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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木蘭花系列35 蜘蛛陷阱【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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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簡介】
  屈寶宗太太是一名十分艷麗的少婦,她的丈夫一個月前死於飛機失事,警方懷疑是一樁佈
置得十分巧妙的謀殺。此外,屈寶宗在銀行中的存款極為驚人,警方連帶對他的經濟來源也懷
疑。
  屈夫人合法繼承了她丈夫的遺產,但她又準備和相愛的人結婚。屈夫人向木蘭花求助,說
屈家家族的人為了遺產,要在她結婚前殺死她。
  原來屈夫人名叫秦蕙苓,她的姐姐外號叫「吃人花」,是亞洲最大走私黨的二號頭目,在
秦蕙苓結婚的前一年,死於黑吃黑的火拼。木蘭花愈深入了解事件,愈覺得事情錯綜複雜。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3} 257-18327-89-3140[3]-14.44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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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刺破了靜寂的黑夜。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幾乎是在鈴聲響起,不到一秒鐘之內,便從沉睡中一起驚醒,坐了
起來,多年來的冒險生活,養成了她們即使在熟睡中也有驚覺的習慣。
  她們兩人一齊伸手向電話筒抓去,但是木蘭花先將電話抓在手中,穆秀珍忙轉過身去,她
看到安妮在床上,也睜大了眼睛。
  穆秀珍向安妮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安妮不要出聲,以免打擾木蘭花聽電話,同時,她也看
了看床頭的那個鐘,時間是清晨四時零五分!
  誰在那樣的時候打電話來呢?在那樣的時候打電話來的人,不消說,一定是有著極之重要
的事情了。穆秀珍雖然沒有拿起電話,但是因為十分寂靜,而打電話來的人,又講得十分大聲
,所以穆秀珍也可以清楚聽到電話中傳出來的聲音。
  電話中傳出的是一個極急的聲音,好像是小孩子的聲音,正在說:「我要找木蘭花,找女
黑俠木蘭花聽電話!」
  木蘭花沉聲說:「我是,你是誰?」
  「木蘭花女俠,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那孩子的聲音聽來十分惶急,「你一定要
救我,請你快來,遲來我就沒命了!」
  「你在什麼地方,發生了什麼事?」木蘭花已一翻身,坐在床沿上,並且作了一個手勢,
示意穆秀珍拿衣服給她。
  「我在芝蘭路二十號,木蘭花女俠,你一定要來,快來救我,我––」講到這裡,電話中
突然傳來了「砰」地一聲響。
  「你現在怎樣了?」木蘭花忙問。
  可是在電話中卻已聽不到講話聲,只聽到了一些掙扎聲,接著,電話便突然掛上了,木蘭
花的耳中,只聽到了一陣「胡胡」聲。
  穆秀珍已將衣服取了來,木蘭花換好了衣服,說:「你們兩人在家中,我去去就來。」
  「蘭花姐!」安妮和穆秀珍兩人齊聲叫道:「這個電話來得十分蹊蹺,你不認為那可能是
一個陷阱麼,我看還是不要去的好。」
  木蘭花早已到了門口,她微微一笑,說:「有可能是陷阱,但也可能是真有人遇到了什麼
意外,在急切中向我求助的!」
  她講到這裡,頓了一頓,才又說:「我會小心的,如果是什麼人設下的陷阱,你以為我會
那麼容易,就跌進人家的陷阱中麼?」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都笑了起來,她們自然知道木蘭花的能力的,她經歷過不知多少風險
,如何會怕那樣一個安排得如此拙劣的陷阱(如果那真是一個陷阱的話)。
  木蘭花走出房間,迅速地奔向樓梯,她並不走正門離去,而是從屋子後面的圍牆上翻了出
去,在弄清楚了屋子的四周確實沒有人埋伏之後,她才在圍牆的草叢中,推出電單車,在黑暗
中,電單車發出驚人的呼叫聲,向前飛馳而出。
  木蘭花在距離芝蘭路還有三條街的時候,便停了下來,這一帶,是十分高級的住宅區,幾
乎全是獨立的小洋房,被高高的圍牆圍著。
  木蘭花貼著每一幢洋房的圍牆,向前迅速地前進著,在她越過了一條街後,看到有兩個巡
邏的警員,正慢慢向前來。
  那正是二十四小時之內最寂靜的一刻,警員的皮靴,踏在水泥地上,發出十分響亮的「谷
谷」聲,一切看來極之平靜。
  木蘭花躲在圍牆的陰影中,等那兩個警員走了過去,她繼續前進,不一會,便轉進了芝蘭
路,她也看到芝蘭路二十號,是一幢外表看來並不算十分突出的洋房,奇怪的是,在一片黑暗
中,那房子的二樓有一個窗口,卻亮著燈光。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用十分輕巧的步伐,向前奔了過去,她奔到了二十號門口,在鐵門前
站定,鐵門顯然是鎖著,木蘭花在鐵門上略推了一推,便打橫跨出了幾步,來到了牆腳下,一
抖手,拋出了一股繩索,在那繩索的頂端,有一隻勾子。
  她將勾子拋過了牆頭,勾子發出輕微的「拍」地一聲響,勾在牆頭上,她用力拉了拉,覺
得已十分牢固了,她便拉著繩子,向上攀去!
  圍牆大約有十二呎高,她迅速地向上攀著,等她攀高了約有六七呎之際,突然聽得身後傳
來一聲呼喝,說:「木蘭花,別動!」
  木蘭花陡地一呆,那聲音立時又說:「有一柄槍對準著你的背部,木蘭花,如果你亂動的
話,那麼,你的背上一定有多幾個洞!」
  木蘭花雙手緊握著繩子,她停在半空之中不動。
  那聲音聽來很年輕,而且也絕不像是職業匪徒的口吻,他只像是一個蹩腳的演員在扮演並
不合適他的角色一樣,木蘭花的心中,只覺得好笑。
  而那聲音卻又在說:「你們看到了沒有?我早就說過了,木蘭花沒有什麼了不起,有關她
的一切,全是過度誇張渲染的結果,你看,我只不過略施小計,打了一個電話,就將她引來了
,而且,她笨拙地爬著圍牆,現在,她已經完全不能動彈了,我––」
  那聲音才講到這裡,木蘭花心中好笑的感覺更甚了,但同時,她卻也有幾分生氣,她雖然
一直面對著圍牆,然而她也可以知道,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在講話的那個人,顯然是一個還未長成大得透的男孩子,而他現在,正在向他的女朋友表
示他的勇敢和智謀,在女黑俠木蘭花之上!
  這本是一件十分好笑的事情,木蘭花是可以置之不理的。但是這個大孩子使用的方法,卻
十分卑鄙,他是假裝自己在危急之中,而引木蘭花前來的,利用他人的同情心,達到自己的壞
目的,這是最不可原諒的事情了!
  所以,木蘭花不等那聲音講完,便決定對使用這種卑鄙手段的人,略施懲戒,她突然之間
,雙足在牆上一蹬!
  她整個人還是懸在繩上的,在她雙足一蹬之下,她的身子便直蕩了起來,而在她的身子蕩
得和地面平行之際,她便突然移開了雙手,而她一蹬的力道還在,她手才一鬆開,她便「呼」
地倒飛了出了七八呎,在半空之中,劃了一個弧形,才落在地上!
  她身在半空中的時候,便聽到了幾下驚呼聲。
  那種驚呼聲,自然只有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才會發出來的,而她在不到兩秒鐘之內,便已站
定了身子,她看到在她前面,有三個人一齊慌張地轉過身來。
  那三個人,有兩個是女孩子,她們的年齡,不會超過十六歲,都穿著十分合時的短裙,還
有一個則是男孩子,大約有十七八歲吧,面色十分蒼白,頭髮幾乎比女孩子還長,他實在還不
能算成人,硬將唇上的汗毛當作鬍子來蓄著。
  他穿著緊裹著雙腿的褲子,看來,他很想充一個英雄,但是他的雙腿,卻顯然擺明了不肯
和他合作,正在不住地發著抖。
  他的手中,居然握著一柄槍!
  由於他的手中有槍,所以木蘭花在他一轉過身來之際,立時便搶前一步,一伸手,便已抓
住了他的手腕,用力抖了一抖,令得他手中的槍跌下地來。
  從那柄槍跌下地所發出的聲音聽來,木蘭花已經可以知道,那根本是一柄假槍了。木蘭花
仍然不鬆開他的手,冷冷地向他說:「你覺得那樣很有趣麼?」
  那傢伙的雙腿抖得更厲害了,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那兩個女孩子則已從驚惶中定過神來,一齊向前迎了上來,說:「木蘭花小姐,你真了不
起,羅拔說你沒有什麼了不起,他可以輕而易舉將你捉住,現在,他應該知道滋味了,你看他
那種可憐的樣子,你還是快將他放開罷!」
  木蘭花冷冷地望著那傢伙,那傢伙的樣子,的確是可憐巴巴的,讓他在女孩子面前出了這
樣一次醜,這樣的處罰也已經夠了!
  所以木蘭花放開了他的手腕,說:「這並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你使用的手段,十分之卑
鄙,我看你不像是一個有出息的人!」
  那大孩子受了木蘭花的責斥,狡猾地低下頭去,那兩個女孩子齊聲說:「木蘭花小姐,你
既然來了,能到我們家去坐坐麼?我們都是十分仰慕你的,並且很高興你絕不是那麼容易被人
制服的人,你能和我們一起談談麼?」
  木蘭花淡然笑著說:「其實我也沒有什麼了不起,這句話是對的,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
現在這種時候,不在床上睡覺的女孩子,總不是好女孩,我要走了!」
  木蘭花話一講完,轉身便向外奔了開去,轉眼之間,她便跨上了電單車,在回家途中回想
了她在看到了那扮得不男不女的傢伙,在想自逞英雄不果之後的狡猾相之際,心中再也沒有怒
意,只覺得好笑了。她在想,自己將一切遭遇講了出來之後,穆秀珍的笑聲只怕可以將屋頂震
破了!
  清晨的街道上,幾乎一輛行走的車子也沒有,木蘭花將電單車駛得十分快,幾分鐘之後,
就轉進了郊區的公路上,不到十分鐘後,她已經可以看到自己的房子了。
  而當她看到自己的房子之後,她不禁呆了一呆。
  天色還十分黑暗,所以隔得老遠,她便可以看到自己的屋子,燈火通明!她皺了皺眉,準
備一回去,便將穆秀珍和安妮兩人,狠狠地責備一頓,責備她們不好好睡覺!可是,當她漸漸
駛近的時候,她卻知道事情並不那麼簡單了。
  因為她已看到,在鐵門前,停著一輛車子。
  還隔得相當遠,木蘭花已認出那是一輛「阿發羅米歐」牌的「蜘蛛型」跑車。這種跑車,
可以說是世界上性能最佳的跑車之一,是任何喜愛跑車的人,都十分希望擁有一輛的。
  木蘭花來到了鐵門前,推開鐵門,已聽到了穆秀珍的高聲叫道:「蘭花姐,你回來了麼?
我們有客人來了!」
  木蘭花加快腳步,走進了大廳中,穆秀珍和安妮都在,還有一個,自然就是那輛跑車的主
人,是清晨來訪的不速之客了!
  當木蘭花向那位客人看去時,她不禁揚了揚眉,覺得十分奇怪,她的客人,是一個三十歲
上下,十分艷麗的少婦!
  她穿著在秋天十分合時的衣服,臉上的化妝也十分濃,她見到木蘭花,便立即站了起來,
現出一副焦急不安的神態來,不等木蘭花開口,她就說:「木蘭花小姐,你一定要幫助我,我
是來特地請你幫助我的,請你答應我。」
  木蘭花笑著,說:「請坐,你別緊張,有什麼事,請你先說出來,如果是我可以做得到的
事,我一定是樂於幫助你的!」
  那美婦人吸了一口氣,說:「有人要殺我!」
  木蘭花笑了起來,說:「如果是有人要殺你的話,我想你是找錯地方了,你應該到警局去
投報,而不應該到我這裡來的!」
  「到警局去?那有什麼用?他們會問你的姓名、地址,然後告訴你,已經登記在案,你可
以回去了,要等到兇手將你殺死之後,他們才會起勁,他們的責任是尋找兇手,他們還會告訴
你,一個人在未曾殺人之後,不是兇手,警方是不能對他採取行動的!」那美婦人一口氣講到
這裡,才停了下來,然後又說:「所以,我不到警局去,那是沒有用的!」
  木蘭花搖著頭,說:「你來找我,那也不是辦法啊,你不相信警方,可以僱請私家偵探來
保護你的。」
  那美婦人說:「我聘請你保護我!」
  木蘭花笑了一下,轉頭對穆秀珍說:「秀珍,我們什麼時候宣佈過我們接受聘請了?」
  「當然沒有,」穆秀珍明白木蘭花的意思,所以立時回答,「是她誤會了,我已經告訴過
她,可是她一定要見你,坐著不肯走!」
  那美婦人望著木蘭花,眼光之中,充滿了祈求的神色,說:「蘭花小姐,我求你,請你為
我破一次例,我的性命實在是在極度的危險之中,你總不至於見死不救吧!」
  木蘭花剛擺脫了一個大孩子的拙劣惡作劇,卻又遇到了這個走上門來懇求的美婦人,她心
中只覺得啼笑皆非。
  她仍然搖著頭,說:「我自然不會見死不救,但是我認為,如果你的生命,真受到了威脅
的話,你應該找警方更適合些!」
  那少婦神經質地哭了起來,說:「沒有人可以幫助我了,世上真的沒有什麼人可以幫助我
了?難道惡人橫行,就沒有人管了?」
  她忽然哭叫了起來,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卻皺起了眉,木蘭花向穆秀珍望了一眼,又指
了指電話,穆秀珍立時知道木蘭花要通知警方,她向電話走去。但就在這時,安妮卻說:「蘭
花姐,我們何不聽聽她的故事?」
  木蘭花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說:「也好,小姐,請問你是什麼人?是誰要害你,你不妨
對我們簡略地講述一下。」
  「好的,好的。」那少婦連忙答應著,說:「我是屈寶宗太太,我想,木蘭花小姐,你是
應該聽說過我丈夫的名字的。」
  木蘭花並沒有出聲,但是穆秀珍卻已不由自主,「啊」地一聲,說:「你就是上個月飛機
失事而死的大富翁屈寶宗的太太?」
  「是的。」美婦人回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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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可是,」穆秀珍仍不免有點疑惑,「根據報上的記載,屈寶宗雖然是死於飛機失事,但
是––他已是七十高齡的老人了!」
  那少婦自稱是大富豪屈寶宗的夫人,以她的年齡而論,和一個七十歲的老翁,顯然是不相
配的,也難怪穆秀珍會那樣問。
  「是的,」少婦又點著頭,「他大我四十歲,但我們是正式結婚的,我嫁他那年,我才十
八歲,我是他第四個太太,他以前的幾個太太全都死去了。」
  木蘭花揚起了手,她臉上已帶著十分明顯,不要屈夫人再說下去的神情,她說:「屈夫人
,像你那樣的身份和財勢,你可以雇用整連的軍隊來保護你,我們也不會為你這種身份的人服
務,我想你可以離開這裡,我們要睡了!」
  屈夫人忙說:「可是,你得讓我將話講完,我的確在十分危險的處境之中,說不定我一離
開這裡,就給人殺害了!」
  屈夫人說得十分懇切,這令得木蘭花也不能不考慮一下,如果真的屈夫人身在危險之中,
那麼她自然不能見死不救的。
  所以,她擺了擺手,說:「好,你說吧!」
  屈夫人卻靜了片刻,才挺了挺胸,像是她要講的話,需要十分大的勇氣,才能講得出來一
樣,她說:「我又準備結婚了。」
  木蘭花呆了一呆,說:「夫人,你的丈夫死了還不到一個月呢!」
  「是的,」屈夫人的神情,有些激動,「但是你想想,一個十八歲的少女,嫁給一個大她
四十歲的老頭子,為的是什麼?」
  木蘭花雖然欣賞屈夫人的坦率,可是那實在是一件本質十分醜惡的事,所以她不由自主,
皺起了雙眉。
  屈夫人補充說:「老實說,我等這一天的到來,已經等得太久了,他因飛機失事而死,我
絕不掩飾我心中的高興,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需和我相愛的人立即結婚。」
  木蘭花冷冷地說:「帶著屈寶宗的全部財產?」
  「對,屈寶宗特別的遺囑,我是他的合法繼承人,一切繼承遺產手續都辦好了,有人想要
阻止我的婚姻,他們要在我結婚之前殺死我,好讓鉅額的財產再從我的手中轉出去,他們要殺
我,木蘭花小姐,你應該知道我所指的『他們』是什麼人?」
  「是屈家家族中的人?」
  「對的,如果我死了,那麼,巨大的財產,將會轉到屈寶宗第一任太太所生的兒子手中,
他今年已有五十歲了,是一個典型的敗家子!」
  木蘭花說:「夫人,你的事,本來我就無能為力,現在又牽涉到了家產的爭執,我自然更
不能夠插手了,我想你還是––」
  「我不是要你管別的事,木蘭花小姐,我要和我相愛的人結婚,這是一個女人應有的權利
,是每一個人都有的權利,可是他們卻阻攔我,要殺死我,我所要求你的是請你保護我,到我
正式結了婚後,他們就算害死我,也得不到任何好處,自然反而會向我屈服了!」
  木蘭花並不出聲,她甚至不望向屈夫人。
  但是屈夫人還在不斷地說:「他,我要嫁的人在巴黎,他的行蹤只有我知道,木蘭花小姐
,如果你能護送我到巴黎去,等我們正式結了婚,我已不再危險時,你的事就完了,我可以將
屬於我的三所醫院,撥出作為平民醫院,並且負責全部醫院的開支。」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說:「屈夫人,你開出來的條件,十分誘人,但是我卻還是愛莫能助
,我可以介紹幾個可靠的人給你,他們––」
  「我不要任何人!」屈夫人叫了起來,她淚痕滿面,開始向外退去,但是她卻揚起了手,
直指著木蘭花,叫道:「如果我被人殺死了,你想到我曾來求過你,而遭到了你冷漠的拒絕,
那你一定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不肯答應我的!」
  屈夫人一面叫著,一面疾轉過身,直向門外奔去。
  她「砰」地撞開了門,奔進了黑暗之中!她或許還未曾奔下石階,突然,槍聲響了!在清
晨聽來,那一聲槍聲,當真是驚心動魄!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不約而同的,一齊跳了起來。
  穆秀珍離開門口近,所以她先奔出了門外,她看到屈夫人呆立在門口,她忙叫道:「快伏
下!」她向屈夫人撲了過去。
  當她們兩人一齊伏下時,第二下槍聲又響起來了!
  穆秀珍抱了屈夫人,向外滾去,子彈就射在離她們不遠處的石階上,濺起了可怕的火星來
,穆秀珍已帶著屈夫人滾進了灌木叢中。
  而在第一下槍響之際,木蘭花已在大門口蹲了下來,第二下槍響之後,她更是肯定發冷槍
的人,是在東面的圍牆之外!
  她沉聲說:「秀珍,你們在樹叢中別動!」
  穆秀珍說:「我知道了,拋一柄槍給我!」
  木蘭花望向安妮,安妮連忙控制著輪椅,來到了鋼琴之前,掀開了琴蓋,取出了一柄手槍
來,拋給了木蘭花。
  木蘭花將槍向灌木叢中拋去。
  只聽得穆秀珍叫道:「OK!」
  木蘭花已從門口退了回來,迅速地退到了廚房,然後,從後面翻出牆去,向東面的圍牆轉
去。但是當她轉過牆角之際,只看到牆上掛著一節可以按鈕伸縮、專供夜行人爬牆用的鋼梯。
但是放冷槍的人,卻已蹤影不見了!
  木蘭花等了幾分鐘,沒有什麼動靜,而黑夜已快將結束。東方已出現一線曙光了。
  木蘭花心知暗殺者已經離去,也不會再在白天出現的了。
  她繞過了圍牆,來到了鐵門前,推開鐵門,叫道:「秀珍,歹徒已經走了,你們可以出來
了,屈夫人有沒有受傷?」
  穆秀珍首先自灌木叢鑽了出來,緊跟著,幾乎是被穆秀珍硬拖了出來的,則是面無人色,
驚駭之極的屈夫人,她幾乎站立不穩,身子在不住地顫抖!
  木蘭花來到了她們兩人的身前,說:「我們進去再說。」
  屈夫人有點神經質地叫道:「這已是第三次了,這已是他們要害我的第三次了,天,我難
道一定要給他們殺死,才有人相信我麼?」
  木蘭花扶著屈夫人,大踏步走了進去,令屈夫人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才說:「前兩次
的情形是怎樣的?」
  「五天之前,當我宣佈要再嫁之後的幾小時,我的一輛蓮花牌跑車的煞掣,便突然損壞,
然後,便是我到你們這裡來之前,我從夜總會出來,兩輛大卡車要來撞我,幸而我跑車的性能
好,使我逃了出來,我就決定向你們來求助了!」屈夫人喘著氣說。
  木蘭花略想了一想,說:「你可以暫時在我們這兒,休息一下––」
  屈夫人握住了木蘭花的手,說:「保護我到巴黎去,木蘭花小姐,保護我到巴黎去,我知
道你是不稀罕酬勞的,但在我安全地再結婚之後,我可以將三分二的財產捐出來,由你支配,
用在對市民有益的地方,求求你!」
  木蘭花仍然沉吟不語,過了半晌,才說:「你至少得讓我考慮考慮,你要的是安全,而在
我們這裡,你一定是安全的。我看你神經未免太緊張了,你不妨服一些鎮靜劑,好好地睡一覺
,然後我再告訴你,我是不是答應你的要求!」
  屈夫人嘆了一口氣,說:「好,我聽你的話,但希望你能答應我的要求。」
  木蘭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望了望穆秀珍,說:「秀珍,你扶屈夫人上樓,讓她服食一
片安眠藥,睡在我的床上。」
  屈夫人順從地跟著穆秀珍走上樓去。
  木蘭花瞪了安妮一眼,說:「你也去睡吧。」
  安妮卻頑皮地扮了一個鬼臉,說:「蘭花姐,天也亮了,還睡什麼?芝蘭路二十號的事情
,怎麼樣?你何以回來得那麼快?」
  「那裡沒有什麼事,只不過是一個無聊的男孩子,想在他女朋友面前,表示他可以捉住木
蘭花的惡作劇而已,安妮,你也上樓去,在屈夫人睡著之後,你和秀珍兩人,別離開她,我要
去找高翔,向他了解一下屈夫人的為人和搜集一些資料。」
  安妮說:「我看她好像十分可憐!」
  木蘭花笑了笑,說:「那是你的直覺,安妮,世上有很多人,就是先裝出了一副可憐相,
等人去同情他,然後他才趁機害人的。」
  安妮點著頭,控制著輪椅,向樓梯而去,然後一按掣,樓梯扶手欄上的傳送帶開始轉動,
將她的輪椅,帶了上去。
  安妮到了樓上,木蘭花便轉身向外,走了出去。
  高翔是往憩睡中突然驚醒的。
  在睡夢中,他彷彿覺得有什麼軟綿綿的東西,在他臉上拂看,又像有人在他的臉上吹著氣
,那令得他突然驚醒了過來。
  可是,他雖然在剎那之間,從睡夢中突然完全清醒,然而他的身子,卻一動也未曾動過。
因為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身子保持看不動,人家便不知他已醒了過來,他就可以有機會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了,他慢慢地將眼睛打開了一道縫。
  他看到木蘭花。
  木蘭花正在他的床前,俯首看著他。高翔也難以看得出木蘭花的心中在想些什麼。但是他
卻知道木蘭花在看著他,看得十分出神,以致連秀髮垂了下來,拂在他的臉上,木蘭花也不知
道。
  木蘭花在出神的時候,更是端莊美麗,高翔忍不住陡地欠身坐了起來,在木蘭花的頰邊,
輕輕吻了一下。
  以他們兩人的戀情而論,那輕輕的頰邊一吻,實在是不算過份的,但是木蘭花卻不知道高
翔已經醒了,是以那一吻對她來說,是突然其來的!
  當然,木蘭花也不會和別的少女那樣,惺惺作態,假作慎怒的,她只是立時站了起身來,
掠了掠秀髮,道:「我有事來找你。」
  高翔卻感到有點委曲,道:「蘭花,為什麼你一定要有事才來找我?」
  木蘭花淡然笑看,道:「一小時之前。我們的住所,來了一個不速不客。」
  高翔揉了揉眼睛,向窗外矇攏的曙光看了一眼,道:「嗯,在一小時之前去造訪人家的,
那人真可算是不速之客了,那是誰?」
  「是屈寶宗夫人。」木蘭花回答。
  「哦?」高翔十分有興趣,坐了起來,道:「是她?她剛繼承了驚人的遺產,她為什麼來
找你?可是有人要害她?」
  木蘭花奇詫道:「正是,你怎麼會想到這一點的?」
  高翔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道:「這事說來話長了,屈寶宗的飛機失事,十分蹊蹺,
雖然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可是警方仍然懷疑那是一樁佈置得十分巧妙的謀殺。是以展開調查
,調查的主要對象,首先自然是屈寶宗年輕貌美的遺孀!」
  「你已見過她了?」
  「見過不止一次了。」高翔回答,「她表示十分痛恨屈寶宗,希望屈寶宗早死,當然她有
著極大的嫌疑,但是卻沒有證據,而還有奇怪的事情哩,當我們調查屈寶宗的遺物時,竟發現
屈寶宗幾乎沒有什麼私人的文件,而他名下的企業,幾乎沒有一個是賺錢的!」
  木蘭花呆了一呆,道:「怎麼會?屈寶宗是個大富豪!」
  「是的,他在銀行中的存款,數字驚人,我們連帶對屈寶宗的經濟來源,也有了懷疑,事
情牽涉得十分廣,我們還沒有任何頭緒。」
  木蘭花在窗前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默然不語。
  高翔來到了木蘭花的身前,道:「她來找你是為了什麼事?我料到有人要殺害她。是因為
我懷疑屈寶宗的死因,而她又有那麼多的存款在銀行中,那是她才獲得的遺產,如果她被殺害
,那麼這筆遺產,便會再度轉移到第二個人手中的。」
  木蘭花靜靜地聽著,等到高翔停了下來,她才緩緩地道:「這樣看來。這件事情很複雜了
,她來要求我,要我護送她到巴黎去,她要在巴黎再婚。她說屈寶宗的大兒子要害她,無非是
為了想謀奪她的財產,而在她再婚之後,即使害了她也得不到她的財產,她就安全了。」
  高翔皺起了雙眉,道:「你答應了她沒有?」
  「沒有,但是––」木蘭花接看,將屈夫人一出門口,便遇到了槍擊的經過,說了一遍,
「我想,她的確是在危險之中。」
  高翔抬起頭來,搖看頭,道:「我看那是一個圈套。」
  「圈套?」
  「是的,為了調查屈寶宗,我們也附帶調查過屈夫人,她的真名叫秦蕙苓,你對這個名字
,可有什麼特別的印象麼?」
  「秦蕙苓?」木蘭花將這個名字,唸了幾遍,突然一呆,道:「以前,亞洲最大的走私黨
的二號頭目,是一個女子,叫秦蕙蘭,被同道中人叫看『吃人花」的,是屈夫人的什麼人?」
  「你記性真好,」高翔佩服地說,「屈夫人是她的妹妹,吃人花死於黑吃黑的火拼。照年
分算來,吃人花死的那年,屈夫人已有十七歲了。」
  木蘭花來回踱了起來,當她才一聽到屈夫人來要求她保護的時候,她只當那只不過是一宗
巨富之家常見的爭奪財產事件。
  可是,當她越是深入了解這件事之後,便發現問題越是多,事情的錯綜複雜,也是遠超過
了她的想像的!
  首先,屈寶宗的死因,便耐人尋味。
  屈寶宗可能是被人謀殺的,是被什麼人所害的,現在還是一個謎。要使所有錯綜複雜的事
,有一個明朗的解釋,第一個要揭開的謎,自然就是這一個了。
  接下來令人生疑的便是屈夫人的身份。這個身份,可能十分隱秘,但是卻極其重要,因為
「吃人花」是一個窮兇惡極的女匪徒,不但警務人員看到她怕,連其他犯罪份子,也對她十分
忌憚的,她死的時候,屈夫人已經十七歲了,而在第二年,屈夫人就和屈寶宗結了婚。
  這中間,是不是有看什麼聯繫呢?
  再其次,高翔調查的結果,屈寶宗所有的事業,歷年來不是虧本,便是不見得如何賺錢,
那麼,他銀行中的巨額存款,自何而來?
  如果那許多事業.對屈寶宗而言,只起著「幌子」作用的話,那麼,屈寶宗想藉這「幌子
」來掩遮的真相,又是什麼呢?
  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每一個問題都是有聯鎖性的,而最後的問題則是;屈夫人到巴黎去
,究竟為了什麼?如果那是一個圈套的話,那麼目的何在?
  木蘭花迅速地轉看念頭,將所有的問題,都歸納了一下,這時,她對整件事所知仍少,是
以她只能歸納問題,而無法作出結論來。
  她在想了幾分鐘之後,才道:「警方對屈寶宗的背景,可有展開進一步的調查麼?我想這
十分重要。」
  「正在調查中。可是沒有什麼結果。蘭花,這次飛機失事,死的不止屈寶宗一個人,這是
一件十分嚴重的案子!」高翔講到這裏,停了一停。
  「我知道,」木蘭花已經明白了高翔的意思,「我想,我應該答應屈夫人的要求,和她一
齊到巴黎去才是。」
  高翔剛才話中未盡的意思,的確是想木蘭花答應屈夫人的要求,和屈夫人一齊到巴黎去,
因為接近屈夫人,弄清楚她在幹什麼,對整件案子,十分重要。
  但是,屈夫人的要求。十分突兀,現在根本無法判別她所說的話是真是假,而且,她還是
「吃人花」的妹妹,那更使整件事複雜,顯示其可能是一個圈套!
  而如果那是一個圈套的話,高翔要木蘭花答應屈夫人的要求,那豈不是要木蘭花跌進屈夫
人的圈套之中麼?
  所以,高翔的心情,十分矛盾,他忙又道:「我看,我們還是從另一方著手的好,就那樣
答應她,未免太危險了些。」
  木蘭花微笑著,道:「如果我們一無所知,就完全相信了她的話,那才是危險的事,現在
我們既然已知道了不少事,而且,對她的目的,也有了懷疑,我們隨時可以應付意外的發生,
如果是怕危險的話,那我只坐在家中,什麼事也不做了!」
  高翔握住了木蘭花的手,說道:「蘭花。我覺得這件事牽涉得十分廣,甚至和已死的「吃
人花」都可能有關係的,你要小心才好。」
  「我當然會小心,」木蘭花立時轉變了話題,「而我想得到更多屈寶宗和「吃人花」的資
料,還有吃人花領導的那個走私組織的一切,我想警方應該有這些資料的,我要研究一下。」
  「好。我們立即就去!」高翔迅速地穿好衣服,就和木蘭花一齊出了門,直赴警署。
  在警署中,木蘭花幾乎沒有和高翔說什麼話。
  因為木蘭花全副精神,都集中在一整疊的文件資料上。有關那個走私黨的資料之多。也頗
出乎木蘭花的意料之外。
  這個走私黨的「犯罪業務」十分廣泛,他們甚至在亞洲各地,誘拐來亞洲旅遊的白種女郎
,將她們販寶到中東一帶去!
  木蘭花在警署一直耽擱到下午三時,在午飯的時候,她也是一面看文件,一面進食的。她
在一到警署的時候,就和穆秀珍通了一個電話,知道屈夫人服下安眠藥之後,正在憩睡,看來
,不到黃昏時分,是不會醒來的。
  下午三時,木蘭花和高翔道別,離開了警署。
  她費了將近七個小時,去查閱種種資料,並不是白費時間的。在有關走私黨的文件中,木
蘭花也看到了屈夫人的照片。那是屈夫人和她的姐姐,在一個公開場合之中合拍的照片,屈夫
人已經十分美麗了,但是「吃人花」看來更加艷麗。
  這證明她們姐妹兩人,是常在一起的,而且還十分親密,因此可知,屈夫人在十六七歲的
時候,已經不是天真純潔的人了!
  而資料中有關「吃人花」秦蕙蘭的記載,也十分有趣,資料中說秦蕙蘭在二十歲那年,便
榮登走私黨第二把交椅的寶座,她死的那年是二十五歲,死因是因為她殺死了走私黨第一頭子
,而企圖獨攬大權,結果,引起另外幾個頭子的不滿,在走私竄的總部,發生一場火拚的槍戰
,吃人花未登上寶座,便已死去,走私黨從此內爭不已,此後就沒落了。
  這個規模龐大的走私黨,組織十分嚴密,除了秦蕙蘭之外,第一號頭子,據知是一個菲律
賓人,至於還有一些什麼重要的人物,資料中卻已付之闕如。
  在屈寶宗方面,木蘭花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線索。
  木蘭花曾費了將近三小時的時間,審核了人家認為屈寶宗財富主要來源的企業和重要賬簿
。發現這幾項企業都是虧本的。
  而且,從賬簿上的收支項目看來,那幾項企業,根本不像是在做生意,而是像有著散不完
的錢,可以隨便胡來一樣!
  從這一點看來,屈寶宗龐大財產的來源,是大有問題的了,這又進一步說明,屈寶宗的身
份,也有值得研究之必要。
  木蘭花也看了國際航空專家對飛機失事的報告書。那架中型客機是在一次短途飛行中失事
的,在散落的飛機殘骸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機尾部份有爆炸的痕跡,那是有人在行李中放置炸
彈的證明。可以肯定,那是謀殺。
  當然,機上一共有搭客二十八人,那是一班超級豪華的客機,那二十八人,非富即貴,謀
殺的對象,不一定是屈寶宗。警方對每一個死難的親友,都展開了調查,但是其中最惹人注意
的,就是屈寶宗。
  當木蘭花看到這裏的時候,曾停下來想了片刻,她想,如果謀殺的對象是屈寶宗,那麼,
最可能在屈寶宗行李中放置定時的炸彈的是什麼人?
  當然是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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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木蘭花覺得自己已掌握了不少資料。自然,要進一步了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還非得化一
番工夫不可,但木蘭花卻充滿了信心。
  那次飛機失事,是一件萬方矚目的大案件,木蘭花感到自己如果可以為這樁大案,盡一點
力量的話,那就算要冒險,也是值得的。
  木蘭花回到家中時,已經將近下午四時了。
  屈夫人仍在沉睡中,木蘭花一到家,穆秀珍和安妮兩人,就輪流向她提出了許多問題,木
蘭花只是約略扼要地回答了她們,然後道:「我已決定陪她到巴黎去了!」
  穆秀珍和安妮拍手道:「好啊!」
  木蘭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你們高興什麼?是我陪她去,我一個人,而不是我們
三個人。你們在家裏不去。」
  穆秀珍和安妮本來是十分高興地在笑著的,可是一聽得木蘭花那樣講法,她們的笑聲,突
然之間,停了下來,拉長了臉。
  木蘭花故意不去看她們,只是道:「現在,對方究竟有什麼目的,我還不明白,我要做的
是,不論對方是懷著什麼目的,都不要使她改變計劃,唯有如此,才能知道整件事的真相。如
果我們三個人一齊去,可能使她改變整個計劃的!」
  「可是,我們三個人在一齊,也安全得多!」穆秀珍咕嚕看說。
  木蘭花早就料到穆秀珍會那樣講的了,是以她立時道:「秀珍,如果要安全,坐在家中,
什麼地方也不去,那最安全了!」
  安妮知道是沒有希望的了,她只得退而求其次,道:「那麼,蘭花姐,你到了巴黎之後,
如果事情有什麼變化,你要通知我們。」
  木蘭花笑了起來,摸看安妮的頭髮,道:「你放心,這件事情:十分複雜,牽涉的事情十
分之多,不單在巴黎有事會發生,在這裏,仍不斷會有事發生的,高翔一定會和你們聯絡的,
或許你們這裏發生的事更多,使我更羨慕你們哩!」
  穆秀珍又高興了起來,道:「那麼你什麼時候走?」
  木蘭花攤了攤手,道:「那要看我僱主的意思了,她要什麼時候走,我就什麼時候走,而
且,我看未曾離開本市之前。我也要開始保護她了!」
  穆秀珍忽然問道:「蘭花姐,她說要害她的人,是屈寶宗的大兒子,你怎麼一個字也未曾
提及過這個嫌疑兇手?」
  大蘭花笑了起來,道:「我已經在資料上了解到那個叫嫌疑兇手了,他實際上,是一個毫
無作為的人,對於屈寶宗的全部財產,落入屈夫人手中,他自然表示不滿,但是卻絕不會去殺
屈夫人的,他根本是一個廢物!」
  「那麼,要殺害屈夫人的是誰?」安妮問。
  「那就是我要答應屈夫人要求的原因,我要慢慢地從這一大堆凌亂不堪的事實中。找出一
個頭緒來,然後就可以了解整件事情了。」
  「哼,」穆秀珍憤然道:「她在撒謊!」
  「是的,她在撒謊,但是在她醒了之後,我們不必揭穿她的。」木蘭花伸了一個懶腰,「
我也該休息一下了,你們上去看看她!」
  木蘭花在安樂椅上坐了下來,穆秀珍和安妮,又回到了樓上,木蘭花閉上了眼睛。她真是
需要休息一會了,因為當屈夫人醒了之後,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事發生。都是需要她全神貫注
來應付的。
  但是,木蘭花卻未曾想到,屈夫人還沒有醒來,意外已經發生了!
  當木蘭花矇矓要睡去之際,她突然被門鈴聲驚醒。
  木蘭花立時睜開眼來,一轉身,向窗外看去。
  她看到兩個人站在鐵門之前,那兩個人都穿看得十分整齊,看來十足是體面的紳士。但是
木蘭花卻不認識那兩個人。
  木蘭花按下了咖啡几邊上的一個對講機掣,道:「兩位找誰?」
  她也立時聽到了回答,那是一個十分客氣的聲音,答道:「我們想來見木蘭花小姐,我們
有重要的事。」
  「你們是什麼人?」木蘭花再問。
  這時,木蘭花已看到穆秀珍和安妮兩人都在樓梯上出現,木蘭花一面問著門口的兩人,一
面揮手令她們退回去,穆秀珍和安妮兩人雖然不願,但還是退了回去。「我們是XX航空公司,
和保險公司的經理。」那兩人中一人回答道。
  木蘭花的雙眉揚了揚,那一家航空公司,就是用屈寶宗搭乘的那架失事飛機的所屬公司,
那本來是一家規模十分巨大的航空公司,但是自從那次驚人的空難事件之後,那家航空公司的
業務,幾乎已處在停頓狀態了。
  木蘭花考慮了幾秒鐘,便道:「請推門進來,鐵門並沒有鎖著。」
  她從窗外看出去,可以看到那兩個中年人,推開了鐵門,走了進來。那兩個人都愁眉苦臉
。一望而知他們有看重大的心事。
  他們既然自稱是航空公司和保險公司的經理。那麼,他們的愁眉不展,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那件空難事件,使他們的公司,面臨倒閉的威脅。
  那兩個中年人來到了客廳中,向木蘭花望看,木蘭花客氣地坐看,道:「我就是木蘭花,
兩位來見我,有什麼事情?」
  那兩人互望看,像是不知道由誰開口才好。
  他們推延了半分鐘,左邊的一個才道:「蘭花小姐,這件事,和我們兩家公司的生死存亡
有關,我們不想再有別的人聽到我們的談話。」
  木蘭花揚了揚手,道:「你們應該看到,只有我一個人在。」
  「是的,」那中年人連忙答應看,他向木蘭花走了過來,「小姐,我們航空公司的客機,
遭人破壞一事,你一定是知道的了––」
  他是一面說,一面在向木蘭花走過來的,等到他來到離木蘭花只有兩三尺,木蘭花正感到
他離得自己太近之際,他突然停住了口。
  而幾乎在同時,他手中的一柄槍,已對住了大蘭花。
  那中年人本來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但是他一定可以去當第一流的演員,就在他突然
拔槍指住木蘭花之際,他那種愁苦的神情消失了。而換上了檸笑!
  他和剛才看來,判若兩人!
  那中年人的行動,實在是突然之極的,如果換上了別人,一定會在這樣的意外下,先陡地
一呆,然後才能想出對策來。
  而在絕大多數的情形之下,當一呆之後,是根木想不出什麼應付的辦法來的了,要在那樣
情形下改變處境,必須要在變故發生的同時,立即應付!
  這種幾乎連十分之一秒鐘也不耽擱,而立即應付變故的本領,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的,但
是木蘭花卻具有這種本領。
  木蘭花是從小就具有這種本領的,她接受外界的刺激而生出反應所需的時間特別短,也就
是說,她對任何變故的反應都特別快。
  有一種遊戲,是兩個人玩的,甲持看一張沒有摺疊的鈔票,放在乙的食指和拇指之間,令
乙的食指和拇指,相隔一兩吋,鈔票就在乙的手指之間。甲可以告訴乙,當甲叫一聲「放」,
甲便放開鈔票,任由鈔票向下落去,而乙則在聽到「放」字之後,立即捏緊手指,如果他可以
捏到那張鈔票的話,鈔票便屬於乙的。
  不論那張鈔票的面額多麼大。甲都可以放心,因為乙是沒有什麼機會捏住這張鈔票的,雖
然乙要捏住這張鈔票,只要略動一動手指就可以了!
  但是,乙從聽到甲說「放」之後,神經中樞起了反應,腦神經再傳達到指神經,令得手指
收攏,至少要五分之一秒的時間,而在那五分之一秒的時間中,根據物體下墜的速度來計算,
那張鈔票,早已滑出了乙的手指,而不會被乙抓住了。
  可是,木蘭花如果玩這個遊戲的話,她即是可以捏住那張鈔票的,她小的時候,在她長輩
處,從這個遊戲中贏得不少錢來買她心愛的東西。
  那是因為她的反應,來得特別快,那種「快」和「慢」,相差其實是極微的,絕不會超過
五分之一秒!
  然而,在那中年人突然取出手槍來。這樣的情形下。五分之一秒的時間,便起了巨大的作
用了!當那中年人來到離木蘭花太近之際,木蘭花已然感到了疑惑,接著,那中年人突然以槍
對住了木蘭花,而木蘭花幾乎是在同時,突然抬起膝來!
  那可以說是在同時期間內所發生的事!
  木蘭花的膝蓋,重重地撞在那中年人的手腕之上。
  那中年人面上的神情,才由愁苦轉為檸笑,他的手腕便被撞中,而他手中的手槍,也被撞
跌了下來!
  那中年人也顯然沒有像木蘭花一樣,對於突然發生的變故有極其迅速的反應能力,在手槍
脫手而出之際,他呆了一呆。
  而就在他一呆之際,木蘭花早已一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他的手臂,扭了過來,將他
的身子,也隨之轉了過來。
  然後,木蘭花絕不猶豫,用力將那中年人的身子,向前推去,撞在另一個中年人的身上,
令得他們兩人,一齊跌倒在地。
  而就在木蘭花向他們兩人跳過去之際,穆秀珍高聲呼叫著,騎在樓梯的扶手上。向下疾滑
了下來,她的神情,高興得像是得到了最喜愛事物的小孩子!
  她從樓梯的扶手上躍下,那兩個人中的一個,恰好要站起來,但是穆秀珍凌空而降,膝頭
重重地撞在那人的背部。
  那人整個身子向前一衝,前額又撞在大理石的咖啡几上,他發出了一下呻吟聲,身子倒在
地上,穆秀珍連忙伸足踏住了他的胸口。
  另一個人眼看大勢已去,也不再作掙扎,縮在地上不動。穆秀珍拉住了那人的衣領,將他
直提了起來,翻開了他的外衣,將他的佩槍,摘了下來。
  穆秀珍大聲道:「好啊,你們兩個傢伙,到老虎頭上拍蒼蠅來了?你們是什麼人,想來幹
什麼快照實說!」
  木蘭花也冷笑著,後退兩步,坐了下來,揚起頭來,對在樓梯上的安妮道:「安妮,別只
管看熱鬧,去陪著我們的客人––」
  木蘭花才講到這裏,便看到屈夫人的雙手支在額上,身子搖擺著,也走了出來,她向下望
著,用嘶啞的聲音問道:「什麼事?」
  「沒有什麼,」安妮回答她,「有兩個人不知好歹,想來找麻煩,當然,和所有的人一樣
,吃虧的只是他們自己而已。」
  屈夫人蹙著雙眉,向下看來,那兩個人已齊聲道:「請原諒我們,兩位女俠,我們––我
們絕不是想和兩位為難的。」
  「哼,那你們來幹什麼?」
  那兩人中的一個,向樓上的屈夫人指了一指,道:「是為了她,有人出高價要我們將她帶
走,並且告訴我們,她在兩位家中,天地良心,我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加害兩位女俠。」
  屈夫人從樓梯上奔了下來,尖聲道:「他們是來害我的,蘭花小姐,你聽,他們是來害我
的。你一定要保護我,不然我一定會死在他們手中了。」
  木蘭花緩緩地道:「我已經答應保護你了。」
  「和我一起到––」屈夫人驚喜交集地問。
  「是的,從現在起,我就和你在一起,直到你安全了為止。」木蘭花回答。
  屈夫人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突然安靜了下來。
  穆秀珍繼續在問那兩個人:「要你們來對付屈夫人的是什麼人,說!」
  那兩人一齊哭喪著臉,道:「我們不知道,我們––是接到了一個神秘電話,叫我們到公
園的一株大樹的樹洞中,去取兩萬元現金,我們這幾天,正窮得可以,姑且去了,那樹洞之中
,果然有兩萬塊錢,而且。還有兩柄槍,和一封信。」
  「你們平時是幹什麼的?」木蘭花問。
  那兩人還沒有回答,高翔已推門走了進來。道:「他們?他們有過十三次暴力行劫的案底
,和九次偷車,另有數不清的偷竊,和其他的犯罪記錄,如果我說得不錯,他們離開監獄只有
七天,而這一次,只怕他們有生之年,沒有什麼機會再離開監獄了!」
  那兩人一看到高翔,更是面如土色。
  木蘭花冷笑一聲,道:「原來這樣!」
  那兩人一齊道:「我們上人家的當了,蘭花小姐,高主任,我們是被人利用了,你––請
你們高抬貴手!」
  木蘭花道:「那封信中說些什麼?」
  那兩人忙道:「信中就叫我們到你這裏來,並且還教我們說,只要說我們是XX航空公司和
保險公司的經理,你一定會見我們的,我們要做的事,便是將你制住,將屈夫人帶走,那樣,
我們就可以再得到八萬元了。」
  「將屈夫人帶到什麼地方去?」
  「仍然是那公園,那株大樹旁。」
  高翔揚了揚眉,道:「蘭花,他們在說謊!」
  木蘭花卻搖了搖頭,道:「不,他們說的是實話。」
  穆秀珍也覺得那兩人是說謊,她道:「蘭花姐,那怎麼可能?公園是公眾場合,將屈夫人
帶到那地方去,去作什麼?」
  那兩人忙道:「我們也不明白,可是,那是真的!」
  木蘭花道:「如果我的猜想不錯,那麼一定在公園附近的某一幢建築物中,早已埋伏了一
個槍手,用遠距離來福槍在等著,一等他們三人出現,三顆子彈,就可以將所有的事情,全了
結了。自然,也可以省下那八萬元了。」
  高翔道:「好啊,那就叫他們兩人,挾一個假人,到公園的那株樹旁去!」
  那兩人身子不住發起抖來,道:「高主任––別––別開玩笑––別開玩笑。」
  高翔瞪著眼,道:「誰和你開玩笑,只有你們兩人前去,才能引隱藏的人開槍,我們才能
找出他是什麼人!」
  那兩人道:「可是我們––我們––」
  「你們?你們還不是一樣麼?那兩顆子彈,早就該歸你們兩人享用的了,你們何必客氣?
」高翔冷冷地回答著。
  那兩人怪叫起來,道:「你無權那樣做,我們犯了罪,願意接受法律的制裁,我們願意接
受審判,你不能要我們去送死。」
  高翔冷笑著,道:「那很好,我會通知警員將你們帶走的!」
  高翔一面說,一面已向電話走了過去,通知警員前來。
  穆秀珍問道:「蘭花姐,我們無法知道是誰在利用這兩個人麼?」
  穆秀珍站了起來,來回地艘著步,道:「很困難,公園附近的建築物相當多,遠程射擊的
射程又遠,就算我們埋伏許多人,當槍聲一響之後,也只不過可以得到一個大概的方向而已,
那槍手是可以從容離去。而我們卻是無可奈何的。」
  屈夫人道:「去捉屈寶宗的大兒子。一定是他主使的!」
  木蘭花道:「屈夫人,你最好靜一靜,沒有確鑿的證據,警方是不能隨便捕人的,你準備
什麼時候離開本市,到巴黎去?」
  「自然是越快越好。」
  「那我們現在就到機場去,一切手續在機場辦。一有飛機,立時就可以離開本市了。」木
蘭花這樣提議。
  「那––那––」屈夫人遲疑了一下,「我至少要帶一些東西,我一定要帶一些東西,而
不能就這樣去旅行的,我要回家去拿一點東西。」
  「屈夫人!」木蘭花沉聲道:「你回家去?那可能十分危險!」
  屈夫人的眼珠轉動著,道:「有你保護,不要緊吧,我––要取的,只不過是一些女人日
常的必需品,至多不過是一隻小提箱。」
  「如果你堅持要回家去取的話,當然我可以陪你去的。」木蘭花回答。
  屈夫人連聲道:「多謝你,多謝你!」
  這時,一輛警車已在門口停下,幾個警員走了進來,將那兩個人帶走,木蘭花和屈夫人兩
人,是和警員一齊離去的。
  她們並沒有使用那輛「蜘蛛型」跑車,而是,一齊登上了警車,高翔駕著車,跟在警車的
後面,留下安妮和穆秀珍兩人,老大不願意地站在門口怔望著!
  三十分鐘之後,警車便在一幢花園洋房之前,停了下來,木蘭花一路在想,屈夫人堅持在
到機場之前先來取些東西,那麼。她要取的東西,一定不是如她所說,是普通的日常用品,而
定然是關係十分重大的物件。
  木蘭花一直在思索著屈夫人要取的究竟是什麼的東西,是以並未曾注意到經過一些什麼街
道,由於她是在警車之中,她也不必為安全耽心。
  所以,當車子停下來,她向外一看,不禁呆了一呆。
  那幢花園洋房,在這個高貴的住宅區中,本身並沒有什麼特異之處,而令得木蘭花突然一
呆的,是那幢洋房的門牌。
  那門牌是;芝蘭路二十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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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這不是太湊巧了麼?木蘭花的臉中,立時閃電也似。閃過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在這以前
,她一直以為昨天晚上在這裡發生的事是無關緊要的。
  但是現在看來,顯然不是那樣了!
  如果芝蘭路二十號,正是屈夫人的住所的話,那麼,昨天晚上,那件看來像是無聊的惡作
劇一樣的事,一定是另有作用的。
  那件事究竟有著什麼作用呢?
  木蘭花雖然緊皺著雙眉,在苦苦思索著,但是她心中卻亂成一片,一點頭緒也沒有。她只
是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可能和屈夫人無關,是另一些人安排的。自然,木蘭花也說不出那「
另一些人」是什麼人。木蘭花向屈夫人望了一眼,屈夫人已下車,木蘭花連忙跟在她的身邊,
道:「在屈先生前妻所生的兒子中,有一個大約十六、七歲,叫作羅拔的麼?」屈夫人像是感
到這個問題,來得十分突然,她突然站住了身子,搖頭道:「沒有啊,你為什麼問得那樣奇怪
?」
  木蘭花笑了笑,並不理會屈夫人的反問,她只是向幾個警員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走在自己
的身邊,以防止有什麼意外的發生。
  而另外幾個警員,則早已散了開來,注意附近可能伏有狙擊手的地點。屈夫人有點膽怯的
樣于,道:「我們可以快些趕到飛機場去就好了。」
  「你說得對,所以你的行動要快些!」木蘭花和屈夫人已走進了鐵門,穿過了花園,來到
了大廳中,屈大大人向樓梯上走去。
  木蘭花緊跟在她的身後。進了屈夫人華麗的臥室中。
  木蘭花在一張安樂椅上坐了下來,道:「在這幢洋房之中,住些什麼人,希望你可以照實
講給我聽。」
  屈夫人將一隻箱子打了開來,將一些東西放進去,一面放著,一面道:「你為什麼像是對
這幢屋子,感到特別的興趣?」
  木蘭花直視著她,道:「自然,你記得麼?昨天晚上,當你到我家中去的時候,我出去了
。我就是到這裏來的,所以我才覺得好奇。」
  屈夫人的面色,突然變得十分蒼白。
  看來,因為木蘭花的話,她心中是極度地吃驚了。但是她卻又像是竭力要掩飾自己心中的
吃驚,所以她連忙轉過頭去。
  她轉過頭去,取過了一隻首飾盒,將之放在手提箱中。然後,才又轉回身來,木蘭花注意
到,在她又轉回頭來之後,她面上的神色,已然恢復正常了!
  木蘭花的心中冷笑了一下,她還想不透為什麼屈夫人一聽到了她的話,便如此吃驚,但是
,屈夫人能在那麼短的時間中,便掩飾了她內心的吃驚,這卻絕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事情!
木蘭花本來是想將昨天晚上的事情,向屈夫人講一講的,但她也在那剎那之間改變了主意。
  屈夫人吸了一口氣,道:「真的?那麼巧,你不會是來找我的吧?你到這裡來,究竟是為
了什麼事,我可以知道麼?」
  木蘭花淡然一笑,道:「沒有什麼事,忘了它吧!」
  在屈夫人的臉上,又現出一絲十分焦急的神情來,從她那種神情看來,她像是十分想知道
木蘭花為什麼來,但卻又不便問。
  自然,她那種焦急的神情,也是一閃而過的。
  也自然,那是逃不過木蘭花敏銳的目光的。
  到現在為止,木蘭花已然發現了許多疑點,但是這許多疑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木蘭花
卻仍是一點也說不上來。
  屈夫人一笑,也沒有再說下去,她闔上了手提箱,將之提了起來,道:「我們可以走了。」
  木蘭花立時拉開了房門,她看到門口站著兩個女傭人。像屈夫人那樣的地位,她的住處,
僕從如雲,本來是不足為奇的。
  但是當她向那兩個女人一看的時候,心中陡地一驚!
  當屈夫人走出來的時候,其中一個女傭身手出來,道:「夫人,我來挽箱子。」屈夫人將
那箱子交給了那女傭人。
  木蘭花是在那時候心中陡地一驚的。因為她看到那女傭人的手背上,在指骨上的皮膚,形
成兩個十分厚而硬的硬塊。
  這種硬塊,落在別人的眼中,或者根本不會注意,但是木蘭花卻是行家,她一看便看出來
,那是練過「重擊流」空手道的人的特徵。
  空手道和柔道一樣,也有許多流派,「重擊流」是其中的一派,這一派的空手道功夫,練
的人不多,再加上他們的空手道手法十分重,往往出手便傷人,是以最是厲害,在各種流派之
中,也有著特別的神秘意味。
  木蘭花的受業恩師,兒島強介曾向木蘭花說及過他當年和「重擊流」中一個高手動過手的
事,告誡木蘭花如果遇到了「重擊流」的高手,一定要小心應付,不可大意,並且也將「重擊
流」中人無可掩飾的特徵,告訴了木蘭花。
  木蘭花在好幾年來,遇到過許多各國武術界的高手,卻是未曾遇到過「重擊流」中的人物
,她再也想不到自己會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下,見到了「重擊流」的高手,而那位高手,卻居然
還是一個女傭人!
  自然,那不會真的是女傭人,只不過是一種掩飾而已。
  這樣一個武術高手,以女傭人的身份出現,從好的方面去想,可能那只是屈夫人僱來,作
她私人的近身護衛的。
  但是若從另一方面去想呢?可以設想的可能太多了,她可能是一個匪黨中的得力人物,也
可以是屈夫人的特別助手!
  木蘭花雖然已認出了那女傭的真正身份,但是她臉上是一點驚異的神色都沒有的,她只是
十分自然地向那女傭人打量了一眼。
  那女傭人大約三十五六歲,矮矮胖胖,膚色麗黑,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木蘭花再向另一個女傭看了一眼,也看不出什麼特別來。
  木蘭花心中暗忖,自己現在被許多許多的疑點包圍,本來,屈夫人來求自己幫助,她應該
是可以被自己相信的人了。
  但是。許多疑點,正是發生在屈夫人身上的。
  木蘭花已知道,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她不應該相信任何人,每一個人,都應該當作對她
含有敵意的人來對待,要將警惕性提得最高。
  那女傭人走在前面,木蘭花和屈夫人跟在後面,三個人一直穿過了花園,又來到了警車之
前,一位警官過來告訴木蘭花,高翔已先到機場去替她們辦理手續了。屈夫人則回頭吩咐那女
傭人道:「我要出遠門,你們好好地照顧家中的一切。」
  那女傭人立時答應道:「是,夫人。」
  木蘭花扶著屈夫人,登上了警車。警車又直向飛機場駛去。屈夫人的神情顯得很不安,木
蘭花卻微笑著,她突然道:「屈夫人,剛才替你提手提箱的工人叫什麼?」
  「她?叫阿彩。」
  「真麼,」木蘭花故意作出一個神秘的笑容,還向屈夫人眨了眨眼,「你叫阿彩保護你到
巴黎去,只怕比叫我保護更妥當啦!」
  屈夫人勉強笑了一下,道:「你真會說笑。」
  木蘭花本來想用言語試探一下對方的反應的,但是屈夫人答了那樣的一句話,卻令得她的
試探,一點結果也得不到。
  木蘭花閉上了眼睛,她在竭力地思索著。而她的思索,是以昨天晚上的那件事開始的。昨
天晚上,她接到了一個求救的電話,可是等到她趕來之後,卻發現原來是一個惡作劇,但是,
那是不是真的只是一個簡單的惡作劇呢?
  如果不是屈夫人恰好住在芝蘭路二十號的話,那麼,她是絕不會再去考慮這個問題的了,
但是現在,她卻非考慮不可!
  警車駛得相當快,木蘭花的思潮更是起伏不已,她說了那種假定,都是不能成立的,最後
,她突然想到,自己一直以為那個求救電話,是假的,所以,想來想去,都想不通這件事的真
正用意是什麼。但實際上,那求救的電話,一定,能是真的!
  那求救電話是真的整件事便容易解釋得多了!
  那個求救電話是打到了半,便突然中斷了的,自然,打電話求救的人,是被人發現了,或
者,也被人知道他打電話給什麼人求救。
  那麼,就有人知道木蘭花立時會來!
  當然,預先知道木蘭花會前來,可以有許多應付木蘭花的方法。
  但是,可以用什麼巧妙得過假裝是個惡作劇呢?
  事實上,木蘭花在離開之後,對那個求救的電話,已根本不放在心上的了!
  木蘭花一想到了這一點,心中不禁暗自吃驚,因為根據那樣的設想,只能達到一個結論:有
一個人被囚在芝蘭路二十號!
  這個被囚的人,昨晚曾有機會向木蘭花求救!
  那被囚的是什麼人呢!
  木蘭花睜開了眼睛,道:「屈夫人,剛才我間你的問題。你還未曾回答我,在那所房子中
,總共住著多少人?」
  屈夫人道:「我,阿彩,阿寧,廚子老吳,司機小喬和花王,他沒有死的時候,還有他,
現在,他自然不再是屋中的一員了。」
  木蘭花知道屈夫人口中的「他」是指屈寶宗而言的。木蘭花裝著不在意地伸了一個懶腰,
道:「沒有別人了麼?有沒有特別的客人?」
  屈夫人皺起了眉。道:「我不明白––」
  「如果你不將你以前的一切告訴我,」木蘭花語氣咄咄迫人地說著,「我為什麼要保護你
?因為你使我懷疑,你是否需要保護!」
  屈夫人著急了起來,道:「蘭花小姐,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我真的需要保護,我身在危
險中,你––你是知道的!」
  警車在此時,已然駛進了機場。
  木蘭花看到高翔站在門口,她立時向高翔招了招手,高翔快步奔了過來,木蘭花道:「高
翔。請你暫時保護著屈夫人,我要離開一會!」
  屈夫人著急地叫了起來,道:「那怎麼可以,你––」
  「我臨時想起了此十分要緊的事,必須離開一會,你可以放心,高主任是國際聞名的警務
人員,他可以負起保護你的責任的。」木蘭花又轉問高翔,「什麼時候有飛往巴黎的班機,一
切手續,都已經辦好了麼?」
  「有,兩小時之後,有一班班機,只在喀拉嗤停一停,就直飛巴黎,什麼都準備好了,蘭
花,你是去––」高翔也想知道木蘭花究竟有什麼「急事」的。
  但是,木蘭花卻不等高翔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頭,道:「屈夫人,你放心,飛機起飛之
前,我盡可能會趕回來的!」
  屈夫人的眼珠轉動著,她有點無可奈何地嘆了一聲。
  在她的嘆息聲中,木蘭花早已跳上了機場大廈門口的計程車,關上了車門,才小聲地吩咐
司機:「芝蘭路,請盡量快些!」
  木蘭花的確想在飛機起飛之前趕回來,那麼,她只有兩小時的時間可以行事。她自然是要
到芝蘭路二十號去。
  她要去證實,她的假設是不是對的。
  如果她證明了她的假設是真的事實,那麼,她就要去救出那個被囚的人,而她也相信,只
要救出了那個人後,那麼,遮住整件事的迷霧,就可以漸漸散開了,那個被囚在芝蘭路二十號
中的,一定是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
  然而,在沒有事實證明之前,她是不能肯定自己的假設是不是一定對的,她也知道,芝蘭
路二十號,是一個不平凡的穴,至少其中有著空手道「重擊流」的高手!
  但是,即使是虎穴。她也要去闖一闖!
  和昨晚一樣,在芝蘭路的路口,木蘭花就下了車。
  她站在路口,向前看去,除了一個中年婦人,正拖著一隻貴婦狗在慢慢地走著之外,整條
路上,幾乎沒有人。
  她向前走出了幾步,才有一輛車在她的身邊駛過,穿出了對面的路口駛遠了。木蘭花在走
到了十八號之時,便轉到了後巷。
  後巷中更冷僻,靠牆處蜷伏著幾隻貓兒。
  木蘭花來到了二十號的牆後,她在一轉到後巷之際,便是以背貼著牆移動的,那樣,屋子
中就算有人從二樓的窗口監視著後巷的話,也是無法看到她的。
  木蘭花來到了二十號的後門,她貼耳在木門上聽了聽,裡面十分寂靜,從門縫中望進去,
整個後院中,一個人也沒有。
  木蘭花略想了一想,先用萬能鑰匙打開了彈簧鎖,再用一柄極薄的小刀,慢慢地撥動管門
栓,約莫費了五分鐘,她已經輕輕地推開了門。
  她用極輕盈的步法,閃身進去,輕輕便將門推上。
  也就在這時,她聽到有腳步聲自右面的屋角處傳了過來。木蘭花非但不避開,反倒迎了上
去,就躲在屋角處。
  腳步聲越來越近。木蘭花甚至可以聽到一種咀嚼聲,她肯定那向前走來的只有一個人,木
蘭花屏住了氣息,轉眼之間,那人便已轉過了牆角!
  木蘭花一看到了那人,便倏地伸手,左手陡地抓住了那人胸前的衣服,右手的小刀,已經
抵住了那人的下頷,將那人拖過了屋角。
  在她出手制住那人之際,由於她的出手,實在太快,是以連她自己,也未曾看清那走過來
的究竟是什麼人。
  直到她已經用刀尖抵住了那人的下頷,她定睛看去。不禁發出了一下冷笑雙來,那人就是
昨天晚上的「大孩子」羅拔!
  但昨天晚上,他顯然經過精心的化妝,使得他在街燈下看來,至少年輕了十歲。只有十六
七歲模樣,而實際上,他已有二十六七歲了。
  這時候,這位羅拔先生臉上的神情之難看,實在是難以形容的,本來他是在嚼著香口膠的
,自然已停了下來,他的口唇在抖著,雙眼瞪得老大。
  木蘭花向他笑了一笑,道:「還認得我麼?」
  羅拔叫了起來,道:「你––」
  但是他只叫了一個字,木蘭花手中的小刀便向前略伸了一伸,刀尖已刺了他頸際的皮膚,
那比任何喝令,更加有效,他立時住了口,喉際發出了一陣「咯咯」的聲響來,然後,才用近
乎顫抖的聲音道:「木––木蘭花?」
  「算你的記性不錯,你是主人,應該找一個適宜於我們兩人談話的地方去,當然,我不希
望我們的會面有任何第三者看到!」
  木蘭花冷冷地說著,尖刀又向前伸了一下。令得那人頸際的割口再大了些,鮮血濬澤而下
,那人的全身都發起抖來。
  他忙道:「是––是––我們到雜物間去。」「在哪裡?」木蘭花問。
  羅拔向前指了一指,道:「就是那裏。」
  木蘭花循他所指看去,他指的是不遠處的一扇門,看來並沒有鎖著。木蘭花低聲地命令著
,道:「你先進去,將門打開。等我進來。」
  木蘭花放下了尖刀,但是迅速地握了一柄槍在手。她鬆開羅拔,羅拔呼了一口氣,慢慢地
向那扇門走去,他推開了那扇門,走了進去。
  木蘭花從推開的門中,可以看到門內的情形。
  那的確是一間雜物室,凌亂地堆了很多東西。從那間雜物室中,當然可以通到屋子的其它
地方去,但到這時為止,卻沒有別人。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用極快的步伐。衝了過去,她一進了門,立時將門關上:甩背頂住了
門,手中的槍對住了羅拔。果然,不出她所料,雜物室另有一扇門是可以通到別處去的,木蘭
花向那扇門指了一指,道:「那是通向何處去的?」
  「是通到洗衣工作間去的。」羅拔回答。
  木蘭花又傾聽了片刻,聽不到什麼聲音,才冷冷地道:「你聽著。我問你的話,你要老老
實實的回答,不然。你再也嚼不成香口膠了!」
  羅拔狼狽地點著頭。
  木蘭花一字一頓地道:「那個被囚的人,囚在何處?」
  羅拔實是做夢也想不到木蘭花開門見山,一間就問了那樣一個問題,他的身子,突然震動
了一下。那一下震動是如此之劇烈,以致令得他身旁的一隻箱子,被震得自一個舊籐架上跌了
下來,發出「嘩啦」、「劈拍」的巨響聲來!
  羅拔還沒有回答木蘭花的問題,但是他因為木蘭花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而受了如此重大的
震動,木蘭花也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了!
  她的猜測對了!那也證明,整件事,都要比一開始預料的更要複雜得多,其中一定還有著
十分巨大的隱秘在!
  木蘭花並沒有因為木箱跌落的巨響聲而驚惶。她只是向兩扇門看了看,因為如果有人聽到
聲響走進來,是一定要從那兩扇門進來的。
  但是,並沒有人進來。
  木蘭花第二句話更直截了,她命令道:「帶我去!」
  羅拔搖著手,道:「我––我不能,我––我也不知道,你以為我是大頭目麼?我只是小
腳色,我不知道人囚在什麼地方。」
  「好,那麼被囚的是什麼人?」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一個女子,我只是奉命來這裏,扮演司機的,我不知道––真的不
知道。」羅拔的額上開始冒汗。
  木蘭花不說什麼:只是用極緩慢的動作,慢慢地按下了手槍的保險掣,發出「克列」一下
聲響來,那一下聲響雖然十分輕,但卻是驚心動魄的。
  羅拔在突然之間,雙腿一曲,竟向木蘭花跪了下來,他喘著氣,哀求道。「別殺我––別
殺我,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木蘭花怔了一怔,會有那樣的場面出現,那倒也不是她始料能及的,她冷冷地道:「你是
什麼組織的人,你聽誰的命令?」
  羅拔的臉仰向上,道:「我––我是西塘之虎的手下十三太保之一,我們的大哥,就是西
塘之虎,他叫––大合成。」
  木蘭花不禁皺了皺眉,如果羅拔講的是真話,那麼事情就要費解了。木蘭花自然不認識那
個什麼西塘之虎大合成,但是,她卻知道那是怎樣的一個人了。
  西塘是本市的一個區,那是一個貧民區,聚居的全是收入微薄的勞苦大眾,所謂「西塘之
虎」,就是西塘這一區的流氓,是靠欺壓良善人民過日子的苦賊!
  這樣的一個人,和芝蘭路二十號那樣高貴的住宅,以及木蘭花想像中的國際性犯罪組織,
以及「重擊流」的高手,是根本不應該發生任何聯繫的。
  那麼,西塘之虎的手下,又怎會在這裏呢?當然一定是有人在利用西塘之虎,利用著是本
地流氓來進行巨大的犯罪案件。
  木蘭花又問道:「那麼,大合成接受什麼人的指揮?」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大合成也在這裏?」
  「是的,他假扮花王。」
  假扮司機,假扮花王,那個重擊流高手,假扮著女傭,所有的僕人,看來全是假扮的,那
麼,芝蘭路二十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所有的僕人全是假扮的。那麼,作為他們的主人屈夫人,何以竟若無其事呢?
  當木蘭花一想到這一個問題的時候,她心頭閃電也似,晃了一晃,毫無疑問;女主人,也
是假扮的!
  只有因為女主人也是假扮的,是以對假扮的下人,才一點不覺得驚異!
  木蘭花得出了這樣的一個結論,雖然她不知經歷過多少驚濤駭浪,但是這件事,在剎那之
間的轉折變化,起伏得實在太驚人了,令得她也不禁心頭抨坪亂跳!
  女主人也是假扮的,那麼原來的女主人呢?
  那個被囚禁求救的,是不是就是原來的女主人呢?
  木蘭花回憶那個求救電話中的聲音。那聲音聽來像是一個小孩子的聲音,相當尖銳,但也
正是一個在驚恐中的女子聲音。
  木蘭花甚至已可以肯定那被囚的是真正的屈夫人了,那麼,第二個問題又來了,假扮屈夫
人的,又是什麼人?
  木蘭花在剎那之間,不斷地思索著,連羅拔已然站了起來也不覺得,羅拔站了起來之後,
慢慢地打橫跨出了一步,接著,陡地轉過身,向外飛奔而出!但是,他才剛奔出了一步,木蘭
花早已一躍而起,槍柄重重地敲在他的後腦之上,令得他昏了過去。
  木蘭花來到了那通向洗衣間的門前,立即停了下來。
  她在心中自己問自己;應該怎麼辦呢?
  此行,雖然只見到了羅拔一個人,但是收穫之大,已經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了。給自己想通
了許多疑點,自己下一步應該怎樣呢?
  是闖進去,先救出被囚的人,大鬧一場,還是悄然退卻,在假扮的屈夫人身上動腦筋呢?
木蘭花考慮了半晌,決定了後者。
  因為後一個辦法,可靠得多。
  她可以回到機場,一面敷衍著假扮的屈夫人,另一方面,令高翔知會穆秀珍,帶著大隊警
員,出其不意地圍攻芝蘭路二十號。
  那麼,救出被囚者,擒住「西塘之虎」以及另外一批匪徒(木蘭花相信指揮西塘之虎的才
是真正的大匪徒),是十拿九穩的事!
  這比由她一個人去冒險從事,要妥當得多了。
  所以,她從那扇門前退了回來,退出了兩步,才轉過了身,向另一扇門走去。可是,就在
那一剎間,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在她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聾呼喝,道:「木蘭花,別動!」
  木蘭花立時身形向下一矮,就地一個打滾。
  她不但立時向旁滾去,而且還順手抄起地上的一隻木箱來,向前抬去,而這時,她也看出
,突然推門走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阿彩。
  那木箱向阿彩疾飛了過去,阿彩揚起手來,「叭」地一掌,劈在木箱之上,那木箱立時碎
成了十七八片,四下飛散了開去。
  木蘭花仍然是握著槍的,她剛想揚起槍來,阿彩已然飛撲了過來,一腳踢向木蘭花的手腕
,將木蘭花手中的槍踢出老遠。
  但木蘭花卻絕不是弱者,就在她手槍脫手的同時,木蘭花左手反手一勾,已勾住了阿彩的
足踝,將阿彩整個一勾得向後跌去!
  阿彩一跌倒,木蘭花已一躍而起,阿彩跌在一堆雜物之上,身子胡也立時彈了起來,雙掌
「呼呼」有聲,向木蘭花砍了過來。
  阿彩剛才一掌劈爛木箱的功夫,木蘭花已經看到過了,木蘭花自然知道,如果被她砍上一
掌,那絕對不是鬧著玩的事。
  是以她極其輕巧的身形,騰挪閃避著。
  木蘭花一面跳動著,一面道:「想不到在這裏,竟遇到了重擊流的高手,難得。真難得!」
  阿彩聽得木蘭花道出了她的來歷,略呆了呆,木蘭花妞地在她的身旁掠過,掠過之際,伸
足一勾,反手一掌,擊在阿彩的背上!
  那一掌之力,是足以可以令得個人當場昏過去的!
  但是阿彩卻只是就前衝出了步,而且在她向前衝出之際,她還得來及翻手向後擊出了一擊
,木蘭花若不是身形踱巧,還險險乎被她擊中!
  木蘭花剛才一掌,擊中阿彩的背部之際,只覺得觸手處,似乎有一股力道反彈了過來一樣
,可知阿彩在是武學上造諧極高的高手!
  阿彩在衝出了一步之後,立時轉過身來,而木蘭花也因為要避開阿彩的一掌,而在跨出了
幾步之後,方始轉過身來。
  就在這時,好幾個人,已經在兩邊門口出現,有兩個持著手提機槍的漢子,已然跨了進來
,但阿彩卻大喝道:「你們全出去!」
  一個漢子大聲道:「她是木蘭花,你––」
  阿彩怒道:「我知道她是木蘭花,人人都說木蘭花如何了得,沒有人敵得過她,我就是想
要和她動動手,看是誰行!」
  木蘭花在看到兩邊門都有人出現,而且還有人持著手提機槍,她的心便向下一沉,因為她
已經處在極度的劣勢之中了。
  但是當她聽得阿彩那樣說法,心中又不禁一喜,因為只要阿彩堅持和她徒手搏鬥的話,那
麼她就不一定會佔下風,還是有機可趁的,她也看出,阿彩雖然假扮著女傭。但是卻有著發號
施令的權力,是以木蘭花冷冷地道:「只怕你也不行?」
  阿彩嘿嘿地笑了起來,她的膚色很黑,嘴唇又厚,掀唇冷笑之際,看來十足像是一頭人猿
,她冷笑了幾下,突然跳了起來,「呼」地一掌,便向木蘭花的胸前,疾插了過來。
  木蘭花身子向旁一閃,倏地避了過去。阿彩那一插的勢勁十分快,木蘭花一避避過,她仍
然向前衝出了兩三步,五指插進了一張沙發之中。
  而當阿彩的身子衝過去之後,木蘭花早已轉過身來,重重一掌,斜砍阿彩的屑頭,那一擘
,也是空手道中的「手刀」功夫,木蘭花剛才已然試過,知道阿彩皮堅肉厚,甚至在中國武術
中的「氣功」,或是日本武術中的「合氣道」,也有相當造詣,是以她那一掌,用的力道相當
大!
  那一掌再砍了下去,只聽得「拍」地一聲響,阿彩的身子,向旁突然側了一側,可是緊接
著,她卻若無其事地轉過身來。
  木蘭花不禁陡地吸了一口氣,心中大是駭然!
  她那一掌,不僅用的力道十分大,而且她一掌砍下去,正好砍在對方的膚頭,接近頸際的
要害之處,那地方受了重擊。會牽制到頸際的大動脈,是可以令得受到攻擊的人身受重傷的,
可是阿彩卻若無其事地轉過了身來!
  阿彩在轉過身之後,再次掀唇弊笑,道:「來啊,多罐我幾掌,看看你是不是能傷得了我
,哼,木蘭花,你算是什麼武術高手?」
  木蘭花向後疾退了一步,阿彩這樣說,木蘭花並不發怒,因為她可以肯定,阿彩的武術造
諳,絕對在她之上。但木蘭花承認了這一點,自然不等於承認失敗,因為雙方動手,武術的造
詣自然重要,但是善於運用戰略,卻更加重要。
  最好的戰略,自然便是以自己的長處,去攻對方的短處!木蘭花退後了兩步之後,四面一
看,只見那兩個持著手提機槍的漢子,槍口仍然是對準著她。
  木蘭花冷笑一聲,道:「我不是武術高手,你才是武術高手哩,武術高手和人動手的時候
,是要兩挺機槍押陣壯膽的!」
  木蘭花的話,令得阿彩陡地暴怒了起來,厲聲喝道:「你們滾開去!」
  那些人似乎十分為難,道:「我們––」
  阿彩再度厲聲喝罵,道:「你們再不走,我可不客氣了,我可以先將你們一個個掃了出去
,再來對付木蘭花的,快滾!」
  那些人似乎十分怕阿彩,只得退了開去。
  阿彩又叫道:「將門關上,不是我叫,不准進來!」
  那兩個漢子在退出去之後,果然帶上了門。
  木閘花點頭笑道:「對了,道才不錯。」
  阿彩冷笑著,道:「木蘭花,你別以為你可以玩弄什麼詭計,他們雖然退開了,但是我一
個人,卻也是可以收拾你了!」
  木蘭花雙眉一揚,道:「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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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5 19:48:3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她是站著在說話的,可是「是麼」兩個字才出口,便涉地竄向前去,雙指直取對方的雙目
!這一下攻擊,快速絕倫,阿彩筋呼了一繫,雙掌一齊上揚,來盤木蘭花的手腕,這一下反應
之快和出手之狠,也不禁令得木蘭花的心中大為嘆服。
  因為她雙掌一齊向上格來,不但可以將木蘭花的攻勢化開,而且,木蘭花只要縮手縮得稍
慢一點的話,被她的手掌格中,手臂也會斷折的!
  但是木蘭花主動進攻,她雙指直取對方雙目,去勢雖然快,下面一式變化,早已想好了,
一見阿彩雙掌揚起,她早已縮回手來。
  阿彩的雙掌向上疾抬了起來,木蘭花已經縮回了手臂,一抬抬了個空,木蘭花早已飛起一
腳,踢向阿彩的腹際。
  那一腳,又準又重,「砰」地一聲踢中,踢得阿彩的身子,猛地向後倒了下去,兵兵兵兵
,撞倒了不知多少東西,她顯然是已怒到了極點,身子一挺。陡地站了起來,右手順手一抓,
抓住了一隻鐘,看情形,她是要向木蘭花拋出那隻舊鐘的。
  但由於她的心中怒到了極點,是以手中的力道也變得極大,那一隻鐘,還未曾向木蘭花拋
出,便已被抓扁,鐘內的零件,一起跌了出來!
  阿彩的手中,竟然如此驚人,木蘭花自然嘆服,但是木蘭花卻笑了起來,道:「喨,抓不
到人,抓爛一隻鐘出來,也是好的麼?」
  阿彩的雙眼之中,射出駭人的兇光來,她的手揚了起來,五指如同鉤子一樣,對著木蘭花
,木蘭花仍然笑著,在自己的頸上抹了一抹。道:「你的手指的力道可不少啊,如果可以抓到
我的脖子,那倒不錯,只可借你抓不著,只好乾生氣。」
  阿彩怪吼著,向前直衝了過來。
  木蘭花一面講話在逗她,一面早已有了準備,一見阿彩衝了過來,她故意像是驚惶失措一
樣,向後退了開去,她退開了兩步,背已貼著牆,已是退無可退了,而就在此際,阿彩的五指
,已然向她的頸際,疾叉了上來。同時,自阿彩的口中,還發出可怕的呼叫聲來。
  木蘭花身子貼牆不動,她的心中也緊張到了極點,她知道時間必須計算得十分正確,要不
然,一被對方叉中,自然就再無倖存了!
  她緊張地等待著,其實,那只不過是半秒鐘的時間,阿彩的五指已疾叉了過來,而也就在
那一剎間,木蘭花的身子,突然向旁一閃!
  那一閃,是在千鈞一髮之間閃開去的,阿彩的身手再高,在那一剎那之間,也是絕來不及
收住勢子的,就在木蘭花閃開之際,她箕張的五指,並不是抓在木蘭花的頸上,而是抓到了牆
上!她的手指刮在牆上,發出了一陣令人牙齦發酸的聲音來。
  而木蘭花在一閃出之後,一時直向阿彩的腰際撞出,那一撞,令得阿彩的身子向旁一側,
木蘭花已就著那一撞之勢,向外跳了開去。
  她一落地,便轉過身來,只見阿彩已縮回了手來,她五隻手指上。鮮血群澤,她臉上的神
情,也是可怕到了極點!
  阿彩那一抓,抓在牆上。牆上留下了五道指痕,但是她的手指,卻也受了極其嚴重的損傷
!有兩隻手指上的指甲,甚至已翻了起來!
  常言道:「十指連心」,阿彩的手指傷得那麼嚴重,所受的痛楚,自然是十分劇烈的,是
以她整個嘴,都幾乎因為痛楚而歪在一邊了。
  這本來是木蘭花趁機進攻她的好機會,但是木蘭花卻並不趁機進攻她,反倒後退了幾步,
在一隻木箱之上,坐了下來。
  阿彩不斷地摔著手,足足過了兩三分鐘,她才緩過氣,抬頭向木蘭花望去,喝道:「你坐
著幹什麼?」
  「等你啊,」木蘭花微笑著,「你手受了傷,還能動手麼?你以為我會趁你受傷之際,來
偷襲麼?或許你才會那樣做!」
  阿彩呆了一呆,大聲道:「我沒有受傷,手指上出些血,又算什麼。」
  她身形聳動,又向前逼來,木蘭花霍地站起,反手一抄,她剛才坐著的那隻木箱,便向阿
彩疾飛了過去,阿彩伸手一撥,將木箱撥開。
  可是木箱雖然被她撥開,她手指上一隻翻了起來的指甲,卻也跟著木箱,一起向外飛了出
去,那更是痛徹心肺,她忍不住怪叫了起來。
  只不過她雖然怪叫著,左手仍然向木蘭花狠砍了下來!木蘭花和她動手以來,一直只是閃
避著,未曾和她正面接觸的。
  阿彩以為此際一掌砍下去,木蘭花一定也是閃避開去的了,卻不料木蘭花知道她在極度的
痛楚之中,掌力絕不可能和一開始時那樣大,是以這一次,木蘭花不是避開,而是手臂向上,
直格了上去,「砰」地一聲,手臂相交,木蘭花緊接著,右手捏住了阿彩腕際的關節,用力向
外一拉!
  只聽得「卡」地一聲,阿彩的腕關節,已然因為木蘭花的用力一拉而脫了臼,那更是痛得
額上的汗珠,裨濬而下。
  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木蘭花已然完全佔了上風了,阿彩手指受傷的右手,托著脫了臼的
左手,似乎無法相信那是事實,愣愣地站著。
  木蘭花一步跳過去,將跌在地上的那柄槍,拾了起來。
  她雖然已贏了阿彩,可是她知道,她是被包圍了!圍住這間儲物室的不知有多少人,全都
有著槍,她想衝出去,絕不是容易的事!
  然而,她卻必須衝出去!
  她將槍在手中轉了一轉,槍口對準阿彩,阿彩的面色難看到了極點,她想向後退去,但是
木蘭花的槍對住了她,卻又令得她不敢亂動。
  然而,木蘭花可以在她臉上的神情上看出,她一點也沒有服輸的表示!木蘭花笑了一笑,
道:「你是輸得不服,是不是?」
  「我沒有輸!」阿彩大聲回答。
  木蘭花望了她的雙手,她雙手全受了傷,但是她卻說自己沒有輸,這令得木蘭花哈哈大笑
起來,在木蘭花的笑聲中,阿彩十分狼狽,急急道:「我沒有輸,我只不過中了你的詭計而已
,我們可以再比過,我一定可以––」
  她講到這裏,不由自主地揚了揚手,卻忘了手腕已脫臼,是以痛得她立時住了口。木蘭花
淡然道:「好的,我答應和你再動手,現在,你轉過身去!」
  阿彩十分不願意,但是在木蘭花的手槍指逼下,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轉了過去,木蘭花立
時到了她的背後,又吩咐道:「向前走!」
  阿彩怒道:「為什麼?你想利用我逃走麼?那辦不到,我寧願死在你的槍下,也絕不讓你
利用我作掩護而逃離此處!」
  木蘭花冷笑一聲,道:「我必須及早離開這裏,不然,你的女主人可就有了麻煩了!」
  木蘭花在「女主人」三個字上,特意加重了語氣!
  因為木蘭花已知道在芝蘭路二十號中的所有人,全是假扮的,在許多假扮的人中,她還不
能確切知道究竟是誰的地位最高,她也不知道這些人那樣做的目的是什麼,但是其中,假扮的
屈夫人既然要和她一起到巴黎去,那麼,假扮屈夫人此行,一定對他們的整個計劃,有著十分
重大的作用。而且,假扮的屈夫人,也可能正是他們這一班人的首腦人物!
  木蘭花那句話才出口,阿彩的身子便震了一震,失聲道:「她怎麼了?」
  「她現在很好,甚至於不知道她嚴密的計劃已然暴露了,但我如果再遲遲不出現,高翔就
會開始盤問她,將她扣押起來!」
  高翔其實一點也不知道整件事的經過的。高翔甚至不知道木蘭花究竟去了何處,但木蘭花
此時,即不得不那樣說。
  阿彩吸了一口氣,道:「你什麼都知道了?」
  木蘭花對這個問題,回答得十分含混,道:「可以那麼說,現在,你走在前面,我跟在後
面,希望你的同道,別向你開槍!」
  阿彩的身子又震動了一下,開始腳步沉重地向外走去,來到了門前,又停了一停。才「砰
」地一腳,踢開了那扇門。
  門才一踢開,果真看到四五個人,如臨大敵地站在門外,有的還隱身在樹後面,手中各持
著槍,對準了門口。
  阿彩高堅叫道:「是我!」
  她一面叫,一面向外踢了出去,木蘭花連忙跟在她的後面,兩人一先一後,跨出了門,木
蘭花又吩咐道:「叫他們散開。」
  阿彩抗聲道:「我不是首領,我不能命令他們的!」
  木蘭花冷冷地道:「但是,我想他們一定不希望你死在我的槍下,叫他們散開!絕不能在
我的視線之內出現,否則––」
  木蘭花才講到這裡,陡地揚起手來,手槍向上,同時扳動了槍機,一枚麻醉針電射而出,
她的身子也向後突然退了出去。
  她身子才退開了一步,「砰」地一聲響,一個人便已重重地跌在地上。那人已被他的麻醉
針射中,只略掙扎了一下。就昏了過去。
  原來,剛才木蘭花話只講到了一半,便突然覺出,似乎有重物自上而下,向自己的頭頂壓
了下來,是以她立時射出了一枚麻醉針!
  果然,那是有一個人,自二樓的窗口中跳下,想用雙足踏向木蘭花的頭部。但是那人卻並
沒有達到目的。
  那人雖然未曾達到目的,然而那一剎間所發生的突如其來的變化,卻也令得形勢大有改變
了,首先,阿彩向前疾衝了出去,緊接著,一個持手提機槍的漢子,向木蘭花直衝了過來,橫
槍直向木蘭花的面門重重地掃了過來。
  木蘭花的身子向後一仰,撩起一腳,踢在那傢伙的手腕上。可是,她身子在向後一仰間。
一個人已自後面掩了上來,突然伸臂箍住了木蘭花的頸,木蘭花雙臂齊縮,雙肘向後用力撞了
出去,她聽到了清脆的肋骨折斷之聲,頸上的手臂,也立時鬆了下來。
  但是,也就在她撞出雙肘的那一剎間。後腦之上。受了重重的一擊,木蘭花的身子一幌,
轉了一轉,那一擊,還未致於令得她昏過去。
  可是,在她身子轉動之際,她又聞到了一股強烈的麻醉劑氣味,她看到一蓬迷霧,噴向她
的臉部。她還未及側臉避開,雙足便如同踏在浮雲之上一樣,緊接著,她身子一軟,向後倒去
,什麼也不知道了。
  木蘭花昏了過去,倒在地上。
  七八個人圍住了她,那七八個人中,有幾個扶住了受傷的同伴,一個自樓上跳下,中了麻
醉針,不但跳斷了腿,而且昏了過去。另一個自木蘭花身後竄出來,箍住了木蘭花頸際的,肋
骨被木蘭花生生撞斷,口中鮮血沮洞流出。
  阿彩也已轉過身來,她已經將腕骨托上,但是也傷得不輕,而那被木蘭花踢中了手腕的人
,手腕也是又紅又腫,痛得他直冒冷汗。
  他們雖然最後用麻醉劑,令得木蘭花昏了過去,可是連躺在雜物室中的羅拔,她卻傷了五
個人!他們的心中,自然十分不是味兒。
  阿彩狠狠地衝過來,待要一掌向木蘭花劈下。
  但就在那時,只聽得另一個人道:「別打死她,留著她有用處,你們小心看著她,絕不能
讓她走脫,我到機場去看看!」
  講這話的,是一個身形相當值僅,十分瘦削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是背負著雙手,慢慢地向
前,踱了過來的,態度十分悠閒,好像剛才劇烈的爭鬥,根本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講話的聲音也不是十分響亮,可是他的話卻十分有效,阿彩立時縮回手去,那中年人也
轉過身,道:「替我備車,我到機場去!」在機場的貴賓候機室中,高翔已等得很不耐煩了!
飛機在半小時之後,就要起飛,已經第一次召集搭客登機,但是木蘭花卻還沒有到來。高翔派
了兩個警員在機場大廈的門口等著。
  那兩個警員,只要一看到木蘭花,便立時會用無線電對講機來通知他的。可是,卻仍然沒
有消息。屈夫人也顯得十分焦急不安,她頻頻地問:「高主任,蘭花小姐到哪裏去了,你可知
道你要設法去找找她,飛機就快起飛了,她要是再不來––」
  高翔拿起電話,和穆秀珍通了一次話。
  可是,穆秀珍更不知道木蘭花去了何處!
  高翔背負雙手,來回踱著,時間很快地過去,又過了十分鐘,已經是第二次召集搭客了,
屈夫人更是神情焦急,她站了起來。
  就在屈夫人站起來之際,在那間貴賓室的玻璃門外,可以看到一個戴著黑眼鏡,控著手杖
的中年人,慢慢地走過來。
  那間貴賓室的門口,有兩個警員守衛著,那中年人在離開門口還有兩三碼之際,警員便已
經對他投以注視的目光了。
  然而那中年人卻若無其事地半轉過身去,站定了不動,看來,他像是來接機的,而且他的
行動也十分從容,不惹人起疑。
  屈夫人自然看到了那中年人,她的神色微微一變,向門口走去,高翔望著她,屈夫人來到
了玻璃門前站定,並不向外走去,高翔也沒有出聲,因為屈夫人那時的情形就像她等得十分不
耐煩,是以才到門前去張望一下,看看木蘭花來了沒有一樣。
  那時,那中年人已經完全轉過身去。是背著貴賓室的門口的了。他背負著雙手,但是他的
手指,卻不斷地有著各種的動作。
  而屈夫人的目光,則注定在那中年人手指的動作上!
  如果這時候,高翔注意到那中年人的動作的話,那麼一定也可以看出那是一種特殊的「手
語」。但是,高翔卻根本沒有注意。
  那中年人的手指,連續動了兩三分鐘,才施施然向外走了開去。屈夫人則仍然站在門前,
她的面色變得十分之難看。
  因為她已經在那中年人的「手語」中,知道了木蘭花已到過芝蘭路二十號,而且木蘭花也
知道了許多事,和現在木蘭花已落在他們的手中了!
  在剎那間,屈夫人的心中,也在急速地轉著念,她在想;應該怎樣呢?看來自己的秘密,
還只有木蘭花一人知道,而木蘭花已被擒了。
  是不是自己的秘密,除了木蘭花之外,便沒有別人知道了,那是最重要的,必先確定這一
點,屈夫人轉過身來,頓著足道:「蘭花小姐失約了!」
  高翔的心中,也是十分焦急,他身子轉了一轉,道:「屈夫人,你在這裏等著我,不要離
開,我去找她!」
  屈夫人忙道:「高主任,那怎麼可以?她已將保護責任交給你的,你怎可以離開我,飛機
快起飛了,你給我上飛機吧。」
  高翔立即道:「那怎麼可以?我可以加派警員來保護你,搭不上這一班飛機,你可以搭下
一班飛機,在警方保護之下,你總是安全的!」
  屈夫人坐了下來,一副不滿意的神色,高翔也不去理會。因為高翔知道,若不是木蘭花有
了什麼意外的話,她是絕不會遲到的?
  而木蘭花究竟到什麼地方去了,他卻是一無所知!
  高翔大踏步走出了貴賓室,在門口吩咐那兩個警員小心看守,又招手令兩名女警過來,陪
著屈夫人,他則向機場門口走去。
  當他向外走去,一眼看到停在機場大廈外面的那一排計程車之際,他心中一動,木蘭花是
搭一輛計程車走的,她到什麼地方去了,計程車的司機應該知道!
  雖然,高翔未曾注意那輛計程車的車牌號數,但是這是只要略為費一番功夫,就可以查出
來的。高翔連忙快步向機場的門口走去。
  那兩個警員向他攤了攤手,表示仍然沒有木蘭花的蹤跡,高翔急忙道:「木蘭花是在將近
兩小時之前,搭計程車走的,你們快去通知總局,盡全力去調查,要那計程車司機講出她是在
什麼地方下車的,快去用專用電話通知值日警官。」
  那兩名警員快步奔了開去,高翔來到了那幾輛計程車之前,向司機招手道:「你們之中,
誰曾在兩小時前,搭載一位穿黑色衣服的小姐的?」
  那十幾輛計程車中的司機,都搖著頭。
  高翔心知木蘭花究竟去了何處,那是一定可以查得出來的,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他覺
得現在所能做的事,只是等待。
  木蘭花肯定有了意外,那麼,就必須先暫時安置好屈夫人再說,是以他又向貴賓室走去,
但是他只走出了幾步,便覺得有人跟在他的後面。
  他連忙轉過身來,可是他才轉到了一半,腹際便已被硬物頂住了,同時,有人喝道:「一
動也別動,高主任!」
  在剎那間,高翔心中驚訝,甚於一切。
  在那樣大庭廣眾之間,在十呎之外就有著警員,他是高級警官。卻會被人用槍指住,那實
在是滑稽之極的事情,然而在一剎那間,高翔心中驚訝之感,卻已經消失了,因為有人敢以那
樣做的話,這實在證明那個人的機智和膽量,都十分驚人!
  高翔在一剎間就恢復了鎮定,他雙手向外翻著,表示他無意反抗,同時,他聳了聳肩,道
:「朋友,真是好買賣啊!」
  「不敢當,」那人冷冷地說,「你臉上要有微笑。有警員向你行禮,你要點頭為禮,然後
,你向外走去,外面有車等著你。」
  高翔笑著道:「我一定要照你的話做麼?」
  「如果你不想在背上多一個孔的話。」
  「你的身子貼得我如此之近,你以為人家不會起疑?」「謝謝你的提醒,但當人家起疑時
,我和你都已離開這裡了!」那聲音的應對十分之快。
  高翔四面看去,並沒有人注意他們。
  高翔心中苦笑了一下,他竟然在那樣的情形下被人制住,如果他竟不能擺脫那人的話,那
麼,這個筋斗可算是栽得大了。
  但是,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之下,他卻不得不向外走去,他一面向前走著,一面注意著在他
前面經過的人,他看到一個身形僱傳,瑚著黑眼鏡,握著手杖的中年人,在他身前走過去,可
是高翔卻全然沒有機會去和在他面前走過的人交談。
  當他走出機場大廈之際,有兩個警員向他行敬禮,他微笑地點著頭,也沒有機會告訴他們
,自己已經被人制住了!
  高翔心中著實懷疑,那人緊跟在自己的身後,一定跟得十分之近,因為槍管不住地撞在自
己的背脊上,那是背心部份,在這部位中一槍的話,心臟受了損傷,是絕對沒有生還希望的,
但是,為什麼有人和自己貼得如此之近,竟會沒有人懷疑呢?
  高翔在一被槍指住之後,根本沒有機會轉過頭去看看,用槍在背後指住了自己的是什麼樣
人,而如果他看到的話,他就不會有那樣的懷疑了。
  這時,緊跟在高翔後面的,是一個穿著高級警官制服的人,一看到了那套制服,而那人又
和高翔走在一起。還有誰會懷疑?
  高翔心中在急速地轉念,如何才能擺脫那人的控制,那人也像是知道了高翔的心意一樣,
又冷冷地道:「高主任,我們對你絕無惡意,只不過想請你走開些,我們要對付一個人,不想
你磚事,等我們做完了事之後,你就沒有事了。」
  高翔心中一動,道:「你們想對付屈夫人?」
  那人冷笑了起來,道:「高主任,你消息太不靈通了!」
  「消息不靈通?」
  「是的。但是我也不必和你多說什麼了。」
  高翔已開始走下第一級石級,走下四級就到了機場大廈之外了,有一輛車子,已緩緩地向
前,駛了過來。
  高翔知道,這是自己脫身的唯一機會了,他在踏下第二級石級之際,身子突然向下一斜!
他身子向下斜,是應該向前跌出的。但是高翔的身子向下斜,他卻忽然間向旁跌了出去!他一
跌了出去,就看到在他身後的是一個警官。
  而他身後的那人也陡地一呆,立時跑過了他,向那輛車子奔去,高翔在地上滾了兩滾,已
握了手槍在手,他接連射出了三槍!
  第一槍,射中了那人的小腿,令得那人仆跌在地,第二槍和第三槍,射中了那輛汽車的前
後胎,令得那輛車子突然打了側。
  那三下槍聲,驚動了整個機場大廈!
  警員立時從四面八方圍攏來,那中了槍的歹徒竭力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站了起來,但是高
翔早已一躍而起,向他衝了過去。
  高翔趕到了他的身邊,一抑飛起,先將他手中的槍踢出老遠,然後又向那汽車的司機喝道
:「別走,我要開槍了!」
  那司機已然向外奔出了幾步,可是他卻走不了了,因為不但高翔的槍已對準了他,在他前
面,也有兩個警員,迎面過來。
  那人連忙站定了身子,高舉雙手。
  機場的幾個守衛警官也來了,高翔吩咐道:「將這兩個人帶回去,我立時就回來審問他們
,要小心看守,他們不是普通的犯罪份子!」
  他一面說著,一面又匆匆地向貴賓室走去。
  當他來到貴賓室的門口之際,發現屈夫人正在和守衛的警員爭執,像是她要走出貴賓室,
而守衛的警員,卻不肯讓她出來。
  高翔一走到了門口,屈夫人就叫了起來,道:「什麼事,我聽到了槍聲,究竟發生了什麼
事?」
  高翔並不理睬她,只是向那兩個警員問道:「可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企圖接近這裏麼?
附近有什麼可疑的跡象?」
  「沒有。」兩位警員異口同聲地說。
  高翔轉過頭來,道:「屈夫人。剛才有人,假冒警官,強迫我離開,以便害你。這個人和
他的一個同黨,已然就擒了。」
  屈夫人面色灰敗,道:「他就擒了?木蘭花還沒有來,我想––我還是快回家去吧,我–
–暫時––我一個人也可以到巴黎去的,請給我機票證件,飛機至多還有五分鐘就要開了!我
想我還是可以趕得及進閘的。」
  屈夫人的那幾句話,說得十分急促,而且也十分凌亂,剎間改變了好多主意,最後,她竟
決定了要獨自前赴巴黎了!
  高翔對屈夫人一直都沒有什麼好感,這時他連想也不想,便道:「不行,我們已捉住了想
謀殺你的人,你必須留在本市作證。」
  屈夫人的面色更難看。道:「你說我沒有自由麼?」
  「不,但你必須和警力合作。」
  「我要回家去!」屈夫人堅持著。
  「你可以回家,」高翔心中有些奇怪,為什麼屈夫人曾主動地要求木蘭花的保護,但是現
在即又那麼怕和自己在一起,「但是你必須知道,要謀殺你的是許多人,其中只不過兩個人被
捕而已,還有人在暗中等候著機會!」
  他講到這裏,略頓了一頓,道:「你還要回家麼?」
  「我要回家!」屈夫人仍然堅持著。
  「好,如果你一定要回家的話,那我派人護送你回去!」高翔轉向那兩位警員,「你們送
屈夫人回家,並且在她的住所附近守衛。」
  屈夫人的口唇掀動著,像是還不同意高翔派人送她回去,但是她卻沒有出聲,只是轉身提
起了手提箱,和那兩個警員一起向外走去。
  在警員的大力維持之下,機場的秩序已然恢復了,高翔一出了機場大廈,便登上了一輛警
車,道:「快回總局去!」
  警車響起了刺耳的警號,向前疾駛著。
  高翔的腦中,亂成了一片,因為當警車駛出之後不久,一架巨型噴射機,便發出驚人的巨
響,在低空掠過,漸漸飛高,終於沒入雲端。
  那一架飛機就是飛往巴黎的。
  木蘭花是知道那一架飛機何時起飛的,她也曾說在飛機起飛之前回來,可是直到現在,她
還未曾出現,她究竟發生了什麼意外?
  她是不是和想謀殺屈夫人的歹徒發生了爭執?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自己可以說已有一
點線索了,因為以捉到了兩個歹徒。
  還有,那個曾搭載木蘭花的計程車司機,不知找到了沒有。高翔還決定。一到警局,便和
穆秀珍連絡,因為如果木蘭花有了意外,他必須穆秀珍的協助!
  可是,高翔一回到了警局之後,就知道有很多事情,是他所根本未曾想到的,由於他根本
未曾想到,所以他可以知道,自己已犯了一個大錯誤!
  他一進警局,一個警官迎了上來,道:「高主任,我們已找到你要找的那位司機了。他在
你的辦公室外等著你。」
  高翔「咻」地一聲,三步迸著兩步,向前走去,到了他自己的辦公室外,果然看到一個警
員陪著一個中年男子,坐在椅上。
  高翔直來到那司機面前,道:「你載的那位黑衣小姐,從機場大廈到了什麼地方?」
  「芝蘭路,先生,」司機立時回答,「一到了芝蘭路口,她就給了車資,我也立時駛走了
車子,她是到芝蘭路去的。」
  那司機的話,令得高翔陡地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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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5 19:48:5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芝蘭路!木蘭花又到芝蘭路去了!她自然是到芝蘭路二十號去的,她為什麼又要到那裏去
?她是才離開那個地方的!
  在剎那間,高翔自己連問了六七個問題,他也立時想到,木蘭花之所以再回到芝蘭路二十
號去,自然是因為發現了極大的疑點;
  當想到這一點的時候,高翔的心中,不禁十分吃驚,他知道讓屈夫人回芝蘭路二十號去,
那是一個十分錯誤的決定了!
  高翔這時,還不知道那個屈夫人的身份是十分可疑的,但是他卻也知道,既然木蘭花是到
芝蘭路二十號去的,那麼,那地方一定有蹊蹺!
  既然那地方有蹊蹺。而又是在危險之中的屈夫人回家去,豈不是一定會有意外發生麼?高
翔的心中十分亂,不知該怎樣做才好。
  他將手按在電話上,但是又想到了那兩個在機場企圖對屈夫人不利的人,他轉頭問道:「
從機場帶回來的那兩個人呢?」
  在他身後的警官忙道:「在拘留室中。」
  高翔在這時候,又犯下了第二個錯誤,他沒有立時去審問那兩個人。但這也是難怪他的,
因為他已有了木蘭花去向的線索。
  他拿起了電話來,接通了木蘭花家中的電話,他也立時聽到了穆秀珍的聲音,高翔只叫了
一聲「秀珍」,穆秀珍已吐出了一大串牢騷來,道:「高翔,有蘭花姐的消息了沒有?你在什
麼地方,將我和安妮悶在家裏,究竟是什麼意思?」
  穆秀珍的話像潮水一樣湧了出來,高翔根本沒有插嘴的餘地,好不容易等到她的話告了一
段落,高翔才道:「秀珍,木蘭花一定遭到了意外,我們已經查到,她是從機場突然到芝蘭路
去的。你現在立時就去,在路口等我,記得,在路口等我,先到先等。」
  「芝蘭路?怎麼那麼巧?」穆秀珍咕噥著。
  穆秀珍是知道昨天晚上,木蘭花曾接到一個求救的電話,那電話是從芝蘭路二十號打來的
。但是高翔卻不知道這件事。
  所以,這時高翔雖然聽到了穆秀珍這句話,但卻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他又叮囑道:「你
如果先到,只在路口等我!」
  穆秀珍其實是不可能比高翔先到的,但是高翔知道穆秀珍性格衝動,萬一她要是先到了,
說不定會鬧出些什麼事來,是以他要再三囑咐。
  穆秀珍大聲回答著:「知道了!」
  高翔才放下電話,一位警官已急急向他走來,行了一個禮,道:「高主任,在拘留所中的
那兩個人,受了傷的那個,請求立時見你。」
  高翔揮著手,道:「我沒有空。」
  「那人說,」這警官繼續道:「他有極其機密的事要告訴你,這事情是關係重大的,而且
,事情是很緊急的!」
  高翔急於要趕到芝蘭路去,弄明白木蘭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以他十分不耐煩,大聲道
:「告訴他我現在有事,等一會再見他!」
  那警官應了一聲,高翔向外便走,他剛縱身躍下了警局大門口的石級,便又聽到身後有幾
個人同時叫道:「高主任!」
  高翔嘆了一口氣,他實在太忙了!
  這種忙碌,在平時或者是不覺得的,但是一等到有什麼緊急的事情要辦的時候,他竟發覺
自己原來是如此分身不暇!
  高翔本來是想不再理會那幾個人的叫喚的了,但是他卻聽出那幾個人的呼喚聲十分急促,
分明是有著十分重要的事情。
  是以,他無可奈何地站定身,轉過頭去。
  兩三個警官一齊向他奔過來,其中一個道:「高主任,剛接到報告,一輛警車,在飛機場
附近出了事。」
  高翔怒道:「那關我什麼事?」
  那警官急急分辯道:「高主任,那輛警車,就是吩咐兩個警員,送屈夫人回去的那輛,現
場的調查人員發現,那兩個警員是被槍射殺的,而屈夫人,卻已經不見了,車子則撞在牆上,
看來––那屈夫人也遭了意外!」
  高翔聽了那警官的報告,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那麼多的意外,在剎那之間,紛至沓來,實在令得他窮於應付,他雙手在自己的額角上輕
輕地敲著,道:「你們去調查這件事,並且留意進一步的報告。還有,派兩車警員到芝蘭路去
,守住芝蘭路的兩端路口,要方局長到法院去要臨時戒嚴令!」
  「是!」幾個警員同時答應著。
  高翔奔前幾步,跨上一輛摩托車,飛馳而出!
  當他向芝蘭路飛駛而出之際,他才想到,自己拒絕和那個受傷的歹徒先見面,是不是明智
之舉。因為,看來屈夫人已經落入要害她的人手中了!
  那麼,那個受了傷的歹徒,對於屈夫人的下落,是多少可以提供一點線索的。然而,當高
翔想到這一點的時候。車已在半途了。
  他自然沒有理由再折回去和那歹徒見面的!
  他以最短的時間,來到了芝蘭路二十號的門前,穆秀珍還沒有到,但卻已有一輛警車,滿
載著警員,已停在路口了,那自然是應無線電之召,在就近地區駛來的。車上兩名警員,一看
到高翔,立時立正行禮。
  高翔沉聲問道:「有多少弟兄?」
  「二十四個。」
  「散開來,包圍芝蘭路二十號,你們兩人,跟我進去!」高翔命令著,已經拔了手槍在手
,一個警官則不斷地按著門鈴。
  在按鈴半分鐘沒有反應之後,高翔向門鎖連射了兩槍,用力推開了大門,他和兩個警官,
以及七、八名警員,一起衝了進去。
  可是當他們推開那幢洋房的大門時,卻發現華麗的客廳中,凌亂一片,稍有經驗的人,都
可以看得出,那是倉皇撤退所造成的。
  高翔呆了一呆,連忙又奔上了二樓,二樓一個人也沒有了,他們在二樓逐間房間搜查時,
卻是沒有什麼發現,但是隨即高翔就發現,二樓的房間和房間之間,至少有三個暗格,每一個
暗格,等於是一間小房間,他們合力破開了其中一個之後,看到裡面有一張床,和一些被割斷
了的繩索。
  從那情形看來,這個暗格之中,像是曾囚禁過什麼人一樣。正當高翔準備去破第二個暗格
之際,已聽得穆秀珍大呼小叫地闖了進來。
  穆秀珍叫嚷道:「高翔,你怎麼不守信用?是你自己講,在路口先到先等的,怎麼你倒先
闖了進來?不在路口等我?」
  高翔的心中,本已紊亂一片,卻又聽得穆秀珍這樣指罵自己,倒像是那是一件大有油水可
分的事,被自己拔了頭籌一樣,那實是令他啼笑皆非!
  高翔吩咐警員繼續尋找暗格的暗門,他退了出來,從二樓向下望去,只見穆秀珍已在大廳
中了,她還不是一個人來的,安妮也來了。
  高翔奔下樓梯去,嘆了一聲,道:「秀珍,我們來遲了,這裏的人已經走了,這事情實在
太可疑了,這裏是屈夫人的住宅,怎麼就像是一個非法機構的總部一樣!木蘭花一定是發現了
什麼疑點,是以才會突然從機場折回來查看究竟的。」
  「那麼,蘭花姐呢?」安妮和穆秀珍同時問。
  「不知道。」高翔苦笑著,「我可以肯定她到過這裏,但是,現在,不知道她在什麼地方
,她一定己落在敵人的手中了。」
  「我們的敵人是誰?」秀珍和安妮又問。
  「我也不知道!」高翔只得再度苦笑。
  就在這時候,一個警員走來。道:「高主任,我們在後院一株樹下的草叢中,發現了這柄
槍,那裏還有不少血漬,像是經過劇烈的打鬧。」
  高翔還未曾伸手,穆秀珍已陡地將那柄槍搶了過來,嚷道:「那是我們的麻醉槍!那是蘭
花姐的佩槍,是在什麼地方發現的。」
  高翔早已料定木蘭花一定出了事,但是當他看到了這柄槍,證實了木蘭花的確是出了事之
際,他的心也不禁陡地向下一沉。
  那警員道:「是在後院。」
  「快帶我們去!」穆秀珍推著輪椅便走。
  高翔也連忙跟著向外走去,到了後院。後院除了水泥地上,有著不少血漬之外,已沒有什
麼別的跡象可尋了。高翔走過去,打開了廚房的門,又打開了儲物室的門。當他向儲物室看去
之際,他皺了皺眉,儲物室中的情形,更顯示出那裏有過一場激烈的打鬥!
  這時候,另外兩個暗格也被打開了,但是卻沒有什麼發現,是以,當高翔、穆秀珍兩人回
到大廳中時,他們是極之頹喪的。
  由於他們絕想不到要求木蘭花保護的屈夫人是假冒的,是以在他們看來。整件事實是凌亂
不堪,根本摸不出一個頭緒來!
  倒是木蘭花,對整件事已有了一個頭緒。
  可是木蘭花即已落到歹徒的手中!
  當木蘭花又漸漸地有了知覺之際,她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在輕輕地幌動著,像是睡在一隻
很大的搖籃之中一樣。
  木蘭花雖然已漸漸有了知覺,但是她的身子仍然保持著不動,也不出聲,她在極短的時間
內,已將自己失去知覺之前的事情,記了下來。
  而且,她也發覺,她這時身子的那種搖幌的感覺,絕不是由於頭暈,而是她所躺的地方在
搖動,由這一點,再加上她可以聽到一陣陣輕微的馬達聲,是以她不必睜開眼來,也可以知道
。自己正在一艘船上。她自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會來到船上的,因為那時她昏迷著。
  她十分小心地將眼睜開一點點來。
  她將眼睛睜開了一道縫,在別人看來,她的雙眼仍然像閉著一樣,但是,她卻已可以矇矓
地看到一些東西了。
  她看到自己的確是在船艙之中,躺在艙板上。那艙是底艙,有一道梯子,大約有五六呎高
,是通向艙口去的,艙口,有一個人守著,端著槍。
  木蘭花緩緩轉動著眼珠,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底艙中不止她一個人,還有一個人,坐在
艙板上,背對著她,那是一個女子。
  這個女子顯然不是派來監視她的,因為木蘭花雖然看不到那女子的臉面,但是卻可以看到
那女子的手腕上,有著被繩索捆綁過的紅色印痕。
  一看到那女子手腕上的那些印痕,木蘭花的心中,便陡地一動,她立時想到了在芝蘭路二
十號中被囚禁的那個女子!
  那一定就是這個女子了!
  只不過木蘭花雖然想到了這一點,而實際上她和那女子也只相隔幾呎,可是她卻無法和那
女子交談,因為她如果出聲,上面艙上看守的人一定會知道的。木蘭花已經留意到,那人不時
地向下望來,她非但不能出聲,甚至不能動!
  木蘭花又閉上了眼睛,定了定神思索著對策。
  只聽得上面甲板上。有腳步聲傳了過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激動地道:「將她殺死,一定
要將她殺死,不能留後患,多少人就是捉住了她未將她立時處死,是以才被她最後有了機會,
反敗為勝的,定要將她殺死,交給我來辦好了!」
  木蘭花聽得出,那是重擊派高手阿彩的聲音。
  接著,便是一個說得十分緩慢的男子聲音。道:「你講得很對,可是你即忘了,我們還有
真正厲害的敵人要對付的。」
  「先殺木蘭花,再對付他們!」阿彩大聲道。
  「不,」那是一個清脆悅耳的女子聲音,「我的計劃不變,我們要利用木蘭花去對付他們
,我們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木蘭花的身子,不由自主,略略鑲動了一下!
  那是那個星夜前來要求她保護的「屈夫人」!
  從那句話中聽來,木蘭花至少可以得出以下的幾點結論;那「屈夫人」是首腦,「屈夫人
」真的在危險中,他們有著敵人,,「屈夫人」來要求自己保護的目的,是想利用自己,去消
滅她的敵人,她本身也絕不是什麼好東西,整件事一開始便是陷阱。
  這個陷阱,本來是可以說得上完美無缺的,但是因為那被囚的女子,有機會打了一個求救
的電話,所以使這個陷阱有了破綻!
  阿彩的聲音仍然是那麼粗大,道:「現在我們還怎樣利用木蘭花?她會再到二十號來,又
有兩個他們的人落在警方手中,他們還不會向警方招認出一切來麼?我們的身份全暴露了,木
蘭花為什麼還要受我們的利用,將她殺了,以免後患!」
  那「屈夫人」格格地笑了起來,道:「阿彩,你的腦筋未免太單純了。木蘭花雖然已可能
知道了一切,但是她落在我們手中了啊!」
  「那又怎麼樣?」
  「我們可以繼續扣押著她,吩咐高翔和穆秀珍替我們效勞,別忘了他們三個人,人稱東方
三俠,高翔和穆秀珍加在一起,總可以抵得上一個木蘭花的了!」
  阿彩的聲音低了許多,道:「我們將她殺了,那高翔他們,也是不知道的,一樣可以受我
們控制利用,由我來殺她好了。」
  阿彩的話講到這裏,木蘭花突然聽得身邊,響起了尖銳的語聲,道:「姐姐。求求你,別
再殺人了。你––已經殺了那麼多人––」
  那聲音就是木蘭花身邊那女子發出來的,木蘭花連忙斜眼向她看去,只見她話講到了一半
:便已忍不住哭泣了起來。
  當木蘭花看到那女子的臉面之後,她也不禁呆住了!
  那女子的臉十分蒼白,她和那個假冒的「屈夫人」,簡直沒有什麼分別,只不過她看來蒼
白得多,年輕些,也純正得多,不像那個「屈夫人」那樣妖冶囂張。
  木蘭花在一看到那女子之際,她的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敲擊了一下一樣,剎那
之間,許多疑團,全被敲開來了。
  那女子毫無疑問,是真正的屈寶宗夫人,她的姓名應該是秦蕙苓。而那個假冒的「屈夫人
」,也可以毫無疑問地說,她是秦蕙苓的姐姐,秦蕙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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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5 19:48:53 |只看該作者
  秦蕙蘭,那是一個很動聽的女子名字,可是在知道這個名字底細的人聽來,那卻也是一個
令人十分吃驚的名字!
  秦蕙蘭!「吃人花」秦蕙蘭!
  她曾是一個規模極之龐大的走私黨中的第二號頭目,相傳她曾在走私黨內部的火拚中死去
了,但從現在的情形看來,她的死於火併的傳說,顯然是不正確的了,因為她並沒有死,活生
生地活著。而且,還在繼續從事犯罪活動!
  在想通了秦蕙苓和秦蕙蘭兩人的身份之後,木蘭花又連帶想通了好些事,她可以肯定,整
件事,一定和以前的走私黨有關的!
  人所周知的大富豪屈寶宗,可能根本就是走私黨中的一員,所以他的財產,才會來歷不明
。吃人花是走私黨中的要人,現在他們面對著的敵人,也有可能是原來走私黨中的人馬!
  木蘭花知道那個走私黨曾聚積過巨額的財富,在走私黨內部火拚的消息傳出後,便沒有再
活動,但那筆財富應該還在的。可是歷年來也沒有人知道財富在何處。
  那麼,如今走私黨的人馬,為了這筆財富,再起爭鬥,這不是極之可能的事情麼?由於「
吃人花」想利用自己對付她的敵人,是以自己被捲入漩渦之中!
  木蘭花想到這裏,又斜眼向秦蕙苓看去。
  秦蕙苓仍然在流著淚,但是她卻咬著下唇,不使自己哭出聲來。這時的情形,再加上她剛
才所講的話,可以看出。她和吃人花雖然是姐妹,但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秦蕙苓的心地看
來十分善良,害死了屈寶宗的,自然不是她而是吃人花!
  木蘭花又聽得上面甲板上,「吃人花」在吩咐持槍的漢子,道:「你小心注意著,木蘭花
一醒就來向我報告,你要小心!」
  那漢子道:「放心,我居高臨下,怕什麼?」
  吃人花冷冷地道:「我吩咐你小心,若是你不當一回事,那麼送了命,可是你自己的事情
!」
  那大漢忙道:「是!是!」
  木蘭花看到他轉頭向艙下望來,而甲板上的腳步聲,又漸漸遠了開去。木蘭花重又閉上了
眼睛,心中在不斷地思索著對策。
  整個事情,在她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輪廓了,如果她能和秦蕙苓作一番長談的話,她一
定可以將整件事知道得更詳細。
  因為秦蕙苓是一直和吃人花在一起生活的,對於那個龐大的走私黨中的情形,一定知之極
詳,難得的是她出污泥而不染,並未曾和她的姐姐成為一丘之貂!
  但是木蘭花這時卻無法出聲。
  木蘭花也知道,她不能一直裝著昏迷下去,吃人花一定會疑心她為什麼還不醒來的,那麼
她應該怎麼辦呢?
  木蘭花想了片刻。半睜開眼來,同時輕輕地叫了一聲,道:「喂!」
  她叫第一聲,秦蕙苓並沒有聽到,叫了第二聲,秦蕙苓立時向她望來,面上現出十分吃驚
的神色來,木蘭花低聲道:「你坐得離我近些!」
  為了怕給艙口的那個聽見。木蘭花說話的聲音,可以說低到了極點,甚至連秦蕙苓也聽不
到她究竟在說些什麼。
  但是秦蕙苓卻可以知道,她是在向自己講話。
  是以,秦蕙苓移動了一下身子,離得木蘭花更近。秦蕙苓的身子一動,便聽得上面那人道
:「二姑娘,別離得她太近了!」
  秦蕙苓卻連理也不理,木蘭花忙閉上了眼,好一會不敢出聲,才又道:「秦蕙苓小姐,你
可願意幫我麼?」
  秦蕙苓苦笑了一下,也低聲說道:「我不能幫你。」
  「你能的,你向上走去,講些話絆住那人,使他看不到我,那就行了。」木蘭花又輕又急
地說,「秦小姐,現在是我求你幫助,那情形就像昨晚,你在電話中向我求助一樣!」
  秦蕙苓有點幽怨。一可是你為什麼不來?」
  「我來了,但是卻上了當,被騙走了。」
  秦蕙苓低著頭,半晌不動,那其實只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但是,木蘭花卻焦急得連手心之
中,也滲出了汗來!
  因為是不是能反敗為勝,只有依靠秦蕙苓是不是肯幫助自己了!
  在幾秒鐘之後秦蕙苓終於站了起來。
  她一站起,艙口那大漢便緊張了起來,立時道:「二姑娘,什麼事?」
  「我––想出來透一口氣。」
  「二姑娘,我不能讓你出來,你姐姐吩咐。」
  可是秦蕙苓不理會那大漢的話,已然向樓梯之上走去,那大漢的神情十分尷尬,道:「二
姑娘,你可別逼我向你開槍。」
  秦蕙苓冷冷地道:「如果你要向我開槍的話,開好了!」
  她一面說,一面仍然向上走去。
  當她的上半身冒出了艙口之際,她的身子已然遮住了那漢于的視線,木蘭花立時一滾,滾
到樓梯的下面。
  那漢子道:「二姑娘。你是好人,我們都知道,可是你和你姐姐––那卻是你姐姐吩咐的
,你快下去吧,木蘭花是––」
  木蘭花早已攀上了樓梯,突然伸出手來,拉住了那人的足踝。向上抬,那人「叭」地一聲
,向後倒了下去,木蘭花雙手勾在艙口上,整個人竄了出去!
  木蘭花竄出了艙口,那人還仰天躺著,未曾坐起身來,木蘭花一腳踏在他的胸口,俯身伸
手.便去拾跌在甲板上的那柄槍。
  但是,木蘭花的手還未曾碰到那柄衝鋒槍,便聽得左側,傳來了一陣放肆的笑聲,一個女
子在笑聲中道:「你身手果然不錯啊!」
  木蘭花突然僵住了。
  在那樣的情形下,她自然不能再去將槍拾起來,她彎著身子,僵了約有半分鐘之久,才慢
慢地站了起來。當她站直身子之後,她看到了左側不遠處,站著三個人,當中的一個,正是「
吃人花」秦蕙蘭。左首的是阿彩,右面的是一個她未曾見過的中年人。
  木蘭花同時也看到,她是在一艘中式的帆船型的遊艇之上,那遊艇大約有七十呎長,即使
從外形,也可以看出那是一艘可以遠程航行的好船。
  阿彩的手揚起著,像是隨時可以向她攻來。
  而那中年人則戴著黑眼鏡,只不過從他右手握槍的姿勢看來,他一定是一個第一流的射擊
家,吃人花則面上帶著陰森的笑容。
  木蘭花在站直了身子之後,也笑了一下,道:「吃人花,人家傳說你早已死了,這些年來
,你藏頭露尾在什麼地方?」
  「吃人花」的面色略變了一變道:「木蘭花,你太聰明了,你知道不,這次,可以說是你
過份的聰明,害了你自己。」
  「我看不出你的話有理由。」木蘭花冷冷地回答。
  「如果你不是太聰明。認出了我的真面目,那麼,我和你這時,正在飛往巴黎途中,你又
怎會成為我的俘虜?」吃人花得意洋洋。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在巴黎途中?沒有敵人要對付你了麼?吃人花,你殺了屈寶宗,
得了鉅額的遺產,你以為你假冒的身分,可以直隱瞞下去?被你出賣了的同黨,他們會不找你
算脹?若是那樣,你也不會想到利用我來對付敵人了!」
  木蘭花的每一句話,都道中了「吃人花」心中的秘密,而那卻又是「吃人花」絕料不到木
蘭花已經知道的事。她實在難以明白何以木蘭花知道了那麼多!
  木蘭花知道得那麼多,全是憑推理得來的,並不是有什麼人講給她聽的。這時候,「吃人
花」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阿彩又狂叫了起來,道:「讓我來打死她!」
  「吃人花」發出了一連串的冷笑,道:「木蘭花。你真了不起,但是你也犯了錯誤,如果
你當時,不是一個人回到芝蘭路二十號,而是帶領大隊人馬前去的話,那麼,我已經完了!」
  木蘭花攤了攤手,道:「對啊,人總是會犯錯的,而且,犯了錯誤的人,自己是不覺得的
,要人家提醒了,才會知道。」
  「吃人花」又冷冷地道:「現在,你在我們手中了,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對的,我在你們手中,但那卻是對你絕對沒有好處的,你想到巴黎去,想將一些東西,
帶到巴黎去,而你自己又不敢去,就算有他們兩個人陪著你,你仍然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你一
定要依靠我,才能對付你的敵人,現在,我成了你的俘虜,對你有什麼好處?」
  「吃人花」的臉色更難看,厲聲道:「住口!」
  木蘭花「嘿嘿」地冷笑了起來。道:「是我的話令你心驚肉跳麼?要找你麻煩的敵人是誰
,可是以前你黨中全體頭目麼?」
  「吃人花」揚起手來,她因為惱怒,以致手指在發著抖,她還沒有說什麼。在一旁的阿彩
便已懇求道:「讓我殺了她!」
  「吃人花」卻突然笑了起來,道:「不.阿彩,要殺了木蘭花容易得很,但我們不殺她,
我們要利用她,要她為我們做事!」
  「吃人花」轉向右,對那中年人道:「宋先生,我想我們可以和高翔聯絡了,現在我相信
他已在芝蘭路二十號了,一定早已在了!」
  那中年人點了點頭,雙掌互擊著,立時有一名大漢推著一輛車子,走了過來,那是一具無
線電通訊,宋先生拉出了天線,按下了一個制,道:「高主任,你聽到我的聲音麼?」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正頹然坐在芝蘭路二十號的客廳中,他們實在一籌莫展,因為當他們
追蹤到這裡之後,一切線索全斷了。
  可是就在那時候,大堂之中,突然傳來了一個十分響亮的聲音,道:「高主任,你聽到我
的聲音麼?」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都嚇了一跳。
  其它的警員也一呆,所有人一齊循聲望去,那聲音是從一隻花瓶中傳出來的,穆秀珍連忙
跳到那花瓶之旁。向花瓶中看去。
  「無線電訊儀!」她立時叫著。
  花瓶中那中年男子的聲音繼續傳了出來,道:「是的,無線電訊儀,你們只能聽到我的聲
音,但絕不能知道我在什麼地方!」
  「你是什麼人?」穆秀珍怒問。
  「我是什麼人?我想,小姐,你一定是穆秀珍小姐了?」
  穆秀珍雙手抱起花瓶來,想將花瓶向地上摔去,高翔忙道:「秀珍,別冒失,聽他講些什
麼!」
  穆秀珍悻然地將花瓶放了下來,高翔道:「我是高翔,我聽到了你的聲音,你是什麼人?
你要我聽到你的聲音做什麼?」
  「高主任,我們要你做些事。」
  「我憑什麼要聽你們的指令?」
  「你必須聽從我們的指令,高主任,因為木蘭花在我們的手中。有幾支槍對準她,如果你
不答應,那你可以聽到槍聲和她臨死時的慘叫聲。」
  「蘭花姐!」穆秀珍和安妮齊整叫著,「你在哪裡?」
  果然,木蘭花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我在––」
  她只講了兩個字,便聽得一陣呼喝聲,將她的聲音蓋了過去。接著。便聽到了木蘭花笑道
:「高翔、秀珍、小安妮,我很好,你們不必擔心的。」
  那中年人的聲音再度傳來,道:「高主任,你聽到了,木蘭花在我們的手中,但我並不想
害她,除非你逼我們下手。」
  高翔沉聲道:「你們想怎樣?」
  「你和穆秀珍兩人,到巴黎去走一趟。」
  「去做什麼?」
  「帶一些東西到巴黎的一處地方,東西帶到了,你們可以回來,我們也會放走木蘭花。自
然,你們可能遇到不少險阻,但這是你們救木蘭花的唯一方法!」
  「蘭花!蘭花!」高翔叫著。
  但是木蘭花的鑿音卻沒有再傳出來。
  高翔和穆秀珍互望了一眼,高翔道:「帶往巴黎的東西,可以在何處得到?」
  「兩小時後,會有人送到你的辦公室來的。」
  「送到我的辦公室來?」高翔又驚又怒。
  「是的,進出警局,對我們的人來說,比較安全些,因為我們的敵人很多。我們的敵人,
就是你的敵人,你們也要小心才好!」
  那中年人的聲音講到這裡:突然斷了!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又頹然坐了下來。安妮著急地問道:「高翔哥哥,秀珍姐,蘭花姐被歹
徒擄去了,我們––怎麼辦?」
  高翔站了起來,緩緩地道:「我們難過,著急,全不是辦法,我們只有正視事實,秀珍,
我想,如果我們接受了對方的條件,蘭花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穆秀珍點了點頭。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道:「我們該回去了!」
  穆秀珍也站了起來,推著輪椅,一齊向外走去。二十分鐘之後,他們一起到了警局,那人
曾說兩小時之後送東西來,還有一個多小時。
  高翔吩咐將拘留所中,那受了傷的歹徒帶到他的辦公室來。那人腿中的子彈已取了出來,
她一拐一拐地來到了高翔的辦公室。
  高翔冷冷地道:「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那是十分重要的情報,我如果說了,你是不是可以恢復我的自由?」那人試探著問。
  高翔的心中正在煩躁著,聽得那人那樣講法,立時大怒,反手一掌,「叭」地一聲,拍在
桌上,罵道:「放屁!」
  那人面色一變,不再言語。
  高翔揮手道:「將他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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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那人掙扎著站了起來,叫道:「你們上當了!你們上當了!你們用心在保護的那個女人根
本不是屈寶宗的太太,你們完全上當了!」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心中一動,穆秀珍立時問道:「不是屈夫人那麼這個女人是誰?我查過
屈夫人的照片,的確是她。」
  那人眼珠骨碌碌轉著道:「如果我說了––」
  高翔沉聲道:「如果你的供詞,對警方的工作真是有幫助的,那麼,我們自然會建議法庭
對你從輕發落,或者使你成為控方的證人。」
  那人吸了一口氣道:「那女人,是屈寶宗的大姨,她叫秦蕙蘭––」
  高翔霍地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怒叱道:「胡說!」
  「不是胡說,是真的。」
  「秦蕙蘭?就是那個吃人花?她早已死了––」
  「不,她沒有死,當日的槍戰中,她只不過受了傷,給她的兩個得力助手救了出去,這些
年來,她一直在養傷,所以人家以為她死了!」
  高翔直視著那人,疑惑地問道:「你是誰,又如何會知道這些秘密的。」
  那人低下頭去,過了一會,才道:「我?我叫解森,是當年叱吒一時的走私黨中第五號人
物,當年總部的槍戰,我也參加的。」
  高翔心知解森所提供的一切,對了解整件事的本質,有著極其重大的作用,是以他又道:
「你說,只要你照實說,我絕不難為你,說不定你還可以得到獎金!」
  解森又苦笑了一下,道:「吃人花人如鮮花,但是毒如蛇蠍,她雖然有才能,但是她在走
私黨內的地位,也不應該如此之高的,可是首領迷於她的美色,將一切重要的黨務全都交給了
她,想不到她還不滿足,竟然害死了首領,想自當首領!」
  穆秀珍道:「你們不服她麼?」
  「我們早就不服她了,當她向我們宣佈首領死亡的消息時。我們自然心有疑惑,當時便群
起責難,她見勢不妙,就先動了手。當時,我們有十個人,她先發難,她手下有一個神槍手,
姓宋,一發難便射倒了三個人,我一槍打熄了屋中的燈,混戰開始,我逃了出來,後來,我只
知道連我在內,只逃出來了四個人,六個人死在總部,而最後總部突然發生了爆炸,其餘的人
,自然生死不明,我們起先以為全死了。」
  「後來你們怎麼開始懷疑的呢?」高翔問。
  「事發之後,我們四個人並沒有立時碰頭,我們四個人見面,還是在三年之後的事情,那
時,我們各自做些零星的買賣,手下各有些人,四個人見了面一商議,覺得事情十分不對頭,
走私黨有許多錢存在銀行中,是由黨中的司庫主管的,當我們通過種種方法,去調查這幾筆存
款時,才發現那幾筆存款,在事後不多久,便已被人從銀行中提走。」
  穆秀珍問道:「司庫在你們四人之中?」
  「不。」解森回答。
  穆秀珍中指和大姆指相叩,發出「得」的一聲來,道:「那就是了,自總部槍戰中逃出來
的,一定不止你們四人,那司庫一定也逃出來了!」
  「我們也是那樣懷疑,那司庫不但逃出來,而且捲走了全部的錢,那些錢,本來我們全有
份的,當然不甘心給那司庫獨吞。」
  「你們找到了司庫?」
  「是的。」
  「他和吃人花在一起?」
  「不。他娶了吃人花的妹妹。」
  解森的話,令得高翔和穆秀珍兩人,直跳了起來,失聲道:「你們走私黨的司庫,就是屈
寶宗?那不可能的。」
  高翔接著又道:「屈寶宗是著名的富商,他的照片,一個月之內,至少在報紙上出現十七
八次,他難道不知道你們中有人沒有死,會找他的麼?」
  「他當然知道,」解森指著他自己的臉,「但是,他卻經過了精巧的整容手術,使他完全
變成了第二個人。我們還是從二姑娘處著手調查,才發現我們的鍾司庫,原來就是大商家屈寶
宗,這對我們來說,自然是一個高興之極的發現!」
  高翔問道:「你說的二姑娘,是––」
  「是吃人花的妹妹,她一直和姐姐住在一起,我們上下都那樣稱呼她的。我們早就知道二
姑娘和鍾司庫在熱戀著,鍾司庫的年紀,其賞並不大,只不過在整容之後,故意整成一個中年
人的,我們調查了他的秘密。曾和他談判了兩次。」
  「鍾司庫––,屈寶宗怎麼說?」穆秀珍問。
  「鍾司庫說這些年來,他一點也沒有犯罪,而且還用這筆錢,做了不少有益社會的事,他
決定不再犯罪了,他說可以將錢分給我們,但是有一個條件,我們拿了這筆錢之後,也不能再
幹犯罪的勾當,我們知道那筆錢的數字十分大,也答應了他的條件。」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件看來是十分簡單的事;一個少婦來向木蘭花求助。可是一點
一滴發展下去,結果卻隱藏著那麼多意想不到的秘密,還牽涉到當年規模龐大的走私黨!他問
道:「那麼,應該沒有事了,何以鍾司庫又死了?」
  「是的,本來事情是沒有變化的了,鍾司庫說他將錢存在憐埠的銀行中,他必須去那裡辦
手繽,要我們在兩天之後等他回音,可是,他卻就在那次短途飛行之中,因為飛機失事而喪了
生!」解森敘述到這裡,神情償然。
  「那可能又是鍾司庫的詭計!」
  「是的,我們起先也那樣以為,但事實上,屈寶宗的屍體卻被發現了,我們都去認過,那
的確是他。他真的死了!」解森嘆了一聲,「他死了,那是我們意料不到的事,我們無計可施
,只得繼績留意二姑娘的行動,我們發現二姑娘一點也不悲傷,她忙於辦埋接收遺產的手續,
那實在不是二姑娘的性格,二姑娘和她姐姐不同,為人十分溫柔,十分和善,絕不是丈夫死了
,就只管要錢的人!」
  解森講到這裡,穆秀珍已「啊」地一聲,叫了起來,道:「那已經不是二姑娘了,那是吃
人花,吃人花假扮了她的妹妹!」
  解森點頭道:「對了,她們兩姐妹,本就十分相似,但因為我們以為吃人花早已死了,所
以才未曾想到這一點,直到有一次,我們無意中看到了姓宋的神槍手和一個空手道的高手阿彩
,和她一齊出入,我們才知道,吃人花並沒有死,她也找到了鍾司庫,並且,用極其巧妙的手
段,將鍾司庫的錢,轉到了她的手中,她謀殺了屈寶宗,而她以屈寶宗未亡人的身分出現!」
  安妮一直在一旁一聲不出,這時才道:「那麼二姑娘呢?」
  解森道:「或者給她軟禁了起來,或者給她殺了。」
  「一定是給吃人花囚禁了起來,」穆秀珍突然想通了,「還記得那個求救電話麼?安妮,
那一定就是二姑娘打來的了!」
  「什麼求救電話?」高翔並不知道有這件事。
  穆秀珍將經過的情形,約略說了一遍。
  高翔點著頭,他又問解森:「你們發現了是吃人花假裝屈夫人,你們難道就此算數了麼?」
  「我們當然不肯就此算數,我們曾逼她和我們見面,她卻不肯,我們就威脅要殺她,她雖
然鬼計多端。兇狠莫名。但是也敵不過我們人多,我們已令她吃了兩次驚,當然我們不是真的
要殺她,我們只是要她將錢拿出來。」解森恨恨地說。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互望了一眼,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可以說得上真相大白了,吃人花
自度自己勢單力孤,難以和解森他們對敵,是以她又設下了妙計,以屈夫人的身分,來向木蘭
花求助,她編了一個故事,要木蘭花陪她到巴黎去!
  可是,高翔和穆秀珍兩人,卻還有一點不明白的,為什麼吃人花要到巴黎去呢?何以她到
了巴黎便會安全了呢?難道解森他們不會追蹤前去麼?
  穆秀珍心急,首先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解森呆了一呆,道:「那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我––想,她可能是隨便揀一個地方
,因為我們一定要找她,而如果木蘭花在她的身邊,那麼她就可以借木蘭花的力量。來消滅我
們了。」
  然而,高翔和穆秀珍兩人,卻知道解森的說法是不正確的,因為吃人花的確要到巴黎,到
巴黎去的目的,是送一些東西去!
  現在。她自己不便露面,她還要以木蘭花的生命威脅自己替她送去,那些必須被送到巴黎
去的東西,一定十分重要。有著特殊的用途!
  自然。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都沒有將那一點講出來。
  他們沉默著,解森十分焦急地搓著手,道:「我要講的話講完了,高主任,我––我––」
  他遲疑著沒有講下去,高翔道:「你提供的情報,十分有用,我可以盡量幫助你,只要你
有改邪歸正的決心。你那三個同伴呢?」
  「我隨時可以和他們聯絡的。」解森說。
  「你們知道吃人花活動的地方麼?」高翔問。
  「負責跟蹤吃人花下落的不是我,是另一個人,我只知道她一直在芝蘭路二十號,她::難
道已經不在了麼?」
  「不在了,你替我問出吃人花的下落來。」
  解森來到了電話旁邊,拿起了電話,撥了一個號碼,然後等著,過了許久,那邊才有人接
聽,解森立時道:「我是五號。」
  高翔按下了電話播音器的掣,那邊的聲音,辦公室中所有的人,都可以聽得到,那聲音道
:「五號,你在機場失了手怎會有機會打電話給我的?」
  「我和高翔講出了經過。」解森回答。
  「你!」那邊的聲音顯得十分惱怒,「出賣了我們?」
  「絕不是出賣了你們。」解森的聲音聽來十分心平氣和,「七號,我是為了要對付吃人花
,你想想,吃人花暫時不是我們的敵手,但是她手中有了大量的錢,她可以迅速地發展組織。
我們若對付不了她。那我們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她那種狠辣手法,你沒有領教過麼?」
  那邊呆了半晌,才又道:「那又怎樣,我們如果落在警方手中,還不是一樣?」
  「不,高主任說,我們如果真能改邪歸正的話,他可以幫助我們。而且,如果能取回在吃
人花手中的鉅款,我們還可以得到一筆獎金。」
  那邊沒有直接回答,但是即可以聽到一陣議論的聲音,約莫過了幾分鐘,才聽得那聲音道
:「你的辦法聽來不錯,我們該怎樣?」
  解森向高翔望來,高翔接過了電話,道:「我是高翔,你們暫時什麼也不必做,只是要向
我提供情報,我想知道吃人花的活動地點。」
  「那是芝蘭路二十號。」
  「這個地點我知道,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她好像有一條船,不過我們不能肯定,我們曾跟棕宋先生––那是吃人花手
下的一個神槍手,好幾次他都到碼頭去,乘一艘快艇出海的。」
  「什麼碼頭?」
  「十六號碼頭。」
  高翔的目光立時移到牆上所掛的地圖上,十六號碼頭以南,是汪洋大海,用一艘船來做活
動據點自然是再好也沒有了。
  「你們沒有別的線索麼?」
  「沒有了。」
  「那麼,你們可知道吃人花為什麼要到巴黎去麼?」
  「也不知道。」
  高翔緩緩地道:「好,我們的聯絡,就到此為止,希望在未曾有進一步的聯絡之前,你們
別採取任何行動,如果有情報,可以主動通知我。」
  「我們知道了。」那邊回答著。
  高翔放下了電話,按鈴召來了一位警官,道:「這位解先生。現在和警方合作,請他和他
的司機,在招待貴賓的特別房間中休息,供應他所需要的一切。」
  那警官答應著,帶著解森,走了出去。
  解森一走,穆秀珍忙道:「一艘船,蘭花姐一定在船上,我們去搜索海面!」
  高翔來到地圖之前,手掌按在地圖上,在廣大的海域上緩緩地移動著,道:「當然我們要
展開搜索。但卻不能公開進行,否則,吃人花會先害了木蘭花。」
  「那怎麼辦?」穆秀珍心急地問。
  「等他們送了東西來再說,我們佯裝答應替他們送東西去巴黎,但是我們即進行搜索,秀
珍,你先化裝起來,去向雲四風要「兄弟姐妹號」和一切應用的東西。安妮––」高翔講到這
裡頓了一頓接著,出乎安妮意料之外,高翔竟然道:「你和秀珍一起去,在兄弟姐妹號上等著
我,我們在十六號碼頭再見!」
  「得令!」穆秀珍大聲應著,推著安妮走了出去。高翔在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是不是能
在海面上找到木蘭花,那是一點把握也沒有的事。但高翔卻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將木蘭花找到!
  高翔深深地吸著氣,他看著鐘,時間差不多了,吃人花方面,應該有人來。高翔正在想著
,內線電話便響了起來。
  高翔按下了掣,值日警官的聲傳了過來,道:「高主任,有一個人拿著一包東西,說是一
定要親自交給你的,讓他進來麼?」
  高翔立時吩咐道:「讓他進來。」
  他站了起來,先打開了辦公室的門,不一會,他看到一個人捧著一個紙包,走了進來。一
看那人,高翔便不禁一呆。
  他認識那人的,那是離警局不遠處,一間飯店的伙計,高翔接過了那紙包,道:「是誰交
給你的?那人在什麼地方?」
  那伙計看到高翔的神情十分緊張,他不禁一呆,道:「是一個戴著黑眼鏡的中年人,他–
–交給了我,吩咐我立即交給你,給了我二十元,就走了!」高翔嘆了一聲,揮手道:「你走
吧!」
  伙計退了出去,高翔三把兩把,將包紙扯去,紙裡面包的,是一隻名貴的法國鱷魚皮的化
粧箱。那化粧箱上著鎖。
  也就在這時,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高翔拿起電話,便聽得一個中年人的聲音,道:「高主任,東西已經收到了?.我得告訴
你,這化粧箱是特製的,它的鎖是密碼鎖,十分複雜。在開鎖的時候。稍有錯誤,就會爆炸。
而且,原裝的鑰匙是有磁性的,普通的百合匙一伸進去就爆炸了,所以,你最好別想打開它來
,只是照我們的話去做。」高翔心中雖然惱怒,但是他卻仍然一聲不出地聽著,等對方講完,
他才道:「航空公司方面,要明天早上十時,才有飛機飛往巴黎。」
  「那不要緊。」對方「嘿嘿」地笑著,「東西什麼時候送到,什麼時候放人,記著,地址
是巴黎雲景大道四號,那是一幢最現代化的公寓,你到七樓,交給一位貝蒙先生。你記得這個
地址了麼?要不要我再講一遍?」
  「不必了。」高翔回答著。
  「搭」地一聲,電話已掛上了。高翔也連忙放下了電話,他並不懷疑那人說的話,吃人花
既然敢將那化粧箱交到他手中,當然是有特別裝置的。
  高翔也想不出化粧箱中是有著什麼,但是他即可以委託國際警方查一下巴黎那個地址,以
及那位貝蒙先生的背景的。
  他將這件事吩咐下去之後不久,穆秀珍的電話已來了,高翔只和她講了一兩句,便放好了
那化粧箱,出了警局。他唯恐有人跟蹤,是以繞道前往十六號碼頭。
  他在半小時之後,登上了「兄弟姐妹號」。那時,恰好是下午六時,碼頭附近,大廈上的
巨型自鳴鐘,噹噹噹地敲著。
  天色已相當黑了。
  高翔一登上了船,穆秀珍便問道:「東西送來了麼?是什麼?」
  「是一隻化粧箱,要用特殊的方法才得打開,不然會爆炸的,我答應他明天早上十時,搭
飛機到巴黎去。」高翔嘆了一口,「不論如何,只要蘭花還在他們手中,那我們明天十時,必
須出現在機場,不然,吃人花就會對蘭花不利了!」
  「開船!」穆秀珍向駕駛艙叫著。
  安妮放下了機閘,「兄弟姐妹號」向前無聲地駛出去。
  「兄弟姐妹號」駛出沒有多遠,海面上便起了一陣薄霧,天色也更黑了。但是,那卻是對
高翔他們有利的。
  因為「兄弟姐妹號」完全是利用雷達導航的,三百碼之外有東西,雷達的螢屏上,便可以
有反應。而別的船隻,是難以發現他們的。
  但是。要在茫茫的大海之上,搜索一艘他們完全未曾見過的船隻,那自然是一項極困難的
任務,這種任務,在旁人來說。簡直是不可想像的!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在駕駛艙中,穆秀珍負資注意雷達螢光屏上的變化,安妮負責駕駛。
而高翔則在船首的甲板之上。
  這時,海面上不但霧濃,而且天色黑暗,向前看去,根不是什麼也看不到的,但是,通過
紅外線望遠鏡,多少可以看到一些東西,如果在十幾碼附近有船的話,他是可以看到船的樣子
的。
  對他們來說。唯一有利的便是在他們出發之際,高翔曾用電話和港務當局聯繫過,港務當
局告訴高翔,惡劣的天氣,早有預告,除了大輪船之外,其餘的小型貨船、漁船以及私人遊艇
,早已接受了天氣的警告,而停止活動了!
  所以,高翔和穆秀珍兩人,可以肯定,如果在海面上發現了有船隻的話,那麼,那船一定
便是蒙受著十分重大的嫌疑的。
  可是,他們駕駛船出海已很久了,海面上除了霧之外,幾乎什麼也沒有,「兄弟姐妹號」
在霧中行駛著,幾乎一點聲音也不發出來。
  而霧則越來越濃了,在船艙頂上的雷達探測網不斷在轉動著,雷達是最奇妙的東西,霧再
濃,也是絕不會影響它的「視線」的!
  穆秀珍專注著暗綠色的螢光屏,好幾次,她眼花以為在螢光屏上出現了亮點,但是當她揉
揉眼睛之後,才發現那是並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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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5 19:49:02 |只看該作者
  時間慢慢地溜過,穆秀珍已是十分不耐煩了!
  她長嘆了一聲,伸了一個懶腰!
  就在她伸懶腰之際,儀器中突然傳來了「的的」聲,穆秀珍連忙向螢光屏上看去,她也立
時低整道:「安妮,左三十七度方向有船!」
  安妮扭轉了方向,穆秀珍仍注視著螢光屏,道:「現在,我們正對著那艘船在駛過去,距
離是二百五十碼,高翔,你看到什麼嗎?」
  「什麼也看不到!」高翔在甲板上回答,「我們減慢速度,盡量接近對方,我們想已找到
目的物了,我們離岸已經很遠,而且在那樣的天氣情形下,正常的商船,是絕不會還逗留在海
面的,將速度減慢,我們不動聲色地接近對方!」
  「高翔哥,」安妮回答道:「我已將引擎完全關閉了,船只是在水面滑行,估計在離目的
物三十碼外,船便可以停下來了。」
  「很好,船停下之後,我和秀珍潛水去察看究竟,你留在船上。」高翔走到了駕駛艙的門
口,「可能在敵船上,會有一場惡鬥發生––」
  他講到這裏略頓了一頓。
  安妮立時現出了十分憂鬱的神情來,道:「那麼,我有什麼可以做的呢?」
  「你有最重要的事要做」高翔嚴肅地吩咐著,「你密切注意著我們上了船之後敵船的動靜
,如果你接到我所發的信號,那麼你就立即用毀滅性的攻擊,消滅敵船,你千萬要留意,我們
三人是否能逃生,全靠你發出的攻擊是不是及時!」
  安妮用心地聽著,她臉上那種憂鬱的神情,也一掃而空。安妮不幸,是一個殘廢的孩子,
正因為她是一個殘廢的孩子,所以她心理上,就更要竭力證明她並不是廢人,而是一個有用的
人。所以,當她看到人人都有事可做,而她都空閒著的時候,她就會感到異乎尋常的難過!
  而如果她同樣也負有任務的話,她就會感到高興。尤其當她所負的任務是十分重要之際,
她更加感到高興。
  穆秀珍、高翔和木蘭花都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們有時,特意派很艱難的事給安妮做,事實
證明安妮從來也未曾負過他們的託付!
  這時,「兄弟姐妹號」繼續在向前滑行著,但是速度已減得十分之慢了。終於,船已經全
然靜止不動了,只是在水面上輕輕地搖幌著。
  而在雷達螢光屏上,那亮綠色的一點,也固定不動了,儀表上的數字顯示,前面的那艘船
,是在離他們只有三十碼外。
  安妮按下了一個開動紅外線電視攝影管的掣,電視螢光屏上出現了一團團的濃霧,隱約可
以看到濃霧中有一艘船停著。
  安妮又調整電視攝影管的遠攝控制,螢光屏上的那艘船,漸漸地移近,他們已然可以看清
,那是一艘形式十分古老的漁船!
  穆秀珍不禁呆了一呆,道:「高翔,你認為那艘漁船,就是我們要找尋的目標?蘭花姐會
在那樣的一艘船上麼?」
  高翔看到了那只不過是一艘從外表看來十分殘舊的漁船,他的心中,也不禁十分疑惑。因
為據解森說,吃人花在一艘船上,那艘船是吃人花活動的總部,那麼,它應該是一艘設備十分
現代化的遊艇才是,如何會是一艘破舊的漁船呢?
  所以,高翔一時之間。對穆秀珍這問題,也覺得十分難以回答,而就在此際,只聽得安妮
低聲叫道:「看,有人上來了!」
  她一面說,一面伸手指著電視螢中光屏。
  通過遠攝鏡,電視螢光屏上,那艘漁船的甲板上,出現了兩個人,那兩個人站在甲板上,
向前張望看,他們身上的衣服,證明他們絕不是漁民!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一看到這種情形,便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低呼,齊聲道:「看,原
來那只是他們巧妙的偽裝!」
  那的確是十分巧妙的偽裝,一個大規模的,現代化的犯罪組織的總部,卻設在一個外表上
看來,是十分之古老的漁船之上!
  安妮蟹得十分緊張,道:「那兩個人會不會發現我們?」
  「我想不會的。」高翔回答,「霧如此之濃,他們自以為停在海中心,是十分安全的。而
且,他們也絕計想不到,我們已從解森的口中,獲得了重大的情報,會追蹤到海面上來。敵人
的數量可能遠較我們為多。但是我們卻可以攻其不備!」
  穆秀珍道:「我們準備潛水了?」
  高翔點著頭,他們兩人退出了駕駛艙。
  安妮則繼續從電視螢光屏上,注意著那艘「漁船」上的變化。只見又有一個人,走上了甲
板來。那人看來,好像是女子。
  那先走上甲板上的兩人,立時轉過身去,他們三人,顯然是在交談些什麼。但是安妮自然
無法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
  安妮只看到其中有一個攤開了手,向海面指了一指,作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動作。看他的
動作,像是對濃霧的天氣在表示埋怨。
  安妮並沒有看了多久,高翔和穆秀珍兩人,已經換好了全副潛水的裝備和應用的工具,他
們一齊低聲吩咐著安妮道:「小心觀察敵方情形。」
  安妮的心中十分高興,但是她究竟年紀還小。木蘭花又失陷在敵人手中,這樣的情景下,
她無法不感到緊張,她又不由自主地咬起手指甲來。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在右舷處的梯子上,向下爬去,不一會,他們兩人,便已然浸在漆黑
的海水之中了。
  穆秀珍的泳術之佳,是木蘭花也及不上的,她人一到了海水之中,身子向後翻了一翻,雙
足輕輕一蹈,整個人便像條魚也似竄了出去。
  高翔跟在她的後面,也游了出去,他們為了不發出任何聲響來。是以並不是在水面上向前
游去,而是在水底下三四呎處向前游出的。
  穆秀珍在水下面,首先碰到那艘「漁船」的底部,她慢慢地冒出了水面來,高翔也跟著浮
起,兩人一齊取出了一副爬牆用的「橡皮足」來。
  那種「橡皮足」的形狀,像是一個半圓形的球體,是用彈性十分足,而且十分柔軟的橡皮
製成的,利用這種「橡皮足」,人可以輕而易舉地爬得十分高。
  它的原理很簡單,當一用力將半圓形的橡皮球向牆上壓去之際,裡面的空氣被壓出去,形
成真空狀態,外面的大氣壓力,就足以將橡皮球貼在牆上,其附足之強,如果那牆的表面是十
分光滑的話。足可以掛起兩千磅以上的重量!
  而在「橡皮足」之上,另有一個十分小巧的裝置,那是一個小小的活塞,當這個活塞一被
打開之後,空氣進入橡皮球之中「橡皮足」又可以自由移動了。這並不算是什麼新奇的玩意兒
。好幾十年之前,搬運工人在運裝大件的玻璃時,就是用這種方法的。
  當然,「橡皮足」也不是無往不利的,如果被攀登的表面,是十分粗糙和凹凸不平的話,
那麼就不會很順利,而是十分危險的了。
  然而船身卻是十分利於攀登的,因為船身十分平滑。
  而且,高翔和穆秀珍兩人,在碰到了那「漁船」的船身之後,也立時覺察到,表面上看來
,那船似乎是一塊塊木塊拼成的。但是事實上,那卻只不過是巧妙的油漆所造成的錯覺而已,
事實上,在油漆的掩蓋之下,船身完全是鐵鑄的!
  那對高翔和穆秀珍來說,自然更加有利!
  因為那樣,他們更容易攀上去了!
  他們小心翼翼的將套在手腕上的「橡皮足」中空氣擠出去,又在拔動著小活塞,讓空氣灌
進去,他們幾乎是無聲無響地在向上攀去。
  當高翔和穆秀珍兩人,伸手已然可以攀到船般之際,他們兩人略停了一停,穆秀珍用手指
在腰帶上按動了幾下,那是她在通知安妮,要安妮向他們報告那艘「漁船」上的情形。他們兩
人的行動。安妮在電視螢光屏上,是全可以看得清的。
  當她一收到了穆秀珍要她報告情況的信號之後,她忙道:「那兩個人遠在甲板中,那女人
已進去了,他們在甲板上來回地走著,你們如果上去,一定會被他們發現的!」
  安妮的聲音,穆秀珍和高翔兩人都可以聽到,那是因為他們兩人的左耳上,都塞著耳塞形
的無線電對講機的原故。
  他們兩人互望了一眼,高翔立時摸出了一粒小小的鋼珠來,向穆秀珍揚了一揚。穆秀珍也
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笑著點了點頭。
  高翔一揚手,將那枚小鋼珠向船上拋去。
  小網珠落在甲板上的時候,所發出來的聲音,並不是十分太響,只是輕微的一拍」地一聲
,接著,便是小鋼珠向前滾出的聲音。
  小鋼珠向前滾出的聲音,聽來更輕,但是海面之上,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卻是清晰可聞
。而且,高翔和穆秀珍兩人,立時可以聽到有兩個人的腳步聲,循著小鋼珠滾出的方向,走了
過去,安妮也立時通知他們:「那兩人走開去了!」
  高翔右手一伸,抓住了船舷,手腕上一用力,人已向上升高了小許,緊接著,手在船上一
撐,人已輕輕巧巧,翻上了甲板。
  兩人迅速地向前奔出了幾步,在一大堆纜繩之旁,伏了下來。他們伏下之後還不到十秒鐘
,那兩個人便已經走了回來。
  其中一個在低聲咕喃著,道:「奇怪,剛才明明聽到有聲響的,怎麼一下子就沒有了?木
蘭花在船上,總不免有點古怪。」
  另一個笑道:「看你,疑神疑鬼作什麼?木蘭花就算有通天的本領,也鬧不過我們。現在
她被囚在船上,插翅難飛了!」
  他們一面說,一面向穆秀珍和高翔兩人的伏身之處,走了過來,一等到他們來到了纜繩的
附近,穆秀珍便已扳動了槍機!
  兩枝麻醉針,分別射中了兩人的小腿,那兩人的身子,向上挺了一挺,便向後倒來,但是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不等他們的身子撩在甲板上,便自繩堆後跳出來,將他們兩人扶住。那兩
人中了麻醉針,雖然只不過幾秒鐘,但已然昏迷不醒了。
  高翔將扶住的那人,擺出一個坐的姿勢,令他「坐」在繩堆上,而穆秀珍則使另一個人。
靠著那「坐」著的人。弄得他們看起來好像是「站」著一樣。
  然後。他們兩人,迅速地掩向船艙的入口處。
  入口處掛著一幅布簾,但是當穆秀珍一伸手。掀開了布簾之後,即發現布簾之後,是一扇
鐵門!穆秀珍攤了攤手,高翔向旁指了一指。他們一齊貼著船艙,在狹窄的船般上,慢慢地移
動著,不多久,他們便已然來到了船尾,穆秀珍輕輕跳到了甲板上。
  她才一跳上甲板,便聽得尾艙中有人聲傳了出去,有一個人在道:「甲板上好像有聲響,
待我走出去看看。」
  另一個人道:「又不是你當值,你出去看做什麼?」
  那人顯然未曾聽另一人的勸告,因為立時傳來了開門的聲響,穆秀珍連忙身形一閃,閃到
了門邊,高翔則在船艙轉角處站立不動。
  尾艙的門推開,一個人探頭出來。
  那人才一探頭出來,穆秀珍身形一轉,立時轉到了他的身前,那人突然之間,看到有人出
現在他的身前,不禁大吃一驚,立時張大了口。
  穆秀珍早已料到,自己如果突如其來地出現的話,受了驚嚇的人,一定會張大口的,是以
她也早已準備好了一團破布!
  那人才一張大口,穆秀珍手揚起,順手一塞,已將那團破布,塞進了那人的口中,緊接著
,穆秀珍五指一緊,已抓住了那人的手腕,用力反助,將那人的手臂勘了過來。那人為了避免
手臂被穆秀珍砌斷,是以不得不轉過身子去。
  那一切,都不過是在幾秒鐘之內發生的事!
  穆秀珍制住了那人,立時將那人推進了尾艙中,只見船艙裏面。和船的外表,絕不相同,
十分之現代化,一張雙層的鋪,上層躺著一個人,那人背向著艙口,正在就著燈光,在聚精會
神地著一本有裸女封面的雜誌,他竟根本不知道在門口發生了甚麼事!
  但是,他總算聽到了有人走進來的腳步聲。
  他也不轉過頭來,只是道:「沒有事,是不是?我們停在海中央,外面的霧又那麼濃,怎
會有事?還是快睡罷,別總是吵人了!」
  這時,高翔也已走了進來,他等那人講完,才應了一聲,道:「事倒是沒有甚麼事,可是
卻有兩個陌生人,闖了進來!」
  一聽到高翔的聲音,那個人如同遭到雷極也似。直跳了起來,疾伸手,向橫放在床頭上的
手提機槍抓去,但是高翔的手彈出了一枚小鋼珠,「拍」地一聲,正彈中在他的手背之上,那
人痛得立時縮回手來。高翔一步趕過,將兩柄手提機槍一起取了過來。
  他拋了一柄給穆秀珍,穆秀珍一接了手提機槍在手,便用力一推,推開了那人,那人雖然
已被鬆開,但是過了好久,他的手背,才能伸回到前面來。穆秀珍的槍口,對準著他們兩人。
  高翔卻將手提機槍掛在肩頭上,他的樣子。看來十分輕鬆,仰抬起一隻腳,踏在一張凳子
上,在桌上的盒子中,拿起一隻蘋果來,咬了一口。
  那兩人臉色慘白,額上的汗珠不斷地滲了出來,那一個曾被穆秀珍勘住手臂的,想來因為
驚惶過度,是以被放開之後,竟也忘了將口中的布團取出來。.高翔咬了一口蘋果,才沉聲問
道:「認識我們麼?」
  「你––你是高翔?」一個戰戰兢兢地問。
  「對了,算你很聰明,這一位是穆秀珍,我們是為甚麼來的,我想你們大概也知道的了,
是不是?」高翔向前踏出了一步。
  「知道,知道,你們是為木蘭花而來的。」
  「那就行了,如果你們不想做海上孤魂,就得和我合作。木蘭花在甚麼地方?」高翔說著
,又向前走出一步,一伸手抓住了那人胸前的衣服。
  那人忙搖頭道:「我們只知道木蘭花在船上。和二姑娘一起被囚在同一個艙中,可是船上
密艙十分多,卻不知道究竟在何處?」
  「那麼,誰知道?」
  「吃人花,只有她和––宋先生。」
  高翔聳了聳肩,道:「那也一樣,只不過事情總得從你們的身上開始,你們設法將吃人花
或是宋先生,叫到尾艙來。」
  那兩個人的臉上都現出十分為難的神色來,一個道:「宋先生––的地位十分高,我們有
甚麼事,也不能去見他,只能等他召喚我們。」
  高翔皺起了眉,他們兩個人己上了敵船,一切行動,都非極之謹慎不可,要不然,不但救
不出木蘭花。而且連他們自己也要失陷了!
  從那兩個人的神情看來,他們講的可能是實話,那麼自己應該怎麼辦呢?他迅速地轉著念
頭,他只是考慮了極短的時間。就道:「那麼,吃人花和神鎗手宋先生,是在船上的甚麼地方
?」
  「他們在主艙。」
  「如何可以到主艙去?」
  那兩個人苦笑了起來,其中一個。向另一扇艙門指了一指,道:「打開那道門,是一條走
廊,很窄,走廊的一旁全是艙房,主艙在正中的兩間。」
  高翔鬆開了那人胸前的衣服,立刻到了那扇門邊,伸手便待去開門,可是那人刮急叫了起
來,道:「可是你不能打開那門!」
  「為甚麼?」高翔立時反問。
  「那走廊的兩頭,都裝有電視傳真設備,任何人一在走廊中出現,吃人花就可以在她的艙
房中看得到的。而她只要一按鈕,密集的鎗彈,會使蒼蠅也飛不過去!」
  高翔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立時冷冷地道:「你為甚麼要提醒我這一點?是不是你故意
嚇我,使我不敢打開這扇門!」
  那人苦笑了起來,道:「高先生,一打開門,吃人花一看到是你,自然是會對你不客氣,
你想想,如果你遭了殃,穆小姐肯放過我們麼?我們實在是為自己著想!」
  高翔果然在門口。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已經十分接近木蘭花了。他們甚至和木蘭花在同一艘船上,但是他們要救出木蘭花,
卻還絕不是容易的一件事。
  高翔沉鋆道:「走廊有多闊?一
  那人道:「兩呎,高先生,不會有機會的。任何人都不能通過那走廊,除非是我們自己人
,吃人花行事,十分之小心的。」
  高翔斜視著那人,道:「我想你一定跟隨她很久了,是不是?」
  那人低下頭去,並不回答。
  高翔又緩緩地道:「我想,你當然不致於認為我們兩人是單獨來的。在這艘船的四周圍,
有八艘水警輪,已將你們團團圍住了!」
  那人的身子震了一震。
  高翔又道:「你們想想,就算在混戰中,你們不被打死,你今年多少歲了?你還有希望使
自己不死在監獄中麼,嗯?」
  那兩人互望了一眼,那一個人到這時,才將口中的布團拉了出來,道:「高先生,你的意
思是,我們可以––將功贖罪?」
  高翔點頭道:「是的,如果你們能徹底合作,那麼不但可以免於起訴,而且可以得到一筆
獎金,你們根本不必懼怕同黨的報復,因為他們根本沒有一個人可以漏網,那是肯定的事了,
吃人花再狡猾。這次也是難以逃得過去的了!」
  那兩人互望著,誰也不出聲。
  整個船艙之中,靜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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