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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koi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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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方想]-修真世界(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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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 18:01:41
修真世界 第五百二十八節 云信子


康德果然不愧是在云海討了十幾年生活的老手,七轉八拐地,愣是帶著左莫等人走出了迷霧。

但是,大伙還來不及高興,便看到滿地的狼藉,很顯然,這里剛剛發生了十分激烈的戰斗。


康德蹲下來,仔細地檢查地上留下的痕跡。


很快他站了起來,臉色雖然有些白,但是比起剛才,已經算得上鎮定:“大人,是云信子!”


“云信子?”左莫滿臉茫然。


康德解釋道:“云信子是云海特有的一種云獸,四品,速度奇快,它們的領地概念很強,對進入他們領地的外來者非常敵視。”


他臉上露出凝重的表情:“大人,以前這里沒有云信子!”


就在此時,驀地左莫心頭警兆忽生,一抹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從云霧中疾射而出,驟然出現在左莫跟前。


而左莫此時的右臂,堪堪抬起!


這道光芒來勢之快,恍如閃電!


幸虧左莫早在看到地上的痕跡時便小心戒備,體內神力轉化為三力。左莫雖驚不亂,應變極快,見來不及揚起手臂,手掌一翻,從下往上拍去!


耀眼日紋,驀地浮現!


日紋掌!


左莫日紋掌準確地拍中流光,預想中的光芒粉碎場面并沒有出現,流光如同充滿彈性的小球,借著日紋掌的力量,速度更增一分,驀地一折,沒入云霧之中。


刷地,左莫背后汗毛豎起來,臉上浮現匪夷所思的表情!


所向披靡的日紋掌,這玩意竟然硬捱一掌而毫發未傷。


這不可能!


戰斗發生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但是左莫韋勝幾個無不是眼力奇強的人,都看清了它的模樣。


云信子的模樣長得十分奇怪,扁平的身體,伸出四根觸手,每根觸手尖端亮著一團光芒,四團光芒把它的身體籠罩其中。它飛行的時候,整個身體高速旋轉,四根觸手會處于水平狀態,虛罩也隨之變得扁平,就像一枚扁平的旋鏢。


韋勝宗如臉色微變,左莫的日紋掌什么威力,他們可是一清二楚,云信子居然能夠硬捱一掌而毫發未傷,兩人心中無不凜然。而且剛才云信子的速度之快,如電光一閃,奇快無比!


他們都是戰斗經驗極其豐富的修者,立即意識到危險。


濃郁如同實質的云霧,給他們的視野帶來極大的障礙,對云獸而言,卻是最佳的掩護。


韋勝黑劍劍尖微揚,宗如的十字轉經筒出現在手中,兩人如臨大敵!


康德的心懸得老高,云信子是他們這些在云海討生活的修者最不想遇到的云獸。冰息獸只生活在云河之中,只要不靠近云河,就不會遇到。而云信子,一旦進入云海深處,就經常會遇到,每年死在云信子之下的修者不計其數。


雖然云信子只有四品,但是可怕的速度在云海這樣迷霧重重的環境下,令人防不勝防。


不過,云信子很少會離開自己的領地,這里以前可沒有云信子,今年的云海到底怎么了……


康德心中充滿疑惑。


“小心,這玩意的虛罩有古怪。”左莫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揚聲提醒。


話音未落,無數道流光,如同暴雨梨花般,從云霧中激射而出!


“咄!”


聲如洪鐘,并不響亮激昂,卻如同雷霆在云間滾滾。以宗如為中心,五里范圍內的云霧驀地一滯,在這一瞬間,停止流動。


神通,真言!


宗如一出手,便是平時絕少用過的殺招,禪修神通真言!


比起在南勝鎮那次,如今的真言在宗如手上威力不可同日而語。


云信子古怪的虛罩,也沒有擋住宗如這記真言,只見漫天流光驟然一滯,雖然余勢未絕,但森森然殺機,消彌于無形。


左莫韋勝和宗如配合極其默契,兩人同時出手。


云霧最怕什么?火!


云霧由水汽而化,當太陽升起,云霧會很快消散!


左莫的控火,絕對能夠達到元嬰級水準。大日魔體被他煉出大日紋焰,而且身懷太陽晶種,在太陽神殿又被神殿神火洗煉過,他控火的水平絕對能夠在金丹期修者里面橫著走!


雙手一牽一引,金色火焰便布滿他的雙手,雙手一展,火焰轟然散逸流淌開來,就像揚起舒展的金色布幔,把所有云信子籠罩其中!


韋勝的配合也極妙,黑劍向外一圈,森然劍意,如同暴風般,朝外轟然撲去!濃厚的云霧,被如同風暴般的劍意一沖,頓時被清空出數十丈方圓的空地!


數十只云信子的身形頓時暴露現形。


這些云信子也受到宗如真言的沖擊,狀若恍惚。面對這樣的靶子,韋勝怎么可能錯過?


黑暗虛空瞬間把它們籠罩其中,代表無空劍門數百年來的巔峰劍意,就在韋勝揮灑間,展露它的鋒芒!肉眼難以察覺的力量撕扯擠壓,云信子的虛罩咯吱作響。


與此同時,左莫雙手一圈一環!


漫天的火焰布幔就像張開的布袋,兜住云信子,驟然收緊!


云信子發出尖吭刺耳的吱吱聲,不絕于耳,它們從真言中掙脫出來,但是霸道的大日紋焰,沾在它們的虛罩上,燃燒不息。


大日紋焰可是六品火焰!


云信子陷入驚恐之中,它們在大日紋焰的包圍之中瘋狂地掙扎,試圖逃出生天!


然而大日紋焰的霸道,遠超過它們的想象,如同鉆心噬骨般,破開云信子虛罩。虛罩被破開,大日紋焰便會如同附骨之蛆,在云信子體表燃燒起來。云信子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無論它們如何掙扎。


短短的數息之間,左莫周圍的云信子一掃而空!


韋勝也毫不遜色,他的劍意,已經已經突破化形的巔峰,開始窺伺“界”的門檻!這是元嬰期劍修才有可能達到的境界!


黑暗虛無的劍意,就無際的虛空,深邃沒有盡頭。


劍意籠罩的云信子虛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變薄,直至虛無,它們的身體也以同樣的速度而逐漸消失不見。


三人聯合一擊,消滅上百只云信子,看得康德兩眼發直!


叮叮咚咚,許多拇指大小的片狀物,從空中跌落。左莫三人沒有動作,保勢戒備狀態,小心地環顧四周。


看著三人老練利落的配合,康德心頭浮起怪異的感覺,他總有一種錯覺,大人他們此時給他的感覺就仿佛在對云海的一切都非常熟悉一樣。三人聯手,彈指間,上百只云信子灰飛煙滅,給康德帶來極強的沖擊!


云信子不過四品,在云海諸多云獸之中,排不上名號。但是它們如同電光般的驚人速度,動輒數十的數量,讓無數修者飲恨云海。大人他們第一次遇到,就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找到云信子的弱點,一舉消滅,大人他們真的是第一次進入云海么?


康德當然不知道,左莫他們經歷過比云海更加恐怖的地方。在封絕戰場,左莫他們早就習慣了時可能出敵的煞魂,他們消滅的煞魂之多難以計數。


“這是什么東西?”左莫撿起一枚片狀物,隨口問道。


片狀物約拇指大小,質地有些像象牙片,潔白溫潤,表面布滿纖細的天然花紋。


“是信子符,大人。”康德的語氣更加恭敬:“每一只云信子都會在體內凝成一枚信子符,信子符上有天然的符陣。很多符修都會收購,除了研究,也是煉制云系法寶非常不錯的材料。”


天然符陣?


左莫輕咦一聲,把信子符手到眼前,仔細端詳起來。


很快他就看出些名堂,這些看似雜亂的紋路,還真的是符陣。有意思!左莫來了興趣,天然符陣他并非第一次見到,但是每一次,都能給他帶來意外的驚喜。


修者的符陣哪來?


師法自然!


其實無論是修者,還是妖魔,大家的修煉方式千差萬別,但都是從自然之中、天地之間,模仿學習參悟而來。


能夠有天然符陣的東西,都是煉器的絕佳材料,左莫立即就判斷出信子符的價值。


“哎,真可惜,咱們這次得趕時間。”左莫一邊撿起地上的信子符,嘴里一邊嘟囔著:“又好殺,東西又好,這種好事哪里去找?”


康德冷汗刷地下來,好殺?云信子好殺?大家最不想遇到的云信子,在大人嘴里卻是好殺的賺錢買賣,康德一時無語,但想想剛才大人他們干脆利落地消滅了上百只,他還是選擇了閉嘴。


左莫盤算著,以后一定要讓朱雀營那幫家伙專門來獵殺云信子,這可是絕對的好生意!


云霧里其他云信子不知是不是被左莫他們剛才一擊給嚇到,再也沒有一只云信子敢從云霧里鉆出來。


左莫把地上的信子符收拾完,也立即上路,尋找水云胎才是最要緊的事。


康德重新在前方帶路。


左莫能感覺到他們在不斷朝下進發,因為周圍的溫度在逐漸降低。周圍的云霧變得更加濃郁,在一片云霧左莫赫然發現它竟然全都由極細小的冰粒組成。


康德的神情也愈發凝重,前進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左莫他們也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跟在康德的身后,作好隨時出手的準備。別看剛才左莫他們消滅云信子如切瓜砍菜,但是不過四品的云信子居然能夠硬捱左莫一記日紋掌而毫發未傷,讓他們心中無不暗自警惕。


然而,即便如此,意外還是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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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2 18:03:27
第五百二十九節 嵐人


眾人面前的雲霧,呈現微微淡藍色,如果細看,便會發現,每一團霧氣都是由無數極細小的淡藍色冰晶構成。這些淡藍色冰晶,飄浮在空中,並不掉落。

無邊無際的藍色霧海,如同汪洋般,給人深不可測之感。

「這這……」康德臉色蒼白,瞠目結舌,臉上的表情就像見鬼一般。

左莫心中一跳,連忙問:「怎麼了?有什麼不對?」

「這……這是冰嵐!」康德結結巴巴道。

「冰嵐?」左莫看著面前無邊無際的淡藍霧海,點點頭,這個名倒是挺貼切的。不過看康德見鬼的表情,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不由問道:「怎麼?有哪不對勁?」

康德艱難地吞了吞口水,臉色慘白就像刷了白粉一般:「大人有所不知,冰嵐只有一個地方有,那就是雲海極深處的冰嵐靄境。這裡怎麼可能有冰嵐?」

左莫意識到不妙:「你是說,這裡不可能有冰嵐?」

轉過臉,看著漫無邊際的藍色霧海,左莫也不禁一哆嗦。

肯定出了什麼意外!

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臉色驟然一變,急忙問:「那路呢?路不會……」

「大人,路沒有了!」康德神情透著深深的恐懼。

左莫的心往下沉:「那水雲胎呢?」

「屬下不知道。」康德搖頭:「冰嵐靄境屬下從來沒有去過。很少會有人深入冰嵐靄境,那裡面太危險!大人看這些冰嵐,它們奇寒無比,若沒有奇寶護身,或是實力不夠強,光這冰嵐便足讓他凍成冰渣!」

韋勝揚起黑劍,劍尖探入冰嵐之中。

一層冰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黑劍表面蔓延。

韋勝輕輕一抖,黑劍表面的冰霜便消散無形,他抬頭,臉色有些凝重:「要小心!」

自始至終,左莫都看在眼中,連韋勝都覺得要小心,那這冰嵐的危險可見一斑。

可是……

左莫看著身旁安靜的阿鬼,心中充滿了不甘。水雲胎!只有水雲胎才能讓阿鬼恢復啊!

此刻,左莫心中矛盾無比。他無論如何要尋到水雲胎,治好阿鬼,但是他又不希望因為自己,而讓韋勝宗如他們也身陷險境。

韋勝瞥了左莫一眼,瞬間明白左莫的心思,灑然一笑:「區區冰嵐而已,師弟毋須緊張。找水雲胎要緊,走吧!」

說罷徑直便走進冰嵐!

宗如微微一笑:「大人,時間要緊!」

說罷也緊接著走進冰嵐。

左莫心中頓時一暖,感動莫名,見狀便不再猶豫,從懷裡取出一枚傳送符:「你修為低,先回去吧,這枚傳送符直接到島上。」

冰嵐靄境裡康德也沒去過,無法充當嚮導。而且康德的實力偏弱,而冰嵐之中又異常危險,沒有餘力分心保護他,左莫索性讓他回去。

把傳送符塞給康德,左莫便帶著阿鬼,走進冰嵐。

一進入冰嵐,便覺刺骨入髓的寒意從四面八方襲來,連左莫這等強橫的體質也不禁一個哆嗦。忽然一股暖意包裹著他,不知何時,太陽晶種出現在他頭頂,釋放淡淡的光芒,把左莫阿鬼和諸小籠罩其中。

左莫嚇一跳,太陽晶種在他體內,一向安靜蟄伏,幾乎沒有動靜。有的時候,他甚至會遺忘太陽晶種的存在。沒想到冰嵐的寒意,竟然能把太陽晶種刺激出來。

韋勝和宗如也展開防護。

韋勝周身佈滿薄薄的劍意,這層劍意極薄,彷彿一層水膜一般包裹著韋勝的身體。冰嵐與這層劍意相觸,便會如同被虛空吞噬一般消失不見。

宗如手持十字轉經筒,緩緩轉動,細小的金色經文在在周圍如魚兒般遊走不定、忽隱忽現。

奇寒無比的冰嵐,怎麼也無法突破這層看似薄薄的經文屏障。

等到左莫,三人默契換位,呈品字形,韋勝位於最前端。

「天地之大,無奇不有!」韋勝充滿感慨道:「這次雲海一行,大開眼界啊!難怪那麼多前輩都喜歡雲遊天下。」

左莫頭搖得像撥浪鼓:「要不是衝著水雲胎,我可不來這個鬼地方!唔,不過信子符倒是個好東西……」

韋勝見左莫財迷模樣,啞然失笑,心中湧起異樣感覺。

若論實力,師弟怎麼也算天縱其才,比之他也毫不遜色。可是心性卻與他見過的任何一位青年才俊都截然不同。他所見過的天才,比如驚才絕豔之林謙,或者其他,要麼心智絕卓、才深如海,要麼心性堅毅,便是他自己,也一心向劍,邊無旁騖。

可師弟呢,遠遠算不絕頂聰明,生性跳脫,市儈財迷,所學駁雜無比,法訣、劍訣、符紋、煉器種種,皆有涉獵,還有許多古古怪怪的東西,韋勝連聽都沒聽過。

若是看師弟所學的東西,那絕對是反面教材典型中的典型。

可就是這樣,師弟的實力,卻達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真不知道師弟是怎麼修煉的,韋勝搖頭失笑,隨即把這個問題拋之腦後。

「師弟認識水雲胎麼?」韋勝問道。

「認識。」左莫點頭,他的準備功夫可是做得相當充分。

韋勝放下心裡,他忽然意識到,師弟看上去平時非常不著調,但幾乎從來沒有大的失誤。想到這,韋勝若有所悟。

愈往裡走,冰嵐的寒氣越重,冰嵐的藍色也變得更加深重,構成冰嵐的冰晶也變得更加粗大。

腳下的地面還殘留著一些比如雲藻的痕跡,這些雲藻全都被凍成冰雕。不時還能看到一些雲獸的屍體,只是這些屍體同樣被凍成冰塊,表面泛著一層詭異的藍色。

三人的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種種痕跡都說明冰嵐到來時,這些雲獸根本來不及逃跑。

忽然,誰也沒有注意到,阿鬼偏過頭,空洞木然的眸子望向冰嵐深處,眼中一道紫芒一閃而逝。

左莫有些擔心,突然爆發的冰嵐會不會把水雲胎滅絕。

忽然,冰嵐裡突然傳出一陣悉悉窣窣的聲音,三人立即露出警惕神情,停下腳步,如臨大敵!

一雙湛藍的眼睛,出現在冰嵐之中。

強烈的危險感籠罩三人!

沒有任何猶豫,韋勝手中黑劍,劃前猛然斬去!

如黑暗虛空般的劍意,瞬間撕裂面前的冰嵐,露出對方的真身!

一個渾身剔透如同冰晶的女子出現在眾人面前,她擁有一雙湛藍的眼睛,雪白的頭髮沒有一絲雜質,尖尖的下巴渾若鬼斧神工,美得驚心動魄,只有那一點櫻唇,沒有一絲血色。一圈圈淡藍色冰嵐繞著她身體流轉,剔透不著衣縷冰晶般的身體,在冰嵐中若隱若現。

當左莫他們的目光往下看,不由齊齊駭一跳。

無數淡藍色的冰晶如同流砂,在地面蠕動。她的下半身,全都是這種淡藍色的冰晶。

「嵐人!」蒲妖和衛的驚呼同時在左莫的腦海中響起。

左莫的心猛地一跳,趕緊問:「嵐人是什麼?」

他心中隱隱有不妙的預感,這是第一次,蒲妖和衛同事就一件東西發出驚呼。

「怎麼可能?」衛喃喃自語,他臉上的淡然早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能置信,他就像見鬼了一般!

蒲妖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不過他臉色驟然一變,猛地暴喝:「快跑!」

跑?

左莫腦子嗡地一下,不好!

平素裡蒲妖看什麼東西,都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這是第一次,蒲妖毫不猶豫讓他跑!

這只有一種情況

——對方的實力,連蒲妖都感到忌憚!

電光火石間,左莫的頭腦異常的清醒,他正準備招呼韋勝宗如跑路,變故忽生!

不知何時,他們的腿上,被一道道冰嵐細流纏上,無論他們怎麼掙扎,都動彈不得分毫!

韋勝和宗如立即察覺,臉色陡變,但是無論他們如何催動靈力,那細細的冰嵐細流,都紋絲不動。

三人臉上露出絕望之色。

諸小也無一例外,被捆個結結實實,一向大牌的傻鳥此時也被捆得像個肉棕。

嵐人漠然地看著他們,身下的冰晶托著她的身體,緩緩向他們靠近。

左莫知道這下完蛋了,雙方的實力差距實在太大,大到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嵐人是什麼東西?」左莫臉上神色不動,悄然在識海裡問。

蒲妖和衛肯定知道。

「一個遠古部族!」衛的語氣到現在還無法恢復平靜:「不是太有名,但是綿延不絕,每個時代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沒想到,他們竟然能一直生存至今!」

蒲妖的神色複雜無比,他見識淵博,當然知道嵐人是什麼。

所有人都以為,遠古部落早就消散,誰能想到,在這個雲海深處,竟然能親眼見到一個遠古部落的倖存者!

受到妖族精英教育的蒲妖,對於各種秘辛的瞭解,遠比普通妖族要多得多。但是對於遠古部落,無論是在修真界,還是在妖界,還是魔界,結論都是出奇的統一。

他們早就徹底消亡!

遠古部落?

這下連左莫也愣住了。

強大如太陽部落,也殞落消亡數萬年,居然還有遠古部落還存活下來?

忽然,嵐人的目光落在左莫身上,緊接著徑直走到左莫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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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4 22:24:09
第五百三十節 墨玉骨


一片死寂,只有嵐人移動時微不可察的沙沙聲。
“喂喂餵,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左莫雖然心中也發顫,但是臉上還是堆起笑臉,打著哈哈。對方的實力深不可測,當然,也有可能是這片冰嵐有某種不為人知的怪異之處。
“交出來!”如同她的容顏,她的聲音冰冷異常。
“交出來?”左莫一臉茫然:“交什麼出來?”

“我聞到你身上族人的氣味。”嵐人那雙如同冰晶般的眸子,盯著左莫,聲音冰冷、沒有一絲波動。
“你族人的氣味?”左莫一頭霧水,什麼時候,自己身上有嵐人的氣息?
不過,他忽然眼睛瞥見阿鬼眼中一閃而逝的紫芒,心中頓時一動。阿鬼的身體自從漸漸恢復,體內幾乎消亡殆盡的紫芒,又彷佛恢復了些許生機。

而且,嵐人似乎也覺得阿鬼沒有什麼的力量,束縛她的冰嵐細流最為細小。
阿鬼自從恢復以來​​,再也沒有動用過她那詭異無比的力量,但是瞥見阿鬼眼中的紫芒,左莫心中心中驀地升起一絲希望!
他腦子轉得飛快,連忙道:“啊啊啊,難道我是嵐人?實在不好意思啊,我的記憶被人抹去過,哎,難道我真的是嵐人?”

他本意是拖延時間,但說到最後,居然連自己都覺得難道他真的是嵐人?他的身世,一直是個謎,難道……
莫名地,他心中竟然罕見地有一絲激動。
“你不是。”嵐人冷冰冰地回答。
心中的那絲激動瞬間平靜下來,同時湧上來的,還有一絲失落。
“那我就不知道了。”左莫搖搖頭。

嵐人眼中剔透如藍寶石般的眸子也閃過一絲疑惑,她低下頭,陷入思索之中。
忽然,一股獨特的波動從戒指里傳來,左莫不禁咦地一聲。
嵐人被左莫的驚呼吸引,抬起頭。
就在此時,一直安安靜靜的阿鬼,纏繞在她身上的冰嵐突然毫無預兆崩碎!啪,冰嵐細流直接被炸成一蓬淡藍色的冰霧!

阿鬼右手微揚,身形原地詭異地一扭,就像一個被扯動而姿勢怪異的木偶般,眼中紫芒陡然一亮!
沒有聲息,沒有光芒,左莫面前的嵐人卻立即如同突然被抽空力量,身體一軟,昏倒在地上。
左莫韋勝他們身上的冰嵐細流失去控制,頓時煙消雲散。
韋勝和宗如都如釋重負,只是他們看向阿鬼的目光,充滿了震驚。阿鬼渾然未覺,彷彿什麼事都沒做,安靜地立在左莫身邊。

韋勝問左莫:“阿鬼恢復了嗎?”
“不知道。”左莫攤攤手,一臉苦笑。
他心中的震驚遠超過韋勝和宗如,如同掀起驚濤駭浪一般,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不是第一次見到阿鬼出手,在以前,左莫和其他人一般無二,根本不知道阿鬼到是怎麼出手的。
但是這次,他卻認出來了!
神力!

阿鬼用的是神力!
一種和他的太陽神力完全不同的神力,但絕對是神力無疑!
以前的時候,左莫修煉的是三力,對神力一無所知,所以根本不認識阿鬼用的是神力。如今他修煉的就是神力,自然能夠一眼看出來阿鬼用的就是神力。

無法用語言形容左莫此時心中的震驚,阿鬼竟然修煉的是神力!一時間,無數問題就像潮水般,湧上心頭。
種種跡像都表明,阿鬼和他有著不為人知的關係,她極有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包括自己體內的那顆五行琉璃珠,似乎也和阿鬼有著某種聯繫。

自己能夠修煉靈力、自己能夠修煉出魔體、自己能夠進入十指獄,這些以前總被他忽略的跡象,此時卻如此清晰!
到後來的定魄神光、太陽神力等等,無不如出一轍!
自己的身世,一定和神力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可是……

左莫緊咬嘴唇,臉色變幻不定。
神力早就消亡!
忽然想起四境天對遠古部落不遺餘力的圍殺,左莫下意識一個寒顫!
再想到自己被人抹識改容,一種陰暗和危險的氣息驟然而起,如同重重迷霧中露出的隱約身影。
難道……
左莫心中一顫,不敢再往下想。

冬雪玉牌11所有的疑惑,他都牢牢暗記在心,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他的目光落在安靜立在身旁的阿鬼,目光柔和下來。
阿鬼拼死擋在他身前的畫面,就像在昨天。
無論如何,也要找到水雲胎!

恢復正常的左莫,目光重新變得堅定起來。一直注意左莫的韋勝宗如,見狀心頭才鬆一口氣。看到兩人的表情,左莫不想他們擔心,笑了笑。
此時他忽然想起來,剛才戒指里傳來那股奇異的波動。
他連忙在戒指裡開始翻找起來。
是它!

左莫的瞳孔驟然一縮!
戒指角落裡的那堆骸骨,不知何時,變成暗紅,如同燒紅的烙鐵!
墨玉骨!

剛才生出那一絲奇異波動的,竟然是墨玉骨!
訝然之餘,左莫把墨玉骨全部拿出來。變得暗紅色的墨玉骨一拿出來,在左莫他們身邊湧動的冰嵐,便如同聞到腥味的鯊魚,瘋狂地朝墨玉骨湧來!
左莫面前的這堆墨玉骨,如同一個強力的漩渦,更像一個無底洞,不斷扯汲取冰嵐。
嘶嘶嘶!

被扯動的冰嵐速度化作一股股細流,嘯音不絕於耳。
左莫他們被眼前一幕驚呆了!
韋勝他們還好​​,雖然驚駭,但是畢竟不知道太陽神殿種種,只以為墨玉骨是什麼寶貝。左莫卻是真正嚇一跳,墨玉骨的來歷沒人比他更清楚。那可是他在太陽神殿的焚神境裡尋到的。當初他看到墨玉骨色澤細膩,質感特異,能經歷萬年不朽,以為是什麼寶貝,便一直保留至今。

想起嵐人剛剛所說的“族人的氣息”,再看眼前這般壯觀的景象,左莫心中頓時了然。這墨玉骨十有八九就是嵐人先祖之類,不知道他因為什麼原因被太陽神殿抓起來,關在焚神境。
昏迷不醒的嵐人此時忽然嚶地一聲醒轉過來。

左莫三人臉色陡變,他們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竟然忘了檢查嵐人有沒有死!不知道是阿鬼沒有徹底恢復,還是嵐人的實力太強,這是左莫所見過阿鬼第一次出手還有活口!
阿鬼此時眼睛光澤盡失,恢復平日里的木然,對嵐人的醒轉無動於衷!
該死!

三人正欲動手,尤其是左莫,他正準備直接用神力!
然而緊接下來的一幕,讓他們呆在當場!
嵐人忽然眼淚就像掉線的珍珠,不斷滾落。淡藍色的淚珠一離開她的眼眶,便凝成淡藍色的珠子,掉在地上,發出一陣劈哩啪啦聲。

左莫他們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哭成這樣,個個愣在當場。
“嵐人的眼淚!你這小子也不知道怎麼這麼好的運氣!”腦海裡,蒲妖搖頭感慨。
“運氣?”左莫有些不明白,眼前發生的這一切,似乎無論如何也和好運氣扯不上關係吧。
“嵐人生性冷淡,絕大部分嵐人一生之中都不會掉一次淚。嵐人的淚珠遇風凝珠,名為嵐人淚,是一種極罕見的水行至寶!更重要的是,一旦嵐人在別人面前流淚,這人便會贏得他的情誼!”
蒲妖學識淵博,侃侃而談。

“真的假的?”左莫有些不太相信。萬一這女人突然發瘋,給他們一人一下,他們可吃不消。
“是真的。”衛幽幽道,他的聲音中帶著一股別樣的情緒,能親眼見到遠古部落的後裔,令他五味陳雜。
左莫這才放下心,蒲妖和衛一向不對頭,兩人同樣說是真的,那應該是真的。
他悄然向韋勝和宗如使了個眼色,讓兩人別動手,兩人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按兵不動。
嵐人只哭了一會,便停止下來。
骸骨不知吸收了多少冰嵐,顏色從如同烙鐵的暗紅色,變成淡藍色,最讓人稱奇的是,它竟然變得像水晶一般剔透晶瑩。

四周忽然響起一陣沙沙聲,無數嵐人的身影在冰嵐中若隱若現。
左莫等人臉色大變!
嵐人如同潮水般,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把左莫一行人圍在中間。
左莫在心裡拼命地祈禱剛才蒲妖所說的“贏得嵐人的情誼”是真的,要不然……
密密麻麻的嵐人,讓他頭皮一陣發麻!
但是緊接著這些嵐人的動作,讓左莫驚訝之餘,也鬆一口氣!只見嵐人如同潮水般拜伏在地,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是激動不已。

左莫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嵐人拜的不是自己,果然,他們拜的是那具如同變成幽藍剔透的水晶骨!
他趕緊拉著韋勝和宗如閃到一旁,這個時候,還是識情知趣點好。
嘎啦嘎啦!
一陣異響在左莫身後響起,左莫連忙轉過頭,剎那間如同被閃電擊中,呆若木雞!
水晶骨無風自動,一根根直立起來,一根骨頭飛上另一根骨頭,一個骨頭架子,在不斷地升高成形。就彷佛有一隻無形之手,如同搭積木般,在一點點把骸骨恢復原形。
難以形容的毛骨悚然從左莫心底升起,他渾身汗毛直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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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節 嵐人部落 方想


  不光是左莫,韋勝宗如臉上也是佈滿震驚,就連平日裡一向傲嬌的傻鳥,此時都表現得異常老實——那骨頭架子不好惹!他們之中,唯一表現鎮定的就是阿鬼。
  
   阿鬼安靜地立在左莫身旁,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都熟視無睹。
  
   水晶骨架晶瑩剔透,每一塊骨頭,就像一件藝術品。整個水晶骨架,精緻而美麗,當最後一根骨頭飛入骨架時,整個骨架陡然亮起耀眼的藍色光芒。藍色光芒如同水一般向四周擴散流淌,被藍光照耀的嵐人神情個個激動不已。
  
   從焚神境撿到的墨玉骨並不完整,差了三塊骨頭,分別是頭骨、一根肋骨和一節指骨。
  
   但這具不完整的水晶骨架,卻沒有半點讓人覺得不協調的地方,彷彿它本身就應該如此。韋勝宗如的臉色怪異無比,他們忽然生了一股錯覺,如同海洋一般的冰嵐,好像突然活了過來,擁有生命一般!
  
   左莫也察覺到冰嵐的變化,他遽然一驚,神力!
  
   這是神力!
  
   水晶骨架所釋放的神力異常柔和,柔和得幾乎難以察覺,若不是左莫自己修煉的就是神力,對神力遠比其他人敏感,也絕難察覺!
  
   左莫並沒有因為骨架釋放神力而太過於吃驚,骨架是他從太陽神殿的焚神境撿到,肯定出自遠古,和神力扯上關係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他感到吃驚的是,這具骨架,居然還有生命!
  
   骨架釋放的神力,微弱柔和,左莫卻能感受到其中所蘊含的生命氣息!
  
   儘管這股生命氣息非常微弱,但確實是生命氣息!
  
   左莫驚疑不定地看著骨架,開什麼玩笑,上萬年的骨頭架子突然復活過來,這……這也太扯了吧!
  
   好在隨後骨頭架子沒有其他的變化,它的光芒漸漸斂去。
  
   拜伏在地的嵐人們紛紛起身,幾位年紀頗大的嵐人小心翼翼上前,抬起骨架,消失在冰嵐之中。
  
   一位中年嵐人走到左莫面前,他向左莫行了一個十分古怪的禮節:「尊敬的客人,您為嵐人部族所做的一切,嵐人世世代代都會銘記在心!無論什麼時候,您都是我們的朋友!」
  
   雖然墨玉骨被對方抬走,讓左莫有些肉痛,不過總算是消彌了一場災難,他連忙道:「您客氣了!我也只是恰逢其會罷了!」
  
   「言語無法表達吾族的感激之情,請各位無論如何,也到部族做客幾天,好讓我等略盡地主之誼!」中年嵐人真誠道。
  
   左莫有些為難道:「實在抱歉啊,我們還要去尋找水雲胎……」
  
   中年嵐人看了一眼阿鬼,有幾分明白,隨即露出笑意道:「閣下毋須操心,我們知道有許多水雲胎生長之地。」說完便朝身旁一位嵐人低聲吩咐,他們所說的語言十分奇怪,左莫他們聽不懂。
  
   這位嵐人聞言點頭,朝左莫等人恭敬行一禮,然後轉身消失在冰嵐之中。
  
   「我已吩咐他去採摘水雲胎,水雲胎在這雲海之中,並不少見。只是採摘手段頗有講究,少有人知道。水雲胎剛採摘時服用效果最佳,本族有些小手段,能讓它採摘下來藥效不減。」中年嵐人對左莫道。
  
   左莫臉上頓時露出喜色,連忙謝道:「那可真是多謝了!多謝多謝!」韋勝宗如也不由露出喜色,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中年嵐人擺擺手,笑道:「比起閣下對我族的恩情,這點小事,不足掛齒。」
  
   說完便向左莫一引:「各位客人,請!」
  
   左莫表情忽然有些古怪,猶豫了一會:「那個……」
  
   中年嵐人露出疑惑的表情:「閣下有事儘管開口!」
  
   左莫老臉微紅,嘿然指著地上的嵐人淚:「那個……我能不能先把那個撿起來?」
  
   ※※※※※※※※※※※※※※※※※※※※※※※※※※※※※※
  
   左莫沒有注意到,他說這句話時,那位流淚的女嵐人,忽然臉上露出一抹粉色。
  
   中年嵐人哈哈一笑,只見他手一引,那些嵐人淚便飛入他掌中,他隨即遞給左莫。
  
   左莫連忙小心接過,樂得嘴都合不攏,這嵐人淚可是好寶貝!能在蒲妖嘴裡落下「好寶貝」一說的東西,絕對不是一般的寶貝。
  
   跟在中年嵐人身後,原本冰寒刺骨的冰嵐,就彷彿認識他們一般,變得沁人的幽涼,說不出的舒服。
  
   中年嵐人頗為健談,十分熱情,不斷向他們介紹嵐人部族。早就知道嵐人來歷的左莫還好,韋勝和宗如卻是聽得目瞪口呆,與世隔絕的遠古部族後裔?
  
   「不知那具骨架究竟是……」左莫好奇又小心地問,他有些擔心這個問題觸及到對方的禁忌,但又架不住心中實在好奇。
  
   「那是本族的圖騰,名為嵐!」中年嵐人眼中閃耀著激動和興奮的光芒,他隨即幽然一歎:「自從本族萬年前遷到此界之後,沒過多久,本族的圖騰忽然消失,我們失去與它的所有感應。從那之後,嵐人一族的神力愈弱,只能在這雲海深處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圖騰!」左莫這才恍然大悟,他對骨架有諸多猜測,但卻完全沒想到它竟然是一個部族的圖騰。
  
   嵐人失去對嵐的感應,肯定是太陽神殿把嵐給抓進焚神境。
  
   太陽部落殞落,連他們最後一座神殿也都飛灰煙滅,而它之前抓來的嵐,卻頑強地活下來。
  
   左莫把這些來歷說出來,眾人無不一陣唏噓。
  
   中年嵐人點頭:「原來是太陽部落,那就難怪了!唉,雖然與世隔絕,但總有一二膽大之輩闖進冰嵐,我們這才知道一點。聽說遠古一脈,在外面已經消亡殆盡?」
  
   看著中年嵐人猶有些不死心的表情,左莫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能點頭。
  
   中年嵐人沉默不語,這個消息被證實,心中最後一絲僥倖都破滅。半晌,他有些不理解問:「為什麼他們會滅亡?」
  
   左莫搖頭:「不知道,原因一定很多吧。」不知為何,他不想告訴對方,四境天對遠古後裔數千年來不間斷的剿殺。
  
   他見中年嵐人臉上鬱鬱的表情,不由安慰他道:「既然現在嵐找到了,嵐人一族恢復以前的強大,也只是個時間問題。」
  
   中年嵐人聞言這才露出笑容:「沒錯!只要有嵐在,本族就能生存延續下去!」
  
   他對嵐充滿信心!
  
   很快,他們抵達嵐人部族的聚居地。
  
   一個個大大小小藍色池子,出現在左莫他們面前。這些池子大小不一,池水湛藍,放眼望去,如同數以千計的鏡子。有些池子上,飄浮著藍色的霧團,霧團之中,隱約能看到嵐人的身影。
  
   「這是本族的嵐池。」見左莫他們露出好奇之色,中年嵐人解釋道:「嵐消失不見,失去圖騰,我們信仰無所歸,亦無法產生神力。先祖費盡心思,創出這門嵐池煉身之法,這才保證本族延續下來。」
  
   「厲害!」左莫由衷讚道,無論因為什麼原因,能夠創出一種法門的人,無一不是大能。
  
   見到左莫等人,沿途嵐人紛紛行禮。
  
   走過嵐池群,大片湛藍的房屋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這些房屋通體湛藍,仿若水晶砌成,極盡晶瑩剔透之感。牆身泛著幽幽的光芒,正是這層光芒,阻擋外面的目光,無法窺伺其內。
  
   每座房屋都不大,只能算得上小屋,除材料質感精緻之外,房屋的風格反倒簡單粗獷,偶爾能在牆上看到淡灰線描繪的壁畫。
  
   這裡的嵐人數目比嵐池更多,但左莫他們卻意外地發現,這裡的嵐人似乎實力要比他們剛才見到的那些嵐人要弱許多。
  
   左莫的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不遠處的一處祭壇,骨架赫然在上面。
  
   祭壇周圍圍滿了嵐人,他們虔誠地祭拜著。
  
   左莫駭然發覺,骨架的神力,竟然比剛才變強了些許!
  
   「可惜我們失去嵐太久,族裡已經沒有專門的祭司了。我們只能天天祭拜,希望嵐能早日恢復力量,保佑我族!」中年嵐人充滿感慨道。
  
   「會很快的。」左莫鬼使神差地接了句。
  
   中年嵐人一愣,但很快便露出笑容。
  
   說完這句話,左莫心中忽然生出幾分感應,祭壇中的骨架似乎在注視著他!這個發現,讓他心臟猛然一跳,但是當他定睛細看,剛才的感應卻立即消失。
  
   左莫啞然失笑,看樣子自己真是太緊張了,嵐連頭骨都沒有,沒眼睛怎麼可能注視自己?
  
   搖頭笑了笑,跟著中年嵐人,朝最大的那座房屋走去。
  
   「這是族裡的議事廳。」中年嵐人臉帶歉意:「我們與外界隔絕太久,平素裡也根本沒有待客的房子。只能委屈各位了,有所怠慢之處,還請多多原諒!」
  
   左莫他們連忙說客氣。
  
   走進議事廳,裡面顯然剛剛重新佈置過,地上鋪著一層潔白的草毯,桌上也堆滿各種水果和食物,雖然簡單,卻也讓人覺得非常舒適。
  
   踩在白毯上,眾人只覺一股涼意沁入體內,心神為之一清,緊張的神經立即舒緩下來,身體的疲乏一掃而空,說不出的舒服。
  
   好東西!
  
   左莫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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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節 別寒


懸空寺。

寶殿之中,別寒拜伏在地。他個子並不高,身形瘦削,臉頰無肉,其貌不揚。

「別寒,你到寺裡多少年了?」一個溫和醇厚的聲音從厚厚的布幔後傳來。

「十七年。」別寒沉默了一會,答道。

「十七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掌門幽幽地嘆道,充滿感慨:「你不錯,這些年的進步,我看在眼裡,很欣慰。」

別寒沉默不語。

「年輕一輩之中,能夠成為黃金戰將的,除了小哲,就是你了。」布幔後掌門的聲音彷彿帶著奇怪的力量,溫醇得直透人心底。

「小哲在都天血界幹得不錯,我知道,你也可以。」

別寒沉默。

「你身上的殺氣太重,我很擔心你。」掌門的話裡透著濃濃的關懷:「每日讓你唸誦佛經,就是希望能夠化去你的戾氣。我一直不希望你上戰場,沒想到……」

掌門一聲長長嘆息。

半晌,他才幽然道。

「去吧,你定真師叔在雲海界會有危險,你帶戰部前去救援。具體的消息,去問定光吧。去吧。」

別寒沉默不語,重重磕了三個頭,轉身離開。

寶殿大門無風自動關閉起來,殿內一片漆黑。

忽然一個聲音響起:「掌門,用得了派別寒去麼?他可是個危險人物!」

「這件事幹係甚大,不可大意。」

「雲海界雖然也是中界,可沒聽說有什麼強大的勢力……」

「天環剛剛在那裡吃了個悶虧,申無亥在天環排不上名號,但也有元嬰修為。」

「可是別寒……」

「他是一把刀,凶刀,平時要小心傷手。但現在亂世來了,這把刀也到了該亮一亮的時候!」掌門幽然道。
※※※※※※※※※※※※※※※※※※※※※※※※※※※※※※

中年嵐人注意到左莫對白色草毯感興趣,便介紹道:「這雲絲莬編織而成的雲毯,雲絲莬大多生長在雲海深處,採集起來,頗費功夫。但是最難的,卻是煉化,每一根雲絲莬想要煉化成形,需要花費數月之功。」

左莫韋勝三人聽得咋舌不已。

剛才在路上,左莫終於知道中年嵐人的名字,冰曜,是嵐人一族的族長。而最先遇到左莫的那位女嵐人,則是冰曜的女兒,名為冰月。

說完,只見他一揮手,雲毯頓時縮小到巴掌大小,飛入他掌中。他把雲毯遞給左莫,豪爽道:「我還在為送什麼禮物給小左頭痛,難得小左喜歡,這件雲毯就歸小左的了!」

左莫嚇一跳,連忙擺手推辭:「別別別!貴族能幫我們尋到水雲胎,在下已經感激不盡……」

聽剛才冰曜的描述,左莫也知道這件雲毯珍貴異常。一根雲莬絲就要耗費那麼大的力氣,如此珍貴之物,左莫可不敢收。

忽然,蒲妖在左莫識海裡急聲道:「好東西,收下!」

「我知道是好東西。」左莫不以為意悄然回了句。

「你知道個屁!」蒲妖忍不住破口大罵:「這東西能用來渡劫!」

渡劫?

左莫心中一動,可還沒等他細問,便聽到冰曜笑道:「左兄弟莫要推辭。這雲毯能凝神靜氣,消除心障。我嵐人一族天性冰心,拿來也無用。這雲絲莬也是小輩們修煉冰嵐時的手段,我們覺得棄之可惜,才把它編織成毯。且不說左兄弟幫我們尋回嵐,而且之前阿月還冒犯各位,實在是……」

冰曜一席話,說得身後的冰月一陣郝然。

「這件雲毯不成敬意,左兄弟無論如何也要收下!」冰曜的神情認真。

左莫見狀,知道推辭不過,便接接了過來。小莫哥雖然平時貪婪勢利,但那是對外人。一旦對方真拿他當朋友,他就下不了手。

還是不夠心黑啊……

左莫一邊自嘲反省感慨著,一邊從戒指裡取出青銅面具,遞給冰曜:「這件面具,也是在嵐身邊找到的,不知道是不是冰大哥族裡之物。」

冰曜接過青銅面具,放在眼前仔細瞧了半天,搖頭道:「就風格不像是本族之物,到時要問問嵐就知道了。若是本族之物,我就厚著臉皮收下了。如果不是,想必嵐也知道來歷,到時退還給左兄弟。」

左莫笑道:「不管是不是,送給冰大哥就是。」

冰曜微微一笑,把面具收了起來。

接著冰曜問起外面的情況,他們雖然也知道一點,但是所知畢竟很模糊。左莫便把修者和妖魔之戰講了一遍,又把天裂之災講了一遍,還把自己奪下雲海界也講了一遍。

冰曜聽得目瞪口呆,他怎麼也想不到,外面的變化居然如此之大!

不過當他得知左莫竟然是雲海之主時,臉上卻不由露出喜色,如此一來,他們嵐人一族的處境可謂大大改善!

當即冰曜便拍胸膛說:「左兄弟以後若有用得著我嵐人的地方,可千萬別客氣!」

左莫對這位豪爽大方的嵐人族長也相當有好感,笑道:「只希望冰大哥以後別嫌我煩就是。」

冰曜哈哈一笑:「那估計嵐都不會放過我。」

雙方又聊了會,冰曜便告辭離開,讓左莫他們休息。

「師弟你修煉的是神力?」韋勝忽然問道。

左莫知道這個問題肯定瞞不過去,點頭道:「嗯,叫太陽神力,是遠古太陽部落的傳承。」

「原來太陽神殿是你搞的鬼!」韋勝並不傻,立即恍然大悟,隨即一臉好奇道:「來,試試你的神力,我還沒見識過神力呢。」

宗如的臉也轉了過來,他顯然也非常好奇。

左莫突然擺出一個極詭異的姿勢,雙手交叉相纏,身體朝左側傾斜,右腳腳尖虛點在地,一股至陽至剛的古怪力量,以他為中心,驟然向四周擴散開來。

韋勝瞳孔陡然收縮,手中黑劍驀地浮起縷縷黑氣,朝身前連續虛劃,啪啪啪,密集如爆竹般的聲音在他劍尖炸開。

宗如臉色一變,十字轉經筒連連搖頭,願力纏繞的經文,擋在身前。

乒乒乒!

連續三個經文被炸得粉碎,這才堪堪擋住這股神力。

收劍而立的韋勝仔細回味,半晌,這才開口道:「好古怪的力量!果然與眾不同。」

宗如也在回味琢磨,接口道:「普通的法訣,很難擋住。」

左莫想了想,把自己的心得體會說出來:「神力可以看作三力的集合體。」

「三力?」韋勝動容道。

「嗯,靈力、神識、魔功。」左莫侃侃而談,韋勝師兄是天資卓絕之輩,宗如看似不顯山不露水,但能修成願力,同樣不缺天份,這些東西對他們說不定大有用處,他解釋得愈發用心,便把他所有的體悟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甚至還把基礎的神力修煉方法告訴他們。

至於他們能在上面得到多少啟發,那就看個人運氣了。

韋勝和宗如都陷入深思之中。

兩人都已經窺伺到力量的邊緣,神力對他們來說,不啻於推開一扇通往另一個世界的窗戶。

有太多的內容他們需要消化,他們就如同兩尊木偶,呆在原地,一動不動,竟然就這般直定進入入定狀態。

左莫見狀,也不驚憂他們,而是帶著阿鬼和諸小來到一旁。

想起阿鬼的出手,左莫趕緊替阿鬼檢查起來。既然知道是神力,左莫的檢查就變得更加有針對性,雖然他對神力的理解還很淺薄,但依然有所發現。

首先確定的是,阿鬼體內的紫芒確是一種神力。

一種非常古怪的神力!

左莫一直覺得,但凡是神力,肯定沒有正常的。但即便如此,阿鬼體內的神力依然讓他大吃一驚。

陰冷、詭異、能夠吞噬任何生機!

當太陽神力與之接觸的一瞬間,左莫感覺自己突然被扯進一個死寂的虛空,沒有聲音、沒有光線、沒有溫度!

令人絕望的虛空!

左莫的心神,在那一瞬間,就像被風吹動的燭火,險些熄滅!

還好,他的神力比阿鬼的神力要強大許多,而且太陽神力天生陽至剛的屬性,也救了左莫一命。

神力小心地從阿鬼體內抽出,望著阿鬼醜陋木然的臉龐,不知為何,左莫心情低落無比。

他的眼中儘是深深擔憂。

隨著對神力的理解日深,左莫很清楚,神力對人的影響是何等巨大。其實不光是神力,三力亦是如此,修煉火行法訣的修者往往脾氣暴躁,而修煉冰類法訣的修者往往為人冷靜,不易出現情緒波動等等。

如此詭異陰冷的神力,還有可怕的封絕六感,阿鬼……

想到阿鬼在沒受傷之前,動用的就是神力,左莫心中的擔憂不由更盛。

左莫早就發現阿鬼的身體殘破不堪,若不是這股詭異的力量,只怕都維持不下去。但是直到今天,才明白這股神力的可怕!

腦海中驀地浮現阿鬼擋在自己面前,鮮血淋漓的場面。

還有剛才那股令人絕望的死寂虛空,哪怕一秒,也令人不寒而慄,而神力在阿鬼體內的時間……

左莫心中像被什麼堵住,說不出的難受!

水雲胎!

只要找到水雲胎!一定能夠治好阿鬼,再想辦法,治好阿鬼身上的傷,想辦法驅散她體內這種可怕的神力!

左莫第一次覺得時間流淌得如此之慢。

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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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世界 第五百三十三節 孽部


別寒回頭看了一眼飄浮在天空的寺宇,高高的尖塔,在云端若隱若現。

在他身后,一支奇怪的戰部,寂然而立。


這支戰部的確奇怪,他們有的長著牛頭,有著是馬身,有的額頭長有犀牛角。任何一位修者看到這支戰部,都會大吃一驚,魔族,這些人竟然全都是魔族!


他們像雕塑一般一動不動,他們的眸子黯淡無光,如死一般的灰白,金色的符紋纏繞在他們身上,就像華美的刺青紋。


這支戰部,便是懸空寺的最著名戰部之一,它有著一個奇怪的名字——孽部!


別寒收回目光,率先朝前進發,整個戰部就無聲的水流,悄然滑過。


“云海界……”別寒輕聲自言自語,周圍寂然無聲。


在孽部,沒有副官。


※※※※※※※※※※※※※※※※※※※※※※※※※※※※※※


度日如年的左莫按捺心中焦急,臉上卻始終的保持平靜,和冰曜族長談天說地。族里的年輕人也喜歡湊過來聽。與外界隔絕太久,他們對外界充滿好奇。


韋勝和宗如從入定中醒轉,兩人身上的氣息有明顯的變化,左莫心中開心不已,看來自己的一番話對他們有些益處,雖然不知道他們究竟收獲多大。


韋勝和宗如見左莫身旁圍滿人,便在角落里,繼續思索著。


還好左莫去過不少地方,經歷豐富,要不然早就詞窮。


無論左莫說什么,年輕的嵐人們都聽得津津有味。


忽然,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在他背上,一位嵐人昏迷不醒。左莫的瞳孔驟然收縮,赫然正是那天去采摘水云胎的嵐人!


冰曜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一晃身,便出現在受傷的嵐人跟前,手上藍芒一閃而逝,小心地檢查起來。


緊接著他語氣嚴厲地詢問背著傷者回來那名嵐人,他問得十分詳細,不過由于語言的問題,左莫聽不懂。


半晌,冰曜才抬起頭,向左莫解釋:“他被人打傷了,有人在朝禁地進發。”


左莫忽然想起懸空寺那一行人,心中猛地一突,他連忙問:“冰大哥,能不能讓我的同伴檢查一下他的傷勢?”


冰曜點點頭,退到一邊。左莫示意宗如上前,宗如把手搭在受傷的嵐人身上,片刻后收回手,朝左莫點點頭。


“左兄弟有什么發現?”冰曜見狀,忍不住問道。


見宗如點頭,左莫心中頓時明了,便解釋道:“我們在路上的時候,曾經遇到四位懸空寺的禪修。從這位兄弟身上的傷口來看,是被禪修所傷,我猜測可能是那四位懸空寺禪修。”


“懸空寺!”冰曜臉沉下來。這些天左莫一直在介紹外面的情況,懸空寺是什么,他也有個大致的概念。


冰曜沒有猶豫,斷然道:“無論是誰,硬闖禁地,本族上下,戰至最后一人,亦絕不妥協!”


說完,幾名嵐人電射飛出議事廳,奇異的尖嘯聲向四周滾滾擴散開來,不絕于耳。


聽到嘯聲,大量嵐人戰士,如同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朝議事廳匯集。


冰曜對他們說了一番話,所有人嵐人臉上頓時流露出殺氣。


“左兄弟,你們先在呆著……”冰曜放緩語氣,轉身對左莫道。


“冰大哥見外了!”左莫正色道:“小弟可逮住這機會吶!冰大哥有所不知,我們在路上,就被這群賊禿暗算過,正想著怎么報仇,機會送上門!再說這位小哥因為幫我們尋水云胎才受傷,我們也斷無袖手旁觀的道理!”


冰曜露出欣賞之色,用力一拍左莫的肩膀:“好!你這個兄弟我認了!走!咱們一起去!哼!懸空寺!”


※※※※※※※※※※※※※※※※※※※※※※※※※※※※※※


“師叔,剛才那人好生古怪。”明凈有些驚魂未定道,剛才那個藍色的人影,如同鬼魅般,若不是師叔出手重創對方,他們只怕難以善了。


一向溫和的定真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擰出水來,他幾乎從牙縫里擠出來:“那是嵐人!”


三位弟子被定真臉上的猙獰嚇住了,老半天,才聽到一人小心地問:“師叔,什么是嵐人啊?”


“遠古一脈余孽!”定真注意到三位弟子的神情,放緩臉色道:“你們以后記得,要遇到遠古一脈,一定要上報門派!”


三名弟子被定真嚴厲的語氣震住,連連點頭應是。


定真忽然閉嘴沉默不語,剛才那名嵐人被他擊傷,但是后來卻沒有發現尸首,肯定是有同伴!


難道是個嵐人部落?


定真精神一振,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這次可就來得值了!哪怕沒有找到那件東西,光這個嵐人部落也能夠讓門派足夠重視。


他忽然手捏法訣,靈力微動,一圈金色光芒在他指間一閃而逝。定真睜開眼睛,心中嘆息,這些冰嵐有些古怪,竟然無法傳訊回門派!


定真心中警惕,這些遠古后裔能茍延殘喘至今,只怕還有幾分手段。


懸空寺高手輩出,各種職權劃分也非常細致,專門的事情有專門的人處理,定真從來沒有參與過此類任務。說實話,這次若不是他們離云海界最近,這次的任務也輪不到他們。


無論如何,先完成任務要緊。


“都小心些,走吧。”定真沉聲道:“此次事有古怪,若有不對勁,你們轉身便逃,不要猶豫,知道么?”


定真在門派內并非實權人物,否則他也不會負責帶弟子出去歷練這種低級任務。不是他實力不夠,而是他素來不得派內大佬們的喜歡。他不希望在自己手上,弟子們出現什么意外。


門派規矩森嚴,若沒有命令,擅自逃跑受到的懲罰非常嚴厲。


“是,師叔!”三人連忙回答。


※※※※※※※※※※※※※※※※※※※※※※※※※※※※※※


別寒仔細地瀏覽手上玉簡內的情報,這是第十五遍。


情報是經過門派搜集而來,包括云海界以及龜島的各種信息。別寒看得出來,門派注意云海界和龜島的時間并不久,應該就在幾天,否則的話,情報不會這么簡陋。


別寒很清楚門派搜集情報的實力,只要給他們時間,他們幾乎能調查到任何他們想要的情報。


云海界的情報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這只是個偏僻的中界,之前并沒有值得一提的勢力。


情報的重點是在這個名為“龜島”的勢力上。這個勢力的實力非常強大,他們竟然戰勝了一支魔軍!


看到“魔軍”這兩個字眼,別寒瞳孔不自主地一縮,哪怕這是第十五遍。


魔軍的規模不詳,但是云海界本土勢力沒有人能夠阻擋,導致全界潰逃,直到龜島突然站出來聲稱要抵抗魔軍,形勢才沒有發展到那么糜爛的境地。


云海界地處偏僻,加之沒有什么出產,在這之前并不引人注意,四境天的觸手都沒有伸到這里。其中有個很重要的原因,云海界并沒有界主。云海界的界鑰到現在還沒有找到,這一點引起了別寒的注意。


界鑰對任何一界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存在,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這也意味著無以倫比的財富!擁有界鑰,這一界的靈脈、礦產等等,便會呈現在他面前。除此之外,界鑰能夠調動這一界的靈氣等等。


一般來說,一個界發現沒多久,界鑰就會水落石出。蜂擁而入的修者會千方百計地找到界鑰,那是一筆足以令人瘋狂的財富。


但是奇怪的是,云海界的界鑰到現在還沒有找到,而云海界有修者居住的歷史雖然還不確定,但是一千年應該還是有的。這么長的時間,不可能沒有人不垂涎界鑰。一旦擁有界鑰,才能成為真正的云海界之主。


別寒在猜測門派的真正用意。


掌門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支援定真,別寒壓根不信。定真在門派的地位,他很清楚,掌門為了定真而出動一支戰部,那只是個玩笑。


更何況,還把他放出來。


從他摘得黃金戰將的玉牌之后,他便被勒令在家中不得外出,每日誦經。門外看上去沒人把守,但別寒很清楚,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自己的小院。


門內有長老說他嗜殺,想到這,他不由冷笑。


江哲雖然長得俊朗溫和,但是殺人起來,絕不手軟,也沒聽哪個長老說江哲嗜殺。


這一切,只不過……


他忽然轉過頭,深深地凝視面前的孽部。耀眼的金黃色禁制梵文在他眼中,如同太陽光般刺眼。


半晌,他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細思。


門派甚至為他們準備好傳送陣,直接傳送到云海界,這筆花銷之大,令人瞠目結舌,可見門派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


能直接傳送到云海界……


門派在云海界早就埋下了釘子。


他們在謀劃什么?


直到傳送陣的光芒映入他的視野,他才從沉思中掙脫出來。


“別寒大人,傳送陣已經準備好,您可以隨時出發。”傳送陣旁,守著幾位禪修,為首一位上前一步恭聲道。


別寒看也沒有看對方一眼,面無表情徑直朝傳送陣走去。


孽部跟在他身后,如同死物般寂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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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世界 第五百三十四節 燈火梵界


眾人的冰嵐中穿行,速度極快。嵐人是天生冰嵐寄居者,他們在冰嵐如魚得水。

左莫瞧出幾分苗頭,嵐人在他們身邊,形成一個薄薄的冰嵐帶,這個梭形冰嵐帶,讓他們就像在冰嵐中滑行。


左莫心中一動,下意識地開始模仿嵐人。他無法操縱冰嵐,但是他有其他辦法。一開始全都是失敗,但隨著失敗次數的增多,左莫也慢慢摸索出一些規律。


開始他用靈力,但是很快發現靈力的消耗非常快,隨后他換成神識,還是消耗得太快。最后發現用神力的效果極佳,幾乎不消耗。但是神力的操縱難度顯然比靈力和神識要高得多,左莫只能勉強維持。


韋勝很快注意到左莫的異樣,瞥了一眼,他便明白過來。韋勝悟性極佳,劍意造詣之高,完全不是左莫這樣的半桶水能夠比擬,很快便掌握其中訣竅,用劍意在身體周圍形成一個梭形帶,速度陡增!


韋勝的表現讓冰曜等人大吃一驚。


忽然,冰曜冷哼一聲:“就在前面,逮到他了!”


※※※※※※※※※※※※※※※※※※※※※※※※※※※※※※


定真心中警兆忽生,停下腳步,忽然臉色一變,朝明凈三人急吼:“快跑!”


明凈三人一愣,臉色刷地慘白,但三人反應不慢,當場轉身便朝三個方向飛去!


沙沙聲響起。


忽然冰嵐中飛出三道藍光,準確無比地擊中三人。只見肉眼可見的藍色冰霜,在他們身上的蔓延,他們驚恐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化作冰雕。


啪啪啪!


三座冰雕摔在地上,瞬間粉碎。


定真目眥欲裂,眼眶瞬間布滿血絲,但是他沒有作出任何反擊,而是身形猛地朝冰嵐里撲去!


他心中充滿驚駭,這個消息一定要傳回門派!竟然有如此大規模的嵐人部落!


“想跑?”冰曜臉上殺機密布,冷哼一聲,伸指往冰嵐中虛點!


嘶嘶!


兩道極細微的聲音,仿佛毒蛇輕輕吐出蛇信。


冰嵐中兩道藍色細線如同兩道熾亮的藍色光束,瞬間貫穿定真的身體。


冰曜的臉色卻忽然微變。


定真的身形在冰嵐中慢慢變淡,直至虛無,剛才洞穿的竟然是殘影!


“全部后退!”冰曜忽然開口。


嵐人立即如同潮水般向后退,只剩下冰曜孤零零地在前面。左莫幾人也退到一邊,不過左莫留了個心眼,他們幾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側翼,以防止對方逃跑。


定真的身影一點點顯現出來,他緊緊盯著冰曜,緩緩開口:“沒想到,竟然能遇到遠古后裔,定真何其之幸!”


冰曜無動于衷,冷冷道:“為何闖我禁地?”


“禁地?”定真眼皮一跳:“原來那件東西在你們手上!”


“那件東西?”冰曜目光一凝。


“呵呵。”定真淡然一笑:“不廢話了。我看這里面,實力與我相近的,只不過你一個人。能不能留住我,還要看閣下的本事了。”


冰曜也不吭聲,揚起雙臂,十指張開,十根藍色的光束,從指尖垂下,就像十根藍色的光絲。


定真的法寶十分奇特,卻是平日誦經所用的木魚。木魚通體漆黑,上面用紅色朱砂寫滿極細小形如蝌蚪的經文,木槌上也寫滿形如蝌蚪的經文。


當定真取出木魚的一剎那,左莫幾個臉色就變了!


七品法寶!


這絕對是一件七品法寶!


定真手上出現一件七品法寶并不令人吃驚,懸空寺的元嬰期修者手上若沒有一件七品法寶,估計沒人相信。但是七品法寶的威力,左莫幾人亦清楚無比,宗如手上那件十字轉經筒也是七品法寶。


但同樣是七品法寶,在金丹期和元嬰期修者手上發揮出的威力有著天壤之別。七品法寶是金丹期修者的頂級法寶,而事實上,受到境界的限制,金丹期修者往往只能發揮出七品法寶大約兩成的威力,絕大多數甚至只能達到一成。但是元嬰期修者卻能夠發揮出七品法寶百分之百的威力。


修者的實力,涉及的因素很多,靈力、修煉法訣的優劣、個人體悟的深淺、法寶等等。但是對于元嬰和金丹之間的差距,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無論在哪一方面,元嬰期修者都占據著絕對的優勢。


所以當看到定真取出的木魚是七品法寶時,左莫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一個元嬰期修者,被逼到絕境,所爆發出來的戰斗力……


看著一臉肅然手持木槌的定真,左莫現在只希望冰曜能夠扛得住。


元嬰期還是讓人有些心里發虛啊……


左莫臉上故作鎮定,在他身旁的韋勝和宗如卻是斗志昂揚。


定真旁若無人地盤坐在地,把木魚放在身前,低垂雙目,一邊誦經一邊敲起來。


咚咚咚!


一聲聲木魚聲,仿佛從幽谷深山古寺傳來,若有若無。


周圍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視野內的冰嵐藍色不斷被黑暗吞噬。一道道身影,仿佛從虛無中走出,由淡變實,卻是一個個半披袈裟,半露肩膀的禪修。他們似乎看不見左莫他們,自顧自地彎腰,空無一物的面前,一點燭火亮起。


禪修們不斷地彎腰,不斷地點亮燭火。


星星點點的燭火接二連三亮起,燭火搖曳,恍如天上繁星。


燭火之中,傳出陣陣誦經梵唱聲。


左莫滿臉震驚,韋勝緊緊握著黑劍,他的目光中跳動狂熱的激動,喃喃自語:“這就是真正的界么?”


“界?”左莫從震驚中恢復過來,聞言大吃一驚:“難道他是個劍修?”


左莫只知道界是劍意的高級階段,大師兄已經摸到它的邊緣。


“不是劍修。”韋勝火熱的目光沒有挪開分毫,沉聲道:“無論劍修符修禪修,修煉到一定程度,都是殊途同歸,這就是界!”


宗如此時亦開口解釋道:“禪修亦稱其為大自在。”他的言語間,也透著深深的向往,他的悟性不如韋勝,雖然擁有愿力這等罕見的力量,但是境界不高,還沒有摸到界的門檻。


左莫絲毫不為自己對修煉知識的匱乏而感到臉紅,摸著下巴問:“會不會是幻境?這賊禿擅長幻術,咱們路上就差點著了他的道!”


“不是幻術。”韋勝搖頭,有些為難道:“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但他很厲害,咱們要小心。”


“元嬰期的賊禿也是元嬰啊!”左莫附和道。


“不。”韋勝再次搖頭:“界是個分界線,領悟了沒領悟,實力有天壤之別。界和體悟有關,和修為無關,不是元嬰期都能領悟界!”


左莫一下子緊張起來:“大師兄是說,這個賊禿是元嬰賊禿中的高級賊禿?”


韋勝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意思是這個意思。”


“我們三個能接他幾招?”左莫決定問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不知道。”韋勝搖頭:“可能一招也接不住。不過師弟你的……”說到此處,韋勝露出警覺之色,立即頓住,模糊不清道:“那個古怪的……我也不太了解。”


左莫聞言,立即明白了,雖然韋勝說不清楚,但是其實的意思就是,他們擋不下一招的可能更高。當下他便弱弱道:“要不,我們躲到冰曜大哥后面去吧,看冰曜大哥的樣子,似乎很厲害啊。”


冰曜置身一片燭火之中,神色沒有絲毫驚慌,十根細若發絲的藍色光束,在空中飄揚。它們不斷地生長,另一端,延伸到深深的黑暗之中,看不見盡頭。


很顯然,這是一個更高級的對決,一個超出左莫他們實力的對決。


定真的輕嘆在濁火海中傳出來:“遠古一脈,果然神奇!在下的燈火梵界,竟然不能全功,厲害!”


只見冰曜腳下約一丈范圍內,赫然是淡藍冰嵐,釋放著淡淡的藍光,在這片黑暗燭海之中,異常醒目。


冰曜神情冰冷,但是眼中亦閃過一絲欣賞之色:“若是不在冰嵐內,我未必是你對手。”


他神色陡然轉厲,眸子藍光閃耀:“不過現在,那就死吧!”


雙手一展,十根藍色的光絲驟然熾亮,漫天飛舞!


數不清的藍色光絲,在燭火海之中掃過,在那些點燭禪修身上掠過!


所過之處,極寒的凍霜,就像劇毒般,以驚人的速度四下蔓延。


被藍光絲掃過的燭火并不熄滅,它們就像凝固一般停滯,接踵而至的白霜迅速蔓延至凝住的火焰表面。隨著白霜不斷地變厚,形成厚而剔透的冰晶,把燭火封得嚴嚴實實。


晶瑩的冰晶呈現規則的棱晶,它的中心,是一朵凝固的燭火,燭火的光芒,在冰晶棱面之間折射,璀璨而妖異。


一顆顆封著燭火的冰晶,懸浮在空中,就像一顆顆星辰。


定真雙眉一動,神色更加肅穆莊嚴。


木魚和木槌上的紅色蝌蚪經文,仿佛活了過來,緩緩游走。


忽然,一個金色的經文,從木魚的嘴里飛了出來,緊接著,一個個金色的經文,不斷地從木魚中飛中。


眨眼間,天空到處飛舞著金燦燦的經文字符!


一個經文字符從宗如面前飄過,緊閉雙目的宗如身軀猛地一震,臉上露出駭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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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節 偷襲

經文如同被風捲起的葉子,吹到各個角落。

這些美麗的金色葉子,帶著禪修所獨有的寧靜氣息,讓人不自主地沉醉。臉色驟變的宗如,猛地上前一步,絲絲縷縷的願力,纏上十字轉經筒,轉經筒光芒大盛!

一圈經文驀地在轉經筒上亮起,淡淡金光,籠罩著身後左莫韋勝幾人。

臨!

裊裊餘音,禪家梵唱!

所有的經文瞬間全部爆裂,化作無數蓬細如雨絲的金色毫光,橫掃每一寸空間!

飄浮在空中的冰晶,被金光掃中,乒地一聲脆響,崩碎成一蓬冰屑!剎那間,漫天冰屑揚起。原本被冰封住的燭火卻騰地暴漲,每個如同拳頭大小,飄浮在空中,搖曳不定。

宗如釋放的光罩,在這些細小的金光面前,脆弱異常!

雙方不在一個等級的力量,有著本質的差距,此時完完全全地體現出來。

光罩當場破碎,宗如悶哼一聲,腳下蹬蹬地連退數步。

韋勝臉色微變,手中黑劍一橫,向外一圈一封,面前的空間彷彿張開一個口子,金光瞬間被這個口子吞噬!

「嗯!」

一聲微不可察的輕咦,卻是定真。

他有些訝然地瞥了一眼韋勝,他之前雖然也頗為欣賞韋勝,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年輕得過份的少年,竟然已經摸到【界】的門檻!

真是天才啊!

也不知道是哪個門派的……只是,他們怎麼和嵐人攪到一起?

難道這個門派敢公然違背四境天的禁忌?

定真心中的讚歎和疑惑一閃而過,韋勝的【界】在他眼中,脆弱而粗劣。定真在門派中雖然沒有什麼實權,但是也正因為如此,他能夠更加專心地修煉。

二十年前,他便已經踏入【界】的門檻,煉成燈火梵界。這二十年的摸索和完善,他的燈火梵界,早就進入一個全新的境界!

懸空寺的掌門是少數幾個知道定真深淺的人,所以儘管知道天環的申無亥在云海界鎩羽而歸,他依然相信定真有足夠的能力,能夠完成任務。

空氣陡然激盪,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捲起牛毛細雨般的金色毫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倏地出現在韋勝面前。

連綿不盡的毫光,沒入韋勝面前的裂縫之中。

裂縫驀地一顫!

韋勝臉色驟變,沒等他來得及反應,轟地一聲巨響,裂縫猛然爆裂!韋勝身形一晃,硬是一步未退,一縷鮮血,沿著他的嘴角,蜿蜒而下。受傷的韋勝,沒有半點氣餒,他昂揚火熱的目光,緊緊盯著定真!

心性堅毅,真是個好胚子啊……

定真心中忍不住又讚了一句,只可惜……

定真醇和溫厚的眸子,驀地閃過一絲凜冽的光芒!

冰曜的臉色很難看,打到現在,對方的實力很明顯超過他。失去圖騰的嵐人,上萬年的在云海深處艱難求存,不知不覺中,他們退化太多!

這種退化,在面對懸空寺這樣的頂級門派時,表現得愈發明顯。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逃掉!

冰曜很清楚,若是讓對方逃掉,等待嵐人將是滅頂之災。和懸空寺相比,現在嵐人部落,就像個嬰兒一樣孱弱。

可是,我們找到了嵐!

冰曜相信,找回了嵐的嵐人部落,一定會重新變得強大,就像萬年前一樣!

但那需要時間……一定不能讓這個傢伙活著離開!

冰曜覺得自己從未如此堅定一個信念,他眸子變得愈發晶瑩,愈得湛藍,就像祛除了所有的雜質,倒映著星星點點漫無邊際的燭火海。

淡藍色的冰冷氣息,從冰曜腳下升騰而起。

冰曜闔上眼睛,高高揚起雙臂,十根藍色光絲,如根系般,鑽入黑暗。

定真臉色微變,他沒有想到,對方竟然直接拚命!冰曜不留一絲餘地的決然,令定真的禪心第一次出現一絲波動。

這一絲波動,是極其致命的破綻!

冰曜猛然睜開眼睛,一抹晶瑩的藍光在他瞳孔一掠而過,他手中的藍色光絲,沒有任何預兆地,寸寸崩裂!

放眼所及,到處是一截截斷裂的藍光絲,它們如同無根的柳絮,緩緩飄落。

定真眼中浮起深深戒懼,靈力瘋狂地灌入手中的木槌。

咚咚咚!

每敲一記,空中飄浮的燭火便一跳,火焰便漲大一分。

「業火!」宗如臉色蒼白,剛剛那一下,他已經受傷,聲音沙啞異常。

原本左莫還存著躲的心思,但是宗如和韋勝的受傷,立即讓他把閃躲的心思拋到九霄云外。新仇舊仇湧上心頭,他惡狠狠地盯著定真,企圖尋找機會給對方來一下!

當他看到業火跳動時,卻不自主地陰陰一笑。

玩火!有什麼人比他更擅長?

哪怕對方是元嬰期的老妖怪,他也一點不悚!他發達的軌跡,幾乎就是從玩火開始。

業火是禪修一種極其陰毒的火,一旦沾染上,往往是連魂魄都能燒成飛灰,就連元嬰期的修者,也畏之如虎!

可是左莫不怕!

業火雖然厲害,不過是六品火焰,和大日紋焰一個等級,更何況他身上還有太陽晶種這樣奇寶!

雙方的實力相差懸殊,哪怕左莫控火比對方手段更高,明刀明槍地干,絕對沒有半分勝算。

但是左莫何其陰險狡詐之人,哪裡會和定真硬碰硬?

之前大師兄的推斷就讓左莫明白雙方的實力差距,而後來宗如韋勝連續出手,一招便受傷,更是讓左莫深刻地理解這一點。硬碰硬是絕對沒有半分機會,他強自按捺心中的戰意,耐心地等待機會!

他就像一隻蟄伏在陰暗角落的毒蛇,等待一擊致命的機會!

當他看到威勢暴漲的燭火,倏地朝那些飄落的光絲捲去。

他毫不猶豫,悍然出手!

雙手猛地張開,大日紋焰剎那間毫無保留地綻放,一層層的焰紋,驟然怒放!

黑暗中,左莫瞬間被大日紋焰吞噬,形如火人,帶著一圈圈明亮的焰紋,扎眼異常!

漫天的業火詭異地一滯!

業火屬極陰之火,大日紋焰卻是至陽之火,當大日紋焰轟然怒放時,天空的業火齊齊受到牽制!

這是天地間最基礎最常見的陰陽之衝!

定真的燈火梵界裡,雖然有業火,但並不以業火為主,他在祭煉業火方面,並沒有下太多的功夫。業火的狠毒,往往不受禪修喜愛,這才給左莫可乘之機。

這一滯的時間極短,但是就是這極短的時間,那些看似緩緩無力的藍色光絲段,卻飄落著地!

定真臉色陡然大變!

怎麼可能!

那個傢伙……自己竟然沒有察覺到他半點異常!

定真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和左莫幾人打了好幾次照面,但是每一次,他的目光都落在韋勝和宗如身上,他沒有多看左莫一眼。在他眼裡,左莫普通得簡直丟在人堆裡便看不到。

但就是這個看上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少年,突然給他致命一擊!

好陰狠的性子!竟然能夠隱藏這麼久,一股寒意從定真心頭升起。但此時他已經來不及多看左莫一眼,那些柔弱無力的藍色絲段,給他極危險的感覺!

如此強烈的危險感,已經有二十年沒有出現!

藍色光絲段一接觸地面,便鑽入地底。很快,一片片藍色的嫩芽從地面拱出來!

危險感愈發強烈,強烈得他幾乎以為自己就站在懸崖邊,稍有不慎,便會跌入萬丈深淵。定真的腦門開始出現汗跡,臉色煞白。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藍色嫩芽輕易地拱破了他的燈火梵界,就像穿透土壤一般輕易!

這……這是什麼?

無數的絲段,沒入地面,生長成無數藍色嫩芽!幾乎瞬間,他的燈火梵界,便已經千瘡百孔!

就這麼被破掉……

一瞬間,定真的精神竟然出現一絲恍惚。二十年前,他領悟了屬於自己的【界】,他給它取名為燈火梵界。在後來的二十年裡,他幾乎把所有的精力所有的時候,都用來完善它。

它越來越強大,越來越完善,他堅信元嬰期的修者,是絕對無法破開他的燈火梵界!

千瘡百孔的燈火梵界,不斷地顫抖,燭火忽明忽滅,定真心中忽然浮現一個詞,風中殘燭!

他瞬間蒼老,光滑的皮膚迅速被皺紋佔據!

他心如死灰!

黑暗散去,燭火熄滅,梵唱消寂,定真手中的木槌斷裂,木魚碎裂成數十塊,散落一地。

定真的目光忽然瞥見左莫。

目光驟然狠戾無比,一道道形如蚯蚓的黑紋爬上他的臉頰,觸目驚心!

就是他!就是他,壞了自己的燈火梵界!

宗如臉色陡變:「不好!他著了心魔!」

話音未落,定真便消失在原地!

冰曜一擊之後,神情萎頓,看到這一幕,臉色大變,可是他連手指頭都動彈不得!

左莫反應極快,宗如話音未落,他便察覺到危險,下意識地便準備往一旁閃。可是猛然間,他想到身後……

韋勝宗如已經失去戰鬥力,阿鬼自從上次出手,再次陷入沉寂,諸小……

血液瞬間湧上左莫的頭頂,一發狠,不退反進!

來不及把神力轉化為三力,他顧不了那麼多,催動神力,身體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猛地朝定真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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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3 19:22:23
第五百三十六節 變故!


全身的神力灌入手掌,左莫手掌蒙上一層淡淡的金光。

在那麼一瞬間,左莫忽然生出一種錯覺,沒有任何的東西都能夠折斷。不過這股錯覺來得快,消失得更快。

排山倒海的力量沒有任何花巧地朝他輾壓而來,空氣凝固,令人窒息的恐懼感就像一根繩子死死勒住左莫的喉嚨。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定格,定真臉上密密麻麻如蛛網般的黑紋,嗜血猙獰的笑容,清晰無比。左莫腦海一片空白,本能地拚命揮動雙掌向前拍!

嘭!

左莫感覺自己就像被一隻狂奔的犀牛正面撞上,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識。

他的身體被狠狠地彈飛,瞬間沒入濃濃冰嵐之中。

「死!你們都得死!」定真狀若瘋癲,他的胸前,一個金色掌印赫然醒目。他絲毫不覺,散發的威壓籠罩全場,著魔的定真,迴光返照之下,力量空前強大!

所有人眼睜睜地看著左莫消失在冰嵐之中,卻根本無法動彈身體。傻鳥的雙爪死死犁進地面,全身羽毛根根直立,顫抖不休,死死地抵禦定真的威壓,目光緊緊盯著左莫消失的方向,雙目佈滿血絲!

最強大傻鳥尚且難以抵禦定真的威壓,其他諸小情況更是糟糕
——除了阿鬼。

在左莫消失的瞬間,阿鬼眼中突然閃過一道紫芒,整個人朝左莫撲了出去!

「找死!」定真戾身暴喝,一掌朝阿鬼後背拍去。

阿鬼恍若未覺。

啪!

定真一掌印在阿鬼背上,阿鬼身形一顫,卻藉著這股力量,速度陡增!

如同離弦之箭,沒入冰嵐。

定真也不追,他哈哈大笑,狀若瘋狂!忽然,一道金光從定真體內綻放,就像一把金色利劍,從他身體刺出!

定真身體一僵!

無數道金光,陡然從他身體刺出,形如刺蝟。

轟!

一個巨大的金色光球,如同升騰而起的太陽,瞬間照亮了整個雲海!

所有人眼前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強大的衝擊波,轟然四下肆虐,元嬰斯的爆體,超過任何法寶的威力。

眾人就像被狂風捲起的落葉,根本無法穩住身形,立即被沖得七零八落。

待光芒散盡,視野重新恢復正常,眼前一個直徑超過二十里的巨型深坑,向他們昭示著剛才的爆炸是何等劇烈!

韋勝等人恢復的第一件事,便是四下尋找左莫和阿鬼。

很快,嵐人也回過神來,幸虧一開始冰曜就讓其他嵐人後退,他們受到的衝擊要小得多,他們立即飛奔入冰嵐之中,搜尋左莫和阿鬼。
※※※※※※※※※※※※※※※※※※※※※※※※※※※※※※

手腕的佛珠陡然一亮,別寒面無表情地拔動佛珠,一個聲音傳入耳中。

「禪塔裡定真的燭火熄滅。」

傳信者語氣極淡,沒有半點波動,說完這句便悄無聲息。別寒就像聽到一個完全和自己無關的消息,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在他腳邊,幾名懸空寺外門弟子倒在血泊之中。傳送陣的光芒不時閃耀,倒映著滿地的鮮血,異常妖豔。

不多時,一個魁梧的身形從傳送陣裡走出來。

來人看到別寒,神色陡然激動萬分,一個箭步上前:「殿下!」

若是左莫目睹這一幕,一定會驚訝地認出此人——傅峰!一個突然出現在天月界的神秘人,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

「屬下聽聞天月界白日星現,還以為是殿下,沒想到殿下竟然在懸空寺!」傅峰雖然竭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但是依然能聽得出其中的激動!

「辛苦你了。」別寒眼中的激動一閃而逝,便迅速恢復平時的冷漠。

「當不得……當不得……」傅峰偌大的漢子,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不要太靠近我,我身上有禁制。」別寒淡淡道:「我們要快點回去,他們很快便會得到消息。」

「這幫該死的賊禿!」傅峰眼中驀地殺機密佈,他隨即恭敬朝別寒道:「殿下放心,一切都安排妥當!我們很快便回家,懸空寺的禁制,也沒什麼大不了!」

傅峰言語間充滿傲然。

別寒回頭看著身後寂然無聲的孽部,默不作聲。

「殿下,這是……」傅峰有些疑惑。

「孽部。」別寒淡淡道。

傅峰眼睛驀地圓睜,不能置信地看著眼前這支寂然無聲的戰部。

「我帶你們回家。」別寒轉過臉對面前這支寂然無聲的戰部,輕輕道。
※※※※※※※※※※※※※※※※※※※※※※※※※※※※※※

「別寒帶著孽部消失了?」深沉的聲音從布幔後傳來,再笨的人也能聽出掌門語氣中濃濃的怒意。

稟報的弟子雖然緊張,但還是一五一十把情況匯報一遍。

當聽到傳送陣的外門弟子被殺,無論他們怎麼聯繫別寒,都找不到別寒的足跡。

布幔後的掌門陷入沉默。

如死一般的沉寂,殿中空氣仿如凝固,壓得這名弟子幾乎快喘不過氣。

掌門忽然開口:「禁制呢?他身上不是有禁制麼?」

「禁制沒有反應。」弟子拜伏在地。

「知道了,下去吧。」掌門的語氣恢復正常,殿中凝固如鉛的空氣重新恢復正常。

弟子鬆一口氣,連忙行禮告退,當他退出寶殿,才發現自己背上全都濕透。
殿內。

「查一下別寒的身份。」掌門忽然開口。

「是!」一個聲音應了聲。
※※※※※※※※※※※※※※※※※※※※※※※※※※※※※※

韋勝他們臉色奇差無比。

整整十日,他們還沒有找到左莫和阿鬼。整個嵐人部落全都出動,一寸寸地搜尋,但依然一無所獲,左莫和阿鬼就像憑空消失一般。

冰曜的臉色不好,他還沒有從與定真一戰中恢復過來。

看到冰曜,韋勝咬牙問:「可有消息?」宗如以及諸小,此時都紛紛抬起頭。他們的傷還沒有恢復,而且在冰嵐中活動,他們遠遠不如嵐人自如。

冰曜露出苦笑,搖搖頭,沉默片刻忽然道:「我的族人已經搜遍了附近方圓千里之內,依然沒有發現。我懷疑……」

「懷疑什麼?」韋勝目光一凝。

「懷疑他們是不是進入禁地!」冰曜咬牙道:「按理說,他們絕對不會飛遠。方圓千里之內,只有一個地方沒搜,就是禁地!」

韋勝宗如心中一沉,他們想起之前,冰曜為了阻止定真進入禁地不惜拚命。

雙方不由沉默下來。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一位嵐人領著一位大約三十多歲的陌生漢子走進來:「族長,他說他是左莫先生的信使。」

韋勝宗如霍地站起來,韋勝目光如劍,沉聲道:「你是誰?我為什麼不認識你?」

韋勝的氣勢如劍般銳利,雖然傷勢沒好,也顯然超過對方的承受範圍,見對方臉色煞白,韋勝才意識到自己太著急,連忙收起氣息。

來人臉色恢復幾分正常,語氣還是有些哆嗦:「小人……小人是康德的好友,前……前些天接到他的傳信,他央求我到這……這送個信!」

緊接著顫顫抖抖地從發覺中出一枚玉簡,恭敬地送上。

康德?他不是回去了麼?

韋勝接過玉簡瀏覽起來,他的神色驀地一呆,接著神情古怪地把玉簡遞給宗如,宗如的神識探進玉簡,表情也變得怪異起來。

「你來說,你幻術比我好。」韋勝苦笑對宗如道。

宗如手掌一翻,玉簡裡的消息呈現在眾人面前。

說話的是小娘,小娘說,他們接到左莫的消息,左莫說他和阿鬼沒事,只是暫時無法回來云云,讓韋勝宗如他們放心,先回龜島好好養傷。

所有人頓時鬆一口氣。

注意到冰曜也露出如釋重負之色,韋勝向他一抱拳,充滿歉意道:「剛才對族長多有得罪,還請族長多多包涵!」

這些天整個嵐人部落傾巢而出,四下搜尋,他們看在眼裡,心中亦是感激,剛才還差點因為禁地而與冰曜發生衝突。

冰曜充滿愧意道:「該說抱歉的是我才是,沒呢照顧好左小哥,真是慚愧啊!」

得到龜島的傳信,韋勝和宗如懸起的心頓時放回肚子裡。消息肯定是真的,康德根本沒有見到嵐人,若沒有左莫指點,信使怎麼可能找到此處?

雖然玉簡裡面的話語焉不詳,但是韋勝和宗如也沒有深究。與左莫相關的事,不循常理的太多,他們早已經習以為常。

而且左莫能夠傳出這個消息,足以說明他此時生命無虞。

這是最讓他們感到開心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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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韋勝宗如他們知道左莫此時的真實情況,一定不會這麼放心。

左莫渾身骨頭幾乎散架,阿鬼每一步,他都感受到一陣劇痛。但他沒有哼出來,他在阿鬼背上,已經呆了整整十天。

阿鬼的情況很糟糕,她眼中的那絲生氣,消失不見。無論左莫和她說什麼,她都沒有半點反應。

除非遇到危險,她眼中的紫芒,才會再度亮起。

阿鬼停下腳步,把左莫放下來,悄然無聲地坐下來。

「阿鬼,你說這是什麼地方啊?」左莫自顧自道,雖然知道阿鬼不會有任何反應,他還是依然對她說。

不僅他不知道,蒲妖不知道,衛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是被阿鬼救下的。據蒲妖說,阿鬼為了救他,還中了定真一掌。

詭異的是,阿鬼中了定真一掌,身體惡化反而刺激她體內那股紫芒,它似乎變得更加強大。但左莫寧願它不要變得那麼強大,一想到紫芒那令人絕望的冰冷死寂,左莫心裡就不是滋味。

和阿鬼比起來,左莫的情況就要糟糕許多。

他的神力被打散,全身的靈力、神識和魔功,都亂成一團。他不僅連半點力量都動用不了,而且連一根手指頭都無法動彈,唯一能做的,就是說話。而且體內混亂不堪的力量橫衝直撞,隨之而來的是如同刀割般的劇痛。

蒲妖和衛對這種情況也束手無策,他們也第一次見到如此怪異的情況。

「哎,也不知道大師兄和宗如他們有沒有收到我的消息。」左莫自言自語,旋即問:「喂,蒲妖,你到底把消息傳過去沒?」

「你煩不煩?都問了二十遍!」蒲妖不耐煩的聲音在他的識海裡迴蕩。

騷擾完,左莫便把蒲妖拋到一邊,繼續對阿鬼道:「阿鬼,你的力量好像恢復了,真奇怪,居然受傷了,反而恢復力量。阿鬼,你說要是我們找到水雲胎,你會不會記起以前的事?」

阿鬼形如木偶,沒有半點反應。

左莫繼續絮絮叨叨自言自語:「你說我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啊?你這麼幫我,咱們關係肯定不淺!」

左莫的自言自語中,阿鬼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

兩個時辰後,阿鬼重新把左莫背在背上,一步步朝前走。

「阿鬼,你怎麼不用飛呢?難道你忘了嗎?」背上左莫的嘮叨傳來:「那個破紫芒,等我以後把太陽神力修煉得厲害了,一定要把它搞掉!」

阿鬼沒有任何反應,一步一步向前走。

這是一片死寂之地,一眼望不到頭的戈壁,到處是碎石,沒有任何生命的痕跡。他們經常會遇到風沙,風捲起碎石,打在身上奇痛無比。

但是無論風沙再大,阿鬼也絕對不會改變方向,也不會停下腳步。

嬌小的身體背著比她大一號的左莫,頂著風沙,阿鬼一步一步朝前進。她不知疲倦,一言不發,只有當行進了一日一夜,才會停下腳步,休息兩個時辰。

左莫趴在阿鬼背上,貼著阿鬼的脖子,體內的劇痛,似乎也變得不那麼痛。哪怕再體內痛疼如刀割,但左莫從不開口,不知為何,他不想讓阿鬼聽到,哪怕他知道阿鬼聽不到。

如今再傻的人,也知道阿鬼和自己絕對關係不同尋常,十有八九是自己很親近的人。

在不動用紫芒的情況下,阿鬼的力量和常人無異。

她的腳步很重,左莫的重量對她來說,有些吃力。

「阿鬼,我和你講一個笑話啊,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

左莫不厭其煩地對阿鬼講著她聽不到的話,不知為什麼,左莫就是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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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4 17:54:04
第五百三十七節 碎石


冰曜這些天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左莫的失蹤對他而言,有些難以接受。

他恭敬地向嵐行禮,經過這些天不斷地被嵐人膜拜,嵐的力量在逐漸恢復。而且隨著嵐把失傳已久的冰嵐神力修煉方法傳給大家,部族的實力每天都在增漲。數萬年來籠罩在部族頭頂的陰霾一掃而空,嵐也得到所有嵐人的衷心擁戴。

「你有什麼疑惑?」嵐淡淡而充滿威嚴的聲音在冰曜的心頭響起

「嵐,禁地到底是什麼?」冰曜抬起頭問。

嵐沒有想到冰曜會問起這個問題,沉默不語。

「從我們遷徙到這,我們已經守護禁地上萬年,從來沒有人知道禁地裡是什麼,我們為什麼守護它。」冰曜的語速不快,也並非慷慨激昂,其中充滿疑惑的味道。

半晌,嵐才緩緩道:「時機未到。」

「懸空寺已經發現這裡,他們一定有目的,或者知道什麼。」冰曜毫不躲閃道。

「快點變強大吧。」空中響起嵐幽幽的嘆息。

四周陷入一片寂靜,無論冰曜再怎麼呼喊嵐,嵐都沒有回應。

冰曜神色間難掩失望,不過他並沒有多說。對他而言,或者說,對於絕大多數嵐人而言,禁地就像一種傳統,堅守了上萬年的傳統。若不是這次左莫有可能進入禁地,冰曜都不會想到這個問題,哪怕發現定真企圖闖入禁地。

種種跡象表明,禁地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強大如懸空寺,也對它生出覬覦之心,禁地裡究竟是什麼?冰曜能做一族之長,還是有幾分水平,剛才嵐的話語廖廖,但是其中依然透露出不少信息。

實力不強大……

冰曜目光重新變得堅毅,默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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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日沒夜的徒步前進。

左莫敢打賭發誓,自己一輩子,估計不會再有機會走這麼遠的路,錯了,不會被人背著走這麼遠的路。阿鬼接近支離破碎的身體裡似乎蘊含著驚人的力量,一日一夜一息,不知疲倦。

左莫就像個話嘮,不斷地說著他以前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說的廢話。

趴在阿鬼背上,那雙讓他曾經驚嘆過許多次柔軟無暇的赤腳傳來的每一步顫抖和努力,他都能清晰無比地感受到。每一步,左莫心裡都一顫,說不上來的感覺在心裡瀰漫,瀰漫到他想沉默。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沉默,他不斷告訴自己,要做點什麼,能做點什麼。

除了這些廢話,他什麼也做不了。

從未有過,左莫從未有過,希望用自己體內那些霸道肆虐的神力,換取哪怕一絲靈力。

哪怕有一點靈力——他能夠製作一個紙鶴。

可是,一丁點都沒有。

「哎,阿鬼,我現在才發現你才是小強啊,越打越強,越受傷越強。」左莫用沒心沒肺的語氣碎碎念:「難道你以前隱藏了實力?我一直很奇怪哎,你對我這麼好,為什麼?難道是以前欠了我晶石?喂,你不會真欠我晶石吧……」

「這鬼地方,鳥不拉屎,咱們不會又到什麼古戰場吧?呸呸呸,童言無忌,大吉大利!阿鬼,你什麼都沒聽到……」

「都走了二十多天了,連根草都沒看到,憂傷得讓人蛋疼啊……」

左莫的碎碎念中,他們又走了十天。

當左莫看到遠處的那一抹綠色,左莫興奮得就像打了雞血。

「阿鬼阿鬼!快看!快看!在那在那!噢老天開眼,哈哈哈哈,我們有救了!有救了!阿鬼!看到了沒?看到了沒?」

左莫激動得語無倫次,噴出的氣息,吹得阿鬼的秀髮飛揚。

阿鬼沒有反應,默然前行。

「阿鬼你是天才!噢噢噢!絕對天才!在那麼遠,你就能找對方向,你真是個天才!哈哈哈哈,我們要找到個人家,然後好好養傷,等我全恢復了,我要再帶你去找水雲胎,我要……」

「你太激動了。」

一個粗魯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左莫的聲音嘎然而止,心中頓時凜然,自己體內亂成一團糟,居然連別人摸到這麼近,都沒有發現!他無法轉動脖子,看不到身後的人。

「很抱歉,我身體不好,沒辦法轉動脖子。」左莫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正常。
「嗯?」對方有些意外,很快一道人影閃到前方,有些訝然道:「原來是個病秧子!可憐小姑娘了,真不容易啊!」

左莫這才看清對方的模樣。

對方體形魁梧,差不多有左莫兩個高,皮膚是如同沙石般的黃褐色,一雙淡紅色的眼睛,目光銳利。左莫的目光停留在對方的手臂上,從他的手腕到手肘,包裹著一層褐色鱗片。

魔族!

左莫驚駭得差點失聲驚呼,自己難道跑到魔族的地盤?

「是蜥魔。」識海裡,衛的確認打破左莫心中最後一絲僥倖,不過衛的語氣裡透著一絲興奮:「唔,淡紅色的眼珠,應該有煉炎蜥的血脈。」

「蜥魔大哥好!」左莫想臉上堆起笑容,但奈何他的臉僵硬像鐵塊。

「哼,油嘴滑舌的小子,一看就不是好鳥。」晰魔眼中的警惕逐漸消散,眼前兩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沒有威脅。他忽然皺起眉頭:「你們從哪裡來?」

「就是來的方向。」左莫的語氣歡快:「走了三十多天,都快瘋掉了!」

「三十多天?」蜥魔大叔眼中閃過一絲疑色:「你是說你們倆穿過碎石壁灘?」

「碎石壁灘?不知道。我們本來在探索一個遺蹟,不知道觸動了什麼,結果就到了這個該死的地方。」左莫找了一個看

上去十分合理的說辭,他臉上僵硬表情是最好的掩護。

蜥魔大叔眼底最後一絲疑慮散去,嗤笑道:「就你這要死不活的樣子,還遺蹟。你們運氣不錯,沒有死在戈壁灘。」

左莫心頭微鬆,蜥魔大叔雖然語氣大大咧咧,但還是能聽得出頗為和善。

「走吧,我就當行善事。」蜥魔大叔看了一眼阿鬼,讚道:「你小子真有福氣!」

說罷便走在前面。

阿鬼似乎也明白,一言不發地跟在蜥魔大叔的身後。

「大叔,這是什麼地方啊?」左莫自來熟地問。任誰自言自語碎碎念了三十天,都不可能不自來熟。

「碎石鎮。」蜥魔大叔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

「碎石鎮……呃,屬於哪一界呢?」左莫茫然地問。

「碎石界。」蜥魔大叔依然沒有回頭。

「……」

識海裡。

「衛,你混過魔族的,碎石界,知道在哪麼?」左莫充滿期待地問衛。

衛一本正經地輕咳了一句:「你知道的,我的主人一般都是有身份的高貴魔族,這樣的小地方……」

「哈哈哈哈!」蒲妖肆意的大笑聲在識海裡迴蕩。

衛的臉皮厚度顯然超過一般的厚度,依然充滿風度地看著左莫。

左莫僵硬失控的身體,沒有影響到他在識海裡做出自己想要的表情
——鄙視!

沒錯,就是鄙視,居高臨下發自內心的深深鄙視!

蒲妖笑得愈發暢懷,黑紅色妖火狂舞。

「你們兩個,一個天天吹噓自己是天妖,如何囂張如何霸道,一個天天擺出神棍姿態,你來問我呀你來問我呀!你妹啊!連碎石界在哪,這樣一個簡單到極點的問題都不知道?」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左莫指著兩人鼻子破口大罵:「我早該看清楚你們真面目!一個當年拿一個破珠子,欺負我年紀小,哄我說這玩意值多少晶石能賺多少多少,結果連一個晶石都沒賣出去!另一個呢,溜進來不付房租也罷,還神叨叨地什麼守我之誓,還高貴還身份,啊呸,連碎石界都不知道的傢伙,還有資格說身份?」

蒲妖的笑聲嘎然而止,衛的笑容僵在臉上,連妖火都停止跳動。

一口氣罵完,左莫頓時覺得渾身舒暢許多,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離開識海。

蜥魔大叔實力不高,也沒有修煉魔體,但是身體強壯,健步如飛。他注意到阿鬼的走得很費力,停下腳步:「喂,小姑娘,我來背吧!」

阿鬼恍若未聞,繼續朝前走。

左莫連忙向蜥魔大叔道歉:「大叔,不好意思,她聽不見。」

蜥魔大叔的目光頓時柔和許多,不知想到什麼,有些走神。但他很快抬起頭,和阿鬼並排走在一起,冷哼一聲:「你們兩個,一個病一個殘,不好好在家呆著,還出來亂跑,嫌活得不夠長是吧?」

左莫只能訕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們這些傢伙,算了,說了也是白說。」蜥魔大叔搖頭,接著道:「你們先住我那吧,反正我一個人住,地方也空著。」

說罷,也不聽左莫的感謝,徑直朝前走。

當接近碎石鎮,沿途看到零星幾個魔族,看得出來,這些魔族對蜥魔大叔都十分尊敬,看向阿鬼左莫的目光,則充滿好奇。不過幾個女魔族看向左莫的目光,就相當不善和不屑。

和左莫想像的不同,這些魔族並非都是蜥魔,也不是某種魔族,這似乎是一個各魔族的混居地。

碎石界裡碎石鎮……到底在哪啊……哥都快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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