭花預料,匡效衡可能是被人擊昏,拋在花園的樹叢之中,然而這時,儀器的指針
卻證明他是在屋子中。
  如果他是在屋子中,而且到這時,仍未被發覺,這事情豈不是更神秘一些了麼?他們三人
連忙進入了屋子,一進了屋子之後,指針便飛轉著,始終不能指出一個固定的方向來,但是,
在顯示距離的數字格中的數字,卻是二十八尺!
  也就是說,他們站在大廳中,他們要找的目的物,離他們只不過二十八尺,但只是在哪一
個方向,指針卻不能指示。
  木蘭花抬起頭,向兩人望了一眼。
  高翔和秀珍兩人幾乎同時道:「在樓上!」
  木蘭花嘉許地點了點頭,他們上了一層樓,到了二樓,指針仍然旋轉不定,可是數字格中
的距離變了,只有十四尺了!
  一層樓的高度是十四尺,他們上了一層樓,距離還有十四尺,看來問題很簡單,他們只要
再上一層樓,就可以看到匡效衡了。
  但是,問題也來了,這幢房子只是兩層褸的。
  如果再上一層樓,就是屋頂了!
  三人心中更加奇怪,他們沉默了一會,木蘭花才道:「我著這件事要去向沙炳興說個明白
了。」
  「蘭花姐,我們何不上屋頂看看。」
  「你以為在琉璃瓦的斜屋頂上,可以伏得住人麼?」
  「那麼,匡效衡在什麼地方?」
  本蘭花抬起了頭,向上望著。
  這時候,他們是在二樓的走廊中,抬頭向上望去,走廊的天花板上,每隔十尺,就有一盞
十分美麗的吊燈,放出柔和的光芒。
  「我以為,」木蘭花看了半晌之後,才道:「我以為在屋頂之下,天花板之上,是有夾層
的,匡效衡就被藏在那夾層之中!」
  高翔吃驚地望著木蘭花。難以說話。
  當然,尖頂的屋子,在天花板和屋頂之間,的確是有一個空間的,為了利用空間,大多數
這個尖角,是作為儲藏室用的。
  然而沙宅如此之大,竟要利用這樣的空間來作儲藏室麼?就算是的話,除了沙宅中的人之
外,誰又知道那裡有一個空間呢?
  那麼,難道匡副探長是受了沙宅中的人襲擊?
  由於木蘭花的這個推測,推斷起來實在太可怕了,所以高翔一時之間,講不出話來,木蘭
花笑道:「你傻望著我幹什麼?快去請沙炳興來。」
  高翔答應了一聲,向樓下走去,他剛來到樓梯口,便見到沈秘書和沙炳興一起走了上來,
高翔忙道:「沙先生,你來了,正好我們有事要請教!」
  沙炳興則怒氣沖沖地道:「我也正要找你,你們的探射燈這樣照射著,是什些意思?你還
不快下命令叫他們將燈熄掉?」
  「沙先生,」木蘭花接上了口:「我們快要撤退了,只要你回答我們一個問題就行了,請
問,在天花板上,是不是有暗道可以通上去的?」
  木蘭花只講了這一句話,沙炳興的面色便陡地變了!
  剛才,由於他是怒氣沖沖上來的,是以他的臉脹得十分之紅,可是此際,只不過是幾秒鐘
之間,他的臉色便變得十分面白了!
  而且,他顯然有些站立不穩的樣子,他沙氏機構總裁的威風,也不如上哪裡去了,他向後
退出一步,扶住了一高幾站定,才聽得他道:「什麼?」
  「請問,是不是有一條暗道可以通向天花板之上的?」
  沙炳興並不回答,只是向沈秘書揮了揮手,道:「你先下去!」等沈秘書走了之後,他已
經漸漸恢復正常了,這才聽得他道:「這是我個人的一個秘密,不必再問了!」
  他這樣說,等於是承認有暗道可以通向天花板上的了!
  高翔和穆秀珍兩入互望了一眼,心中暗暗佩服。
  「對不起得很,沙先生,我還是非問不可,」木蘭花十分有禮貌地繼續說著,「因為我們
已可以肯定,匡副探長是在天花板之上!」
  「胡說!」沙炳興立時叫了起來。
  「絕不是胡說,沙先生!」
  「那是不可能的,」沙炳興堅持著,「我不願意和你們討論這個問題,我請你們立時就離
開我的住宅,立即就離去。」
  「好的,」木蘭花平靜地說,「我們可以離去,但是我得告訴你,匡副探長是警方的高級
人員,警方絕不會容忍他的失蹤的,我們會立即再來,那時將會帶著搜查令,等我們再來的時
候,這件事就難以遮瞞,全市百萬市民,全會知道了!」
  木蘭花講完之後,站著不動。
  沙炳興也沒有再叫他們走。
  雙方在沉默之中,僵持不動。
  足足有兩分鐘之久,才聽得沙炳興道:「你們可以肯定匡副探長會在上面,這實在是沒有
可能的事,這暗道幾乎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木蘭花道:「所謂幾乎有一個人知道,那是什麼意思,請你解釋一下。」
  可是沙炳興卻避而不答,只是道:「既然是那樣,那麼我可以帶你們由暗道上去看一看,
可是你們得負責替我保守秘密。」
  高翔道:「當然可以。」
  沙炳興吸了一口氣,道:「跟我來!」
  他拄著手杖,向前走去,木蘭花等三人,跟在後面,他們來到了一間十分華麗的臥室之中
,那無疑是沙炳興的臥室。
  來到了臥室之後,沙炳興拉開了一隻壁櫃的門,拉開那壁櫃的門之後,沙炳興將掛在櫃中
的衣服推了推,他自己則走了進去。
  他在櫃中,做了些什麼,木蘭花等三人並看不到,但是他們卻聽到一陣輕微的「格格」聲
。高翔乃是此道的大行家,他一聽那聲音,就知道那是數字鍵盤的轉動聲。一般來說,這種鍵
盤鎖是裝在保險箱之上的,如今,在一個暗道的入口處,也裝上這樣的鎖,可知道這暗道的性
質是如何之重要了。
  然而,沙炳興的大量現鈔,卻又是放在地窟中,那麼,這暗道通向天花板的夾層,是做什
麼用途的,的確是十分耐人尋味的了!
  他們三人俱都這樣想,穆秀珍一張口要問,但是卻被木蘭花一揚手,阻止了下去,木蘭花
只是望著萵翔,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而高翔則自從數字鍵的轉動聲一起,便一直在側耳細聽,等到轉動停止了,他立時向木蘭
花點了點頭,揚手作了一個手勢。
  穆秀珍不知道他和木蘭花之間是在搗什麼鬼。
  原來高翔是開保險箱的大行家,這時,沙炳興一個人進了櫃中,高翔當然不到他在轉的是
什麼數字,但是他只要聽轉動的聲音,和轉動時間的長短,便可以知道開啟那扇秘門的密碼了。
  這時,櫃中也傳來了「拍」地一聲。
  同時聽得沙炳興道:「三位請進來。」
  木蘭花走在最前面,一進櫃,就看到沙炳興正向著一扇僅堪供人鑽進去的矮門,鑽了進去
,他才一鑽進去,就發出了「啊」地一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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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2 18:51:26 |只看該作者
  木蘭花恐有什麼意外發生,連忙也跟了進去。
  那扇暗門裡面,乃是一個有四平方尺左右的空間,直上直下,像是一口井一樣,就在這口
「井」中,有著一度十分陡直的木梯。
  在「井」中,有一盞電燈,當時是沙炳興開著的,十分明亮,可以將這個小空間中的情形
,看得十分清楚,這時,首先吸引了木蘭花注意的,並不是沙炳興驚訝之極的臉容,而是那道
木梯。
  那道木梯是通向天花板之上去的,大約有十四五尺高,十四五尺高的木梯,豎在只有四平
方尺的空間中,當然是非常之陡直的。
  但是引得木蘭花也發出了一下驚呼聲的,並不是那道木梯的本身,而是木梯上的積塵。那
道木梯,顯然有許多時候未曾有人走過了,所以積塵十分之厚。
  但是,在它的下半截,積塵卻被擦去了許多,可以看得出,有四五個清楚的腳印,但是,
上半截木梯上的積塵,卻仍然十分完整。
  照這樣的情形看來,的確是有人走動過這道木梯的,但是,那人似乎只走到一半,便突然
改變了主意,又走了下來,因為在木梯的下半截只留下的四個腳印,可以清楚到看到,其中的
兩個,是走上去時留下的,而另外兩個,則是走下來時留下的。
  由於沙炳興和木蘭花兩人,相繼發出了一下驚呼聲,在外面的高翔和穆秀珍又不知道究竟
發生了什麼事,他們齊聲問道:「怎麼了?」
  「沒有什麼。」木蘭花定了定神。
  她同時轉過頭去,道:「沙先生,請帶我們上去!」
  沙炳興這時的臉色,極其難看,而且,像是精神恍惚,木蘭花連叫了兩聲,他才陡地一震
,木蘭花便再次請他帶路。
  可是沙炳興卻拒絕了木蘭花的要求,道:「我看不必了,匡副探長是不會在上面的,你看
,這梯子顯然有人走過,但是其人並未曾走上去!」
  木蘭花也呆了一呆,沙炳興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但是儀器卻又指明匡副探長是在上面,
這其中一定是別有蹊蹺的。
  木蘭花抬頭向上望去,只見木梯的頂端,是一個小門,那小門關著,看樣子,要打開那扇
小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上面沒有這扇小門的話,木蘭花可以假定上去的人,用一根一端有鉤子的繩索,拋上
去鉤住了上門,拉著繩子,向上爬上去的。
  雖然這樣的假定是很不合理的,為什麼那人要不用樓梯,而要用繩索攀上去呢?
  而且,木蘭花肯定匡副探長是被人制服了弄上去的,那麼用繩索的說法,事實上也不能成
立,什麼人能負著一個人,再沿繩索爬上八尺之高處?
  木蘭花看了一會,才道:「沙先生,我認為匡副探長還是在上面,你應該帶我們去看看,
我相信我的儀器是不會出差錯的。」
  「可是––可是––」沙炳興的面色,難看到了極點,「如果他在上面,他是怎麼上去的
?他怎能不在上面留下腳印?」
  「當然是有原因的,但是我如今還解釋不出,任何不可解釋的事情,只要肯深入去研究,
是一定可以找出原因來的!」
  這時,穆秀珍也不顧一切地擠了進來,簡直已沒有地方可以再站人了,只聽聽沙炳興長嘆
了一聲,道:,「蘭花小姐,你不但要替我保守秘密,而且––而且––」
  他猶豫了好一會,才鼓足了勇氣,毅然道:「而且在我再次向你求助的時候!請你答應幫
助我,一定要幫助我!」
  木蘭花答覆得十分快,她道:「如果你是真心請我幫助的,我當然不會拒絕的,請你先帶
我們上去,找到了匡副探長再說。」
  沙炳興的手在發抖,但是他還是攀著木梯,向上走去,木蘭花跟在他的後面,在沙炳興和
木蘭花上了木梯之後,高翔也鑽進來了。
  這時,沙炳興巳到了木梯的頂端,他取了一串鑰匙來,揀出了其中的一柄,那柄鑰匙的樣
子十分奇特,他將鑰匙插進了匙孔之後,向左轉了三下,又向右轉了五下,才聽得「嗒」地一
聲,那扇小門被推得向旁,「刷」地移了開去。
  沙炳興向下望了一眼,木蘭花道:「你只管上去,我們三個人立時可以上來的,不論有什
麼變化,我想都不成問題的。」
  有了木蘭花的鼓勵,沙炳興的膽子,變得大了些,他向上連踏出了幾步,便到了上面,木
蘭花連忙跟了上去,上面七分黑暗,木蘭花只覺得沙炳興的手,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臂,他
分明怕得要死!木蘭花問道:「燈掣在哪裡;為什麼不開燈?」
  沙炳興長吁了一口氣才道:「我––我開。」
  接著,使聽得「拍」地一聲,燈亮了。
  燈一亮,木蘭花也立即看到了匡副探長。
  沙炳興這時的樣子,簡直和死了的差不多,他僵直地站著,伸手指著匡副探長,道:「你
––你是怎麼上來的,你––怎麼上來的。」
  可是是匡副探長卻沒有回答他。
  因為匡副探長的手,足,全被人縛著,而且他的口中,被塞進了布帛,他的身子被直放在
一個墻角處,他不但手足被縛,而旦,他的面色,也是蒼白到了極點,看樣子,他像是昏厥了
過去,那麼他之不回答,不單是因為口中塞著東西了。
  穆秀珍和高翔也上來了。
  高翔驚叫了一聲,一個箭步,躍到了匡副探長的面前,先將塞在他口中的布塊,拉了出來
,匡副探長的眼珠,轉動了一下。
  然後,從他的口中,吐出了一個十分令人駭然的字來。
  自他口中吐出來的那個字是:「
  「鬼!」
  高翔陡地一呆,道:「什麼?」
  「鬼!」匡效衡的聲音十分微弱,似乎這個字是他唯一能夠發出來的聲音,是以他不斷地
重複著,道:「鬼––鬼––鬼––」
  高翔向他連聲呼喝,也不起作用,木蘭花忙道:「高翔,別問他了,他一定是受了極度的
驚恐,快扶他下去,送他到醫院,我們在醫院中見面好了。」
  「是!」高翔負著匡效衡,走了下去。
  木蘭花又道:「路上小心些,種種疑難的事,全要靠他來解決了,小心有人會來暗算他。」
  高翔答應一聲,木蘭花這才開始打量眼前的情形,她現在腳踏的,當然是二樓的天花扳了
,而她眼前的空間,也是不過兩百平方尺左右。
  這幢屋子十分大,屋頂之下,二樓之上的空間,至少應該有兩千平方尺左右,其餘的地方
,木蘭花看不到,瓦墻阻著。
  而另外有兩扇門,是分別通向左右的,那兩高門也關著,木蘭花看了一會道:「沙先生,
這兩扇門,可否開了讓我撿查一下?」
  「不!」涉炳興用一種十分可怖的聲音回答著,那種聲音之可怕,可以從他身邊的穆秀珍
,竟整個人跳了起來這一點上,獲得證明。
  「為什麼不?」
  「你們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還想什麼?」
  沙炳興的態度,忽然變得這樣粗鹵了,木蘭花沒有什麼,但是穆秀珍卻忍不住了,她冷笑
了一聲,冷笑道:「神氣什麼?剛才你還哭青著臉,要蘭花姐幫助你呢!一下子又來大呼小叫
了!」
  沙炳興臉上的神情,實是難以形容到了極點,他又是恐懼,又是憤恨,又是尷尬,彙集成
為苦笑,道,:「實在是因為––因為––唉––那地方––因為某種原因,我不願再有人看
到,請你們兩位原諒,你們別再提出同樣的要求了!」
  「好的,我們要找的人已找到了,多謝你!」
  木蘭花忽然改變了主意,向穆秀珍使了一個眼色,已向木梯之下,走了下去,沙炳興忙叫
道:「蘭花小姐,等我一等!」
  由於沙炳興那一聲叫喚,簡直像是在哀叫一樣,是以穆秀珍打趣他,道:「怕什麼,有我
在這裡陪你,還不是一樣麼?」
  沙炳興苦笑了一下,道:「穆小姐,剛才匡副探長說什麼,他說鬼––鬼––穆小姐,你
一定也聽到的了,他什麼也不說!只說一個宇,鬼––」
  沙炳興在講那幾句話的時候,臉是鐵青色的!
  穆秀珍卻哈哈地笑了起來。
  其實,穆秀珍這時,也為一切神秘的事情,怪異的氣氛,而心頭相當害怕,但是沙炳興的
神態,仍令得她忍不住大笑。
  在穆秀珍的大笑聲中,沙炳興急急忙忙地下了木梯。
  只剩下穆秀珍一個人的時候,穆秀珍的心中,也不禁想到了一股寒意,她向那兩扇緊閉著
的門望了一眼,彷彿想到有幢幢的鬼影,透門而來一樣,令得她也連忙攀下了木梯,從壁櫃的
那扇小門之中,鑽了出去。她出去的時候,看到沙炳興正面青唇白地坐在沙發上。
  而木蘭花則站在門口,一見穆秀珍,便招手道:「秀珍,我們該走了。沙先生,希望你自
己,多加小心,我想你是知道我的意思的。」
  沙炳興抬起頭來,嘆了一口氣。
  木蘭花拉著穆秀珍,一起走了出去,她們來到樓梯口的時候,只見到沈秘書又匆匆地走了
上來,一見木蘭花,就問道:「沙翁沒有什麼吧?」
  「沒有什麼,」木蘭花回答,「只不過他的心情不很好,他叫你去,大概是要你召集一些
人,來陪他一起過夜,可是你別緊張,今夜大致是不會有事情的。」
  這時,四輛有探射燈裝置的警車已駛走了,只有一輛警方的吉普車,停在大門口,一個警
員,向前奔了過來,道:「兩位,是高主任叫我等你們的,接你們到醫院去。」
  「好,」木蘭花向吉普車走去。
  她和穆秀珍上了車,那警員開動車子,駛離了沙府,這時,夜已相當深了。
  高翔將匡效衡送進了市立第一醫院,幾個著名的醫生,迅速地對匡效衡作了檢查,他們都
一致認定,匡效衡是受了極度的刺激,因此神經處在極不正常的狀態之中。
  雖然高翔已向醫生提及,他迫切需要在匡效衡的口中問出事情的真相來,但是醫生仍然堅
持,應該先讓匡副探長好好地休息。
  如果他不獲得適當的休息,那麼他的神經一直緊張下去,是會造成極其可怕的神經分裂的
。而事實上,匡副探長一直在喃喃地叫著「鬼!鬼!」誰都可以看出,他是難以講出有條理的
話來的,是以高翔也同意了替他注射了鎮靜劑。
  在接受了鎮靜劑的注射之後,匡效衡入睡了,醫生說在六個小時之內,他是不會醒來的,
是以高翔在吩咐了兩個同來的警員,好好地看守著匡效衡之後,便來到了醫院的門口,他知道
木蘭花就要來了,他準備木蘭花來了之後,再好好地和她研究一下案情的。
  而他自己也將案中的幾個疑點,歸納了一下。
  這件案子的確是奇特之極的,從開始高翔以為那只不過是有人開玩笑起,發展到如今為止
,這已變成一等一的奇案了。
  而最出奇的有以下幾點:「
  (一)沙炳興的態度可疑,他顯然隱藏著極大的秘密。
  (二)制服匡效衡的人,何以能夠將匡效衡送上了天花板之上的密室之中?因為那地方十
分秘密,連沙炳興也以為那是不可能的。
  (三)何以通向密室的木梯只有半截有腳印?
  (四)冒名「旋風」的人是誰?他的目的,只是在錢麼?
  (五)何以「旋風」在得手之後能安然離去?
  這五個大疑問,都是高翔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他知道這件奇案,如今可以說還只是在
開始的階段,以後一定還會有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自己的責任,似乎是如何去防止怪事進
一步的發展,這的確是要和木蘭花好好研究的事。
  高翔佇立在醫院的門口,不知不覺間,已過了將近四十分鐘了,當他覺得木蘭花應該來到
,而抬起手腕來看了看手錶的時候,他吃了一驚。
  他到醫院,已一小時有多了!
  而木蘭花是叫他先走一步,隨後就到的,何以會過了一小時還未見來到?自己曾派了一個
警員和一輛車子在門口接木蘭花的,難道會有什麼意外?
  高翔的心中開始焦急起來,一小時不是一個短時間,木蘭花和穆秀珍一定急於從匡副探長
的口中,知道事情的經過,沒有理由耽擱時間的。
  而且,她們也明知自己在醫院中等她們,就算她們有什麼事情絆住了,也應該打一個電話
來醫院通知自己的,不應該讓自己等下去。
  可是,如何她們卻音訊全無!
  高翔真想立即駕車再到沙宅去看個究竟,可是他卻又怕在路上錯過了和木蘭花相遇的機會
,他只得再耐著性子等下去。
  然而此際,他已不再是佇立不動。而是不斷地在踱來踱去,約莫過了五分鐘,他看到一輛
警方的吉普車,向著醫院,直駛了過來。
  高翔一見,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不免太心急了一些,木蘭花不是來了麼?他連忙
迎了上去,吉普車的車頭燈一照到了高翔,車子便立時停了下來。
  高翔忙叫道:「蘭花!」
  隨著他的叫喚,一個人從車上跳下,向高翔奔了過來,那卻不是木蘭花,而是一個警官,
那警官有點上氣不接下氣,見了高翔,行了一個敬禮之後,立即道:「高主任,一三四五七號
警員,可是你派他有任務執行的麼?他是司機。」
  高翔呆了一呆,他派在沙宅門口,等候木蘭花的那個警員是什麼號碼,他自然不記得了,
他忙道:「我派了一個警員,在沙宅門口接木蘭花姐妹來這裡的。」
  「那一定不錯了。」
  「什麼不錯了,你講話應該有條理些。」
  那警官還十分年輕,高翔一斥責他,連臉都漲紅了,忙道:「是!是!我記得高主任曾派
一輔車子在沙宅門口,是準備接木小姐,這輛車子是由警員陳洪光駕駛的,這輛車子,十分鐘
之前,被人發現棄置在一個十分冷僻的空地中!」
  高翔幾乎直跳了起來,道:「什麼?」
  「車子被棄置在一個空地上,」那年輕警官重複著,「警員陳洪光顯然是受了極度的驚恐
,他不住地叫著:「鬼!鬼!當時他是手足被綁,放在車中的。」
  「那麼,木蘭花姐妹呢?」
  「沒有發現她們的蹤跡。」
  「那警員在什麼地方?」
  「我已將他送到就近的醫院去了。」
  高翔知道,自己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真的是遭到意外了,他忙道
:「快,你帶我去見那警員!」
  「是!」那警官答應著。
  兩人一起向吉普車奔去,一跳上了車子,那警官立時開動了車子,以極高的速度向前駛去
,幸而這時已是深夜了,要不然車子駛得那麼快,非撞在別的車子上不可!
  車子幾乎是衝進那間醫院的,在醫院的面前,「吱」地一聲響,停了下來,高翔身子一橫
,便跳出了車子,那警官也從車側跳了出來。
  那警官帶著高翔,直來到了警員陳洪光的病房門前,可是他們兩人,還未曾進去,就被一
位護士攔住了,護士道:「對不起,病人需要休息。」
  「我們有要緊的事要問他。」高翔忙道。
  「抱歉得很,」護士搖著頭,「事實上,他根本不能回答任何人的問話,他因為受了極度
的驚恐,是注射了強力的鎮定劑才睡去了,在六小時之內,他是不會醒來的!」
  高翔呆了一呆,那情形,和匡效衡是完全一樣的!
  他轉頭向那警官望去,那警官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道:「他的確是受了極大的刺激
,他除了叫鬼、鬼之外,什麼也不說。」
  高翔伸手在那警官的肩上拍了拍,道:「你一發現了他,不但立時將他送進了醫院,而且
還記得我曾經派他以任務,這很不容易!」
  那警官興奮地道:「謝謝你。」
  「現在,你就守在這裡,他一醒來,你就設法通知我,我不是在辦公室,就是在第一醫院
,如果我在別的地方,我會先打電話來通知你的。」
  「是!」那警官立正,敬禮。
  高翔轉身,走出了醫院。
  這時,他的心中,實在是亂到了極點!
  剛才,他歸納而成的五點疑問,已是足夠使他傷腦筋的了,可是這時,疑問又增加了兩個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上那兒去了?」
  還有,為什麼陳洪光和匡效衡兩人,都是手足被綁,而且,他們也都是受了極度的驚嚇,
除了一個「鬼」字之外,什麼都說不出來?
  難道他們是真的遇到「鬼」了?
  這實在是太可笑了,當然不會的。
  然則,這個問題又如何解釋呢?
  高翔走出了醫院,他上了那輛吉普車,決定先到木蘭花的住所去看一看,他駕著車子,向
郊外疾駛了出去,到了木蘭花的門口,他只不過向那幢精緻的小洋房望了一眼,心便涼了半截
,因為那幢房子烏燈黑火,她們兩人顯然不在家中!
  高翔又用力按了幾下喇叭。如果木蘭花姐妹在家,一定會出來查究的,但是,屋子中卻一
點動靜也沒有,高翔拿起車中的無線電話,打了一個電話給警局。
  他在電話中詢問警局方面有沒有接到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的消息,他希望兩人會在警局中
留下去處,以備他去查詢的。
  但是,高翔又失望了!
  當然,要明白木蘭花是到什麼地方去了,最好是問警員陳洪光,可是陳洪光卻又偏偏在強
烈的鎮靜劑下,昏睡不醒!
  要等他醒來,需要六個小時,高翔卻等不了那麼久,因為他已經想到,木蘭花的失蹤,是
突如其來的,而如今時間已過去了將近兩小時,可能木蘭花姐妹的處境,正大是不妙,但是,
有什麼辦法可以找到她們呢?可以說一點線索也沒有!
  高翔坐在警車上,雙手緊緊地抓了自己的頭髮!
  他的十指是抓得如此之緊,照理,他的頭皮應該感到十分疼痛的了,這時由於心中極度的
焦急,他竟木然沒有感覺!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究竟到那裡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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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木蘭花和穆秀珍坐在吉普車的後面,那名警員坐在前面,車子迅速地向前駛了出去,不一
會,就一連轉了好幾個彎。
  穋秀珍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是木蘭花一直在注意著車子外面的街道,這時,她突然道
:「喂,你可是新來到本市的麼?」
  那警員並不出聲,他猛地一轉駕盤,車子突然轉進了一條十分斜側的道路,穆秀珍也覺得
有點不妙了,她陡地站起身來,待去拉那警員的後領。
  但是就在此際,車子突然停了,道路兩旁,突然有四條黑影竄了出來,那四絛黑影的身子
,十分之矯捷,而且他們的手中,也都持著槍械,在黑暗之中,那四個人看來只是漆黑的一團
,什麼也看不清,顯然他們穿著連頭至腳的黑衣服。
  穆秀珍陡地一呆,可是,那警員轉過頭和向她望來之際,穆秀珍更是猛地縮了一縮,原來
那「警員」手中已握了一柄槍,槍口正對準了她!
  穆秀珍的身子縮了回來,木蘭花立時按住了她的手背,示意她鎮定。木蘭花仍然和沒有什
麼事發生一樣,笑道:「你喬裝的本領很不錯啊!」
  那「警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們萬不得已的,在你們兩位女俠面前,當然是班
門弄斧的了,我們只是想和兩位談談。」
  「這樣的方法來邀請我們,不算是友善的談判吧!」
  「請你原諒,並且請你們相信,我們對兩位,至少在目前,是絕無惡意的。」那「警員」
的說話,十分溫文,顯示他受過高深的教育。
  木蘭花吐了一口氣,道:「好啊,我們在什麼地方談判呢?還有幾位,可要上車來麼?還
是喜歡在路邊監視著我們?」
  那警員一抬手,那四個人一起向前跳了過來,各伸一手抓住了車子的車身,另一手中的手
槍,仍然對準了車中的木蘭花姐妹。
  而吉普車子向前疾馳而出。
  吉普車駛得十分之快,而且連連轉彎,車子在急轉彎的時候,掛在車旁的四個人,身形卻
仍然十分穩定,顯示出他們四人,都有極高的中國武術的造詣。
  木蘭花這時,也看出了在前面座位上開車的那個假扮的「警員」,是這五個人中的首領,
木蘭花幾乎已可以肯定他就是那個署名「旋風」的人了。
  這時,穆秀珍的心中,十分焦躁,但是木蘭花卻十分高興,她真的是高興,因為對方如果
是「旋風」的話,那麼,她就可以更快地明白事實的真相了。
  至於她這時被幾個人用槍指住,這都不放在木蘭花的心上,因為這樣的經歷,她實在經歷
得太多了,可以說是家常便飯!
  車子駛出了近二十分鐘,又停了下來,木蘭花姐妹被指押著下了車,又上了另一輛卡車,
仍然由那個「警員」駕車,再度駛去。
  這一次,駛出的時間更長,足足有半小時之久,才停了下來,這時車已到了郊外了,車停
下來之後,那「警員」下了車,來到了木蘭花的面前。這時,他已換了服裝,他穿的是一套深
棕色的西服,西服裡面,則是一件運動衫,看來十分瀟灑。
  他站在車邊,搓了搓手,道:「蘭花小姐,請你下來,我們一面走,一面談談,好麼?至
於令妹,則請她留在車上。」
  木蘭花道:「好的,這樣的談判,倒是別開生面的!」
  她一面說,一面已側身跳了下來。
  那「警員」並不說什麼,只是緩緩地向前走去,看來他對木蘭花一點也不戒備,這也不禁
使木蘭花覺得十分之奇怪。
  她暫時也不說什麼,只是跟在他的後面。
  不一會,他們便已來到了一株大樹的下面,兩人相距得十分近,停了下來。這時如果有什
麼人在他們的身邊經過,一定當那是在談愛的情侶了。
  那「警員」停下來之後,又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想,我是什麼人,蘭花小姐,你一定
已經知道的了,是不是?」
  「可以這樣說,也不可以這樣說。」
  那「警員」呆了呆。
  木蘭花立即道:「我知道你是旋風,可是旋風兩個字,只不過是一個名稱,對於瞭解你這
個人,是沒有實際意義的。」
  「唉,」那「警員」嘆了一口氣,「蘭花小姐,你的思想真是慎密,真使人佩服,那麼,
我想你一定也已看出,沙炳興不是什麼好人了?」
  「沙炳興是不是好人,我無權裁判,但是我願意對你說,沙炳興的確是對我,對警方隱瞞
了許多事沒有說。旋風先生,你用這種方法,將我帶到了這裡來,就是為了和我討論沙炳興這
個人是好還是壞麼?」木蘭花冷峻地反問著「旋風」。
  「旋風」忙道:「當然不是。」
  「那麼,你可以開門見山了。」
  「蘭花小姐,」「旋風」又猶豫了一下,「我想請求你,別在我們和沙炳興之間干擾我們
,和幫助沙炳興,我請求你。」
  他的語氣聽來十分誠懇,但看來木蘭花並未曾為他所動,木蘭花的聲音仍然是冰冷的,她
道:「我是從來不在人的威脅之下,答應任何事情的。」
  「蘭花小姐,你別誤會,我是請求你。」
  「笑話,我們是自願來的麼?你那四個夥伴手中所拿的是什麼?」木蘭花又向他指了一指
,「你手中也曾經握過手槍!」
  「那是不得巳的措施。」
  「那麼,我們只好在下一次,在另一種情形下再見面談判了,旋風先生,你認為怎樣?我
這樣說,是不是公平,嗯?」
  「旋風」又搓了搓手,來回踱了幾步。
  然後,才聽得他道:「蘭花小姐,我想是公平的,明天我將到府上來拜訪你,但是有一句
話,我卻是不能不講的,那便是沙炳興是一個老混蛋!」
  「我明天會在家中等你!」木蘭花只是冷冷地回答。
  那位「旋風」先生苦笑了一下,往回走去,木蘭花仍跟在後面,來到了那輛卡車旁邊,只
聽得穆秀珍正在破口大罵。
  木蘭花叫道:「秀珍,別吵了,我們走。」
  「旋風」也叫道:「請讓她下來。」
  穆秀珍早已一躍而下,奔到了木蘭花的身邊,指著「旋風」道:「蘭花姐,這傢伙對你放
了些什麼屁,哼,車上的四個傢伙,簡直就是死人,要不就是啞子!」
  木蘭花拉了她一下,道:「我們走!」
  她們以十分快的腳步,向前走去,不一會,便轉了好幾個彎,那輛卡車已看不見了,她們
才放慢了腳步,在前行了二十分鐘之後,她們才截到了一輛肯搭載她們的車子,到了市區。一
到市區,她們便尋找高翔,終於由警局方面,得知高翔是在他們家門前。
  等到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突然出現在高翔的眼前之際,正在一籌莫展,呆坐在車座上的
高翔,簡直以為自己在做夢!
  可是,他在揉眼睛間,穆秀珍已經叫道:「哈,你是在做夢麼?為什麼看到了我們:還要
揉眼睛?不信是我們回來了麼?」
  「蘭花!秀珍!」高翔叫了起來,「你們上哪裡去了?」
  「進來,進來再說。」木蘭花已打開了鐵門,走了進去,高翔連忙跟在後面,進了屋子,
木蘭花才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木蘭花道:「他一定是先打昏了陳警員。」
  「可是為什麼陳警員會以為是鬼呢?」
  木蘭花有點不明白,高翔便將有蘭陳洪光的一切,向她講了一遍,木蘭花笑道:「那麼,
等到明天『旋風』來了之後,這一切疑點,都可以解決的,我看這件奇事,急轉直下,明天已
是最後的一天了,高翔,你還是回去休息休息吧。」
  高翔的確也有點覺得疲倦了,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呵欠,可是他仍然問道:「蘭花,照
你看來,事情的性質究竟怎樣?」
  「我想,」木蘭花站了起來,「那個自稱『旋風』的年輕人的上代,和沙炳興之間,一定
有一段糾葛,事實上,沙炳興一定是一看到那張箋帖上的『旋風』兩個字,便知道要來找他麻
煩的是什麼人,所以他才肯定會有嚴重的事情發生的。」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都表示同意。
  木蘭花伸了一個懶腰,道:「今天晚上,我們不必傷什麼腦筋了,我們只要在家中,等明
天『旋風』來說明一切好了。」
  高翔道:「好的,那麼陳洪光和匡效衡如果醒了,我是不是要帶他們到這裡來見你呢?在
他們口中至少可以問出些問題來的。」
  「好,明早九時,你帶他們來好了。」
  高翔十分輕鬆地走了出去。
  ***
  第二天,是一個極熱的天,雖然只是早上八九點鐘,但是太陽已然十分之炎熱了,木蘭花
仍然躺在花園的遮陽傘下看書。
  穆秀珍則不斷翹首望著馬路,一面在嘰嘰咕咕,說高翔不守時間,但事實上,這時只不過
八時五十分而已。她又等了一會,終於看到一輛警方的車子駛過來了。
  「蘭花姐,高翔來了!」穆秀珍轉頭叫著。
  「看你,安靜點好不好。」
  「你不知道,蘭花姐,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都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兩人,都會那麼害怕
,醒來之後什麼也不說,只是講一個鬼字!」,穆秀珍講到了這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
「可是我卻想不出道理來想,你說我怎能不感到心急?」
  「那還不容易麼?當然是有人扮了鬼來嚇他們的!」
  「蘭花姐,就算有人扮鬼,人扮的鬼,至多嚇嚇小孩子而已,就算能夠嚇倒陳洪光,匡效
衡卻是一個極有經驗的探長!」」
  「那麼,」木蘭花笑了笑,說:「你以為怎樣呢?」
  「蘭花姐,你別罵我,我就說。」
  「好,我不罵你,可是你別說,我也知道了,你一定是以為那是真的鬼,是不是?」木蘭
花講到這裡,已站了起來。
  原來車子已停了,高翔已帶著匡效衡和陳洪光兩人,走了過來,穆秀珍連忙奔了過去,將
鐵門打了開來,叫道:「匡副探長!」
  匡效衡的面色,仍然十分青白,他的精神顯然還不是十分穩定,至於陳洪光,更是左顧右
盼,顯得十分害伯,面色也十分青白。
  木蘭花已在招呼著他們,道:「請坐,兩位請坐,我想你們沒有害怕的必要了,因為事情
已十分明朗,就快解決了。」
  可是匡效衡卻並沒有因為木蘭花的勸解而感到放心,他在坐了下來之後,嘆了一口氣,道
:「高主任,兩位小姐,你們別笑我。」
  「怎麼樣?」穆秀珍立時緊張地問。
  「唉,」匡效衡又嘆了一口氣,說:「那真的是鬼!」
  穆秀珍聽了,如獲至寶地在匡副探長的肩頭之上,猛地拍了一下,道:「對了,副探長,
你講的和我所想的是一樣的!」
  木蘭花連忙瞪了秀珍一眼道:「別多廢話。」
  穆秀珍嘟著嘴道:「真是鬼嘛!」
  木蘭花道:「你見過了?」
  「我沒有見過,可是有人見過的。」
  木蘭花不再理會穆秀珍,她只是皺著雙眉,道:「匡副探長,請你將你被人制服的情形,
詳細地向我說一遍,不要漏了任何細節。」
  「好的,我––」匡效衡的聲音在發著抖,「我可以要一杯酒麼?唉,即使是想起來,我
仍然需要酒來鎮定我的神經。」
  木蘭花轉頭向穆秀珍望了一眼,穆秀珍連忙奔了進去,又拿著一瓶白蘭地奔了出來,匡效
衡就著瓶,喝了二大口,才道:。「我正在沙宅到處走著,我記得那時正是六時三刻左右,我
記得我來到了一個樓梯的下面,那地方有一扇半開著的門。」
  「看那情形,這扇門之中,是利用樓梯下的空間,來放置一些雜物的,我看到門開著,我
下意識地推了推,想將門推上。」
  「可是,我一推之下,門非但未曾關上,反倒彈了開來!我突然一呆,那鬼––那––那
東西便從裡面裡––飄出來了。」
  木蘭花揚了揚手道:「你說什麼?飄出來?」
  「是的,所以我才說那––真是鬼。」
  「好,請你說下去,」
  「當時我就呆了,那––玩意是直飄出來的,他的雙足離地兩三尺––他的衣服十分長,
遮住雙足,卻還向我笑了笑!我實在看不到他有腳,他的臉色,咳,那––那簡直是一張石灰
製成的臉,可是這張可怖的臉,卻還向我笑了笑!我陡地後退一步,這時候,我雖然吃驚之極
,但是我還來得及和高主任通話。」
  高翔歎道歎:「我一聽到你的聲音,就知道你一定看到了極恐怖的東西了,可是我也想不
到你看到的,竟然會是鬼!」
  匡效衡繼續道:「我的話講了一半,那––鬼便向我飄了過來,他向我笑了一笑,那時–
–他離得我極近,在他笑的時候,他的口是鮮紅色的,而且自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
腐臭氣息來,而我在那一剎間––便全身一點力道也沒有了!」
  「那玩意在我的身邊,飄了幾轉,每次來到我面前的時候,都向我笑一下,我已幾乎昏過
去了,自然一點抵抗能力也沒有了!」
  匯效衡呼吸了一口氣,才又道:「這時,我只覺得我的手,是被縛住了,口中也被塞了東
西,然後,我被那鬼抱著,也飄了起來。」
  「飄了起來!」縷秀珍尖叫著。
  「是的,穆小姐,」匡效衡不禁嘆了一口氣,「的確是飄了起來,他帶著我,飄上了二樓
,進了一個暗道,繼續向上飄著。」
  匡效沖喘了幾口氣,他的臉色實在蒼白得可怕,他的聲音也在發抖,「我也迷迷糊糊了,
我––太吃驚了––」
  木蘭花不等他再說下去,便安慰他道:「我瞭解你,匡副探長,任何人在這樣的情形下,
都不免驚恐過度,而呈半昏迷狀況的。」
  「蘭花姐,那麼你說是真有––」
  穆秀珍下面一個「鬼」字還未曾出口,木蘭花便已揚起手來,在她的頭上,輕輕地鑿了一
下,嚇得穆秀珍立時住了口,不敢再說下去。
  高翔向著陳洪光,道:「陳警員,你的遭遇又怎樣?」
  陳洪光苦笑著,他的面色不會比匡副探長好看些,他道:「我坐在車上,等候兩位小姐,
卻不料突然有人,在我身後,抓住了我的衣領––」
  陳洪光講到這裡,身子猛地震了一震。
  「說下去!」木蘭花鼓勵著他。
  「我––我自然大吃了一驚,連忙想轉過頭去看視,可是我的頭頸––呆了,我不能轉過
頭去,我––想叫,可是又叫不出來,我聞到了一股難聞之極的腐屍臭味,然後,我的身子就
被提起,雙足懸空,飄了開去––我看提起我的人也是會飛的,我––昏了過去!」
  陳洪光講到這裡,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道:「我的膽子太小了,要不然,我或者可以
––可以多記憶一些當時的情形的。」
  木蘭花笑道:「陳警員,我可以向你保證,你遇到的一定是人,而絕不是鬼,因為在你走
後,有人冒充你,將我和秀珍,車到了郊外!」
  「人––會飛麼?」陳洪光遲疑地問。
  「關於這一點,目前我不能給你詳細的和滿意的解釋,但是我想在今天之後,一定可以有
圓滿的答案了。」木蘭花站了起來,向高翔望了一眼。
  高翔立時知道了木蘭花的意思,他伸手在匡效衡和陳洪光的肩頭上拍了拍,道:「你們可
以回去了,好好地休息,我會告訴方局長,我批准你們每人有三天的假期!」
  匡效衡和陳洪光兩人走了。
  木蘭花望著他們兩人登車而去,才又在躺椅上躺了下來,穆秀珍見木蘭花像是不準備採取
什麼行動,急道:「蘭花姐,我們怎麼樣啊?」
  「什麼怎麼樣?」木蘭花反問。
  「那個鬼啊,我們不去捉他?」
  「你不怕鬼了麼?秀珍?」木蘭花打趣地望著她道。
  穆秀珍鼓著腮幫子生氣,木蘭花笑了起來,道:「好了,我們現在,實在不必採取任何行
動,我們只要等著就行了。」
  「等著?」穆秀珍和高翔兩人齊聲問。
  「是的,我們等那位『旋風先生』前來,只要他一來,一切都可以明朗化了,他和沙炳興
之間的糾葛,沙炳興的秘密,他是如何扮鬼的,一切全都可以真相大白了!」木蘭花滿有信心
地說著,「我們實在沒有必要採取任何行動的。」
  「他什麼時候來?」高翔問。
  「今天,並沒有約定什麼時間。」
  穆秀珍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道:「那我們只好等他一天了,蘭花姐,你說他一來,一
切疑團都可以解決了麼?」
  木蘭花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
  穆秀珍則很不安靜,裡裡外外地奔著,高翔在客廳中用電話和警局聯絡,就在電話之中,
指示著日常要處理的事務。
  時間一點一黠地過去,並沒有人來。
  下午了,仍沒有人來。
  黃昏了,天黑了,夜深了深,仍沒有人來。
  一直沒有人來!
  ***
  時間已是凌晨兩時了,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都顯得相當疲倦,因為他們已焦切地等待了將
近二十個小時,未曾好好地休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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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2 18:51:47 |只看該作者
  他們三個人,早已從花園中來到了客廳,木蘭花在過了午夜十二時之後,一直坐在一張安
樂椅上,連一動也未曾動過。
  到了這時候,穆秀珍實在忍不住了,她直來到了木蘭花的面前,道:「蘭花姐,現在我們
怎麼辦?你等的人沒有來,我們怎麼辦?」
  木蘭花不出聲,連瞧也不向穆秀珍瞧一眼。
  穆秀珍還想講什麼,但是高翔卻將她拉了開來,道:「秀珍,你別去打擾她,她正在思索
著對策,她一定會有辦法的!」
  高翔是在對穆秀珍說話的,但是木蘭花卻已抬起了頭來,苦笑道:「高翔。你將我估計得
太高了,我想,我已沒有什麼辦法了。」
  「那怎麼會?或著那自稱『旋風』的人,有什麼事情耽擱了,所以他才未能來見你的,」
高翔譬解著,「或者他今天會來的。」
  「如果說他有什麼事情耽擱了,那一定是非同小可的事,」木蘭花雙手放在沙發的扶手上
,「事情一定已發生了,我們意料之外的變化!」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都不出聲。
  老實說,他們在等了近三十個小時而仍然沒有結果之後,實在是十分失望的了。
  木蘭花雙手一按,站了起來,她來回走了幾步,忽然道:「你們在這裡等我,我出去查看
一下,看我的假定,是不是和事實相符。」
  木蘭花準備有所行動,穆秀珍首先興奮了起來,道:「蘭花姐,你上哪裡去?我和你一起
去,我一定要一起去!」
  穆秀珍在「一定要一起去」這句話上,加強了語氣。
  可是她不論用什麼樣的語氣講話,都不能改變木蘭花的決定,木蘭花冷冷地道:「你在家
中,繼續地等著,我和高翔一起去!」
  「不公平!」穆秀珍大聲叫了起來。
  「秀珍,這件事,比我們想像之中,可能要嚴重得多!你別以為好玩,如果我的假定不正
確,那麼,昨天和我們打過交道的那個年輕人,還是會來找我們的,你在家中等他,就可以最
先知道一切秘密,這不是正合你的心意的事情?」
  「如果他不來呢?」穆秀珍委屈地問。
  「那你也沒損失,在家中休息一下不好麼?」
  穆秀珍重重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翻著眼,不再說話,木蘭花奔上了樓,換過了一件緊身
黑衣,帶了一些必要的用品,又下了樓。
  穆秀珍一直翻著眼,不出聲。
  高翔打圓場,道:「蘭花,我們至少要告訴秀珍,我們是到什麼地方去!」
  「我連自己也不知道要到什麼地方去!」
  木蘭花的回答,是極其冷淡的,她說著,已向外走了出去,高翔無法可施,只好向穆秀珍
作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
  穆秀珍連他也恨上了,轉過頭去不去理會他。
  等到她聽到了他們兩人關上了門的聲音之際,穆秀珍氣得抓起了几上的一隻煙灰碟來,重
重地摔在地上,道:「我偏不等!」
  她站起身來,「蹬蹬蹬」地向樓上走去。
  這時,屋子中已只有她一個人了,但是她因為心中生氣,所以不但在走樓梯的時候腳步特
別重,在關門的時候,更是用力得將牆上掛著的一張照片,也震了下來!
  穆秀珍氣惱地倒在床上,雙手交叉著,枕在腦後,睜大了眼,望著天花板,本來她已經十
分疲倦了,可是這時,她倒反而一點睡意也沒有了。
  她就這樣眼睜睜地望著天花板,足有十分鐘之久,仍然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使她去活動
一下,她既想不出辦法來,就只好洩氣地長嘆了一聲。
  就在她發出長嘆聲之際,床頭的電話,響了起來。
  穆秀珍轉過頭去,看了看電話旁邊的小鐘,時間是兩時二十七分。什麼人會在這種時候打
電話來呢?是不是木蘭花回心意轉,又叫自己去參加行動了呢?
  穆秀珍陡地跳了起來,一手抓起了聽筒,道:「喂,找什麼人?你是誰?」
  對方的聲音卻十分低沉,是男性的聲音。
  一聽得是男性的聲音,穆秀珍心中的高興,便跑掉了一大半。但是,長夜漫漫,她正寂寞
得難過,有人在電話中聊聊天也是好的,是以她便坐了下來,用心聽著,她才聽了幾句,卻又
興奮得坐不住,站了起來,在房間中不斷地走動!
  當然,她在走動之際,是仍然在聽著電話的。
  那個相當低沉的男人聲音道:「你是木蘭花小姐麼?對不起得很,我們沒有依時前來拜訪
你,因為我們遭到了一點意外––」
  穆秀珍並沒有否認她不是木蘭花,只是「唔唔」地答應著。
  那聲音繼續道:「而這一個意外,使我們受到了極大的打擊,當然,我們還不至於就此倒
下去,但我們已抽不出空來拜訪你了。」
  穆秀珍仍然「唔唔」地應著。
  「所以,」對方繼續著,「不知道木小姐是不是可以到我們這裡來?因為我們實在希望和
木小姐見一見面,在友好的情形下見面。」
  「當然可以!」穆秀珍唯恐失卻了機會,連忙回答。
  她還想問對方是什麼所在,但是她未曾開口,電話中那聲音便已然道:「木小姐,請你到
芬芳戲院的門口去,我們會有人接你的,再見!」
  那邊放下了電話,穆秀珍也放下了電話,她忍不住高叫了一聲,直跳了起來,她連燈也不
熄,向門口直奔了出去,衝出了屋子!
  實在沒有什麼事情更令得她高興的了,而且,這時她衝出屋子,可以根本不必怕事後被木
蘭花責罵,因為她是去見那個年輕人的!
  而木蘭花要她等在家中,正是等那個年輕人,這不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麼?穆秀珍直奔
向她當選「汽車小姐」而贏得的那輛「雷鳥」跑車,午夜的公路上,可以說根本沒有什麼車子
,她將跑車駛得極快,不消五分鐘,便已進了市區。
  而當她駕著車,來到了芬芳戲院門口的時候,她立即看到一個穿著整齊西服的年輕人,從
街角處,轉了出來,直趨她的汽車之前。
  那年輕人的容貌和自稱「旋風」的那個很相似,但是年齡卻輕得多,看來不到二十歲,他
來到了汽車之前,穆秀珍道:「喂,就是你麼?」
  那年輕人一怔,道:「木蘭花小姐呢?」
  穆秀珍沒好氣,道:「她沒有空,是她派我來的,你是什麼人?咋天晚上曾和我們見面的
那一個人呢,他在什麼地方?」
  那年輕人呆了一呆,道:「那是我大哥。」
  「噢。」穆秀珍很有興趣地望著那年輕人。
  那年輕人想來從來也未曾被一個美麗的異性這樣直率地逼視過,是以他迅速地臉紅起來,
為了掩飾他的尷尬,他必需找點話來講,所以他道:「我們一共是五兄弟。」
  穆秀珍道:「是了,那天晚上,你一定是那四個蒙面持槍漢子之一,是不是?剛才向我打
電話的是什麼人,是你們的大哥麼?」
  那年輕人搖頭道:「不是,那是我二哥。」
  穆秀珍打開了車門,道:「上來吧,帶我去見你的四位哥哥!」
  那年輕人遲疑了一下,道:「由我來駕車,而且,穆小姐,你要帶上––這個。」他自袋
中,取出了一個眼罩來。
  穆秀珍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陡地伸過了頭去,她的嘴唇幾乎碰到了那年輕人的臉頰,
道:「小兄弟,你聽著,由我來開車,你來指路,這個眼罩,如果你喜歡戴,那你就戴上好了
,如果你想我戴,那是休想,聽到了沒有,上車!」
  那年輕人更窘了,他還想講些什麼,可是穆秀珍一伸手,便已將他拉上了車子來,道:「
好了,我們到什麼地方去?」
  那年輕人顯然知道是鬥不過穆秀珍的了,是以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道:「到麥席生路
,四十二號,他們全在那裡。」
  「這樣才痛快哩,小兄弟,你年紀還輕,要記得,和人打交道,越是痛快,越能交上朋友
,知道了麼?」她一面發動車子,一面居然老氣橫秋地教訓起人來。
  其實,她口口聲聲叫那年輕人為「小兄弟」,而她的年紀,也絕不會比那年輕人大多少的
,她心中得意,一面駕著車,一面哼著歌,忽然她又問道:「是啊,你們五兄弟,姓什麼?你
叫什麼名字?要不然我可沒有法子稱呼你們了。」
  「我––我們姓雲,天上雲彩的雲。」
  「嗯,這個姓很冷門。」穆秀珍隨口應著。
  「我叫––我叫雲五風。」
  穆秀珍轉過頭來,向那年輕人望著,由於她不望著前面,她又將車子開得極快,因之車子
一側,幾乎向牆上直闖了過去。
  幸而雲五風見情不好,連忙一腳踏向煞掣,將車子停住,而穆秀珍卻仍然目不轉晴地在望
著雲五風,道:「怪啊,你的名字,我好像很熟!」
  雲五風的面色很紅,他有點自負地道:「我是亞洲第一屆長途海泳的冠軍,穆小姐,你是
游泳的能手,自然––會聽到過我的名字了!」
  穆秀珍恍然大悟,道:「對了,你就是被人家稱為『人魚』的游泳健將雲五風,怪不得你
的名字那麼熟,怎麼,除了游泳你們還幹盜賊的勾當?」
  「穆小姐,千萬別取笑。」雲五風連忙否認。
  「我可沒冤枉你們,」穆秀珍向來是口沒遮攔的,這時更是滔滔不絕地講了下去,「你們
不是是偷了沙炳興的很多錢麼?」
  雲五風沒有出聲。
  「而且,」穆秀珍更進一步道,「你們還很善於裝神弄鬼,是不是?唔,告訴我,你們是
用什麼法子來扮鬼扮得那麼像的?」
  雲五風的神色,顯得又是氣憤,又是尷尬。他漲紅了臉,一句話也講不出來,穆秀珍「哼
」地一聲:「男子漢大丈夫,像大姑娘一樣!」
  雲五風除了苦笑之外,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因為穆秀珍的詞鋒,如此犀利,他還有什麼還口的可能?他只好轉過頭去,幸而這時候,
車子已經駛到了麥席生路了。
  車子在四十二號前停了下來,麥席生路四十二號,是一幢十分古老的房子,在門口兩旁,
甚至還有著兩條大石柱。
  那兩條石柱,本來可能是澄白色的,但這時,由於年代太遠,在附近街燈的照射下,看來
卻已然變成深灰色了。
  穆秀珍才一停車,雲五風便跳了出來,穆秀珍也下了車,兩人一起上了石階,來到了大門
之前,雲五風並不去按鈴,只是拿出鑰匙來,打開了門,門內一片漆黑,他先走了進去,穆秀
珍才聽得他的聲音道:「請進來,小心些。」
  穆秀珍一步跨了進去。
  她才跨進了一步,門便關上了,眼前更是一片漆黑,緊接著,便是「拍」地一聲響,雲五
風亮著了電燈,穆秀珍一看,不禁呆了!
  她只在一架升降機之中!
  她記得是跨進了大門只不過一步,這所屋子一進大門就是升降機,大門原來是升降機的門
,這種設計,實在是匪夷所思的。
  雲五風當然也看出了穆秀珍面上的驚訝,他解釋道:「大門有兩扇,右邊的那扇,一打開
就是升降機,左邊的那扇,則是正常的。」
  穆秀珍由於突然吃了一驚,沒好氣道:「賊巢之中,總有點古怪的,也算不了什麼,我們
現在,是向上還是向下啊!」
  雲五風的臉又紅了槓,但是他卻並沒有爭辯,只是拔了一個按鈕,升降磯向下落去,但是
幾乎立即停住,門又打了開來。
  他們走出了升降機,外面是一個廳堂,廳堂的陳設全是舊式的酸枝木的,顯得古色古香,
當然和那具升降機,十分不調和。
  他們才跨出升降機,便有一個人,自一扇邊門中走了出來,雲五風忙迎了上去,道:「四
哥,穆秀珍小姐已來了!」
  那迎出來的人呆了一呆,道:「木蘭花呢?」
  穆秀珍不等雲五風回答,便大搖大擺地走了上去,道:「不用等木蘭花了,她沒有空,有
什麼話和我說,全是一樣的。」
  那人顯然又考慮了一會,才道:「請進來。」
  穆秀珍跟著他們兩人,走了進去,一進房門,穆秀珍便吃了一驚,那是一間臥室,另有兩
個人坐著,和一個躺在床上。
  令得穆秀珍吃驚的,是那個躺在床上的人,正是她曾經見過的人,穆秀珍也知道,他是雲
家五兄弟中的大哥雲一風。
  這時雲一風的面色,蒼白得極其可怕。
  而他的胸口,卻紮著繃帶,在雪白的繃帶上,隱隱有血漬滲出來,他的傷勢一定十分沉重
,這是從房間中不尋常的氣氛中可以感覺得出來的。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這人受傷了,可有醫生來看過他?」
  她一出現,躺在床上的雲一風,異動了一動,看他的樣子,像是想坐起身來,但是他卻只
是異動了一動,用十分低的聲音道:「穆小姐,告訴木蘭花別––到沙炳興的家中去。」
  穆秀珍一呆,道:「誰說她去了?」
  「我想,昨天她等不到我––她一定會到沙炳興家中去的,告訴她別去––她如果去了–
–那是極其危險的。」
  穆秀珍呆立著,一時間不知怎樣回答他才好。
  她自然是沒有法子轉告木蘭花的,因為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已不如到什麼地方去了,他們
可能是早已到沙炳興的家中去了。
  當然也可能根本不是的,穆秀珍呆了半響之後,道:「你們打電話叫我來,就是為了講這
句話麼?這樣的一句話不能在電話中說?」
  雲一風揮了揮手,坐在床邊的另一人道:「穆小姐,我們本來是想見木蘭花的,如今她既
然不來,那表示她十分看不起我們,而我們的大哥,仍然對你們提出了這樣的忠告,你們別將
這忠告當作耳邊風,如今,你可以回去了!」
  穆秀珍一聽,不禁勃然大怒道:「放屁,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木蘭花不來,當然有她的道
理,你們將我召了來,想我就這樣走,可沒那麼易!」
  雲二風站了起來,冷冷地道:「你想怎樣?」
  雲五風失聲叫道:「二哥!」
  雲二風叱道:「五弟,你別管,穆小姐,你快些離開這裡,你已得了忠告,這個忠告,是
可能救了你們的性命的!」
  穆秀珍一掌擊在桌上,道:「不行,我既然來了,你們就得將什麼都講出來給我聽,一點
也不準保留,聽到了沒有?」
  穆秀珍以為雲家別的兄弟,也像雲五風那樣容易對付,她卻是大錯而特錯了,雲二風一聲
泠笑,一翻手,手中已多了一柄十分小巧的手槍。
  躺在床上的雲一風道:「二弟,別––」
  可是,他才講了二個字,雲二風已連射了三槍!
  那三槍所發出的聲音並不大,子彈呼呼地自槍口射出,在穆秀珍的頭頂和兩邊頰邊掠過,
距離只不過半吋許而已!
  穆秀珍的臉漲得通紅,她的心中,實是怒到了極點,雲二風以為這樣就可以將她嚇倒,那
實在是大錯而特錯了!三下槍響一過,雲二風冷冷地道:「怎樣,你走不走?」
  穆秀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走!」
  可是,隨著她那一個「走」字,她的身形突然一矮,一伸手間,已然抄起了一張椅子,向
雲二風疾拋了出去,同時,她的身子,也向前躍出!
  在她的身子向前躍出之際,她右手一翻,「叭叭叭叭」四下響,彈出了四顆鐵彈子,四面
射了開去,令得其餘之人,各發出了一聲驚呼!
  穆秀珍的動作,突然之極,當她隨著那張椅子一起向前撲去的時候,各人可以說是一點預
防也沒有的,雲二風的身子,被椅子砸中,他猛地向後倒去。可是,雲二風的身手,也十分敏
捷,他一跌倒在地,立時著地滾了過來,滾到了穆秀珍的身邊,一伸手,便拉住了穆秀珍的雙
腳!
  穆秀珍的雙腳被拉,身子站立不穩向後倒去。
  也就在這時,有一團東西,向她飛了過來,那團東西,帶著一股強烈的腐臭味,穆秀珍來
不及躲開,恰被那團東西拋中。
  她只覺得一陣噁心,腦子立時昏迷了起來。
  她幾乎是立即變成半昏迷狀態的了,但是她鄰還可以聽得到人的講話聲,她聽得在靜寂中
,雲一風嘆著氣,道:「我們不必和她們作對的!」
  雲二風則抗聲道:「可是,她們定然會阻我們行事的!」
  雲一風又歎了一聲,道:「那大可以慢慢商量,將她的眼睛蒙上,五弟,仍然由你––由
你送她回––她的家中去!」
  雲五風卻道:「大哥,她來的時候並沒有蒙上眼睛!」
  穆秀珍又聽得,在雲五風的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幾個人都發出了一下驚呼聲,那是她聽到
的最後的聲音,接著,她便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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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木蘭花和高翔一起出了屋子上了車,高翔才道:「蘭花,秀珍在生氣,為什麼不讓一起去
?」木蘭花道:「我是特意如此的,因為我們的行動萬一不小心,警方的聲譽又必然會受到重
大的打擊,而秀珍正是任何情形下行事都不小心的人!」
  高翔笑了一下道:「那你已決定去處了?」
  「是的,我們到沙宅去。」
  「為什麼?」
  「我推測『旋風』和沙炳興之間,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糾葛,明白了這種糾葛的性質,也
就可以明白整個事情了,是不?」
  「可以這樣說。」
  「我更認為,在沙宅天花板上的兩個暗室中,一定有著我們所需要知道的秘密,我們現在
就去,偷進去看看。」
  「蘭花––」高翔叫了一聲,「要到那密室,只有從沙炳興的臥室中走進去的!」
  「是啊,所以我們的行動,必需萬分小心,絕不能讓沙炳興知道,要不然,沙炳興不知又
可以製造出多少事來誣衊警方了,這也是我不帶秀珍來的原因!」
  高翔坐直身子,他知道這必需振作精神才行。
  因為,單說偷進沙宅,已不是一件易事,而要在沙炳興的臥室中偷進去,進入暗道,直達
密室,那更是十分困難的一件事。
  要應付那麼困難的任務,沒有飽滿的精神是不行的!木蘭花駕駛著車子,半小時後,便在
沙宅的附近,停了下來,然後,他們兩人一起向前走去,他們錯開了正門,來到了圍牆邊上。
  兩人貼牆而立,他們傾聽著。到他們聽不到有什麼異樣的聲響時,木蘭花才一揚手,拋出
了附有鐵鉤的一股繩索。
  鐵鉤鉤住了圍牆,他們兩人都迅速地爬了上去。
  然後,他們幾乎毫無聲息地落在花園中。
  當他們兩人剛一落在花園中的時候,遠處有幾下狗吠聲傳了過來,但是不一會,狗吠聲便
停止了,他們也開始向前走去。
  由於整件事件,到如今為止,處處都透著十二分的詭異,所以這時,他們在深夜偷進沙宅
來,他們的心中,也十分緊張。
  他們藉著花園中樹木的掩護,迅速而小心地向那幢古色古色的大屋接近,終於來到了牆腳
下。他們看到有兩個人在巡邏著。
  這兩個人當然是沙炳興雇來的,但是這兩個人卻沒有發現他們。到了牆腳下,木蘭花再度
以極其純熟的手法,拋出了那根繩子。
  繩子末端的鐵鉤,鉤在二樓的窗檻上,木蘭花拉了拉,覺得已經鉤實了,才轉過頭來,低
聲道:「我先上去,你看到我進了窗子之後,將繩子抖上三下,才開始爬上來!」
  高翔低聲道:「如果你出了事呢?」
  「那你就快退出去,立即再以警方人員的身份公開來找沙炳興!」木蘭花一面講,一面已
迅速無比地向上,攀了上去。
  她攀到了窗前,一手拉著繩子,支持著整個身子,一手取出玻璃刀來,在窗子的玻璃上削
了一個圓圈,又取出了一個橡皮塞,將那被削破的玻璃片,吸了下來。
  然後,她從那個洞中伸手進去,弄開了窗栓。
  她輕輕將窗子拉開,一翻身,跳了進去。
  木蘭花不知道那間是什麼房間,她也不知道那間房間之中,是不是有人,是以她極其輕巧
地跳了逕去之後,立時蹲了下來。
  她蹲著不動,大約有二十秒鐘,直到她確定了房間中絕沒有別的聲音時,她才取出電筒來
,緩緩地照了一轉,她看清了,那是一間臥室。
  但是這間臥室的床上,卻並沒有人,這可能是一間客房,如今沒有人客,當然空置著了。
木蘭花鬆了一口氣,回到窗口,將繩子拉了三下。
  不到半分鐘,高翔也跳進了房間。
  木蘭花連忙收起了繩子,高翔在這時候,早已用百合匙將房門打了開來,他將門拉開了半
吋,向外面望去。門一打開,光線便透了進來,外面是走廊,走廊的燈光,十分明亮。由於他
們曾來過一次的,所以他們立即便認出了沙炳興的臥室,在他們的斜對面。
  若是算起距離,約莫是十二碼左右。
  但是,他們卻並沒有立即越過這短短的距離!
  因為,在沙炳興的房門口,坐著兩於彪形大漢。那個彪形大漢,全都穿著黑襯衫,在襯衫
的袖子上,繡著「BE」兩個英文字母。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一看就可以知道,這兩個人是本市「黑鷹保護社」中的人。這家保護
社中的人員,全都精嫻柔道和空手道,他們接受一切危險的任務,自然也包括守護在內。沙炳
興聘請他們來保護,也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
  可是這時,對木蘭花和高翔而言,事情卻麻煩了!
  他們想到天花扳之上的密室中去查究,一定要由沙炳興的臥室壁櫥中的暗道進去,首先他
們得進入沙炳興的臥室才行!
  但沙炳興臥室門口,卻有兩個人寸步不離地守著!
  他們看了片刻,又輕輕地關上了門。
  高翔低聲道:「蘭花、我們用強烈的麻醉劑,使這兩個人昏迷幾小時,那實是輕而易舉的
事情!讓我先出去對付他們。」
  「不,遣樣沙炳興就會知道有人上去過了!」
  「給他知道又怕什麼?我們早離開了!」
  木蘭花停了片刻,才道:「高翔,你不覺得,我們上次進入暗道的時候,沙炳興一看到那
木梯上有腳印,他的面色是何等難看?而且,他說這暗道幾乎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可知道上面
一定極度的秘密,如果他知道有人又上去過,那麼他可能會因此做做出很多我們意料不到的事
情來的。」
  「那麼,」高翔聳了聳肩,「有什麼法子進去呢?」
  木蘭花又想了片刻道:「如果他臥室的門是鎖著的,那麼你估計,打開那門,需要多少時
間?」
  高翔一呆,道:「那我是無法估計的,因為我不知道他裝在門上的是什麼鎖,但如果使用
鎖孔炸藥的話,那麼兩秒鐘就夠了!」
  木蘭花不禁笑了起來,道:「一樣要試用炸藥,何不就使用強烈麻醉劑呢?既然沒有把握
,那我們只好將他們兩人麻醉過去了!」
  高翔點了點頭,又將門推開了半吋,他伸出一柄槍法,瞄準了之後,連扳了兩下,在幾乎
沒有聲響的情形下,兩枝針已射了出去。
  那兩個大漢,顯然也是十分機靈的人,他們立時抬起頭來。然而,當他們抬起頭來之時,
兩支利針,也早已射到了!
  高翔射出那兩枝針,都射中在兩人的面頰上。
  他們兩人陡地一呆,伸手向面頰上摸去,可是他們的手還未曾碰到針尾,身子便已然搖幌
著,要向下倒了下去了。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也就在此時,推開門,向前疾竄了出去,在那個大漢還未曾發出砰然
巨響倒下來之前,將他們的身子扶住。
  然後,又將他們輕輕地放了下來。
  木蘭花向高翔使了一個眼色,高翔已在開那臥室的門了,那臥室的門,果然十分精巧,高
翔化了足足五分鐘的時間,還不免發出了兩下輕微的「卡卡」聲,才算將鎖打了開來,可是當
他握著門球,轉動著去推門時,門卻並沒有應手而開!
  鎖是肯定已被打開的了,但是卻推不開門來,這種情形的解釋,只有一個,那便是,門已
在裡面被拴上了,這是一個十分麻煩的事情!
  在高翔開鎖的時間內,木蘭花已將那兩個漢子扶了起來,坐在椅上,並且取下了他們面頰
的麻醉針,看來那兩個漢子和常人無異。
  這樣的情形,如果有人來,他們要避過去,倒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他們打不開門,那
卻是十分麻煩的事情!
  木蘭花來到了高翔的身後,用極低的聲音道:「裡面有門拴?」
  高翔點了點頭。
  木蘭花取出了一枝筆形的儀器來,頂端有一個小小的錶,錶上是有指針的,木蘭花將之放
在門縫,慢慢地自下而上地移動著。
  那是一枝金屬探測儀,利用磁性敏感的反應,可以探測出在木門的後面,什麼地方有金屬
來,有金屬的地方,當然便是門栓的所在處了。
  當那儀器移到下門球之上兩尺處的時候,指針顫動了起來,木蘭花繼續向上移著,一直到
了門頂,指針都未曾再動過。
  木蘭花指了指那地方,已取出了一柄有著極其鋒銳鑽頭的小形搖鑽來,在那地方鑽了一個
孔,然後,她再以一根一端有尖鉤的硬鐵絲,伸進孔去。
  她小心地用那根硬鐵絲鉤動裡面的門栓,她當然無法看清門內的情形,但是她卻可以憑感
覺而知道鐵鉤有沒有鉤中門栓。
  約莫過了七八分鐘,木蘭花的面上有了喜容。
  又過了半分鐘,只聽得門內傳出了極輕微的「拍」地一聲,木蘭花連忙縮回了那股硬鐵絲
來,他們兩人也各自跳開一步,在門的兩旁,貼墻而立。
  他們已然鉤開了門栓,但剛才都發出了「拍」地一聲響,如果已驚醒了房中的人的話,他
們小心的行動,就可以使得他們更易脫離險境了!
  他們等了約莫半分鐘,並沒有聽到房內有什麼動靜,木蘭花首先又來到了門前,旋著門球
,輕輕地將門推了開來,閃身而入。
  當木蘭花閃進臥室之際,高翔也立時跟了進來,兩人的動作,配合得十分緊密,但是,木
蘭花在進了門之後的一剎間,高翔還未曾進來,門也還開著,走廊中的光線射了進來,木蘭花
一眼就看到,床上的被褥十分整齊,根本就沒有人!
  高翔隨即進來,將門關上。
  木蘭花低聲道:「高翔,沙炳興不在!」
  高翔陡地一呆,連忙亮著了小電筒。
  沙炳興不在床上,也沒有坐在房內的沙發上,他根本不在房中!他不在房中,又何以弄了
兩個人守在門口呢?這可能是他的空城計!
  不管沙炳興用的是什麼計,他不在臥室中,對木蘭花和高翔兩人的行事,總要方便得多的
,因此他們不再耽擱,立時打開了壁櫃的門。
  高翔走了進去,用小電筒照著字鍵,根據他上次聽來的號碼,迅速地轉動著,高翔的確不
愧是第一流的開鎖專家!
  不到三分鐘,他已打開了暗門,向木蘭花招了招手,兩人一起走了進去,木蘭花順手「拍
」地一聲,開著了電燈。
  那道木梯的腳印,十分雜亂。
  他們向木梯上走去,高翔走在前面,到了盡頭,頂開了那塊木板,和木蘭花兩人,先後來
到了二樓的天花板的上面。
  上面十分黑暗,兩人都吸了一口氣。
  高翔當然不信有鬼,可是在這樣漆也似黑的黑暗之中,而這個地方,又是一個十分詭異的
地方,高翔的心中,不但緊張,而且還相當害怕。
  他的手心中,已隱隱地在出汗了!
  他們兩人,在黑暗中站立了約莫一分鐘,木蘭花才先著亮電筒,電筒的光芒十分微弱,但
是卻也可以看清眼前的情形了。
  木蘭花向前看去,只是眼前的一切,和上次來的時候,並沒有兩樣,這裡實在是一個通道
,左右各有一扇門,在那兩扇門內,才有著他們要得知的秘密!
  木蘭花向左指了指,表示先去看左首的房間。
  高翔在木蘭花手中電筒光芒的照耀下,來到了那扇門前,他先試著握著門柄推了一推,都
不料門根本沒有鎖著,竟應手而開!
  高翔陡地一呆,忙又將門關上。
  木蘭花一步跨向前來,道:「怎樣?」
  「門沒有下鎖。」
  「裡面也沒有燈光,我們推開門,一起進去,你向左閃,我向右閃,你等看到我亮了電筒
之後,才可以有所行動。」木蘭花吩咐著。
  她熄了手中的小電筒,四周圍重又一片漆黑,高翔一伸手,將門推開,兩人立時閃了開來
,他們只覺得立腳之處十分軟,分明是鋪著極厚的地氈,除此之外,由於眼前一片漆黑,他們
什麼也看不出來。木蘭花已經取出了紅外線眼鏡戴上。
  在紅外線的作用之下,木蘭花的眼前,呈現一片暗紅色,她立時看清了眼前的情形,那由
於它是在屋頂之下的,因此它的一邊,是斜向下的,地上的確鋪著地氈,地氈的花紋,看來還
十分之複雜,而令得木蘭花驚訝的是,那一大房間,竟是空的!
  木蘭花立時著亮了小電筒,電筒的光頭,照在牆上的電燈開關上。高翔立時明白了她的意
思,他先關上了門,然後亮著了電燈。
  由於在黑暗中久了,電燈才亮的時候,高翔感到了一陣目眩,他用手遮住了額頭,向前看
去,當他看到了眼前不但一個人也沒有,而且連一件傢俬陳設也沒有之際,他也不禁呆了一呆
,道:「蘭花,什麼也沒有,這是怎麼一回事?」
  木蘭花取下了紅外線眼鏡,呆呆望著地。
  顯然,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慢慢地向前走著,由於落腳之處十分柔軟,所以她便低頭看去,她一眼便看出,那一張
地毯,是世界著名的蒙古地氈。
  那張地氈十分之大,木蘭花從來也未曾見過那麼大的一張地氈的,它幾乎將那間大房間全
鋪滿了,它至少有五百方尺那樣大。
  地氈可以看出,已非常之舊了,但是圖案,顏色,卻仍然十分鮮明,在地氈的中心,織著
一大群奔馬,栩栩如生,在那一大群奔馬之旁的,則是一圈又一圈如意紋,十字紋,龍紋,風
紋,圍字紋的圖案,這是一張極其精美的地氈。
  這張地氈,可能還是古董,它的價值,自然是非同小可的。那麼名貴的一張地氈,卻鋪在
這裡,這事情實是十分怪異的。
  木蘭花和高翔南人,在地氈上踱著步,他們兩人顯然正在想著同一個問題,這張地氈,是
什麼意思呢?有什麼作用呢?
  幾分鐘之後,他們一起抬起頭來。
  顯然,他們都未曾想出什麼結果來。
  木蘭花向高翔做了一個手勢,高翔關了燈,木蘭花再戴上了紋外線眼鏡,他們離開了這間
房間,又向右首的門走過去。
  高翔握住了門球,輕輕地旋轉著,門也是未曾鎖的。
  木蘭花低聲道:「和剛才一樣!」
  高翔會意,用力推開了門。
  可是,這一次,卻和上次大不相同了!
  上次,他一推開門之後,便立時躍了進去,木蘭花也跟在他身後躍進來的。然而這一次,
門一推開,高翔根本未及向前跳出,便整個都呆住了。
  不但高翔呆住了,連木蘭花也呆住了!
  門一推開之後,眼前竟是一片光亮,而絕不是他們想像中的黑暗,接著,他們便聽得裡面
,傳來了淒厲而難聽之極的笑聲!
  在那一剎,儘管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都是機警之極的人,但由於事情的發生,實在太以突
然了,是以連他們也僵立著不動。
  而突然之間,笑聲停止了。
  他們聽到了沙炳興的聲音,沙炳興的聲音,也十分凌厲,但更多的是驚訝,只聽得他怪聲
叫道:「是你們,是你們!」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直到了此際,才有機會定睛向前看去,他們看到,那問房間中的陳設
,十分簡單,只是一張酸技的方桌,和四張高背的椅子。
  在正對著門的一張椅子上,坐著沙炳興。
  而沙炳興的手中,卻握著一枝槍。
  那絕不是一柄普通的手槍,而是有著一個相當大的輪膛,可以放射六枚小火箭,殺傷力極
強的火箭槍!高翔和木蘭花一看到這等情形,更是進退兩難!
  事實上,他們也實在可以說狼狽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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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他們兩人處於不利的環境,這當然不是第一次了,然而處在那樣尷尬的處境中,這卻是在
這次之前,從來未曾發生過的事情!
  沙炳興面色鐵青,盯著他們。
  過了好半響,才聽得他又道:「是你們!」
  他一面說,一面已將手中的火箭槍放了下來,同時,用手托住了額角,可以看出他的樣子
,十分之疲倦,幾乎已不能再支持了!
  木蘭花和高翔互望了一眼,高翔速忙走向前去,輕易地將桌上的火箭槍取了過來,道:「
沙先生,這是十分危險的武器,你不應該碰它的!」
  沙炳興並沒有回答。
  木蘭花也走了進來,她看到,在那幅牆上,掛著四張炭畫像,畫像是傳統的中國人像畫法
,畫中的人都在四十上下年紀。
  那四個人中,有一個一望而知是沙炳興。
  另外三個人,都是陌生的,但是其中的一個,卻令得木蘭花的心中一動,她覺得這個人非
常臉熟,那種堅定的臉部輪廓,實是使得她覺得臉熟。
  但是她並沒有機會去進一步思索,已聽得沙炳興突然咆哮起來,道:「出去!出去!你們
替我滾出去,快滾出去!」
  高翔有點不知所措,一連後退了好幾步。
  木蘭花疾轉過身來,她的聲音十分溫和,道:「沙先生,你鎮定些,你在這裡等人,是不
是?我們先來了一步,你要等的人,可能隨後會來的。」
  沙炳興喘著氣,不再高叫了。
  木蘭花又道:「或者,我們在這裡,和你一起,等你要等的人來了,我們可以給你一點幫
助,你認為我的話有理麼?」
  沙們興又呆了許久,才僵硬地點了點頭。
  木蘭花鬆了一口氣,向高翔使了一個眼色。
  他們兩個人,一左一右,在沙炳興的兩邊,坐了下來,木蘭花道,:「沙先生,事已至此
,你也應該將一切向我們說明白了!」
  沙炳興卻已恢復了鎮定,只聽得他冷冷地道:「你說什麼,我實在不明白,什麼叫做『事
情已到了這等地步』?我不明白。」
  「唉,沙先生,你一定要我講明白麼?以你在社會上的地位,以你所擁有的財產而論,今
晚,你竟想做一個殺人犯,事情還不嚴重麼?」
  沙炳興的臉色,在木蘭花鋒銳之極的詞鋒之下,又變成死灰色,他的身子在微微發抖,但
是他卻回答道:「笑話!」
  「沙先生!」木蘭花更進一步地逼問,「我們兩個人在這裡出現,對你來說是一個意外,
但你在這裡,的確是在等人的,而如果來的不是我們,而是你等的人,我想你一定已經毫不猶
豫地開了槍,而且,你也已成了一個殺人犯了,是不是?」
  在木蘭花的連連緊逼之下,沙炳興神色變幻不定,可是他卻發出了連聲的冷笑,轉過頭去
,道:「高先生,你們有入屋搜查令麼?」
  高翔呆了一呆,神色尷尬。
  沙炳興又冷笑了起來,道:「那麼兩位私入民居––」
  木蘭花一揮手,道:「少廢話,如果你可以肯定不要我們幫助的話,那麼你大可以公事公
辦,你可以控告我們有罪!」
  高翔立時接了上去,道:「如果你還想我們幫助的話,那麼,當然你不必追究有沒有搜查
令了,沙先生,是不是?」
  沙炳興抬起頭來,望著上面,上面全是一根一根的椽子,實在沒有什麼好看的,他自然只
是在思索。過了難堪的幾分鐘之後,沙炳興才道:「我當然要你們的幫助,因為我的生命,財
產,全都受到了極大的威脅,我當然需要幫助的。」
  「很好,我們可以幫助你,但我們首先得瞭解事實的真相––例如,你所說的威脅,是來
自那一方面,什麼人?」木蘭花試探著問。
  「我不知道,你們也別問我!」
  沙炳興的態度如此橫蠻,高翔已經十分憤怒了,但是木蘭花卻還是十分心平氣和地道:「
我想,是旋風,是不是他?」
  當木蘭花一講到「是旋風」這句話時,她的心中,陡地一亮,她想起來了,牆上那四幅中
的一幅,她感到面善的,正是像那自稱旋風的年輕人!
  在畫上的那個人,已有四十開外年紀,當然不是那個年輕人了,但是容貌既然如此相似,
那自然是他的上代了,說不定就是他的父親!
  事情已經有點眉目了!
  那個自稱「旋風」的年輕人,當如此嚴厲地攻擊沙炳興,那自然是沙炳興曾對他的上代,
做過許多不道德的事情。
  木蘭花的心中十分興奮,因為她已找到了使頑強的沙炳興投降的武器了,她雙手按在桌上
,道:「前天晚上,我已經見過旋風了!」
  沙炳興陡地一征,但是出乎木蘭花的意料之外,他卻突然大笑了起來,木蘭花感到有點狼
狽,因為她預料自己的話,只會使對方大吃一驚的。
  她為了挽救自己的狼狽,連忙又指著牆上那四幅畫像中的一幅,道:「那是這個人的後代
,我一看可以看出來了。」
  還句話生效了!沙炳興的笑聲突然停止。他凝視著木蘭花,木蘭花也望著他。兩人對視著
,好一會,沙炳興才緩緩地道:「如果你已經見過他,那麼,你還來問我幹什麼?你又何必到
我這裡來?」
  木蘭花這時,心中十分為難。她的確是見過那年輕人的,可是,她和那年輕人的會見,卻
是一場無結果的會見,因為她並未曾對那年輕人增加絲毫瞭解!
  所以這時候,她對沙炳興的反問,難以回答。
  因為她實在是不知道這事情的內因!
  但是木蘭花是十分機智的人,她立時道:「我當然見過他,如果沒有,我怎麼逕指他是這
人的後代,而不指另外兩個?」
  沙炳興又不說話了,木蘭花再度佔了上風,她又道:「他當然也對我說了不少你和他之間
的事,可是我卻不相信你真的是如此卑鄙無恥!」這一句話,簡直就像是利矛一樣,投中了沙
炳興!
  沙炳興的身子,陡地站了起來。
  由於他站起得太急了,他身後的椅子倒了下來,「咚」地一聲,倒在樓扳上,他連忙俯身
想去扶起椅子來,想以此來掩飾驚慌。
  可是,他的手在不斷地發抖,終於要靠高翔的幫助,才扶正了椅子,重新坐了下來,然後
才道:「他什麼––都––說了?」
  「幾乎是那樣!」
  「他什麼都說了?」沙炳興又怪叫了一句。
  木蘭花點了點頭,雖然她其實什麼也不知道,但是她卻必需裝出她已知道了一切的樣子來
,是以她再度點著頭,道:「是!」
  「放屁!」沙炳興的聲音,實是尖利得可怕,「完全是放屁!他講的沒有一句是真話,一
句也沒有,他全是在造謠!」
  沙炳興講著,陡地跳了起來,衝到了牆前,將那張畫像摘了下來,重重地砸在地上,「嘩
」地一聲,玻璃被砸碎了。
  而沙炳興還在用力地踏著,將畫框踏了個稀爛,然後,他才將那張畫像拾了起來,「嗤」
地一聲響,將之撕成了兩半。他還要再撕的時候,木蘭花突然看到在畫像的下端有著一行字,
她連忙一步跨出,一伸手,便將畫像的下半部搶了過來。
  高翔也在這時,離開了座位,扶住了沙炳興。
  木蘭花一將半幅畫像搶在手中,連忙去看那一行字,只見那一行字是、浙江湖洲雲旋風畫
像九個字,在一幅畫像之下,有那樣的九個字,實在是極普通的一件事。
  但是木蘭花卻立即呆住了!
  不但木蘭花呆住了,當木蘭花立卻將那半張畫像,揚了起來,給高高翔也看清了那九個字
之後,高翔也陡地呆了一呆,向旁退出了一步。
  沙炳興不再呼叫跳動了,他像是石頭人也似地站著。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齊聲道:「沙先生,原來不是姓沙!」
  這句聒實在是非常之可笑的,在本市,誰不知道統屬著數不清企業的沙氏機構?誰又不知
道沙氏機構的總裁沙炳興?
  如果說沙氏機構的總裁,居然不是姓沙的話,這不是太可笑了衣?真難想像像木蘭花和高
翔那樣機智的人,竟會問出那麼可笑的問題來的。
  沙炳興呆了一呆,怪住笑了超來,道:「笑話,我當然姓沙,我不姓沙,又姓什麼?我是
沙氏機構的總裁,誰不知道這一點?」
  高翔不等他講完,陡地向前,跳了過去,高翔跳向牆上所掛的沙炳興的畫像的。可是沙炳
興也在此時,身形一轉,也轉到那幅像前,他用背部遮住了那畫像,雙目圓睜,道:「別碰它
!」
  「沙先生,如果你真是姓沙,名炳興,那麼在這張畫像之下,一定會有著題名的,是不是
?」高翔一步一步地逼過去。
  當高翔來到了沙炳興身前的時候,他陡地捉住了沙炳興的手,用力一拉,將沙炳興的身子
,拉得向外衝出了好幾步!
  可是,出乎高翔意料之外的是,正當他要放手的時候,沙炳興的身子突然一縮,背部撞向
高翔,同時他的身子一彎,雙臂用力一摔,竟將高翔從他的頭上,直摔了出去!
  高翔身不由主地向前疾跌而出,重重地跌在七六尺之外!而沙炳興則已衝向前去,將牆上
他自己的畫像,摘了下來。
  高翔跌在七八尺開外,立時一骨碌爬了起來。
  可是他想阻止沙炳興去摘他自己的畫像,卻已不能了,他只得焦急地叫道:「蘭花,快想
辦法,他一定想毀去這張畫!」
  木蘭花卻冷冷地道:「我想不會的,因為孟廷棟先生,出名的足智多謀,他又何必那麼笨
,高翔,你說我的話對麼?」
  鬲翔陡地一呆,一時之間,他還不明白什麼意思!
  可是接著,「嘩啦」一聲,已將畫像摘在手中的沙柄興,雙手突然一鬆,他手中的畫像,
落了下來,畫框上的玻璃,也跌得粉碎了。
  畫框當然也跌壞了,在那畫像之下,的確,有著一行字,那是「山東德州孟廷棟畫像」幾
個字!
  高翔驚訝地叫道:「蘭花,你––」
  他是在驚訝何以木蘭花在未曾看到了那二行字之前,便已知道了沙炳興的真姓名了––因
為以目前的情形來看,孟廷棟一定是沙炳興的真姓名了。
  但是,高翔的話還未曾講完,便聽得沙炳興發出了一聲尖叫,道:「你,真的什麼都知道
了,你––真的都知道了?」
  在他這樣高叫的時候,他面上的神情,實在是可怖之極,只見他雙手在半空之中,亂揮亂
抓,像是他正在抗拒著什麼巨大的妖魔一樣!
  在他不斷的怪叫中,高翔和木蘭花都不禁呆了一呆。
  一切都是突如其來的,事情的變故發生得如此之快,令得木蘭花與高翔兩人,也無法應付
,陡然之間,只見沙炳興揚起的雙手,向下一沉。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都看到在那一剎間,自沙炳興的手中,拋出了兩團黑色的圓形物事,
拋向地上,在他們兩人連想也未及想一想那是什麼之際,「砰砰」聲響,那兩團物事,已經爆
了開來,大蓬濃煙,立時迅速四下散了開來。
  濃煙四散的速度極快,高翔立時聞到那股特殊的氣味,他急叫道:「蘭花,小心,黑煙有
毒!」事實上這時,他已看不到木蘭花在什麼地方了。
  因為黑煙迅速地展佈了開來,令得房間之中已充滿了黑煙,他已經不能看到眼前的物事了
,他只不過叫了幾聲,便劇烈地嗆咳了起來。
  也就在這時,他看到一條人影,向他疾撞了過來。
  高翔認得出,那是沙炳興!
  而其時他雖然已感到天旋地轉,但是他的神智還是十分清楚,他知道,必需攔住沙炳興,
一定不能讓他衝出這間屋子。
  是以,他猛地迎了上去,雙手疾揚了起來,往向前衝來的來的沙炳興頭部,猛地擊了下去
。那時,高翔的神智,也已開始有點迷糊了!
  他朦朧地感到,自己的那有力的一擊,像是已擊中了對方,可是他又感到,對方並沒在被
擊倒,反倒是仍然用力地向前撞來。
  而且,那一撞的力量極大!
  那一撞,將高翔撞得連連向後退去,高翔甚至無法分辨自己又撞中了一些什麼東西,總之
,他是跌倒在地上的,而當他努力想要站起身來之際,那種辛辣的黑色氣體,不但使他全身昏
軟,而且使得他的神智昏迷,他像是在旋轉,不斷地旋轉。
  在劇烈的旋轉中,高翔終於失去了知覺。
  ***
  穆秀珍終於醒了過來。
  她一有了知覺,便立即怪叫了一聲––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向前,擊出了一拳,隨著那
一拳,只聽得「砰」地一聲響,她連忙睜開眼來。
  當她睜開眼,定睛一看之後,她禁不住「啊呀」一聲,叫了出來,原來她是坐在自己的床
上,而剛才那一拳的結果卻十分之慘!
  因為她一拳正擊在放在床頭的那只瓷磚之上,當然,那只美麗的瓷磚已經跌了下地,打碎
了!穆秀珍雙手捧著頭,站了起來。
  一時之間,她當真認為自己是在做夢,如今夢醒了,自己還在床上,什麼也沒有損失,可
是,那一切,難道真是夢麼?
  雲家的五兄弟,他們怕羞的小弟弟,受了傷的大哥,強悍的老二,自己曾和他們見面,曾
和他們動手,難道那全是夢麼?
  當然不是!
  穆秀珍直跳了起來,奔下樓去。
  她才一下樓,便知道那不是夢了。
  因為在客廳中,正有一個人坐著。
  那個人的神態,優閒得這時他就像是坐在自已的家中一樣,他手中握著一隻酒杯,半注著
酒,杯中的冰塊相碰,發出輕輕的叮叮聲息。
  唱機已在播送出輕音樂的聲音,他坐在沙發上,隨著輕音樂的旋律,輕輕地搖著腿,看到
穆秀珍出現在樓梯口,便向穆秀珍揚了揚手。
  穆秀珍起先,還以為那是高翔,因為只有高翔,才可以在她們的家中這樣自由自在,但是
,她立即從那年輕人漆黑的西裝上,認出了他是雲家五兄弟之一。
  穆秀珍暗中咬牙,她面上卻也裝出滿不在乎的神氣,向下走來,當她快要走到樓下的時候
,那年輕人站起身來。
  他看來十分溫文有禮,向穆秀珍微征一鞠躬,道:「穆小姐,我是老四,五弟說你太美麗
了,他自小就不敢和美麗的女孩子在一起,所以他不敢送你回來,是我送你回來的。」
  雲四風一面說,一面不停地注視著穆秀珍。
  穆秀珍想起自己剛才是昏了過去的,而醒來之後,已回到了家中,而且還躺在自己的床上
,那麼一定是他抱自己上去的了。穆秀珍想到這裡,不禁臉紅了起來,她的心中也更憤怒了。
  穆秀珍不但是一個相當魯莽的人,而且她還是好勝心十分強的人,這時,她所想到的只是
,自己是失敗在他們五兄弟手中的,他們居然還派出一個人將自己送了回來,那自然是極看不
起自己了,穆秀珍想到的只要報仇,要對方也吃點苦頭!
  她並沒有進一步的去想一想,如果對方真對她有惡意的話,在她昏了過去之後,怎會將她
好端端地送了回來,讓她躺在床上?
  穆秀珍心中已打定了主意,她一面紅著臉,一面還在笑著,道:「噢,原來是這樣麼?雲
先生,既然來了,請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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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2 18:52:05 |只看該作者
  穆秀珍是一個十分爽直的人,她心中對人恨,雖然面上竭力裝出微笑的樣子來,也是不成
功的,雲四風早已看出來了。
  是以雲四風連忙後退了一步,雙手亂搖,道:「穆小姐,我只是送你回來,我們不想再和
你們動手,我們是絕無惡意的––」
  可是,雲四風話還未曾講完,事情已發生了!
  那時,穆秀珍已走下了樓梯,可是她的手,卻還扶在樓梯欄杆上,而欄杆的盡頭,是一根
十分藝術的銅柱,銅柱上,則是一具愛神丘必特的像。
  就在雲四風講到「沒有惡意的」之際,穆秀珍的手,突然在那丘必必特像的背後,按了一
下,丘必特像的手中,是持著一張張開的弓的,由於弓上,箭上,全漆著金漆,看來只是銅像
的一部份,絕看不出那是一張真正的小弓,而那支小箭,在強力的弓弦彈射之下,也是可以射
出很遠的!
  穆秀珍的手在丘必特像背後的掣上一按之後,只聽得「錚」地一聲響,那支只有三吋來長
的小前,立時向前,電射而出!
  雲四風恰好站在樓梯口之前,只不過三碼遠近外,一聽得錚地一聲響和有一杖小箭,突然
射了過來,他不禁為之陡地一呆!
  一則是他絕料不到他送穆秀珍回來,穆秀珍竟會對付他的。二則,是因為那支小箭發射的
位置,實在太巧妙了,是絕料不到的!
  小箭的去勢極快疾,就在雲四風一呆之際,小箭已射中了的肩頭,雲四風低頭向自己的肩
頭上看了一看,又抬起頭來望著穆秀珍。
  他甚至還在笑著,道:「這設計再妙也沒有了,是––」
  他一聲「是不是」還未曾問出口,他的身子,便「騰騰騰」地向後,連退出了三步,恰好
坐倒在一張單人沙發之上。
  而當他坐在沙發上之後,他還是勉力地抬起頭來。
  看樣子,他還想講上幾句話的。
  但是他剛一張開口,小箭中的強烈麻醉劑,早已發作了,他頭一垂,面上現出了一個看來
十分古怪的笑容,便昏了過去。
  這一切,其實是不到半分鐘之內所發生的事!
  穆秀珍一見雲四風昏了過去了「哈哈」一笑,向前奔出了幾步,這時,她反倒細心了起來
,她先奔到了門口,向外望了一望。
  她看她那輛新贏得的跑車,就停在門口,雲四風顯然就是用那輛車子送她回來的,而外面
靜悄悄地,也分明沒有人!
  穆秀珍這時,自然是反敗為勝了,她心中的得意是可想而知的,但是她的心中也不免有點
遺憾,她遺憾的是,竟沒有人看到她制服敵人時的情形。
  她來到了雲四風的身前,將那枚小箭,拔了出來。
  小箭射入雲四風的肩頭極淺,雲四風可以說沒有受到什麼傷,但是他這時卻身子發軟,任
由穆秀珍抓住他的胸口,將他提了起來。
  穆秀珍開始在雲四風的口袋之中搜尋了起來,她搜到了兩柄十分小巧的手槍,和一隻煙盒
,那只煙盒內中當然有著許多古怪。穆秀珍準備放著,等高翔回來之後,再交給他去研究,因
為高翔是小巧的間諜用的武器的專家,他可以將那煙盒完全拆開來的。
  穆秀珍又在雲四風的上衣口袋中,搜出一隻銀包。
  那是一隻黑鱷魚皮的銀包,十分華貴,銀包中有不少美金,穆秀珍翻了一翻,心想將之順
手放在咖啡几上之際,忽然又有了新發現。
  她發現那隻銀包,也是經過改裝的,在她手指無意間按上去之際,有片鱷魚鱗,竟向旁移
了一移,而現出了手指大小的一幅軟片來。
  那軟片當然是極其重要的東西,要不然也不會放在那樣秘密的地方了。穆秀珍用兩隻手指
夾住了那軟片,向燈光照了一照。
  她依稀看到軟片中有字,有許多圖案,但是她卻無法看得清楚,因為那是微縮軟片,必需
經過放大,才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
  穆秀珍將那軟片放進她自己的口袋中,然後,她找了一股電線,將雲四風的身子扶直,將
他結結實實地綁在沙發之上。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穆秀珍的心中更得意了,因為這時候,她完全佔了上風,任何人在自
己佔上風的時候,總是希望有多一點觀眾的,穆秀珍自然也不能例外,也可以說是天從人願。
正在她心中嘀咕著,為什麼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還不回來的時候,門鈴響了!
  門鈴才一響,穆秀珍便叫道:「來了!」
  她一面應著,一面三步迸作兩步,向門口跳去,然而當她來到了鐵門口的時候,她不禁呆
了一呆,並不是木蘭花和高翔回來了。
  站在門口的是沙炳興!
  沙炳興的神態十分不正常,他頭髮散佩,面色青白,而且不斷地在喘著氣,而在他的雙眼
之中,也顯得十分之憤怒。
  他那種異常的神態,穆秀珍也注意到了。
  是以,穆秀珍在門前,呆了一呆。
  「開門!」沙炳興的聲音,十分嘶啞,「快開門!」
  「沙先生,又有什麼事發生了?」
  穆秀珍雖然看出了沙炳興的神態有異,但是她卻想不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一面開門
,一面又道:「我蘭花姐不在家。」
  「我知道!」沙炳興一側身走了進來,到了穆秀珍身後。
  「你知道?」穆秀珍,感到十分奇怪。
  這時候,沙炳興在穆秀珍的身後,已經掣了一柄手槍在手中了,可是穆秀珍卻還未曾覺察
,她得意地一笑,道:「沙先生,蘭花姐雖然不在,但是,我卻也捉住一個旋風神偷了!」
  穆秀珍這一句話,令得沙炳興陡地一怔。
  他連忙收起了手槍,盡力使聲音變得平和,問道:「你說什麼?旋風神偷,你捉到了他們
中的一個,真的,在那裡?」
  穆秀珍聽出沙炳興的聲音中,像是十分驚訝,她更待意了,道:「你可是不相信麼?他就
在客廳中,是雲家五兄弟中的老四。」
  「雲家五兄弟!」沙炳興的聲音又十分異樣。
  「是的,他們一共是兄弟五個人,姓雲,我忘記告訴你了。」穆秀珍解釋著,「他們五個
人我全見過,也知道他們的老巢在哪兒。」
  沙炳興的眼珠,骨碌碌地在轉動著,試探著問道:「他們––他們沒有對你講什麼?沒有
對你講起有關我的事情麼?」
  想起和雲家五兄弟會面的情形,穆秀珍又不禁心中有氣,道:「沒有,他們沒有說起你,
他們只是要見蘭花姐,豈有此理!」
  沙炳興又是一呆道:「他們沒見過木蘭花?」
  「是啊,蘭花姐一早就出去了,是了,」穆秀珍陡地想了起來,她轉過身,望著沙炳興,
「他們曾經說起過你的!」
  沙炳興的右手,縮在衣袖之中,在衣袖中,他又握住了槍柄,沉聲道:「是麼?他們說起
我什麼?你講給我聽聽。」
  穆秀珍全然不知道有這樣危機,她一面向屋內走去,一面道:「也沒有什麼,只不過他們
說,叫蘭花姐別上你家去。」
  沙炳興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他又試探著問道:「你說你見到了他們五兄弟?他們五個人?」
  「是啊,只不過他們的大哥,受了傷。」
  沙炳興悶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蹉,兩人一前一後,已然走進了客廳,他們才一走進去,
就看到雲四風正在慢慢地抬起頭來。
  那時,雲四風的面色,十分茫然,他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一樣,可是當他將頭全
抬了起來之後,他卻陡地震了一震。
  他首先失聲叫道:「穆小姐,你!」
  他叫了四個字,便看到了沙炳興。
  只見他陡地一咬牙,罵道:「孟廷棟,你這個老賊––」
  沙炳興在雲四風一開口之際,便陡地向前踏出了一步,那一剎間的變化,實在是來得太突
然了,穆秀珍只看到雲四風的雙足,在地上猛地一蹬!
  他的身子是被穆秀珍緊緊地綁在沙發上的,這一蹬,他身子當然不可能獲得解脫,但是他
連人帶沙發,一起向下倒去。
  幾乎是同時,「砰」地一聲槍響,發自沙炳興的手上。
  穆秀珍大吃一驚,一躍向前,手起掌落,向沙炳興的右腕之上,直擊了下去,卻不料沙炳
興的身手,竟出乎意料之外的靈活!
  他的身子陡地一閃,錯開了穆秀珍的那一掌,而就在他的身子一閃之間,他又向著倒在地
上的沙發,接連射了兩愴。
  穆秀珍在百忙之中,向雲四風看去,由於沙發倒了下來,將被綁在沙發上的雲四風的身子
遮住,所以她看不到雲四風。
  但是穆秀珍卻已看到,有幾股鮮血,在沙發下面汨汨地流了出來,那分明是雲四風已然中
了槍了!穆秀珍雖然對雲四風沒有什麼好感,但是對於沙炳興這種類似瘋狂的行動,她卻也是
絕不贊成的,她急忙向前衝去,想看看雲四風的傷勢,究竟怎樣。
  可是,她才跨出半步,便聽得沙炳興大喝了一聲,道:「站住!如果你不聽我的命令,我
立時就開槍向你射擊!」
  穆秀珍陡然轉過身來。
  沙炳興的手中握著槍,槍口正對準著她!
  從沙炳興握槍的姿勢來看,他分明是一個用槍的老手,而從他面上的神情來看,他剛才那
兩句話,也絕不是說說玩的。
  穆秀珍驚訝得瞪大了眼睛,道:「你瘋了!」
  「少廢話,走,走出去!」沙炳興揚著手中的手槍。
  「那怎麼可以?」穆秀珍怒道:「你向雲四風射了三槍,他可能只是受了傷,我們如果不
理他,他因為流血過多,也會死的。」
  「讓他死去好了!」沙炳興的聲音,冷得像冰一樣。
  穆秀珍從來也未曾遇見過一個如此冷血的人過,她的怒意陡地上升,大聲道:「放屁,這
是什麼話?你一個人走好了!」
  穆秀珍不顧一切地轉過身去。
  也就在她剛一轉過身去之際,她看到了令地目瞪口呆的情形,雲四風突然跳了起來,並且
叫道:「穆小姐,小心!」
  穆秀珍陡地一呆,雲四風的身子向前疾衝了過來,撞向她,也就在這時,在她的身後槍聲
響了。那一槍,本來是一定可以射中她的!
  幸而由於雲四風的一撞,她的身子和雲四風,一齊跌在地上,子彈呼嘯著自她的身上飛過
,雲四風一個翻身,滾了開去,順手抄起了一張椅子,向前拋了出去!
  但是他那一張椅予,也沒有拋中沙炳興。
  因為沙炳興在一槍未曾射中穆秀珍,和看到了雲四風突然跳了起來。已經以極快的身法,
向門外奔了出去,當雲四風跳了起來,奔到門口之際,沙炳興已然到了鐵門口了,他在鐵門口
,又連射了三槍,將雲四風的追勢阻了一阻。
  接著,便是一陣汽車馬達響,一輛汽車飛馳而走了。
  穆秀珍這時,也躍了起來,趕到了門口。
  她看到雲四風轉過身來,滿身是血,可是看他的精神卻十分好,不像是受了傷,想起剛才
若不是他的一撞,自己一定中了槍,穆秀珍的心中,不禁十分不好意思,道:「雲先生,你–
–不是中了槍麼?你又怎能夠跳起來的?」
  雲四風笑了笑,道:「穆小姐,你搜身的功夫,可不怎麼到家,你看,這些小玩意你就沒
有注意到!」他伸手在一粒鈕扣上一按。
  只聽得「拍」地一聲響,鈕扣破了,流出了像血一樣的紅色液汁來,雲四風得意地道:「
他發的三槍,根本沒有射中我!」
  「可是––可是你是給我––」
  「那個麼,你看這個!」雲四風抽出了他褲上的皮帶扣上按了一按,他那只皮帶扣彈了開
來,變成了一柄極鋒利的刀!
  「你身上的古怪玩意真多!」穆秀珍衷心地表示佩服。
  「穆小姐,可是還是避不過你那一箭啊!」
  雲四風的回答,令得穆秀珍的臉上,陡地紅了起來,雲四風的話,是語帶雙關的,剛才,
令得雲四風昏過去的那支箭,是愛神丘必特的像射出來的,根據希臘神話,愛神的箭射中了誰
,就是對誰表示愛意,穆秀珍聽到了如何不臉紅?
  她本來是口齒十分伶俐的人,可是這時候,在這樣尷尬的情形下,她卻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才好,只是紅著臉,不好意思地偏過頭去。
  雲四風又低聲道:「穆小姐,現在你可還在怪我麼?」
  「不,不,當然不!」穆秀珍連忙否認,「是我太魯莽了些,你可別怪我,我––剛才是
在氣頭上,你要原諒我。」
  穆秀珍絕不是一個隨隨便便肯向人認錯的人,但如今她的確感到了內疚,是以她認錯,卻
也認得十分誠懇,一連說了好幾次。
  雲四風非常坦然地道:「別說這些了,穆小姐,我們之間,本來可能有點誤會,但是在經
過了穆小姐的諒解之後,我想誤會總可以消除了。」
  穆秀珍道:「是的,真––想不到沙炳興會發瘋了!」
  「他不是發瘋,他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人!」
  穆秀珍用奇怪的眼光望著雲四風。
  雲四風嘆了一口氣,道:「說來可話長了,他其實根本不是叫沙炳興,他的本名叫孟廷棟
,穆小姐,你可曾聽到過這個名字麼?」
  「孟廷棟,孟廷棟––」穆秀珍念了幾遍,她覺得這個名字十分熟,可是她卻只是覺得熟
。而想不起那是什麼人來。
  她的記憶力,究竟是比不上木蘭花。
  木蘭花在一看到了「雲旋風」這個名字之後,就立時叫出了沙炳興的本名「孟廷棟」來,
使得沙炳興大驚失色,但穆秀珍卻就是想不起來。
  雲四風又道:「他是一個著名的扒手,當他最活躍的時候,他的外號叫著『鬼手』孟廷棟
––」
  雲四風才講到這裡,穆秀珍已「啊」地一聲,叫了起來,道:「我知道了,他是鬼手孟廷
棟,是當年最著名的四大扒手之一––」
  穆秀珍突然住了口,她望著雲四風,遲疑了一下,道:「四大扒手之中,有一個好像是姓
雲的,叫作雲旋風,是不是?」
  雲四風點了點頭,道:「那是先父。」
  穆秀珍興奮了起來,道:「這樣說來,你們是早就認識沙炳興的了,是不是?沙炳興,不
,孟廷棟一定有許多對不起你們的事情?」
  雲四風的臉色變得沉鬱了,他慢慢地跛了幾步,道:「如果不是我大哥昨天遭到了意外,
我們早已將一切經過來講給蘭花小姐聽了。」
  「講給我聽也是一樣的啊!」穆秀珍忙道。
  「可是大哥太忠厚了,他在來見木蘭花之前,卻還準備再去見老賊一次,只要老賊肯照我
們的意思去做,就仍然替他保守秘––」雲四風仍然自顧自地說著,「我們都勸他不要去,果
然,他幾乎沒有命回來,他中了老賊的暗算!」
  「害得我們等了你們一整天––」穆秀珍講到這裡,猛地一伸手在雲四風的肩頭上拍了一
下,道:「我知道蘭花姐和高翔是到什麼地方去的了!」
  雲四風忙問道:「什麼地方?」
  「一定是沙炳興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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