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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偵探推理類[E. Stanley Gardner] 柯賴二氏系列十四 女人等不及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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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52:1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我在我自己電話邊上等,等到天黑電話才響。
  蜜蕾的聲音說:「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知道。」
  「你的車在哪裏?」
  「旅館的停車場。」
  「我會去你車裏。」
  「看到車子,你認識嗎?」
  「認識。」
  我說:「現在?」
  「現在。」
  我掛上電話,關掉電燈,走進溫暖的夏威夷夜幕之中。我轉進停車場,坐進車中,等著。
  一個壓低了的聲音自後面說:「快開車。」
  我不必向四周張望,我知道蜜蕾趴伏在車後座下。
  我發動引擎。把車開出旅館的停車場,走了五、六條街,蜜蕾從後座爬起來說:「假如你沒
有見過大腿,我給你見識見識。」
  她把裙子拉起,超過膝蓋,從後座爬到前座來。
  「我見過不少,但都沒有你的漂亮。」我說。
  「可惜現在不是拍馬屁的時候。」她說。
  她向我一靠,抓住我手臂,我感到她手在顫抖。我眼睛一直不斷在看後視鏡,現在已自信
沒有人在跟蹤。
  「怎麼回事?」我問。
  「找一個我們可以停車談話的地方再說。」
  我把車開過可可山。沿了島的外圍,直到一個漂亮的海灣,有一條路上山,岩石的山上有
個地方可以停車,從這裏可以下望整個海灘和廣大的海洋。這時附近沒有其他車子,路上交通
量也不大,我把車停下,把引擎熄火,把車燈關掉。轉向密蕾說:「怎麼回事?」
  她自座位上轉側全身,把背向著方向盤,如此她的臉距我的只有尺餘。
  「唐諾」她說:「你肯相信我嗎?」
  我把左手自然地放在方向盤上,使她背能靠在我臂上、較為輕鬆。我說:「那要看情況。」
  「看什麼情況?」
  「看你現在要說什麼。你對警察說了些什麼?」
  她說:「我還硬撐著。」
  「你和什麼人談過話?」
  「唐諾,你也許不會相信。我和警察局長親自談話了。」
  「他怎麼樣?」
  「他很好,唐諾。」
  「告訴我,你對他們說了些什麼。」
  她說:「我認為他們知道了什麼。」
  「他們沒有告訴你是什麼?」
  「沒有。」
  「他們說了什麼?」
  「局長告訴我,我注定是完蛋了。他說今後會發生什麼變化完全靠我能否自己誠實坦白。
他要我告訴他所有我和木宜齊之間的關係,我的婚姻,還有我知道的巴吉祿一切。他說如果我
能告訴他真正的事實,他也許可以幫助我。他說如果我說謊,那就太槽了。」
  「於是你怎麼辦?」
  「我盡可能告訴他。」
  「把告訴他的告訴我。」
  「多少?」她問。
  「全部。」我說。
  「其實我對警方的問話,沒有說很久之前的事。」
  「那麼告訴我的時候,說很久之前的事好了。」
  她說:「我一直喜歡冒險。我從小就膽大––但是在我尚沒準備好可以接受一切之前,不幸
的事已經先來了––我被甜言蜜語所誘,一切從此開始。」
  「很多女孩都如此開始的」我告訴她,「就從這裏開始說下去吧。」
  她說:「是老故事。我付出信心,全部的愛,所有的一切。他只靠一張嘴說好聽話,而後拍
拍屁股走了。」
  「你怎麼辦?」
  「相信一般女郎會愣了,呆了,生氣和受傷害了。但是我沒有。我反而蠻高興,老實說他
走的時候我已經對那男人有點厭倦了。
  「當然,他是出走去找另外一個女人,她有我沒有的東西,這損傷了我的虛榮心。我賭咒
今後不會發生類似的情況。我決定我自己長大懂事,要為未來努力。我不喜歡這種離開我的方
式。」
  「你怎麼做?」
  她說:「從此之後任何人和我交往,我對他弄得清清楚楚,而把自己的事都留在心頭。」
  「而後呢?」
  「而後我又戀愛了。他對我愛得五體投地。我認為我也真的愛上他了。他有錢,他要結婚
。」
  「而後呢?」
  「我試著過婚姻生活,但不對勁。」
  「為什麼?」
  「因為事實上我並不愛他。他不過是我生活中遇到的一條魚。我以為愛他,但不是真愛他
。我對他沒有尊敬感。」
  「一年之後,我們形合實分了。使我生氣萬分的是另外一個女人也在這時出現。」
  「什麼女人?」
  「一個麥色皮膚的女人,她會用崇拜的眼光看他,把眼皮抬高使眼睛大到讓他掉進去,然
後把眼皮關起來,恐怕他跑了。」
  「假裝的。」
  「唐諾,你真傻」她說:「漂亮女孩子都會對了鏡子研究自己什麼樣子最迷人。然後一再照
鏡子,之後就成了她的一部分了。那個女人占據了我的窩,把我一腳踢了出去。倒不是我對那
個窩有多留戀,我就恨別人這樣對我。
  「我離開的時候,我撈到一點。」
  「多少?」
  「不少。他急著想找那妞,律師抽掉了不少錢,我還剩四萬多––不是一次付清,一萬現
鈔,其他隨贍養費來。」
  「之後呢?」
  「這是最後一次有人爬到我頭上來。我也常照鏡子,我也常演習。我想男人要是喜歡女人
這樣看他們,我也會。我有本錢,我有技巧。」
  「你是經過研究的?」
  「另加演習。」
  「有進步!」
  她傻笑著。
  「再說下去。」我催她。
  「我發現我不是坐下來工作那一類的人。我決定乘郵船旅行。希望能多見點世面。」
  「有沒有。」
  「有。」
  「那又發生什麼了?」
  她說:「有個有錢的花花公子在船上,他很有錢。他要行動,我要鈔票。」
  「為什麼,你不是已經有錢了?」
  「我要更多呀。我感到有錢就有安全感。尤其對我來說,我感到除了錢,沒有更安全的東
西。」
  「你把自己出賣了?」
  「我不喜歡用『出賣』這二個字,他很大方,我也看得開。我們去南美和地中海。」
  「一次玩那麼多地方?」
  「好幾次旅行。」
  「旅行和旅行中間呢?」
  「我們住一個公寓。」
  我沒說話。
  「不要因為我說的嚇了你」她說:「人生千奇百怪,你知道不全的,掉下去多容易––」
  「掉哪裏下去?」
  她說:「我也不知道哪裏。不見得是天性醜小姐所謂污穢不堪的場所。這不過是個人利害影
響而已。」
  「好,說下去。」
  她說:「然後我遇到木宜齊。」
  「是他先向你示意的?」
  「別傻。他很寂寞。是個有病的人。他一生工作太忙,能玩的時候已經忘了怎麼玩法了。
他如試著玩,別人都要側目奇怪了。人們眼中他是塊老掉牙的化石。他合適的位置是滿臉陰鬱
的在甲板上散散步,左手的老太太要告訴他膽囊被切除的全部過程。右邊的老婦人又要給他看
她姐姐孫女兒的照片。」
  「又怎樣了。」
  「我知道木宜齊喜歡我。我看得出來。但是我沒有在他前面玩花樣。我試著使他快樂。提
起他生活的興趣,我相當成功。」
  「你做些什麼?」
  「喔,我讓他請我喝酒。使他大笑。他說老掉牙的笑話,我就笑。有時我把手放在他的手
彎裏,看著他,讚美他是最好的商業英才等等。」
  「不過那個時候你不是自由之身呀。」
  「說得沒錯,但我沒欺騙任何人。我從不欺騙人。唐諾,我可能出了名,可能別人會如此
想,但我從不欺騙人。」
  「之後呢?」
  「宜齊常給我寄明信片。我和花花大少弄垮後,宜齊到紐約來看我。他要試著重過郵船上
那種無人管的快樂時光。」
  「成功嗎?」
  「在陸上就是沒有這種氣氛。」
  「為什麼?」
  「我不知道。大概船上活動範圍小,人被強迫捆在一起,每人只好遷就相同的興趣。吃飯
在一起,喝酒在一起。見到的人都是來玩的。沒有別的事可做,不必匆忙,沒有緊張,大家笑
在一起,玩在一起,和陸地上不一樣。
  「在紐約我起得晚,要把自己打扮漂亮,男朋友來接我,才出去逛。能做的事亦不見得多
。看戲不見得有票。俱樂部賭賭錢,飯店吃吃飯,也無非這些老地方,熟人多。人太多,朋友
反而減少。」
  「之後呢?」
  「之後宜齊就玩起真的來了。他實在太寂寞了,也實在感到老了。想到人生不再了。」
  「他要你嫁給他?」
  「他要生命,活躍,他要我。」
  「你怎樣對他說?」
  「唐諾,我希望你真相信我對他怎麼說,我告訴他我可能是壞人,我告訴他不一定要和我
結婚,甚而告訴他和我結婚會後悔。」
  「他說什麼?」
  「唐諾,我幾乎不可能用言語來形容宜齊,使你能看到真正宜齊的心態。宜齊一直工作太
辛苦了。他從沒有玩樂過。有一度他結過婚,他太太整天囉唆,並且要知道他每一分鐘的行蹤
。他的家庭生活一向十分不好。」
  「我知道了」我說:「他的太太不了解他。」
  「不是」她說:「不是像你想的。他是因為婚姻不美滿,他無法在家多待,整天在辦公室避
難,拼命工作。最後在工作上反而成功,賺了很多錢,最後別人批評他是賺錢機器,說他從不
玩樂。」
  「變個呆子?」
  「是的。」
  「然後呢?」
  「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他有太多的錢。他知道我和他沒有戀愛。他也坦白地說他也不是
愛我,但他承認喜歡我。而且受我活力的影響。他說他只要看到我。他要在我身邊看我玩,聽
我笑,跟著我。他說他願為此付錢。」
  「怎麼付法?」
  「把我娶回去做太太。他說在丹佛實在沒有其他方法。他不能把我收為情婦。而且情婦也
只能偷偷拜訪一下。他要我住他房子裏。隨時見得到我。」
  「你怎麼辦?」
  「我說好。」
  「之後你對這買賣反悔了?」
  「我沒有反悔。我接受這樁買賣的時候是經過考慮的,我會堅守信用的。我知道我要不快
樂,木宜齊的錢花得就不值得了。我使他花的每一分錢都沒白花。」
  「他很快樂。」
  「像隻百靈鳥。心胸開放得像玫瑰。我見到他高興我也高興。丹佛是個好地方。宜齊有不
少朋友都對我好。我提供他要的一切。我常使他大笑。反正,唐諾,我使他非常快樂。」
  「你」我問,「會不會有點等不及?」
  「等不及什麼?」
  「等不及他未能早點死呢?」
  她說:「唐諾,看著我的眼。相信我,我是公平的。我沒有等什麼。我在執行買賣規定我這
一方的信守。而且一點也不勉強,全力快樂以赴。」
  「好,畢帝聞怎麼回事?」
  她說:「畢先生當然聽到這件事大加反對。當木宜齊常去紐約的時候,畢先生知道他是去看
我。宜齊的秘書多了一點嘴,反正畢先生知道了。」
  「他反對這件事?」
  「是的,大大的反對。」
  「之後呢?」
  「宜齊回去,正式告訴畢帝聞我們要結婚了。帝聞一下跳穿天花板。他們開始談判,差點
拆夥斷交。」
  「之後呢?」
  「喔!」她說:「老套,畢帝聞請了偵探。他們挖掘我的過去。老實說,唐諾,你不會知道
,一個好的偵探做事能多徹底––我在說什麼,當然你知道,你自己就是個偵探。」
  「你怎麼會知道?」
  「警察告訴我的。」
  「說下去。」
  「畢先生他們找到了我的一切。他們從我孩童時代開始,直到當時都知道了。戀愛的事在
月光下,兩個人有多美麗,一旦給私家偵探用打字機打在報告上,像我第一次的初戀,和花花
公子的友愛等都變了樣,相當的糟。」
  「又如何?」
  「畢帝聞把這些給木宜齊看,叫他細閱。」
  「他看了之後呢?」
  「宜齊看了。拋進了壁爐。他告訴帝聞,要是他再提裏面的事,他就把他殺了。」
  「之後呢?」
  「你們結婚對畢帝聞的經濟狀況有影響嗎?」
  「是的,多少有一點。」
  「怎麼會?」
  「他們的合夥有一個協定,任何人死亡,沒有遺孀的話,遺產全歸另一合夥人。如有遺孀
則寡婦得遺產的一半,合夥人還可得一半。」
  「所以,假如你沒有和宜齊結婚,所有木宜齊的遺產都歸畢帝聞?」
  「是的。」
  「所以宜齊的結婚,畢帝聞損失了一大筆財產?」
  「當然,他想不到宜齊會死亡。」
  「但是他年齡那麼大,終究有一件你和帝聞都會想到的事。」
  「我想是的。」
  「畢先生當然不會喜歡你。」
  「不會。」
  「但是宜齊怎麼會請畢帝聞做你的託管人呢?」
  「這必須要說到我初到丹佛,否則你不會了解。」
  「告訴我。」
  「那時,畢帝聞看不起我,不理睬我。」
  「你怎麼辦?開始贏他同情。」
  「我不會這樣做。我告訴宜齊,以後不要請帝聞到家裏來,這是我唯一堅持的一件事。」
  「之後呢?」
  「過了一段時間,帝聞看到我像模像樣在做我的工作,他對自己以往的態度感到抱歉。宜
齊希望恢復友好關係,讓他到我們家裏來,最後我也同意了。」
  「之後呢?」
  「我反正負責使宜齊高興。宜齊也笑口常開。他對自己的外表也日漸注意。他常去理髮及
修指甲。他開始穿裁縫訂製的衣服,他一下班就回家,享受休閒的生活。他也常開派對請客人
––主要還是把我亮亮相。你看得出來。我說他很高興絕不是假的,是完全真的。」
  「別的認識的人怎麼說呢?」
  「開始的時候,他們都把我看成宜齊在市場裏買回來的東西,而我是對他沒有好處的一件
商品。這是我面對的鬥爭。但是在我沒有來之前,我就知道我將面對的是什麼,所以一點也不
放在心上。這情況下,做一個妻子要比做一個情婦困難得多。好在我事先都已想到,事後決心
忍受。我決定這一次要做好這件事,使他們都喜歡我。我不要宜齊躲在大廈裏,守住一個大家
批評的小娘子。而是要他以我為榮,保有原來的朋友,經常有社交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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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52:21 |只看該作者
  「所以你使他的朋友都喜歡你?」
  「是的,每次加一點。也不十分困難。人心總是肉長的,我喜歡他們,久而久之,他們也
喜歡我。」
  「用什麼方法達到目的呢?」
  「坦白,自然。」
  「有沒有年輕人動你腦筋?」
  「那還能少得了,他們自然有寂寞的一面。」
  「你怎麼應付。」
  「絕不生氣」她說:「啐在他們臉上,叫他們滾蛋。」
  「之後呢?」
  「之後,大家傳大家,知道我不欺騙人。突然,大家對我好了。」
  「花時不多?」
  「花不了兩個月。你會奇怪消息傳得多快。因為宜齊很有人緣。宜齊常請客,我把場面弄
好,人們都喜歡來我家。」
  「畢先生呢?」
  「也開始出現在客人名單中了。」
  「之後呢?」
  「之後,宜齊變成世上最快樂的人。他的朋友喜歡我,因為我使他快樂。他們不再看我是
二手貨。說我是宜齊的強心針,客人的好主婦。」
  「之後呢?」
  「他突然死了。他在遺囑裏留給我一半財產。」
  「多少?」
  「唐諾。整個房地產尚未全部估算出來。總之值太多錢了。他有金礦,油井,商業投資。
他什麼都有。我現在很富有––不是現在,是將會很富有。」
  「假如發生什麼影響宜齊聲名的醜聞,就沒有了。」
  她沒有說話。
  「當然謀殺是醜聞」我說:「巴吉祿用來勒索你的事也是醜聞。」
  她說:「我沒有殺巴吉祿。」
  「你怕他?」
  「是的。」
  「你準備付他錢?」
  「是的。」
  我們靜默了一陣。我說:「再多告訴我一點畢先生的事。」
  「畢先生表示過『愛上我』的想法。」
  「對這一點能不能多告訴我一點。」
  「這––相當不容易––用言語來形容。他自己也一直非常寂寞。但太太早死了,他一直
沒有再婚。他也沒想再婚。他自稱是面惡心善,不受歡迎的老古板。」
  「我知道。」我說。
  「他知道和我結婚前的宜齊是什麼樣子的。有多孤單。然後他看到宜齊的改變。我想他了
解了結婚也許是件好事情。」
  「和一個非常年輕、非常漂亮的小姐結婚」我說:「當然是件好事。」
  「他就是這樣想。」
  「他有沒有同你求婚?」
  「你一定要知道嗎?」
  「是的。」
  她說:「是的,他向我求過婚,甚至還寫過信給我。」
  「怎麼說。」
  「我來這裏之後,他寫了封信給我。說到他以前誤解我的不對。又說我實在非常公平。問
我能不能過幾個月之後,在大家不會批評的時候,考慮嫁給他。」
  「你怎麼回他?」
  「我沒有口頭回答他」她說:「我寫信告訴他,我有很多事情,在下次見面的時候要和他討
論,像小孩一樣––天真,愚蠢。」
  「這些事,你告訴警察多少?」
  「都告訴他們了,除了帝聞想娶我之外。我覺得我沒有義務把帝聞的私生活告訴警方。」
  我說:「我想你做得很對。而且你也說動了警察。他們相信你了。否則你現在不可能在這裏
。」
  「我並沒有完全說動他們」她說:「他們還要繼續不斷的調查下去的。」
  「警察有這種想法也很自然。巴吉祿在勒索你。你只有這個方法比較一勞永逸。」
  「是的,他們沒有真正控訴我,但是問話是向這個方向。」
  「他們這樣問你,你怎麼回答?」
  「我告訴他們,他們瘋了,我怎麼會拿支槍跑去把他殺了。這不是我對付事情的方式。」
  「那你對付勒索者用什麼方式呢?」
  「我不知道。」她說。
  「但是你願意付錢?」
  「是的。」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說不上來,只是我不願他不斷的打擾。事實上他要的錢也不多。巴吉祿說
下不為例。他只要一次,而且––」
  「你知道勒索有如流沙。一旦進人,無法出來,越陷越深。」
  「對大多數勒索者來說是正確的。也許這件事也是如此」她說:「但是,巴吉祿對我說得滿
像人樣。」
  「說什麼?」
  「他說他正好知道了這件事。他說他自己都恨自己要利用這個消息。他說他不是那種人。
他不是勒索者,而且討厭這種人。他實在是因為經濟上發生了大困難,他需要錢。他知道我有
太多錢,一輩子用不完,也許可以借他一點。他發誓要歸還我。他說他用錢是要來投資一件一
定可以賺錢的事業。反正就是這些。」
  「你有什麼把柄在他手裏?」
  「有關宜齊死亡前幾天,我去買砒霜的事。」
  「宜齊要你去買的?」
  「是的,為的是他要剝製標本。我告訴過你全部真相。」
  「你也全告訴警察了。」
  「每一點。」
  我說:「放心,小蕾,你說服他們了。」
  「說服什麼?」
  「說服他們你沒有殺巴吉祿」我說:「你是好人。」
  「唐諾。」她低聲地說。
  「什麼?」
  「我喜歡你。」
  「妙極了,我就希望你能喜歡我。」
  「你不喜歡我,是嗎?」
  「喜歡。」
  「沒有什麼表示麼?」
  「現在是公事時間。」
  「現在不是辦公時間。」
  「我們這一行沒有什麼辦公時間的。我才開始進入狀況,準備工作了。」
  「準備工作什麼?。」
  「準備把你自困難中救出來。」
  她說:「唐諾––」
  「什麼?」
  她什麼也沒有說,完全把上身重量靠在我放在方向盤的手彎裏。她看著我,月光透過車窗
玻璃照在她那橄欖奶油色的臉上,在朦朧中她美極了。
  過了一下她說:「唐諾,你逃不了的。你要是不吻我,我會吻你的。」
  我說:「不行,你不可以。我們辦這件事不能和羅曼史合在一起。我們––」
  她用手臂抱住我頭頸,把嘴唇湊上我的,把上身擠得我緊緊的。
  過了一陣我把她推開說:「小蕾,聽我說––」
  她說:「不要說教,唐諾。我先要喘口氣,我還要吻你一次。之後我就乖乖地坐回我自己一
邊的車座去。讓你送我回城。從此我把一切都交給你。你愛怎樣處理都可以。但目前我心靈空
虛,我從一看到你就覺得你是好人。」
  我說:「再要吻下去你會把事情弄混亂,你––」
  「我知道」她說著,把一個手指豎在嘴唇前,「不要講話。」
  我說:「你可能已經把我臉上弄得都是唇膏了。」
  「別傻,我在後座的時候就把唇膏擦掉了。」
  「為什麼?」我問。
  她笑道,「因為這正是我計劃好的,有預謀的。」
  我心跳得有如建築大廈時在趕著打樁。
  「寶貝」我說:「這是極嚴重的事。你在一個一級大困難之中。我認為瑙瑪已經沒問題了,
是嗎?」
  「她不會有問題」蜜蕾說:「你不能怪她。瑙瑪在外面混太久了,懂得保護自己十分重要,
她要不保護她自己,什麼人會保護她呢?」
  我說:「好。我覺得你也該多多照顧你自己。我問你一件事。今晨十點四十分左右你在哪裏
?」
  她說:「我也希望知道。唯一我能算出時間的只有我曾在海灘上一小時半左右。」
  「做什麼?」
  「開始時是找畢帝聞,找不到他時我躺下來一段時間。我告訴過你,只是在海灘曬曬太陽
,逛來逛去。」
  「你逛來逛去的時候,有沒有見到你認識的人?」
  「沒有,我醒來後沒有在海灘太久。有一船的新兵在港口,我想至少有二百多個新兵到威
基基海灘來走走。這些可憐的孩子,我很為他們難過。他們一個個表現得很有風度。我相信下
船的時候長官有規定,不准吹口哨,學狼叫什麼的。但是長官沒有辦法限制他們的眼睛偷吃冰
淇淋。這些新兵頭都向前,但是眼睛都斜過來把我看了個夠。這些可憐的孩子很寂寞,想找人
談談,或是調調情。每個人在家鄉也許都有女朋友,或許有二、三個女孩子會覺得他很不錯的
。突然他們應召了,漂泊到陌生的港口,只能在海灘上逛逛,看看一個個穿得很少衣服的美女
––你會知道他們的心情。」
  「我知道」我說:「但是這我們管不著。你在火奴魯魯有多少朋友?」
  「少得可憐。」
  「海灘上你常去,沒有交到朋友嗎?」
  「沒有,你知道怎麼回事。海灘上多的是觀光客,他們來一、二次就走。他們以奶白色的
皮膚開始來曬。一曬就曬過頭了,變日灼了,變糖蘿蔔了,第二天都可能不敢來曬了。休息二
、三天又想再曬黑一點,回去可以炫耀一下,又走出來。這種人會曬脫皮,像橘子,再不然曬
黑得像個馬鞍子。他們不交朋友,躺在那裏猛曬。我也喜歡我皮膚曬黑,但不能把這件事視為
人生唯一大事呀。我實在和這些在海灘上的人沒什麼緣。」
  「海灘上總也有幾隻狼囉?」我問。
  「威基基海灘狼不多。而且行為都尚良好。海灘管理很好,巡邏的也多。粗手粗腳低級品
不敢來這裏。當然,有的是用『眼』的人。但這種人世界上到處都有。唐諾,你問的是不是指
我在海灘上有沒有男朋友?」
  「是的。」
  「沒有,絕對沒有。」
  我說:「我們一定要想辦法證明十點四十分左右,你在威基基海灘。」
  「我看你做起來會困難萬分。」她說。
  我引燃引擎道:「我也正怕如此。」
  「我們現在要回去了嗎?」
  「是,回去。」
  「回去做什麼?」
  「我要回去工作。」
  她嘆口氣說:「你是隻有自己主見的笨驢子。」
  「誰說不是。」
  我不敢把蜜蕾一直送回她公寓。我相信警察會監視那地方。最緊要的是目前我不希望警方
知道我準備幹什麼。
  我在她公寓四條街外停車:「到此為止,餘下的自己走路。」
  她問:「你現在去哪裏?」
  「去個地方。」
  「不肯告訴我?」
  「不肯。」
  「會在旅館裏嗎?」
  「暫時不會。」
  「唐諾,我要知道你在哪裏。」
  「為什麼?」
  「我可以找你呀。」
  「為什麼要找我?」
  「我不知道,這裏目前變得太寂寞了。我感覺得到有大事要發生了。」
  「把自己穩住」我告訴她,「不會有事,至少你公寓外面會有警察守望著。」
  「是的,我相信會有。唐諾,你不和我吻別嗎?」』
  「我吻別過了呀。」
  「你只知道工作,是嗎?」
  「九十%。」
  她笑道,「我喜歡十%。」
  「不是現在。」
  我把手伸過她身前,伸手打開車門。她下車,想說什麼,但是我在她出聲之前把車開動。
  我把車直接開到尼泊奴拉道。
  顯然警衛的已都撤走。兇宅又暗又靜寂。仍有極少數好奇的人在房屋周圍一帶指指點點。
  我停好車,出來,東看西看。
  一個男人問我:「這是那兇宅吧?」
  「我相信是的」我告訴他,「我也不能確定。我有地址,地址是尼泊奴拉道九二二號。」
  「那就是這裏了。」
  「你為什麼特別有興趣呢?」我問。
  「只是好奇心」他說:「和你一樣。」
  我在附近晃著。我新碰到的朋友像水蛭一樣甩不開。
  我沿著磚牆外面的草地走著。在白莎形容的準確位置我看到那塊有白點的石塊,正下方是
條裂罅。一個小的空洞看出有塊石頭被拉出來。
  被拉出來的石頭在牆腳下,月光下石洞裏是暗暗的。
  有沒有紙張捏成球狀塞在一隻手套裏,二隻手套又搓成一團塞在石洞裏,我不知道。我也
不敢再走近一點去查明。我也不知道這塊石頭是自己掉下來的。還是有人細查後發現這塊石塊
較鬆故意拿下來,發現了手套的。
  我裝扮一個隨便無目的的管閒事客,不在意地走近石牆。毫無疑問,那好奇的人引頸在注
視我。我想他穿便衣或穿警察制服實在沒有太多差別。當我走回車子時,我的新朋友跟我一起
過來。我知道這次他是有志於我的車號。
  我決定耍點小花樣,使火辣麻基認為我這次來得很自然。
  我說:「不要告訴別人,事實上我對這件案子很有興趣。我的名字是賴唐諾。我的合夥人叫
柯白莎,是她發現屍體的。」
  「真的呀!」他驚奇地叫道。
  「是的,我特地來看看房子的方位和地勢。」我說。
  「為什麼?」
  我聳聳肩:「你有沒有試過從女人的形容中,去想像一個房子的外形?」
  他大笑。
  我說:「至少現在我對她故事有了點概念,知道她在說什麼了。我已夠了,晚安。」
  「晚安。」他說。
  我爬上我租來的車,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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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我去白莎在夏威夷皇家的房間,正想要敲門。
  從門裏傳來絕不會弄錯的夏威夷旋律的音樂,使我暫時停下手來。
  是令人著迷的最流行、最典型的草裙舞曲調:《大家來跳呼啦》。
  我在門上敲敲。
  音樂立即停止。我聽到白莎的聲音:「什麼人?」
  「唐諾。」
  「等一下。」
  她遲疑了一下,然後改變主意,一下把門打開。
  我走進房間去,白莎穿著她的夏威夷裝。
  一隻手提電唱機在白莎的航海箱上,她把唱機在我敲門後關掉。紅紅的臉向我說明她正在
練習草裙舞。
  我只當不知道,但白莎知道我只是圓滑不說而已。
  「這狗屎島上一定有什麼東西會鑽進人血裏去。」白莎說。
  「可能吧」我告訴她,「氣候,友誼,好客,種族的寬容。也許是這些的混合作用。」
  「不論是什麼東西」白莎說:「我從來這裏開始就像個笨蛋。」
  「為什麼?」
  白莎指指鏡子和電唱機:「你要告我的密,向畢帝聞提起,我就把你心挖出來。」
  「不要擔心」我說:「畢先生也受著這裏氣候的影響。再在這裏留兩個禮拜,保證他像動畫
片中的人猿泰山一樣在樹林裏盪來盪去,還會用兩隻手拍著胸部大吼呢。目前,把你的音樂器
材和夏威夷戲裝收起來,因為你要去工作了。」
  白莎冒火地看著我。
  我說:「這件事一定要女人去做。要個有頭腦、敏感,有技巧的女人去幹,男人去做別人會
笑的。」
  「是什麼工作?」
  「而且要小心,在我們把證據拿到手之前,不能讓警方知道才行。」
  「講。」白莎說。
  我說:「一條運兵船進港,船上新兵今天早晨全部離船下岸。其中一大批來到威基基海灘,
他們無目的地亂竄。拿了照相機在照相,同時眼睛吃點冰淇淋。」
  「又如何?」
  我說:「木蜜蕾說她早上躺在沙灘上,手足伸展著曬日光浴。」
  她看著我說:「嗯!也許她是。也許,她在小屋裏謀殺巴吉祿。」
  「都有可能的。」我承認。
  「這樣好一點。」白莎說。
  「什麼好一點?」
  「會騙人的雙面驕娃一直在向你擠眉弄眼的,就希望你能給她造個假的時間證人出來。她
一定是先把你催眠了,讓你認為她不可能是兇手。這樣你才會死命地替他去辦事。」
  「有什麼不對嗎?」我問她。
  「當然沒什麼不對。」
  「好,我決定對這件事沒有偏見。不說她無罪,也不說她有罪。」我說。
  「你也許說保持中立,但我敢用五十元打賭你五元,那女人已經找機會向你調過情了。」
  我說:「你要不要聽聽我想對你說的––」
  「五十元打賭五元」白莎說:「用的是柯白莎的錢––私人的,不是辦案經費的錢,我不喜
歡輸錢,除非絕對有把握,我不會和人這樣賭的。」
  「我知道你不會。」
  「你賭不賭?」
  「我正在談公事。」
  白莎嗤笑說:「這本來不能算什麼賭。即使她不向你調情,你也會向她調情的。相反的,要
是她向你調情,說不定你還會假正經談公事呢。好,就談公事。你要我幹什麼?」
  我說:「我要你去運兵船找位年輕有權的軍官。這些人都很寂寞,他們感受性很強,很肯討
好女性。你可以––」
  「你認為他們會來討好我?」白莎嗤笑說。
  「那是當然的。」
  白莎說:「我只是聽聽就算。我不笑出來已經不錯了。不過我只是忍耐著暫時不罵你。」
  我說:「找到個軍官,請他在這些阿兵哥裏面問一問。必要時請他再找兩個軍官幫忙。」
  「問什麼?」
  「我要他們問這船上每一位在威基基海灘照過相的阿兵哥。他們相片一沖洗出來,我們都
要看。每個人可在照相背後簽上名。我特別要看照海灘上人物的照片。」
  「你認為會照出木蜜蕾在海灘上?」
  「假如她在海灘上,他們會照到她的。她說她伸手伸腳的睡在那裏,像她這種線條,穿的
是泳裝,即使不是躺著,只要在海灘走走,這些帶著照相機,初來這裏,沒有特別東西好照的
阿兵哥,至少應該有半打以上的人會獵取她這個鏡頭。想想看,那一帶今天有幾百個阿兵哥。」
  白莎想想說:「沒有錯。假如鏡頭裏根本沒有木蜜蕾呢?」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必須在警察想到這個特別情況之前,偷偷先查清楚的原因。而且不能
讓他們知道我們在想什麼。」
  白莎嘆氣說:「好,明天一早我就去忙這件事。」
  我向他笑笑。
  「又有什麼地方不對啦?」
  「明天太晚了。」
  「老天,你不會要我今天晚上就開始吧?」
  我點點頭。
  白莎真的長長地嘆了口氣:「人生真是奇怪。總有人愛搗蛋,讓別人過不了好日子。你要說
不出理由我就叫你滾到一邊去。假如我們在照片中找到有她。又如何?」
  「那我們就找到照這張相片的人,請他回憶他在海灘上照這張照相的時間。」
  「這會十分困難」白莎說:「而且也不見得能說服警方呀。」
  我說:「你不會是去問這問題的人。」
  「什麼人去問?」
  「蜜蕾。假如她還是自由之身,就由她去問。」
  她問:「為什麼不乾脆把蜜蕾送到兵船去,問這些阿兵哥,什麼人記得她?會得到九十八%的
陽性反應。每個阿兵哥會願意發誓––」
  「這就是我要避免的事」我說:「我要先拿到證據,先看到照片。」
  「聽你說起來很合道理」白莎懶懶地說:「好,我再把我的頭伸出去一次。」
  「畢先生過得還好嗎?」
  「可以,他倒真的肯為小蕾做隨便什麼事。你知道他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
  「他到我房裏來告訴我,假如要他自己掏腰包拿十萬元出來,只要沒人去找蜜蕾麻煩,他
都肯幹。他正準備找律師。而且正式告訴我們從現在起我們按自己方式工作,費用無限制。」
  「那很好呀!」我說。
  「奶奶的!唐諾」白莎說:「我真希望你不是那麼注意曲線美。」
  「我沒有呀。」
  白莎說:「沒有?我注意到蜜蕾每動一動,你眼珠就瞪得快掉下來了。老天,那女人走起路
來就像隻求偶的沙蚤在沙上跳舞。」
  我對白莎笑笑,走出去。讓她自己去想用什麼措辭去形容女人和易感受的男人比較適當吧。
  我開車來到水子前一夜晚上停車的那個地方。走上幾級門口的石級,我按門鈴。
  一個夏威夷日本青年來開門。
  「水子。」我說。
  他看著我,沒有表情。
  我把手握住上衣的翻領,翻開一點點,又把它放下。
  「是的,警官。」
  過不多久,水子來到門口。她看到是我,退回屋去,好像我會打她一樣。
  我跟她進了屋子。
  那夏威夷日本青年疑問地看著她。她用日本話和他談了幾句。我找把椅子坐下。
  那日本青年指著門對我說:「出去!」
  我坐在那裏。
  他用鬥雞的樣子向我走過來,我用右手伸進上衣的左側衣襟裏面,對他敵視地看著。
  他不喜歡我看他的樣子,但我把他唬住了。
  他把雙肩垂下問:「你來幹什麼?」
  我轉向水子:「什麼人付錢給你,叫你換錄音機帶子的?」
  她的臉像木雕做成的。我認為她是不會回答的了。然而她用低低的聲音回答:「巴吉祿。」
  「還有別人嗎?」
  「沒有別人。」
  「你認識薛西乃嗎?」
  「薛西乃。」她跟了我的聲音唸這個名字,還蠻像唱歌的聲音。
  「薛西乃。」我再強調。
  「不認識。」她說。
  我說:「昨天晚上,你去過巴吉祿家裏?」
  她眼皮眨了兩下。也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站著看我。
  「那時房子裏還有別人嗎?」
  「女人?」
  「可能是女人,也可能是男人,任何人。」
  她又不說話。
  「你沒有看到什麼人嗎?」我問。
  她深色的眼睛很穩定地看著我,眼珠黑得像塗了層黑漆,看不透她在想什麼。
  「你有沒有看到什麼人正在巴家做客?」我問。
  她還是保持沉默。
  我說:「薛西乃昨天晚上也在巴家,再不然他是今天早上和你聯絡的。他大概三十歲,相當
高,藍眼珠,寬肩膀。我要知道他叫你做什麼事。」
  她仍是穩定地看著我,全身一動不動。兩隻眼睛冷靜,完全不能測出她在想什麼?
  是那年輕日本人給我了信息。他不自覺地動了一下身體。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了。
  我一轉身。
  薛西乃站在門口,眼睛又冷又硬,一把藍鋼左輪直指著我。
  他說:「你這個多事的狗雜種。佐籐,把他槍拿下!」
  那年輕日本人向我走來,他現在在笑,一種勝利的笑容。他看起來像隻貓。
  「不要逼我開槍。」西乃警告我說。
  我看看佐籐說:「你不要試,年輕人。你會送死的,再出現一個屍體西乃就無法解釋了。我
不在乎。」
  佐籐遲疑著。
  「去拿呀」西乃說:「他在唬你。我們來對付他。以後我來解釋。」
  是水子打破了僵局。她用日語說了些什麼,佐籐突然對我像貓一樣,伸出抓人的爪子。
  我向邊上移一步,摔出我的拳頭。
  這正是佐籐等著的。他用鋼鉗一樣的手指扭轉我的腕部。我只感到身體撞上他故意突出的
臀部,我看到房間在打轉,轉著一個病態的圈子。桌子在我頭上,天花扳在我腳底的方向。我
又整個翻了一個轉,一頭撞在牆腳上。
  佐籐一下壓住我上身。他是隻貓,我是老鼠。
  我全身發抖,胃裏冒酸直想嘔吐。我還是伸出了手臂,要給他來個鎖喉動作。他把我扭轉
,使我像個大麻花,我聽到水子沙灘鞋走過來的聲音,她不動聲色地站定在我身邊,把一卷紗
布繃帶給交佐籐。
  佐籐換手用一隻手扭住我,抽出一隻手伸進我左側上衣內,想從我脅下槍套裏下我的槍。
沒有槍,也沒有槍套!他再摸我其他部位。
  西乃說:「搞什麼?先拿槍!」
  佐籐充滿自責地說:「沒有槍。」
  西乃把頭向後一仰,聲震全室地哈哈大笑。
  我瞥了佐籐一眼,我想佐籐對他這種笑法不很滿意。
  西乃笑完了,把槍放進口袋說:「好吧!看看他身上有什麼?」
  他們把我外套和襯衣扣子解開,把褲子褪下,把我汗衫捲上去。他們把我全裸地放在地上
。西乃搜衣服,佐籐及水子搜我身上。真搜,不是假的。
  搜查完了。薛西乃把從我口袋中拿出來的東西,一件件都排在桌子上。
  「說吧,聰明人」他說:「東西在哪裏?」
  我的頭像有人用槌子敲我一樣。每次心跳,腦子裏就脈動地大痛著。
  「什麼東西在哪裏?」我輕聲地問,試著不使他們知道我的痛苦。
  他笑著,走向我。用腳猛踢我屁股。
  我退避著。
  佐籐大笑,日本式神經質的笑。
  西乃說:「唐諾,我們知道是你拿到了。我們查過你房間,我們查過你車子,我們查過你接
觸過的任何地方,我們沒有找到。我現在承認你能幹。我不能再玩捉迷藏了,我沒時間玩了。
我要那玩意兒。」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告訴他。
  我看到他臉色變黑。
  我說:「我不知道你要怎樣對待這裏的佐籐和水子。你想隱瞞他們,也沒有辦法可以防止你
。欺騙合夥的人反正是你的習慣了。你殺死巴吉祿,因為你想到能獨吞何必對分呢?我不知道
你和佐籐及水子怎麼說妥的。但是––」
  他又踢了我幾腳。
  這幾腳非常痛。雖踢在我脊背上,但牽動了疼痛的頭腦。我知道我唯一的希望是使佐籐和
水子對他失去信心,但我忍不住這種肉體的痛苦。我知道他再要踢我,我胃裏的不舒服又要發
作了。
  我勉力把精力集中,以便再施以心戰。
  「講」西乃說:「放在哪裏?」
  他又踢了我一腳,這一下我沒有心理準備。
  我真的不舒服了。
  「給他把衣服穿上。」西乃說。
  水子半跪著替我把衣服穿上。她幫我把褲子拉上,扣上襯衫鈕子,甚至因為我雙手被反綁
,上衣已被拉起褪到前臂上,她也把我上衣拉回原來樣子。她把我褲子拉上去後,謹慎地立即
把我足踝綁起。
  西乃拉過一隻椅子坐在我身旁。他說:「不要以為沒有事了。我喜歡在你身上練足球,非常
有趣。你自己想多受點痛苦我無所謂。你還有得受了。我會帶你到一個地方,到時你可以決定
要怎麼辦。」
  我勉強忍住痛苦說:「你完全弄錯了。你要是有虐待狂,我沒有辦法。但是我不知道的東西
,你怎能逼得出來?」
  他又粗聲粗氣,難聽地笑了。「這東西怎麼會到那裏面去的,我始終弄不明白。」他說:「
但是你把那電影攝影機從信箱裏拿出來的手法是很高明的。我們找到一個證人正好親眼見到。
那個時候他沒太注意。我老實告訴你這電影攝影機對我還是個諷刺,老巴藏那裏真把我騙過了
。有一點你要弄清楚,我並沒有殺他。但是你藏起來的那東西,我十分重視。如此而已。」
  我知道,這下他是逮住我了。再也沒有理由裝聾作啞,讓皮肉受苦。我想他會打死我,而
且他會樂意這樣的。
  西乃又把腳抽回。
  「我說,我說。」我趕快叫道。
  他暫時不踢出來,但是並沒有收回野蠻的個性。
  「在哪裏?」他狠狠地說。
  「唯一你沒有看的地方。」我說。
  「我每個地方都看了。」他說。
  「那你該找到了。」
  他一時腦袋轉不過彎來。又想了一想說:「好,哪一個我沒有找過的地方?」
  「活動百葉窗。」
  他說:「少給我胡扯了。」
  「不是在條板上,而是在上面裝飾用的窗簾箱裏面。」
  「在裏面?」
  我說:「我用膠帶把那東西貼在裏面。除非你把活動百葉窗拉上一半,把頭伸出窗外,再向
上看才會看到它。」
  「你這狗雜種。」西乃罵道。語調裏還有相當敬佩之意。
  我躺在那裏不出聲,雙目閉著。
  我聽得薛西乃站在那裏,在深思。
  突然,他說:「還是要給你點顏色看。早叫你說,你不肯。」一腳踢向我。
  然後他用腳尖瘋狂猛踢我的胃部。
  我把自己腰部彎曲起來保護自己,佐籐把他拖過一邊。那日本人說:「以後再修理他,要緊
的是趕在警察之前。」
  不管薛西乃殘忍的個性想如何修理我,他也不能忽視警方隨時可能先他而找到他要的東西。
  佐籐扶住他雙肩,把他推向門口:「快去。」他說。
  西乃說:「你們給我看住這傢伙等我回來,就讓他這樣躺著。不要聽他向你們亂說什麼話。」
  西乃快步出門。一會兒之後我聽到引擎發動,一輛車自路旁開出的聲音。
  我把眼睛睜開。
  佐籐高高站在我身旁。手裏有支點了火的香煙,在沉思著。
  「哈囉。二百五。」
  「什麼二百五?」
  「我在說你二百五––容易受騙,做人爪牙,代人受過。」
  「想讓我也踢你兩下?」
  「我只想告訴你事實。」我說。
  「西乃回來後他會給你更多苦頭,說不定我會幫他忙。」
  我說:「這就是你二百五的地方。你想西乃會回來?」
  佐籐看著我,眼皮低垂,眼睛半閉,猛勁吸煙。
  我說:「你想西乃拿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他會回到這裏窮泡等著你來分他的錢。再說你想他
會留在島上,讓島上警方搜他行李,問他話?別傻了。」
  「他會做什麼?」佐籐慢慢地問。好像不願追隨我的意思玩我導演的遊戲。但是又忍不住
好奇心要問一問。
  我說:「我要是他我會飛回本土去。據我知道他有一張今晚的機票。也有明晚的預定。」
  「飛本土?」
  「當然。」
  「他已經訂位?」
  「訂了位,而且有機票。」
  他的眼睛現在只剩一條縫了。
  水子很快地用日話向他說了一些話。
  「你不一定要相信我的話」我不在乎地說:「打個電話給航空公司問問。」
  又是一堆日本話,然後我聽到水子穿了沙灘鞋拖著後跟走路的聲音。
  我聽到撥電話的聲音,然後水子有禮貌地說:「請問有位薛西乃先生今晚飛不飛本土––他
有沒有訂位––喔,有機票––謝謝你,非常謝謝。」
  她掛上電話。
  兩個人用日本話匆匆交換著意見,那聲音像西班牙舞的響板。一會兒水子快步跑向我,彎
下腰,一大塊膠布封上了我的嘴巴。
  又有更多的日本話,更多的腳步聲。我聽到門被碰上的聲音,又是一輛車引擎發動聲。一
輛車又自路邊開走。
  我試著扭動手腕。繩結是用熟練的技巧打成的。想想日本幾代人的海上生活,綁個結,不
是隨便掙得掉的。
  現在剩下的希望只有發出響動,讓人來救助。
  窗口前有一隻小木桌。桌上有隻日本式花瓶和一個雕像。我把兩隻腳伸進木桌下面的橫檔
,用力上舉晃動。
  木桌撞到玻璃,花瓶自破玻璃中衝出,在走廊上滾動,破碎。
  我用腳舉起放下那木桌多次,更多的破玻璃跳出窗去。
  我等看。
  等了好像整整一個世紀。我在想,要是能將整個小木桌翻出窗戶去該會多好,可是我再也
沒有力氣了。
  終於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和一個男人的聲音。有點怕怕的問:「裏面沒有出什麼事呀?」
  那聲音告訴我:只要裏面有什麼危險的事,他會第一個先逃。
  我從喉中弄出聲音,我又把桌子弄得乒乒乒乒響。
  我看到一張臉,自窗口向內張望,然後這男人轉身就逃。我聽到他逃下走廊的腳步聲,過
了一會兒,腳步聲又試探性地向這邊走回來。又一次他向室內窺視。過了一下他試著轉動門球
,走了進來。
  他怕極了,我要是動一動可能會把他嚇跑了。他彎身向我,用手抓住膠布的角上,要幫我
撕下封在嘴上的膠布。
  好像嘴上每一塊皮膚都被撕下一樣。但膠布撕下了。
  「小偷」我說:「把我解開,報警。」
  「他們哪裏去了?」
  「他們走了。」我向他保證。
  他就是等這一句話。他開始工作,把我手上的繃帶解掉,我坐起,拿出我的小刀,割除腳
上的繩子。
  我全身感到不舒服。
  「他們是暫時離開」我說:「他們會回來的,所以他們要把我綁起來,那樣––」
  已經足夠。那人沒有等我謝他一下,就害怕地離開這個地方,有如飛機從母艦上彈出去一
樣。
  我估計我還有十分鐘時間上的自由。
  我全身疼痛。每移動一下,受傷的肌肉都會提出反抗,但我還是把這地方好好地看了一下。
  廚房一個釘子上掛了兩把鑰匙。是後配的鑰匙。我看了一下,是兩把不同鎖的鑰匙。它們
和水子住的地方,前後門的鎖都不合。我把兩把鑰匙都放進口袋。
  又轉了一圈,沒有值得注意的東西。
  我向前門走去的時候,聽到走廓上傳來了快步聲。我站在前門背後,一聲不響。
  薛西乃一下把門打開,大步走進來。
  看到了空無一人的客廳,他呆在那裏,站的正是對我最有利的位置。我把全身的力量放在
腳上,向他踢去,他向前倒去,手和膝蓋貼在地上。
  我一腳踢在他胸側。
  「味道如何?」我問。
  又一腳踢在他前胸。
  他向上看,滿臉驚奇,不信。
  他掙扎著想爬起來。我一腳踢在他下巴下,自己走了出去。
  我現在懂了,要變一個虐待狂是件很容易的事。
  最後踢他的那一腳,真是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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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52: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所有的航空公司都是客氣萬分的。他們有沒有客人都要飛班機,何況這個季節等票客人特
別多,有人取消訂位他們並不在乎。他們只要機票號碼,並且告訴我機票也可退錢,也可一年
內隨時使用,或是換乘別的航線。
  我敲柯白莎房間的房門。她打開房門,怒視著我說:「嘿,你真是搞得一團糟。進來,來得
正是時候。」
  我走進去。
  畢帝聞坐在椅子的邊邊上,手杖在他手中。一頭支在地上,圓頭握在相疊的兩手裏。大大
生氣地抖動看。
  白莎說:「你怎麼啦?路都走不穩,像個跛子。」
  她想阻止自己說那最後兩個字出來,但是太晚來不及了。趕快掩飾地加一句:「被車撞了?
」同時用眼角偷偷看一下畢先生,看他有沒有氣上加氣。
  我自己坐進一把椅子。
  「我和人打了一架。」我說。
  「老天」白莎說:「你又被人打了。老實說,我不知道你為的是什麼。你好像願意被人家當
隻排球打來打去。你能不能也打一次勝仗給我看看?」
  「顯然有困難。」我說。
  「唐諾,我們現在把事情弄糟了。」
  畢帝聞怒氣沖沖看著我說:「所有替我工作的人,我都要求他們對我有信心和忠心。我信任
他,也希望他不玩花樣。」
  我把身子扭動一下,使最痛的地方壓在坐墊上,不會動一動就疼痛。
  「等一下,畢先生」白莎說:「不要把唐諾看扁了。別人把他踢來踢去沒錯,但這小子腦子
特別好,他會想出正確答案來的。」
  「不必為我的鈔票多花腦筋」畢帝聞說:「從我的立場看,我不喜歡別人把我拖著團團轉。」
  「不要這樣」白莎說:「有什麼不滿意,可以––」
  畢帝聞搖著他的頭。
  白莎咬著上唇,怒目的看著他,像要殺了他。
  「怎麼回事?」我問。
  畢先生說:「很不幸的,我到現在才第一次知道,柯太太在姓巴的房子裏,拿到過一點東西
。」
  「不過是一架用舊了的電影攝影機」白莎叫說:「老天,你一定要這樣說的話,我到舊貨攤
上去買一打給你好了––」
  「不是攝影機的問題」他說:「是攝影機裏面有什麼的問題。既然賴來了。賴先生,那東西
哪裏去了?」
  「警察找到了呀。」
  「我的意思是裏面的那個東西。」
  「底片也在裏面,警察已經把它沖洗出來了。」
  「我知道」他說:「你照的皇帝街街景,是兇案發生二小時之後拍的影片。天哪,我以為我
至少可以信任你們兩位。我付你們鈔票,對你們公開交易,當然不希望欺騙我。」
  「誰說有人在欺騙你了?」
  「我說的。」
  「老實說,你付的錢,一分也沒有浪費。」
  「我不以為然。我付錢讓你們來––」
  「你付錢讓我們來」我說:「保護木蜜蕾。」
  「對了。」他說。
  「我們是在保護她呀。」
  「沒有,你們沒有。你們應該把那消息告訴我––任何消息––」
  我搖搖頭。
  他說:「我認為這是個完完全全不可原諒的不忠實行為。」
  我告訴他:「有的時候我們應該把得到的消息全部告訴我們雇主,也有的時候有原因不必。
這次正好是不必。」
  「我要知道,攝影機裏面有什麼,賴先生。」
  我說:「一卷微縮底片,兩張銀行租保險箱的收據,和兩把保險箱鑰匙。」
  他突然自椅邊坐直。「好極了」他說:「正中紅心。這正是我們要的東西。有了這些東西,
世界都改觀了。我們現在真的能保護木蜜蕾了。」
  「你很高興我們取到了這些東西?」我問。
  「還用你問?」
  我說:「好,是白莎拿到的攝影機,是我把裏面東西拿出來的。東西在一個安全位置,沒有
別人找得到,也沒有理由去動它。這是你希望不要被人見到的東西。現在不會被人見到了。你
可以不擔心了,你該恭喜我們工作優良,不是坐著吃飯白拿你錢的。」
  「你要早告訴我,我早就不會死擔心了。」
  我搖搖頭說:「你忘了警方找到了購買毒藥收據的影印件。」
  他想了想說:「是的,沒有錯。」
  我狠狠地瞥向白莎。
  白莎生氣地說:「好了,是我告訴畢先生的,又怎麼樣?我受良心責備,告訴他要他絕對的
保密。他硬要把屋頂掀起來,管我屁事。」
  畢先生說:「我為什麼不?我們應該是站在一邊一起工作的。而你們找到些什麼,卻不告訴
我。老實說,這還是第一次你們告訴我的資料。」
  我說:「警察詢問你的時候,你還不知道,是嗎?」
  「不知道。」
  我說:「今天臨睡做禱告的時候,別忘了感謝主,幸而當時你不知道這件事。」
  「為什麼?」
  「因為你知道了,警察不久就會知道。白莎當時做得很對。你看,你有一雙薄手套,是你
放了一些找到的紙在裏面,一起塞進一個石縫裏的。是嗎?」
  「是的。」
  「你拿到了嗎?」
  「你意思是,我有沒有從石縫裏拿出來?」
  「是的。」
  「沒有。」
  「它們哪裏去了?」
  「仍在石縫中。」
  「你沒有差什麼人,讓他為你拿出來?」
  「沒有。」
  「你沒有告訴任何人,你做的這件事?」
  「沒有,只有柯太太知道這一件事。」
  我說:「它們不在那裏了。已經不在了。」
  「你能確定?」
  「不能完全確定,因為我沒有把手伸進縫裏去試探那玩意兒是否在裏面。不過我看到堵住
那個縫的石塊已經掉下來。月光下,我看不到縫裏有東西。我想任何東西只要在裏面,我會看
得見的。」
  他皺眉頭說:「那可能會很嚴重。」
  我什麼也不說。
  「無論如何」他說:「我還是要說,這件事你們嚴重破壞了你們的信譽。」
  「我認為不然。」
  「我認為如此。」
  我說:「你請我們來保護木蜜蕾。」
  「是的。」
  「好了。我們正在保護她。」
  「保護她哪一方面。」
  「據我記得,你雇我們保護她––不受任何困難傷害。」
  「沒錯。而你們做的第一件事是匿而不報對她最重要的證據。」
  「沒錯,正是為保護她而如此做的。」
  「你的意思,有關蜜蕾的事你連我都不能信任?」
  「正是如此。我說。」
  「荒唐!為什麼?」畢帝聞大吼道。
  白莎說:「不要這樣,唐諾,不要這樣。我們慢慢談,這事好解決,一定有辦法––」
  畢先生說:「不行,沒有辦法。你們算完了。你們兩個不必忙了,你們兩個人都被解僱了。
現在要止付我給你們的支票已經太晚了,反正你們也兌現了。但是從現在起,你們付你們自己
的開支。不滿意可以去告我,我會讓全世界都知道你們欺騙客戶。我寧願花五萬元打官司,也
不再給你們一分錢。」
  白莎痛苦、生氣地看著我。
  我對畢帝聞說:「今天早上,你口袋裏怎麼會正好有副手套?」
  他激怒地說:「我不知道。我在保護我的手。我手有點曬傷,同時––」
  我說:「在夏威夷沒有人帶手套。」
  「我要帶,有什麼不可以?」
  我說:「那是因為你知道你要搜查姓巴的房子,不願留下指紋,所以帶副手套在口袋裏。」
  「你說什麼呀?我們到那裏,才知道發生謀殺。」
  「是什麼人幹的?」我問。
  「一個女人幹的。」
  我搖搖頭:「亂講,亂講。畢帝聞!你對你的偵探,不講實話。」
  「你在暗示什麼嗎?」
  我說:「這件案子全是你精心地設計好的––」
  白莎打斷說:「不是。不是。唐諾,不能想錯了。我們不能在這一點上開玩笑。你也知道,
畢先生一個早上都在海灘上。是我告訴他巴先生的事,而後我和他一起下去。我和他始終在一
起。」
  我問白莎:「謀殺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正好我們開車到達」白莎說:「或是早一點點。」
  「不是!發生在你去打電話報警的時候。」我告訴她。
  白莎叫出聲來。「什麼?你瘋啦。我去打電話報警,因為––」突然她停止說下去。
  「當然」我告訴她,「你並沒有離開汽車。你那時也沒有見到屍體。畢帝聞走去門口,從
窗裏看進去,回來告訴你巴先生被人在眼中間開了一槍,躺在床上,一堆報紙在床邊地上。」
  白莎用她的小眼睛看著我,眼睛一眨也不眨。
  「但是他說的沒有錯」她說:「我也親眼見到屍體了。」
  我笑對她說:「那是你報警回來之後、躺在床上的當然是屍體。畢帝聞走向門去的時候躺在
床上的是活的巴吉祿,而且正在看早上的報紙。」
  我繼續說:「是姓巴的開的頭,想勒索木蜜蕾。但是薛西乃,他是這件事的首腦,他看透除
了木蜜蕾之外還有一條更大更肥的魚。這個人,真正有罪,而且太有錢了。」
  「你在說什麼呀?」畢帝聞說。
  「巴吉祿謀殺案。」
  「那就講吧。」
  我又轉向柯白莎:「畢帝聞叫你去鄰家報警,由他在原地等。你爬石級去鄰家。他走進屋去
,把槍拿出來,把子彈送進他兩眼之間,又盡快回到門廊下,所以你在鄰家打電話的時候,還
可以遙望到他在門口徘徊。
  「他曾希望殺掉他後,在你回來之前,來得及找到他要找的文件。但是時間不夠。所以必
須說服你跟他再進去一次。」
  畢帝聞大吼:「你這個吹牛的騙人精!我要叫人吊銷你執照。」
  我理都不理他,還是繼續對白莎說:「畢帝聞那會管木蜜蕾的死活!都是做作而已。木蜜蕾
是拿到過砒霜,但是這不是毒死木宜齊的砒霜。這也是個陰謀。畢帝聞告訴木宜齊他也想學著
剝製鳥的標本,請宜齊給他弄點砒霜,宜齊就叫太太蜜蕾給他去店裏帶回來。」
  畢帝聞盛怒之下反而冷靜下來。他說:「我不知道怎樣可以使你們兩個永遠不再吃這一行飯
。但是只要金錢,時間,甚至不正當手段可以使用的話,我都要用。你們是最低級、最下流的
私家偵探。你們是這一行的敗類,渣滓。你們反過來欺騙主顧,吃客戶。」
  我向他笑笑。
  白莎也對我生氣到無以復加:「我弄不懂你吃錯了什麼藥?扭到了哪根筋?在這件案子中,
我們的主顧像聖誕老人一樣,而你自己偏要在他脖子上打那麼大一個死結。」
  畢帝聞告訴我:「現在讓我再告訴你一些事。法庭上講究的是證據,我不知你聽到過沒有。
假如沒有的話,現在也許正好可以學習一下。你看了太多偵探小說,小說裏聰明的偵探用手一
指,犯人立即崩潰自白,再不然就是拿出一支槍自殺或逃亡。
  「現在我要把這個程序倒過來。你已經當了白莎證人的面說了不真實、誹謗、惡意的指控
。我倒要請你提供一點證據出來。年輕人,要是你提不出來的話,你知道法律對你這種人也有
一種處理方法的。而我絕對會請最內行的律師,向你討回個公道。」
  白莎卻對畢先生說:「假如你一定要用這種方式來說話。你這個自以為了不起的殘廢龜兒子
!我會給你看一點你也從來沒有看見過的手段。老實說,我想你––」
  有人來敲門。
  我們全體靜下來不作聲。
  畢帝聞嚴肅地對我說:「我們現在不需要別人打擾。也許,我們都失去應有的禮貌了。也許
大家不堅持己見可以重新在互相信任情況下,研究出––」
  敲門聲變得更響了。
  我走過去把門打開。火辣麻基警官站在門口走道上,微笑著,鞠躬。
  「不能進來嗎?」他問道。
  「不行!」畢帝聞喊道。
  「不行!」白莎吼叫道。
  我站向一邊。火辣麻基進門說道:「謝謝你,謝謝你。」
  我把門關上。
  火辣麻基說:「你剛才提到證據,畢先生。真是非常有興趣的話題。我想我可能對你們有所
供獻。所以決定不請自來,參加討論。」
  「你說你聽到我們的討論?」白莎問。
  火辣麻基說:「喔,當然。我們對這房間也在竊聽,你知道。不要難過,只是警方常規工作
,柯太太。」
  「錄音了?」白莎問。
  「喔,當然,錄音,而且有證人在聽。我們就在你隔壁房間裏。」
  畢帝聞說:「那好極了。賴唐諾對我人格的誹謗,現在有證人,有證據,我可以放心地控告
他了。」
  火辣麻基警官重拾話題:「有關證據,賴先生,你倒有些有趣的結論––也許我該說是推理
。」
  「只能說是懷疑。」畢帝聞不高興地說。
  「現在,我們可能到了提供證據的時候了。」
  「是嗎?」我問。
  「廁所水箱裏的手槍」火辣麻基說:「不管是什麼人放進去的,什麼時間放進去的,已證實
是殺人的兇器。」
  畢先生想說什麼,改變意見又不說了。
  「很明顯的」火辣麻基說:「假如有人殺了這個敗類,正好知道有個機會可以套在木太太身
上。最好的方法,當然是把槍放到木蜜蕾家裏去。」
  「我想賴先生也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他一再建議搜查的警員要好好地每個地方都看到。」
  我點點頭。
  「當然,我也有這個想法。現場沒有留下兇器時我就有這種想法了。」火辣麻基說。
  畢帝聞嘎聲揶揄說:「那你們這些猴子猴孫為什麼第一次搜查的時候,不看看水箱。這不使
事情簡單得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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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52:38 |只看該作者
  「可是,你們不知道」火辣麻基說:「這只是警察的常規工作,我們第一次搜查時看過了–
–看過了。」
  「看過了?」畢先生問。他的下巴掉下來合不上去。
  「當然」火辣麻基理所當然地說:「你想我們火奴魯魯警方,在處理這樣一件重大案件的時
候,怎麼可能有個警員,會被別人指責沒有搜查這樣一個明顯的藏物位置。」
  「明顯?」畢先生問。
  火辣麻基用斯文而客氣的語氣說:「當然,對你或許不以為然,畢先生。外行的人走進浴室
,想要藏匿一件罪案的證據,他會四處看一看,看到便器上的水箱,以為找到了理想的藏匿地
點,還自以為是天才。但是,畢先生,我們是專家。我們每天遭遇和接觸這一類事情。
  「對你恐怕一生只有這樣一次。我想你從來也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事,要匆忙地把一件重要
東西藏起來,尤其一定要在特定房子的有限空間裏。廁所的水箱,在你看來的確太理想了。
  「我們的人每年會有好多次要搜查特定場所。我向你保證,你並不是第一個認為水箱是個
好地方可以藏匿東西的人,也不是第一個認為警察不會看那地方的人。
  「當然,另有件事」火辣麻基繼續說:「我們相信外人要栽贓的話本來就該栽在浴室裏。而
水子––那個日本女傭人,她要栽贓的話,多半會栽在廚房裏。
  「你會不相信,世界上有多少傭人、廚師,認為把東西放在糖罐、麵粉罐,甚而咖啡罐裏
就不會被別人找到。所以我們警察搜查廚房的話,第一要看哪裏?現在連你也懂了。所以我們
在第一次搜查木蜜蕾家的時候,怎麼可能不看浴室裏的水箱呢?
  「據我看來,畢先生,你帶了柯太太去拜訪木蜜蕾。你向木蜜蕾保證你要支持她到底,你
會請最好的律師代理她的權益,你願意掏腰包不論花多少錢都可以,只要能保證她。
  「這些個甜言蜜語,目的不過是要由你全部控制蜜蕾的訴訟。因為是你出錢在請律師,你
可以決定戰略。於是你會自自然然把她送去為謀殺案定罪,但是在外表上,你還是拼命救她脫
罪的老好人。」
  「照這樣說」畢先生譏諷地說:「也許你能告訴我們,我為什麼要花那麼多勁,來欺騙一個
我那麼愛的女人?」
  火辣麻基警官說:「喔,當然。你知道木宜齊已經叫他太太去拿砒霜了。所以你選擇砒霜來
對付木宜齊。用不著多花什麼腦筋,請個會計師查一查你們合夥的賬冊,一切答案都可以出來
了。
  「那個勒索者,巴吉祿,非常聰明,但他得到了錯的證據。他想勒索木蜜蕾,但是你才是
真正有罪的人。
  「薛西乃,勒索集團中的主腦,到這裏來要告訴他這件事。你知道了他要來,所以安排和
他同船前來。也帶了偵探來『保護』蜜蕾。很聰明,非常聰明,但是還不夠聰明。」
  火辣麻基警官微笑著,向畢先生微微一鞠躬。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畢先生大聲吼著。
  火辣麻基警官顯得十分驚奇。「當然,當然。」他說:「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我說出來
的每一個字,不但在我腦子裏思考過,而且說出來後我自己耳朵又聽過。當然,當然。」
  「你是在做直接的控告。」畢帝聞說。
  「當然,當然。」警官承認說。
  房裏一時寂然無聲。
  火辣麻基繼續說:「我相信我沒有想錯,畢先生。你去木蜜蕾公寓,沒人看到時,單獨時都
可以有機會跑到那浴室去,即使被發現,也不會引起什麼壞疑。除了客廳之外,浴室怕是你唯
一去過的其他房間了。你很小心的進了浴室,把門關上,把鎖鎖上。兇槍在你手上,你要找個
地方又藏匿又栽贓。你知道浴室會是個好地方。
  「唯一你不知道事實是,賴先生棋高一著,他看清了兇器不在現場。除了兇槍有特徵可以
指出是兇手外,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兇手故意帶走,事後可以栽別人的贓。所以,賴先生特別
要求搜索公寓的警員必須仔細搜索。使事後如有栽贓可以清楚分辨。當然,你和賴先生不會知
道我也給了我的屬下相同的指示。
  「所以,畢先生。你走進浴室的時候,你根本是走進了一個特意安排的陷阱。我可以保證
,浴室裏每一寸的地方都經嚴格搜查。不但如此,連浴室牆上的磁磚我們都一塊塊敲過。就是
不希望將來出現一塊磁磚可以移動一下,放點東西進去。再說,你和柯太太去拜訪木蜜蕾的時
候,只有你進過浴室。
  「所以,後來我去浴室的時候,我是第一次去搜那浴室,但是我幾乎立即先去檢查便器上
的水箱。那把手槍不就在裏面嗎?當然確定它是兇槍是後來的事。」
  畢帝聞說:「你不能把這種事誣賴到我頭上來。我會官司打到底的。我有錢請律師,會請最
好的。」
  火辣麻基警官文雅地微笑:「我真高興你如此說,畢先生,真的很高興。我還怕你會膽怯全
部坦白承認,請求法庭寬恕呢。你現在的態度對我們有利多了。」
  白莎問:「為什麼?」
  火辣麻基很驚奇地看她一眼,好像說她應該知道原因,不應該打岔的。
  但是他還是有禮貌地解釋道:「你看,柯太太。我們警方一切的開支,薪水,所有的維持費
用,都來自老百姓的稅收。當然我們希望付稅的人知道,為了保護他們,我們辛辛苦苦地做了
多少事。
  「很多次,很多次。為了一件兇案我們花了很多人力物力,收集了一切證據,但是最後一
分鐘兇手什麼都承認了,把自己交給了法庭,請法庭寬恕他一點。這樣的話付稅的人永遠也不
會知道我們做了多少工作。
  「又有的時候,警方收集的證據有一個小小漏洞。被告請了很多律師出庭,使付稅人對我
們工作多少有點疑問。
  「很多民眾不太了解,警察不能判定任何人有罪,警察只是負責收集證據。聰明點的律師
不斷打擊搜證的警方,他們會向陪審團問:警察為什麼不查這,不查那,不如此,不那般。陪
審團常常會點頭同意,讓被告無罪釋放。被付稅人責難的總是警方。
  「就這件案子而言,一切正好相反。你看,我們有一切證據,即使最好的律師也無法––」
  「少在那裏耍嘴皮子」畢帝聞生氣地打斷警官的話,「我是個做生意的人。我知道什麼可
以做,什麼不能做。你是在嚇唬人。就算我去過浴室,你唯一可以證明槍是我放進去的辦法,
是當時跟我進去把槍掏出來。像目前狀況,太多人有機會進去。蜜蕾可以,瑙瑪可以,這個狗
頭狗腦的偵探可以,還有––」
  「喔,當然,當然」大辣麻基立即承認這一點,「你太對了,畢先生。目前還不到公開辯
論的時候。」
  「怎麼樣?」畢先生說。
  「當然」火辣麻基說:「你必須承認,你有這個可能。」
  「我和很多別人都有這個可能。」
  「但是,當然你不會把我們當小孩看,畢先生。」
  「那就表示你們並沒有十分把握」畢帝聞說:「我的律師會把坐在證人席上的你變成一隻穿
小丑衣服的猴子。」
  「但是你又怎麼解釋,我們查了那把槍號,也查到了出賣這把槍的商人,發現槍的所有人
––」
  「你查有什麼用」畢帝聞說:「我向你保證這把槍不是我買的–」
  「當然,當然」火辣麻基說:「你不會這麼笨。這槍在十五年之前賣給一個男人。可惜我們
已無法問他,他已經死了。」
  「那不結了。」畢帝聞說。
  「但是」火辣麻基說:「丹佛警察局對持有槍支的人特別注意。任何一位可敬的市民,只要
有充分理由,都可以申請持有一支自衛的槍支。但是警察都要登記存案。十年之前,也許你記
憶已經不太清楚了,你申請要自備一支手槍時,你登記了廠牌、型式和你想佩帶那支手槍的槍
號。」
  畢先生的臉突然變得驚慌。
  「巧而又巧的是」火辣麻基說:「那支槍的槍號,和水箱裏拿出來的,殺死巴古祿的槍,完
全一樣。
  「你看,畢先生。警察有的時候做事一定要面面俱到,差一點也不行,我們在島上有很多
不便,我們長途電話用得太多,開支在電話費用上的費用很驚人。所以這個案件正可告訴社會
大眾,警察的電話費用是必要的。
  「現在我不想給你太多不便,畢先生。我知道你的關節炎相當厲害。手銬放在你手腕上太
過沉重,我決定不用。同時經過大廳,也會損及你的顏面。
  「你當然先要辦妥離開旅館的手續,畢先生。火奴魯魯這個季節旅館太擠了,等房間的客
人每天列成長長的一張名單。旅館對這種事很重視,我們也希望守法的付稅人多賺錢。你不必
擔心自己的房間,我有兩個部下已經在幫你整行李了。
  「你看,你的套房太好,很多人等著想遷入。但是你現在要去的地方,大家都等不及地想
出來。請你原諒我開了一個小玩笑,畢先生。我只是想減輕一下我這些日子的緊張。
  「現在,讓我來幫你站起來。你可以帶你手杖一起去,但千萬記住,只是用來協助你走路
,絕不是武器。任何暴力的嘗試,都只有惡劣的結果,尤其是你的體能狀況。
  「畢先生,你準備好了嗎?」
  火辣麻基警官走過去,把手放到他脅下,幫他自椅中站起,把手杖拿了交給他。他向我和
白莎微微鞠躬說:「請你們原諒我的闖入。但是當我們聽到後來你們說話的樣子,我認為我應該
出來調停一下了。我怕你們聲音越來越大,夏威夷皇家可是個很高級的旅館––
  「至於那隻你所購買的鬧鐘,賴先生,當然你可以保留,我們無權過問。不過,那隻匣子
裏面所放的東西,我們當然十分感興趣。匣子我們知道你寄給本土辦公室的卜愛茜小姐了。
  「我已經和本土警察聯絡好,明天早上匣子送到你辦公室表的時候,一位警官和一位郵政
稽察會和送郵包的人同時到達。我們當然希望卜小姐能和我們合作。」
  「她會的」我說:「我們也請求你能給我們一點面子。」
  「怎麼說?」
  「天知道這卷微縮片上有多少勒索資料」我說:「我們希望我們的客戶受到保護。」
  「你們的客戶?喔,你是指木太太和姓雷的小姐。我倒是真的忽視了目前的情勢,賴先生。
  「我怎麼會沒想到像你這樣機敏,狡黠的年輕人,會隨隨便便指控當初最先出錢聘請他的
富翁是殺人犯呢?當然你已經和那兩個事後會得到太多利益的女人,有了更好的金錢上的定約
了。
  「當然,當然,賴先生。這一類事件我們一向最合作了。我們和你一樣不喜歡勒索,請你
相信我們的明智決定。
  「另外還有件事。柯太太,你去運兵船上出差這件事––我指的是希望找到木蜜蕾在海灘
上被搶進鏡頭––已經辦好了。
  「賴先生,你真聰明,能想到這一點,我們的人立即開始了工作。我們已經找到幾張照片
,證明木蜜蕾的確在海灘上––這女人身材真是太迷人了!
  「兩張照得她非常清楚的照片,背景是獨木舟俱樂部。假如賴先生回憶一下的話,獨木舟
俱樂部有一座大鐘正好面向海灘,讓那些游泳的人可以知道時間。
  「這些照片完全證實了兇案發生的時候,木蜜蕾確實是在海灘上。
  「現在,畢先生,假如能請你跟我一起走出去,我能保證經過大廳和辦理櫃台手續的時候
,你仍是我們可敬的客人。就像是一位有錢、出色的商人由警察保護去遊覽一下市區。
  「謝謝你,柯太太。謝謝你,賴先生!事實上,在這件事裏,我們要特別的感謝你的合作
,真心地謝謝你。
  「柯太太––我恐怕她鹵莽了一點,犯了點不審慎的錯誤。局長本想和她談談。不過不急
,明天,後天都可以。目前局長太忙,實在太忙了。
  「我們不願意使本土來的旅客受窘,尤其是最後給我們印象不壞的人。但是幾天之內,看
你方便的時候,柯太太,我們局長要問你一些問題,有關從兇案現場拿走證物的事。
  「現在真正剩下最後一件事了。另外一個勒索者,那個唐諾一再提醒我們注意的薛西乃,
他冒險去找所有姓巴的保存的證據。這也是有幾十萬幾百萬的賭注,能怪他嗎?
  「但是我們已把他處理好了,賴先生。或許是命運弄人,他今天晚上會和畢先生住在相鄰
的兩個房間裏。
  「我再也不打擾你們了,你們一定還有很多業務上的細節要討論。我也要護送畢先生去他
新的居所了。
  「兩位晚安。」
  火辣麻基引導畢先生到走廊,我瞥見兩個便衣就站在門口過道上。房門很小心地被帶上。
  「他奶奶的」白莎說:「他奶奶的奶奶!」
  我放一根手指在唇上,提醒她房間是有人在竊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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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52:5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白莎跟了我下樓,走出日光陽台,走上海灘。水面上倒映著棕櫚樹的影子,在夜晚的天簾
背景下顯得異常平和,寧靜。珊湖沙隱現著銀白色。熱帶溫暖的海潮,在威基基海灘二十五碼
外替漂亮的沙灘鑲了一條美麗的花邊。再向外,也不過是平靜的漣漪。
  白莎說:「這些警察辦事的方法真叫我倒胃,我現在要搜搜看,他們有沒有在我奶罩裏放了
個麥克風。」
  「這主意很不錯。」我說。
  「這個警察局長」白莎說:「他還真以為我會自己跑去認罪,請他原諒,那連門也沒有。」
  「他是個紳士。」
  「你什麼意思?」
  「他並不希望你真去看他。」
  「但是他傳話要我去看他。」
  「但是他目前太忙呀」我說:「假如你給他一封正式函件,解釋你有緊急情況,我絕對相信
你能在局長忙完之前,搭上架飛機,飛回本土離開這裏。」
  白莎很仔細地看過我之後說:「你是智多星,你認為警官是這個意思嗎?」
  我說:「我認為絕對是的。你走進兇宅,竊取證物,藏匿不報。這是違反職業道德的行為。
他們可以通知加州,把我們的執照吊銷,甚而更嚴重處分。」
  「我只是試圖從勒索者手中保護我的客戶。」白莎說。
  「所以」我告訴她,「警察局長讓你知道,你要再留在這裏不走,他就要拖你下水了,但
是他太忙了,一、二天之內怕無法接見你。不過一、二天之後,假如你已離開這裏,我想他又
會太忙,忘記把你的事轉送本土。」
  白莎說:「奶奶的!我相信你說對了。」
  我什麼也沒有說。
  她說:「唐諾,我想天一亮就會有班機飛本土。白莎馬上去訂座位。白莎這些天有太多事要
做,再說辦公室不能沒有人。唐諾,這樣好的消息歸你去對姓木的說。」
  「我會的。」
  白莎疑心地看著我說:「記住,好人。我們做生意,為的是鈔票,不要讓她用媚眼和口紅付
給你就算了。」
  「畢先生已經付過我們了呀?」
  「我們從畢先生那裏拿了點定金。」白莎說。
  「有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我告訴白莎。
  「什麼?」
  「大多數的州裏都有這條法律,一個人不能繼承被他謀殺人的遺產。」
  「你是說畢先生假如是謀殺木宜齊的兇手,即使木宜齊有遺囑,他也不能繼承木宜齊的錢
?」
  「是的。」
  「那會變成什麼情況?」
  「木家遺給畢帝聞的一半不必給了。」
  「歸木家俏寡婦了?」
  「是的,木蜜蕾取得全部遺產。」
  白莎說:「唐諾,你快去,去找她。對她客氣點,看看能不能說動她由我們代表她爭取一切
利益。老天!你站在這裏發什麼愣?去看那女人。她喜歡你不是嗎?去安慰她,和她要好。讓
我們替她做成這件事。」
  「好吧,假如你堅持。」我說。
  「堅持!」白莎向我喊道:「她有油井,金礦,有收益的房地產,她又––你還在說要我堅
持你才去?老天!喔,老天。奶奶的,你給我現在就去!」
  我離開白莎,來到蜜蕾的公寓。
  「你在家裏沒出去?」
  「我想你會來的」她說:「進來,進來。」
  我跟她進了客廳。燈光不亮。蜜蕾在長沙發上坐下。
  「瑙瑪呢?」我問。
  「和她時間證人一起出去了。」
  「裘瑞易?」
  「是的。」
  「這個時間證人可靠嗎?小蕾?」
  蜜蕾看看她的手錶。「這時候肯定可靠了。」她說:「裝甲外殼,紫銅釘包頭,到午夜就堅
不可摧了。清晨起床之後,你就是用一噸炸藥也炸不出漏洞來了。」
  「那可夠妙的。」我說著準備坐到椅子上去。
  她扮了個鬼臉說:「這裏來,唐諾。和我坐沙發上。比較舒服,親密。」
  我說:「我有些事要先告訴你,是公事。」
  「那可以等。」
  我走過去,坐在她坐著的長沙發上。
  我從口袋裏拿出兩把從水子家拿到的鑰匙,我說:「我想兩把中有一把,是這公寓的鑰匙。」
  「沒錯」她說:「你很有腦筋。就獎給你吧!」她伸出赤裸的手臂,抱住我的頭頸,高興地
笑出聲來。




   【全文完】                 這個帖不只是為了現在的會員,也是為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是未來會員的"現在"會員而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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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7-25 20:2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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