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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偵探推理類[E. Stanley Gardner] 柯賴二氏系列十四 女人等不及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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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50:49 |只看該作者
  我轉向瑙瑪:「這就是薛西乃真正想要的?」
  「是的,是一部分。」
  「你怎麼會去買砒霜的?」我問蜜蕾。
  她說:「這件事說出來也沒人會相信的。宜齊請我去買的。」
  「他要砒霜幹什麼?」
  「他在剝製動物標本,這是他的癖好。他用一種含砷的藥品自己配溶液來保存鳥的皮膚和
羽毛。」
  「他有習慣自己來混合藥劑?」
  「是的,所以他要我為他買這有砒霜的藥品。」
  「買藥有困難嗎?」我問。
  「一點沒有困難。供應藥品的店認識我先生。這就夠了。」
  「毒藥登記是你簽的字?」
  她搖搖頭說:「至少在這一點上,我沒落把柄。」
  「為什麼?」
  「我先生是和批發商交易,他是整購。」
  「你能證明是你先生要你去買的?」
  「不能。」
  「買了多少?」
  「足可毒死二十次丈夫。」
  「現在在哪裏?」
  「我後來聽說會有人問,問宜齊的死亡是不是自然死亡,我有點慌,就去我放那包東西的
地方。我認為我可以拿給別人看,那包東西沒有被打開過,就和買來時一樣。」
  「是不是一樣?」
  「不是。」
  「發生什麼了?」
  「有人把封口切開,拿了一些裏面的東西出來。」
  「多少?」
  「我不知道,反正拿了些。」
  「那時你怎麼辦?」
  「把剩下的都倒進了下水道,把外面的包裝紙燒了。」
  「那不太聰明––萬一他們找到證據你買過的話。」
  「我知道做得不好。現在知道了。但那個時候不知道。不過你要明白,只要裏面東西被人
拿了一點出來,我就必須要面對這種結果的。」
  「什麼人在勒索你?」
  「一個姓巴的,叫巴吉祿。」
  「他在島上嗎?」
  「在島上,沒有錯。」
  「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他反正不住旅館。旅館登記都沒有。」
  「你不認識薛西乃?」
  「從來沒聽見過。」
  「姓巴的怎樣和你聯絡的?」
  「他告訴我去哪裏見他。」
  「用電話告訴你?」
  「是的。」
  「他來島上多久了?」
  「我相信大概一個月。」
  「你來這裏多久了?」
  「兩個月。」
  「你最後一次和他聯絡是什麼時候?」
  「兩個禮拜之前。」
  「你告訴他些什麼?」
  「我告訴他我是很合作的人,假如他把所有證據交出來。我雖不會給他要的那麼多,但會
給他一大筆錢的。」
  「他有些證據?」
  「他說他有?」
  「另一個勒索者又想拿到你寫給瑙瑪的信?」
  「是的。」
  「所以你答應姓巴的給他錢?」
  「我告訴他我會想辦法弄點錢。」
  「他就這樣同意了?不再騷擾你了?」
  「他知道我已開始湊錢了。」
  「你準備付勒索錢?」
  她確定地說:「假如任何方法都對付不了他的話。」
  「你有沒有對你先生下毒?」
  「我說老實話你會不會相信?」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下毒?」
  「沒有。」
  我說:「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一分錢也不要給任何一個人。」
  「是應付這件事最好的方法嗎?」
  「是的。」
  「好,我保證。」
  「千萬不要和任何人說起我們兩個講過話。」
  「可以。」
  我品著威士忌加蘇打,環顧著這地方。
  牆上有一幅畫,好像和它本來的位置有點不對。我走向那幅畫,把這畫從牆上移開一點,
向畫的後面望望,示意小蕾和瑙瑪過來。
  她倆一齊擠靠著我,向上看。
  一個像銀元那麼大小,漂漂亮亮的圓洞開在畫後的牆上。洞中不可能是別的東西––是隻
麥克風。
  小蕾搖擺一下,抓住我手臂,短短地吸了口氣。
  我用手扶住她的腰,現在真的知道她上衣裏是沒有其他東西了。
  瑙瑪把她上半身全壓在我的背上,一隻手臂放在我肩上,用驚慌的語氣說:「唐諾!」
  我輕輕地把畫框放回去,使麥克風沒有震動。
  「所以囉」我說:「怪不得。」
  「但是––但是這個東西從哪裏來的呢?」小蕾輕聲耳語。
  我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不要開口,故意大聲地說:「小蕾,一號在哪裏?」
  她笑著說:「這邊。」
  我故意讓門弄出關上的聲音,把小蕾拉到身邊,輕聲對她耳語說:「不斷跟瑙瑪去談話,談
點她船上的航行、談我,你們兩個批評我一些,講得我一毛不值,隨便講點東西,反正是東拉
西扯,說些沒有目的的話。我要來查一查,這個東西是有人在監聽,還是只是錄音。」
  我有點後悔,我扮的角色應該是幼稚,好心,見義勇為,客串性質的,不應該一下就發現
那竊聽器,應該東打西摸半天才指出這個地方可疑。現在反正說也沒有用了。女郎們沒有起疑
,已經開始在閒聊了。
  她公寓中出現竊聽設備會有各種可能。不論怎麼樣,我們總會有困難。假如這是夏威夷警
局和丹佛合作的傑作,我們就糟定了。那在今晚之前小蕾就會被捕,凌艾佳就會帶回一個女兇
手去本土。
  假如竊聽器是勒索者所裝,我們就真有把柄在他手中了。只有一點不同。勒索者一定要錄
音才行。
  我走到客廳後的走道,拉過一把椅子,在牆上找電線。電線正如我所想像的,掩飾得很好
,貼著牆,沿著掛畫板條的上緣。
  一但找到了電線,剩下的工作十分簡單。沿了電線,在後面一個釘在牆上的貯物櫃中找到
了錄音機。
  我把麥克風連錄音機的插頭拔掉,切斷錄音機電源,拿出來仔細看了一下。
  那是台專業性的錄音機,多半是電台用的,磁帶盤特別大。
  業餘錄音由於傳真性要求不高,所以錄音速度是專業的一半,小一點的錄音機,磁帶短,
可以再減為一半。
  這個大磁帶,被固定在低速上,我估計約莫六小時。
  兩個女郎都集中在我身邊,看我拿到了什麼東西。
  我把磁帶倒退,退到最前面,我對兩位女郎說:「我來看看情況壞到什麼程度。」
  「你說是我們所有談話?我們兩個的談話也在上面?」
  「恐怕是,所有剛才你我的談話,和––」
  「和你沒有來之前,我們兩個女人的談話?」
  我點點頭。
  「老天!」瑙瑪驚慌地叫著。
  木蜜蕾大笑說:「好吧,有什麼聽聽就知道了,你看看女孩子在沒有別人在場的時候口德是
怎麼樣的。」
  我點點頭:「好吧,我可要去聽啦。」
  我把錄音機帶進浴室。
  「唐諾,我禁止你,你不能聽。你––」
  她突然了解我的用意,向我無可奈何地一笑。
  我把浴室門一下關上,把她們關在門外。
  我找到浴室內供電鬍刀用的插座,把錄音機插上,按鈕把錄音帶退回來。
  我用快放轉過前面沒有聲音的部分。當有嘰嘎的金屬聲的時候,把它按在正常速度上,聽
對話的聲音。
  我先聽到小蕾和瑙瑪的走步聲,然後坐下,開始談心。
  兩個女人一台戲。
  浴室門的底上有一條縫,過道中的光線,把它照成條透光的縫。光線不斷被阻斷,表示兩
個女郎,或至少兩人中有一個,不斷的走過來聽我到底聽到了什麼。
  她們兩個的會話,又清楚,又響亮。錄音機很優良。
  聽了三十分鐘之後,我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我知道了不少女人之間的友誼;又聽
到些了一、二個新故事;又聽到女人內衣褲的小事情。
  我也聽到瑙瑪向蜜蕾說到我,是多好,多肯幫助她,然後蜜蕾問瑙瑪,怎麼能和我聯絡。
  瑙瑪說我住在摩愛娜旅社。
  我聽到撥電話的聲音,是木蜜蕾在打電話,然後聽到蜜蕾向瑙瑪說,旅館裏的人看見我穿
了游泳褲走向海灘去了。
  瑙瑪的聲音說:「好呀!還待在這裏幹什麼?動作要快。找件和香蕉皮差不多大小的比基尼
,到沙灘去,讓他看個夠。」
  「你想會有用嗎?」蜜蕾問。
  瑙瑪羡慕地說:「會有用嗎?小乖乖,那樣漂亮的屁股蛋,連聖人也會春心大動。」
  「你認為他能幫助我,瑙瑪?」
  「我能確定的是他有幫助你的能力。」
  「他肯不肯呢?」
  瑙瑪說:「不肯幫你忙的一定是斜白眼,夜盲症,二百五。你不是自己常能證明這一點嗎?
我想想都覺得好玩。」
  蜜蕾說:「你也該擔點心,想想你自己。」
  瑙瑪自己承認:「我的肉還不錯。不過我不太多用。」
  下面大概都差不多內容。蜜蕾顯然已換上了泳裝,兩個人,一問一答,有如在講臨床解剖
課,連我聽了都會臉紅。
  「賴唐諾!你把這東西關起來,否則看我還理不理你。」蜜蕾隔了門,有點窒息地叫著。
  我讓錄音機繼續開著,直到錄音機中傳來房門關上的聲音。蜜蕾一定是去海灘找我了。
  我把錄音機關掉,把浴室門打開。
  蜜蕾站在門口,一副窘態和好玩混合的表情。
  瑙瑪幾乎要笑出來了。
  「現在給你知道了。」她說。
  「現在我知道了。」我說。
  「不但你知道了女人私下會和女人說什麼」瑙瑪說:「而且知道了我的很多東西,即使和我
結婚五年也不會知道那麼多。」
  兩個女人都笑了。
  我說:「這件事情並不可笑。不論什麼人,能把錄音機放這裏,他––」
  「我知道,我知道」蜜蕾深沉地說:「是應該到哭的時候了。但這件事實在太滑稽了,讓你
聽到這些個閒話。還有我故意去找你,想來催眠你。」
  「事實上滿管用。」我說。
  瑙瑪告訴我:「當然管用。我們精心設計的。」
  她們兩個又相視大笑。
  「這裏家事什麼人負責?」
  「水子,一個日本夏威夷女郎。」
  「你想她會––」
  小蕾搖搖頭說:「她是最謹慎、文靜的女孩。只懂整理家務,換換床單、毛巾。」
  「她哪裏去了?」
  「我差她進城去了。」
  「她在這裏有自己的房間嗎?」
  「她不睡在這裏,她每天早上八點鐘來,晚上八點走。」
  「手裏帶什麼東西嗎?」我問。
  「一個袋子」蜜蕾說:「她到這裏來換傭人的制服,她有個傭人用的浴室,她在那裏面換衣
服。」
  「我們來看一看。」
  我們走進女傭專用的浴廁。小袋子掛在浴盆的架子上。
  我把它拿下來。裏面有兩卷錄音磁帶,和錄音機上的一樣大。
  「我們怎麼辦?」蜜蕾問。
  「我們把錄音機放回原地去。」
  「這些磁帶呢?」
  「把已錄的音消掉。。」
  我把磁帶放進機器,快速把帶上錄音全部消掉。
  我把磁帶轉回到以時間計算差不多該到的位置,把一切按鈕放到不用的位置,把麥克風及
電源接上,又把錄音機放回原地。
  我按下前進鈕,錄音帶開始前進,但是因為我沒有同時按錄音的鈕,所以不能錄音。我希
望有人前來換帶子的時候,會以為裝這帶子的人忘了按錄音鈕,所以這卷帶子什麼也沒有錄到
,仍是個空帶子––至少我希望能產生這種效果。
  「現在怎麼辦?」蜜蕾說。
  「你那文靜可愛的小傭人下班的時候,我要跟蹤她」我說:「看她把這些磁帶怎麼辦。」
  蜜蕾說:「你想你能辦到嗎,唐諾?」
  「我想可以,我馬上去租一輛車。你說她八點下班?」
  「是的,你認為來不及的話,我可以拖點時間。」
  「不要緊,就八點好了。」
  「她回來後,你和我們一起喝點茶。那你就可以先看一看她。」
  「我現在已經對她有個概念」我說:「你們兩位記住一件事,據我看,今天下午四點鐘之後
,有人就要給你們換錄音帶了。水子假如是這個人,她會換了錄音帶才離開。她一換帶子之後
,你們兩位所有說的話,都會被人錄下來。所以說話要小心,但是也不能過分虛假,使他們知
道我們已經發現麥克風了。」
  「不要擔心」蜜蕾說:「我們兩個很會作戲。」
  兩位小姐互相對望傻笑著。
  「在目前情況看來」我告訴她們,「我最好不要留在這裏。我會在外面自己找到水子的。
我不要水子在這裏見到我。她不認識我,跟蹤她才容易。」
  蜜蕾點頭說:「什麼時候再見到你?」
  「我會主動和你們聯絡,但要記住,要十分小心。每句話都會在錄音帶上被錄下來。即使
我打電話來,你這裏說話也要有技巧。事實上你的電話可能早就有人竊聽了。我也會打點啞謎
說話,只要你聽懂就好。」
  「可以」蜜蕾說:「另外,唐諾,假如你再看到我穿這一套泳裝,就表示請你過來。」
  「好,知道了。」我告訴她。
  兩個人分別和我吻別。友誼性的吻,做做樣子的。
  「血壓一百八十。」蜜蕾報告。
  「心跳一百二十五。」瑙瑪說。
  她們兩個互抱著,歡欣喜悅。我猜想,即使她們知道我一走她們就會被捕,只要真有好玩
的事,她們還是會如此天真高興的。
  我離開她們的時候,我還是全身興奮,我相信嘴裏有金牙的話也會溶掉的。
  她們真是一對少見的姐妹花。
  我又想:畢帝聞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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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夏威夷皇家大飯店,表現著出奇的安靜和豪華。皇家棕櫚高高的樹身,密密的樹葉,遮住
了大部分的陽光,留下了斑爛的陰影。空氣中充滿了海洋特有的氣味及花香。
  我經過大廳,逛了幾家商店,找到坐在陽台的一張桌子旁在看海的白莎。
  在她桌上有一杯酒和果汁混合的飲料。白莎臉有點紅,眼睛有一點點水汪汪,兩片嘴唇緊
緊擠在一起。
  我看了一眼就知道白莎有一點微醉,但是非常生氣。
  我拖過一把椅子,隔了桌子坐在她對面。
  白莎用微紅的眼睛怒視著我,一點點酒加上長久的生氣,使她眼白在充血。
  「你倒說說看,你一直在幹什麼?」她問。
  「找你。」
  「真是個好偵探!」
  「當然。」我說:「我把東西都享出來之後,去泡了一下水。」
  「喔,當然」白莎說:「老天,我們的客戶付給你來回船票七百五十元就是叫你泡一下水,
不必做別的事,是嗎?」
  「他要我做什麼呢?」
  「來保護木蜜蕾。」
  「保護她什麼?又保護她不要什麼呢?」
  「我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要找出來呀!」
  「我以為我只是你的助手。」
  「像你這種助手」白莎說:「我連一碗飯也混不到,早餓死了。」
  「有什麼不對嗎?」
  「每件事。」
  「怎麼會。」
  「畢帝聞很不高興。」
  「對什麼人?」
  「你,我,他自己。」
  「真是絕配。」我說。
  「我看也是。」白莎恨恨地說。
  白莎又吸了兩口飲料,說:「我早就知道我不喜歡這鬼地方。
  「每件事情。看看這些扭呀扭的,穿了兩件頭游泳衣的小雞,叫我想起自己的身材和年齡
。你再看看那一個,還不如兩件頭泳裝,你告訴我,她前面貼的到底是膏藥還是郵票?」
  我看一看。
  「看看那種扭勁」白莎說:「我是女孩子的時候,我們不作興那樣扭。她們也並不見得漂亮
。」
  她又吸了一口飲料。
  我說:「你為什麼不把自己放鬆,看看她們。」
  「看到就生氣。」白莎說。
  「你在這裏束緊了束腰帶,勉強地到這裏來,全身都是傳統的職業女人味,包在一個裝甲
履帶一樣的束腰裏,滿口不喜歡這不喜歡那。這個樣子誰也不會上你當。你要入鄉隨俗,那樣
大家容易混熟。據我所知,木蜜蕾不太喜歡傳統型式,她比較衝動。你為什麼太約束自己呢?
白莎,來,把飲料乾了。」
  我催著白莎把飲料喝乾,扶著她手臂,領她到一個夏威夷商店。
  白莎生氣地對著女店員,就像她在打賭不准笑。
  「我要一件那種夏威夷玩意兒。」她說。
  「沒問題,夫人」女店員毫不奇怪地回答,好像白莎是要買包香煙,「我想我們有正好合
你尺寸的。要不要看看式樣?也許你要拿一、二件到試衣室去試一下。」
  白莎挑了四、五種式樣,最後選了一件,走進試衣室、出來的時候有一半衝動,一半酒精
引起的興奮,擺出了不太在乎的味道。
  「你看我怎麼樣,唐諾?」
  「站直一點」我說:「不要那麼死板板。」
  「老天」白莎說:「沒有束腰我辦不到。」
  「問題就在這裏」女店員說:「你整天束縳這些肌肉,使它們都變軟弱了。它們太依靠鋼架
的支持力了。看看這些夏威夷女人,她們走起來直直的,即使她們體形大,但走起來外形很好
,因為她們把肌肉練好了。」
  「是怎樣練起來的?」白莎問。
  「草裙舞。」
  白莎說:「這一件我要了,送到八一七房,柯太太。」
  「我認為你可以要兩件。」
  「可以,我要這一件,和那邊那件有棕櫚葉圖案的。」
  「那你就穿著這一件,我們把你本來穿的替你送回去。」
  白莎說:「穿這一件?我穿了這種東西在大庭廣眾面前跑來跑去?」
  「有什麼不可以,柯太太?我們把你穿來的衣服和另外一件新衣服送八一七去。你現在穿
的才是夏威夷打扮。」
  白莎說:「我好像沒有穿衣服。」
  「你看起來好得很。」女店員說。
  「走吧」我告訴白莎,「你要對這件衣服習慣,也要對不用束腰習慣。」
  白莎把雙手放在兩面臀部,壓擠了兩下,說:「看我軟得像融化了的白脫油。」
  「你不妨試試游泳和草裙舞。」那女店員說。
  白莎說:「我,跳草裙舞?你在吃我豆腐。」
  「絕對不是。要不多久這些肌肉都有力氣了。這是最好的運動。另外還給你節奏感和精神
愉快。」
  「我這個年齡––這種體形?」
  「只要看看這些夏威夷女人。看看那個走過那邊的女人。」
  白莎看過去,想了想。
  「好了」白莎說:「把束腰、襯衫、上衣和裙子包起來送八一七去。唐諾,假如你敢照張相
片送回辦公室的話,即使槍斃我,我還是要把你丟到海裏去餵王八。不知怎麼昏了頭,穿––
走吧!唐諾。」
  我們又回到大廳。
  「我覺得我像沒有穿衣服一樣引人注目。」白莎說。
  一、二位同一條船下來的客人,也在陽台上,看到了白莎,眼中充滿了驚奇,終於忍不住
微笑了出來,盯著她看。
  白莎狠狠低聲地說:「扭彎了脖子可活該!我穿什麼關你們屁事,要把眼珠爆出來。反正是
我的曲線,何況我已決定要把肌肉練好。」
  「就要有這種精神」我說:「現在,你缺少的是游泳衣。」
  「一件游泳衣!」
  「泡海水,當然要游泳衣。政府有規定––」
  「我絕對不會穿了泳裝到那個海灘上,即使殺掉––」
  我說:「來!走兩步,看看在海灘上的群像。你看,看那邊那個女人,你的體形總比她好多
了吧?」
  白莎向我指給她的女人注視著。
  「老天!」她低低地說。
  「所以囉,不必耽心。」我告訴她:「這裏沒有人知道你是誰。你是來這裏休假的。我們再
回店裏去,買件泳裝,到海灘去。」
  「我皮膚不能曬。」白莎說。
  「你皮膚當然怕曬,你已經三十年沒有曬太陽了。你儘管去,下午的太陽對你沒有害處。
水溫正好,下去泡一下,游兩下,曬十分、二十分鐘下午的太陽,好好的擦點保養皮膚的化妝
品。」
  白莎說:「唐諾,我認為我喝醉了。」
  我說:「又怎麼樣?我們來幹什麼的?」
  「我們來這裏是因為一位全身會喀喀響的唐璜付我們錢。但是因為我到現在還沒能聯絡上
小蕾,他在抱怨。」
  「但是」我說:「你只坐在陽台上喝加了酒的果汁,能接觸到你的目標嗎?跑出去,到海灘
去喝去。」
  白莎說:「我告訴過你,我怎麼做,不要你管。」
  「畢先生在哪裏?」我問。
  「他在房裏,氣得像隻狗熊。他找不到你。他打電話請小蕾回電,她也沒有回。」
  「你去買套泳裝」我說:「我上樓去看他。」
  「他會拎著你耳朵,把你從樓上摔下來的。他現在後悔把你帶來了。」
  我說:「沒關係。我上去給他一個報告。」
  白莎起疑地看著我:「你有什麼好報告的?」
  「說你來這裏是替他服務的」我說:「說你正準備到海灘去設法聯絡。」
  白莎突然笑出來:「去你的,唐諾。我沒有問題,我還可以,我只是不喜歡這個地方。」
  「儘管去」我告訴她,「你回那店裏去買套泳裝––白莎,你有沒有問那些東西多少錢?」
  白莎看著我,突然吃驚起來:「老天,沒有呀!」
  「這一件已經穿過了。」我告訴她,「退也退不掉了。想辦法把它報在開支賬上好了」
  白莎說:「倒不是捨不得錢,而是我白莎竟會買東西沒有問價錢。天曉得,是不是我太老了
?我知道我沒那麼醉。」
  「當然沒醉」我說:「是你已經開始輕鬆,喜歡這地方了。你去買泳裝,我上去看畢先生。」
  白莎站在那裏,臉上倔強、不高興,嘴唇微顫,像要哭的樣子。「我竟沒有問這渾蛋東西
多少錢一件。」她自責著。
  我走開,希望白莎能在了解實況前早點去沙灘。夏威夷的加酒果汁飲料,在任何旅館裏都
是很有勁的,他們要你輕鬆點,像個度假的樣子。這一點我故意沒有告訴白莎。夏威夷的空氣
懶洋洋的,再加上豪華旅社的氣氛,這一切使封閉好多年的女人,突然也研究起草裙舞,買起
兩件頭泳裝來!
  我在咖啡座停下,要了三明治和花蜜木瓜汁,準備去會見生氣中的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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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畢帝聞不在他房間裏。僕役說他可能去海灘了。
  我到海灘,四處找畢先生,但是見不到他。我正要往回走,一個穿泳裝的人落入我眼裏。
  我從沒有見過畢先生穿泳裝。見到他拿了本書在太陽傘下看書,還真嚇了我一跳。
  他沒有見到我。
  我走向前,坐在他邊上。
  「哈囉,畢先生,一切還好嗎?」
  他轉臉看我,立即表示不喜歡的樣子。
  「你哪裏去了?」
  「在找你。」
  「不必找我,你多和柯白莎聯絡,我會和白莎聯絡。」
  「可以,你知道什麼新的消息要告訴我嗎?」
  「我知道小蕾對我避而不見。」
  「為什麼?」
  「多半因為她不願告訴我什麼事。」
  我不在意地說:「半個小時前我看到她穿了泳裝在海灘上。她好像在找什麼人,我現在想她
是在找你。」
  他的臉發出亮光,好像有人在他腦袋裏開了盞燈。
  「你見到她了?在哪裏?她在哪裏?她說什麼沒有?」
  「就在這附近」我說:「她一定是在找人。」
  「什麼時候,多久之前?」
  「至少半個小時了。她問我有沒有看到你。」
  畢先生說:「我沒見到她。他們告訴我她每天下午都到海灘來。」
  「你有沒有用電話找她?」
  「我打電話,她說她今天不要見我。」
  「那是有道理的。」我說。
  「什麼意思?」他問,自然地轉向我看。
  我說:「要是她聰明的話,她當然知道她的電話可能被竊聽,房間裏也可能暗藏著麥克風。
當然她要在沒有人偷聽的地方見你。還有比正好在海灘上見到你,坐在你邊上,隨便什麼都可
以講,更好的呢?」
  他說:「我沒想到這一點,賴。我相信你是對的。我想你說對了。這是為什麼她在電話上那
麼直截了當。她認為有人會偷聽電話。什麼人會偷聽電話呢?」
  「有人勒索她吧?那一定是勒索她的人在找證據。」
  「他沒有證據就不可能先勒索她呀!」
  「他也許先在打高空。假如她在電話上對你滔滔不絕地吐出點東西來,給人錄下音來,那
就可以把打高空變為事實。當然她的公寓也不是個談話之所。假如我是你,我會隨便在哪裏碰
到她,就隨便在那裏談。」
  畢先生體會到我的建議:「對,一切符合了,否則她不會三言兩語就把我打發了。賴,白莎
說對了,你是有腦筋的。你很聰明。」
  我說:「這只是經驗而已,畢先生。我們辦過太多的案子。好多次我們都發現電話會被人竊
聽,房間裏會被人裝上麥克風。客戶的談話被人錄音。」
  「你說她來過海灘,回去了?」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回去了。我見到過她。」
  「可憐的孩子」他說:「是我誤解她了。她也許以為我夠聰明,了解她的意思,放下電話就
來等我,希望我出來,可以談一談。我把一切弄糟了。現在不必再等了。唐諾,請你幫我站起
來。」
  我幫他站起來。
  他把沙粒從他乾乾的游泳褲上抹掉。
  「你應該小心這太陽」我說:「在外面太久會曬得起泡。」
  「那倒沒關係。我不太怕曬。我––賴,要是你再看到小蕾在沙灘或任何其他地方,你告
訴我一下,我來見她,好嗎?」
  「你在哪裏?」
  「下午我都會在房裏。之後我會在酒吧和飯廳。她會找得到我。我會隨時告訴僕役頭我在
哪裏的。」
  「可以」我告訴他,「她會找到你,不過我看今天不會有機會了。她也許會打電話給你,
你的電話可能也有人竊聽,這一點你要注意。她也可能被人跟蹤。」
  「你認為那麼嚴重?你認為他們花那麼大本錢,且不論他們是誰。」
  「那怎會知道?我這一行必須為客戶考慮所有的可能。有備無患。」
  「是的,這樣很好。」
  他把手放在我肩上。「唐諾。」他說:「你不錯,工作也可以。我現在很高興白莎堅持要你
一起來。我想我們會把這件事征服的。但是所有接觸都交白莎去辦。你不錯,唐諾,你不錯。」
  「是的,我們可以克服一切的。」
  他搖曳著回他的夏威夷皇家,我回我的摩愛娜,打電話給旅社裏的租車公司,租了一輛車。
  八時正,我已經坐在車裏,等在一個可以看到小蕾公寓的地方。
  那日本夏威夷女郎帶了袋子出來,看起來天真無邪。
  她像其他女傭一樣,等在巴士站,上了一輛巴士。
  我跟蹤這輛巴士。
  巴士沿卡拉卡街在轉入皇帝街。在皇帝街走了半英里停了下來,下車的是我的日本夏威夷
女郎。
  她沿人行道走了三十尺左右,坐進了停在路邊一輛非常漂亮汽車的駕駛座,順利地把車自
路邊開出,立即使車加速。
  夏威夷駕慣汽車的人,會把初來本島的人嚇死。在馬路上急行時都很輕鬆隨意。狹街上也
從不減速。交叉路口互相交錯地行車。有的交叉口有四、五條路,互相交叉,但是司機都憑直
覺判斷對面來車會走什麼方向。他們扭扭擺擺能到達目的地,在本土的人看來是奇蹟。
  這女郎是典型的夏威夷開車者。我費盡心力不使她離開我的視線。我不敢太接近,但是我
了解只要離開她遠一點就會再也找不到她。
  她一個轉彎走上可可山的公路,現在她才真開始開車旅行。
  我跟在她後方,有時接近,有時落後。有一、二次我絕對相信前面沒有別的路,我走在她
前面。
  她不喜歡有人超她車,每次我超過她,她立即加油超過我。
  不久她慢下車來,突然轉向海灘駛去。
  在這種情況下跟蹤相當要技巧。我把燈全部關掉,慢慢看到她轉進一個私人車道。
  我輕輕地繼續前進,比她多走了百多碼路,道路就到底了。我回轉,發現她的車停在一幢
小屋私人車道外。房子造在一個可以游泳的小海灣上面的岩山上。四周種著棕櫚、香蕉和四季
常青枝葉茂盛的夏威夷多葉植物。
  我把車退後,靠邊,停住,熄火,在黑暗中等待。
  她十分鐘後出來,首途向火奴魯魯。我跟了她一段路程,確定是回火奴魯魯,加足馬力一
下超過她,快快前走。
  我在前面不斷用後視鏡看著她的車頭燈。她現在倒不怎麼急了。對車子超過她也不那麼在
乎了。
  快進市區時,車輛漸多。我慢下來讓她超過我,兩個人以常速前進。
  她根本一點都沒有懷疑,只是放心地開著車。我想我在前面開的時候,她可能停下來看過
有沒有車在跟蹤她。
  接下來的跟蹤簡單容易。她轉入一個貧困的區域,三轉二轉停車進入一個小房子。我看到
燈光亮起,窗簾拉上。
  我離開車子,看看她的汽車,門鎖著,當然已熄火。
  我用帶著的小電筒,可以看到車子的里程表,我把數字記下。開始回摩愛娜,一路用那租
來的車計算著里程。
  我在夏威夷皇家大飯店再找到白莎。
  「畢先生怎樣了?」我問。
  「吃晚飯的時候他精神抖擻」白莎說:「這老山羊還好像真在享受似的。我們喝了兩杯酒,
他吃了不少東西。飯後他情緒不定,老在看錶。」
  「由我來處理。」我告訴她。
  我回到摩愛娜,打電話到夏威夷皇家找畢先生。
  電話接到他房間,他用焦急的聲音立即來接電話。
  「喔,畢先生」我說:「我等了好久才等出電話來向你報告。我現在打的是公用電話。我離
開時看到蜜蕾在摩愛娜大廳裏,好像在找人。你有沒有說你要到摩愛娜來?」
  「我?沒有。」
  「我認為你可能說過」我說:「我記得在船上,你見到蜜蕾時,提起過什麼和摩愛娜有關的
什麼事?」
  「我說起我以前來的時候住過摩愛娜。」畢先生說。
  「也許那是你心裏想說的」我告訴他,「但是我好像聽你說你會到摩愛娜來––」
  「好了,多謝了,唐諾。」他打斷我話題說:「我很喜歡和你聊天,但是目前我正忙著。我
正要見一個人,為一筆生意。再見。」
  他把電話掛斷。
  我走到附近一個食物攤,塞了五元錢給一個女侍。
  「這是為什麼?」她問。
  我說:「跟我來,替我打個電話。」
  「只有這件事?」
  「絕對。」
  我把她帶到電話亭。打夏威夷皇家飯店的電話。
  「我說些什麼?」她說。
  「找一個叫畢帝聞的先生」我說:「他不會在家,你說只留一個口信給他。盡量把聲音放甜
一點。請接線生告訴他,有位年輕女人打過電話來,她不願留下姓名,但是明天她會想辦法和
他見面。」
  女侍照我說的辦妥,我對她眨一下眼睛。
  「兩個男人在追一個女人,我要他誤以為有了苗頭。」
  她笑著說:「喔!這裏的色狼可多了,不要把他胃口吊過頭了。」
  「競爭嘛,你懂得的。」我告訴她。
  「你怎麼會知道的?」
  「觀察呀。有什麼不對?」
  「沒有」她淘氣地說:「只是我覺得你應該沒有競爭的問題。」
  「你會不相信,這年頭困難多多。」
  「任何時間,再要打電話的話,告訴我」她說:「我願意為你服務。這種錢賺得太容易了。」
  「我可能還用得到你」我告訴她,「謝了。」
  「沒問題」她說:「再見。」
  她站在那裏看著我。
  我回到摩愛娜,把衣服脫掉,躺到床上看書。在睡前我打電話給小蕾。
  「我是你游泳的朋友。」
  「喔,是的,哈囉––」
  「不要提姓名。」我警告她。
  「噢,是的,我什麼時候可以見你?」
  「明天,也許。」
  「不是今晚?」
  「不是。」
  「真洩氣,我以為––你有沒有做你說要做的事?」
  「做了。」
  「找出什麼來了?」
  「有。」
  「能告訴我嗎?」
  「現在不行。」
  「我覺得你很吝嗇。你可以過來––」
  「今晚不行。有件事我們還沒解決。另外還有件事你要記住,千萬記住,今天整個下午你
都在威基基海灘上轉悠,希望不經意地碰上畢帝聞。」
  「但是我沒有呀!」
  「有,你有,你到處都找不到他。你希望在外面碰到他,這樣好像是不經意見到的,你有
點緊張,你打過電話給他,但他不在。」
  「我一定要這樣說嗎?」她問。
  「假如你要我為你工作。」我說著,把電話掛斷。
  我又看了一會書才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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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51:1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日本夏威夷女郎,水子,在八點差五分的時候從公共汽車下來,拿了她的小袋子走進蜜蕾
的公寓。她是個嫻靜、自制、害羞的好女傭。
  我坐進我的車子,向卡拉卡街開去,我有一種受人跟蹤的感覺,找不到什麼人在跟蹤我。
只是感覺而已,我轉彎,改變速度,開開停停,用一切方法最後決定沒有車在我後面,我一下
破壞了幾次速度限制。當我確定沒有車在跟蹤後,我左轉皇帝街,把車慢下來看看兩旁停車車
牌。
  她的車幾乎和昨天一樣停在差不多位置。
  我下車看碼表的數字。
  沒有錯,她是從她家直接開到這裏,把車停這裏的。沒有到別的地方去。
  我把車開到昨晚拜訪的那小屋附近。
  這時已經快到九點鐘了。我隨便找一家較近的人家。
  一位看起來很友善的人,自屋中出來,拿了個手提箱,正要進汽車。
  我把車開近,說:「對不起,打擾你,你知道王家在哪裏嗎?」
  「王家?」
  「是的,就在這附近。我知道他們有房想要出租。」
  「我不知道這裏有誰家房子要出租」他說:「你地址弄清楚了嗎?是這一帶嗎?」
  「不能肯定」我說:「我是照他們形容給我聽的路找來的。」
  「這一帶出租的房子只有一棟」他說:「就是這條路下去左邊最後一家,不過已經在一個多
月以前租出去了。」
  「租給姓王的嗎?」我非常有希望地問。
  「不是」他說:「是一個很少見的姓。等一下我來想想,我見過這個人,姓巴,他不太和人
來往。」
  我無助地嘆口氣,「我一定找錯路了,回去再問問吧。」
  他說:「這一帶出租的房子不多,空出來馬上就租出去了,你是什麼人在幫你忙?」
  「一個房地產經紀人」我告訴他,「我應該讓他陪我來的。我自以為聰明找得到路。無論
如何謝謝了。」
  我駛回威基基地區。白莎正在夏威夷皇家。她正在吃木瓜。
  她說:「哈囉,唐諾。坐下來,告訴你件事。」
  「什麼?」
  「這東西很好吃」白莎說,指指木瓜和一支銀匙。
  「當然好吃。再說對你好極了。裏面很多木瓜素,幫助消化食物。這也是嫩精的主要成份
,用來煮肉容易爛的。」
  白莎白我一眼:「我希望你講話不要照搬課本。我不需外來的東西幫助我消化食物。我自己
用自己的力量消化食物已經足夠了。隨便什麼吃下去我都能消化,擠得出營養,不需外力幫忙
,不需你提醒。你來做什麼?」
  「等候你去做接觸工作。」我說。
  白莎說:「我看整件事情有點古怪。我連壘也上不去。我已經打了半天電話給那位大美人了
。他們每次都說她不在。一個啥事不懂的女傭總說她去海灘游泳了。你知道怎麼回事嗎?我想
這是捉迷藏。她根本不要別人幫她忙。開偵探社碰到這種案子倒真不錯。你為什麼不忙起來,
做點事情?」
  「做什麼呢?」
  「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以為你要去做這件事。我記著我只是你助手。」
  「你說話越來越像畢先生了。」
  「好,你要我做什麼?」
  「找出來,這裏在搞什麼名堂。我真希望我沒有離開辦公室。這案子和以往的都不同。唐
諾,你應該出去跑跑,計劃一下。白莎只會坐在辦公室把客戶鈔票一張張牽出來存到銀行去。」
  她又說下去:「這裏我無用武之地,反而那傻子客戶早晚會開除我們,他把事情都控制著,
要照他說的方式進行。現在他又把責任全要推到我們身上。」
  「沒關係」我告訴她,「為了使你進入情況,我告訴你一些實況。和我們一條船來的薛西
乃是個勒索者。他試著勒索雷瑙瑪,我想這只是前奏。我相信發生了一些瑙瑪沒有告訴我們的
事。」
  「又如何?」白莎說。
  我說:「另外有一個人在勒索木蜜蕾。他的名字是巴吉祿。他住在郊區一個租來的房子裏。
地址是尼泊奴拉,九二二號?」
  白莎凝視著說:「你在說什麼呀?」
  「我告訴你這裏發生的事呀!」
  突然白莎打開皮包,拿出記事本和鉛筆:「什麼名字?」
  「巴吉祿。」
  「地址?」
  「尼泊奴拉道,九二二號。」
  「哪幾個字?」
  我耐心地告訴她。
  「這些夏威夷地名」白莎說:「會把你頭搞昏,眼睛搞斜。」
  「喀怕喀海。」我說。
  「又是什麼?」
  「斜白眼。」我說。
  「我正是這意思,但你說喀怕喀海是什麼?」
  「斜白眼。」我說。
  白莎把臉脹得通紅:「我告訴你說,夏威夷話聽久了會把人聽成斜白眼。你卻驢唇不對馬嘴
地說什麼喀怕喀海!」
  「喀怕喀海」我說:「是夏威夷話,那話的意思就是斜白眼。」
  白莎的眼睛要噴出火來,慢慢又抑制了自己。
  「有的時候」她說:「我真想把你扼死。剛才你說的一切,你怎樣知道的?」
  「做偵探呀,租輛汽車,跟蹤間諜。」
  「花的錢有單據可以報銷嗎?」
  「當然。」
  「這還差不多」白莎放心了一點說:「多告訴我一點那個狗雜種––姓巴的。」
  「他向木蜜蕾要二萬元。」
  「他憑什麼向她要。」
  「不公布她謀殺她丈夫的證據。」
  白莎想了一想:「他奶奶的!想想還有個從丹佛來的人––那個叫凌艾佳的。那個人怎麼樣
了?我開始有一點怕他了,唐諾。他是個危險分子,他那麼有把握,他會拿雞毛當令箭。假如
他沒有結果,他不會罷休的。」
  「所以」我說:「我要告訴你巴吉祿的事。」
  「為什麼?」
  「因為我想凌警探是聰明的。我們一定要先打敗他。」
  「凌艾佳會做些什麼?」
  「他可能去找巴吉祿做點小生意。」
  「什麼小生意?」
  「請姓巴的把知道的說出來。」
  「姓巴的知道些什麼?」
  「我並不認為目前他已知道很多,白莎。但他知道的,足夠引起他疑心的,所以他希望知
道的更多。我甚至想他是在偷雞,做白老虎。」(「白老虎」,撲克術語,也稱「偷雞」。)
  「現在怎麼辦?」白步問。
  「現在」我說:「輪到你到沙灘上散散步,同時––」
  柯白莎說:「我到沙灘上去?讓鞋子裏灌滿沙子!讓絲襪都被磨破抽絲?」
  「當然穿你的新泳裝。」我告訴她。
  白莎不說話,只是怒視著我。
  「當然是光腳板」我提醒她,「你不用穿鞋,也沒襪子,但可以穿沙灘鞋。你下去會看到
畢先生坐在一頂太陽傘下。你才去的時候他會有點不耐煩,也許還有一點不高興。也許他會跳
起來問你做了些什麼,指責你那麼久了應該有結果。」
  白莎吞口口水說:「我怕的就是這一招。做個偵探,但是要依客戶的方式來辦案。他要找我
去接近木蜜蕾,但木蜜蕾根本不想和我說話。去套她口氣,不是與虎謀皮嗎?」
  我說:「不要怕,白莎。你有不少新聞可以告訴畢先生。你可以表現給他看你進行得滿順利
。你可以告訴他,替蜜蕾做家事的女傭,是勒索者雇用的小間諜。再告訴畢先生千萬別去木蜜
蕾的公寓,最好等小蕾到沙灘來找他。」
  白莎貪婪的小眼睛對我閃閃發光,對我說的大感驚奇。
  「這些都是確有其事的?」
  「如假包換。」
  「女傭的事你怎麼會發現的?」
  「昨晚我跟蹤了她。」
  白莎說:「唐諾,你這個小渾蛋,有的時候我真的以你為榮,真的想親你一下。告訴我,好
人,還知道些什麼?」
  我說:「小蕾的公寓,被人裝了竊聽器。有一個錄音機,由女傭管制。所有在客廳裏說的話
,都錄進了磁帶。」
  白莎大叫:「他奶奶的!但是,你怎麼會查到的呢?」
  「還不是東看西看,這些是我目前查到的全部了。」
  「去,再去找點消息來。」
  我說:「你穿上你的泳裝,下去找畢先生,他會在一頂太陽傘下面的。」
  白莎說:「昨天聽你話去買泳裝,完全因為我有一半喝醉了。今天早上我試穿了一下,很多
地方都會有肉露出泳裝的外面來。」
  「露出來就讓它露出來。你來這裏目的是什麼?賺錢還是參加選美?」
  白莎氣得呼呼大叫。
  我說:「你一定要快點工作,因為畢先生已經懷疑我們的能力,有惱怒了。」
  白莎拿起刀子,好像要把侍者才送來的火腿蛋盤子戳穿似的。
  「請吧」我說:「至少早飯要吃飽。」
  「唐諾」她尖尖地說:「你要到哪裏去呢?」
  「到外面去。」我告訴她,搖搖頭表示冉見,走出餐廳,讓白莎一個人坐在那裏生氣,發
愣。
  我知道她不會來追我,火腿蛋吃不吃都必須要付錢了。生氣也好,冒煙也好,沒胃口也好
,白莎反正要把這盤火腿吃完才安心。
  我走進一個電話亭,接通木蜜蕾的公寓。
  女傭回答說:「木太太沒起來。」
  「雷小姐呢?」
  「雷小姐沒起來。」
  我說:「請你轉個口信。」
  「我沒法轉口信。」她謹慎,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她們沒有醒。」
  「把她們叫醒」我說:「轉個口信,告訴她們我是賴唐諾。我馬上過去。」
  「她們沒起來。」她說。
  「你給我告訴她們。」我說完把電話掛上。
  我給她們十分鐘,而後開始步行去蜜蕾的公寓。
  蜜蕾讓我自己進去。她穿了一件半透明的絲質寬大晨衣,裏面看來沒有東西。有一會兒她
站在過道上,因為背後是飯廳長窗,有很強的日光,我看到晨袍裏美麗的曲線。」
  「你真是隻早起的鳥」她說:「什麼理由這樣吵醒我們?」
  「有工作要做。」
  「進來,唐諾。我們才醒來不久。瑙瑪在淋浴。」
  我走進客廳,指指暗藏有麥克風的畫框,走向臥室。
  「到這裏來一下。」蜜蕾說:「瑙瑪有話和你說。瑙瑪,可以見人了嗎?」
  「唐諾。」
  「我在沖涼。」
  「那就暫時不要出來。」蜜蕾說。
  她把我帶進臥室,說:「唐諾,請坐。」
  我關上門,走一圈,看所有的畫框後面,看四周的牆壁。蜜蕾深思地看著我。
  我忙完後,她抬起眉毛,給我一個無聲的問句,我搖搖頭說:「可能他們只有一套設備,所
以放在客廳。」
  「告訴我。」她說。
  我說:「我跟蹤你的女傭,她像其他女傭一樣乘坐巴士,但是只乘到皇帝街那麼遠。她有輛
漂亮的雪佛蘭停在那裏。她駕車去可可山。走進一個造在岩山的小房子,房子下面是可游泳的
小海灣。那個岩山斜坡地一共有六幢房子。」
  「唐諾,在哪裏?」
  「地址是尼泊奴拉道,九二二號。房客是巴吉祿。」
  「水子幹了什麼?」
  「留在裏面的時間大概夠交回兩卷錄音帶,又換兩卷沒有錄過音的帶子。她出來,還是用
她的車,回她住家,留在那裏到今天早上,起床,開車到皇帝街,泊車,乘巴士,來上班。」
  「這騙人的小貓」蜜蕾說:「我可以把她眼睛挖出來––」
  「那沒有好處」我說:「我們現在要小心辦事。」
  「辦什麼事?」
  我說:「我要你和瑙瑪兩個人穿上你們最迷人的泳裝,吃了早餐,立即到海灘去。你們會發
現畢先生在一頂太陽傘下,坐在沙地上。」
  聽了我的話,蜜蕾扮了一個不願意的鬼臉。
  我用眼睛問她。
  她說:「最好不去。以前他是木宜齊的合夥人,我喜歡他是因為這種關係。現在他在管理我
所有的錢,我不喜歡他這種身分。」
  「為什麼?」
  「我不喜歡受人管理。我不喜歡被人看成小孩子,我不喜歡受人監視,我不喜歡別人背後
說閒話。我不喜歡傳統。我不喜歡牽制太多。」
  瑙瑪自浴室伸個頭出來:「可以出來嗎?」她問。
  「唐諾在這裏。」
  她轉向我說:「唐諾,讓本姑娘出來穿點衣服好嗎?」
  蜜蕾不在乎地說:「噢!何必作戲呢?唐諾對你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沒有這麼樣清楚法。」
  「我打賭他就快會那麼清楚。」
  「賭多少?」
  木蜜蕾想了一下:「二百元。」
  「賭了––不對,不能賭,你只是在破壞我的機會」瑙瑪笑著說:「唐諾,既然小蕾不肯幫
忙,還是請你把那件晨袍給我。」
  我大笑說:「我為什麼要幫你忙,說點理由看。」
  瑙瑪也大笑著說:「本來就是你來得不是時候。老天!這是誰?」她用裸著的手臂指向門口
,蜜蕾和我急急回頭。
  我聽到光腳板在地下快速走動的聲音,感到刮過一陣旋風。再回頭,正好看到瑙瑪抓起晨
袍遮在身前。
  木蜜蕾大笑,瑙瑪把晨衣遮住前面,用全裸的背對著浴室倒退回去。過不多久,她滿面春
風出來,兩手正在為晨袍的腰帶打結。
  「你們兩個,合起來整人。」瑙瑪揶揄道。
  「真行」蜜蕾說:「你把我們兩個都騙了。」
  我說:「我要知道一件事。假如剛才你要我給你那件晨袍,我聽話小心地把晨袍遞給你。你
會說什麼?會有什麼感覺?」
  「我會覺得你是標準紳士」瑙瑪說,隨即又加一句,「但我也會恨你,美色當前,不知道
讚美幾句。」
  蜜蕾說:「他敢,我把他揪住耳朵擲出去。」
  「你敢,我和你拼命」瑙瑪戲言道,「有機會你試試看。」
  「好了,我們現在要工作了」我說:「你們兩個去海灘。也可以分開去,但是蜜蕾一找到畢
先生,我要瑙瑪立刻跟進,和他們在一起。」
  「做什麼呢?」瑙瑪問。
  「你只要在那裏,不要離開,對他好一點。給他看曲線,做點迷人的姿態。」
  蜜蕾說:「我想他有點想成家了,唐諾。他親眼看到宜齊結婚後那種快樂的樣子,他也變得
羅曼蒂克起來。昨天他吻我的樣子,他快變個羅密歐第二了。」
  「可能的。」我說。
  「我為了鈔票和老頭子結過一次婚。」蜜蕾說:「現在我有錢了。」
  「想再多要點?」
  「絕對不是嫁給畢帝聞,等他翹辮子。」
  「你要是這麼說」瑙瑪大笑地說:「不要忘記讓給我。」
  「你等不及的。」蜜蕾說。
  她轉向我:「我們找到畢帝聞,爾後做什麼?」
  「爾後」我說:「你們兩個死也不分開。你不斷給瑙瑪暗示,但是她不懂。你叫她去海灘販
賣店去買點衣服,她不去。叫她去買吃的,她也不去。你說她去的話,你在她的位置放塊毛巾
等她回來等等。反正你不走,瑙瑪也不走。」
  瑙瑪說:「我真倒楣,一定要做個笨電燈泡嗎?」
  我點點頭。
  「好!」她說:「我也許會演得相當好,從此改行。」
  我說:「我要造成的效果是,蜜蕾很想找機會私下和畢先生密談。但你是她的客人,你是蜜
蕾分不開的朋友,你根本沒有想到蜜蕾會有什麼事把你支開。你們是親密朋友,彼此沒有秘密
,所以不是笨,是天真,沒有邪念。」
  瑙瑪點點頭:「好戲什麼時候開鑼?」
  「你們吃過早餐就出場。」
  「僕人––水子,怎麼辦?」
  我說:「水子當然會懷疑我。我要為自己造個身分。」
  「你和我們算什麼關係呢?」
  我說:「我和你們兩個在紐約就認識。對你們兩個都很熟。我在追瑙瑪。」
  「追到了嗎?」
  我微笑著說:「表演成過去到過手,比較好一點。」
  「可以」瑙瑪說:「給我造一個美麗的房子,我就住在裏面。」
  「你們不可以把我一腳踢出去噢。」蜜蕾說。
  「在水子向她主子報告之前」我說:「不會讓你空著的。」
  「報告之後呢?」
  「很難講。他也許找另一個角度來勒索你。記住,那錄音機仍在錄音。我們一進客廳,必
須說些很相熟的話。你們兩個要討論的時候,可以做眼色,說到我,而後兩個輕輕耳語。耳語
錄不下來,但反正女孩子都會耳語的。」
  蜜蕾說:「聽錄音帶的人會起疑。既然不知有麥克風,何必要耳語?」
  我說:「為了不讓女傭人聽到呀!你要保護瑙瑪的好聲名,你所以耳語。」
  瑙瑪說:「保護我的聲名?早餐之前在臥室裏接見以前的愛人?光著身體從浴室出來抓衣服
穿?」
  「別忘了,蜜蕾也在裏面。我們不可能越軌。」
  瑙瑪突然把頭和頭髮向後一甩,大笑起來。
  「什麼事那麼好笑?」
  「笑你說蜜蕾在一起我們就不會越軌,就安全了。」
  蜜蕾仔細想了一下說:「唐諾,你為什麼不––」
  「說呀。」我在她突然停下時催著她說。
  她猶豫一下,看了瑙瑪一眼,說道:「為什麼你不能在姓巴的出去游泳的時候,到他屋裏去
,看能不能把他持有的證據拿出來?這樣他又不敢報警,因為他不能說保留這些證據為的是勒
索。」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怎樣去做?」我問。
  她看著我說:「是的。」
  「千萬不要」我告訴她,「我處理過太多敲詐勒索的案子,這種事對我言來變成家常便飯
了。至於這件事,裏面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特別因素。你只要照我說的去做好了。」
  很文雅的敲門聲自房門響起。
  蜜蕾躊躇著,看看瑙瑪。
  房門被打開,水子漫不經心地用眼睛橫掃了一下臥室內的情況。「我現在去採購」她說:「
早餐在桌上。」
  她把門關上。
  「你看看」密蕾說:「這小魔鬼。我們只是晚一點出去吃早飯。她倒好像要趕火車似的。」
  「她每天早上去採購?」瑙瑪問。
  「是的,而且她非常準時。」
  瑙瑪說:「問題是世界上到處都有小魔鬼,即使是太平洋的天堂裏。」
  我說:「我要走了,你們快吃早餐,早點去活動。」
  「花不了多少時間」蜜蕾說:「又不要穿多少衣服。」
  「再見」我說:「我走了。」
  「唐諾」蜜蕾說:「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玩水?」
  「不要,你們兩個照我說的方法去做。」
  我匆匆回旅社,換了我的游泳褲,租了一塊衝浪板,用手划到夏威夷皇家大飯店為住客預
留的海灘邊,最接近畢先生坐著的地方。
  我自水中起來,把衝浪板夾在脅下,從沙上走向他。
  「哈囉」我說:「今天感覺如何?」
  「感到好多了。日光和新鮮空氣也許對我的關節炎有效。你看,我已經開始曬黑了。」
  「小心不要曬過頭了。」
  「我倒不會灼傷,最多有點刺痛而已。我相信再曬膚色會健康些。唐諾,你和你的合夥人
找到些什麼了嗎?」
  「我們各方面都布置得差不多了。」我輕描淡寫地說。
  「不要給我這種空虛、滑頭的說詞。」
  我看向他,把兩個眉毛高高抬起。
  他說:「你要不是一個一竅不通的狗屎偵探,你就是已經知道了不少事情不肯告訴我。」
  我問道:「我們怎麼會知道不少事情?你堅持我們只能從木蜜蕾那裏問出來,而白莎又沒有
辦法可以和她接近。你希望白莎用女人對女人的方法接近她。」
  「那有什麼不對?」
  「也沒有什麼不對。只是目前沒行通,今後也行不通。」
  「白莎為什麼行不通?」
  「因為白莎不能跑到蜜蕾的公寓,按個門鈴,說聲哈囉,而後告訴蜜蕾,你是女人,我也
是女人,你應該信任我,我們兩個來談談。」
  「照你這樣說起來,我的計劃一分錢也不值。我不要白莎到她家去,我要白莎無意地在這
裏見到她,也許就在沙灘上,隨便地聊聊,甚至白莎可以說是加州的私家偵探。然後蜜蕾也許
會請她給些建議,這樣就都可以了。
  「老實說,我對你的合夥人有點失望。唐諾,她缺乏想像的能力。」
  「她馬上就會下來了。你可以自己告訴她。」
  「不要以為我不會。」
  我拿了衝浪板走回海去,裝模作樣划出去,偷偷在別的游泳人後面溜回岸上,回到摩愛娜
,把租來的衝浪板還掉。我回到自己房間,沖了個涼,把游泳褲晾起,站到窗口,把窗打開,
看向海灘,試著找蜜蕾和瑙瑪。
  這樣遠的距離,想要認出人太困難了。海灘上漂亮女人太多,我手邊又沒有望遠鏡。
  我走回房中,坐下等候。所有工作以這種事為最苦。
  什麼事也沒發生。
  兩個小時後,電話鈴響了。
  我像女學生等待男朋友邀約參加學校舞會一樣,自椅中跳起。我才把電話拿起,白莎的聲
音已自話機中傳出。
  白莎完全因情緒激動,聲音都窒息了:「看在上帝的份上,馬上到這裏來。」
  「哪裏呀?」
  「警察總局。」
  「發生了什麼事?」
  「很多事,快點來。」
  「我怎麼找你?」
  「火辣麻基警官辦公室。他負責兇殺案。」
  我掛上電話,又拿起,接蜜蕾公寓。
  木蜜蕾自己來接的電話。
  「蜜蕾,我是唐諾。」我說。
  「哈囉,唐諾。有什麼新鮮事?」
  「你見到畢先生嗎?」
  「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怎麼了。」
  她說:「我和瑙瑪穿上比基尼,連我都覺得布料用少了一點,我們去海灘轉,沒有畢先生。」
  「她在那裏呀!一頂太陽傘下面。」
  「沒有畢先生。」
  「你確定?」
  「當然,我確定。」
  「柯白莎?」
  「你說和你一起從船上來的女人?」
  「是的。」
  「我們也沒見到她,她也會穿件游泳衣去海灘嗎?」
  「可能。」
  蜜蕾忍不住笑出來聲說:「沒有,我們沒見到她。」
  我說:「算了,不要亂動,有件事發生了,我還不太清楚。」把電話掛斷。
  我來到警察總局,找火辣麻基警官,立即被接待。
  白莎和畢先生直直地坐在那裏,樣子有點恐懼。火辣麻基警官坐在辦公桌後面。
  警官和我握手。
  「我只是弄弄清楚一、二個小關鍵」警官說:「柯太太說你也許可以幫忙。」
  「有什麼嚴重事情嗎?」我問
  火辣麻基警官說:「畢先生––在我們言來,他是-一位不合作的證人。」
  畢帝聞看著我,把手杖頭抓得更緊,侷促地搖動著。
  火辣麻基警官看看我說:「當然,你們也不必假裝什麼互不認識,或是職業身分等等。島上
的警察在你們船從加州一開航,就有了旅客的全部名單,我們一向很注重哪些人要拜訪我們。」
  我點點頭,什麼也不說,這時不開口可能最安全了。
  「所以我們早就知道柯賴二氏私家偵探社的大名了,我們也知道畢帝聞的背景。我們頂測
他的光臨有特殊緊急的意義。」
  「緊急?」
  「畢先生不斷用各種方法要弄到船票,他花了很多人力及財力。他有了預約的船票,但是
直到航前一天才知道這些船票給什麼人用。」
  我點點頭,讚許他的聰明。
  火辣麻基警告說:「我們希望得到的是坦白的說明。你們二位來這裏是應聘而來的。你們的
艙房都是畢先生預訂的,很明顯你們是他請來的。畢先生的主要興趣當然是一位木宜齊太太也
感興趣的經濟問題。」
  「我認為她希望別人叫她木蜜蕾太太」畢先生糾正地說:「我不希望你們警察把二和二加起
來變成二十二。」
  「好,就叫她木蜜蕾太太」火辣麻基友善地同意,「我們猜測畢先生來這裏,是為一件和
木蜜蕾太太有關的大事。」
  「你怎麼會這樣想呢?」畢先生問。
  「據我知道你在島上沒有事業,也沒有朋友。但是你告訴麥遜航運公司,你這次是為十分
重要的商業旅行。」
  「我來這裏當然是有理由的。」畢說。
  「你聘請柯太太和賴先生的合夥公司來幫你度假休閒?」
  畢先生不出聲。
  火辣麻基搖搖頭,他說:「對於賴唐諾多次進進出出木蜜蕾的公寓,你怎樣解釋?」
  畢帝聞直一下腰,怒視著我。
  「最後一次」火辣麻基警官說:「是今天早上早餐之前,小姐們還沒有穿衣服。賴唐諾顯然
是個『好』朋友。」
  「賴唐諾,你這個騙人的狗雜種!」畢先生一下落進了火辣麻基的陷阱。
  「兩位小姐邀請他到臥室去,看她們換衣服。」
  「兩位小姐?」畢先生問道。
  「兩位一起。」火辣麻基警官說。
  「警官」我問,「你們對每位到島上來的訪客都這樣仔細招呼的嗎?」
  他看著我,微笑說:「不是。」
  我告訴他:「謝謝你。我要引以為榮。」
  「你應該的。」
  畢先生冷冷、怒氣沖沖地注視我。
  火辣麻基警官對我說:「我們有理由相信畢先生親見一個人被謀殺。而畢先生對能給我們的
資料特別含糊。」
  畢先生說:「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
  「我們認為你會幫助我們更多。」
  「能不能」我說:「請你們告訴我,什麼人被謀殺了?」
  火辣麻基警官說:「謀殺地點是泊奴拉道九二二號,受害者是巴吉祿,他從本土來,已一個
月。」
  畢先生對我說:「白莎和我開車一起去的,我想和那傢伙談談。」
  「為了什麼?」我問,把臉裝成很無辜,沒有表情。
  「因為有一件生意,我要自己和他談。」
  「什麼生意?」
  「純私人性質的。」
  火辣麻基說:「講呀!繼續講下去。」
  「我已經對你說過五、六次了。」
  「你沒有告訴過賴先生呀,我知道賴先生已經好奇得等不及了。」
  畢先生說:「那條路很狹,狹得沒有地方停車,除非轉出來,否則其他車就進不去。我離開
車,我按門鈴。沒有人應門。我又按鈴,還是沒有人應。我想住這裏的人可能下到海灣游泳去
了。我可以聽到下面海灣有不少人聲。」
  「說下去。」我說。
  「我踮起腳尖,從沒有關攏的百葉窗往裏看。」
  「怎麼樣?」
  他戰慄、有點緊張地說:「我不要再想它。」
  「繼續講」火辣麻基警官說:「反正你以後還會不斷地講,講多了就不會緊張了。」
  「我看到一個男人,伸手伸腳仰臥在床上。很明顯,他被人在兩眼之間開了一槍。」
  「你還看到些什麼?」
  「我看到有人在逃走。」
  「男人還是女人?」
  「是女人,我告訴過你的。」
  「什麼樣子的女人。」
  「這我講不出來。我只見到她的背面。眨跟之間看到她的腿和臀部。她也許穿著泳裝,也
許是裸體的。我沒看清楚。」
  「她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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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51:23 |只看該作者
  「我見到她飛快地自房門中逃出。」
  「你能不能形容那件游泳衣。」
  「非常貼身,我不能確定有游泳衣在身上。也許是裸體的。」
  「你當時怎麼辦?」
  白莎開口說:「他回到車旁來。那時我坐在車裏,要看屋裏有沒有人再決定要不要停車。畢
先生按門鈴,我坐在車裏看他的樣子,知道屋裏沒有人。我看他向窗裏看,之後他急急回車邊
來,揮著手,走得挺急。他有關節炎,他不能跑,但他盡可能快地拖著腳在走。」
  「之後又如何?」火辣麻基警官研究著白莎問。
  白莎說:「他把看到的告訴我,叫我快找電話報警。」
  「你怎麼辦?」
  「我把車留在原地,爬石級,報警。」
  「之後呢?」
  「我報了警回來,也向窗裏看,看到那屍體。畢先生和我決定坐在車裏等警察來。他們來
得很快,只幾分鐘。」
  「你去哪裏打的電話?」
  白莎生氣地說:「在我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告訴過你的地方。我爬了
一百零五級石階,到上一層最近的鄰家借電話報警。」
  「那個屍體在裏面的房子,你沒有進去吧?」
  「當然沒有,這點常識我有。」
  「畢帝聞呢?」
  「當然沒有。」
  「從你打電話的地方,你可以看到他?」
  「事實上,我是可以看到他的。我告訴那個女人發生了什麼事和我要幹什麼之後,她帶我
去打電話。在打電話的地方有一個窗,正好看到畢先生站在那裏,像隻迷失了的羔羊。」
  畢先生說:「我甚至連門都沒有碰一下,我總不會笨得跑進去。」
  火辣麻基警官說:「是的,你可能沒有進去。但是,對於那個女的,我們認為你絕對看到的
比說的要多。」
  「但是,這不是事實。」
  火辣麻基警長轉向白莎:「你打完電話,回到現場的時候,你有沒有試著去看後門?」
  「沒有,我們為什麼要呢?」
  「因為房子裏有個兇手在呀?」
  「因為裏面曾經有兇手在」白莎糾正說:「她當然不會留在裏面。畢先生只見她自房門逃出
去。她聽到門鈴聲,她趕快逃走。」
  「她怎麼逃走的呢?」
  「從後門,也許。走下步道石級,到小海灣,進去游泳,從另外一邊出來,坐進她的車,
或許回她住的房子。老天,我怎麼知道她怎樣逃走,但是她一定是逃走了。」
  「假如畢先生沒有看清楚是什麼人,也沒有故意不讓你知道她是什麼人的話。你只要向上
爬幾步山,就可以既看到小海灣,又看到下去的步道石級。那個女人說什麼也會看得清清楚楚
,對不對?」
  白莎說:「我又不是隻羚羊。從前年輕時的爬山技能也在最近幾年大大減低。爬上山脊,在
岩石和岩石間跳來跳去?你看我能嗎?」
  「畢先生在現場。你去鄰居家打電話時,他有的是時間,顯然他只呆呆地站在門口。我要
提出來的事,非常奇怪。你們兩個對幾乎光了身子逃出來的殺人兇手,連一點點好奇心也沒有
?」
  「畢先生因為關節炎,等於殘廢,至少行動非常不便」白莎說:「叫他移動十分困難。」
  火辣麻基搖搖頭,仍然十分固執地說:「我還是認為畢先生可以再正確一點形容這個女人給
我們聽。」
  畢先生聳聳雙肩。
  「有沒有什麼人你想保護?」火辣麻甚警官問。
  「當然沒有。」畢先生憤慨地說。
  警官說:「說來你不信,畢先生,因為事實上,我們正好對巴吉祿先生知道得很多。」
  畢先生突然把身子在椅子上挺直,但臉上還是沒表情。
  我看向白莎。她的臉像石雕。
  「那位先生」火辣麻基警官說:「是一個非常能幹、熟練的職業勒索者,他靠勒索生活得非
常好。
  「在和你們同一條船上,有一位丹佛警察總局的警探凌艾佳先生。凌警官是為公事而來。
他知道巴吉祿在夏威夷,而且知道他來夏威夷是為勒索。凌警探有理由相信那個人的勒索對象
不是別人,正是受你監護的木蜜蕾。」
  「我根本不是他的監護人。」
  「好吧,你是她財產的託管人。」
  「這並不表示我在監護她,我還真希望我能監護她呢!」
  「為什麼?」
  「因為我控制不住這女人,我不能使她了解情況的嚴重性。」
  「什麼情況?」
  「她的經濟情況,她的社交情況,和不論她對宜齊的看法如何,至少要有哀悼的樣子––
我這樣形容不好。這也不是我想表白的合適字句。我真正的意思是她給我的印象。她個性應該
是––應該不那樣輕浮。」
  火辣麻基警官深思地看著畢先生。他說:「在夏威夷群島上,我們工作不太受財富和權勢的
影響,我們調查案件時總是盡力鍥而不捨。」
  「我很欣賞。」畢先生說。
  「假如我們發現有人作了虛偽的陳述,我們會很無情。」
  「本來就該如此。」畢先生說。
  「你還有什麼要加在你的陳述裏嗎?」
  「完全沒有。」
  「你認為你看到的女人穿著游泳衣?」
  「我想是的。」
  「你想她很年輕?」
  「她動作很輕巧,優雅,也很快速。」
  「多高?」
  「是個相當高的女孩。」
  「瘦的?」
  「不是,腿和背都很美。」
  「發育很好?」
  「是的。」畢帝聞回答。
  火辣麻基警官自辦公桌後站起來說:「假如你們各位原諒我一下的話,我要去和凌警官交換
一下意見。」
  警官離開房間,房間的門自動閉上。
  我一下站起來,指一指辦公桌上那隻燈座特別怪的照明燈,用右手食指垂直放在嘴唇上,
作個噤聲的警告。我說:「快一點,快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怎麼回事?」
  畢先生說:「事實上,我們––」
  白莎一腿踢在他小腿脛骨上,他痛極,幾乎叫出聲來。
  白莎指指那燈,故意說:「我們說的都是實話,發生的一切,就像我們告訴警官的一樣。」
  「他認出那個女人是誰嗎?」我問。
  「問他。」白莎說。
  我又用手做了一次警告手勢,說:「畢先生,快點老實告訴我,我們是為你工作的,必須要
知道實情。告訴我們也絕對沒有關係。你認識那個女人嗎?」
  畢先生終於弄懂了,他說:「絕對認不出。我告訴警官的都是實情。」
  「完全真的?」
  「完全真的。」
  「你沒有隱瞞一一點點?」
  「一點也沒有。」
  我說:「我們對這一類的事有很多經驗,而你沒有。畢先生,我再問你一句,你說的都是實
話?」
  「都是實話,一點也沒有隱瞞。」
  「好吧」我說:「聽起來是有點怪。你看到那女孩走出房門,但是不能做較實在的形容。你
第一眼看進窗的時候,她在哪裏?」
  「我不知道」畢先生說:「她也許站在暗處。你知道,東西只要動一動就會吸引注意力,我
先看到白色的東西移動,然後知道那是女人的腿––屋裏面沒有太多光線。很多地方都是暗的
,從窗裏不容易看透全室。我想外面光線太亮,玻璃上有反光,使我也看不太清楚。無論如何
第一眼看到那女人,只是腿和背部。」
  我轉向白莎:「把全部事實告訴我,白莎。不要隱瞞。」
  「豈有此理」白莎說:「我為什麼要隱瞞?這是件謀殺案,我絕對不接受謀殺案件。我告訴
你事實,我個人認為他根本不知道那女人是誰。」
  「但是你認為是女人?」我問畢先生。
  「至少是女人的腿和臀部。」
  「怎麼樣的游泳衣?」
  「假如是穿了泳裝,是––我不準備說有穿泳裝。我認為她什麼都沒有穿。」
  「之後她如何了?」
  「她肯定是自後門溜走了。」
  「你怎麼知道?」
  「我回想我站在那裏時,聽到了後門被碰上的聲音。」
  「你什麼也沒有做?」
  「我能做什麼?你想我的情況能不能兜過水泥牆,去面對才殺過一個男人的女人?別傻了
,這本來是警察的工作。我已經不是年輕人了。我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允許我去和兇手拼命。」
  「她沒有兜到房子前面來?」
  「沒有」他說:「據我研究結果––這一點我沒有告訴警察,我想她在小海灣游泳,罩個長
袍,裏面沒穿任何東西。我想她打開後門,脫去長袍,裸體走了進去。這樣什麼人也不會在衣
服、甚而泳裝上發現血跡。謀殺完成後,她從後門逃走,穿上長袍,走下步道又回到小海灣。
  「她第一次上來的時候,可能從別的步道上來,好像是剛晨泳回來,不會有人注意,更不
會有人知道長袍裏沒穿什麼。」
  「照你這樣說,她又去哪裏呢?」我問。
  「那一區大概有六棟房子,造在岩石的小山上,下面就是可游泳的小海灣。上下山的路分
成三層。她可能向上爬一層到公路上。她的車也許停在那裏。她也許在柯太太報警前已經開溜
了。」
  我說:「我看我們也沒什麼好做了,反正這是警察的事。你認識姓巴的嗎?」
  「不認識。」
  「見過他嗎?」
  「從來沒有見過。」
  「白莎,你認識他嗎?」
  白莎搖搖頭:「我看過屍體,不認識,也沒有聽到過這名字。」
  「那你們為什麼要去那裏?」
  「我們去」白莎說:「是因為有人告訴我,住在那裏的人正在勒索木蜜蕾。」
  「什麼人告訴你的?」我問,兩眼直視白莎。
  「這是另外一件事」白莎說:「目前,連你我也不洩露。」
  「為什麼?」
  「這是機密的來源,我絕不洩露給任何人。我答應不洩露,絕對守信。」
  「在你的本意,你到了那裏準備怎麼辦?」我問。
  她說:「我準備好好的恫嚇他一下,我討厭卑鄙的勒索者,我要和他攤牌。」
  「要是他不受恫嚇?」我問。
  「那我另有一套」畢先生說:「我帶了我的支票簿。賴先生,既然你想知道每件細節。」
  「我是要知道每件細節」我說:「謝謝你。還有什麼嗎?」
  「差不多了。」畢先生說。
  「沒有了。」白莎告訴我。
  我們點了煙坐下等候。
  兩分鐘之後火辣麻基警官進來,後面跟著丹佛警察局的凌艾佳警探。
  「哈囉,凌先生。」我說。
  他點點頭,簡單明了地說:「我們打開窗子說亮話。我到這裏來表面上是度假,事實上我服
務於丹佛總局,而且是兇殺組的。」
  我點點頭。
  「我先不談細節」他說:「但是我們有理由相信,木蜜蕾也許謀殺了她的親夫木宜齊。」
  畢先生在椅中把他的背挺直,試著把自己站起來,但沒有成功,他虛弱地腕力沒有給他足
夠的支援,他伸手拿手杖。
  「大庭廣眾之間,說這種沒依據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他說:「你––」
  「閉嘴」凌警探告訴他,「你聽著就可以了。我們有理由相信租了那幢小房子的巴吉祿有
些證據,可以證明木蜜蕾謀殺木宜齊。」
  畢先生勇敢平靜地說:「第一、木宜齊不是被人謀殺的。第二––」
  凌警探搶嘴說:「你對木蜜蕾多熟悉?」
  「我知道她是個天真無邪,正派的人。她也許不死心塌地愛上宜齊,但是她和宜齊有個約
定,她確實堅守她的承諾,沒有出錯。」
  「對她的過去,你知道多少?」
  「不知道」畢先生說:「但是我也不須知道。」
  「她的過去」凌警探說:「以一般人的眼光看來非常複雜,可謂多姿多采,但有不少污點。」
  「照你這樣說」畢先生揶揄地說:「女人結婚的時候不是處女,她就可能謀殺親夫,是嗎?」
  「不是這樣說」凌警探不動肝火,對畢先生的諷刺沒有生氣,平靜地說:「我們只是把本案
每個人的背景弄清楚。」
  畢先生憤憤地坐在那裏,雙目緊閉,保持靜默。
  「蜜蕾以前是個專門在遠航船上出擊的花花女郎」凌警探說:「她也是在一次航行中和木先
生相遇,那時她叫傅蜜蕾。木先生是個有錢的寂寞人,蜜蕾是一包人肉火藥,她有瑙瑪和她合
作。她們搭配十分完善,木宜齊娶了蜜蕾。」
  畢先生說:「你聽著,我是木宜齊的合夥人。我對他的感覺和想法知道很多。既然你提起了
這件事,我要和你說明,他並沒有受到蜜蕾的誘惑。木宜齊知道蜜蕾是個亂搞的派對女郎,但
是他喜歡她。她有本領使他大笑,她讓他對人生有樂趣。他很寂寞,希望有年輕人的伴侶,他
願意出錢買到這一切,他主動和蜜蕾交易,要她嫁給他,由他來照顧她生活。對這次買賣她守
了她的信用––他也守信了。」
  「問題是」凌警探說:「木宜齊比較守信,做到了諾言中所有的條件。蜜蕾只跟著玩了一會
兒,但她不肯等。」
  「你說她不肯等,是什麼意思?」
  凌警探說:「就是不肯等。蜜蕾耐心不好,她活動力太強,忍耐力自然不夠。她決定用點砒
霜。」
  畢先生說:「你瘋了。」
  凌說:「我有證明。而且正在收集更多的證明。我想不久會有個相當完整的案子。」
  畢先生說:「醫生說宜齊是自然死亡。」
  「但是症狀和砷中毒一樣。」
  「死亡證書說是急性食物中毒。」畢先生說。
  凌先生什麼也沒有說。
  警官火辣麻基看著他。
  凌先生點點頭。
  火辣麻基說:「我暫時到此為止。你們各位都可以離開了。有事我們會去找你們。」
  我們起來,一起離開。
  白莎說:「唐諾,我坐你車回去。畢先生租一輛房車,他能自己開回去。大家先回夏威夷皇
家。」
  我和白莎進了我的車。我仔細看過車裏沒有錄音機,沒有麥克風。我說:「白莎,告訴我怎
麼回事。」
  白莎說:「老天,我這下弄糟了,我混了進去,我真嚇傻了。」
  我問:「你做了什麼?你跑進那屋裏去了?」
  白莎點點頭說:「白莎進去了。」
  「告訴我。」
  她說:「是畢先生說動我進去的,我知道這險冒得太大,但是畢先生在我眼前晃動支票簿–
–你知道白莎,白莎絕不能拒絕多弄點外快。」
  我說:「說呀!告訴我,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是你報警前?還是報警後?」
  「報警之後。像我所說,我報了警。我趕快回來,我和畢先生一起站在門廊下等候警察前
來。」
  「之後呢?」
  「之後」她說:「畢先生突然想到,他告訴我巴吉祿是個勒索者,他正在勒索蜜蕾。巴吉祿
的被謀殺是最壞的事,因為他一定藏有足夠入蜜蕾於罪的證據在屋裏。他說警察要是找到的話
,一切就沒有戲唱了。」
  「他有沒有胸有成竹,巴吉祿到底有哪一些可以入蜜蕾於罪的證據?」
  「蜜蕾過去生活的什麼東西。我相信她是個派對女郎,沒有錯。明顯的,畢先生都知道,
但根本不在乎。我不懂,唐諾,也許內情比這更嚴重。也許,她決定早點擺脫她丈夫是真的。
這些野女人,你知道她們會搞什麼,她們想法快得很,一天三變。她和瑙瑪都是現代女性,和
我不是同一種教育––」
  「不要管這些」我阻住她話頭,「畢先生從哪裏聽來巴吉祿這個名字的?」
  「我告訴他的。」
  「什麼時間,什麼地點?為什麼告訴他?」
  「在海灘上,你離開幾分鐘之後,因為那王八蛋在嘲笑我,他說我們什麼事也沒有做,他
說我們在浪費他的錢,他說他後悔帶我們來,他非常不滿意。」
  「有沒有告訴他,你怎麼知道的?」
  「沒有,這一點你可以信任白莎。我告訴他我要保密我消息的來源,正如我對警方所說。」
  「保持這種說法」我告訴她,「因為今天早上我到那一帶鬼扯過一陣,最好警方不知道這
件事。」
  「他們不可能把這件事推到你頭上」白莎說:「兇案發生正好在我們到達之前,驗屍官已證
明這一點。」
  「好」我說:「把真相告訴我。畢先生看到的是不是木蜜蕾?」
  「我想是的。」
  「你不知道?」
  「不知道,他什麼也不承認。」
  「那你為什麼想是木蜜蕾呢?」
  「因為他形容的時候,多方在逃避。我認為他看到的比形容的要清楚得多。」
  「好,再問個問題,是不是畢先生幹的?」
  「不是!他不可能。」
  「你怎麼知道?你見到他的時候,他在海灘上嗎?」
  「他和我在一起。你一離開他,我就找到他了。他曾經離開我視線,那是我們回夏威皇家
換衣服。除了那一點時間外,他一直和我一起。而後我找最近的鄰居,打電話報警,分開了一
會兒––但是這是謀殺案發生之後的事。」
  「還有一段時間」我說:「他走出車,走出大門時。」
  「我眼睛沒有離開過他」白莎說:「他按鈴,自窗口向內望,很快地走回來。唐諾,我看可
能是木蜜蕾。真是她的話,我們可保護不了她。」
  我又想了一陣,說:「這要看警方找到什麼了。之後那邊還發生了什麼事,統統告訴我。」
  「我報了警,畢先生告訴我看起來這個人是在床上被殺的。顯然他在看報,報紙在床邊地
上。畢先生說他可能打開門,拿進報紙,躺下來看報。如此說來前門可能沒有鎖。」
  「說下去。」我必須不斷催白莎,有點像拔她牙齒。
  白莎說:「我願意讓他滿足他的好奇心,所以他試轉門把的時候,我也沒有阻止他。」
  「之後呢?」
  「他的推理還滿準確的。門是沒有鎖,他打開大門,我們可以大模大樣進去。跨進門好像
很自然簡單。我開始有一點退縮,但是畢先生忙著用支票本的聲音說服我,白莎無法拒絕。」
  「你笨蛋」我說:「你怎麼可能進去了而不留下指紋––」
  「別忙」白莎說:「畢帝聞倒不是那麼笨,再說即使他笨,我可不是白痴。我拿出手帕,在
進門之前就把門球擦乾淨了。我也警告畢先生,不可留下指印。
  「畢帝聞的口袋中始終帶著一副薄手套。他說他要四處找一下,叫我什麼也不要碰。」
  「好,說下去。」我說。
  「我們走進兇殺發生的房間,四處看看。畢先生打開幾個抽屜,看看巴吉祿的衣服,找到
他的皮夾。」
  「裏面有什麼?」
  「喔,一大疊錢」白莎說:「和幾張紙。」
  「紙張是什麼?」
  她說:「這我就不知道了。畢先生快速地看了一下,便放進了口袋。」
  「真是瘋子」我說:「警察只要一搜身––」
  「慢來」白莎說:「不要那麼快下結論。畢先生很聰明。他在裏面不到五分鐘,我在裏面不
到二分鐘。」
  「畢先生想到了警察會帶他到總局搜查他。所以他要找個地方放東西。而事後我們要的時
候隨時可以拿回來。」
  「找到這種地方嗎?」
  「那幢房子前面有垛石磚牆。我們從房裏出來後,他把這些紙塞進一隻手套裏。又把手套
搓成一團塞進一個縫裏,從牆腳下找了個小石塊把縫堵了起來。」
  「你不知道是什麼紙張?」
  「不知道,我懷疑畢先生自己也不知道。他只匆匆看了一下,但是很明顯是誤打誤中,正
是他要的東西。」
  「還有什麼事?」我說。
  「在一個櫃子裏」白莎說:「有很多卷錄音帶,有一台錄音機。我想有的帶子有錄音,有的
是空的。對話是蜜蕾和瑙瑪對話的錄音,但是我們不敢碰它。我們也拿不出來。」
  「警察會看到的」我說:「還會一卷卷聽。恐怕今天晚上警察就會找她們兩個晦氣了。快講
,還有什麼?」
  白莎說:「現在,我要說到我擔心的地方了,我真是完全發瘋糊塗了。」
  「快說」我不耐煩地催促著,「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來聊。你這樣慢吞吞的,對我們一點好
處都沒有。」
  白莎說:「講到現在為止,我都沒犯什麼法。只是畢先生在做這些不法的事情。」
  「你進了那扇門。」
  「沒有錯,我進了門,但是我什麼東西也沒有碰。」
  「講下去。」
  白莎說:「我那時心理開始發毛了。真的怕了。」
  「也應該是時候了。」我告訴她。
  她說:「我告訴畢先生,我到外面把風,警察來的話,我吹口哨警告他。」
  「於是怎樣?」
  她說:「我退出去。」
  「讓畢先生一個人在裏面?」
  「是的。」
  我告訴她:「說下去。你心中有事,我知道。看老天份上,說出來好嗎?」
  她說:「我退出門的時候,我只站在小門廳一秒鐘。那裏有個書架,好幾本書在上面。有一
本書突出了些。我想說,是做偵探的本能,其實不是,是女人做家事的本能。你這小子不准笑
我還有女人的本能。」
  「我沒有笑呀。」
  「那本書只是一本書盒子而已。我只一動就知道裏面有東西。我把它拿下來,書頁被挖空
了,只有書皮子。」
  我說:「快說呀!我要知道警察今後會知道些什麼。」
  白莎說:「畢先生在房裏東摸西翻。我拿在手裏的書,書頁挖空了,裏面是一架便攜式電影
攝影機。」
  「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她說。
  「你把它怎麼樣了?」
  白莎說:「我想到有問題之前,我曾把攝影機拿出來,看了一眼,然後突然發現我把指紋留
在那個東西上了。我把手帕拿出來,把書面擦拭乾淨了。於是我開始擦攝影機,發現機上到處
是指紋,可能不容易全部清除。」
  「那你怎麼辦?」
  「我偷了那架攝影機,把假的書放回書架上。」
  「那架攝影機,你把它怎樣了?」
  她說:「我也怕警察搜索我,我想找一個地方。我走向私車道和汽車道交叉的路口。那裏一
共有六個信箱。其中有一個信箱上寫的姓是『白』。我不知道這一帶信件什麼時候分送,但我
想可能要到下午很晚才會來。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冒這個險,我打開信箱門,把攝影機塞在裏面
。」
  「信箱上留下指紋了嗎?」
  「沒有,我盡可能擦拭了一下,但仍有點提心吊膽,我也許沒擦乾淨,我沒有手套。」
  「之後呢?」
  「之後我回到大門口,差不多時間我聽到警笛聲。我給畢先生一個信號,他就走出來。我
問他有沒有找到別的東西,他說沒有,只有那幾張紙。」
  「那時他已把這些紙藏起來了?」
  「還沒有,他還握著。就在這時,他把紙塞進一隻手套,把兩隻手套一起搓成球狀,塞進
牆上的裂縫,從地上找個小石塊把它堵起來。我想這個石塊本來就是從牆上掉下來的。」
  「你沒有告訴畢先生有關攝影機的事?」
  「唐諾」她說:「我沒有把攝影機的事告訴任何人,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有人要牽到我,
我會死咬不知情。真是做得笨死了。但是我有個概念,裏面可能有卷底片對本案很重要。也許
就是他用來勒索的東西。」
  她停下懇求地看著我:「唐諾,你又勇敢,又有辦法。也許你能去把攝影機裏的底片取出來
,送去沖洗出來。警察會注意畢帝聞,他們在注意我,但是你去的話,可以大大方方地辦這件
事。」
  「你為什麼不把攝影機的事告訴畢先生?」
  白莎反駁說:「讓這個全身喀喀響的客戶逮住我白莎的小辮子?這玩意兒等於把頭送進吊人
結裏去,你知,我知,到此為止。當然到了最後,討論要畢帝聞付多少錢的時候,我們會讓畢
帝聞知道的。你看畢帝聞會不會說,『柯太太,你為我做這件不法的事,為了我甚至肯冒執照
被吊銷的危險,所以我要特別給你點獎金。』但是,假如他現在知道了我做了犯法的事,知道
這可能會吊銷我吃飯執照,他會神氣起來,說不定指使我做這做那。就好像現在,我知道他犯
了法,他不應該進去又拿走證物,所以現在是我有他的小辮子。」
  「你沒有在裏面搜索?」
  「我非常小心,沒有動手,只是站在門邊觀看。」
  「你出來,把攝影機放進別人信箱的時候,你不知道畢先生在什麼?」
  「他在搜查。」
  「你不知道他搜到什麼?」
  「他說他沒有找到什麼。」
  「這只是他告訴你的,事實上你沒有辦法知道。」
  「是的。」
  「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那手套被塞進牆裏的正確位置?」
  「大概距私車道十英尺,二分之三的牆高地方,有一塊石頭上面有一點白色的污漬。裂縫
就在這石塊的下方。」
  「好,我看看有什麼辦法。你要把嘴閉緊。」
  「這我會」白莎說:「不要以為我是長舌婦。」
  我說:「另外還有一件事,白莎。那房裏有多少血?」
  「相當多,做得不乾淨俐落,房裏相當亂。」
  「警察暫時不會用顯微鏡來做全身檢查––」
  「我沒有走近過任何血跡。」白莎說。
  「畢先生呢?」
  「他盡量小心了。」
  「盡量小心」我說:「不能說絕對沒有。據我看,這裏的警察相當能幹。我看到火辣麻基曾
仔細看你的鞋、畢先生的鞋和衣服。」
  「怎樣?」白莎問。
  我說:「今天晚些時候,他們會找點理由到你房間來。假如他們發現你今天穿的東西不見了
,尤其是鞋子,他們會知道答案。現在警告一下畢先生是你的責任。叫他不要把衣服、鞋子拋
掉,尤其特別小心不要送出去洗。」
  「假如他鞋子上有血跡怎麼辦?」
  我說:「叫畢先生下去在海灘上散步。叫他在沙地裏上上下下,他的腿有關節炎,他只好拖
曳著走路。」
  「我懂了」白莎說:「你要去幹什麼?」
  「替你去擦屁股。」我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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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51:2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這個時候,假如因為超速被逮住,絕對不是好玩的事。我一點也不喜歡現在要去做的事,
但是還是要去做。
  我確定沒有人在跟蹤我後,把車開到我敢開的最快速度。我對這條路已很熟了,所以省了
不少時間,一下就接近了尼泊奴拉道。我把車轉進,開到差不多八百多號那一方塊,找了一個
地方把車停下。
  出事才不多久,談論謀殺的興趣尚未減低。警察已在街上圍了一條繩子,好奇的人還是會
跨過繩子,照個相,談一談,張望張望。
  信箱附近集了不少人,倒給我很多方便。我站在附近,等到有一個機會,大多數人在向那
房子看時,我把姓白的信箱打開,伸手進去。
  我大大鬆了口氣,攝影機還在裏面。
  我輕輕把它拿出來,用肩頭把信箱蓋推上,跟了看熱鬧的人混了一陣,回進汽車,直接回
摩愛娜。我估計有一小時左右可以自由行動,不會比二小時多。
  我把電影攝影機打開。
  攝影機是卡式的。裏面應該有個扁扁的底片卡匣,但是沒有。原該是卡匣的空間,有一小
卷的底片,二張租保險箱的收據,一個是舊金山的銀行,另一個銀行在鹽湖城。二把鑰匙都在
裏面,都用面巾紙包著,所以移動時不會發出聲響。
  我先看那一卷底片。
  這是已經沖洗的一卷微縮底片。我常帶在身的小放大鏡使我看出信件的微縮照相。至少有
百餘封信。
  其中有一封信是女人筆跡,我把放大鏡放上去,立刻知道是瑙瑪寫給什麼男人的。非常熱
情。這小呆瓜居然還簽了自己的真名。
  我沒有時間多作瀏覽,我是抓了一包火藥在手裏。,我把這些東西放進口袋。
  我開車找到一家照相機店,我買了一匣新的底片,把它裝進攝影機去。然後我開車到皇帝
街,去那個日本人小間諜停泊她車子的地方。
  她很粗心,連車門也沒有上鎖。
  我拿她停在皇帝街的車拍影片。從車前拍,從車後拍。然後我花了很長時間把攝影機上的
指紋都擦掉。把攝影機放進水子車子的手套箱裏。我走進雜貨店,買了隻鬧鐘,把鬧鐘自硬紙
盒中拿出來,把微縮底片及鑰匙放進盒子裏,封起來,來到郵局,以航空郵包把紙盒寄給加州
的辦公室,由卜愛茜親收。
  火辣麻基警官看起來的確是非常能幹的警官。我想他只要有我想像一半那麼聰明,他就會
把我們留在警局,而由別的警察去搜查木蜜蕾的公寓。但是為了證明這一點,我故意駕車經過
她公寓,門口有兩輛警車。
  沒有見到木蜜蕾和雷瑙瑪的影子。
  我把車停在公寓對街,注意著公寓,看看會有什麼發展。門前停著兩輛警車,使我知道兩
個女人還在屋裏。
  我的想法是對的。十分鐘之後,兩們警員監護著蜜蕾和瑙瑪出來。他們把兩位小姐放在同
一輛警車內,開走。
  她們走後,我穿過馬路,來到公寓,敲門。
  暫時沒有什麼反應。而後,門突然被一位警員打開。
  「進來。」他說。
  我搖搖頭。
  「進來!」這次是命令式的。
  我說:「對不起,我不想進來。我只是告訴你應該徹底搜查這個公寓。」
  「你是誰?」
  「我是這些女郎的朋友,我有興趣查出是誰殺的人。」
  他說:「進來。我有興趣查出你是誰。」
  「我告訴過你我不想––」
  他把手伸出來,抓住我襯衫的前襟,把我拉進門,用力轉了個大圈推進一把椅子。
  「別耍花樣」他說:「我叫你進來,你就進來,你是誰?」
  我不高興地說:「我是賴唐諾。我是本土來的私家偵探,我是來工作的。我的工作有機密性
。我在過火辣麻基警官辦公室,他仔細問過我,快放我走路。」
  「你到這裏來幹什麼?」
  「我來的目的是請你要好好搜查一下。」
  「我們的工作不必你管。」
  「我希望不必。但是我要求你好好搜查一下。」
  「為什麼?」
  「因為」我說:「我不希望事後別人放一點對兩個女孩不利的證物進來。而你們假裝第一次
搜查時疏忽了沒見到。」
  他想了一想。
  「你在代表哪一個女孩子?」
  「兩個人中任何一個也沒給過我一文錢。」
  「那你起勁什麼?」
  「我想找出是什麼人殺的。」
  「你一定想兩個女人中有一個殺了人,否則不會來這裏。」
  我打了個呵欠說:「你好好搜查房子,我做我該做的事,我們就兩便了。最好當然你們能找
到兇手,免得東套西套,弄不好套到我頭上來。」
  他仔細看看我:「為什麼說套到你頭上來?」
  「這樣你們可以結案呀。」
  「我看你倒像是到這裏來栽贓的。」
  我站起來,把兩手向外平伸:「搜我一下。」
  他搜查了我。
  我說:「我只是過來,要你好好仔細地把這裏搜查一下。我知道你會搜查這地方。我知道你
會來問她們些問題,然後請你同伴把她們帶去總局再問些問題,如此你可以留在這裏有時間搜
查。我等著你兩個同伴把兩個女郎帶走之後,待地進來告訴你。你仔細查過這裏之後,假如再
有人發現什麼東西在這裏,對女孩們不利的,都是後來栽的贓。現在你可以開始搜查了。」
  他說:「不必擔心,我同伴和我會在這地方一寸一寸地搜。等我搜完了,這地方有些什麼東
西,我們不會不知道。」
  「那好極了」我說:「請教一下大名可以嗎?」
  「姓戴。」
  「好好搜一下。」我告訴他,開始走向門去。
  他猶豫了一下,讓我離開。
  我回自己旅社房間,換上游泳褲,出去躺在海灘上,又租了個衝浪板,划出去,看看海灘
景色。
  十五分鐘後,我看到白莎在一把大陽傘下面。
  我划近海灘,夾起衝浪板說道:「一切還好嗎?」
  她怒視著我:「你要批評我身體半句,我就用這把太陽傘把你一直趕回旅館。那件事辦妥了
嗎?」
  我向海裏望去:「大概可以了。畢先生去哪裏了?」
  「我怎麼會知道?我又不是他奶媽。」
  我說:「你在這裏幹什麼?」
  「看看有沒有機會看到那騷貨或畢先生。」
  「哪個騷貨?」
  「木蜜蕾呀?」
  「她被帶到警局問話去了。」
  白莎冷酷地看我一眼。
  「真的呀」白莎說:「我真是想不到。」
  大家靜默了一下,她又說:「你在這裏幹什麼?遊手好閒?還是虛擲時光。」
  「給警察一點時間,可以搜查我房間」我說:「假如你向上看,看摩愛娜的陽台,可以看到
一個便衣拿望遠鏡在看我。我要是向回走,他會通知他同伴離開我的房間。」
  白莎嘆氣說:「我想他們也在搜查我的房間。我希望他們不要亂抓一氣,把我東西都弄亂。」
  我們坐在那裏一陣子不吭聲。
  「真是個混蛋案子」白莎說:「我們跟了在裏面轉,不知道真正的毛病出在哪裏。」
  「你怎麼說我們跟了在裏面轉?」
  「我感覺的呀。」
  我說:「我看我最好夾起衝浪板玩玩衝浪,讓那警官看得到我。」
  「你什麼時候回你房間?」
  「等上面陽台那個人不再用望遠鏡看我。」
  我帶了衝浪板下水,平趴在板上,向外划出去。不到半小時,我乘了一個向岸的浪回到沙
灘上,那個拿望遠鏡的男人不見了。我還了衝浪板,回到房間,沖了個涼,穿上衣服,開始研
究目前的局勢。
  我有水子所開車子的牌照號碼,調查結果是租來的。租車公司又告訴我租車的人是巴吉祿。
  我知道警察局派去搜查木蜜蕾公寓的人,一定會找到隱藏的麥克風和錄音機,他們一定會
追問水子。這會造成什麼後果,是難測的。
  我打電話到警察總局,說要找火辣麻基警官說話。
  聽到他聲音,我說:「警官,我是賴唐諾。」
  「噢,是的」聽樣子,他的興趣很高,「我要和––什麼呀?噢,對不起,請等一下,賴
先生,我要用另外一個電話和你說話,這裏人太多。」
  我等著,心裏在笑,我懂他意思。他要錄音這次通話,另外要請個證人在另一個電話一起
聽。
  不久,他的聲音又響起,友善,親切。「好了,賴唐諾先生,現在可以了。剛才有幾個記
者在,我不得不小心點。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說:「我對那件謀殺案很有興趣。」
  「我知道你有興趣。」
  「可能和你想像的有點出入。」
  「我們不要有意見。你有興趣又怎麼樣呢?找我有什麼特別原因呢?」
  「我找過所有租車公司,看巴吉祿有沒有租輛車使用。」
  「有什麼結果,說呀。」
  「他有。也有車號。你要不要?」
  「不要,謝了,唐諾。我們一個小時之前就知道了。」
  「我認為也許會在什麼地方找到那輛車,可能是個線索。」
  「其中一輛,在租來房子的車庫裏,你是知道的。」
  「其中一輛?你說他不止租一輛車?」
  「是的」火辣麻基警官說:「另一輛不在附近,我們已經請全市巡邏車嚴加注意,應該隨時
會有消息。知道它在哪裏後,也許對案情的了解更有幫助。」
  「兩輛車子?」我說。
  「是的,從兩個不同的租車公司租來的,你既然是用電話一家家查的,為什麼你查不出來
呢?」
  「說老實話」我說:「我沒有全部查,查到了一家我認為中頭獎了,就沒有再繼續。」
  「當然」火辣麻基警官說:「我不應該主動給你什麼建議的。不過我們比較呆笨一點,中了
頭獎還是不會停下來,每件事都會做得很徹底,面面俱到的。」
  「謝謝你」我佩服地說:「我對你給我的建議會記住的,我相信今後我做事會學火奴魯魯警
察的方法。」
  「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火辣麻基警官問。
  「我到木蜜蕾公寓見過姓戴的警員,建議他要徹底搜查那個地方。」
  「我也知道了,到底為什麼?」
  「今後假如有人栽什麼贓,我希望警方明白這是栽贓。」
  「這一點你不必擔心,賴。還有什麼事嗎?」
  我說:「船上有一個男人,名字叫薛西乃,我認為他是個勒索者。真如此的話,我想他是和
巴吉祿有關係的。」
  「很好,很有意思,憑什麼你認為他是個勒索者?」
  「他那行為。」
  「直覺。」
  「可以這樣說。」
  他說:「七百一十位乘客,你看一眼就有直覺他是個勒索者,你現在是不是希望我們控告他
謀殺罪!」
  「我可沒有這樣說。」
  「你有這種暗示。」
  「是的,我有。」
  這句話使他大吃一驚:「你打電話來,真的有這意思。」
  「沒有錯。」
  「那你一定知道一些什麼,但是沒有告訴我。」
  「我覺得短短一個電話,要說也說不完。」
  「我是指有關謀殺案的資料。」
  「我也是呀。」我說。
  他靜默了一段時間:「還有什麼嗎?」
  「沒有了。」
  「隨時歡迎再打電話來。」他告訴我。把電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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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51:30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我繼續監視著木蜜蕾的公寓,曾經搜查公寓的警員已撤走。三十分鐘之後,一輛警車把蜜
蕾和瑙瑪送回公寓。
  我準備去拜訪她們,表示一點慰問,但是還沒有開始過馬路,一輛車自街角快速轉入,停
近公寓門口,來的是畢帝聞和柯白沙。儘管畢先生一身關節炎病痛,但是有女士在場,他還必
須保持紳士的風度,幫助白莎下車。
  這真是一個奇妙的鏡頭。柯白莎,試著作女性雅緻狀,把自己的手交給他。大白莎,她可
以把他舉起來,從車頂上摔出去,但她靦腆的依靠著他。畢先生也滿自得於他男性的護花任務。
  我微笑著走回車中等候。顯然他們兩個也是在附近守候觀察,等候這兩個女孩子回來。
  白莎和畢先生在一小時之後出來。我等候他們把車開走,而後我通過馬路按門鈴。
  木蜜蕾把門打開。她問。「好啦,好啦。是什麼人?喔,是唐諾。我正在想你哪裏去了。」
  「我在這裏。」
  「看來沒錯,進來吧。」
  我向臥房一指,她帶我進去。三個人圍坐在床上,用低聲講著話。
  「累不累?」我問。
  「累」蜜蕾說:「那些警察局的猴子把我們看成殺人犯。」
  「你告訴他們些什麼?」
  「我告訴他們很多事情。」蜜蕾恨恨地說。
  「他們把你們分開來問,還是放在一起問?」
  「先分開來,之後放在一起問,又分開來。」
  「你把一切過程說給我聽聽。」
  「早上你走之後,我們聽你話去海灘。」
  「一起去的?」我問。
  她躲開了我的視線。
  「兩個人是不是一起去的?」
  「開始是一起去的。」
  「之後呢?」
  「之後」她說:「瑙瑪碰到了一個她在海上天堂號遇到過的朋友,一個在船上追過她的帥哥
。」
  我看向瑙瑪。
  瑙瑪說:「那個人看起來很寂寞,我想我應該停下來伴他一下,打打氣––」
  「是哪一位?」
  「一個名字叫裘瑞易的。」
  「你和他在一起多久?」
  「我留下比我想像要多了一點時間」瑙瑪神經兮兮地笑著說:「我們一起出海游泳,出來在
太陽下曬乾,他對我很好。我一直在想不知蜜蕾有沒有找到這位痛痛先生了。但是因為我滿喜
歡那位裘先生的殷勤態度,我就溜號了。」
  「多久?」
  「我說不上來。」
  「後來變成什麼情況?」
  「我離開他,走著去找蜜蕾,她已經離開了。我上上下下海灘二次,從這一頭到那一頭。
就是沒看到蜜蕾,也沒看到畢先生。」
  「蜜蕾,你哪裏去了?」我問蜜蕾。
  她說:「我忍耐著在沙灘上從前到後,從左到右跑了好幾圈,沒有見到畢先生,最後決定應
該輪到我坐下來讓他來找我了。」
  「他不在沙灘上?」
  「絕對不在。」
  「見不到他你怎麼辦?」
  「我走到一隻獨木舟邊上,在獨木舟的陰影裏坐著等瑙瑪過來。我不想自己去找她做電燈
泡。不知道這一個她會不會當真。」
  「然後呢?」
  「天氣很熱,在有遮蔭的地方涼快舒服,我可以聽到海潮拍岸聲,一下就完全睡著了。」
  「睡了多久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睡著了多久。」
  「你有錶嗎?」
  「當然沒有,我游泳從來不戴錶。」
  「之後呢。」
  「我走下海灘去找瑙瑪。我找到和她分手的地方,他們已不在那裏。」
  「你怎麼辦?」
  「我就回家去了,脫去泳裝,沖個涼,躺下輕鬆一下,舒舒服服。」
  「舒服了多久?」
  「直到警察來臨。」
  「瑙瑪回來了嗎?」
  「噢,有。」
  「什麼時候?」
  「在警察來臨前半小時。」
  「你到哪裏去了,瑙瑪?」
  「找蜜蕾呀,我良心覺得過不去。我走遍所有海灘就是找不到蜜蕾。連一個我認識的也見
不到。我有點怨自己損失了滿好玩的機會,所以回頭又去找那個男朋友,但是他已經離開了。
最後我放棄跑來跑去,一個人出海游了一會泳,沖涼,參加了和蜜蕾並肩作戰對付警察。」
  「你們兩個互相埋怨不該分散?」
  她們點點頭。
  「你們也把這事實告訴警察。」
  「是的。」
  「你告訴警察你跟姓裘在一起多久?」
  「我不知道,我沒有戴錶,他也沒有戴錶。」
  「有不少時間?」
  「相當久。」
  我說:「我想你們會知道,你們兩個中任何一個都可能去那租來的房子,把巴吉祿殺了。」
  「別傻了」瑙瑪說:「我不是那種人。」
  蜜蕾格格地傻笑。
  瑙瑪說:「這一點警察已經一再指給我們聽了,再聽都要膩了。」
  「就算我叫你發膩,對不起。」
  「算了。」
  我試著不使語氣引人注意:「那女傭人呢?她可以做你不在場時間證人呀。她知道你什麼時
候回來,沖涼,躺下休息。」
  「不行,水子不在家,她出去採購了。」
  「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比瑙瑪早一點點。」
  「警察有沒有詢問她?」
  「沒有,他們沒有機會,警察前腳從前面門進來,她後腳從後門溜了。」
  「妳確定。」
  「她一聽到他們宣稱自己是警察,我聽到腳步聲和後門關上的聲音。」
  「從此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我們離開時到處也找不到她。我們想告訴她我們不在要她看家,但她溜了。」
  「你想會不會有警察把她從後門送出去,帶到警局去詢問去了?」
  「不會,他們也在找她。」
  「你把她名字告訴他們了?」
  「是的。」
  「地址?」
  「我們沒有地址。她白天來,晚上走,沒有她地址。」
  「警察會找到她的」我說:「假如真要找的話。」
  「我想他們要找她。」
  我對蜜蕾說:「有個辦法。你打電話給火辣麻基警官,請求他們一定要把你女傭放了,就說
晚上要請人吃晚飯,沒有她不行。」
  「假如他們已找到她,假如真把她放了。晚飯的事怎麼辦?」
  我說:「我是你的客人,我不喜歡菜館的菜。」
  「你對我們真好。」蜜蕾輕聲地說。
  「我也可以把裘瑞易請來」瑙瑪趕快插嘴,「我們湊成二對。怎麼樣?小蕾,我們熱鬧熱
鬧。」
  蜜蕾猶豫了一陣,走向電話撥警察總局,叫火辣麻基,說道:「我是木蜜蕾,我希望你能把
水子放回給我,我今晚要請客人吃飯,我真的不能沒有她。」
  蜜蕾靜聽了一會,然後說:「你沒有––喔,我不明白––不,我告訴你,我們沒有她的地
址––喔,我懂了––是的,我不掛斷。」
  蜜蕾在電話上等的時候,我們都不說話。然後她說:「是的––喔,知道了––非常謝謝。
你認為晚飯時她可以回來,是嗎?」
  又是一陣靜默。
  「我會再打電話給你。」蜜蕾說著把電話掛斷。
  「怎麼回事?」我問。
  「他告訴我他們找不到水子。就在這個時候有報告進來說,他們找到水子在駕駛一輛巴吉
祿租的汽車。」
  我說:「那麼巧,那個報告早不來,晚不來,正好在你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來了。」
  「你認為是假的?」
  「不是」我說:「他們早就知道水子在駕駛那輛車了。」
  她看著我說:「唐諾,你知道不少有關這件事的,你沒有告訴我。」
  「我希望幫你忙,小蕾。」
  「你也許希望幫助我,但是很多事你沒有告訴我。」
  我說:「警察找到了那錄音機。他們知道一定有人在管裝帶,換帶。當然他們第一個想到的
是水子。好在他們及時的找到她在開巴吉祿出錢租來的汽車。」
  她說:「這不就直接證明了她和巴吉祿之間的關係?他們也知道了錄音機是誰的主意了。」
  「而且」我說:「這也直接證明了你和巴吉祿之間的關係。」
  她對我這句話想了想,咬著嘴唇。
  我問:「至於巴吉祿,你告訴警察些什麼?」
  「告訴他們我從來沒見過他,沒聽過他名字,對我完全是個陌生人。」
  「沒有承認他曾經想勒索你?」
  「別傻了,我自己製造一個謀殺動機,掛在我脖子上。」
  「假如他們能證明他曾經勒索你,你就變說謊了。」
  「巴吉祿不存在了,他們要證明這一點會十分困難的。」
  我說:「小蕾,我問你。今天早上水子出去買東西,去了那麼久。她去買什麼東西?」
  瑙瑪和蜜蕾交換眼神。
  「我們不知道。」
  我說:「我們找一找,看能不能查出來。」
  我們走出臥室,在廚房及冰箱裏東找西找。我們找不到任何水子新買回來的東西。
  「好了」我說:「我們暫時記住這一點。」
  「但是她不是穿泳裝的呀!」蜜蕾說。
  我把她們帶回到臥室,我說:「恨據畢先生所說,他看到自房中逃走的女郎,可能是裸體的
。聰明人可能故意把衣服脫掉,如此萬一有血跡染在身上的話,她可以回家洗掉。比染在衣服
上不易除去方使得多。」
  「這想法不錯」蜜蕾說:「不知道警方會不會想到。」
  我說:「毫無問題,警方是會知道這一點的。所以我又想到一個好方法,你可以再打一個電
話給你的好朋友火辣麻基警官,告訴他你要和水子講話,就說十分重要,請火辣麻基警官在水
子被帶進來詢問時,先打電話回家。」
  「他會讓她給我打電話嗎?」
  「當然不會」我說:「他會問你,你要告訴她什麼?他可以給你轉告。」
  「我要他轉告什麼?」
  「請他問她,今天早上她出去買的東西放在哪裏。就說怎麼找也沒找到今天早上她出去那
麼久買回來的東西。」
  木蕾蜜臉上露出笑容:「我懂了,換句話等於是把這個概念塞進警方的腦子裏去。」
  我點點頭,站起來準備走路。
  瑙瑪說:「嗨!今天晚上你會過來,對嗎?我們會有一頓好的晚餐。你會喜歡裘瑞易的。」
  我說:「水子不一定會回來。事實上我想她不會回來。」
  「喔!沒有影響。我和小蕾可以自己弄––」
  「你和什麼人?」蜜蕾問。
  「我和你呀。」
  蜜蕾搖著她的頭:「你要為你男朋友幹什麼都可以,但是我絕不會為任何男人把手伸到一大
堆油膩水槽去洗盤子,為的只是一餐燭光晚飯。」
  瑙瑪的臉色變得很不高興。
  「但是」蜜蕾轉向我說:「你可以請我們出去吃飯。」
  「四個人?」我問。
  瑙瑪想了一下。她挑釁地說:「好了,算了。小蕾,你要真的抱定這種態度的話。我算你是
對的,你可以叫唐諾帶你出去吃飯。我會讓瑞易帶我出去的。」
  「瑞易知道了嗎?」蜜蕾問。
  「當然沒有」瑙瑪說:「我自會打電話給他,邀他吃飯,然後快到他要來的時候,再告訴他
警察不肯釋放我們廚子,那自然只能取消約會。想來他會做個紳士請我出去吃飯。」
  我笑著說:「你又給我上了一堂有關女人的課。像我們這種喜歡泡妞的光棍,碰到這種預謀
的策略逃也逃不了。」
  蜜蕾看著我。「毫無辦法」她說:「絕對逃不了。唐諾,你要牢牢記住,要不然就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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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我打電話到航空公司看有無夜航客機回本土。正好尚有一班客機,而且只剩一個空位。我
說我要訂下。
  訂位小姐問我姓名,我說:「薛西乃。」並告訴她,我會早點到,去拿機票。
  假如我乘這班機回本土,我得冒薛西乃之名。假如警局有本領檢查每班客機飛返本土的名
單,他們會以為薛西乃是想匆忙離境。
  甚至我還不能確定,訂位組為什麼正好只剩一個空位,那麼巧,也或許是火奴魯魯警局設
的一個陷阱。什麼人打電話來都只剩一個座位,而後來看什麼人急著想返本土。
  我回旅社休息了一個小時,電話響了。
  我接電話發現是蜜蕾的來電。木蜜蕾說:「唐諾,能不能過來一下?拜託,拜託。」
  「什麼時候?」
  「現在。」
  「有什麼事?」
  她說:「水子回來了。火辣麻基和另一位警員在這裏。」
  「立即來。」我說。
  我真的是立即去了木蜜蕾的公寓。
  火辣麻基警長不是頂喜歡看到我:「賴,你不是個律師吧?」
  「我又沒有說我是律師。」
  「你也沒有在火奴魯魯執業的執照?」
  「沒有。」
  「你對這件事抱什麼興趣呢?」
  「我希望能解開這個謎。」
  「你是不是受了木蜜蕾的聘請呢?」
  「我告訴過你,她沒有給過我一毛錢。」
  木蜜蕾說:「我希望他能在這裏。」
  「為什麼?」
  「因為我相信他能解開這個謎。」
  火辣麻基警告說:「我打開天窗和各位說亮話。我們搜查這裏的時候發現這鏡框後面有一個
麥克風,有一條線連到藏在那櫃子裏的錄音機,每隔六個小時有人得換磁帶。
  「換帶的人當然應該是進出方便的屋內人,才不會引起懷疑。我們一開始就想到水子。」
  水子說:「我一點也不知道錄音機的事。」
  「所以」火辣麻基說:「我們通告出去要找到水子,同時也呼叫出去要找巴吉祿所租的第二
輛車」他故意停下來看著我說:「你知道,巴吉祿租了兩輛車。」
  我微笑一下:「是的,我知道了。」
  「我們搜查了巴吉祿住的地方,我們要找一件特別的東西。」
  「找到了嗎?」我問。
  他沒有理我這個問題,他說:「在巴家我們找到了不少電影底片卡匣,但是找不到使用這卡
式底片的攝影機,我們為此要煩惱一段時間,其他好像都沒有短少。
  「我們搜查姓巴的地方時,找到一個特別的專放某一種東西的秘密空間,是本厚書,中間
被挖空了,其大小正好可以放一架電影攝影機。」
  「真的?」我很有禮貌地問。
  他看著我說:「你認為怎麼樣?唐諾。」
  「你不會以為和我有關吧?」
  「不要以為我們沒有想過。」他冷酷地說。停了一下,又說下去:「當我們找到巴吉祿租的
第二輛車時,我們發現是水子在開,而且在手套箱裏有一架電影攝影機,可能正是從姓巴的那
裏拿出來的那一架。」
  水子說:「我不知道這件事。」
  「你怎麼會在用那輛車呢?」
  「別人借給我的。」
  「別人是誰?」
  「朋友。」
  「什麼朋友?」
  「男朋友。」
  火辣麻基轉向戴警員––那個早上搜查這個公寓的人。火辣麻基問:「你在這裏都看過了。
戴?」
  「有。」
  「每個地方都看過了?」
  「嗯哼。」
  火辣麻基警官深思地看著水子,特別指著她說:「我看這位女人為了木蜜蕾的事,和巴吉祿
有什麼約定,混在這件事裏面,什麼地方出了差錯。有個女人到姓巴的家裏,脫掉了衣服,拿
支槍想解決整個事情。」
  他不斷的看著水子,蹙著眉。突然他對戴警員說:「這地方你仔細地搜了?」
  「每個地方都看過了。」戴說。
  「我想我自己要再看一下。」火辣麻基說。
  「等一下,這就是我不喜歡會發生的事」我說:「我告訴過戴警員,我要他仔細搜查這個地
方。查過之後,不論再發現什麼東西,都是栽贓的––」
  「我也告訴過他。」火辣麻基說。
  「我也是仔細查過了。」戴說。
  火辣麻基走向浴室:「我還是要看一下。」
  我走進去看住他。
  「什麼意思?」他問。
  我說:「你對我有疑問?」
  「我的職業,對什麼人都懷疑。」
  「我也正在懷疑你」我告訴他,「我的職業也是對任何人都懷疑。」
  「你懷疑什麼?」
  「懷疑你可能會栽贓。」
  「我,栽贓?」
  「是的。」
  「栽什麼,你倒說說看。」
  「槍。」
  他說:「姓賴的,我可以把你牙齒都打掉,教你一點禮貌。」
  「你可以把我牙齒打爛」我說:「但我仍認為你可能栽贓––栽一支槍的贓。」
  「好,跟著我」他說:「我們一起來看。」
  他打開洗手池上的櫃子,拖把椅子爬上去看櫃子的上面。爬下來拿了手電筒四處角落照著
。沖沖便器,用手掏掏污衣籃子,看看放在架子上疊過的乾毛巾。
  他站在浴室中間向四處望望。
  幾秒鐘之後,他走向便器的水箱,把陶瓷的水箱蓋上的東西都拿下來。
  他把水箱蓋掀起。
  「老天」他說:「唐諾,你來看。」
  我走過去,自他肩頭下望。
  沉在水箱底裏是一支零點三十八左輪手槍。
  我說:「這不正是我不願發生的事嗎?」
  「你一定知道」他說:「我是不可能栽贓的。我根本沒有來過這裏面。」
  我說:「是什麼人放進去的?」
  「三個人都可能有份。」他說:「水子、蜜蕾和瑙瑪。」
  「還不止這三個。」
  「還有什麼人?」
  我說:「任何人都可能從後門溜進來栽這個贓。這就是你們沒有仔細搜的結果。」
  「不一定。」火辣麻基說:「戴警員,進來一下。」
  他把蓋子放回水箱上面。
  戴打開浴室門,進來:「你叫我,警官?」
  「這房間你都看過了?」
  「當然。」戴說。
  火辣麻基警官不樂地對他說:「到這邊來、我給你看件東西。」
  「等一下」我說:「我先有個問題。」
  「閉嘴」火辣麻基說:「由我來問,戴,看這個。」
  火辣麻基警官把水箱蓋拿起:「看到了嗎?」
  「老天,是的。」戴的頭低了下來。
  「戴,你查這個地方的時候,有沒有查水箱裏面?」火辣麻基問。
  戴無精打采地搖搖頭。
  我問,「為什麼不查一下?」
  「就是沒有想到這地方。」他說。
  我用最難聽的三個字,對他的能力下個注腳,走出浴室。
  木蜜蕾抬眉毛。
  「是栽贓」我大聲告訴她,「穩住氣。什麼也不說,什麼問題也不必回答。瑙瑪,你也是
。」
  水子用她典型的日本眼睛看著我,臉色雪白。
  她也問我:「我怎麼辦?」
  「你憑自己良心辦」我說:「假如你還有良心的話。」過了一陣,我又說:「你只要再說幾
句有關姓巴的謊話,我看他們會把謀殺案套到你頭上的。」
  火辣麻基警官和戴警員足足在浴室裏待了五分鐘。出來的時候已經把搶處理好了,只等它
一乾,就可以檢查指紋。他們知道這不會有用,我也知道這不會有用,但這是他們的常規工作。
  火辣麻基警官說:「賴,這件事我很遺憾。」
  「你應該遺憾一輩子。」
  「你認為這支槍是有人栽贓,是嗎?」
  「是的。」
  「能證明嗎?」
  「該由你來證明不是搜查後被人放進去的,你能嗎?」
  他看看戴警員說:「看你做的好事。」
  戴說:「我就是沒想到這裏面可以放東西,那東西看起來像是打不開的樣子。我每個地方都
看了,警官。」
  火辣麻基說:「你應該說除了藏槍的地方,你每個地方都看了。」
  我說:「除了『以後』被人藏槍的地方!警官,你平時怎麼訓練你的部下的?」
  「我訓練他們相當嚴格」他說:「我的人不錯,我也常訓練他們。」
  「看起來不怎麼樣。」
  「人總會出錯。」
  「有人多出錯,有人少出錯。」
  「賴,我不喜歡你這種語調。」
  「當然」我說:「你還有得不喜歡呢。」
  他臉灰灰地看著我。
  戴向火辣麻基說:「你點點頭,看我來修理他。」
  火辣麻基搖搖頭:「暫時不要去修理他」他說:「我認為他知道一點內情。」
  戴說:「他肯定知道內情。」
  「我對你則不敢如此恭維。」我說。兩眼直視戴警員。
  戴向前朝我走了一大步。
  「戴!」火辣麻基大聲喊著。
  戴突然止步。
  火辣麻基警官看著水子問:「你今天早上是出去買東西的。你沒有去買東西,你乘巴士到皇
帝街。你在皇帝街下車,你把借的車停在那裏。」
  她臉上雖還保持鎮靜,但是那雙眼睛像老鼠進了鼠籠。
  「我們夏威夷警探效率很高的」火辣麻基說:「我們找到了公共汽車司機,他記得今天早上
他帶你的經過。我們問過這條路線每個司機,他們不少人記得過去一週你都在皇帝街下車。」
  「有人借車給我用犯法了嗎?」她問。
  「要看什麼人借給你。」
  「男朋友。」
  「巴吉祿是你男朋友嗎?」
  她沒回答,仔細地想著。
  「他是不是你男朋友?」
  「不是。」她說。
  「借車子給你,保護低收入群眾?」火辣麻基問。
  她保持靜默,假裝聽不懂這是個諷刺的問句,而只當它是一種陳述句。
  火辣麻基警官一點也不以為意。他對付東方人經驗太多了,知道怎樣應付:「你要不說實話
,我們就逮捕你。」
  他坐著,看著她,不再出聲。
  她也看著他,整個房間沒有一點聲音。水子看起來像石雕像一樣,除了眼睛因為忍不住對
方凌厲的對視,終於躲開外,其他全身一動也不動。
  他也不動,只是看著她,增強壓力。
  沒有人說話,火辣麻基看看錶,又看看水子。
  他沒有說給她多少時限,要她說實話,他的行動暗示有時間限制。他坐在那裏,放輕鬆著
,沒有敵意,沒有人情,只是個警察在執行任務,雖然很小心,但有這種威嚴,要是弄毛了他
,可不是好玩的。
  沒有聲音,但箭在弦上。
  水子說:「我說好了。」
  「說。」火辣麻基說。
  她說:「一個多星期之前,那男人來找我。」
  「哪個男人?」
  「他說他姓巴。」
  「他要你幹什麼?」
  「幹幾件事。」
  「給你什麼好處?」
  「每星期一百元。」
  「做些什麼事?」
  「小姐不在時讓他進來。」
  「你幹了?」
  「是的。」
  「他進來幹什麼?」
  「他在牆上鑽個孔,放個麥克風,拉了線。他叫我掃去灰塵,把一切弄乾淨。」
  「你幹了。」
  「是的。」
  「錄音機上拿下來的帶子,你怎麼辦?」
  「我放進袋子裏。」
  「然後呢?」
  「放到車裏,帶給巴先生。」
  「他怎麼處理?」
  她聳聳肩。
  「車子是巴先生提供你的?」
  「是的,為了錄音帶可以快速傳給他。」
  「電影攝影機怎麼回事?」
  「我一點也不知道。」
  「還有什麼人知道姓巴的給你輛車子用?」
  「沒有人知道。」
  「你還替姓巴的做什麼事?」
  「沒有了。」
  「他付你錢了?」
  「兩次。」
  「兩次,每次一百元?」
  「是的。」
  「你還隨時注意這裏說的話?來訪的人名?」
  她點點頭。
  「你也口頭向姓巴的報告?」
  她又點點頭。
  「今天早上你去哪裏了?」
  「買東西。」
  他搖搖頭:「你準備去買東西,但是你去了別的地方。發生了什麼事情使你改變了主意?是
什麼事?」
  「我去買東西了。」
  「好,你去買什麼?」
  她停了一下:「我去買咖啡,買––」
  「你昨天就買了咖啡。」木蜜蕾說。
  水子又保持靜默。
  「今天早晨你買了什麼?」火辣麻基警官堅持地問。
  她無助地望望木蜜蕾,又望望火辣麻基警官。
  「你買了什麼?」
  「記不起買了什麼。」
  「去哪裏買了?」
  「市場。」
  「買什麼?」
  又是靜默。
  我說:「水子,你知道一個叫薛西乃的人嗎?」
  她轉向我,鼻翼微張,臉上有死恨的表情。
  火辣麻基警官雙目微睜:「你認識薛西乃嗎,水子?」
  她突然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不認識。」她說。
  火辣麻基站起來說:「好了,水子,你跟我一起走。我要等手槍的指印查出來之後再決定把
你怎麼樣。「
  我說:「你也應該查查水箱蓋上有沒有特別的指紋。」
  「她的指紋本來該在上面的。木太太、雷小姐的指紋也沒有什麼意義。走了,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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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52:06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裘瑞易住在離沙灘較遠因此較為便宜的旅社。我等了很久才見他回來。
  我讓他先回到房間、使他不要認為我在等著他,而後上去敲他的門。
  他打開房門,也許認為一定是僕役,看到是我,說道:「哈囉,我見過你––你也是從船上
一起來的。」
  「是呀,一點小事找你談談。」
  「請進來。」他熱衷地說。
  實在也沒有時間來客套了,但我還是問了些熱身問題。
  「還好玩嗎?」
  「非常好。」
  「游泳了?」
  「當然。」
  我四周看看,好像從什麼地方得了印象似地說:「才回來呀?」
  「是才回來」他說:「我乘巴士遊覽了一下這個島。」
  他笑著打開一個手提包,拿出一架普通的電影攝影機及幾卷底片。
  我說:「我抱歉要問你幾個對我有幫助的問題。」
  「請說。」
  「你認識不認識雷瑙瑪?她和我們一條船來的。」
  他突然停止動作,完全不動地站在那裏,向我看著說:「是呀。」
  「她今天早上有一陣子和你在一起?」
  「是的。」
  「我不知道會不會你正好注意到時間?」
  「為什麼?」
  「我認為可能會對瑙瑪有幫助。」
  他再仔細看我一下:「你是她親戚?」
  「不是。」
  「你不是她丈夫吧?」
  「不是。」
  「是她請你來的?」
  「不是。」
  「那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來查對一下。」
  他說:「在船上你和瑙瑪很熟,我認為她的船票是你給買的。」
  「這個概念是錯的。在上船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她。」
  「今天早上她什麼時候和我一起在海灘上,和你又有什麼相干?」
  「對我是沒有什麼相干,對她卻關係重大。」
  「為什麼?」
  「為了某種理由,我們在查對時間。」
  「我們,是什麼人?」
  「還有些特別有興趣的人。」
  他坐下說:「嗯,真是越來越有興趣。坐下,坐下,你叫什麼名字?」
  「賴,賴唐諾。」
  他說:「真是很有趣的事。」
  我笑著說:「也沒有什麼,只是常規工作。為了某種理由想查對瑙瑪的時間,以便有時間證
明。」
  「某種理由,嗯?」
  「是的。」
  他把情況想了幾秒鐘,他說:「你要知道,我以前乘郵船旅行,在船上見過瑙瑪的面。」
  「真的呀!」
  「她沒有注意到我。」他說。
  我沒有說什麼。
  「她和一個有錢的花花公子在一起,是他出的錢,所以瑙瑪由他專利了。我曾觀察過她很
久。」
  我還是沒有吭氣。
  「我沒有錢可以花在女人身上」他說:「有錢我都花在自己身上,我喜歡旅行世界各地,我
喜歡接觸人群,我喜歡看他們文化背景、生活狀況。我沒有太多錢。我每次旅行都依據仔細計
劃及預算。」
  我還是不說話。
  「像瑙瑪這種女人,對旅行要仔細計算經費的人,不會對我感興趣的。而且她們知道,一
看就知道。」
  「怎麼會?」我問。
  他自嘲地笑了。
  「從他們所住的艙位在經濟艙,一直到吃飯之前沒有見到他們在酒吧大叫請別人喝酒。有
一點我提醒你,我並沒有說她是撈女、但是她是有錢階級男人的專利品。瑙瑪今天早上無拘無
束,我喜歡她,很喜歡她。我想她會喜歡我––假如我有錢。
  「像瑙瑪這種女孩不會浪費她們的時間,我的生命是有一定目標的,瑙瑪腦中有她自己的
目標,我們二人的目標配合不到一起去。」他苦苦的笑一下。
  「你尚未回答我的問題。」
  「沒錯,我還沒有。」
  電話鈴響。
  他看看我,一半含有敵意。
  「你」他說:「自己一個人占一個甲區的單人艙旅行,但是你不是個花花公子,你––」
  電話不斷在響,他自動停止了會話,把電話拿起。
  我只能聽到這一頭的會話,電話那一頭的,一點也聽不到。
  「哈囉––是的,我是瑞易––什麼––誰––噢,是的,警官,是的,我認識她––是
的,有,我是––一件謀殺案––可以,可以––假如那麼重要,我會仔細回想。警官,我–
–是的––好,我會一件一件事重新組合一下。是––我會––我這裏現在有位朋友。十分鐘
之後我再打電話給你好嗎––是的,那很好––可以,我記下號碼––謝謝你。再見。」
  他草草在紙上記下一個號碼,轉頭向我,臉上出現微笑。
  「很好,很好。」他說。
  我什麼也沒有說。
  他走過來和我握手。「能再見你真是非常高興,賴先生,也謝謝你勞駕過來。現在你只能
原諒我要請你離開了。我今天晚上有個約會,一個重要有意思的約會。」
  我說:「對不起,我知道你正急著穿衣服。」
  「我正急著為赴約而準備」他微笑著說:「看起來裘瑞易要走運了。」
  「怎麼回事?」
  「謀殺案中的主要證人。你知道,賴,瑙瑪這種女孩子到我老死也不會注意我一下的。她
看不上我現在的情況,即使將來我有了錢了,但肚子大了,眼皮垂了,頭禿了,她也不會再活
動在我的圈子裏了。我需要錢,鈔票!賴。
  「但是裘瑞易現在自己發現是主要的證人地位了,我對你沒有成見,賴。我不知道你為什
麼對這件事發生興趣,我也不關心原因。但是你只想得到什麼,沒有付出。現在假如你給我請
出,讓我打電話給瑙瑪安排一下今晚的約會––和明晚的、後天晚上的。是的。賴,我走運了
。」
  「但是你不能定出瑙瑪和你在一起時的時間?」
  「現在不行,現在不行。我答應一個叫火辣麻基的警官,十分鐘之後打電話給他,再告訴
他。現在看起來十分鐘是不夠的,我先要和瑙瑪取得聯絡。也許我們手牽手會想出早上一切的
時間因素來。當然,正好我們兩個人都沒有帶錶。但是慢慢一起想,會把大概時間湊出來的。
我會告訴火辣麻基有幾個人可以幫我忙。賴,我抱歉。你在船上自有你一套辦法,我見到瑙瑪
從甲板椅上主動親你,我也打聽到她賄賂了甲板僕役,使她的椅子能安排到你的邊上。本來在
你邊上的女人,應該免費任由她選個位置的。我本以為你是個有錢的花花公子,我現在還有這
種想法。我想你來找我的目的,是想扮一個盔甲擦得雪亮的救美騎士,要把瑙瑪自謀殺陷阱中
救出來。真妙,真妙!」
  他禁不住地微笑。
  我也向他還了一個微笑。「你要注意,瑙瑪的電話可能有人竊聽,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我告訴他。
  「喔,不會的」他說:「我向你保證,我不會的,賴。老實說,那小妞對我有點意思,假如
我有錢,我也會對她有意思的。但是現在我有了比錢更好的東西,誰說世界上沒有比錢更有用
的東西。
  「賴,我真的要說再見了。我抱歉沒有盡主人之誼,但是我有太多事要做了,謝謝你來看
我。」
  我站起來,把門打開:「我正巧知道瑙瑪真心喜歡你。」
  「謝謝你,謝謝你,賴。事情真的越來越好。」
  「祝你愉快。」我說。
  「我會的」他說:「晚安,聖誕老人。」
  他把門在我身後關上時,自己在對自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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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52:1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我回到旅館,發現畢帝聞留下十分強硬的口信、要我立即和他聯絡。除此之外每隔一、二
十分鐘他都打電話來留話,要我一回來立即打電話紿他。
  我打電話和他聯絡。
  畢帝聞的聲音尖銳而不耐煩:「和你聯絡真困難呀!」
  「我出去了。」
  「那是你常用的藉口。」他生氣地說。
  「還可能有別的藉口嗎?」
  「我帶你來這裏是有目的的。」他說。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出去。」
  一陣靜寂之後,他用比較慰藉的口吻說:「請你原諒,假如我耐心不大好的話。賴,我的神
經緊張得不易忍受了。我不知你能不能到這裏來。白莎也在這裏,我們希望事情有什麼變化之
前,大家能出點主意,討論一下。」
  「我馬上來。」
  我掛上電話。走到夏威夷皇家,乘電梯去畢先生的房間。
  從他眼睛,我可以看出他喝了酒。看白莎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我也可以知道,一個下午他已
把白莎的耐心全部消耗殆盡了。
  「坐下。」畢帝聞說。
  我拉過一把椅子。
  畢帝聞說:「我們必須很快工作,以使小蕾能避免不利的宣傳。」
  我什麼也不說。他既然喜歡說,就讓他說。
  「那把槍被發現後」畢說:「整個局勢改變了。這表示有三個女人成為主要嫌疑犯了––小
蕾、瑙瑪和水子。」
  「雷瑙瑪可以除去了。」
  「什麼?」他疑心地看著我。
  「瑙瑪基本可以自保。」
  「唐諾,你給我注意了。你是請來代表木蜜蕾的,你應該知道目前狀況。你除掉一個別的
嫌疑犯的嫌疑,就減少了小蕾的機會。你––」
  「我告訴你可以除去瑙瑪」我說:「不是同情或情感。而是冷酷、硬朗的事實。這是為什麼
你找我的時候,我在外面忙的原因。我要在他知道之前先去找瑙瑪的不在場時間證人談一談。
不幸的是火辣麻基警官在我們談了一半的時候來了電話,而––」
  「瑙瑪的不在場證人?」畢先生問。
  「是的,她會有一個。」我告訴他。
  「我不知道她有了什麼時間證人呀?」
  「我沒有說她已經有了。我說她會有一個。」
  白莎問:「叫什麼名字?」
  「裘瑞易,他也是船上來的。他是個辛苦賺錢度假的人,旅行有預算,陸上用巴士,住在
離水很遠的旅社裏,他今晨在海灘。瑙瑪過來,坐在一起,二人聊天。」
  「多久?」畢先生追問。
  「在我正要問出來的關鍵時候,火辣麻基打來電話放了一把野火。」
  畢帝聞研究著說:「有什麼差別呢?」
  我說:「裘瑞易突然了解這是抓住瑙瑪感激心情的好機會,以前他以為只有鑽石才能贏得瑙
瑪這種美人心。現在他以為同花大順在手,贏定了。」
  「瑙瑪會不會利用這個機會?」白莎問我。
  我大笑。「不要擔心瑙瑪。她和小蕾雖然是最要好的朋友,但是他們必須想到自己的利益
。有人給瑙瑪一個完善的不在場證明,能證明兇案發生時她不可能在場,我可以打賭瑙瑪會好
好利用的。她可能現在已經得到證人了。」
  「裘瑞易動手那麼快?」
  「我知道他動手非常快。」
  「這使情況又複雜了。」畢帝聞說。
  「我從來沒有說過簡單。」
  「你能不能做些事,阻止這件事發生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不是火辣麻基正好來電話,只要再有幾分鐘,我就知道真相了。
現在這種情況下,證人說的是真是假,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該死。」白莎由衷地說。
  我問:「謀殺案到底幾點鐘發生的?」
  「我們到達那裏正好十點四十分」畢帝聞說:「謀殺案應該只是二、三分鐘之前的事。女兇
手一定是跑來跑去在找什麼東西。」
  我說:「警察知道這一點嗎?」
  「噢,當然,並且已獲得證實。驗屍官證明,兇案在他到達前不到一小時之內發生的。」
  「他幾點鐘到達的?」
  「我想是十一點十五分,大概如此」畢帝聞說:「這樣只有小蕾和水子了。我把事情仔細想
過,我還可以提出一個有利的供獻。」
  「什麼?」
  「大腿的顏色」畢帝聞說:「我不斷在我腦中重新組合當時的畫面,現在突然想到,那雙我
見到的大腿是天生的自然麥色的。」
  我說:「蜜蕾一直在海灘,已經把皮膚曬得相當黑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不耐地說:「但這雙腿不一樣。蜜蕾穿了泳裝曬,大腿是曬得很黑
了,但再高一點,再高一點––」
  「她的屁股。」白莎替他把話說了出來。
  「正是,正是」畢先生得救似的說:「她的––那個部位會是白的,非常白。我現在非常清
楚,我看到的小姐是全裸的,沒有看到一點皮膚是白的。她––她的––大腿上面的部位––
柯太太說是屁股的部位也不是白的。」
  我說:「火辣麻基警官問你的時候,你沒有說呀。」
  「沒有,我沒有說。」
  「為什麼不說。」
  「這事發生太意外,我腦筋一下還轉不過來。」
  我說:「正是如此。你現在又有太多的時間把腦筋轉過來了。你對這件事本身有利害關係,
你想保護蜜蕾。你已經花了三千元來想辦法使她不要受到騷擾。你和她是屬於同一『國』的,
你現在提出的證詞值不了多少錢。」
  畢先生說:「賴,我不喜歡你的態度。」
  「我知道你不會喜歡」我告訴他,「假如你的目的是自我陶醉,我可以坐下來拍你的肩,
給你一大堆你愛聽的話,讓你以為事情進行得尚還順利。說不定你還要發獎金。然後你站起來
,面臨嚴酷的事實,一下給打了重重的一拳。你想清楚,你要什麼?想出點有用的方法,不要
亂扯蛋?」
  畢先生怒視著我,但我知道我的話已奏效。
  我說:「另外還有一個可能性,我們應該向警方建議的。這個姓巴的是個以勒索為生的。他
一定嗅得到哪裏有勒索的可能性,他有得到資料的來源,得到可勒索證據的方法。他可能同時
在勒索不少人。」
  「說下去。」畢先生說。
  「每一個受他勒索的人,都可能是嫌疑犯」我說:「我們要找出什麼人在受他勒索當然不太
可能。但是只要找出他用什麼資料在勒索別人,從資料找人就易如反掌。」
  畢帝聞舔舔嘴唇說:「這真是非常非常聰明的想法,唐諾。」
  「你想,姓巴的為什麼要住在那租來的小屋裏?我想一定是有理由的,我想小蕾還不是他
在火奴魯魯唯一的勒索對象。我想他到這裏來是一石數鳥。」
  畢先生說:「唐諾,我看得出來,你在用腦筋了。」
  我繼續:「我不認為小蕾殺了他。我不認為瑙瑪殺了他。我也懷疑水子會殺他。但是水子絕
對是把槍栽贓的人。」
  我故意停一下又說:「有人把槍交給她,叫她去栽贓。假如我們能找出這個人是誰。我們就
有了兇手。」
  畢先生站了起來,走向我,伸出他手要和我握手,很小心,不使我有機會真握到他手或加
重力於他。
  白莎輕鬆地微笑著。
  「所以」我說:「我要特別研究水子。這一點目前我們走在警方之前。他們既要研究瑙瑪是
不是兇手,又要考慮蜜蕾是不是兇手。我們走捷徑。我們知道水子把手槍栽贓。只有二種可能
,一是水子殺了姓巴的,二是有人殺了姓巴的把槍交給了水子。目的當然只有一個,嫁禍於蜜
蕾。
  「因此我們必須假設嫌疑犯另有其人,多半是個已婚的女人。也許還是住在姓巴的租屋附
近的,也住在那岩山上的。她丈夫應該在市區有工作。當今天早上她丈夫去上班後,她拿支槍
,穿上泳裝,溜入姓巴的屋裏,脫去泳裝,給姓巴的來了一個一勞永逸,叫他閉嘴,徹底擺脫
勒索。」
  「之後呢?」白莎問。
  「之後她穿上泳裝,從岩石的階梯下去,到小海灣,跳進水裏,像往常一樣,做她的晨泳
,裝著沒發生任何事地回家,沖個涼,換上衣服,去城裏買東西。」
  「那把槍呢?」白莎問。
  「那把槍」我說:「她交給了水子,要水子栽到蜜蕾家裏隨便什麼地方。反正最後警察一定
是會找到。警察第一次搜查沒有搜出來,只是運氣而已。」
  「但是兇手怎麼會知道那麼許多其他人的事,知道把槍栽在蜜蕾家最合適?」
  「你說對了」我說:「這就是我們的主要線索。這個人一定和姓巴的非常接近。接近到知道
尚有其他受害者。她還要認識水子。木蜜蕾是樹頂上的大果子,那女人是較小的果子,不過比
較危險,有毒。」
  畢帝聞一直在觀察我有聲有色的推理,他說:「你自己不相信這個理論。」
  「我相信有這個可能性」我告訴他,「目前我只不過拋了一把老虎鉗進入『警察大機器』
,希望他們暫時停擺,把水子列為第一嫌疑犯。」
  「但你真正認為是怎樣的呢。」畢先生問。
  「我的想法是薛西乃。我想他本來是巴吉祿的合夥人。我想他負責的部份是從瑙瑪那裏拿
取什麼對付蜜蕾的東西。他拿到手後覺得沒有理由要和姓巴的平分。」
  「非常好的理論」畢先生懷疑地說:「但是你有辦法證明嗎?」
  我告訴他:「一點證明也沒有。這就是為什麼我要造出一個女兇手的理論,作為水子之後的
第二道防線。
  「我個人認為薛西乃是姓巴的同伴。我想水子是知情的,所以才肯替他們栽贓那把槍。」
  畢帝聞想了想,慢慢地點點頭。他坐在那裏幾分鐘,沉思著,有時點頭。
  「所以」我說:「任何可以給我們指出其他受害人的資料,都是目前我們最最需要的證據。」
  他看向白莎。
  「你有沒有告訴他石牆裏的紙張。」他問。
  她點點頭。
  「我根本沒有時間去細看」他說:「但是我想那正是我們所需要的東西,去拿吧。」
  「不見得會那麼簡單」我告訴他,「他們會管制那地方一段時間,我們目前不能闖過去。
我倒希望你會看過那些東西,記得上面寫點什麼。」
  畢搖著他的頭說:「是一封信,我沒有唸它。時間不夠。」
  「那我們只好再想其他辦法。」我說。
  畢帝聞開始撫摸他的下巴。他多骨的手看起來很刺眼。有點畸形,有點不正常的力量。
  他說:「假如我一口咬定水子正是我一眨之間看到的女人,警方如果指控我有假,只有把那
真正的女人找出來,而且還要她承認才行。」
  「不要自以為是」我告訴他,「一個好的律師會詢問你到無地自容,漏洞百出。」
  「唐諾,這一點我不同意你。」
  「想試試?」我問。
  「你是不是一個好的律師?」他諷刺地間。
  「已經夠把你的故事撕成一片片的了。」
  他挑戰地說:「你試試看。我現在在證人席,我宣了誓。我才說過證詞,我見到一個裸女的
大腿。我回想她絕對是裸體的,什麼也沒穿。她脫去衣服為的是不使血跡濺到衣服上。我看到
的皮膚絕對是個黃種人的皮膚。」
  他又想了一想,點點頭向我說:「現在你來詢問我。」
  我說:「畢先生。由於兇案使用的槍,在木蜜蕾的公寓裏被發現,所以很自然的嫌疑犯被想
像是三個女人中的一個,木蜜蕾、瑙瑪和女傭水子,對嗎?」
  「是的」他說:「我自己也是個智力不低的人,我想這種推理是明顯的。」
  「瑙瑪,目前已經證實有一個時間證人。」我說。
  「我看到的反正絕對不是瑙瑪小姐的腿和臀部。」
  「你對水子沒有什麼興趣?」
  「當然沒有。」
  「也沒有特別反對她?」
  「絕對沒有。」
  「你不是她的朋友?」
  「當然不是。」
  「但是你是木蜜蕾的朋友?」
  「她嫁給我的合夥人。當她是木先生的太太時我認識的她。在我合夥人遺囑下,我是她部
份財產託管人。」
  「你對她很關心?」
  「在我剛才所說範圍內,是的。」
  「關心到從本土聘請私家偵探到島上來保護她?」
  「因為,我是她財產的託管人。」
  「這些開支你會記在她的賬上,由她支付?」
  「嗯––那不需要。」
  「你要自己掏腰包,出錢?」
  「是的。」
  「個人的錢?」
  「是的。」
  「那麼你對她的關心是屬於個人的?」
  「你是什麼意思?」
  「你有沒有請求過,要她嫁給你?」
  他把臉脹紅,怒氣上升:「賴,你這個沒禮貌的混蛋,我不一定非你不可。私家偵探有的是
。有的私家偵––」
  「你不是在和賴先生說話」我說:「我是水子的律師,現在正在法庭上詢問你。請回答這問
題。」
  「我不必回答這個問題。」他說。臉仍紅著,又窘又怒。
  我向他微笑說:「好,我不再扮水子的律師。回復做你所聘請的私家偵探。我相信,我已經
證明給你看可能發生的情況。同時你必須記住,你的指認也太晚一點。依據你給火辣麻基的證
詞,你未曾詳細的看到那條腿,你無法認出是什麼人。證詞已打好字,簽過名。你甚至連她有
沒有穿泳裝都不能確定。」
  畢先生在他椅中扭動著。
  敲門聲自房門響起。
  白莎向我看看。
  「這會是什麼人?」畢先生說。
  敲門聲固執地響著。
  「從這種敲門方式」我說:「我相信是警察。」
  我站起來,把門打開。
  火辣麻基警官和戴警員站在門口。
  「當然,當然」警官一面說,一面推開我,不等邀請大步走進房間,「當然你們各位都在
一起。在討論這件事,是嗎?」
  我說:「計劃怎樣好好享受島上的假期,警官。正好集在一起討論什麼時候開始島上的旅遊
,和決定要看那些地方。」
  「當然,當然。我了解。」他說著,笑笑。
  戴把門關上,兩人自己找座位坐了。戴警員坐床上,火辣麻基找了把椅子。
  「有了一點蠻有意思的發展。」火辣麻基說。
  「我也有點有意思的消息。」畢先生說。
  警官說:「唉!真是山不轉水轉,是嗎?畢先生,先說你的。」
  我說:「警官先生,我想最好先聽聽您的。」
  他搖搖頭,笑笑。
  火辣麻基說:「不,不,賴先生。在島上,付稅的人永遠有一切優先權。我們警察為大眾付
稅人服務都是喜歡多聽點消息。畢先生,你先說。」
  畢先生說:「我仔細又想了想。我––我對我看到的女人比較想清楚了一點。」
  我突然猛咳嗽起來。
  畢看向我,我蹙眉,側首,微微向他搖搖頭。
  戴遠遠在床邊說:「你有什麼不舒服,賴。傷風了,我們也可以換個地方和畢先生談,免得
影響你。」
  「沒有」我說:「只是一下嗆著了。」
  「畢先生,請繼續。」火辣麻基說。
  「我不覺得那個女郎穿了泳裝。」畢先生不加思索地說。
  警官說:「嗯,這想法很有用。當然,你看不太清楚。」
  「我還是可以相當清楚看到。」
  「我知道」他說:「但是第一次你給我證詞的時候,你說你不知道她是全裸的還是穿泳裝的
。你要知道,畢先生。一個女人全裸和穿泳裝有相當大的差別。」
  畢沒哼氣。
  「不管怎麼樣,先別管這一點。你說下去,有什麼新消息?」
  畢說:「就這一點。」
  「再也沒有?」
  「沒有了。但是你必須要注意一點事實。一個白人女子不穿衣服的話,腿可能曬黑了,但
是臀部一定是白的,黃種人的女子才會顏色一致。」
  「非常有意思。」
  「我認為這一點很重要。」
  「也許是的。我想到目前為止,你已經把回想到的全告訴我們了?」
  「是的,剛才的補充,是我回想到的,完完整整告訴你們了。」
  「再沒有什麼事,是上次會談中忘記告訴我們的了吧?」
  「沒有。」
  「再沒有補充了?」
  「沒有。」
  他說:「那就好。你要知道,我們非常不喜歡有人事後想起很重要的事情。我謝謝你肯為我
們認真去想這件事,你真很認真去想了。你有,是嗎?畢先生?」
  「有什麼?」
  「有認真去想這件事的每件細節?」
  「是的。」
  「你想過很多次?」
  「我想是的。」
  「除了你現在想那女人沒有穿任何東西之外––當然你不能真確定。還有沒有別的事沒告
訴我們?」
  「沒有。」
  「一件也沒有?」
  「沒有。」
  「那好」火辣麻基說:「現在,我來告訴你我們的進展。」
  我控制自己,使臉上不露出任何表情。
  火辣麻基警官說:「我們搜查那房子相當仔細。我們深信這傢伙做著見不得人的事,但沒有
人知道他靠什麼方法賺錢過日子。他沒有身分證明,也沒有付稅記錄。但他顯然生活得還愜意
,他很會花錢。奇怪稅務人員為什麼沒有找過他,可能付他錢的都沒有向他要過發票。」
  「嗯。」畢先生不耐地表示。
  「我們搜到了幾張別人給他的收據。其中一張給巴吉祿的,是從丹佛的醒覺影印公司。錢
數很小,只有二元錢。但是為了某種原因巴吉祿保存了這張收據。」
  「影印?」畢先生問。
  警官說:「是的。你知道,我們不放鬆任何線索。在這裏,由於隔一重海,心理上和本土好
像距離很遠。所以我們老是要本土其他警察幫我們的忙。我們一次次不斷和丹佛警察局電話聯
絡。我要求他們看看醒覺影印公司。對這二元錢的收據會不會正好有一點點印象。
  「巧的是那家公司記錄非常完整。而那二元錢收據為的是影印一張屬於洛杉磯藥品化學供
應公司的某種文件。
  「說給你知道也沒關係。丹佛的警察到那公司,正好有人記得有人到那裏去影印的是什麼
文件。真是無巧不成書。」
  火辣麻基戲劇性的突然把話題停下,等候提問題。
  我相信灼傷是早晚的事,醜媳婦總得見公婆,我在研究問一個什麼樣的問題比較合適。畢
先生把自己頭伸將出來。問題倒簡單直接,「影印的是什麼?」
  「是一張買賣雙方都必須簽字的大量砷劑成交證明」火辣麻基說:「賬是記在木宜齊賬戶的
。換句話說木宜齊在那公司有個賬戶,貨是木宜齊太太去拿的,時間是木宜齊死前四天。
  「現在我想也可能是時候了,我要向各位宣布一件一直保密很好的事情。但是這也是丹佛
警察局警探凌艾佳為什麼到這裏來的理由。事實上,警察已經對木宜齊死亡有所懷疑。木宜齊
的屍體也經秘密地挖掘出來。毒物學家已經發現他體內的砒霜足夠殺死一匹馬了。」
  火辣麻基警官輪流看看我們三個人,先看畢帝聞,柯白莎,然後看找。
  「什––什麼人要––要求買砷劑?」畢先生問。
  「電話上一個女人自稱木宜齊太太。當然,在法庭上,這不成為什麼證據。因為除非接電
話的人知道她的聲音,否則不能作證對方是什麼人。但是對我們的調查還是有重大的參考意義
的。
  「你們知道,警察常常用各種資料來查案或是聯接問題,但是這些資料在法庭上都不能用
來證明被告罪狀的,這種規定是對的。在法庭上,一切必須絕對確定。必須是一點疑問也沒有
。法庭上,法官、檢察官,都沒有決議權,決議權是屬於陪審團的。但在調查期中,沒有陪審
團,我們自己一定要有決議。這就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你有沒有和木太太討論過這一點?」畢先生問。
  「我想我的一位同事目前正在和木太太討論這個問題」火辣麻基警官說:「我想你也關心這
件事,所以自己來告訴你一下。」
  「你專誠來告訴我的?」
  「是的,你是木蜜蕾財產的託管人呀。」
  「沒錯。」
  「你有權除了利潤或透支利潤外,在你認為緊急情況下,動用這筆遺產的本金。大致如此
,是嗎?」
  「是的。」
  「你看」火辣麻基說:「假如有人大膽假設,那巴吉祿有了購毒品的影印本,利用成交的日
期和木蜜蕾的簽名,勒索蜜蕾一筆相當大的數目,舉例說二萬元或三萬元。而木蜜蕾怕了,告
訴你發生一個緊急情況,她不願告訴你為什麼,但她要一大筆錢,希望你同意透支或動用本金
––」
  畢帝聞開口想說什麼。
  「等一下,等一下。讓我先說完」火辣麻基說:「我不想占你便宜,把你套住,畢先生。讓
我繼續假設你覺得事出很不尋常,你找到柯賴二氏私家偵探社––他們為了達到目的,常常不
擇各種奇怪手段。你要求他們跟你到島上來,幫你保護木蜜蕾,不論她碰上了什麼困難的事。
  「我姑且給你一個對你十分有利的假設,你根本不知道木蜜蕾碰到了什麼對她不利的困難
。你也許想到了勒索,但是你不知道憑什麼勒索,你不知道買砒霜這件事。但是從你老到的經
驗判斷,你應該在沒有來這裏之前,在她開口向你要錢之前,在你去找柯太太和賴先生之前,
知道這是勒索了。
  「我們調查發現,木太太並沒有在保護情況下生活。我們也查到你開了一張三千元的支票
給柯賴二氏,當然其中一部分是他們的出差費。
  「總而言之,把這些加在一起,湊成一張很有趣的圖畫,畢先生,你帶這兩位貴友到島上
來當然不是來旅遊的。」
  畢先生用手指梳了下頭髮。
  火辣麻基又轉向我:「賴先生,另外還有件有趣的事。我們在水子開的那輛車中找到了一架
電影攝影機,裏面有用了一部份的底片。我們把它沖洗出來。拍的是那輛水子開的汽車,這些
電影拍攝得實在太沒有理由。只是給大家看車子停在皇帝街路邊。
  「影片照到一部份街景,交通狀況的一瞥。有一輛車在流動的車隊中,車牌號正好清清楚
楚。
  「我們找到車主,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人,我們問她都有哪一天、什麼時候途經過皇帝街。
發現她有事離開本島一陣子。最近一週來,她唯一曾開車經過皇帝街是今天。算起來大概是命
案發生後二個小時。」
  我用四根手指有禮貌地遮掩我故意做出來的呵欠。
  火辣麻基警官看著我。
  我十分滿意自己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他看向白莎,白莎怒視著他。
  「賴先生,我認為你可以提供一點助力。」
  我說:「巴吉祿已經在這裏一個月。那電影豈不是一個月內任何一天都可以拍攝的。問問你
那位漂亮的女司機,她上個月開車經過皇帝街多少次?」
  「當然」火辣麻基自責地說:「我還沒有把這件事列為最後決議,我只是在調查,還不是法
庭證據這一類的。」
  我看著他的眼睛說:「我講的倒是法庭證據。因為法庭證據是你唯一能利用的證據。」
  畢先生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準備控訴木蜜蕾任何罪狀。假如是的話我要為她聘全島最好
的律師。再說我要請她從現在開始閉口不說話,直到律師說可以才說。」
  「沒有,沒有。我們沒有控訴她任何事。」
  「那你在幹什麼?」我問。
  「來請你們和我們合作。」
  白莎用鼻子哼了一聲。
  我向她蹙了一下眉,對火辣麻基說:「我們當然謝謝你的考慮。我們絕對會和你合作。」
  他嘴角牽起了一個假意的笑容。
  「謝謝你,賴。真是非常非常謝謝你。我們還會來找你。不必擔心。我們會不斷和你聯絡
。事實上我們認為你們能給我們太多幫助,所以我們不希望你們三個中任何一位,沒有事先通
知我們而有離開本島的企圖。」
  火辣麻基和我們握手如儀,帶著戴警員撤退了。
  畢先生看起來好像吃了巴拉松一樣。
  「不是她幹的」他說:「她不會幹這種事。我信得過她,我––我愛上了她!」
  他把雙手放到他臉上。
  白莎和我坐著沒有說話。
  他突然抬頭向我們說:「你們給我走。我要靜一下。我還要有點事做。你們給我去保護木蜜
蕾––我不在乎要花多少錢。用鈔票鋪條路到天上也可以。」
  白莎向我瞥一眼,她貪婪的小眼發著光。她說:「不必擔心。畢先生。我們正準備給夏威夷
警方大吃一驚。」
  她打開門,我們走出去,留下雙手仍遮住臉部的畢先生一個人坐在房裏。
  白莎在過道中說:「這就對了。他在愛這個女人。唐諾,你聽到他最後所說的了嗎?」
  「有關他愛上了那個女人?」
  白莎的臉扭曲著:「不是。豬腦袋!是關於我們的花費可以沒有限制。」
  「假如我們可以保護住她,把她救出來。」我提醒她。
  「那你就快動手呀,保護她,把她救出來。」她說。
  「用什麼方法?」
  「我管你用什麼方法。不過假如你讓那個女人看上你的話,我把你頭皮剝掉。你現在知道
為什麼他要一個女偵探了嗎?他第一跟看到你就對你不放心,他知道你和蜜蕾是一路貨。」
  「不對。」我說:「她是一枝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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