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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木蘭花系列27 血濺黃金柱【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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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3 19:49:5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故事簡介】
  安妮這個聰明的女孩子在《鑽石雷射》初次出場。她患有小兒麻痺症,行動不便。
  在一條陡峭的山路上,突然傳來兩下鎗聲,一架輪椅向下疾滑,正要撞向一架汽車,輪椅
上正是安妮。在緊要關頭,穆秀珍撲出救了安妮。
  但在斜路頂處,一名中年男士被殺,身中兩鎗。他和安妮於半個月前搬進來,住在一層樓
宇。高翔已向安妮查詢死者詳情,但安妮仍然沉默。木蘭花和穆秀珍面對著固執的安妮,也沒
有辦法。
  警方在中年男士的指甲縫中,發現有細小的鑽石粉末,深入調查後,事件牽涉到舉世著名
的鑽石「太空之光」,質地超群,達一百三十六卡拉。而覬覦這枚鑽石,除了四大珠寶大盜外
,還有國際特務––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3} 257-17727-78-3043[3]-14.12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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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斜山路是一條名符其實,又陡又斜的山路。
  這條山路,大約有三百碼長,從一條十分熱鬧的大路,通到半山的另一條道路去。本來,
斜山路是相當冷僻的一條道路,但是,自從在路口開了一家新型的電影院之後,斜山路也跟著
熱鬧了起來,在電影院的對面,又開設了兩家唱片行。
  那兩家唱片行,幾乎整日不斷地播放著流行歌曲的唱片,令得斜山路上的住戶,都為之皺
眉,但是卻又對之無可奈何。
  這時,最後一場電影已散場了,人群從戲院中湧出來,漸漸地散去,唱片店也在上舖了,
在斜山路的路口處,約莫還有三二十人。
  就在這時候,在斜山路的上段,突然傳來了兩下鎗聲!
  那兩下鎗聲,十分響亮,十分清脆,幾乎每一個人全可以聽得到的,而隨著那兩下鎗聲,
每一個人都停止了動作,抬頭向上望去。
  斜山路的上段,十分黝黑,看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只不過是幾秒鐘的工夫
,抬頭上望的人,人人發出了一聲驚呼!
  一輛病人所坐的輪椅,正自斜山路的上段,疾滑下來。
  斜山路是十分陡峭的,那輪椅向下疾滑了下來,速度也因為「加速度定律」,而在迅速地
增加著,當它滑到了一半的時候,眾人已可以看到,坐在輪椅上的,是一個大約十二三歲,面
色蒼白,十分瘦削的女孩子,她並沒有發出驚呼聲,只是緊抿著嘴。
  這時,正有一輛汽車向斜山路上駛去,駕車人也被向下滾下來的輪椅嚇得呆了,他立時剎
住了車,可是那卻是無補於事的。
  那輛輪椅,必然要和這輛汽車相撞了。
  而輪椅與汽車相撞的必然結果,便是輪椅上那個瘦弱的女孩子的喪失生命!一時之間,幾
乎每一個人都尖聲驚呼了起來。
  但是,人人都驚惶失措,似乎只能眼看著慘劇的發生了,輪椅滾下來的速度,越來越快,
離汽車只有三十碼,二十碼,十碼了!
  有兩個婦人,尖聲叫了起來,道:「快做做好事,阻止那輛輪椅!」
  但是輪椅仍是迅速地向下滾來,眼看只有六碼、五碼了,汽車司機無助地尖叫了起來,就
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只見在一條橫街處,有一個人迅速地竄了出來!
  那人的來勢,實在快到了極點,只見他一撲向前,身子恰好攔在輪椅和那輛汽車之間,他
才一站定,那輪椅便直撞了過來!
  那人伸手一推,恰好扶住了輪椅的雙柄,輪椅上那女孩的身子,向前一撲,撲進了那人的
懷中,這驚險絕倫的一幕,看得所有的人,連氣也喘不過來。
  也直到這時,所有的路人才看清,那勇救女童的,竟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女郎,她短髮、圓
臉,神情爽朗,但是她的臉色,卻也因剛才的緊張,而有點發白,這時,她正將那女孩扶到了
輪椅上,人群開始向她圍了過來,一輛警車也在斜山路口停了下來。
  有好幾個人一齊向一個警官報告曾聽到鎗聲,一隊警員,向斜山路上衝去,另一位警官擦
進了人群,向那女郎望了一眼。
  那警官只向那女郎望了一眼,便立時叫了起來,道:「穆小姐!穆秀珍小姐!」
  圍在四周的路人立時也發出了驚呼聲,他們紛紛互相道:「那是穆秀珍!那是女黑俠穆秀
珍,怪不得她這樣勇敢!」
  路人的讚賞,令得穆秀珍非常高興,她道:「原來你認識我!這女孩子只怕吃驚太甚了,
問她什麼都不肯說,最好快將她送到醫院中去。」
  「好的!」警官答應著,回頭叫道:「叫救傷車!」
  穆秀珍輕輕地拍著那女孩的肩頭,那女孩的面色,仍然極為蒼白,她一聲不出地坐在輪椅
止,睜大著眼睛,望定了穆秀珍。
  在她瘦削的面上,她的眼睛大得十分異常,而在她的眼睛中,卻看不到有多大的恐懼,只
是令人感到一種極度的固執。
  穆秀珍笑著道:「小妹妹,你現在還害怕麼?現在你已沒有事了,剛才有兩下鎗聲,你聽
到了沒有?你可是給兩下鎗響嚇著了?」
  那女孩子緊緊地抿著聲,一聲不出。
  穆秀珍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她自度有本領可以和三個大漢打架,但是卻沒有耐性去引一
個固執的女孩子開口,她只得仍然扶著那女孩子,等待著救傷車。
  不一會,救傷車來了,穆秀珍看著女孩子被抬上救傷車,她才和那警官揮了揮手,走了開
去。那時,那警官正在警車中聽無線電話。他臉上的神色,十分嚴肅,以致穆秀珍向他揮手道
別,他也未曾看到。這令得穆秀珍的心中,十分生氣。
  是以,當穆秀珍走開了七八碼,那警官忽然高叫「穆小姐」之際,穆秀珍非但不睬他,而
且迅速地穿過了對街,跳上了摩托車,回家去了。
  穆秀珍之所以會在斜山路湊巧救了那女孩,是因為她正在附近拜訪一個同學之故,那同學
的經濟狀況很差,又生病,穆秀珍是替她送錢來的。
  當她出來的時候,恰好遇上了這件事。
  這件事,在目擊的人中,很可能被當作是一生之中所遇到的最驚險的一件事了,但是對穆
秀珍來說,卻根本不算什麼。
  當她在摩托車上,風馳電掣也似,向家中駛去之際,她早已將這件事拋在腦後了,深宵的
勁風,拂著她的短髮,她因為幫助了一個在貧困中的同學,而覺得十分高興。
  穆秀珍回到家中,也未曾向木蘭花提及她在斜山路救了那小女孩的事,因為她根本不認為
這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
  ***
  第二天,穆秀珍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射進屋子來了,穆秀珍向對面床上一看,木蘭花早
已起了身,她暗暗伸了伸舌頭,知道少不免又要被木蘭花埋怨幾句了,她以最快的動作,穿好
衣服,衝下樓去。
  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木蘭花剛好放下電話,抬頭向她望來,卻並沒有埋怨的意思
,臉上反帶著笑容。
  穆秀珍跳到了木蘭花的面前,道:「蘭花姐,早!」
  木蘭花答應著,「秀珍,原來你昨天晚上,還做了一件這樣出色的事情,為什麼你回來的
時候,不向我提起?」
  穆秀珍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蕩:「那算得什麼?」
  木蘭花道:「本來不算什麼,可是你卻惹上麻煩了!」
  穆秀珍陡地一呆,眼睜得老大,奇道:「麻煩?有什麼麻煩,我救了那孩子,難道那孩子
的父母,還要來找我的麻煩麼?」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當然不!可是這件事卻不是那麼簡單,你昨晚如果是不走得那麼
快,那你一定可以參與這件事了。」
  「蘭花姐!」穆秀珍不禁叫了出來,「昨天晚上,可是你也在斜山路麼?」
  「當然不是,是剛才高翔在電話中告訴我的!」木蘭花答。
  「噢!」秀珍作了一個鬼臉,「看來事情真不簡單,要不然,也不會驚動了高主任了,據
說,昨晚曾有鎗聲,可是有人發生了意外麼?」
  「是的,在斜山路頂處的一個郵筒上,伏著一個死人,那人身上中了兩鎗,都是中在要害
處,他是立即喪生的。」
  「那是什麼人?」穆秀珍問。
  「那人的身份不明,成了一個謎,警方調查的結果,只知道那人,和一個患有小兒麻痺症
,行動不便,要坐輪椅的女孩,是住在一起的。」
  穆秀珍越聽越覺得事情離奇,她問道:「就是那女孩?」
  木蘭花點了點頭。
  穆秀珍笑了起來,道:「高翔也真糊塗了,這還用得著調查麼?問問那女孩子,那死者是
什麼人,不就可以得到結論了麼?」
  木蘭花微笑著,道:「高翔並沒有糊塗,他也早已去問過那女孩子了,可是,他卻遇到了
一項他幾乎無法克服的困難。」
  「好啊!」穆秀珍笑著,「那是什麼困難?」
  「那女孩子不肯講話,什麼也不說!」
  穆秀珍聽了,不禁陡地一怔。
  她立時想起昨天晚上,那女孩睜著眼睛,一句話也不說的情形來,在她的眼前,似乎又浮
起那女孩那種固執的眼光來。
  「噢!」她又問,「那女孩一直不說話麼?」
  「一直不說!」木蘭花回答著,「斜山路頂的居民都說,那個死者和這女孩,是半個月之
前才搬進來的,雖然只有兩個人,但是獨住一層樓宇,那死者像是一個男看護,因為除了見他
照料那女孩,和有時推著輪椅,在斜山路頂上走走之外,幾乎不見他有什麼特別的活動。」
  穆秀珍全神貫注地聽渚,昨天晚上,那小女孩如果不是她救的話,她或許對這件事不會有
那樣的興趣,但這時,當她一想及那小女孩瘦削的身形,蒼白的臉色之際,她就對那小女孩不
由自主地關切起來。
  等木蘭花的話告一段落,她連忙一拍手,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麼?」
  「那還用說麼?昨天晚上,一定是那死者又推著輪椅在散步,但是卻突然受到了狙擊,他
立時死去,所以輪椅才順著斜路滾下來的。」
  木蘭花讚許地望著秀珍,道:「你的推理能力進步了!」
  穆秀珍受了稱讚之後,臉上紅了起來,她十分興奮,道:「那女孩至多不過十二三歲,而
且,她是一個有病的人,一定膽子是十分小的,而昨天晚上的變故,即使是一個強壯的成年人
,也會嚇壞的,她一定是受了過度的驚恐,所以才不說話的。」
  「對,我對高翔也是那麼說,一個人在受了過度的驚恐之後,是會反常地沉默的,這種事
,尤其發生在孱弱者的身上!」
  穆秀珍又高興地笑了起來,因為她的推測,居然和木蘭花一致了。可是,木蘭花接著卻搖
了搖頭,道:「但高翔卻否定了我的說法。」
  「他說什麼?」穆秀珍大有準備和高翔吵一架之勢。
  「他說,那女孩昨天首先是被送到醫院去的,已經過好幾個醫生的檢查,那幾位檢查過的
醫生,全證明她的精神狀態,完全正常!」
  穆秀珍憤然地道:「那些醫生,知道個屁!」
  木蘭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秀珍,我們的推斷,只是根據一般的邏輯而來的,在
事實已否定了我們的推斷之際,那我們應該服從事實,而不應該堅持自己的推斷,這是我們做
一切事,所必需知道的。」
  穆秀珍明知木蘭花說得有理,可是她卻仍然十分不服氣,道:「若是說那女孩沒有受到驚
嚇,你想想,有這個可能麼?」
  木蘭花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道:「所以我說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一個中年男人
,一個殘廢的女孩,兩個人與世隔絕也似地生活著,忽然,中年男子被人鎗殺,那殘廢少女卻
又什麼話也不肯說,秀珍,你想想,這其中,該包含著什麼樣的曲折啊!」
  穆秀珍點了點頭,道:「是的,我去看看那小女孩。」
  「不必了,高辦會將她送來的。」
  「噢,將孩子送來?」
  「是的,秀珍,引她開口的責任,落在你的身上了,昨天晚上是你救她的,她可能和你表
示友善一些,會和你交談。」
  穆秀珍搔著頭,為難地道:「你不幫我麼?」
  「我怕不能幫你了,高翔一來,我就要和他一起到斜山路去,去看看命案發生的現場,以
及死者和那女孩的住處。」木蘭花回答著。
  穆秀珍苦笑了一下,道:「早知我會被派到這樣一個悶差使,我昨天晚上,或許就不出手
去救那個小女孩了!真倒霉!」
  「秀珍,別說沒有意義的話,你不要以為這是悶差使,也許我們的調查,什麼結果也沒有
,但是你卻已在那女孩的口中,得知全部秘密了!」
  木蘭花這樣一說,穆秀珍的情緒,又高了起來,她們又交談了幾聲,只聽得門口傳來了汽
車喇叭聲,兩人抬頭向外看去,高翔已經來了。
  高翔是駕著一輛十分大的開篷汽車來的,在汽車的後座,放著一張輪椅,那輪椅上坐著那
個瘦弱的女孩。在燈光之下看來,她的面色,更加蒼白!
  她看來比昨晚穆秀珍看到她的時候更憔悴,然而她仍然睜著眼,她眼中那種固執的神色,
也沒有什麼改變。高翔跳下了車,將輪椅搬了下來。
  木蘭花已將鐵門打開,向那女孩道:「歡迎你來!」
  那女孩只是睜著眼睛,定定地望著木蘭花。
  木蘭花立時在那女孩的目光之中,發現她是一個智力極高,極聰慧的孩子,但正因為她天
份十分高,所以,如果她堅持不說話時,要引她說話,也不是容易的事。
  穆秀珍也走了過來,木蘭花並不介意那女孩是不是回答,她繼續以十分親切的聲音道:「
我們這裏,本來只是我和秀珍住的,現在你來了,我想,我們三個人一定會相處得很好的,是
麼?」
  那孩子仍然不出聲。
  木蘭花笑道:「秀珍,你好好地照顧這位小朋友,我和高翔一辦完了事,立即就會回來了
。」她和穆秀珍使了一個眼色。
  穆秀珍作了一個鬼臉,她裝出十分高興的樣子,道:「來吧,我相信你一定餓了,我有最
好的香蕉奶油布丁,唔,真好味道!」
  她本來是想引那女孩子的,但卻講得她自己嚥起口水來。
  高翔幾乎忍不住要笑,但是高翔未曾笑出聲來,便已被木蘭花拉著,向鐵門外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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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斜山路頂端的那一排房屋,全是十分精緻的三層洋房,而昨晚死者的住所,是在其中一幢
的二樓。自昨晚至今,那層樓宇,一直在警方嚴密的看管之中。
  高翔和木蘭花,一到了斜山路口,便棄車步行,兩個警官連忙迎了上來。其中一個,正是
事發之後,最早趕到現場的那個。
  那警官指著上面,講述著他趕到之後所見到的情形,木蘭花抬頭向陡峭的路面看去,一個
殘廢者在那樣的路面上,所坐的輪椅滑下來,那當然不是一項愉快的經歷。
  他們繼續向上走去,不一會,就看到了那個郵筒。
  除了死者被移開之外,現場的一切,都保留著未曾動過,是以在郵筒上的血漬,和郵筒之
旁,地上的血漬,還十分清楚。
  這一段路的車輛交通,是被封鎖了的,當木蘭花向上走去之際,她發現在不少窗口內,都
有人好奇地在向外張望著。
  木蘭花在郵筒前站了片刻。
  「死者被發現伏在郵筒上,」高翔解說著,「他中了兩鎗,全在心臟部位,兇手一定是一
個射擊技術十分高超的人,因為子彈自背後射入,入體並不太深,可知是在相當距離之外發射
的,那是點三八的左輪鎗,這種鎗,現在很少人用了。」
  「除非是老牌鎗手。」木蘭花補充了一句。
  「老資格的鎗手!」高翔吃了一驚,「蘭花,你竟認為事情嚴重到了和老資格的職業暗殺
者有關的程度麼?真有那麼嚴重?」
  「事情究竟嚴重到什麼程度,現在是無法斷定的,」木蘭花緩緩地回答,「或許沒有那麼
嚴重,但也或許更嚴重得多!」
  高翔沒有出聲。
  木蘭花又低頭察看著路面上的血漬,她道:「看來,死者中了鎗之後,還向前跌出了三步
,然後,撞在郵筒上,他才鬆了手,而當時,他正是推著輪椅的,所以,當他鬆手之後,輪椅
便失去控制,沿著路面,向下直滾下去,幾乎將那女孩撞死了!」
  高翔點了點頭,他自一個警官手中,接過一個文件夾,他將那文件打開,送到了木蘭花的
面前,道:「這是死者的照片。」
  死者的照片很多,大都是伏在郵筒時便拍下來的,也有兩幅,是到了殮房之後拍的面部特
寫,死者是一個半禿的男子。
  他的臉容,看來十分安詳,像是他早已料到自己會死一樣。當然,更可能的是,死亡來得
實在太突然了,他根本未及覺出死亡的恐怖。
  木蘭花可以肯定,以前未曾見過這個人。
  而高翔也不知道死者是什麼人,那當然是死者絕未曾在警方的檔案中,留有任何紀錄之故
,她閤上了文件夾,道:「可以將死者的照片發表在報上,同時,添印若干份,寄給和我們有
聯絡的,世界各地的警局,來查明這個人的身份。」
  高翔頗有些覺得木蘭花在小題大做,但是他聽木蘭花說得十分鄭重,是以他也沒有表示自
己的意見,只是順口答應著。
  他們一面說,一面仍向前走著,已來到了那幢屋子的門口,那一帶的建築物,雖然只有三
層高,但卻都是有升降機的。
  他們一行人,由升降機上了二樓,一出升降機,便看到兩個警員,守住了門口。木蘭花向
門鎖上一望,便奇道:「門是炸開的?」
  「是的,我們在死者身上,找不到任何東西,問那女孩門匙在哪裏,那女孩又什麼都不肯
說,所以我們只好將門炸開來了。」
  木蘭花皺著眉,這又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死者推著輪椅出去,唯一的目的,看來就是去散散步。去散步時將門鎖上,那是平常之舉
,但是,死者竟有可能不將鑰匙帶在身邊麼?
  當然沒有這個可能!
  那麼,這就證明那死者死後,有人將死者身邊所有的東西都取走了,警方是向居民了解之
後,才到死者住所的,也就是說,取走了死者身上東西(包括鑰匙在內)的人,可以有足夠的
時間,進入屋子,進行十分詳細的搜查工作!
  木蘭花只是心中想著,並沒有說什麼,因為她雖然覺得這件事,不但神秘,而且十分嚴重
,但是到目前為止,那卻還只是她的一種感覺,她還沒有絲毫證據可以證明她的感覺是對的。
  高翔推開了門,門內是一個十分寬敞的客廳,臨陽臺的一面,是落地的玻璃長窗,可是這
樣一個寬敞的客廳中,卻幾乎沒有傢俬,是以看來十分異樣。
  在客廳中唯一的裝飾,似乎就是鋁片百葉簾,百葉簾一看就可以看出是新裝的。木蘭花立
時道:「百葉簾上,一定有承裝者的商號名稱,派一個探員去按址調查一下。」
  高翔不禁佩服木蘭花對一切細小的事物的留意。留意到百葉簾上,一定有承裝者的商號名
稱,地址這種小事,可能一點作用也沒有,但也可能在茫無頭緒之中,開闢一條線索。高翔連
忙回頭,對一個警官,低聲吩咐了幾句,那警官趨前看了一看,便退了出去。
  另一個警官,已將三間房間的門全打了開來,其中兩間房間,完全是空的,另一間,則有
著兩張床,一張桌子,僅僅是兩張床和一張桌子。
  木蘭花走進房間中,要在佈置得如此簡單的一間房間之中,認出居住者的身份來,那幾乎
是不可能的事。但木蘭花還是來到了桌子前。
  她將幾個抽屜拉了開來,抽屜全是空的,什麼也沒有。木蘭花的心中暗想:應該說,什麼
也沒有留下,這裏在警方炸門而入之前早已被人搜查過。
  那一定是極為澈底的搜查,因為所有可以帶走的東西,全被帶走了。木蘭花可以說沒有什
麼發現,但也不是全無發現。
  木蘭花注意到了一項十分奇特的事,那便是,即使在兩間全然是空的,很明顯是無人居住
的房間中,窗上也裝著新的百葉簾。
  接著,木蘭花不但發現著空房間裝著百葉簾,連廚房,浴室,總之,所有的窗子上,全都
裝著百葉簾,而且全是新的!
  高翔也注意到了木蘭花在察看百葉簾,他道:「我想,那死者可能是在躲避著什麼,他在
所有的窗口上,都裝著百葉簾,是不是為了防止人家窺伺呢?」
  木蘭花心中一動,道:「很有可能!」
  「可是,這屋子的對面,並沒有別的房子,人家怎能從窗口窺視他?」高翔搖著頭,「這
個死者,一定是一個怪人。」
  「那也不一定,你看,山上有的是房子,在任何一幢房子中,只要有一具遠距望遠鏡的話
,就可以察看屋中的動靜了。」
  木蘭花講到這裏,略頓了一頓,又道:「如果真是有人利用望遠鏡在窺視死者的話,那麼
,窺伺者可能還在繼續進行!」
  「為什麼?」
  「你看到沒有,」木蘭花指著空空如也的抽屜,「什麼都是空的,這裏早有人來過,而且
將所有的東西取走了,謀殺不單是為了謀殺,我相信兇手要得到什麼?」
  木蘭花再頓了一頓,才又道:「如果兇手未曾得到他所要得到的,那麼,我想他會繼績監
視,看是誰得到了他要得的東西!」
  木蘭花的分析是如此有力,以致高翔不得不信服。
  他忙又轉頭吩咐道:「準備三具配有紅外線觀察鏡的望遠鏡,調十二個人來,不停地對可
能望到這層樓宇的一切房屋進行觀測。」
  那警官又答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那警官走出去之後不久,另一名警官捧著無線電對講機,走了進來,道:「高主任,檢驗
室的報告來了,請你收聽。」
  高翔接過了對講機,按下了一個掣。
  對講機中傳出了一個沉著的聲音,道:「死者的衣著和鞋子,全是十分名貴的貨色,他一
定是一個生活優裕的人,鞋底的塵極少,可證明他近期內的活動十分少,在他的手指上,有墨
水的痕跡,他是個知識份子,時時和寫作發生密切的關係。最不可解的是他的指甲縫中發現有
細小的鑽石的粉末!」
  「細小的鑽石粉末!」高翔低呼了一聲,「你是說,他有可能是一個鑽石走私客?」
  「不是,絕不是經常接觸鑽石的人,就會在指甲中發現鑽石粉末的,珠寶店的售貨員,就
絕不會有這種現象,他必需是一個鑽石切割者!」
  「那也差不多了,大多數的鑽石私梟,都有著高超的鑽石切割技術的,還有什麼發現?」
高翔再向對講機中問著。
  「沒有,有再向高主任報告。」
  「謝謝你,」高翔將對講機交還給那個警官,笑道:「事情總算有些眉目了,原來死者是
鑽石走私黨中的一員,那就簡單得多了!」
  「我想,你一定接著推測,他是吞沒了走私組織中的鑽石,藏匿在這裏,但是終於被人發
現,是以死在鎗下的,對麼?」木蘭花問著。
  「可以說是這樣。」高翔回答。
  木蘭花瞪了高翔一眼道:「那麼,那女孩子呢?有哪一個走私黨的黨員,在吞沒了東西之
後,帶著一個殘廢女孩子一起走的?」
  「大可以有例外,那女孩子或者是他的親人,很可能是他的女兒!他希望帶著女兒,一齊
逃開走私黨人的追蹤!」高翔為自己的見解爭辯著。
  高翔的見解,看來很合理了,木蘭花在心中,也不禁這樣想,但是,她仍然感到,事情沒
有那麼簡單,這種感覺,是十分難以用語言或是文字形容出來的,這是木蘭花多年來從事冒險
生活所獲得的經驗,就像一個老戰士,可以在戰場上聞到死亡的氣味一樣。
  她站在那張書桌之前,呆呆地望著那張書桌,那張桌子也已十分舊了,但上面也有一些新
的痕跡,木蘭花忽然向桌子的一角注視。
  她看了半分鐘,立即道:「高翔,你來看!」
  高翔也俯身看去,桌子的漆,在那一角,剝蝕了許多,那是被什麼東西剝落的,在剝落的
漆中,可以依稀辨出兩個英文字來。
  那兩個英文字是「Keep Silent」:保持緘默。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互望了一眼。
  他們的心中,全在問:這是不是有特殊的意義呢?
  這些刻痕,看來是新刻上去的。
  那麼,刻上「保持緘默」這兩個英文字的,是什麼人?是那個死者呢?還是那女孩?不論
是誰,為什麼這樣刻著?
  為什麼桌上會出現「保持緘默」這樣的字句?
  這句被刻在桌上的「保持緘默」,和那女孩子一言不發的態度,是不是有著某種程度的聯
繫?
  木蘭花發現了那「保持緘默」的刻痕,與其說是她發現了什麼線索的話,倒不如說她增添
了十幾個難以解答的疑問!
  木蘭花撫摸著那刻痕,雙眉緊蹙,過了半晌,她才道:「高翔,我看在那女孩子的心中,
一定蘊藏著一項極大的秘密,我們不必再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高翔苦笑了一下,他的神態,顯得十分疫倦,他道:「我倒寧願在這裏自己摸索了,那女
孩子,哼,她簡直像是石頭雕成的一樣。」
  木蘭花笑道:「你不能引那孩子開口,我想秀珍做得到,秀珍自己也只是一個大孩子,孩
子和孩子之間,總容易溝通感情的。」
  高翔搖著頭,道:「未必。」
  木蘭花道:「我想,秀珍已經成功了!我們走吧!」
  她和高翔退出了那層樓宇,這時,奉命以遠距望遠鏡,進行日夜不輟地觀察的十二名警員
也來到了,高翔指點著他們隱伏的位置,木蘭花在一旁靜靜地等著。
  而這時候,在家中的穆秀珍,已第六次地用手帕抹去她額上的大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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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木蘭花和高翔一走,穆秀珍便將那女孩子推進去,一面推著,一面用香蕉奶油布丁來引誘
那女孩子,然後,她將一大盤奶油布丁,端到了那女孩的面前。
  她笑道:「吃啊!吃啊!這是我做的,又甜,又香,我敢保證你以前絕對未曾吃過那麼好
吃的布丁,我用的奶油,是最新鮮的––」
  穆秀珍一直不斷地介紹著那個布丁的各種美味之處,她自己不住地吞著口水,她相信就算
是一頭牛,這時也應該被她說動心了。
  可是那女孩卻一動也不動,一聲不出。
  她睜著大眼睛,甚至連望也不望穆秀珍一眼。
  穆秀珍已講得口都乾了,她嘆了一聲,抹了抹汗,道:「好,原來你不喜歡吃布丁,那麼
,我只好自己來吃了,味道可好啦!」
  她大口大口地吃著,等吃到一半時,去看那女孩子,那女孩子仍然無動於衷,穆秀珍笑道
:「你可喜歡玩洋娃娃麼?我有一個最好的洋娃娃,我拿來給你看。」
  穆秀珍的確有一個世界上最好的洋娃娃,那是雲四風做了送給她的,以雲四風的才能,來
做一個洋娃娃,那自然是綽綽有餘的。
  這個洋娃娃不但會走路,而且還曾跳好幾種舞,最妙的是一面跳,一面還會唱歌,穆秀珍
十分喜歡這大洋娃娃,這時她肯提出來,已是莫大的犧牲了。
  她拍著那女孩,道:「你別心急,我去拿來給你。」
  她「咚咚咚」地跑上了樓梯,抱著那大洋娃娃,又咚咚咚地奔了下來,可是當她奔到一半
時,她不禁陡地呆了一呆。
  那女孩已不在客廳中了!
  穆秀珍叫了一聲,連忙竄了下來,發現那女孩飛快地推著輪椅,正在花園的石子路上,向
鐵門而去,看樣子她準備離去。
  穆秀珍連奔帶撲,追了上去,總算在女孩子還未曾打開鐵門之前,將她拉了回來,穆秀珍
喘著氣,連抹了兩次汗,又將那女孩子推了回去。
  她將那洋娃娃放在地上,用無線電遙控儀,指揮著那洋娃娃做各種各樣的動作,連她自己
也被逗得格格地笑個不停。
  可是,那女孩子瘦削的臉上,卻一絲笑容也沒有。
  為了逗那女孩子笑,穆秀珍和那洋娃娃一齊跳,一齊唱,直到滿頭大汗,令得她不能不抹
,那女孩仍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穆秀珍無可奈何,拉了一張椅子,在那女孩子的對面,坐了下來,道:「好,你是一個好
孩子,不愛吃,也不貪玩,現在,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那女孩不出聲,只是定定地望著穆秀珍。
  「嗯,你叫什麼名字。」
  「––––」
  「你的父母是什麼人?他們在什麼地方?」
  「––––」
  「昨天晚上,你是怎麼會從那斜山路上滑了下來的?」
  「––––」
  「你還有什麼親戚?」
  「––––」
  穆秀珍的每一個問題,所得到的回答,都只是沉默。穆秀珍是一個急性子的人,她在問了
幾句之後,便已坐不住了。
  她站了起來,順著輪椅團團轉著,而且,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到最後,她已是在大聲
嚷叫了,她頓著足道:「你要怎樣,才肯開口講話?」
  可是,那女孩子仍然不出聲。
  穆秀珍雙手叉著腰,站在那女孩的面前,對那女孩子固執地不肯開口,她感到十分氣惱,
尤其那女孩子眼中那種固執的神色,更使她感到十分狼狽,她也狼狽地瞪著那孩子。可是過不
了片刻,她心中的怒意,又漸漸消散了,而且,她又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她仍站在那女孩子的面前,道:「好,我們大家比誰可以不眨眼睛,要是你先眨眼,那你
就輸了,就要回答我的問題,如果我輸了,隨便你提出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
  穆秀珍想出了這個辦法,心中十分歡喜,因為那女孩子若是輸了,便要回答她的問題,就
算那女孩贏了,那麼她會提要求,當然也會開口說話的,穆秀珍的第一步目的,就是要那女孩
子開口說話,是以她連忙睜大著眼,和那女孩子對視起來。
  可是,當穆秀珍一本正經地和那女孩子對視之際,那女孩子的一對大眼睛,卻不斷地眨動
起來,她眨動眼睛的次數是如此之多,使得穆秀珍立即明白,那女孩子絕無意和她鬥不眨眼,
而且,穆秀珍也知道,自已講的話,那女孩是完全聽得懂的!
  那女孩完全可以聽懂她的話,只是不願出聲而已。
  穆秀珍再嘆了一聲,又抹了抹汗,道:「好,我看你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聰明的人都是
懂禮貌的,昨天晚上,要不是我撲了出來,你已經撞向汽車了,難道你連一聲謝謝你也不會說
麼?」
  那女孩子仍是不出聲,緊抿著嘴。
  本來,一個人若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仍然不出聲的話,那是會使人自然而然地想到,那
一定是一個喪失了說話機能的人,他可能甚至不是啞吧,因為啞吧也會出聲音來的,他一定是
一個聲帶完全損壞了的人。但是穆秀珍當時,卻沒有那樣想。
  那是因為那女孩子的神態!
  那女孩子的神態,表明她不是不能講話,而是不願講了,穆秀珍又接著說了許步話,可是
那女孩子仍是一聲不出,而且,一直用那雙十分深邃,看來十分聰明,也十分固執的眼光望著
她。
  穆秀珍再一次抹汗––這已是第六次了。
  也就在這時,電話鈴響了。
  穆秀珍抓起了電話,她實在已蹩了一肚子的氣在,是以當她抓起了電筒之後,她的聲音也
十分粗,大聲道:「找誰?」
  對方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道:「安妮在麼?」
  穆秀珍幾乎要罵了出來,沒好氣道:「這裏沒有安妮!」
  她用力地放下電話,但轉眼之間,電話又響了起來,還是那女人的聲音,道:「安妮,告
訴她,我是她的母親,我要和她講話。」
  穆秀珍更是十分惱怒,可是當她正待再重重地將電話掛上之際,她忽然興起了一個十分頑
皮的念頭,準備和那個打錯電話的冒失女人開一個玩笑。
  是以她道:「你找安妮?好的請你等一等。」
  她遮住了電話筒,暗自好笑,然後,她變了一個嗓音,道:「誰啊,是你麼?媽咪!」
  那女人顯然是高興之極,是以穆秀珍聽得她發出了幾下叫聲來,又聽得她道:「安妮,乖
孩子,你終於肯叫我媽咪了!」
  穆秀珍聽了,不禁一呆。
  因為她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那女人既然說是安妮的母親,那麼,「安妮」叫了她一聲媽
咪,她為什麼像拾到了金子一樣地高興呢?
  穆秀珍又道:「媽咪,你有什麼事?」
  那女人又道:「安妮,你肯叫我了,我立即來接你可好?噢,安妮,乖孩子,這些日子來
,你一定受夠了苦了,尤其你自己不能走動,噢,可憐的孩子!」
  那女人講話的聲調,十足是在做戲,只怕騙一個孩子也騙不過的。可是穆秀珍卻越聽越是
發怔,那個安妮,是不能自己走動的,那麼––那麼––
  穆秀珍心中起疑,連忙問道:「你知道我在什麼地方麼?」
  「當然知道,你被警方送到了木蘭花的家中,該死的木蘭花姐妹,一定用盡方法在引你開
口,是不是?安妮乖孩子,什麼也別說,媽咪就來了!」
  那女人「拍」地掛上了電話。
  但是穆秀珍卻拿著電話,發了半晌怔。
  她以為那是撥錯了號碼的一個電話,她是存心和那冒失的女人開個玩笑的。
  但是,現在證明,冒失的是她自己。
  那電話並沒有撥錯號碼!
  而安妮,安妮,當然就是那個女孩!
  穆秀珍轉向那女孩望去,那女孩也正望著她,穆秀珍走向前去,道:「你叫安妮?那一定
是你的名字,剛才打電話來的是你的媽媽!」
  那女孩子仍然不出聲。
  穆秀珍道:「怎麼一回事?你平時是怎樣稱呼你的母親的?」
  那女孩子像是十分厭惡地轉過了頭去,仍然不出聲。穆秀珍轉到了她的面前,道:「她說
立刻來這裏接你!」
  那女孩到了這時,才算有了反應。
  只見她的臉色變得更蒼白,她的身子,也震了一震,現出十分害怕的神情來,但是那也只
不過是一剎間的事,轉眼間她的神情又變得十分冷漠了!
  穆秀珍心知那女孩不肯講話,其中一定有著原故的,說不定還是一項十分重大的秘密,這
使得穆秀珍的好奇心,大是熾烈。
  但是穆秀珍的好奇心越是強,那女孩似乎越是固執不肯講話,穆秀珍又在她的面前,扮了
三十七種不同的鬼臉,但是那女孩子卻有本領笑也不笑一下!
  穆秀珍終於放棄了逗笑那女孩,或是引她講話的希望,她頹然地坐在沙發上,無可奈何地
望著那女孩子,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穆秀珍轉頭向鐵門望去,只見門前停著一輛十分華貴的淺藍色的大房車,一個身形頎長的
金髮美人正在門前按鈴。
  那金髮美人穿著一件名貴的貂皮大衣,閃閃生光,穆秀珍可以看到她在按鈴的手上,戴著
一隻極大的鑽石戒指,光采奪目。
  這個金髮美人,如果是那女孩的母親的話,那麼她們可以說是世界上最不相似的一對母女
了。穆秀珍來到了鐵門口,她才打開門,那金髮美人便旋風也似地掩了進來,穆秀珍退後了兩
步,剛想指責那金髮美人沒有禮貌時,忽然,在那輛汽車中,又跳出了兩名大漢來。那兩名大
漢一自車中跳出,也不由分說,向內闖來。
  穆秀珍大喝一聲,道:「嗨,你們幹什麼?」
  這時,那金髮美人已直衝向客廳,一面還在叫道「可憐的安妮,媽咪來了,可憐的孩子,
你本不該離開你媽咪的。」
  而一個大漢,則跟在那金髮美人之後,衝向客廳。另一個大漢,在穆秀珍發出了一聲大喝
之後,轉過身,向穆秀珍逼了過來,道:「小姐,這位夫人想帶回她自己的孩子。」
  穆秀珍怒道:「這倒好笑了,誰准你們在這裏橫衝直撞的?孩子是你們的,誰會留住她?
你們這些人,怎麼一點禮貌也不懂?」
  那金髮美人和另一個大漢的動作當真快得可以,就在穆秀珍和那大漢理論之間,金髮美人
已推著輪椅,奔了出來,而那大漢則跟在一邊。
  穆秀珍又是發怒,又是莫名其妙,她叫道:「慢走!」隨著她的這一叫,那在輪椅旁的大
漢,一伸手捉住了那女孩的手臂,那女孩也在這時,發出了一下尖銳之極的叫聲來。
  別看她的身子如此瘦弱,但是她那一尖叫聲,卻是極其駭人,穆秀珍還是第一次聽到那女
孩出聲,雖然只是一下尖叫聲,也令得她十分高興。
  她連忙踏前一步,道:「喂,安妮不願意跟你們去,你們看不出來麼?」
  她才踏前一步,在她身旁的那大漢,連忙逼近一步,穆秀珍只覺得腰際被一柄槍指住,那
大漢道:「小姐,你還是不要多事的好!」
  穆秀珍不禁勃然大怒。她的身子陡地一側,而在她的身子一側之際,她反手一掌,已然擊
中那人的手腕,那大漢怪叫一聲,手槍落地。
  穆秀珍卻不肯就此放過他,就著一擊之勢,五指一緊,抓住了那大漢的手腕,手臂一抖,
將大漢的身子直抖了起來,摔出了三四碼,「撲通」一聲響,跌進了噴水池之中,她俯身拾起
了槍來,可是她才一拾槍在手,便聽到了拉動手槍保險掣的聲音。
  她連忙著地一個打滾,滾了開去。
  若不是她滾得及時,那麼她此時一定已被擊中了,她才一滾開,「砰砰砰」三下槍響,三
粒子彈,呼嘯射到,濺得地上的石板,飛起了無數石屑,穆秀珍疾跳而起,還了兩槍。
  她那兩槍,乃是盲目射出的,當然也不會射中什麼人。
  然而,她那兩槍,卻也不是一點意義也沒有的,那兩槍,使得她遏阻了敵人的攻勢,而有
時間轉到了噴水池的假山石之後,可以定睛向前看去。
  她看到金髮美人,安妮和那大漢,都已進了車子,那輪椅被拋在鐵門口,安妮仍然在尖叫
著,車子則已發動,向前駛去。
  那車子向前衝出的速度,即使對一個駕駛技術十分高超的人而言,也是接近危險程度的,
穆秀珍從假山石後直跳了出來。
  她竄到了鐵門口,車子離她約有三十碼,自車中有子彈射來,但是都沒有射中她。這時穆
秀珍可以輕而易舉地射中車子的輪胎的,但是她舉著槍,手指卻始終發不出力道來。
  因為這時,車子以這種危險的逮度向前疾駛著,若是一中槍,那必然失去控制,而失去控
制的結果,不外是兩個。一個是向右側去,那麼就跌下數百呎深的懸崖,或是向左側,那也好
不了多少,車子將以極猛的衝力,撞在山上。
  無論是怎麼樣,車子中的三個人,都是活不了的!穆秀珍對那金髮美人和大漢,絕沒有什
麼好感,可是她卻知道,安妮也在車中,這個瘦弱的,固執的小女孩,雖然令得穆秀珍大光其
火,但是穆秀珍卻對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好感,而且對她不論自己如何引誘,始終一聲不出這一
點,也表示十分佩服,因為叫她不要講話,她是完全做不到的!
  正因為這樣,當她考慮到自己如果放槍的話,一定會連安妮也傷害的,是以她就沒有開槍
,而就在幾秒鐘之間,車子已衝出手槍的射程之外了!
  穆秀珍呆了一呆,轉眼向跌在噴水池中的那人望去,只見他已爬了起來,正想攀牆而出,
穆秀珍「砰」地一槍,子彈呼嘯而出,正好在那人的鬢邊掠過,將那人的髮腳,燒去了一片,
那人嚇得手軟,再也攀不住牆頭,「咕咚」一聲,跌了下來。
  穆秀珍喝道:「起來,你們是什麼人?」
  那人濕淋淋地爬了起來,身子在發著抖,道:「不干我事,我是私家偵探田凡統,我是領
有執照的私家偵探田凡統!」
  穆秀珍怒道:「胡說!」
  那人道:「請你允許我拿出執照來,我的確是田凡統!」
  穆秀珍走向前去,一伸手,拉開了那人的上衣,自那人的上衣袋中,取出了皮包來,找到
了一張私家偵探的登記執照。那執照上的照片,就是眼前這個人,而執照上的名字,也的確是
田凡統,穆秀珍莫名其妙,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田凡統道:「我是受了委託。尋找一個失蹤女孩安妮的,託我尋找的,就是剛才走了的一
男一女,剛才,他們忽然通知我說,已經知道安妮的下落,但恐怕接回家中,會有麻煩,是以
要我來幫幫手,我––卻是想不到會有這樣麻煩的。」
  穆秀珍「哼」地一聲,道:「你是一個十足大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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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凡統忙道「是!是!」
  穆秀珍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那一男一女叫什麼名字,他們的地址你知道麼?安妮
是他們的女兒,為什麼不願跟他們去?」
  可是,穆秀珍的問題,田凡統卻一個也答不上來。他只是可憐巴巴地睜著眼,道:「我–
–不知道,是他們找上門來的。」
  穆秀珍恨恨地一頓足,道:「你這樣的人,做私家偵探,實在是糟踏了,我看你應該改行
,改行去賣臭豆腐,最適合了!」
  剛才,穆秀珍以為來的三個人,有一個是走不脫的,是以她並不急於去追那輛逃走了的汽
車,但是那個走不脫的,卻是一個為人利用的飯桶,她實是不能再耽擱了。她一面罵著田凡統
,一面已奔向她的摩托車,等到她跳上摩托車向外衝來之際,田凡統仍然呆呆地站在那裏不動。
  穆秀珍心中有氣,駕著車,特向田凡統直衝了過去,嚇得田凡統一聲大叫,拔腿就跑,穆
秀珍這才發現,剛才叫田凡統改行去賣臭豆腐,實在是埋沒了天才了,他應該改行去做賽跑運
動員,因為他此際,跑得如此之快,穆秀珍的車子,竟追不上他!穆秀珍向著那輛汽車的去向
疾駛而出,田凡統在奔出了百來碼之後,滾到了路旁,穆秀珍也不理會他,逕自向前駛去。是
以,當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回來時,屋子是空的。
  ***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還未曾進屋子,他們只在門口一下車,便已經知道發生變故了,因為
那輛輪椅,已跌倒在門上。木蘭花連忙將輪椅扶起來,叫道:「秀珍,秀珍!」
  高翔早已掣槍在手,左閃右避地向前衝了過去,進了客廳之中,一進客廳,他立時轉過頭
來,道:「蘭花,沒有人!」
  木蘭花推著輪椅,進了客廳,她又向樓上叫道:「秀珍!秀珍!」可是卻也得不到回答。
  地上,那個大洋娃娃站著,還有許多好玩的東西。框上,則堆滿了可口的食物。
  這證明穆秀珍和那女孩,都曾在這裏耽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但是如今,她們都到什麼地
方去了呢?高翔到外面去轉了一轉,道:「秀珍的新摩托車也不在了!」
  木蘭花心中暗鬆了一口氣,道:「她是自己離去的,可是那女孩呢?那女孩到什麼地方去
了?難道她載著那女孩去兜風了?」
  高翔道:「那也有可能,她本是大孩子嘛!」
  木蘭花又搖頭道:「我想不會,那輪椅何以會倒在門口,我想一定發生了意外,高翔,你
通知所有的警方巡邏車,叫他們一發現秀珍,立時截停她,要她和我們聯絡!」高翔答應著,
打了一個電話,告知了警局的值日警官,再由值日警官將命令通知所有的巡邏車,值日警官在
聽取了高翔的命令之後,又道:「高主任,有一個婦人,正在警局等你,她說她是一個殘廢女
孩的母親,那女孩昨天是被警方人員從醫院中接走的。」
  高翔一呆,道:「那婦人呢?」
  「她還在等你。」
  高翔向木蘭花望了一眼。
  木蘭花道:「送她到這裏來。」
  「值日警官,我在木蘭花的家中,派兩名警員,送那婦人前來。」
  「路上小心些,那婦人可能在路上遭意外!」
  高翔又將木蘭花的話,覆述了一遍。
  高翔放上了電話,嘆了一口氣,道:「這件事,看來越是複雜了,或者那女孩的母親來到
之後,可以使事情真相大白了吧。」
  木蘭花手托著頭,坐在沙發中,道:「但願如此!」
  高翔來回地踱著,等著那婦人的來到,十五分鐘之後,一輛警方使用的汽車,在門口停了
下來,兩個警員和一個衣著十分寒酸的婦人,走了下來。
  高翔忙道:「蘭花,他們來了!」
  那兩個警員,已推開了鐵門,向前走來,那婦人急急地走在最前面,她的年紀,約有四十
上下,神情顯得焦急而憔悴。
  那兩個警員,跟在她的後面,高翔迎向前去,那兩個警員向高翔立正,行了一個敬禮,道
:「高主任,這婦人帶到了!」
  高翔向那兩個警員望了一眼,那兩個警員十分面生,他正想問那兩個警員時,那婦人的尖
叫聲,卻將他的問話打斷了。
  那婦人歇斯的里地叫道:「我女兒呢?我女兒呢?這是她的輪椅,可是我的女兒呢?」
  木蘭花沉聲道:「太太,你別急,你的女兒––我相信她遭到了一點意外,但是不要緊的
,我們一定會設法找她回來的。」
  「什麼?」那婦人尖叫了起來,「她不在?」
  木蘭花點頭道:「是的。」
  那婦人揮著手,道:「你們將她藏起來了,不行,不行,她是我的女兒,誰也不能將她藏
起來的,你們休想騙得過我!」
  她一面說,一面向木蘭花衝了過來,木蘭花忙道:「太太,你鎮靜一些,你的女兒當然是
你的,誰會將她藏起來,你先回答我們––」
  可是,木蘭花的話,還未曾說完,那婦人已然直衝到了她的面前,而且,極度出乎木蘭花
意料之外的,她竟一伸手,抓住了木蘭花,將木蘭花整個身子,拋了起來!這一下是柔道中極
其上乘的招式,木蘭花雖然也是柔道的專家,但是對方的攻擊,來得如此突兀,令得她措手不
及!
  她的身子在被拋了起來之後,她身在半空,立時雙腿連環踢出!可是,等到她那雙腿踢出
之際,婦人卻已向樓梯上奔去了。
  而木蘭花的身子,一個打挺,自半空中落了下來。這一切,全是電光石火間的事,木蘭花
的身子才一站定,高翔一聲大喝待向那婦人撲去,可是就在此際,只聽得一個聲音冷冷地道:
「不要動!」
  高翔和木蘭花都循聲看去,只見那兩個警員,一個已然躍上了鋼琴,手中的卡賓槍,對準
了木蘭花,而另一個則據守在沙發之後,手中的槍對準了高翔。
  高翔只不過呆了半秒鐘,便知道原因了!
  那兩個人只不過是穿了警員的制服而已,他們根本不是警員,這也就是為什麼高翔會覺得
他們十分陌生的原因了!
  那兩個假冒警員的傢伙,顯然也是老手,這不但從他們持槍的姿勢上可以看出來,而且,
從他們迅速地站在絕對有利的位置上,可以觀察得到的。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都呆立不動。
  這時,從樓上傳來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想是那婦人正在尋找那女孩子,過了五分鐘,
那婦人衝了下來,又在廚房中轉了一轉。
  然後,只見她滿面怒容地來到了木蘭花面前。
  木蘭花直到這時,才發現她的臉上,是經過極其精細的化裝的。那婦人厲聲道:「孩子呢
?孩子在什麼地方,快說!」
  木蘭花泠冷地問道:「孩子是你的女兒麼?」
  那婦人怒道:「你只要回答我,孩子在什麼地方?」
  木蘭花不出聲。
  那婦人道:「好,我給你十秒鐘的時間!」
  她一面講,一面身子退到了桌旁,她開始伸手敲向桌面,當然,她每敲一下,是表示一秒
鐘,她一下又一下地敲著。
  一剎那,她已然敲到了第六下!
  當那婦人敲到了第六下時,高翔忙道:「慢一慢!」
  那婦人的手不再敲下去,她冷冷地道:「如果你不說,我再開始計數時,你們只有四秒鐘
的時間,我不會從頭算起的。」
  高翔笑著道:「我想,你們對這間屋子的了解不夠,是不是?」
  那婦人怒道:「什麼意思?」
  高翔「哈哈」地笑了起來,道:「這間屋子,曾一次又一次地遭到破壞,但是也一次又一
次地重新佈置,而且每一次佈置,新的佈置,總比以前更好!」
  「不要廢話,誰問你這些?你快些––七––八––」
  「慢一慢,你大可不必那樣心急,我就要告訴你了!」高翔像是一點也未曾將對方他的那
枝槍放在心上,「你仔細地聽著!」
  當高翔講到這裏的時候,木蘭花也笑了起來。
  那婦人的神色像是變了一變,她也覺出情形有些不怎麼對,因為這時候,她和她的伙伴,
可以說是佔盡了上風的,那麼,何以對方竟然會笑得那麼開心呢?
  可是,那婦人卻想不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來,是以她又向下數去,道:「九––你們不要
以為我不會開槍,那小女孩在哪裏?」
  高翔搖手道:「別開槍,我說了!」
  他裝出一副十分害柏的樣子來,那種十分滑稽的樣子,連他也禁不住想笑,然後,他忽然
張大了口,發出了一聲大叫!
  那一下突如其來的大叫聲,本就足以令人嚇上一跳的了,可是緊接著所發生的事,更令得
那婦人日瞪口呆,不知所措!
  只見隨著高翔的那一聲大叫,整個客廳中的陳設,在剎那之間,都轉動了起來,那沙發「
呼」地向旁轉去,恰好重重地撞在站在沙發後邊,那假冒警員的傢伙的身子一個人跟踉踉蹌蹌
向後退去,在他還未曾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間,高翔的身子,已飛一樣地向他直撲了過來。
  那傢伙的反應,也算是十分快,他立即再揚起槍來,可是這時,高翔已經趕到了,高翔飛
超一腳,正踢在那人手腕上,那人手中的槍向地上落去。
  幾乎是同時,高翔的身子,已重重地壓到了那傢伙的身上,高翔體重一百五十磅,全身都
是肌肉,從上而下壓下來,那人只發出了一下可憐的呻吟聲,便昏了過去。
  高翔的身子連忙著地便滾,恰好趕在那婦人之前,將槍拾了起來,就勢一槍柄敲在那婦人
的足踝上,那婦人尖叫著,向地上倒去。
  戰鬥只不過歷時半分鐘,就結束了。
  至於那個站在鋼琴上的傢伙,則根本不必木蘭花去多費什麼手腳,當鋼琴也和其它的傢俬
,一齊開始旋轉的時候,鋼琴的蓋,還自動向上,揭了起來,而那傢伙是站在鋼琴上的,當然
站立不穩,身子向後一仰,跌了下來,木蘭花所要做的只拿起一隻花瓶,等他的後腦,砸在那
花瓶之上而已!
  當然,木蘭花立即也將那傢伙手中的槍奪了過來。
  形勢完全改觀了,高翔「哈哈」地笑著,道:「你看這個大廳,由聲波控制的旋轉設置,
是不是很新奇?你料不到吧!」
  高翔一面說,一面將槍口對準了那婦人。
  那婦人已掙扎著站了起來,她剛一站起,高翔便陡然接連地扳動了槍機了「砰砰」兩下槍
響,兩粒子彈,呼嘯著向前射去!
  那婦人的面色,變得比死人還難看,她僵立著不動。
  那兩粒子彈,恰恰在她的耳朵之上,太陽穴之旁掠過,將她的頭髮,燒焦了兩片,高翔又
笑道:「希望我這兩槍,沒有破壞你的髮型!」
  那婦人雙手亂搖,道:「別開槍了,高翔,別開玩笑了!」她的聲音本來是十分粗澀的,
但這時聽來,雖然她的聲音之中,充滿了驚恐,但是卻十分動人,而且,高翔聽到了,也不禁
一呆,因為那聲音,他十分熟悉,那一定是一個熟人!
  他呆了一呆,只見那婦人一伸手,將頭上的假髮掀去,露出了一頭十分柔軟的栗色頭髮來
,接著,她自口中取出了一個膠托,本來令得她的下巴突出的,但這時候,她的下頰,已回復
了纖秀,而且,她的口形,也十分美麗。
  那婦人接著,自眼皮上拉下兩條肉色的膠帶來,她本來看似滿是皺紋,略有浮腫的眼,也
變得美麗起來,然後,她又在臉上各種不同的部位,扯下了七八條膠帶,最後,才自眼中,取
出了一副隱形眼睛,在不到兩分鐘之內,她已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她變成了一個十分美麗動人的女郎!
  從她臉上的那神情風韻來看,一望可知她是個法國人!
  高翔一直呆呆地站著,直到最後,他才叫了出來,道:「鑽石蘭妮!」
  那女郎笑了笑,道:「原來你還認得我!」
  高翔聳了聳肩,道:「別忘了我現在是在警界服務,一個在警界服務的人,如果竟不認識
鑽石蘭妮的話,豈不是太可笑了麼?」
  那女郎已然完全回復了鎮定,只是她的臉色,看來仍然嫌蒼白,她笑了一下,道:「多謝
你稱讚我,現在,你已佔了上風,我可以走麼?」
  高翔認識這個被稱為「鑽石蘭妮」的法國女郎,還是好幾年之前的事了,她是世界上最著
名的珠寶竊賊之一,她最喜愛偷盜的東西是鑽石,有一次她失手被捕,在法庭上,她曾大叫大
嚷,鑽石對她,有一種特別的誘惑,使她一見就忍不住要據為己有。
  但是事實上,鑽石蘭妮偷到了鑽石之後,卻並不是據為己有,而是出售給別人的,她不但
偷竊手段高妙,而且轉運的手段,也是一等一的。
  但是鑽石蘭妮卻也有一個特點,她偷竊的目標,全是著名的大鑽石,至少也要在二十卡拉
以上,小鑽石她是不放在眼中的。
  所以,這時高翔看到了鑽石蘭妮,心中不禁十分奇怪,因為他絕未曾接到有什麼巨粒鑽石
將要被運到本市,或在本市經過的消息,那麼,鑽石蘭妮到本市來做什麼呢?
  高翔又立即想起,那個和小女孩在一起的男子,在經過了詳細的檢查之後,在他的指甲縫
中,發現了有極細微的鑽石粉,高翔當時就判斷事情和鑽石走私有關,但木蘭花認為事情沒有
那麼簡單,如今,鑽石蘭妮又突然出現,不論事情是不是那麼簡單,但整件事,是和鑽石有關
的,這當是毫無疑問的事了!
  高翔想了約有一分鐘之久,並不出聲。
  在那一分鐘之內,那兩個被擊昏了的傢伙,已然醒了過來,木蘭花命令他們將手放在頭上
,面對著牆璧,直挺挺地站著。
  在聽到了高翔叫出了「鑽石蘭妮」的名字之後,木蘭花的腦細胞,也在迅速地活動著。這
個鼎鼎大名的女盜賊的一切,木蘭花當然是知道的。
  木蘭花也可以肯定,既然鑽石蘭妮在這件事中出現,那麼這件事,一定是和一境巨型的鑽
石是有關係的。可是,為什麼蘭妮要找那小女孩呢?
  木蘭花只是靜靜地思索著,和監視著那兩個傢伙,她並沒有出聲。過了一分鐘左右,高翔
才冷冷地道:「你當然不能離去,蘭妮!」
  但蘭妮的臉上,現出了一個十分委曲的神情來,她嬌聲嬌氣地道:「為什麼啊,難道你做
了警察,便一點人情味也沒有了麼?我的東方王子!」
  蘭妮最後這下稱呼,令得高翔十分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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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3 19:50: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在高翔未曾參加警員工作之前,沒本錢的買賣,也正是他的拿手好戲,他和蘭妮認識,也
就是為了大家要爭奪一境被稱作「十字軍之戰」的鑽石,結果,他們兩人都沒有得到,但他們
卻在巴黎相識,並且也有過一段逢場作戲式的「愛情」。
  在那幾天中,蘭妮就是以「我的東方王子」來稱呼高翔的。而到了如今,再從蘭妮的口中
,叫出了這樣的稱呼來,高翔心中的尷尬,實是可想而知的了!
  他咳嗽了一下,道:「蘭妮,你現在已經被捕了,為了你自己著想,我認為你應該正經些
,同時,爽快地回答我的問題。」
  鑽石蘭妮一點也不正經,反倒搔首弄姿起來,道:「我的東方王子,你有什麼問題,只管
問好了,可是別叫我正經,我本來不是正經女人啊!」
  高翔心中十分惱怒,可是也不知如何發作才好,他回頭向木蘭花看了一眼,木蘭花卻向他
伸了伸舌頭,做了一個鬼臉。
  高翔更是尷尬,他又咳嗽了,才正色道:「好了,你的目的是什麼,快說。」
  「我的目的?」蘭妮向他飛了一個媚眼,「鑽石,和你!我的東方王子!」
  高翔怒叱道:「住口!」
  「可是,」蘭妮睜大了她美麗的眼睛,「是你叫我回答的啊!」
  高翔來回地踱著,木蘭花忍不住笑了出來,道:「高翔,我看你是問不出什麼來的了!還
是讓她離去吧!」
  高翔道:「可是,可是––」
  木蘭花當然明白高翔想說什麼,因為鑽石蘭妮,是目今唯一的線索,如果就這樣輕易讓她
離去,那實是太可借了。
  但是木蘭花卻有木蘭花的想法。
  木蘭花的想法是:如果這是一件單純的鑽石走私或盜竊案,那麼,真正的線索,是在那個
坐在輪椅上的殘廢小女孩。
  第二,如果那不單是一件鑽石走私盜竊案,而還有別的案情的話,那麼也是和蘭妮無關的
,因為蘭妮的目的,一定是單純為了鑽石。
  在那樣的情形下,如果不拘留蘭妮,放她出去活動,而在暗中加以嚴密監視,那反而可以
增加線索,使得事情的真相大白。
  所以木蘭花打斷了高翔的話頭,又道:「讓她離去。」
  蘭妮笑道:「多謝這位小姐,這位是––」
  木蘭花沉聲道:「我叫木蘭花。」
  蘭妮猛地一怔,她混身那種輕佻的神情和動作,也在剎那之間收斂了起來,面色一變,道
:「天啊,原你就是木蘭花,那我大可不必傷心失敗了!」
  木蘭花冷冷地道:「那是你自己的事,你可以走了!」
  蘭妮一聽到木蘭花的名字,便如此吃驚,那當然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木蘭花在不久以前
,剛在巴黎破獲了暗殺黨的總部。而巴黎正是蘭妮活動的老巢,她自然知道許多木蘭花的英勇
事蹟的。而她只知道她要找的小女孩,在警方的手中。她假扮是那女孩的母親,到警署去吵鬧
,後來,警員將她送上車,她也不知去那裏。
  她的兩個同黨,早已伏在車中,到了警車停下來時,才突然發難,剝了警員的制服來穿上。
  所以,她自始至終,不知道自己是在木蘭花的家中!
  而且,她也絕未想到,那個美麗的中國女郎,便會是名震天下的女黑俠木蘭花!這時,她
一面向後退去,一面望著木蘭花。
  當她退到了門口之時,她忽然站定了身子,道:「木蘭花小姐,我有一個十分好奇的問題
,希望你可以回答我,以滿足我的好奇心。」
  「你只管問好了!」木蘭花的神情,仍然十分冷淡。
  「我想知道,」蘭妮的臉上,現出了不勝艷羨的神情來,「那顆淡黃色的,一百三十六卡
拉的鑽石,你在到手之後,準備怎樣處置?」
  木蘭花呆了一呆,道:「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什麼?」蘭妮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我當然是在說那顆被人不知用什麼手法盜
走的『太空之光』,那顆稀世的大鑽石!」
  木蘭花和高翔互望了一眼。在剎那間,他們兩人的心中,陡地一動,事情已漸漸接近明顧
了,「太空之光」,這是一顆舉世著名的鑽石。
  對於這顆鑽石的來歷,他們兩人也很清楚,這顆質地超群,大到了一百三十六卡拉的鑽石
,是在南非鑽石礦中,由一個黑人礦工在無意中發現的。
  可是那個黑人礦工,卻立即被人殺死,鑽石依例,歸礦務公司所有,在不久前,這顆鑽石
,以一百三十萬鎊的巨額代價,售給了某國的一個富翁。
  這個承購的是什麼人,卻秘而不宣,甚至是那一國人,也沒有宣佈,一般的猜測,交易進
行如此神秘,當然是為了轉運方便之故。
  自從交易成功之後,便沒有再聽到這顆被命名為「太空之光」鑽石的消息,直到此際,再
從鑽石蘭妮的口中聽到!
  這顆鑽石,竟已失竊了麼?
  他們兩人的心中,實是充滿了疑問!
  因為這樣著名的一顆鑽石,如果已然失竊了的話,那麼一定早已轟動了世界,他們自然也
沒理由不知道的,可是實際上,他們卻一點消息也沒有聽到!
  木蘭花平靜地道:「我們不知道你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我們只知道『太空之光』這顆鑽
石在最近易了手,這顆鑽石,當然也不會在我們手中。」
  蘭妮聽得木蘭花那樣講,先是呆了一呆,但隨即笑了起來,道:「木蘭花女俠,這顆鑽石
,關係非同小可,只怕你能耐雖然大,但是要吞了它,也不是容易的事,你知道承購的國家是
什麼國家?你又知道這個國家買這塊鑽石,是做什麼用的?」
  木蘭花的心中,實是充滿了疑惑,但是,她卻淡然道:「你所說的事,我們一點也沒有興
趣,快帶著你的同黨,離開這裏!」
  蘭妮面上現出恨恨的神色來,道:「好,我和你講實話,卻不要聽,我但願你在國際特務
的槍下,變得四分五裂!」
  木蘭花叱道:「出去!」
  蘭妮尖聲道:「我們走!」
  那兩個假冒警員的傢伙,抱著頭,先從蘭妮的身邊,奔出門去,蘭妮跟在他們的後面,三
人竟還直向那輛警車走去。
  高翔也跟在他們的身後,大喝了一聲,道:「那兩個警員呢?在什麼地方?」
  「他們在車中,只不過昏了過去!」蘭妮冷冷地回答。
  「你們走開些,別再碰警車。」
  蘭妮尖叫了起來,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走回市區去,或者憑你的妖媚,去截一輛車子,載你回市區去。」
高翔用十分冷淡的語氣回答她。
  蘭妮狠狠地瞪了高翔好一會,才道:「好,咱們走著瞧!」
  高翔「哈哈」地笑了起來,道:「你當然只好走著瞧!」
  蘭妮和那兩個大漢,悻然在公路上向前走去,高翔在警車中,將兩個被擊昏過去的警員弄
醒,吩咐他們自行回去。
  然後,高翔回到客廳中。
  客廳中的傢具陳設,已然回復了原狀,木蘭花在一張沙發上,正在沉思,高翔一進來,木
蘭花便抬起頭來,道:「高翔,我們這些日子來,因為血影掌的事,實在太忙了,是以世界上
究竟發生了一些別的什麼事,竟都不知道了。」
  高翔皺起了雙眉,道:「其實,我是應該知道的。」
  木蘭花望了他一眼,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什麼叫應該不應該?高翔,你先回警局去
,一方面向一切有關方面,查詢『太空之光』的事,鑽石蘭妮都知道其中的底細,我們一定也
可以查得出來的,其次,你去查蘭妮的住所和行蹤。像她這樣的人,應該是自入境起,警方就
有記錄的。」
  高翔忙說道:「好,我現在就去,一有了消息,我立即和你通電話,可是––秀珍她怎樣
了?」
  「我們根本不知道她到那裏去了,有什麼法子呢?」
  高翔沒有再說什麼,快步走了出去。
  等到了高翔離開了之後,屋中頓時靜了下來。木蘭花不斷地來回踱著,將跌在地上的東西
,慢慢地一件件拾了起來放好。
  同時,她的心中在想:蘭妮臨走時所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呢?一顆鑽石的失竊,和國
際特務,又有什麼關係呢?
  而且,聽她的話中,似乎還有極多的曲折,彷彿承購這顆鑽石的,不是個人,而是一個國
家的政府,一個國家的政府,買一顆鑽石,有什麼用呢?
  木蘭花將所有跌在地上的東西拾了起來之後,又將那輛輪椅,慢慢地推著,放在樓梯的旁
邊,在她推動那輪椅之際,她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因為,一個殘廢的小女孩,和那顆名為「太空之光」的大鑽石,想來是無論如何拉不上關
係的,但是現在居然有了關係,那又是什麼樣的關係呢?
  現在,那殘廢小女孩和穆秀殄,又是到什麼地方去了?
  事情撲朔迷離,木蘭花還可以說一點頭緒也沒有。
  她苦苦地思索著,在心中建立了好幾個概念,但是她每一次建立的概念,卻又都被她自己
提出來的問題所推翻了。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木蘭花拿起了電話,電話是高翔打來的,高翔道:「蘭花,鑽石蘭妮的行蹤,警方一直有
記錄的,她是十天之前來的,住在本市著名的珠寶商扈新鐵的別墅中。」
  木蘭花「哼」地一聲,道:「這個扈新鐵,警方不是早已懷疑他和好幾個鑽石珠寶竊賊有
聯絡,只不過沒有確鑿的證據麼?」
  高翔道:「不錯,可是蘭妮住在他家中,也不算是什麼犯罪的證據啊。」
  「我當然知道,那麼,有關『太空之光』一事呢?」
  「我已和國際警方通過話了,我們的朋友納爾遜現在正在開會,一小時之後,他將會打電
話給我的,那時就可以明瞭了。」
  「一小時––」木蘭花想了一想,「那足夠我到扈新鐵的別墅中,去探聽一下消息了。」
  「蘭花,」高翔有點焦慮地說,「這––不很好吧,扈新鐵有四個保鏢,全是一等一的神
槍手。如果你去的話,更是––」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高翔,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膽小了?你還必需繼續追查秀珍的
下落,一和她取得了聯絡,便叫她和你在一起,我覺得蘭妮對我們的恫嚇,不是全沒有理由的
,這件事,決計不是僅僅為了這一顆鑽石那樣簡單。」
  「好的,我知道了!」
  木蘭花放下電話,便離開了屋子。
  她先來到了市區之中,在一幢十分普通的大廈之中,直上十二樓。她在那裏租了一個單位
,鄰居只知道她和穆秀珍兩人是做空中小姐的。
  而木蘭花佈置了那樣一個住所的原因,當然是為了方便行事,她從郊外的家中出來,如果
有人跟蹤的話,那麼她可以從容地擺脫跟蹤之後,再充份地準備一切。
  扈新鐵的別墅,在一個海灣的附近,在本市,那是一幢十分有名的建築物,因為它建築在
一個山岩之上,而全幢屋子的結構,都是以厚玻璃來作牆的,這是一幢十分古怪的透明屋,如
果拉開所有窗帘的話,那麼,可以從任何一方面來觀看本市迷人的景色!
  扈新鐵有本市的珠寶大王之稱,好久以來,警方就懷疑他和國際著名的珠寶竊賊有聯繫,
但是卻沒有證據,如今蘭妮住在他的別墅中,在他來說,無疑是一個十分大膽的舉動,或者他
為蘭妮的美色所迷惑,是以才會這樣的。
  木蘭花的車子,漸漸地接近那海灣,在她可以看到海水的同時,她也可以看到扈新鐵的那
幢玻璃別墅了。這時,天色已然漸漸黑了下來,別墅中已然亮起了燈光,是以看來,整幢別墅
,就像是山頭上的一顆大明珠一樣。
  木蘭花將車子停在路邊,她取出了望遠鏡來,向別墅張望著,她看到半圓形的大客廳,有
一大半,被銀灰色天鵝絨的窗簾遮著。
  但是還有一小半,卻是敞露著的。
  自那一小半看進去,可以看到客廳中豪華絕倫的裝飾,同時可以看到一個人在走來走去,
當木蘭花將焦點校準之後,她還看出那人正是鑽石蘭妮!
  鑽石蘭妮就像一頭豹也似地在走來走去,同時在指手劃腳地說著話,但是她說話的對象是
什麼人,木蘭花卻是看不到的。
  木蘭花慢慢地移動著望遠鏡,她看到花園的草地上,有一個人靠著一根石柱站著,那人當
然是扈新鐵僱用的保鏢之一。
  而在二樓的陽臺之旁,也站著一個這樣的人。
  如果只有這樣兩個人在防守的話,木蘭花要掩近去,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她卻
又看到好幾頭高大的獵犬的身形,蹲在人旁。
  扈新鐵所養的狼狗,曾在世界狗展中得過獎,但木蘭花當然不會氣餒的,剛才,她已經注
意到蘭妮所用的香水的香味,而這時,她的身上,正噴了大量同一香味的香水,她希望狼狗的
嗅覺,分不出她是誰來,因為蘭妮已在這裏住了十天,狼狗一定是熟悉這種香水氣味的了!
  這種混過去的可能性,當然並不高,但至少可以造成狼狗在一聞到這種氣味時的一陣猶豫
,爭取到極短的一剎那的時間。
  而在木蘭花的冒險生活中,有時,勝利和失敗,有時往往是繫於一秒鐘之間的!
  她觀察了十分鐘左右,天色更黑了,木蘭花將車子開到了山腳下,她開始向上攀去,她向
上攀去的速度十分快,不到二十鐘,她已經可以不用望遠鏡,而看到那兩個保鏢了,木蘭花略
停了一停,才繼續向上,攀了上去,當她攀到了屋子附近之際,她是在屋子的後面。
  她握了自己設計的麻醉槍在手,慢慢地向前接近,等到她來到了屋後三十呎之際,兩條黑
影,突然向前,直撲了過去。
  木蘭花立時站立不動,撲過來的,是兩條大狼狗。
  但是,那兩條狼狗,撲到了木蘭花的面前,卻突然蹲了下來,望著木蘭花,並不吠叫。木
蘭花連忙扳動了兩下槍機。
  兩枚尖針,射中了那兩頭狼狗,兩條狼狗發出了一陣異樣的悶吠聲,在地上打了幾個滾,
便躺下不動,而木蘭花則已然直逼迫那屋子了。
  木蘭花背靠著玻璃,那一陣狼狗的低叫聲,並沒有將守衛引過來,木蘭花背靠著玻璃而立
,她取出了鑽石刀來,在玻璃上割著。
  她希望在玻璃上切割出一個可以供她伸手進去的圓孔來,那麼,她就可以伸手進去,將窗
弄開,而偷進房子去行動了。
  可是,木蘭花的切割刀,在玻璃上轉了一個圓圈又一個圓圈,當她用橡皮塞想將玻璃吸出
來時,玻璃並沒有被吸下圓形的一塊來。
  木蘭花不禁呆了一呆,她當然立即明白那是什麼的原故!
  普通的玻璃切割刀,人造鑽石的切割頭,至多只能割開二分厚的玻璃,二分以上的,就需
要動用特殊的玻璃切割設備了。
  木蘭花的這柄玻璃切割刀,已經算是十分特殊的了,它可以輕而易舉地割開三分厚的玻璃
,但此際,她連割了幾次,卻都沒有奏效。
  由此可知,這幢別墅的玻璃門,玻璃牆,竟是用六分玻璃鑲配造成的。六分厚的玻璃,只
有少數幾個工業水準特別的國家,才能製造,而且,它的售價,非常昂貴,每一平方呎,大約
是八萬元左右,這一幢別墅,要用多少這樣的厚玻璃?扈新鐵確然可以算得是豪富了!
  木蘭花立時放棄了割破玻璃進房的辦法,她仍然貼著玻璃,身形迅速地轉著,來到了陽臺
下面。陽臺下面,已經是客廳了!
  木蘭花是慢慢轉過來的,當她一轉過屋角之際,她立時連發出了四枚麻醉針,將一個保鏢
和三頭狼狗,都射得昏倒在草地上。
  然後,她才慢慢地轉過身子,向內看去。
  她首先看到了鑽石蘭妮,只見她不斷地揮著手,講著話,可是她講話的對象是什麼人,木
蘭花卻看不清,而木蘭花也不敢冒險向前移動,因為她若是要再向前移動的話,就必然要經過
大廳的玻璃門,蘭妮是必然會發現她的!
  木蘭花佇立了極短的時間,她便取出了一個膠塞來,吸在玻璃上,從那膠塞狀的東西上,
有一條線,聯著一個耳機。
  木蘭花將耳機塞在耳中,她立時聽到了一陣空氣震盪所發出來的嗡嗡聲,她如今所使用的
東西,是一具微聲波擴大儀。
  這具儀器,使得需要竊聽的人:即使隔著一呎厚的墻,也可以清楚地聽到墻那邊的人講話
,何況此時所隔的,只是一塊玻璃。
  是以,她立時聽到了蘭妮的聲音。
  只聽得蘭妮在尖聲地道:「你還要我叫你多少聲小乖乖?我不是已經答應了你全世界最好
的許諾了麼?你還想什麼?」
  她像是在演話劇一樣,在講到「全世界最好的許諾」之際,雙手高舉,叫嚷得十分刺耳。
而且,看她的神情,也有些不耐煩了。
  木蘭花只覺得十分奇怪,因為,看鑽石蘭妮的情形,她真的是在求一個人,可是,木蘭花
由於看不到那另一個人,是以也不知道她在求些什麼。
  鑽石蘭妮在講完了這句話之後,氣呼呼地望著前面,但是木蘭花卻聽不到有人回答她。像
是一切只是蘭妮在獨白一樣。
  木蘭花的身子,向前移出了半步,這樣,她更可以看清大客廳中的情形了,可是,她還是
看不見那另一個人,而蘭妮則一直狠狠地望著前面。
  正在這時,木蘭花又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和門球轉動的聲音,木蘭花的身子,又向後縮了
回來,她看到兩個人走了進來。那兩個人,一個是金髮美人,另一個則是一個面目陰森的中年
男子,兩人一走進來,金髮美人便道:「蘭妮,有結果了麼?」
  蘭妮憤然回答道:「沒有!」
  那中年男子冷笑道:「我就不信沒有法子對付,只不過你們都不肯照我的法子進行而已,
你們這樣問法,有什麼用?」
  蘭妮轉過頭去,道:「那麼你有什麼辦法?」
  那瘦削的中年人「哈哈」笑了起來,道:「我當然有辦法,如果不是我想出辦法來,我們
怎麼將她弄到手?又如何使木蘭花對你一點也不起疑?」
  忽然之間,聽到那中年人提到自己的名字,木蘭花不禁呆了一呆,而且,那中年人的話,
也是木蘭花感到不明白的。什麼叫作「對蘭妮完全不疑心」呢?是不是他們作了一件佈局十分
奇妙的事,這件事本來是和蘭妮有關的,但是自己卻一點也未曾思疑到蘭妮的身上呢?
  木蘭花心中的疑叢,越來越甚,她小心地向大廳中望著,只見那中年人向前大踏步地走去
,走到了木蘭花所看不見的地方。
  但是,他卻立即退了回來。
  而在他退了回來後,木蘭花不禁大吃了一驚!
  那中年人不是一個人退回來的,當他退到了木蘭花可以看到他的地方之際,他的雙手,提
住了一個人,那是一個女孩子!
  這女孩子的身子,十分瘦弱,以致被那中年男子提著,像是落在老鷹手中的小雞一樣,那
女孩子雙腿,更是軟弱無力,她分明是殘廢的,而那個女孩子,就是穆秀珍曾救過的那小女孩!
  木蘭花本來是將那小女孩留在家中,叫穆秀珍向她套問有關一切的,可是,當她回家的時
候,那小女孩和穆秀珍卻已全不在了。木蘭花一直只當穆秀珍童心大起,是帶著那小女孩出去
玩了,所以雖然覺得事情奇怪,但是卻也並不是十分著急。
  但是,這時,她看到那小女孩竟然會在這裏,她心中的吃驚,實是可想而知的,而且,小
女孩在這裏,那麼,穆秀珍呢?
  穆秀珍是不是也遭到了什麼意外?
  這時,木蘭花由於沒有法子進去,是以只得焦急地站在外面,否則,就算她夠鎮定的話,
她也一定會立時現身的了。因為她不但要明白穆秀珍的下落,而且,那小女孩也顯然會受到傷
害了!
  她吸了一口氣,只見那小女孩的臉色,在燈光的照耀之下,白得像是紙糊成的一樣。可是
令得木蘭花放心的是,她知道,那小女孩是不會屈服的!
  木蘭花絕少見過一個孩子的臉色蒼白到這種程度的,但是,她也更未曾見過一個孩子臉上
的神情,和她的眼色,是如此堅強的。
  她緊緊地抿著嘴,像是她的兩片嘴唇,是根本無法分開來的一樣!
  木蘭花定了定神,繼續聽著廳內發出的聲音。
  只見那中年男子,一直提著那小女孩,直來到了一具鋼琴之前,他的手才鬆了一鬆,令那
小女孩坐在鋼琴的蓋上。然後,只聽得他道:「安妮,你叫安妮,是不是?」
  那小女孩一聲不出。
  中年人又道:「好,你不出聲,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是沒有耐心的,如果你再不說話,
我也會再問你,但是這個卻會使你開口!」
  他一面說,一面突然伸手,在衣袋之中,取出了一柄極其鋒利的小刀來,在那小女孩面前
,慢慢地幌動著,精光四射。他的動作,十分緩慢,可是突然之間,只見他一揮手,那小女孩
額前的一綹頭髮,已經被那柄鋒銳的小刀,削了下來!
  這實在是世界上最卑鄙無恥的恫嚇!一個中年男子,用那麼鋒利的武器在恫嚇一個殘廢的
,毫無抵抗能力的小女孩!
  木蘭花心中,怒火大灼,她知道自己不能光是這樣竊聽下去了,再這樣聽下去,那小女孩
毫無疑問,會受到傷害的!
  木蘭花後退了一步,抬頭看去。
  她所站的地方,恰好是在陽臺之下,在剛才的望遠鏡觀察中,木蘭花是知道陽臺上有人守
衛的,那麼,自陽臺中,當然也可以通向屋子的內部。
  當然,在陽臺上站著守衛的情形之下,要爬上陽臺,通向屋子內部,這是一件十分冒險的
事情。可是,看那中年人面上那種兇狠的神情,自己若是再不設法去搭救,那麼那小女孩一定
要糟糕了。是以她退出了一步後,已經取了一個金屬圓筒在手。
  那時,她的耳中,仍然塞著微聲波擴大儀的耳機,是以大廳中發出的聲音,她是仍然可以
聽得到的,她聽到那中年人道:「我問,你說,你聽到了沒有?」
  那小女孩仍是不出聲。中年男子又道:「你說,那塊鑽石,放在什麼地方?」
  木蘭花心中一凜,那鑽石,他所指的,是不是那塊被稱為「太空之光」的大鑽石呢?如果
是的話,那麼名貴的鑽石,又如何會和一個殘廢小女孩發生關係的?木蘭花呆了一呆,只聽得
那中年人已咆哮了起來。木蘭花知自己不能再耽擱了,她迅速地收起了微聲波擴大儀,然後,
又退出了一步,將手中的金屬筒,對準了陽臺的邊緣。
  她的手指,向金屬筒的一個掣按去,只聽得極其輕微的「颼」地一聲過處,自金屬筒中,
射出了一個鉤子來,那鉤子是連結著鋼化玻璃纖維製成的細索的,鉤子射了上去,恰好鉤在陽
臺的邊上,發出了十分輕微的「拍」地一下聲響來。
  那兩下聲響雖然低微,但是在陽臺上的人,卻像是已然發覺了,只聽得一陣犬吠聲,同時
有人在上面走動的聲音傳下來。
  木蘭花連忙靠著大廳的玻璃門站著一聲不出。
  她射出的那隻鉤子,仍然鉤在陽臺的邊上,但是那是一隻十分小的銅鉤,那是特種合金鋼
鑄成的,雖然它的大小,和四分魚鉤差不多,但是卻足可承得起兩百磅的力量,連著它的銅化
玻璃纖維製成的玻璃繩,也只有鉛筆蕊那樣粗細,但同樣可以承受兩百磅的重量。
  這樣小的鉤子,鉤在陽臺邊上,自然是不容易覺察出來的,是以上面的腳步聲和犬吠聲,
在不到半分鐘內,便已靜了下來。木蘭花戴上了特製的皮手套,沒有這種皮手套,是沒有人可
以抓住那麼細的玻璃繩爬上去的。她的動作十分迅速,轉眼間,她的手已可以抓到陽臺邊緣了
,她雙足纏住了玻璃繩,慢慢地向上,探出頭去,等到她的眼睛,可以看得到陽臺上的情形時
,她的心中,不禁大喜。
  陽臺上,有一個守衛,和兩頭狼犬。
  而更令得她高興的是,一扇玻璃門正打開著,微風吹得門內的紗窗帘,正在輕輕地飄動,
那就是說,只要她爬上陽臺,她就可以輕而易舉,進入屋子了,她一手用力捉住了陽臺邊緣,
另一手,取出麻醉鎗來,連射了三鎗,三支麻醉針,射中了一人兩犬,那人的身子幌了一幌,
便伏在陽臺的欄杆上了。木蘭花立時一個翻身,上了陽臺,她收回了玻璃索,身子一閃,閃到
了打開的玻璃門前,向內看去,裏面是一間十分寬大的書房。
  木蘭花肯定了書房中沒有人,她閃身進去,小心地不發出任何聲音來,然後,她又輕輕地
旋開書房的門,向外望去。
  她一旋開了書房門,便可以聽得已大廳上傳來的聲音了,那中年人正在咆哮,道:「你別
以為我不會割斷你的喉嚨!」
  可是,也只有那中年人一個人在咆哮,並聽不到那小女孩的任何聲音。木蘭花迅速地走了
出來,待向樓梯下衝下去。
  可是,她才來到了樓梯口子上,便陡地停了一停。因為在樓梯下面,有兩個人守著,木蘭
花只停了兩秒鐘,她的麻醉鎗中,又有兩枚麻醉針,電射而出,她不等那兩人倒地,便由樓梯
上直衝而下。
  當她疾衝而下之際,那兩個人已中了麻醉針,轉過身來,目瞪口呆地望著她,但是卻已發
不了聲,當木蘭花衝到了最後幾級樓梯時,這兩人身子向後倒去,「砰砰」兩聲響,跌倒在地
上,而木蘭花身形疾躍,已越過了兩人,在牆角處站定。
  隨著那兩人跌倒,只聽得裏面傳來一聲呼喝,道:「外面什麼人?蘭妮,你出去看看,外
面有聲響,是什麼聲音。」
  木蘭花心中暗自好笑,只聽大廳的門打開,鑽石蘭妮,向外走了出來,鑽石蘭妮才一走出
來,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守衛!
  那時,她的手還未曾離開門球,她的反應十分之快,當她一看到那兩人倒在地上之際,她
立時一縮身向後退去。可是,木蘭花的動作,比她更快!
  就在她的身子一縮之際,木蘭花已然一步跨到了她的身前,手中的麻醉鎗,也已然對準了
蘭妮的胸口。木蘭花的那柄鎗,在外形上看來,和普通的鎗,是一模一樣,蘭妮的身子震了一
震,便僵立在門口,既不敢叫,又不敢動彈了。
  那中年人還在喝問:「蘭妮,什麼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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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蘭妮乾咳了一聲,木蘭花揚了揚手中的鎗,道:「轉過身,慢慢地向前走進去。」
  蘭妮的面上,青白不定,神色十分難看,她當然不願意聽木蘭花的話,但是,在這樣的情
形下,不聽又有什麼法子?是以她緩緩地轉過了身去。
  而她才一轉過身去,木蘭花已然一個箭步,向前抓住了她的左臂,將之反扭了過來,那中
年人又道:「蘭妮,你在和什麼人說話?」
  蘭妮還沒有回答,事實上,蘭妮也不必回答,那中年人也可以知道答案了,因為木蘭花已
經推著蘭妮,走進了大廳之中。
  她一走進大廳,便冷冷地道:「和我說話!」
  大廳中的金髮美人,和那中年人,都倏地轉過頭來,同時,他們也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下
驚呼聲,叫道:「木蘭花!」
  「不錯,是我!」木蘭花冷冷道:「將手放在頭上。」
  那金髮美人道:「木蘭花,我們––」
  「將手放在頭上!」木蘭花厲聲重斥著。
  那金髮女人仍然揚著手,道:「木––」
  可是,她只講出了一個字,木蘭花便已然扳動了鎗扣,「嗤」地一聲響,一枚麻醉針,已
然射中了金髮美人的頭部。
  金髮女子身子幌了一幌,張大了口,看她的樣子,像是還想講什麼的,但是,她卻已講不
出什麼來了,她的身子,立時軟倒在一張沙發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令得那中年人呆住了,不知怎麼才好。而木蘭花之所以一上來就對那
金髮美人下了手,那是因為她已然知道,在金髮美人,蘭妮和那中年人之間,是那中年人居於
領導地位的,她對付金髮美人,正是殺雞儆猴之意。
  而從那中年人的面色來看,她那種殺雞儆猴的手法,顯然已收效了,她冷冷地又道:「將
你的手放在頭上,還要我再重複麼?」
  那中年人略為遲疑了一下,雙手已放在頭上。
  但這時,他面上的神色,卻反而鎮定了不少。
  只聽得他說道:「木蘭花小姐,果然名不虛傳啊!」
  木蘭花冷笑著,道:「先生,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你一定是近十年來,神出鬼沒,令得
國際警方傷透腦筋的第一流珠寶竊賊,麥泰許先生了!」
  那中年人的臉色,變得更難看起來,他勉強地乾笑著,道:「木蘭花小姐,你真厲害,你
目光之銳利,實在使我佩服。」
  木蘭花的聲音,仍是那樣冷淡,道:「麥泰許先生,我的觀察力,還有令你吃驚之處啦,
你有著不少化名,在本市,你的化名,就是扈新鐵了,是不是?」
  那中年人的身子,劇烈地發起抖來。
  「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他高叫著。
  木蘭花的冷靜,恰好和麥泰許的恐懼相反,她冷冷地道:「有什麼不可能?本市警方,只
懷疑扈新鐵和珠實大盜有勾結,但是卻想不到珠實大王本身,就是珠寶大盜,那是由於你掩飾
得巧妙,但是你以為那一直可以瞞得過去麼?」
  麥泰許頹然地坐在沙發上。當然,他雙手仍然放在頭上,道:「不可能,那是不可能的,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秘密的?」
  「很簡單,我是從二樓陽臺上爬進來的,首先,我到達一間書房,那當然是屋主人的書房
,書房上,有著一張相片。」
  「可是,那張相片和我不同啊!」
  「對了,那張相片上的,是經過了化裝的你,凡是你以本市珠寶大王的身份出現之時,你
就作這樣的化裝,但是,你卻露了一點破綻!」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破綻在什麼地方!」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誰都知道,珠寶大王扈新鐵,是最喜歡用寶石來做衣鈕的,你看
著現在穿的衣服,是用什麼做衣鈕的?」
  麥泰許低下頭去,他衣服的鈕扣,全是第一流的閃雲石做成的,他叫了起來,道:「那不
能證明什麼,實在不能證明什麼。」
  「麥泰許先生!」木蘭花沉聲道:「瑞士的警方,曾經費盡了心機,攝得了你的一幅側面
相,印了幾千份,分發給世界上所有的有關方面,我也曾看到過那張側面相,相片雖然模糊,
但是卻可以使我肯定,在我眼前的是麥泰許先生。」
  麥泰許張大了口,不出聲。
  木蘭花又道:「而且,湊巧的是:書桌上的照片之上,扈新鐵先生穿的衣服,恰好是你今
晚穿的那一件,鈕扣是閃雲石的,先生,就算你是寄住在人家家中的,你必然不會借穿主人的
衣服,而且也絕對無法這樣合身的,對不對?」
  麥泰許啞口無言。
  「所以,我突然明白了,珠寶大王扈新鐵先生,就是珠寶大盜麥泰許,而他每次到各地去
考察業務,實際上,是去進行竊盜勾當!」
  麥泰許的臉色灰敗,自他的額上,滲出了一顆顆的汗珠來,他喘著氣,道:「好,你贏了
,可是––可是––事情可有商量麼?」
  他以一種十分卑鄙的乞求眼光,望著木蘭花。
  木蘭花道:「秀珍在哪裏?」
  麥泰許一呆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木蘭花道:「那麼你們是怎樣搶到安妮的?」
  麥泰許向那金髮美人指了一指,道:「她,琳達,是安妮的繼母––」
  麥泰許才講了這一句話,木蘭花才陡地吃了一驚,道:「我明白了,死在你們鎗下的,是
你的老搭檔,柏克,妙手柏克?」
  麥泰許點了點頭。
  木蘭花道:「這倒好,麥泰許,蘭妮,柏克和琳達,四個世界上最著名的珠寶大盜,居然
在一起做案子,這可真夠轟動啊!」
  木蘭花這句話才一出口,忽然聽到一個尖銳得異乎尋常的聲音叫道:「胡說,你胡說,我
的父親決不是什麼珠寶大盜!」
  木蘭花連忙轉過頭去,發出那種尖銳的呼叫聲的,正是安妮,安妮終於肯開口了,這令得
木蘭花十分高興,但是,她卻無法同意安妮的否認。
  因為,如果金髮琳達是安妮的繼母,那麼,金髮琳達的丈夫,正是妙手柏克,而妙手柏克
在珠寶盜竊上的聲名,決不在麥泰許和鑽石蘭妮之下的!
  是以她只望了安妮一眼,並不說什麼。
  而安妮在叫了那一聲之後,也立時緊抿著嘴,不再出聲了,木蘭花現在還不打算向她問什
麼,是以她立時轉過頭來,道:「麥泰許先生,你們四人聯手,是向那顆『太空之光』下手的
,是不是?」
  「是的,而且我們已經得手了。」
  木蘭花並不感到吃驚,這四個人,全是舉世皆知的神出鬼沒的大盜,普通他們要下手的東
西,只要他們中的一個人出馬,便已可以到手的了。
  如果他們四人聯手,再不能竊得那顆「太空之光」的話,那麼,這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
是以木蘭花點著頭,道:「東西偷到手,忽然起了內鬨,是不是?」
  木蘭花一面說,一面斜過眼去,偷望著安妮。
  只見安妮的眼,不斷地眨著,像是在竭力忍著眼淚一樣,麥泰許卻不回答,木蘭花又道:
「是不是起了內鬨啊?」
  「我為什麼要不斷地回答你的問題?」麥泰許又問。
  「當然,你必需回答我,因為你的回答,如果使我滿意了,那麼,你的身份秘密,我可以
替你保守一個時期,保守秘密時間的長短,視乎你的回答令我的滿意程度而定,明白了麼?」
  麥泰許道:「明白,明白。」
  木蘭花將鑽石蘭妮的身子,推向前去,命她坐在麥泰許的旁邊,她手中的鎗,仍然對準了
兩人,道:「好,那麼將其中的經過說一說。」
  麥泰許搓了搓手,道:「我們四個人,自從『太空之光』被發現之後,就已經開始計劃這
件事了,於是,琳達便首先設法,躍進南非的鑽石礦務公司,她的工作十分努力,使她在四年
後,已成為總經理的私人秘書了,這是我們計劃的第一步。」
  木蘭花的心中,暗嘆了一聲。
  這些珠寶大盜的心機之深,實在是可想而知的,他們為了要偷竊一顆鑽石,竟可以使一個
人,潛伏下來,達四年之久!
  「在我們已得到了保險庫的密碼,快要動手之際,事情突然發生了變化,『太空之光』,
忽然有了買主,以驚人的價格成交了!
  「這是令得我們十分吃驚的,因為鑽石若是轉手成功,我們就前功盡費了,所以我們決定
提前下手,但當我們這樣決定時,卻已經遲了!
  「買主十分心急,希望立即得到鑽石,公司方面,決定派專機送出,我們本來以為是一點
希望也沒有的了,誰料到––」
  麥泰許講到這裏,略頓了一頓。
  如果他是想賣關子的話,那麼,在木蘭花的面前,是一點作用也不起的了,因為木蘭花立
時接了上去,道:「可是,意料之外的是,公司的總經理,帶著金髮琳達同行,是不是?」
  麥泰許佩服地點著頭,道:「是的,是的,在飛機上,琳達得了手,跳傘而走,我們早在
海面上備好了接應鑽石,到手了,唉,那實在是一顆稀有的鑽石,它有一百三十卡拉,我從來
也未曾見過那樣迷人的東西,它像是一顆星一樣!」
  「好了,」木蘭花打斷了他,「別做詩了!」
  麥泰許苦笑了一下,道:「照預定的計劃,我們將鑽石交給柏克去割開來,我們將每人得
到相同份量的一份,柏克在阿姆斯特丹的化名是柏鹿特,他是荷蘭最有名的鑽石切割匠之一–
–」
  麥泰許講到這裏,突然咬牙切齒,道:「可是,這狗養的柏克,我們合作不止一次了,這
一次,他卻叛變了我們!」
  「我們全在阿姆斯特丹等著,等候『太空之光』失竊的確息傳遍全世界,可是奇怪的是,
我們竟聽不到任何的消息!」
  「而在我們照例和柏克的聯繫,到了第三次之後,柏克便帶著他的殘廢女兒失蹤了,該死
的柏克走後,他以為我找不到他的,他以為在本市立足,一定料不到我也會來到本市的,但是
,結果他還是被我發現了,他死在我鎗下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木蘭花仔細地聽著麥泰許的話,麥泰許的話,似乎是真的,因為木蘭花找不出什麼破綻來
,整件事情,看來就是這樣的了。
  可是,她卻又突然記起了蘭妮在離開她家時發出的恐嚇來,道:「那麼。事情和國際特務
,又有甚麼關係?蘭妮曾用這恐嚇過我。」
  麥泰許道:「那是蘭妮神經過敏,蘭妮的一個朋友是情報販子,據這位情報販子說,某國
特務頭子,已命令他手下的特務,全力尋找一顆失蹤鑽石的下落。」
  木蘭花想了一想,道:「這個國家,一定就是承購『太空之光』的那個國家,是不是?」
  麥泰許點頭道:「是的,可是那卻沒有什麼關係的,特務頭子為了重要的情報,下達全體
勳員的命令,自然不出奇,但為了一顆鑽石––」麥泰許搖了搖頭,道:「不可能!」
  蘭妮道:「我那位朋友是從來也不說謊的。」
  木蘭花凝思著,過了半分鐘,她才道:「麥泰許,你不覺得你們的盜竊行動,實際上已和
一件十分嚴重的事結合起來了麼?」
  麥泰許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想,那麼一顆稀世的鑽石失竊了,為什麼竟會不宣佈消息?那當然是有一方面,要求
嚴格地保守秘密的原故了。而賣方,是不會要保守秘密的,那就是說,買方倒要求保守秘密,
由此可知,買進這塊鑽石的某方面,對這顆鑽石,一定有著極其重要的用途!」
  麥泰許惘然半晌道:「我沒有想到這一點!」
  木蘭花向安妮走去,她用一隻手臂,將安妮抱了起來,手中的鎗,仍然對準了麥泰許,道
:「你替我開門,送我上車。」
  麥泰許忙道:「我剛才說的一切,可令你滿意了麼?」
  「我滿意了,」木蘭花回答,「但是,我一定得警告你們,你們三個人的性命,等於是放
在熱水中的冰片一樣,是隨時可以消失的。」
  鑽石蘭妮尖聲道:「如果你帶走安妮,那你比我們更危險,柏克和她一分鐘也不分離,鑽
石在什麼地方,只有安妮一個人知道。」
  木蘭花搖著頭,道:「你錯了,蘭妮,我帶走安妮,絕不是為了得到那鑽石,我只是要照
顧她,將她當作我自己的妹妹一樣。」
  蘭妮惡毒地笑道:「看來你也不能照顧她多久,因為你也快要死了,那麼多的國際間諜在
找這顆鑽石,你逃得過去麼?」
  木蘭花一怔,道:「你將會去洩露消息,說安妮在我這裏,是不是?」
  「是的,我為什麼不?」蘭妮挑戰也似地說。
  「歡迎!」木蘭花平靜地回答著。
  麥泰許已打開了門,木蘭花抱著安妮,上了車,放安妮在她的身邊,然後,她駕著車,車
頭燈刺破黑暗,向前迅速地移動著。
  安妮坐在木蘭花的身邊,一聲不出,木蘭花也不去和她說話,當車子在公路上疾駛了十來
分鐘之後,一輛警車,呼叫著迎面駛來。
  木蘭花的車子,在警車旁邊擦過,她看到了坐在車頭的高翔和穆秀珍,她立時停下車,大
聲地叫著,和按著喇叭。
  那輛警車迅速地退了回來,木蘭花已然打開了車門,穆秀珍自警車上疾跳了下來,向前奔
著,叫道:「蘭花姐,他們將安妮––」
  她要講的話還未曾講完,便已經奔到了木蘭花的車前,當然,她也立即看到了坐在木蘭花
身邊的安妮,她立時住了口,然後,「哈」地一聲,笑了出來,道:「小鬼頭,原來你又回來
了!」
  高翔也奔了過來,看到了安妮他也十分高興。
  可是安妮的神色,卻依然十分冷漠,她望著木蘭花、穆秀珍和高翔三人,一聲不出,穆秀
珍向她扮了一個鬼臉,道:「蘭花姐,你是在什麼地方將她找回來的?」
  木蘭花道:「你們上車來,我們回去再說!」
  等到穆秀珍和高翔兩人上了車,木蘭花才又道:「高翔,你吩咐警車全神戒備,跟在我們
的後面,並且在我的住所四周圍佈防。」
  高翔答應了一聲,用無線電對講機吩咐了下去,穆秀珍顯得十分興奮,道:「蘭花姐,為
什麼那麼緊張,可是事情非同小可麼?」
  木蘭花點了點頭,道:「是的。」
  穆秀珍頓時有些坐立不安起來,她之所以不安,當然不是為了害怕,而是興奮,她最好木
蘭花立時將一切經過講出來,好讓她盡釋心中的疑團。
  她也希望敵人就在眼前,好讓她和敵人拼鬥!
  她向木蘭花聯珠炮也似地問了好幾個問題,但是木蘭花卻一個也不回答,反而道:「秀珍
,你將我們離去之後的情形說說!」
  穆秀珍道:「你們走了之後,唉,我想盡了辦法,想引她開口,可是我已得出了一個結論
,小安妮多半是一個啞子!」
  木蘭花斥道:「別胡說!」
  穆秀珍自已也覺得好笑起來,將當時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而她在追那輛汽車時,由於
她追出之時,根本已遲了許多,所以連那輛汽車的去向也不知道,只是在市區內亂兜,是被一
輛警車發現,向她傳達了木蘭花要她立即回去的話的。
  所以,對穆秀珍而言,整件事仍是莫名其妙的。
  等到穆秀珍將經過的情形講完,車子也已快到家中了,木蘭花仍是一聲不出,一直到車子
在用鐵門前停了下來,她才道:「你們兩人先進屋中去看看,可有什麼異狀?要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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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3 19:50:46 |只看該作者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看到木蘭花神色如此凝重,心中也知道事情一定非同小可,是以他們
打開車門,貼地滾了出去。
  而高翔還向跟在後面的那輛警車,作了一個手勢。
  只見在警車之中,立時有三柄手提機搶,伸了出來,監視著屋子,如果有人從屋子或是花
園中,向高翔或穆秀珍狙擊的話,那麼,是必然逃不過三柄機槍。
  高翔滾到了鐵門邊上,用力一推,已將鐵門,推了開來,他一躍而起,伏著身,向前竄去
,穆秀珍緊緊地跟在他的後面。
  兩人來到了門口,貼牆站定,高翔一轉門球,倏地推開了門,身子接著,轉了進去,而門
一被推開,穆秀珍也立時閃了進去。
  在車中的木蘭花,也已握定了槍。
  就在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閃進屋子之後,只聽得屋子中傳來了穆秀珍的一聲怪叫,緊接著
,客廳之中,便已燈火通明。
  木蘭花一聽得穆秀珍的怪叫聲,立時跳下車來,向警車一招手,警車上也立時跳下七八名
警員來,一齊向屋子衝去。
  當他們衝到花園之際,高翔在門口出現,只見他雙手亂搖,道:「沒有事了,他們已走了
,只不過屋子中遭到了可怕的破壞!」
  木蘭花快走奔了進去,連她也呆住了。
  穆秀珍正站在客廳中央,漲紅了臉,在大聲地咒罵著,在客廳中,滿是廢物,而這些廢物
,本來都是她們客廳中的精心陳設!
  木蘭花連忙跨過了被劈成碎片的沙發,桌子和椅子,向樓梯上奔去,上面幾間房間的情形
,也是一樣,所有的衣櫥,全被打開,並且劈了開來,沒有一張被子和一隻枕頭是完整的,連
洗面盆也被拆了下來,水喉被拆成了一節一節。
  所有的牆紙,全被撕下,地毯被拉起割破,地板也被可怕地撬開過,床墊被割開,樓梯的
扶手,也沒有一根是完整的。
  所有的傢具,沒有一件是完整的,那架鋼琴被拆成了零件,琴鍵滿地皆是,廚房中所有的
瓶、罐,都被打開或打爛了。
  木蘭花的住所,曾不止一次地遭到過破壞,甚至還曾整所被炸藥炸毀過,但是,卻沒有一
次是被破壞得如此之徹底的!
  可以說,整間屋子之中,已沒有一件完整的東西了!
  木蘭花從樓梯上奔了下來,穆秀珍仍然在大聲地罵著,高翔站在一堆被割開的沙發墊中發
怔,兩個警員站在門口,扶著安妮,不知是進來好,還是不進來好。
  看到了安妮,木蘭花才注意到,屋中至少還有一件東西是完整的,那件東西,便是安妮所
坐的那張輪椅,當然也被推翻了。
  木蘭花走過去,將輪椅扶正,示意那兩個警員,將安妮扶了進來,在輪椅上坐下,直到此
際,高翔才失聲道:「天啊,他們想作什麼?」
  木蘭花沉靜地道:「他們當然是想找回那顆鑽石。」
  高翔叫道:「可是,我們卻連鑽石的影子也未曾看到過,他們何必這樣?」
  木蘭花卻突然笑了起來,道:「高翔,這裏又沒有外人,你何必否認鑽石不在我們這裏?
其實,我們就算否認,人家也一定會知道的。」
  木蘭花的這幾句話,實是令得高翔和穆秀珍兩人,目瞪口呆,他們望定了木蘭花,實在不
知道木蘭花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高翔首先叫道:「蘭花,你––」
  但是木蘭花不等他講完,便道:「可是他們卻白費心機了!他們想在我這裏找回那顆鑽石
去,那是在做夢,絕不可能的!」
  穆秀珍忙又道:「蘭花姐––」
  可是,像高翔一樣,她的話頭,又立時被木蘭花打斷,木蘭花道:「秀珍,你別再罵了,
他們人也走了,你罵他們,他們也是聽不到的了。」
  穆秀珍苦笑道:「那麼,我們怎麼辦?我們能在這裏住下去麼?」
  「當然不能,」木蘭花想了一想,「我想,我們暫時可以住到高翔的家中去,高翔,我想
你一定不會反對的,是不?」
  「當然不反對,歡迎之至!」高翔連忙說。
  「歡迎什麼?高翔,你在幸災樂禍!」穆秀珍瞪著眼,「你說歡迎,那等於說我們的住所
被人家毀了,你很高興,是麼?」
  高翔笑了起來,道:「秀珍,快走吧!」
  木蘭花在推著輪椅,一行人一起離開了屋子,木蘭花吩咐留下幾個警員,守在屋子的周圍
,她和高翔、穆秀珍、安妮,一齊登上了車子,而將那張輪椅,放在車子的行李箱中,三十分
鐘之後,車子駛上了一個斜坡,已到了高翔的住所。
  高翔住在市區的一組十分高級的大廈之中的一幢的頂樓,大廈之下,全是停車場,他們停
好了車子,仍由木蘭花推著輪椅,上了電梯。
  在看到木蘭花的家中被人破壞的情形之後,高翔的住所,雖然有點凌亂,但是看來也像是
天堂一樣了,木蘭花坐了下來,她坐在安妮的對面。
  她用十分誠懇的聲音道:「安妮,你不肯和我們說話,那是不要緊的,但是為了你,我的
家已被人破壞成那樣子,你是已經看到的了。你自己的生命,也隨時隨地在危險之中,但是你
不必害怕,我們一定會盡力保護你的,你不講話也不要繁,但是你卻要給我們知道你心中的意
思,你同意麼?」
  安妮坐在輪椅上,她一動也不動,以致她看來,像是一具根本沒有生命的石像一樣!木蘭
花又道:「從現在起,我問你的話,如果你表示同意的,你就點頭,你表示不同意,就搖頭!」
  安妮仍是一動也不動。
  木蘭花道:「你一定已十分疲倦了,你應該去睡了!」
  木蘭花講完了這句話之後,便望定了安妮,安妮仍是一動也不動,穆秀珍心急,立時想要
說話,可是卻給高翔阻住了。
  等了足足有兩分鐘之久,幾乎連木蘭花也以為安妮不會有什麼反應了,才看到她,終於點
了點頭,表示她也想睡了。
  木蘭花滿意地笑了一笑,道:「好孩子!」
  她抬起頭來,對高翔道:「高翔,你替安妮去準備一下房間,要盡量讓她舒適!」木蘭花
一面說,一面連向高翔使了兩個眼色。
  高翔立時明白了木蘭花的意思,他推開了一間房門,走了進去,約莫過了五分鐘,他走了
出來,道:「可以去睡了!」
  木蘭花推著輪椅,走了進去,那一間臥室,的確已佈置得十分舒適了。木蘭花才走進去,
高翔便向床頭燈呶了呶嘴。
  木蘭花立時看到,在床頭燈上,有一個小型的電視攝影管,還有一個傳音器,安妮獨自在
房中,做些什麼事,都可以在房外的一具電視機上,看得清清楚楚。
  這便是剛才木蘭花叫高翔來佈置的,而她甚至於根本不必講話,高翔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時,兩人又發出會心的微笑來。
  木蘭花將安妮抱上了床,替她亮了一盞光線十分黑暗的小燈,然後,關好房門,退了出來
,他們立即來到了高翔的書房之中。
  在書房的牆上,一具電視機上,正現出安妮睡在床上的情形,安妮靜靜地躺著,可是她絕
未睡著,因為她雙眼睜得老大,望著天花板。
  看她的樣子,像是心事重重,正在想些什麼。
  她想的是什麼呢?她想的事,一定就是整件事的關鍵。然而由於看來她根本不信任任何人
,是以她對什麼人都不說話,也沒有人可以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麼!
  才一進高翔的書房,穆秀珍已急不及待地問道:「蘭花姐,你說那顆大鑽石在我們的手中
,那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木蘭花淡然一笑,道:「那麼何以我們的住所,被破壞得如此之甚呢?」
  「那是他們認為,不知有什麼其蠢如豬的人認為如此,事實上,我們並沒有得到鑽石,是
不是?難道你已得了鑽石麼?」
  「沒有。」
  「那麼,你為什麼這樣說?」穆秀珍插口道。
  高翔道:「我明白了,蘭花,你是想讓那些人知道,鑽石在你的手中,那麼,就藉此可以
使他們出現,來和你接頭,是麼?」
  「不對,不對!」穆秀珍連忙不服氣地大聲駁著高翔,「蘭花姐剛才講的時候,那些人早
已走了,他們怎聽得到?」
  「秀珍,」木蘭花嘆了一口氣,「你還是思想不會轉彎,你想,他們難道沒有可能在屋中
留下一具竊聽器麼?有可能吧!」
  穆秀珍「哦」地一聲,恍然大悟,道:「那麼,你特地問高翔是不是歡迎我們,也是為了
想他們知道我們是在高翔家中!」
  木蘭花笑著點頭,道:「對了。」
  穆秀珍立時磨拳擦掌,氣憤憤地道:「哼,這些傢伙,若是來了,看我不將他們全身的骨
頭,一根一根,拆了下來!」
  木蘭花笑道:「秀珍,現在又不是叫你入廚房煮拆骨酥皮鴨,你何必作此驚人之語?高翔
,你可知道,安妮是珠寶大盜,妙手柏克的女兒。」
  高翔陡地一呆,道:「妙手柏克,就是和金髮琳達姘居的那個?」
  「是的,還有你更料不到的事情哩,本市的名流,鉅富,珠寶大王扈新鐵,就是在珠寶盜
竊這行中坐第一把交椅的麥泰許的化身!」
  高翔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話,若不是出自木蘭花之口,而是出自另一個人口中的話,那麼,高翔一定早已斥
責對方是在胡說八道了!
  他呆了半晌,才道:「那太匪夷所思了!」
  木蘭花又道:「那顆『太空之光』鑽石,確然是被偷走了,那是麥泰許、柏克、琳達、蘭
妮四人通力合作的一樁傑作!」
  木蘭花將她在玻璃別墅中的經歷,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高翔和穆秀珍兩人,用心地聽著
。而木蘭花也一直在留意著電視上的安妮。
  安妮一直躺著不動,也一直睜大著眼。
  看她的情形,使人產生一種錯覺,以為她也是在聽木蘭花的敘述,但事實上,當時木蘭花
講的話,她是絕聽不到的。
  木蘭花講完,高翔才哼了一聲,道:「麥泰許的計策,當真十分高,可是他未曾料到秀珍
錯有錯著,反倒破了他的妙計。」
  穆秀珍嗔道:「我錯了什麼?」
  高翔笑道:「你想想,他和琳達兩人,搶走了安妮,留下田凡統給你,主要就是叫你們別
去追他們,而另一方面,他又安排蘭妮到警局去吵鬧,那樣,蘭妮和安妮之間,看來是毫無關
係的了,但是你卻偏偏追了出去,以致我們無法知道安妮落在什麼人的手中,只好循著蘭妮的
這件線索去追尋,麥泰許就變成弄巧成拙了!」
  穆秀珍仍是不服,道:「這也不能說我錯有錯著。」
  木蘭花笑道:「好了,別爭了,我本來就疑心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現在我們的住所,又被
澈底破壞,這種程度的破壞,也決計不是普通人所能造成的。」
  高翔吃驚地道:「你的意思是,正有受過訓練的特務,要得回這顆鑽石?」
  木蘭花點頭道:「是的,而且,這顆鑽石,我們雖然連見也未曾見過,但實際上,卻等於
在我們的手中。」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吃驚地望定了木蘭花。
  木蘭花向那電視螢光幕指了一指,道:「我敢肯定地說,那顆被稱為『太空之光』的鑽石
在什麼地方,只有安妮一人知道!」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這才知道木蘭花這樣講法,是什麼意思,穆秀珍立時恨恨地道:「可
是,那小鬼卻什麼也不肯說。」
  木蘭花想了片刻,道:「在玻璃別墅的時候,她說了一句話,那是當我們在論及黑吃黑的
時候,她說,她父親不是那種人?」
  高翔苦笑一下,道:「看來他們父女兩人,是相依為命的,那麼,她為她父親辯護,也是
意料之中的事情,不算出奇的。」
  木蘭花又向電視螢光屏上望了一眼,安妮仍然是睜大眼睛,望定了天花板。她嘆了一聲,
道:「我從來也未曾見過如此堅毅,如此能保守秘密的小女孩過。」
  高翔道:「她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孩子,你看不出來麼?她的沉默,可能是由於她從小殘廢
所形成的,她一定有極強的思考能力。」
  穆秀珍不耐煩道:「你們去討論她作什麼?總而言之,她是一個不聽話的孩子,要不然,
何以我們勸她開口,她一句話也不說?」
  木蘭花搖頭道:「不,從另一方面來說,一定也有人吩咐她不要開口的,那麼,她就是一
個極其聽話的孩子了。」
  穆秀珍呆了半晌,又道:「這塊鑽石的價值雖鉅,但是為了它,動員特務人員想找它回來
,這似乎也不怎麼可能罷?」
  木蘭花道:「秀珍,你懷疑得好,現在,最主要的問題在於:這塊鑽石,一定有什麼秘密
的用途,而這種用途,一定又是極秘密的,所以鑽石的買方,不願意將失竊的消息傳出去。」
  「鑽石還有什麼用途啊?」
  木蘭花來回踱了幾步,道:「我猜是軍事上的用途。」
  高翔剛想說什麼,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這時,已經是凌晨三時了。
  在這樣的時候,還會有門鈴聲傳來,這令得他們都停止了講話,而高翔則立時按下了兩個
掣,幾秒鐘之後,在另一具電視機上,便出現了高翔門口的情形。
  有兩個穿著大衣的人,站在門口。
  那兩個人的身形,都十分高大,他們穿著大衣,戴著呢帽,以致他們的臉面如何,看不清
楚。高翔又向著桌上的一個表看去,那表上有一根指針,這時正在不斷地顫動著,這證明這兩
個人的身上,全是懷著鎗的,雷達探測器已探出來了。
  高翔等到第二次門鈴響起,才道:「誰?」
  他聽到了一個外國口音十分濃的聲音,道:「高先生,是我們,我們是絕無惡意的,我們
只不過想來進行一場善意的談判。」
  「如果你們只是想進行一場善意的談判,那麼,你們身上帶著手鎗,也是善意的一種表示
麼?」高翔冷冷地譏刺著來人。
  那兩人呆了一呆,高翔立即又道:「將你們的鎗放在走廊的地毯之上,那麼,我可以接見
你們,和你們善意地談談!」
  從那具電視機上,可以看到那兩人略一遲疑,然後,各自取出了一柄鎗來,雖然是從電視
螢光屏上來觀察,但是也可以看出,那是兩柄新型的火箭鎗。
  那兩人果然依言,將鎗放在走廊的地氈之下。
  高翔向木蘭花望了一眼,木蘭花道:「秀珍,你在這裏,監視著安妮,留心她每一個小動
作,她或者會自言自語,你記下她所說的每一個字!」
  穆秀珍忙道:「蘭花姐,我想––」
  「你不必胡思亂想,安妮是整件事的關鍵,我們能不能明白整件事的真相,就要看監視安
妮的結果如何,這樣重要的事交給你,你還不高興麼?」
  穆秀珍搔了搔頭,道:「也好!」
  她雙手支著頭,在那具電視前,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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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向客廳走去,木蘭花在沙發上坐下,高翔來到了門口,他按下一個掣
,門便打了開來,而他的身子,也恰好隱在門後。
  木蘭花則道:「請進來。」
  那兩個人立時並肩走了進來。
  當他們走進來之後,高翔反手將門關上,在他們的身後道:「一直向前去,在蘭花小姐對
面的沙發上坐下來,最好別亂動!」
  那兩人像是想不到身後突然有人講話,是以呆了一呆,其中一個,除下了帽子,攤著手,
道:「我們完全是善意而來的。」
  「那麼就請你照我的話坐下。」
  那兩個人走到了木蘭花對面的兩張沙發之前,坐了下來,木蘭花不等他們開口,道:「我
們的住所,完全被搗毀了,這是你們的傑作,是不是?」
  那兩人中的一個禿頂男子道:「是的,因為我們想找回這顆『太空之光』來。高先生,蘭
花小姐,我們必需找回這顆鑽石來,我們國家所有在海外的特務人員,已全體動員了!」
  木蘭花冷笑一聲,道:「兩位,如果你們前來,就是告訴我這個消息的話,你們來得太遲
了,這消息我早已知道了。」
  禿頂男子忙道:「當然,我們還帶來了一個建議。」
  木蘭花道:「請說。」
  「這顆鑽石,你們是無法脫手的,若是一定要脫手,那麼只有將它切割開來,價格方面,
自然要大大地打一個折扣了,我的建議是,我們作為買主,向你們購買這顆鑽石。」
  木蘭花徐徐地道:「多少價錢?」
  「和我們向南非鑽石公司購買的價錢相同!」
  木蘭花仍然是那樣鎮定地坐著,但是坐在那人後面的高翔,卻不禁嚇了一跳,心想那兩人
一定是瘋了,否則一定不會提出這樣的條件來的!
  「太空之光」的價值十分驚人,而雙倍的價格,更是駭人了,看來,他們不顧一切,要得
回那顆鑽石,那是為什麼呢?
  鑽石雖然是最名貴的物事,但是世界上鑽石卻多的是,何以他們願意付雙倍的價錢,而非
得到那顆「太空之光」不可呢?
  高翔的心中十分亂,思潮紛杳,他又想到木蘭花剛才說,那顆鑽石,可能有著特殊的軍事
用途,而那人又像是不願意鑽石被切割開來!
  高翔的心中,陡地一亮!
  他想到了一點,世界上的鑽石雖然多,但是,在一百卡拉以上的,卻少之又少,像「太空
之光」那樣,達到一百三十卡拉的,更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奇珍!
  而他們的「特殊用途」,一定是需要一塊大鑽石,而不是許多的小鑽石!所以,他們才不
惜一切代價地要得回它!
  在高翔心中,思潮紛起之際,木蘭花也靜坐著不動,她像是在考慮著那禿頂男子所提的條
件,過了好一會,才聽得她道:「這似乎不怎麼可能,是不是?」
  「我們講的話,是一定可以做得到的,我們國家不在乎這些錢,但是卻在乎那塊鑽石,我
們要完整地得到這顆鑽石!」
  「你們這樣說,那麼我似乎可以將價錢抬高些了!」
  「絕不能!」禿頂男子的聲音充滿了憤怒,「而且,你們也只有二十四小時的考慮時間,
要不然,你們放著世界第一流的富豪不做,卻要做路上的屍體了!」
  木蘭花道:「你們的建議,的確是對人有著極大的誘惑力,但是使我難明的是,何以妙手
柏克,卻拒絕了你們的條件?」
  那兩人互望了一眼,道:「所以,他死了!」
  這兩人曾以同樣的條件,去和妙手柏克商談過,這件事,本來還只是木蘭花的想像,可是
如今,卻已然獲得了證實。
  木蘭花之所以會想到這兩人曾去找過柏克,也是有根據的設想。因為這顆鑽石,是他們四
人聯手得到的,妙手柏克不可能不知道他是實在不能獨吞的,而且,他們這一行,在同行之間
,也有著「道德」的,自己人黑吃黑的事,可以說絕無僅有。
  而且,鑽石就算被剖成四份,在他們來說,也已是一筆極大的收穫了。而柏克卻突然失蹤
,被其餘三人認為是捲逃,那可能是另有曲折的。
  這曲折是,柏克並不是要捲逃,而是他要逃避什麼事,使得其餘三個人誤會了,柏克之死
在麥泰許鎗下,可以說是很冤枉的。
  那兩個人並沒有正面回答木蘭花的問題,木蘭花當然不肯就此算數的,她又問道:「你們
的條件如此優厚,為什麼柏克不接受?」
  那禿頂男子道:「小姐,你問得太多了!」
  「一點也不,事情和我的切身利益有關,我當然有權利,而且也必需知道妙手柏克為什麼
拒絕了你們的條件,他拒絕你們的條件,而且還逃離了阿姆斯丹特,這就證明你們的條件,一
定有令得他吃虧之處!」木蘭花一口氣地講著,反駁著對方。
  那禿頂男子也變得激動起來,道:「愚蠢,那純粹是因為柏克是一個蠢才!」
  「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這樣的蠢才!」
  「但事實上卻有,柏克就是!」
  木蘭花冷冷地道:「先生,如果你沒有誠意,那麼,我們的話,就無法談下去的,我看,
兩位還是快些告辭的好!」
  那兩個男子霍地站了起來。
  可是,他們才一站起,卻又坐了下來。
  他們坐了下來之後,那禿頂男子道:「小姐,如果你這樣固執的話,那對你來說,實在是
一項極大的不幸,你明白麼?」
  木蘭花冷笑道:「我的理解和你們相反,我的固執,事實上是你們的不幸,先生,為什麼
柏克拒絕了你們的條件,為什麼?」
  那禿頂男子「哼」地一聲,道:「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話,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柏克和你
一樣,起了不應起的好奇心!」
  他講到這裏,便停了一停。
  木蘭花冷冷地道:「你仍然未曾回答我的問題呢。」
  那禿頂男子道:「柏克問我們,要那顆鑽石有什麼用。不幸的是,我們那次派去和他接頭
的那工作人員,一時口疏,竟將我們要那顆鑽石的用途,向柏克透露了一下,柏克這傻瓜為了
不同意我們對這顆鑽石的用途,所以他就拒絕了我們的建議!」
  高翔在那兩人的身後,聽到了這裏,他心中對木蘭花的佩服,可以說已到了極點。因為這
的確不是一件簡單的鑽石盜竊案。而木蘭花是早已料到了這一點的!
  當木蘭花料到了這一點,而向高翔講及時,高翔的心中還不以為然,但到如今,木蘭花的
推斷,可以說完全是正確的。
  問題是在於,他們要大鑽石來作什麼?
  木蘭花的心中,也同樣地在想著這個問題,她裝著十分不在乎地笑了一下,道:「那麼,
你們要這顆鑽石,究竟是作什麼用的?」
  那禿頂男子道:「你太過份了,小姐真的太過份了!」
  木蘭花笑了笑,不再問下去,因為她知道再問下去的話,也絕不會有什麼結果的了,她道
:「好的,我可以考慮二十四小時。」
  兩人站了起來,道:「再見!」
  他們退了出去,高翔先到了門邊,替他們開了門,又立即將門關上,他又奔到書房中,在
電視中看到那兩人確已離去,他才鬆了一口氣。
  也就在這時,他轉過頭去看穆秀珍,卻發現穆秀珍已伏在桌上睡著了,他回頭向走進書房
來的木蘭花,指了指穆秀珍。
  木蘭花皺了皺眉,大聲叫進:「秀珍!」
  穆秀珍突然抬起頭來,睡眼朦朧地道:「什麼事?」
  「秀珍,」木蘭花的聲音十分嚴厲,「我吩咐你好好監視著安妮的,何以你睡著了?」
  「蘭花姐,這小鬼只是睜著眼躺在床上,有什麼––」
  她本來想說「有什麼好監視的」,但是她的話說到一半,自然而然地轉過頭,向電視看去
,一看之下,她不禁呆住了。
  安妮已不在床上了!
  穆秀珍自然不知道安妮是什麼時候離開床的,她苦笑了一下,神情尷尬地望著木蘭花,道
:「誰知道她––為什麼忽然不睡了!」
  高翔幾乎沒有被穆秀珍逗得笑出聲來,他道:「她走不遠的,一定還在房中,你們看,她
,她在地上,爬著回來了!」
  三人一齊向電視看去,果然看到安妮在地上爬著,看情形,她是從房門邊上,爬回來的,
她其實並不是在爬行,而是痛苦地用雙肘支撐著,在地上移動她的身子。
  終於,她來到了床邊,她揚起頭來,喘著氣,雙手抓住了床沿,掙扎著待向床上爬去。這
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是,對安妮來說,卻是十分困難!
  好不容易,她才上了床,又躺了下來,她的額上全是汗,她喘著氣,忽然聽得她喃喃自語
,道:「我不會說的,我一定不會說的。」
  高翔和木蘭花互望了一眼,兩人心中都明白,剛才安妮在床上,那是她滾下床來,在門前
偷聽那兩個人和木蘭花的交談。
  安妮講了兩句,忽然又低聲道:「他們會不會知道在什麼地方呢?不會的,他們不會知道
的,只要我不說,就沒有人知道。爸,你放心,我不是一個沒有用的人,我會做一件最有用的
事。」
  在她講這幾句話的時候,她的臉上,更現出極其堅決的神情來,使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一
定做得成她說的那件事的。
  穆秀珍忍不住道:「唉,她想做什麼事?」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那還不簡單麼?她要做的事,就是一句話也不說,將她所知道
的秘密,牢牢地藏在她的心中!」
  穆秀珍苦笑,道:「那麼,我們豈不是再也沒有機會得知事情的真相了麼?我們總得想個
辦法,誘她將秘密講出來才好!」
  木蘭花卻搖了搖頭,她道:「秀珍,你知道,我是很少承認失敗的,但是我卻不得不在安
妮的面前承認失敗,我怕我不能使她講出秘密來。」
  穆秀珍和高翔兩人,心中都大有同感,是以他們都嘆了一聲,不再說什麼。木蘭花嘆了一
聲,望著電視,安妮已閉上了眼,看來,她在下定了一番決心之後,已經準備睡著了。木蘭花
來回地踱著,她從各方面去思索著,想著何以柏克拒絕了這樣優厚的條件!
  如果是別人拒絕這種條件,那或者還有理可說,但是柏克等四人,計劃了好幾年,目的就
是竊寶,就是要將那顆鑽石到手之後,切成四塊來變賣––
  當他們四人從事計劃這種驚人行動之際,他們每一個人都得準備坐二十年到三十年牢!而
當他們盜得了鑽石之後,有人肯不予追究,而且出巨額的金錢,向他們購買,那實在是夢想不
到的幸運,那麼,柏克為什麼拒絕了這種幸運呢?
  這就像是一個人,明知自己的彩票中了頭獎,但是卻將中獎的彩票撕去一樣地不可思議!
那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呢?
  那禿頂男子說,那是因為柏克不同意他們對那塊鑽石的用途,那塊鑽石,究竟有什麼用途
呢?何以柏克會因為反對這個用途,而寧願放棄如此巨量的金錢?
  看來,事情還得先從弄明白那鑽石的特殊用途著手。
  木蘭花一直在踱著,足足有近二十分鐘,她才抬起頭來,道:「高翔,你能夠調集二十名
精明的探員,來保護你的住所麼?」
  高翔道:「當然可以的。」
  木蘭花道:「那就好,連你和秀珍在內,你們必需絕對地保護安妮,不使她有危險,同時
,繼續由電視監視她的一切行動。」
  高翔點著頭,道:「你呢?蘭花。」
  「我去設法弄明白鑽石的特別用途。」木蘭花說。
  高翔吃了一驚,忙道:「蘭花,你不是要到鑽石購買國的領事館中去探消息吧?如果是的
話,那我絕對不同意你去。」
  木蘭花笑了笑,道:「你還有許多事要做,我看你沒有時間來反對我了,別忘記我們只有
二十四小時的時間,你要盡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搜集妙手柏克的一切資料!」
  高翔苦笑了一下。
  他知道,如果木蘭花決定了要去做什麼,那是不論什麼力量,都難以使她改變決定的,是
以他只是苦笑著,並不說什麼。
  穆秀珍卻嚷叫道:「那不對,那太不公平了。又要留我在這裏,對著電視來看麼?蘭花姐
,我和你一起去,我聽你的指揮?」
  木蘭花卻搖了搖頭,對穆秀珍那種近乎哀求的眼光,絲毫也無動於中,她道:「不,我一
個人去,天亮之前,我一定回來。」
  距天亮,還有二小時,高翔看了看手錶,欲語又止。
  木蘭花道:「高翔,你想說什麼?」
  「蘭花,」高翔道,「如果天亮之前,你––不回來呢?」
  木蘭花道:「那你們就得自行決定了,但是我想,如果我不是有著什麼特別的意外的話,
三小時時間,已足夠我活動的了!」
  木蘭花一面說,一面打開了一隻壁櫥,道:「高翔,我要向你借一些東西,在危急的時候
,一件小工具,有時是可以救命的!」
  高翔忙道:「只管拿好了,說什麼借不借!」
  木蘭花取了七八件應用的東西,她又道:「你們千萬要記得,絕不能使安妮有危險,快去
調集探員,散佈在你住所的附近,千萬別大意!」
  高翔已在和警局通電話了,木蘭花已然打開了門,離了開去,穆秀珍賭氣不出聲,等木蘭
花走了之後,她才咕噥著道:「小心!小心!啍,這小鬼也有十幾歲了,又不是一根針,碰一
碰,掉在地上,就會找不到麼?好好的一個人,怎會失蹤?」
  高翔放下了電話,笑道:「你不是已失去過她一次了麼?」
  穆秀珍瞪著眼,道:「那也算麼?那金髮琳達,真是她的母親,連她的母親要來看她,難
道我也不讓麼?哼,那可不是我的錯。」
  「所以說要小心,蘭花的叮囑,並沒有錯!」
  「哼,蘭花姐說什麼全是對的,高翔,我看你快不像一個男人了!」穆秀珍一面說,一面
做了好幾個鬼臉來氣高翔。
  但是高翔卻一點也不生氣,反倒笑了起來。
  人分成男人和女人,那絕不是說男人一定比女人強些,木蘭花慎密的頭腦,廣博的學問,
都在高翔之上,那是無可否認的事!
  而高翔自從和木蘭花成為要好的朋友以來,他從來也沒有想否認過這一點,他對木蘭花,
是衷心地佩服的,是以穆秀珍的話,絕引不起他的生氣,
  穆秀珍見高翔反倒笑了起來,她自己反氣呼呼地坐在一邊,不出聲了。不一會,二十名幹
練的探員,已然到了高翔的家中。
  這二十名幹探,全是高翔剛才在電話中親自點名指定的,可以說全是本市警方的傑出人物
,他們也遵照高翔的意思,帶來了無線電通訊儀。
  每一個人身邊都有同樣的儀器,而總機都放在高翔處,高翔可以隨時和每一個人通話,而
每一個人也可以將他的發現隨時告訴高翔。
  高翔留下兩個人在屋中,命六個人守在天台上,特別是靠近安妮臥室的那一面,因為他住
在頂樓,如有人要對安妮不利,有可能從天台爬下來的。
  另外,他分配了四個人,帶著檢查暗藏武器的儀器,守在樓梯口,和升降機之前,上落的
人,如果藏有鎗械的話,定然無所遁形的。
  而其餘的六個人,則分散在走廊之中,在各層樓梯中來回巡弋,察看是不是有可疑的人物
,企圖接近高翔的住所。
  高翔這樣的安排,實在可說是無懈可擊的了!
  當他安排好了之後,已經是三點半了。
  高翔打了一個呵欠,他覺得有些疲倦了。
  他去看穆考珍,發覺穆秀珍剛才是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的,但這時,她卻已經閉上眼,睡
著了,高翔只覺得好笑,走進了書房。
  他坐在那具電視機之前。
  從電視機上看來,安妮正在熟睡中。
  高翔心中,也開始思索起來,究竟柏克為什麼要拒絕那麼難得的條件,究竟那國家,要這
顆鑽石來,有什麼緊要的用處。
  他想打電話稅雲四風,約他來一齊想想。
  但是他卻只是想著,並沒有那樣做,因為這時,已將近凌晨四時了。如果他真的打電話給
雲四風,那倒好得許多了!
  因為他如果打電話給雲四風的話,他一定會先去徵求穆秀珍的同意的,而如果他去徵求穆
秀珍的同意的話,那麼他也就可以發現,穆秀珍並不是真的睡著了,她只是在裝睡!而且,這
時候,穆秀珍正在偷偷地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
  但是高翔不知道這些,他在書房中思索著。
  穆秀珍走到了門口,那兩名探員,奇怪地望著她,但是她卻向那兩探員,作了一個手勢,
示意他們,不可以出聲。
  那兩個探員當然不會違背她意思的,連忙點頭答應。
  穆秀珍打開了門,閃身而出,她只覺得混身輕鬆,躲在屋中,看著電視,看一個睡熟了的
小鬼頭,那真是太乏味了!
  而到領事館去,探明那顆大鑽石,究竟有什麼特別的用途,這又是何等夠刺激的事!她吹
著口哨,向升降機走了過去!
  走廊中另有五名探員在,看到了穆秀珍,不但不阻止她,反倒向她行了一禮,穆秀珍心中
好笑,暗忖只怕你們知道我是偷出來的,就不會對我這樣客氣了!
  她下了樓,穿過了大廈底層的停車場,她忽然想起,自己要到領事館去,還沒有適當的交
通工具啦,她在停車場中四面張望著,目光停在一輛奶黃色的積架「E」型的跑車上,也只費
了半分鐘的時間,便進了車子,又化一分鐘,車子已然吼叫了起來。
  而接著,雪茄也似的車身,便「呼」地一聲,向外直衝了出去,她心中不禁好笑,心忖如
果車主人細心的話,看到車子停了一夜,哩數表上的數字忽然不同時,該何等驚愕。
  穆秀珍雖然心急,但是她倒也不是沒有頭腦的人。
  在車子快到領事館時,她便停了下來。因為那輛配有四千二百五十CC的引擎的跑車,發
出了驚人的聲響,如果她再不停下的話,那不啻是在告訴人:有人來了!
  她跑出車子,貼著牆,向前走出了幾條街。
  天色十分黑,而且,還有著菲菲小雨,穆秀珍一直來到了領事館的對面,才停了下來,雖
然是在凌晨四時,但是可以看得出,領事館的一樓,幾乎是燈火通明的,但是每一個窗口,卻
都又著經過小心的掩遮,是以外露的光線不多。
  穆秀珍取出了一副紅外線眼鏡來戴上,黑暗立時不能再難得住她了,她看到,在領事館的
圍牆之內。至少有六七個守衛。
  木蘭花也不知是不是到了,看來,領事館的四周圍,十分寂靜,不像是有了什麼意外的樣
子。穆秀珍觀察了一會,悄悄地繞過了領事館的圍牆,到了後面。
  她立即看到了一株大樹,那株大樹十分高,而且,有好幾個椏枝,是伸進領事館的圍牆去
的,如果爬上了那株樹,那麼,就可以輕而易舉地進入領事館了!
  穆秀珍心中十分得意,爬樹,對她來說,實在太容易了,她迅速地爬上了主幹,攀著橫枝
,越過了領事館的高牆。
  當她的右手,抓住了一根樹枝,壓得那根樹枝垂下來之際,她向下看去,雙足離地,只不
過是六七呎高而已!她心中暗自高興,一鬆手,便落了下去。
  可是,她的雙足,卻並沒有站到地面。或者,應該說,她的雙足一碰到了地面,地面上的
一塊翻板,便突然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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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3 19:50:54 |只看該作者
  而她的身子,自然也跟著跌了下去。
  她跌在一個斜向下的凹槽上,向下滑去,足足滑了一分鐘,她才跌進了另一間漆黑的房洞
中,她的紅外線眼鏡,也已跌落了。
  她才一跌進去,碰到了實地,便聽得一陣哈哈不絕的笑聲,傳了過來,道:「朋友,自從
我們在這裏設立了領事館以來,你是第八十七個爬樹進來的傻瓜了!」
  穆秀珍在這時候,心中著實不是味兒,她苦笑了一下,道:「那麼,請問,第八十六個爬
進來的傻瓜,是什麼人?」
  穆秀珍之所以要這樣問,乃是因為她想到,如果木蘭花也是從樹上爬上來的話,那麼木蘭
花一定是那「第八十六個傻瓜」了!
  但是那聲音卻回答道:「第八十六個傻瓜麼?那是一個只受了三個月訓練,便自以為他已
是占士邦的英國情報員,哈哈!」
  不是木蘭花!
  這使得穆秀珍很高興,但是也很難堪。
  因為木蘭花顯然是認定了這株伸進圍牆的樹有陷阱,是以才不走這裏爬進來的,但是她卻
連想也未曾想到這一點!
  她嘆了一口氣,也就在這時,那間房間中,突然之間,亮了起來,光線是如此之強烈,以
致在剎那之間,她根本看不清什麼。
  在那短暫的時間內,她只聽得有人在她身前不遠處道:「這位小姐是誰?是穆秀珍小姐,
啊,那太好了,實在太好了,組長才去見過木蘭花,木蘭花答應考慮二十四小時,現在,只怕
木蘭花不必考慮那麼久,就可以作出決定了,快報告組長!」
  穆秀珍立即恢復了視覺,但是當她的視覺恢復了之後,她卻發視自已是被罩在一個鐵籠之
中。穆秀珍大怒,叫道:「這算什麼,機關佈景麼?」
  她一面說,一面卻待伸手去握那一枝一枝的鐵枝。
  她的手才一碰到鐵枝,只覺得全身猛地一震,手指被彈了開來,半邊身子,好一陣麻木,
令得她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穆小姐,」在籠外,有一個男人怪聲笑著,道:「你還是不要碰這些鐵枝的好,這全是
通上電的,雖然電流不很強,不致於把你電死,但滋味也不怎麼好受,是不是?」
  穆秀珍道:「放我出來!」
  那男子又笑了起來,就在這時,門打開了,一個禿頂男子,走了進來,穆秀珍是認得他的
,因為當他到高翔家時,穆秀珍曾在書房的門縫中張望過他的。
  那禿頂男子一進來,便道:「真是穆秀珍!」
  「不錯,是我!」穆秀珍立即說,「你剛才找我蘭花姐,不是說全是善意的麼?那你就不
應該將我關住,應該放我出來。」
  「小姐,」禿頂男子搓著手,他的神情,十分興奮,「只怕你暫時不能出來,除非木蘭花
將那顆鑽石交給我們,你真是天幫助我們成功的最好的保證!」
  穆秀珍呆了一呆,叫道:「飯桶,你難道不知道,蘭花姐是絕不會將那顆鑽石交給你的麼
?」
  「她會的,她一定會的,她不但會將那顆鑽石交出來,而且,我們還可以省下那筆錢,因
為你不止值這個數字的,穆小姐!」
  穆秀珍氣得臉色發白,道:「你等著!」
  禿頂男子哈哈笑著,道:「如果這樣,那太不幸了,穆小姐,你將喪失寶貴的生命,為了
表示我的堅決起見,我必需有所準備。」
  他轉過身去,雙掌拍著,幾個人應聲走進來。
  那禿頂男子道:「將第七套武器搬來。」
  那幾個人答應著,離了開去。
  穆秀珍也不如那傢伙要弄些什麼玄虛,她雙手叉著腰,過了一會,一個人推著一個小几進
來,小几停在籠外。
  在小几上,有一隻電話。
  禿頂男子道:「這具電話是供你求援用的,它和普通的電話相同,可以和你記得號碼的任
何電話用戶通話,聲音清晰,保證好用。」
  穆秀珍冷笑道:「我不需要求救!」
  禿頂男子神秘地一笑,道:「等一會,你就需要了!」
  穆秀珍仍然不知道他在弄些什麼的花樣,她只瞪著眼望著,過了不一會,又是一個人,推
著一隻箱子,走進了房間來。
  那人打開箱子,從箱子中,提出了一件十分古怪的東西來。卻是一隻直徑大約兩呎的一個
金屬圓球,而在那圓球之上,有許多一吋徑的圓孔。
  穆秀珍只覺得好笑,道:「這是什麼,魔術道具麼?」
  禿頂男子又將那圓球放在牆角上,他按下了一個掣,只見那圓球突然在座上迅速地轉動了
起來,一面轉動,一面在球上的小孔中,不斷有槍管伸出來,同時,發出「拍拍」的聲響來,
穆秀珍吃了一驚,她的笑容,已僵住了,因為她開始覺得事情十分不妙了。
  她指著那圓球,道:「這––究竟是什麼?」
  「這個,是一個有自動時間掣的殺人武器,」禿頂男子又將那金屬球推到了她的身前,將
球上的一支針,撥到了「一二零﹂這個數字上,「這代表一百二十分鐘,小姐!」
  他又在箱子中拿出了兩梭子彈,「拍拍」地塞進了球內,然後,他的手指,放在一個紅色
的掣上,道:「我只要一按下這個掣,一百二十分鐘之內,裏面就會有二百發子彈,自動向著
四面八方射出來了!」
  穆秀珍的面色十分尷尬。
  那禿頂男子又道:「所以,我說你一定會有機會用到這具電話的。我按下這個掣,鎖上門
,離去,而你,就利用這具電話,你最好求上帝保佑你,在一百二十分鐘之內,說服木蘭花,
將鑽石送來,要不就是你得有辦法躲過二百發子彈。」
  穆秀珍急道:「等一等,你聽我說!」
  禿頂男子道:「鑽石一送到,我自然會進來放你的,要不然,你死在這裏,是絕對沒有人
知道的,而且,你也不必想別的法子求救,你別忘記,這裏是領事館,在國際公法上,大使館
或領事館,都是別國的領土,本市的警方,也是無可奈何的。」
  穆秀珍苦笑了一下,道:「你聽我說好不好?我們根本沒有見過那顆鑽石,你知道不?所
以,蘭花姐也不可能把鑽石送來的!」
  禿頂男子只呆了一呆,但是他隨即笑了起來,道:「穆小姐,如果我會相信你的話,那你
未免將自己的聰明估計得太高了!」
  他話一講完,左手便突然揚了一揚。
  在房洞中的其他幾個人,一齊退了出去。
  他望定了穆秀珍,道:「記得,從現在起,一百二十分鐘!」
  穆秀珍叫道:「不!」
  可是,隨著穆秀珍的呼叫,他的手指,卻已按了下去,發出了「拍」的一聲響,接著,便
是「的搭」,「的搭」的鐘行聲。
  那禿頂男子向後退去,當他退到了門口之際,穆秀珍向那針望去,只見那枝針,已經移動
了半小格,那是說,已過了半分鐘了!
  穆秀珍急道:「喂,別開玩笑,我所講的是真話。」
  那禿頂男子道:「小姐,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從沒有和你開玩笑的意思,一點也沒有!你
得好好利用這一百二十分鐘了!」
  他話一講完,便閃身出去,關上了門。
  穆秀珍可以清楚地聽到他把門下鎖的聲音,穆秀珍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房間中十分靜
,只有那鐘行的聲音,在不斷地響著。
  在開始的兩分鐘之內,穆秀珍只是木然站著。
  那只是因為她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付自前的處境才好的原故。但過了兩分鐘之後,她已
然感到,自己若是不利用那具電話的話,那麼,當真可能在這個地窟之中,變成一個死人了!
  她一步踏向前去,便去取那電話。
  可是她的心太急了,一時之間,又忘記了那鐵籠的鐵枝,全是通電的,是以她的手碰到了
鐵枝,就整個被震了開來。
  穆秀珍大罵了幾句,又小心地伸出手去,然後,又小心地撥著字盤,她是打電話到高翔家
去的,電話響了幾下,她聽到了高翔的聲音。
  一聽了高翔的聲音,她連忙道:「高翔,蘭花姐回來了沒有?」
  「唉,秀珍,」高翔埋怨著說,「你到那裏去了?」
  「別多問了,高翔,蘭花姐回來了沒有?」穆秀珍急躁地說。
  「沒有啊,她要到天亮才回來的。」
  「糟糕,到天亮,我早已死了!」
  高翔吃了一驚,道:「秀珍,究竟是怎麼的一回事?」
  穆秀珍苦笑著,道:「高翔,我在他媽的該死的領事館的一個地窟中,被一個鐵籠罩著,
那鐵籠是通電的,而又有一個奇形怪狀的武器在對著我,再過一百十五分鐘,那武器就會向四
面八方,射出二百發子彈,我估計其中至少要有三十發子彈,射在我的身上。」
  「秀珍,」高翔大叫著:「你不是在說笑話的吧?」
  「孫子王八蛋在說笑話,唉,高翔,怎麼辦,找找蘭花姐吧!」
  「找到蘭花又怎樣?」
  「那禿頭傢伙說,只要蘭花姐將那顆鑽石送來,那麼他就會制止那武器射擊了。」
  「秀珍,你在說什麼?木蘭花並沒有那顆鑽石啊!」
  穆秀珍陡地一呆,她當然是知道木蘭花沒有那鑽石的,但是剛才一時情急,她卻反向高翔
提出了這個要求,那麼,她是沒有希望的了!
  她五指不由自主一鬆,電話跌了下來。
  高翔的聲音,還不斷從聽筒中傳了出來,只聽得他叫道:「秀珍!秀珍!」
  但穆秀珍卻只是坐在地上,並不回答他。
  木蘭花比穆秀珍早到領事館外。
  她當然也看到了那棵有椏枝伸入大使館圍牆的樹,但是她的心中卻覺得好笑,心想總不成
有人會從那株樹爬進去吧?這是一個太明顥不過的陷阱!
  她只是對著那株樹冷笑了一下,繼續繞著圍牆,向前走去,來到了領事館的後面,那裏,
有一扇小鐵門,那是領事館的後門。
  那扇門是鎖著的,但是木蘭花只向匙孔看了一眼,就知道她能夠在半分鐘之內,便將這扇
門弄開來的,但是她卻沒有立即動手。
  她取出了一枝普通電器匠所用的電筆來,向那扇鐵門上,碰了一下,果然,電筆的尾端,
亮了起來,這證明這扇鐵門是通電的,如果她貿然用手觸及鐵門的話,那麼,她一定要觸電了
。她連忙收回電筆,取出了一副絕緣的手套來。
  可是,她還未曾將手套戴上,就聽到了一陣鈴聲!那分明是她剛才碰到了鐵門所發出的警
鈴聲!
  木蘭花連忙身形一側,背貼著牆,一動也不動地站著,幾乎是立即地,那扇鐵門打了開來
,兩名大漢,疾衝了出來。
  木蘭花趁他們衝出來之際,身形一閃,已從那扇小鐵門之中,閃了進去。一則由於天色黑
暗,二則由於她行動敏捷,以致她幾乎就在那兩人身後,兩三呎處掠過,可是那兩個大漢,卻
只是在向前看,而並沒有發覺已有人在背後掠過去了。
  木蘭花一進了那扇門,她的心情也不禁緊張了起來。
  因為這時,她已經進入領事館的範圍了。
  由於外交特權,就算她在這裏,遭到了什麼意外,本市警方,也是無能為力的,是以她的
行動,非要保持極度的小心不可!
  她向前迅速地奔出幾步,她知道那兩個大漢立時會回來的,是以她在奔出了幾步之後,便
連忙在一叢灌木之旁,躲了起來。
  果然,那兩個漢子立時走了回來,將門關好,又按了按門旁的一個掣,兩人一齊向領事館
那龐大的建築物中,走了進去。
  等他們走進去了之後,木蘭花才藉著樹木的掩遮,向屋子接近,她不必化多少時間,便已
到了屋子前,並且輕易地弄開了一扇窗子。
  她慢慢地推開那扇窗子,一翻身,進了屋子
  她雙腳落地時,只覺得十分柔軟,那當然是由於地上鋪著十分厚的地氈之故,木蘭花雖然
已躍進了屋子,但是她仍然看不見屋中的情形。
  那是因為窗前掛著十分厚的窗帘之故,她從窗口翻了進來,人是落在窗帘之後的。但是,
她至少可以知道,這間房間中並沒有人。
  她先轉過身,將窗子輕輕關上。
  然後,她去掀動窗帘,可是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得「拍」地一聲響,緊接著,房間的燈亮
了,那顯然是有人,走了進來!
  木蘭花連忙改變主意。
  她不再出去,而且是用鋒利的小刀,在窗帘上割了一個極小的圓孔,透過那個圓孔,她向
外看去,可以看到房間中的情形。
  那是一間十分大的辦公室,兩個中年人正在走進來,當他們一齊坐了下來之後,木蘭花立
即認出其中一個就是那個特務頭子。
  而那一個,頭頂微禿,看來像是學者一樣的人,則是某國領事,木蘭花曾經在好幾個高級
的社交場台中,看見過他的。
  兩人坐下之後,特務頭子道:「領事先生,我無法保證我們一定可以得回鑽石,因為鑽石
是在木蘭花的手中,你知道,那是木蘭花,不是別人!」
  領事顯得十分惱怒,道:「不行,非得到不可!而且,我們的鑽石雷射裝置,也絕不能失
敗的,這個計劃,甚至不能拖遲,你不知道麼?如果我們這個計劃失敗,那麼,敵方的太空發
展,就將遠遠地超過我們,我們必需破壞敵方射到太空去的一切設備!」
  特務頭子點了點頭,道:「這個我明白,我完全明白––」
  領事「砰」地一掌,擊在書桌之上,道:「那你就得盡力而為,不惜一切手段,得回那顆
鑽石來,你聽到了麼?一定要!」
  特務頭子默不作聲地坐著。
  而躲在窗帘後面的木蘭花,在聽到了他們兩人的對話之後,她的心中,實在既是驚駭,又
是高興。她高興的是,蘊在心中主要的謎,總算解開了!
  她已知道了那塊大鑽石的用途!
  那大鑽石,是和雷射裝置有關的!
  「雷射」是一個翻譯過來的名詞,它的原文是LASER,這個英文字也是新創造出來的,是
一組五個英文字的第一個字母。
  所謂「雷射」,就是「受激輻射式光波放大裝置」的意思,令得光線成為永遠是直線進行
的光束,可以不受大氣層,或是任何物質的影響而折射,那樣,自地面上發射出去的光束,就
可以直線地到達極其遙遠的太空,這可以說是最新的科學技術。
  而一般的「雷射」裝置,全是以紅寶石中的電子受到激盪而迸射出來的,而今,木蘭花雖
然只是第一次聽到「鑽石雷射」這個名詞,但是她卻也可以想像,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那是以鑽石來替代紅寶石!
  鑽石對光線的反應之強,遠在紅寶石之上,那麼,以鑽石來代紅寶石的話,一定可以使雷
射光束更強和射得更遠!
  對於「雷射」,木蘭花在「死光槍」一案中,已經有過接觸的了,在那件事之後,她又吸
收了許多有關雷射的知識。
  她自然也知道,用鑽石來替代紅寶石的理論,曾經有人提出來過,但是,要使光束的強度
,達到理想的程度,就必需要有一顆完整的一百五十克拉以上的大鑽石!
  這種鑽石是極其罕見的,在英國皇室的珠寶中,也絕無僅有,是以這項理論,也未曾為世
人所注意,可是如今,某國竟想利用鑽石雷射,來破壞對方面的太空裝備,從而使自己在太空
競爭上佔先,這實在是一種十分卑鄙的手法!
  木蘭花十分緩慢而小心地吸了一口氣。
  事情的真相,已大明了,歸納起來,大抵是那樣:「
  麥泰許,琳達,柏克和蘭妮四人,早在那顆大鑽石被發現之後,就想盜竊這塊鑽石了。而
且,極可能,是因為這顆鑽石的出現,才使某國想到了利用鑽石雷射來破壞對方太空船的計劃
的。某國這個計劃的進行,自然是極度秘密的。
  是以,麥泰許等四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而且,他們如果知道的話,或許也不會下手了。
因為他們不致於會大膽到這樣的惹麻煩上身!
  由於麥泰許等四人精心策劃的結果,鑽石被盜走了,某國方面,自然大為焦急,寧願出巨
額的代價,也要將之得回來。
  因為,除了那顆鑽石之外,他們不可能找到第二顆那樣大的鑽石了,當然,某國特務要探
知鑽石下落在誰的手中,不是什麼難事。
  於是,某國特務便找到了妙手柏克。
  但是,柏克卻拒絕將鑽石交出––木蘭花所不明白的,就是這一點,柏克為什麼甘冒生命
危險,而不接受某國的條件呢?
  照說,某國製成了「鑽石雷射」,對柏克是毫無影響的!而他卻可以得到巨額的金錢,這
正是他們盜取鑽石的目的!
  柏克拒絕了某國特務的條件,帶著他的殘廢女兒,逃到了本市,麥泰許卻以為他是捲逃,
可能麥泰許根本連解釋的機會都未曾給柏克,就將柏克打死了。
  而坐在輪椅上的小安妮,從此便一言不發了!
  整件事––除了一點––都已在木蘭花的心中明朗化了,她自己也想不到此行的收穫,如
此之大,她已不準備再進行進一步的探索了。
  因為她已獲得了極其重要的情報,她當然會將這項情報去通知將受損失的一方,因為她是
最憎惡那種卑鄙的手段的。
  而那一方面在獲得了情報之後,自然會將之公開的,某國所進行的事,便不再是秘密,而
公開破壞他國的太空船,那是會立即遭到毀滅性的報復的,自然某國也不敢妄動,那麼這塊鑽
石,便不是那麼重要,事情也就容易解決了。
  可是木蘭花雖然已將以後發展的情形想妥了,她卻還不能立時離去,因為領事和特務頭子
,仍然在這間房間之中!
  如果木蘭花在這時間離去,那是一定會被發覺的。
  她耐著性子,等了十分鐘。
  然而,領事和特務頭子繼續在交談著,兩人並沒有離去的意思。木蘭花已經用極小心的動
作,將她的麻醉槍,取了出來,
  她可以輕而易舉,令兩人喪失知覺的。
  然而,就在她要將槍口湊在窗帘的那個小孔之上,向外發射之際,一具電話,忽然發出了
「咕咕」聲,領事一手,按下了一個掣,拿起了聽筒。
  木蘭花只可以聽得在電話中,傳來了一陣十分急促的聲音,而領事的臉上,則現出了高興
莫名的神色來,大聲道:「好了,不要等二十四小時了,我想,我們給她兩小時的時間考慮,
便已經足夠了,這真是天下最好的消息了!」
  特務頭子愕然道:「為什麼?」
  領事朗聲笑了起來,道:「我們來了一位客人,你聽!」
  他將電話遞給了特務頭子,特務頭子接了過來,他只問了一句,也立時高興無比地道:「
好,我立時就來,真好,每個人都可以記一大功!」
  他放下電話,作了一個十分興奮的手勢,向外走了出去,領事則點起了煙斗,帶著微笑,
抽了起來。躲在窗帘後的木蘭花,則覺得十分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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