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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海水闊淼無際,一艘高馬力的快艇,正在海上飛駛。
艇尖將海水迅速地劃了開來,一些因屬好奇而游近來的魚兒,由於快艇的來勢實在太快,
快到牠們來不及游開,因而被逼得跳起了水面來。
那艘快艇大約有六十呎長,有三個十分舒適的船艙,也有著近十名船員。在一個主艙中,
這時有著四個人,木蘭花和高翔坐著。
穆秀珍的手中,拿著一隻秒錶,她的雙眼緊盯著雲四風,雲四風傴僂著身子站著,將他自
己的頭,浸在一隻水桶之中。
水桶中是盛滿了水的,他的頭也是浸在水中。
穆秀珍望著雲四風,也不時望著手中的秒表,她的臉上,漸漸地現出了驚訝的神色來,過
了片刻,水桶中冒出了氣泡,發出「撲撲」聲響來。
又過了片刻,雲四風突然抬起頭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不不及將臉上的水抹乾,便
問道:「時間記錄是多少?」
「兩分零三秒二。」穆秀珍回答。
「以這樣的成績,我可以參加打撈工作麼,組長?」雲四風一面抹乾臉上的水,一面用十
分殷切的眼光,望定了穆秀珍。
穆秀珍退後了幾步,坐了下來,道:「這個記錄,說明你是一個優秀的潛水員,但是,我
卻不想你參加打撈飛機殘骸的工作!」
「這太不公平了!」雲四風高叫了起來。
「是啊,秀珍,這太不公平了!」木蘭花和高翔也說。
穆秀珍不出聲,她只是站了起來,向艙外走去,在艙內的三個人,都看到她來到了甲板上
,呆呆地佇立著,任由海風吹拂著她。
「唉,」雲四風攤了攤手,「這實在太不公平了!」
「雲先生,」木蘭花道:「你得原諒她,她在感情上所受的打擊,實在太大了,超文一死
,使得她心中,以為根本不願意和你在一起!」
「為什麼,我生過痲瘋?」雲四風大聲叫著,突然轉身,衝了出去,他來到了穆秀珍的身
後,一手搭住穆秀珍的肩頭,便將穆秀珍的身子,拉了過來。
高翔大吃一驚,連忙也站起身來想要衝出去。
可是木蘭花卻立即拉住了他的手,道:「別理睬他們,讓他們去,他們兩個人的心中都太
不快樂了,讓他們打一場架,也是好的。」
在甲板上,穆秀珍被雲四風轉過了身子來,只見她杏眼圓睜,一手叉著腰,厲聲道:「你
想做什麼?我不准就是不准。」
「你為什麼不准?」
「我是組長,我喜歡怎樣就怎樣!」
「哼,你嫉拓賢能,我可以要調查委員會罷免你!」
「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
兩人越逼越近,幾乎已是面對面了。
穆秀珍「哼」地一聲,道:「你再囉囉唆唆,我將你拋到海中去,反正你水性好,讓你游
水回去,向調查委員會投訴好了。」
雲四風針鋒相對,道:「你以為我游不回去麼?哼,只有你,在海底撈些東西,又要這又
要那,我一下海,說不定就將東西撈上來了!」
穆秀珍實在太生氣了,多少天來,鬱結在她心頭的悲憤,痛苦,在那一剎間,都突然如同
火山爆發也似地爆了開來!
她的身子陡地一矮,一面發出了一聲大叫,身子向前衝去,撞向雲四風,而當她一撞中了
雲四風之際,她身子一挺,雙臂一振,將雲四風的身子,翻過了她的身子,向後直跌了出去,
她的身後,就是右舵,雲四風的身子翻在空中,怪聲地叫著。
他的叫聲還未完,身子便已飛出了右舵,接著,便「撲通」一聲,跌進了離快艇七八呎的
海中。快艇是在高速前進的,雲四風墮海的地方,迅速地遠了!
木蘭花和高翔一見到這等情形,心中也不禁大是吃驚,他們一起跑上了甲板,高翔大呼道
:「停駛,快停駛,有人落海了。」
快艇立即停止了行駛,而且,立時兜了回來。
大海茫茫,雲四風落海的地方,是了無痕跡可尋的,只不過依稀記得而已,快艇便圍著可
能的地方,慢慢地兜著圈子。
本來,誰都以為雲四風一墮海,立時就會浮起來的。
所以,他們還都未曾在意,雖然木蘭花用譴責的眼光望著穆秀珍,但是穆秀珍卻雙手叉著
腰,眼望著天,在生她的氣。
然而,快艇很快地兜了一個圈子,時間已過去了兩分鐘,海面之上並未看到雲四風浮上來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急了起來道:「快準備下海救人!」
穆秀珍也開始用目光在海面搜尋了。
當她聽木蘭花這樣講的時候,忙道:「不用了,我跳下去看看!」她一抬手,將長頭髮略
紮了一下,一縱身,也跳進了海中。
她一跳進了海中,便向水下面潛去,海水十分清澈,視線幾乎是一覽無際的,這一帶的海
水,也不十分深,她立即看到了雲四風。
雲四風是在一大堆粉紅色的珊瑚叢之上,他的四肢攤開著,看來,像是他的衣服被珊瑚礁
勾住了,是以不能浮上水面來。
而這種情形,是極其危險的。
穆秀珍的心中,不禁焦急起來,如果雲四風竟然就這樣溺斃在海中,那麼她––她––她
實是不能再向下設想下去!
她飛快地向前游去,游到了近前,果然,雲四風的背後的衣服,被幾枝鋒銳的珊瑚枝穿過
,使得他無法移動,而看他的神情,他像是已昏了過去。
穆秀珍實在是沒有多考慮的餘地了,她取出了一柄鋒利小刀,將雲四風的衣服割破,然後
,托著雲四風,向海面上直昇了上去!
等到她升上了上邊之際,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也已離開了快艇,划著一艘橡皮艇,在海面
之上遊弋,一看到穆秀珍,連忙划了過來。
他們兩人,聯手將雲四風拉上了橡皮艇,穆秀珍也跳了上來,她一面爬上橡皮艇,一面罵
道:「飯桶,不中用的傢伙!」
「秀珍,你還有時間罵人,你還不快救他!」
「我?」
「當然是你,你將他拋下海去的,自然由你來救他!」
穆秀珍將雲四風的身子翻了過來,將雲四風的肚子壓在她的膝頭上,用力地壓著,海水開
始從雲四風的口中,吐了出來。
在橡皮艇划到了快艇的時候,雲四風的口中,發出了呻吟聲,穆秀珍將雲四風的身子,重
重地推開,道:「哼,飯桶!」
木蘭花道:「秀珍,你不覺得慚愧麼?」
穆秀珍低著頭,一聲不出。
木蘭花嘆了一口氣,道:「秀珍,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接納他的要求,參加你領導的打撈
組的工作,他一定會盡力工作的!」
穆秀珍向雲四風望了一限,雲四風這時,已睜開眼來,向穆秀珍望來,穆秀珍扁了扁嘴,
道:「好,我接納他參加工作!」
雲四風立時笑了起來,道:「秀珍––」
卻不料穆秀珍面色一沉,道:「叫我組長!」
雲四風呆了一呆,才道:「穆組長!」
「而且,我是組長,你必需在工作上絕對服從我的命令!」穆秀珍進一步地補充著,「你
一有犯規行為,立即開除!」
雲四風吐了吐舌頭道:「好,我一概接受。」
他只想和穆秀珍在一起,不論穆秀珍對他的態度是如何惡劣,他都可以不計較的,而且,
他也知道穆秀珍這時的心情十分壞,那一切,全不是她的本意!
他們一起上快艇,在艙中換了衣服,快艇已繼續向前駛去,不一會,他們看到一架水上飛
機,在他們的頭頂之上飛過。
那架水上飛機也是屬於調查委員會所有的,顯然也是飛往飛機出事的地點的了。而等到穆
秀珍他們的快艇,也駛到出事地點之後,看到同樣的快艇,還有兩艘之多,有幾個蛙人,正在
工作著,一個頭髮花白的中年人,正在指揮著行動。
當幾艘快艇駛近,而且停下來之後,穆秀珍跳到了另一艘快艇之上,那中年人忙迎了上來
,道:「我已接到了命令,這裏的一切工作,全是穆小姐指揮了。
穆秀珍點了點頭,道:「我帶來了一個助手,是雲四風,雲先生,你們開展工作已有多久
了,打撈的成績怎麼樣?」
那中年人攤了攤手,道:「沒有,一點成績也沒有。」
「替我準備潛水工具。」穆秀珍立時吩咐。
這時,幾個潛水員也都上了海面,他們都仰頭著穆秀珍,別以為穆秀珍年紀輕,又是女性
,會被他們所看不起。事實上,穆秀珍的確是第一流的潛水家,她潛水技術之高,是舉世聞名
的,本市的蛙人,當然不會不知,是以他們聞得穆秀珍要準備潛水工具,都歡呼起來。
穆秀珍招手令雲四風過來,吩咐了他一些工作,然後道:「蘭花姐,高翔,你們回去好了
,我在這裏,不成功,我是不回來的。」
木蘭花皺眉道:「秀珍,你不要我們––」
「我不要!」秀珍倔強地說,「我不要你們的幫助,為什麼我一定要你們的幫助?為什麼
我不能自己替超文做一些事?」
她講到後來,她的聲音聽來又已十分異樣了!
木蘭花和高翔互望了一眼,木蘭花道:「好,秀珍,那你自己多珍重,在看到你下水之後
,我們會坐上飛機回去的。」
高翔忙道:「當然,秀珍,我們要隨時聯絡,而且,我們來探望你,你一定也不會反對的
,不然,我們豈不是白認識一場了?」
穆秀珍的心情,雖然不好,但是也不禁給高翔的話,逗得笑了起來,道:「高翔,你以為
我真是那樣不近情理的人麼!」
潛水設備很快地備齊了,穆秀珍熟練地檢查著,穿戴著,然後,她浸進了海水之中,只看
到水泡在不斷地昇上來。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用橡皮艇划到了水上飛機之側,水上飛機是調查委員會的代表,來實
地視察打撈工作的,這時打撈工作既然沒有成績可言,他們也準備回去了。
當水上飛機升空之後,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向下看去,他們都看到,有七八艘炮艇,在附
近的海面之上巡弋著,那是保護打撈工作的進行的。
而調查委員會的成員國,也已聯合發出了聲明,表示這一帶海域,現今屬於打撈工作的範
圍,全武裝警戒,各國的任何船隻,都不能駛近。
一切的戒備工作,看來都十分之圓滿,但是身上了飛機之後,木蘭花便一直緊皺著雙眉,
直到了家中,她雙眉仍未曾舒展。
***
高翔跟在木蘭花的後面,這時,已然是黃昏時分了,自他們發現穆秀珍已不在她的臥室中
,而逕到了調查委員會的會議室,直到回家,他們幾乎沒有休息過。
是以,一進了客廳,他們都坐在沙發上,誰都不想動,而且,誰都不想出聲,好一會,高
翔才道:「蘭花,你為什麼愁眉不展,是擔心秀珍麼?」
木蘭花默然地點了點頭。
「其實,她如今的工作,是可以勝任的,而且,還有雲四風在身邊,蘭花,你沒有看出雲
四風是一個極有才能的人,而且他在海中遇溺,是假裝的麼?」
「當然看出來了,」木蘭花想起當時的情景,也不禁笑了一下,「我所擔心的,只是『小
孩』方面,用什麼方法來破壞他們的打撈工作。」
「我想不出他們有什麼辦法,各國當局都願意協助我們,你沒有看到那些炮艇,其中有兩
艘,是裝著由無線電控制的高射武器的,其中一艘,則有海底雷達探測,和深水炸彈的設備,
不論敵人從天上來,或是水中來,都是難以成功的!」
「你將事情看得太容易了,高翔!」
高翔睜大了眼睛,望著木蘭花,雖然他不知道木蘭花何以說得那樣肯定,那樣嚴重。木蘭
花道:「高翔,你想想看,如今沉在海底,藏在金屬管中的那個新的提煉石油的方法,可以使
多少人的既有利益受到損害,又可以使多少人獲得利益?」
高翔點了點頭,道:「當然,那是一個巨大的變化。」
「這變化是極其巨大的,它甚至可以影響到世界整個經濟的結構,這就使得有許多人要毀
滅這個方法,也有許多人要獲得它,全世界的犯罪份子,特務,都會為這件事而出動,秀珍這
時的工作,其危險的程度,等於是一無武裝,而在滿是鯊魚的水池中游泳一樣!」
高翔不禁給木蘭花講得遍體生寒!
他連忙站了起來,道:「那麼我們––就在此坐視麼?」
「當然不,可是我們實在也沒有什麼可做,就算我們和秀珍在一起,也無補於事的,我們
只能在暗中進行調查,看有一些什麼樣的人,在暗中行事,而加以破壞。」木蘭花也站了起來
,「高翔,你更加要多加注意,因為警方的資料,究竟多些。」
高翔皺起了眉,道:「事情實在毫無頭緒,唉,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我們也只好走一步
看一步,隨機應變,要不然––」
高翔才講到這裏,門鈴忽然響了起來。
木蘭花轉頭看去,只見在鐵門旁的燈光照耀下,一個西服煌然的人,正站在門口,木蘭花
和高翔兩人互望了一眼,他們立即交換了一個眼色。
這一個眼色,表示他們都不認識那是什麼人。
木蘭花按下了一個掣,道:「閣下是––」
她的聲音傳了出去,而她也同時聽到了門外那人的回答,道:「木蘭花小姐在麼?我是受
個朋友的委託,前來求見的。」
木蘭花略想了一想,又按下了另一個掣,電控制的鐵門,打了開來,同時她道:「請進來
,我就是木蘭花,閣下貴姓?」
那人的腳步很快,他迅速地穿過了小花園,來到了客廳中,道:「小姓管,管理的管,我
是才從東京來的,直接來找木蘭花小姐––」
管先生講到這裏,轉頭向高翔望去,道:「這位是––」
「我姓高。」高翔立即回答。
「哦,原來是高翔先生,那太好了,我可以不必再多走一次了。」管先生嘻嘻地笑著,「
我本來是準備找了蘭花小姐之後,再去找高先生的。」
「管先生,你有什麼指教?」
「本來呢,我只是受一個朋友之託,送兩封信來給兩位,可是,在我起程之前,我卻聽到
了穆秀珍小姐負責打撈工作的消息,所以我還附帶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高翔和木蘭花互望了一眼,兩人都感到事情十分之不尋常了,而同時,他們卻也覺得十分
高興,因為這人的前來,既然和穆秀珍的工作有關,那自然是他們的線索了。
「請坐,坐下來再說。」
木蘭花和高翔,也一起坐了下來。
管先生在坐下來之後,自上衣口袋之中,取出了兩隻長長的信封來,將之放在咖啡几上,
那兩隻信封是白色的,一隻寫著「木蘭花小姐」,另一隻寫著「高翔先生」。
木蘭花和高翔,都沒有去碰那兩隻信封。
那當然是他們小心謹慎的原故,現代的科學足可以使看來最沒有害的東西變成可以殺人的
工具的,管先生忙道:「兩位放心,我絕無惡意。」
高翔先拿起了面前的信封,他屏住了氣,慢慢地將信封中的東西,抽了出來,才抽出了一
半,高翔便陡地將信封放了下來。
在他放下信封的時候,信封中有一張卡片,跌了出來。
那張卡片上,印了三個字:KID。
除了那張卡片之外,還有一張支票,支票是瑞士一家著名的銀行的,實額是一百萬法郎。
這樣的一封信,其用意實在是十分明白的。
那便是說,「KID」向你致意,這張巨額支票,請你笑納,當然,得人錢財之後,不能
再對「KID」的行事阻手阻腳了!
高翔望著那管先生,管先生也望著他,道:「高先生,我這位朋友的意思,我想你一定是
明白的了?嘿嘿,是不是?」
高翔轉過頭,向木蘭花看去。
只見木蘭花的神態,十分優閒,她微微地笑著,和那個管先生未曾出現之際,那雙眉深蹙
的情形,實是大不相同了。
高翔一看到木蘭花的臉上現出了這樣的神情,他的心中便十分高興,因為他知道,那是木
蘭花的心中,已有了一定的把握了。
這時,只聽得木蘭花道:「那麼,瞧著我的信封之中,也是一樣的內容了?」
「是的。」
「這『KID』是––」
「是,一個組織,兩位可以不必去注意它的,蘭花小姐,你唯一需要做的事情,是要勸說
穆秀珍小姐,切不可參加打撈工作。」
木蘭花拿起了她自己面前的那隻信封,又拿起了高翔的那隻,將卡片和支票,一起塞了進
去,然後,她才道:「我想,我可以代表高先生,不必我們每人都講上一遍的了,管先生,你
的朋友,一定對我們不怎麼熟悉,所以才會託你前來做這種無聊的事情的。」
管先生一聽,面色變了一變。
他隨即站了起來,道:「那麼,我告辭了。」
「是的,你只好告辭了,而且,這兩封信,你拿回去。」
「不,這是我朋友給你們的信,我必需送達。」
「那也好。」木蘭花「刷刷」兩聲,便將信封撕成了四片,順手一拋,拋出了窗外,「你
可以回去報告,我們已收到了信。」
管先生的面色,變得更難看了。
他仍然強充著鎮定,道:「是,我定然據實回報。」
木蘭花道:「你一路小心些。」
管先生已忙不迭地地向門外走去,木蘭花輕輕一碰高翔,極低的聲音道:「在花園中絆住
他五分鐘,不論用什麼方法都好!」
高翔立時點了點頭,跟著管先生,一起向花園走去。
這時候,他看到木蘭花轉身向樓上奔去。
管先生在前匆匆地走著,在快要到鐵門的時候,高翔忽然叫道,「管先生,有一件事,你
或者是不知道的,我必需和你說說。」
管先生轉過身來,用充滿了懷疑的目光望定了高翔。
高翔向他微笑看,道:「管先生,你知道,警務工作實在是相當令人厭煩的,必需服從許
多有時很可笑的命令,便是其中之一!」
高翔的微笑,和高翔的話,令得管先生向前走進了幾步,他非常有興趣地道:「那麼,高
先生想和我說的事,一定不止這些?」
高翔回頭看了看,只見二樓木蘭花的工作室的燈光亮著。高翔不知道木蘭花在做什麼,但
是他知道自己必需留住對方五分鐘。
而要將對方留住,必需有一個使對方感到極度興趣的話題,是以他轉過頭來,又笑道:「
你知麼?木蘭花其實不能完全代表我!」
管先生也笑了起來,道:「高先生,這是我此行最喜歡聽到的話,我立即飛回東京,再取
支票來,拜會高先生,好麼?」
「噢,你去東京?」
「是的,很快的,大約十小時就夠了。」
高翔不斷地拖延著時間,算來已有五分鐘了,但是卻又未見木蘭花下來,高翔心中奇怪,
但是他的任務卻已完成了。
是以,高翔又笑了起來,道:「我說木蘭花不能代表我,究竟是什麼意思,管先生,我怕
你還未曾弄明白真正的含意。」
管先生愕然,抬起頭來。
「我的意思是,木蘭花肯就這樣放你離去,但我卻不能,我要教訓教訓你!」高翔陡地揚
起手來,用力一掌,向管先生的臉上摑去!,
那一掌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
「叭」地一聲響,管先生的臉上,已中了一掌,他的身子一側,幾乎跌倒,他一手撫著臉
,一面道:「你,你竟這樣––」
「你走不走?不走,再教訓你!」
管先生不敢再說什麼,轉過身,便向外疾奔了出去。
一看到管先生奔出,高翔連忙回到了屋子之中,叫道:「蘭花!蘭花!」他一面叫,一面
又向樓梯之上,奔了上去。
到了工作室的門口,高翔伸手一推,門便應聲而開。
可是當他推開了門之後,他卻陡地一呆。
工作室中一個人也沒有!
只有在桌上,有一張紙放著,高翔連忙走過去,只見紙上留著幾行字,是木蘭花留下的:
我去跟蹤他,說不定會到東京去,你好好照顧秀珍,留意可疑人物。
高翔向外看去,外面天色早已黑了。
木蘭花在哪裏,管先生在哪裏,都已經看不見了。
高翔的心中,感到十分悵然,當然,他知道以木蘭花的機智,勇敢而言,僅僅去跟蹤一個
人,是一定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然而,正如木蘭花所分析的,這是一件幾乎全世界的特務、間諜都在留意的事情,她難道
就僅僅是去跟蹤一個人那樣簡單麼?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熄去了燈,離開了木蘭花的住所。
木蘭花只要高翔留住管先生五分鐘,而事實上,高翔卻留住了管先生七分鐘之久,所以,
木蘭花在外面的灌木叢中,多等了兩分鐘,才看到管先生走出來。
管先生走出來的時候,十分之狼狽,而且,他的臉上,怒氣沖天,木蘭花雖然不知道高翔
究竟是用什麼方法留住了他五分鐘的,但是卻也可以從管先生的神態上,看出管先生一定是吃
了大虧了。木蘭花仍然伏著不動,直到管先生走出了七八碼。
木蘭花早已注意到,管先生來的時候,是並沒有汽車停在門口的,而管先生既然是從東京
來的,這裏又是郊外,那麼,他的交通工具,可能就放在附近隱蔽的地方。
是以,木蘭花並不心急,在管先生走開了幾碼之後,她才悄沒聲地跟了上去,這時候,木
蘭花不但藉著這五分鐘的時間,準備了各種必要的工具,而且,她也進行了化裝。這時的她,
眼珠、頭髮的顏色,全改變了,鼻也加高了,看來像是一個歐洲南部的美女。
她跟在管先生的後面,看見管先生在走出了十來碼之後,伸手在路邊的灌木叢之中,推出
了一輛小型的機器腳踏車來。
他跨上了摩托車,立即飛馳而去。
照這樣的情形看來,木蘭花似乎是無法跟蹤他的了。
但是事實上,卻全然不是那樣。
首先,木蘭花在下樓之前,已打了一個電話到機場去詢問,知道最近一班班機,飛往日本
的,是在一小時又十五分鐘之後。
而且,木蘭花一眼已看到,管先生的那輛小型摩托車,正是機場中附設的租車店所出租的
一部,車後輪的葉蓋上,漆有明顯的標誌。
第三,管先生駛出的去路,正是駛向機場的。
有了這三點,她可以肯定,管先生的確是從東京來的,而如今任務不成,他自然也急於飛
回東京去,去向他的上司請示。
他的上司,即使不是「KID」中的高級人員,也至少是具有相當地位的人,那樣,就可
以使得事情更進一步,或者可以偵知他們對那種沉在海底的新煉油法,採取的是什麼態度了。
尤其是後一點,那是十分重要的,因為這關係著穆秀珍的安全。
木蘭花要繼續跟蹤管先生,是十分容易的,她只消在一小時之內,趕到飛機場就可以了。
她順著公路,向前走了一程,便截到了一輛計程車。
在三十分鐘之後,她到了機場。
在機場中的木蘭花,又和剛才有所不同了,剛才她穿的是一件方便跟蹤的緊身衣,但這時
,她便加上了一件紅白相間,十分搶眼的西裙了。
她在機場的公共電話中,和方局長聯絡,要方局長以警方的名義,通知機場方面,替她在
最近時間內,在飛經東京的班機上找一個庭位。
她還要求方局長,千萬不要把她的行蹤講給高翔聽,只要他轉告高翔,好好地照顧秀珍就
行了。方局長答應了木蘭花的要求。十分鐘後,當木蘭花向機場管理處走去的時候,一個職員
立時迎了上來,將她帶進了航空公司,辦理手續,木蘭花從那時起,所操的語言,便是帶有西
班牙口音的英語,十分鐘後,她辦好了手續,她看到管先生,放下報紙,匆匆走進閘口。
這時,離飛機開航,只不過十分鐘了。
管先生當然是為了小心,所以才捱到這時候,方始上機的,但是他一定想不到,那個美麗
的,穿著如此惹眼的衣服的南歐女郎,就是木蘭花。
木蘭花跟在他的後面,上了飛機,當空中小姐帶著管先生在機位上坐了下來之後,又轉身
向木蘭花微笑,木蘭花將機票交給了空中小姐。
空中小姐指著管先生身邊的位置,道:「小姐,這便是你的位置,祝你旅途愉快!」
她的位置竟恰好在管先生的旁邊,這實在是一種湊巧,而絕不是事先要安排的,連木蘭花
也不禁有點感到錯愕失驚!
但是她當然不會讓自己的面上,現出驚愕之態來,這時,管先生正抬頭向她望來,木蘭花
禮貌地向之微笑了一下,坐了下來。
飛機不多久便起飛了。
在飛機起飛之後,管先生似乎顯得十分不安,但是木蘭花卻竭力不去注意他,木蘭花決定
一下機,便用最迅速的方法來改裝。
她估計自己在下機後,便跟蹤管先生,是十分容易的事情,而在旅程之中,她是大可以趁
此機會,休息一下的,是以她放下了椅子,打起瞌睡來。
她約莫睡了兩小時,當她醒過來時,她看到管先生也在瞌睡,木蘭花沒有去注意他,這時
,機上正開始放映一場電影。
那是一場相當精采的歌舞片,木蘭花看完了這場電影時,空中小姐已在通知各位搭客綁好
安全帶,準備飛機著陸了。
木蘭花綁好了安全帶,可是在她身邊的管先生,卻仍然側著頭在打瞌睡,並沒有將椅子豎
起來,木蘭花皺了皺眉頭,她心中已感到事情有點不對頭了。
這時候,空中小姐正從機首部份,走了過來,檢查每一位搭客,是否已做好了飛機著陸前
的準備工作,當她來到了管先生旁邊的時候,她停了下來,有禮貌地叫道:「先生,請醒一醒
,飛機已到目的地了,請醒一醒!」她一面說,一面用手在管先生的肩頭,輕輕推了一下。
那時候,木蘭花幾乎已可知道他是怎麼一回事了。
她故意側過頭,向窗外看去。
這時正是黎明時分,東京機場上的燈火還未熄,在晨光微曦中,燈光看來更帶有一種朦朧
的美。二十秒鐘之後,木蘭花所期待的那一下驚呼,終於發出來了!
但空中小姐不愧是受過嚴格訓練的,這下驚呼聲十分短促,幾乎沒有引起搭客的注意,而
機身恰在這時,略為震動。
機輪已經碰到跑道了,由於那一震,管先生的身子向旁側了一側,變成他的臉,正對準了
木蘭花。他的臉,呈可怕的青黃色。
管先生已經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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