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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koi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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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方想]-修真世界(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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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31 20:04:03
第五百五十八節 曙光


左莫的氣急敗壞,曾憐兒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慢條斯理地捧著茶杯,優雅地喝著茶。長長的睫毛下,那雙黑亮晶瑩的眸子,籠罩在升騰的熱氣中,朦朧如畫。

阿鬼無動於衷地坐在左莫身旁,她就像木偶般,木訥沒有生氣。

阿鬼身前的左莫戒備地看著曾憐兒,眉頭緊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讓他措手不及。

恢復冷靜的左莫,開始仔細思考這件事,但是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件事對他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情。

雙修什麼的,他完全不感興趣,他追求力量,但他現在已經進入力量高速增長時期。而且突然和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同生共死,這讓他感到難以接受。

而且,如果對方遇到危險,那就意味著自己遇到危險,轉眼間,自己忽然多了一倍的凶險。

該死的雙修!

尤其對方的淡定從容的模樣,左莫相當的不爽。

左莫搖了搖腦袋,決定不把時間浪費這個問題上,他重新開始修煉。不過出於安全的考慮,他擋在阿鬼的身前。這個下意識的動作,連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
左莫渾身時出淡淡的金光,在黑暗中,顯眼異常。

幾乎在左莫催動神力的同時,不遠處的曾憐兒嬌軀微震,淡淡的月華,籠罩著她的身體。

左莫立即察覺到異樣。

體內的神力異常活潑,平日裡滲入血肉的神力,彷彿受到某種吸引,絲絲縷縷,浮現出來。左莫右手的力量漩渦,旋轉的速度陡然變慢,而漩渦裡的神力,從右手流淌而出,和從血肉中浮起的神力彙集一體,在左莫體內流轉不休。

注視著神力運轉的路線,左莫不自主地想到金葉上記載的內容,一種明悟浮上心頭。

金葉上記載著太陽神力的修煉方法,但是由於年代久遠,晦澀難懂,許多地方左莫都是一頭霧水。體內神力流轉不休,金葉上的許多難懂語句,此時卻彷彿一下子明白過來。

沉浸在明悟的喜悅中,左莫渾然忘卻時間的流逝。

左莫釋放的金光越來越內斂,而在不遠處的曾憐兒渾身月華卻濃郁有如實質。

月移星轉,黑夜漸漸離去,清晨悄悄來臨,天邊開始泛起魚肚白。

當太陽跳出地平線的一剎那,左莫身軀猛然一震,猛然放出耀眼金色光芒,有如太陽一般,與遠處天邊的太陽,遙相呼應!

轟!

左莫體內的太陽晶種忽然冒出無數火焰,金黃色的火焰交錯縱橫,把太陽晶種層層包裹。緊接著一道金液,沿著左莫神力流淌的路線,轟然前進!

金液的速度並不快,但是滾燙異常,強烈的灼燒感,但是最讓左莫感到震驚的,卻是它的霸道!無比倫比的霸道!彷彿什麼都無法阻擋它一般!

彷彿無聲嚎叫,透著深深不甘!

它的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夠像天邊那輪冉冉升起的太陽,掛在天際!

恍然間,一幕幕奇異的畫面,出現在他眼前。虛無黑暗之中,一縷天火孕育成形,隨著歲月推移,它不斷壯大,形成一團火球。又過了數以百萬年,它越來越壯大,壯大到幾乎與真正的太陽相差無幾的地步。

忽然,虛空中伸出一隻手,一隻看上去普通無比的手。這隻手輕輕一抓,從來沒有過的恐怖力量,從四面八方瘋狂地擠壓而來。

它龐大的身軀硬生生被壓縮成太陽晶種……

不知為何,左莫陡然明白,明白它的不甘心,不能掛在天際的不甘!

熾熱的金液,忽然鑽入左莫的心口處,左莫渾身一震,心口處幾乎快燃燒起來,心口處繁瑣精緻的太陽魔紋,根根明亮耀眼。

轟!

耀眼的金色光芒,從左莫心口處,猛然綻放。

一股霸道浩瀚的力量,瞬間充斥左莫身體,一瞬間,左莫有種睥睨天下的錯覺,就連那些雄偉的山川、漫無邊際的戈壁,都在他腳下。

這股錯覺來得快,去得也快。

左莫心口處的那顆太陽魔紋,竟然有如活過來一般,緩緩旋轉。左莫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股金液流入心口處,便化作一團火球,流轉不休。

前所未有的充盈感瞬間遍及全身!

十烏天儀,第一顆太陽成形!

渾身月華消散的曾憐兒看著左莫,她滿臉的震驚,哪有半點之前的從容!她就像看到一個出乎常理的怪物!

他竟然突破了!

雖然她無法察覺到左莫體內的變化,但是卻可以清晰地察覺到,左莫的實力上升到一個全新的境界。

她體內的月亮神力,雖然也有不少增長,但是和對方比起,簡直微小得可以忽略不計。

滿臉的訝然,黑曜石般的眸子裡透著無法置信。

她修煉的是月亮神力,和左莫不同,她有著完整的傳承。其實她早就猜到左莫的神力應該是緣自某種奇遇,左莫的神力修煉有許多怪異不合常理之處,而且他連雙修都不懂。

但就是這麼一個人,竟然一夜之間,便再次突破!

事實上,當她這次尋來時,看到左莫的第一眼,便有幾分震驚。距離上次分開不過區區數日之間,但是左莫的實力有明顯的提高。

突破關卡,她的實力也處在一個高速增長的時期,她這些天也是每日苦修不輟,實力突飛猛進。師傅在世的時候,便一直誇她的天賦出眾,是這一脈近千年來天賦最傑出的弟子,她對這點也深信不疑。

但是……

看著眼前這個怪胎一樣的傢伙,她的信心,罕見地有幾分動搖起來。

她凝視著左莫,就像在欣賞一件曠世傑作。
※※※※※※※※※※※※※※※※※※※※※※※※※※※※※※

「還有幾天的路程?」束龍沉聲問,在他身後,苦衛們依然一絲不苟地保持著完整的陣形。

「如果順利的話,十天!」野菱強打精神,但聲音中透著難掩的疲倦。

這些天來,他們根本就沒有一絲停歇,完全是最快的行軍速度。最煩人還是沿途零星的戰鬥,大戰拉開序幕,治安便迅速惡化,隨處可見都是盜匪。

遇到這些盜匪,束龍沒有絲毫心慈手軟,只要遭遇,全都屠戮殆盡,不留活口。

後來野菱想到一個法子,索性打起一桿旗幟,上面一個大大的「衛」。連續幾場之後,屠夫衛營的名聲迅速傳播開來,尤其不知道是誰,發現束龍他們就是在山達界以一百屠戮三千盜匪的那支戰部,這個消息頓時在這一帶引起轟動。

這直接導致衛營所過之處,盜匪絕跡。就連那些當地的勢力,也對這支可怕的百人戰部,視若不見,絕不主動盤問招惹。

好在束龍他們行色匆匆,根本不作停留。有心人注意到這一點,便不由暗自猜測,衛營只怕身具特殊任務。

於是,衛營的行軍速度陡增。

束龍對野菱這個主意讚不絕口,什麼出風頭之類,他完全不在意,他滿腦子的全都是怎麼才能盡快地與大人匯合。

「十天!」

眾人精神無不一振,這次奔襲路途之長,委實是衛營創建以來之最。途中跨過多少界,他們都不清楚。

還好這次野菱帶足了魔貝,這使他們可以借助血池。魔族的血池,妖族妖門,就像修真界的傳送陣,不過同樣的,也需要收費。

否則的話,光靠飛行,不知哪年哪月。

南玥蒼澤幾人,神色間也透著疲倦,不過比起以前,多了幾分剛毅。他們幾個修煉的本就是非常厲害的妖術,這番實戰對他們幫助極大,水平和之前判若兩人。

再過十天,就能見到大人,所有人都覺得渾身充滿了幹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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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烏營燈火通明,然而卻安靜異常。

偌大的房間內,地上東倒西歪地躺著修者,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就像不間斷地鼓聲。孫寶大師傅,也躺在角落裡,嘴角還流著晶瑩的口水。吉偉大師傅同樣形象全無,腳擱在台階上,四仰八叉地躺著,嘴巴張著老大,呼嚕轟隆。

他們每個人都睡得香甜無比,許多人臉上還殘餘著興奮。

沒有一個清醒的。

他們累極了,這麼多天,沒有一刻停下。疲倦了,丟一顆靈丹,接著幹!就是靠著一堆靈丹,他們不眠不休,不停不歇地琢磨著魔紋,琢磨著大人傳來的關於鐫刻和喚醒魔紋。

每個人都在拚命,沒有人抱怨,沒有人叫苦。

大家如同著魔一般,瘋狂、不計一切!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場戰爭!

但是就在今天,這場戰爭,他們終於看見勝利的曙光!
※※※※※※※※※※※※※※※※※※※※※※※※※※※※※※

宗如的閉關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波瀾。此時的龜島上下一心,所有人都在一心地提高實力,許多人都採用閉關的方法。

輕輕闔上石板,外面最後一絲光線,消失在眼前。

山洞內一片黑暗,但是宗如心中卻平靜異常。

誰也不知道,他這次閉關,閉的是死關。所謂死關,是一種極其凶險的閉關,閉關這段時間,紛擾心障比平時,憑增數十倍,稍有不慎,便陷入魔障之中,神魂俱滅。

但是宗如心中沒有一絲恐懼,他就像往常一般盤起腿,像往常一樣唸誦經文。

當年他棄佛死願,發下誓願,以金剛身,護佑大人左右。

如今大人遇到更大的麻煩,自己的實力,卻沒辦法幫助到大人。

黑暗中,宗如神色古井不波,沒有猶豫,沒有忐忑,只有平靜

——因為這是他發下的誓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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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節匯合


“水月,這幾天怎麼過?”一位朋友大聲地嚷道。

“他能怎麼過?你們誰見過他出去玩?”另一位朋友翻著白眼,沒好氣道。

水月微微地笑了笑,沒有接腔。

“我也覺得我這個問題問得挺傻的。”朋友攤了攤手:“好吧,我們去,好不容易手頭有點貨,不出去爽爽實在對不起自己。”

“這廝委實浪費這一身好皮囊啊!”另一位朋友言語間充滿了各種羨慕嫉妒。

水月笑了笑,朝幾位朋友揮了揮手。 他的個頭不高,體形有些瘦弱,一頭略顯凌亂的柔軟短髮,稍顯蒼白的膚色,看上去清新文秀,尤其是臉上的微笑,極具親和力。 沿途不時有少女在他身上瞟來瞟去,而一些大膽熱辣的魔族少女更是媚眼不斷。

忽然,水月臉色微變,腳步一滯。 但他臉色迅速恢復如常,看上去和往常一樣,只有腳下的速度,悄然加快了幾分。

一回到家中,水月迅速關上門,直到此時,他眼中才閃過一絲戰栗的亢奮。

他攤手開掌,掌心清晰地浮現一條鮮豔的血龍,血龍蜿蜒昂揚,那雙眼睛給人極凶厲之感,彷彿隨時可能從掌心飛出來。

“是真的!竟然是真的!”他自言自語,激動得語無倫次,臉上浮現想哭又想笑的表情。

他想起逝去的父親和爺爺,他們臨終前的叮囑,都是如此一致。

等待血召!

他無數次地懷疑,血召是不是還存在。 爺爺沒有等到,父親沒有等到,他不知道血召是什麼,掌心黯淡的龍紋,對他而言,只是對父親爺爺的緬懷。 血召只存在於他內心深處的一個角落,一個早已經被他忽略的角落。

水月家族,他無力地笑了笑,爺爺年紀大的時候,總是給說講述水月家族當年的輝煌。 但是從小的時候,他就當成故事來聽,因為他從來沒有感受到水月家族的顯赫。 他身邊的朋友,也沒有一個人聽說過水月家族。

到於水月魔功,也只不過比普通的魔功稍好一些而已。 很小就開始懂事的水月,修煉極其刻苦,因此在同齡魔之中,實力中等偏人。 爺爺曾無數哀嘆,如果水月魔功全在的話,水月一定遠超過現在的水平。

水月每次聽到,便連忙開導感傷的爺爺,說什麼就算眼下的魔功,他也能修煉得很厲害云云。

他從來沒有相信,有什麼完整的水月魔功存在,但他卻很理解爺爺和父親。

老人總是會沉浸在懷念中。

在爺爺去世不久,父親也去世,水月便開始獨自學習如何養活自己。 好在他從小修煉刻苦,實力比同齡人要強不少,加之他為人冷靜能吃苦,漸漸,沒有人再因為他年紀小而輕視他。

長久捕獵魔胎,他年紀輕輕,但是實戰經驗已經非常豐富。

從很早開始,他以為自己會這樣過一輩子。

直到今天,血召出現!

水月從情緒中恢復過來,眸子重新變得清明,他站起來,開始默默地收拾行禮。

沒有什麼思想鬥爭,沒有什麼抗拒,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也許是父輩們長久的叮囑早在不知不覺中融入他的血脈,哪怕他曾無數次告訴自己,血召根本不存在。

為了父輩們的堅守。

少年蒼白文弱的臉龐,悄然被思念孺慕爬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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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憐兒有些奇怪,今天的左莫沒有像往常一樣瘋狂修煉,這讓她嗅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在她來的這幾天,她親眼目睹左莫是如何瘋狂修煉的。 他瘋狂得幾乎想榨乾每一息時間,她心中暗自動容。

他一遍遍,重複著枯燥無比的修煉,就像不知疲倦般。

在她看來,左莫對神力的運用非常粗糙,而且有許多不妥之處,遠沒有她精妙。 但若是雙交手,她覺得最後活下來的一定是左莫。

真是個瘋狂的傢伙!

每當這個時候,她的目光總會不自主望向阿鬼。 那組破碎而驚心動魄的畫面,就會悄然浮上心頭,每次都會讓她的心一陣悸動。

她默默地咀嚼著,默默地旁觀著,看上去好像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一樣。

但是今天,左莫實在太反常了!

他竟然不修煉! 這些天,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停止修煉。

雖然左莫表現得很鎮定,但是曾憐兒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他眼中的那一絲激動。

有什麼事要發生了嗎?

就在此時,左莫驀地站起來。

幾乎在同時,天空遠處,忽然出現一群小黑點。

那是……

曾憐兒心中微震,美眸盯著小黑點,臉上雖然強自保持鎮定,心中的訝然卻在急劇變大。 而她身邊的侍女妍兒,恐懼之色不自主地流露出來。

一支戰部!

曾憐兒眼睛非常銳利,雖然對方人數不過百餘人,但是那嚴整的陣形,讓她毫不費力地判斷出這是一支戰部。 而且是一支極具戰鬥力的戰部!

一面黑色旗幟豎在隊伍前方,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衛”。

這支戰部來勢並不算快,但是嚴整得沒有一絲瑕疵的陣形,所帶來衝擊感,便是讓曾憐兒這個見過無數戰部的界主之女,也被震懾住!

對方注意到他們,隊形猛然一折。

有如聞到腥味的鯊魚,整個戰部毫無徵兆地加速,狂野的嘯音驟然而起,猶如無數野獸嘶鳴,轟然俯衝!

曾憐兒袖子裡的拳頭不自主一緊,她感覺就像有一根無線的繩子猛然勒住她!

“小姐!”妍兒的臉色煞白,尖亢的叫聲中透著深深的恐懼,拼命地扯著曾憐兒的袖子,想把她躲開。

曾憐兒紋絲不動,哪怕臉色微微發白,因為她注意到左莫也一動不動。

難道……

一個荒謬絕倫的想法,不自主地在她腦海中浮起。

轟!

濺起的泥土如同憑地而起的土牆,倏地拔地而起,遮擋眾人的視野!

兩丈遠的左莫,如同標槍般立在這堵揚起的泥牆面前,夷然無懼。

泥牆飛散,這支戰部的全貌才呈現在曾憐兒眼中。 曾憐兒腦海裡冒出第一個詞就是:百戰之師。 這支不過百人的小隊,每個人的實力在她眼中一覽無餘,實在不值一提。 但當這支風塵僕僕的隊伍出現在她面前,她卻無法忽視他們的存在。

他們渾若一體,戰陣森然,就像時刻準備殺戮的機器。
“大人!”

許多人的聲音沙啞,但是每個人臉上都是神色振奮,士氣高昂。 他們的目光,齊刷刷地盯著左莫,目光毫不掩飾崇拜尊敬。

望著滿面掩飾不住的疲倦和塵土,左莫鼻子微酸,他強自抑制住,臉上綻放一個大大的笑容:“大家辛苦了!”

“讓大夥休息一下吧。”左莫輕聲對束龍道。

束龍有些猶豫。

左莫知道他擔心什麼,直接道:“我突破元嬰了!”

束龍臉上陡然露出狂喜之色,這才連忙嗯地點頭,立即下達休息的命令。 命令一下,大家就東倒西歪一屁股坐了下來。

左莫一個個走過去,仔細地替他們檢查,看是否留下暗傷。 如此驚人的長途行軍,沿途大小戰無數,他們完全憑一口氣撐著,如今這口氣鬆了,疲倦和暗傷,就會如同潮水般湧上來。

妍兒的小嘴張得老大,眼前發生的一切,完全超乎她的想像。 這支戰部……竟然是那個傢伙的!

她不明白小姐為什麼一定要跟著這個傢伙,難道就因為他喚醒了小姐嗎?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男人被女人公主抱著,這麼孱弱的男人……

但既然是小姐決定了,她也沒有多嘴,反正也是跟在小姐身邊。

直到這一幕出現,她被震撼到大腦一片空白。

曾憐兒目光幽然,自始至終,一言未發,只是深深地註視著左莫。

不知在想什麼。

※※※※※※※※※※※※※※※※※※※※※※※※※※※※※※

“界主!查到了,這支戰部是屠夫衛營!”晁玉報。

“嗯?”曾易捕捉到晁玉聲音中的那一絲顫抖,不禁有些訝然。 他可是很清楚自己這位手下,素來是心黑膽大,能讓晁玉如此失態的,那肯定不是一般貨色。

“屠夫衛營……”曾易有些玩味道,接著問:“有什麼來歷?”

“不知道,突然冒出來的一支戰部,人數很少,不過一百多。但是就在前段時間,他們途經山達界的時候,引起盜匪的圍攻,他們屠戮了整整三千名盜匪,毫髮未傷。”說到這,晁玉不由想到蜃影裡血腥的畫面,臉色有些難看。

“山達界,盜匪之界!”曾易臉色驟然凝重起來:“一百……三千……毫髮未傷……”

這個消息讓他感到深深震驚,山達界離此處並不算遠,盜匪之界的名聲,遠近皆知。 盜匪的水平雖然不放在他眼裡,但是整整三千名盜匪,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數目,而如果對方是一百人,那就是一件帠常恐怖的事情。

如果換作他手下的戰部,他不禁搖頭。 除非他親自帶隊,帶上所有的統領、魔校,才有可能取得這樣的戰果。

他腦海裡浮現那個少年的面貌,暗自心驚,這傢伙的來歷,肯定不簡單。

想到女兒,他不由苦笑起來。 想這麼多也沒用,除了交好對方,他還能做什麼呢?

沉吟片刻,他忽然道:“讓天曜衛去跟著小姐,無論小姐去哪,他們就跟到哪,哪怕小姐趕他們走,他們也要跟著。”

“天曜衛!”晁玉張大嘴巴,呆立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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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節 出發


左莫掃了一眼那群曾憐兒身旁的侍衛,倒是有些驚訝,這支衛隊人數雖然不多,但是平均水平不低,統領階的魔族就有七位。其他的雖然都是校階,但是離統領階也非常接近。很明顯,這是一支精銳。

想了想對方的界主老爹,左莫也覺得很正常。

不過對方時間刻守在曾憐兒身旁,寸步不離,看樣子是不會接受他的指揮。左莫也不介意,他巴不得曾憐兒離他遠一點,他對這個看不透的漂亮女人莫名戒備。

還是阿鬼好。

左莫如是想,目光落在阿鬼身上,不由柔軟下來。但是想到阿鬼服用水雲胎並不起效,左莫的心情又不由沉重起來。嵐人和龜島之間佈置了傳送陣,來往極為方便。束龍這次來支援左莫,恰好有嵐人送來的水雲胎,便隨身帶來。嵐人有特殊手段,能夠採摘水雲胎而藥效不減。

但是阿鬼服用之後,雖然眼中多了分生機,但是並沒有什麼起色。她體內的神力非常詭異陰狠,幾乎把阿鬼的神魂封絕開來,而水雲胎也很快被它蠶食一空。

不知不覺中,阿鬼的神力竟然又增漲了一絲。

不能再拖下去了。

「都恢復了嗎?」左莫問束龍。

「都恢復了!」束龍臉上帶著幾分喜色:「有六名苦衛晉陞了,還有一名花妖晉陞,另外,南玥小姐也完成晉陞。」

這些苦衛,都是從衛營裡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這次征途雖然艱險,但是一旦硬撐過來,收穫之大,讓他們受益匪淺。南玥接受左莫的指點最久,幾人之中實力也最強,再之她生性倔強要強,修煉刻苦,只是之前一直缺乏實戰。這次瘋狂的長途支援,沿途大大小小數以百計的廝殺,僅她迅速打破瓶頸,煉成陰神,從而踏入夜羅妖之境。

左莫也不由露出幾分喜色,實力每多一分,對他們而言,把握便更多一分。

衛營之中,原本只有束龍和阿文兩個踏入統領階,如今多了六人。而野菱本身就是統領階,加上一名剛剛晉陞的花妖,還有南玥,如此算下來,左莫的隊伍裡,擁有整整十一名統領階。

在一個百餘人的隊伍之中,竟然有十一名將階,還有一名將階,剩下的清一色校階老手,這樣的隊伍,絕對稱得上實力強悍。

壽平一直在觀察這支聲名顯赫的戰部,不,也許用凶名顯赫更合適一些。身為天曜衛的首領,壽平本身就是白銀戰將,也是曾易的左膀右臂。但是壽平每一次觀察這支戰部,他都不由自主地心底深處微微顫慄。

在這之前,他對自己帶隊的水平極有自信,也正是他的苦心經營,才有如今的天曜衛。不要說在碎石界,便是在附近幾近,天曜衛都是名符其實的第一戰部。

人比人該死,貨比貨得扔,在他眼中的第一戰部,一站在別人面前,就像個一群穿著耀眼衣服的草包。之前壽平還有些懷疑一百屠三千的真實性,但是真正看到這支戰部,他完全沒想法了,這樣的戰部,便說三千,說不定五千都有可能。

對方的紀律之森嚴,素養之高,簡直駭人聽聞。

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哪支戰部在休息的時間,竟然都還按照戰陣的隊形。任何一點空閒的時間,他們都會自發地修煉,完全不像他每天得守在天曜衛的營地監督修煉。

他們就像一群永遠飢渴的野獸,永遠不知停歇,永遠不知疲倦。
壽平真的嚇到了,不光是他,天曜衛這些平時眼高於頂趾高氣昂的傢伙,全都嚇到了。一開始他們被壽平告誡不得滋事,心裡還有幾分不平衡,但是呆了兩天,看到衛營這群強悍得不像魔族的傢伙,他們徹底沒脾氣了。

那股殺氣,光是眼神,就讓人心裡瘆得慌。

反倒是曾憐兒相當平靜,每天按時修煉,不聞不問,悠閒地喝喝茶,吃吃點心,儼然一副遠足踏青的模樣。

壽平汗顏之餘,對小姐的佩服之情油然而生,果然虎父無犬女,大人的基業,以後肯定還是要交到小姐手上。

左莫沒有太理會天曜衛,他的眼界早就被小娘他們養刁了,天曜衛的水平實在不被他放在眼裡。

他轉身看了一眼遠處,那個方向,是碎石鎮的方向。他曾動過念頭把東子和卡卓帶上,但是想了想,這行兇險,一個是淳樸少年,一個沒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喚紋師,左莫還是把這個念頭打消。

「出發吧。」左莫淡淡道。
※※※※※※※※※※※※※※※※※※※※※※※※※※※※※※

「費雷,你真的要走了?」少年們有些不捨地看著對方。

費雷伸出佈滿傷痕的手掌,摸了摸其中一位少年的腦袋,笑道:「我有我的使命。」

「使命?」少年們稚嫩的臉龐有些疑惑。

「嗯,不得不去做的事,就是使命。」費雷微笑著解釋,他的體形壯碩,臉龐棱角分明,滿臉風霜,細密的鬍鬚短茬帶著些許花白,他的眼睛淺灰色,異常深邃。

「你還會回來教我嗎?」說話的少年聲音中透著幾分鼻音。

「不會了。」費雷臉上依然微笑著,微微眯起的眼睛,流露出幾分滄桑:「你們要好好修煉,別偷懶,這樣才能早點進入戰部。大家,我走了。」

說罷,費雷轉身,前衝兩步,猛地騰空而起,黑色的風衣有如蝙蝠張開的翅膀,劃向天際。

他沒有回頭。

深沉的淺灰色眸子,望向遠方,看透世情的滄桑裡,一抹鮮紅熾熱的火焰,破殼而出,無聲跳躍。

緊握的手掌心處,赫然一隻凶厲的血龍。

塵封在千年的號角彷彿在耳畔吹響。
※※※※※※※※※※※※※※※※※※※※※※※※※※※※※※

左莫手上的界圖,是曾易送來的。一界之主的收藏,還是相當不錯的,通過這張界圖,左莫能夠方便地找到幽泉界的位置。

這是一個遠比束龍他們從小蠻界趕過來更加遙遠。

小蠻界和碎石界都屬於百蠻境,而幽泉界,卻是冥境的最深處。這之間的跨度之大,幾乎橫跨整個魔族世界。

而沿途的勢力犬牙交錯,被標上的勢力,連十分之一的路途都沒有。

左莫一想便明白過來,曾易雖然實力不錯,但是顯然沒有什麼擴張慾望,界圖上標明的都是比較靠近碎石界的區域。

左莫深知這件事不是件簡單的事,但他心中沒有絲毫退縮之心。而且他打算在路上看看能不能收購到溯影魂絲草。

還好,魔族有血池。

左莫第一次見到血池,血就像一個大池塘,池塘裡彷彿盛滿鮮血,咕嘟咕嘟地冒著氣泡。不過左莫知道,血池裡面的「血」並不是真正的血液,而是一種名為赤血漿的液體,成份非常複雜。

就像在修真界能夠布設傳送陣的修者一樣,能夠配製赤血漿的魔族,也是非常受人尊敬的。

束龍他們早就有經驗,有秩序地跳入血池之中。

左莫突然橫抱起阿鬼,毫不猶豫地跳進血池。

阿鬼只會對一個人的動作無動於衷,那就是左莫。

壽平看到這一幕,偷偷看了一眼小姐,小姐臉上無動於衷,他不由鬆一口氣,看來小姐不是看上這小子。但忽然他又覺得有些惋惜,這小子雖然算不上高富帥,但是猛富強啊!

咱魔族的傳統是猛男啊,小姐!

這麼猛的猛男,老壽可是第一次見到啊……

真是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壽平心裡念叨著,偶爾幻想一下,若是雙方聯姻,那該是多麼強大。

但是他臉上看不出絲毫端倪,鎮定自若地跟著小姐,躍入血池之中。

一跳進血池,左莫只覺眼前一片血紅,異樣的甜香味,鑽入鼻中。奇異的是,赤血漿並不像水一樣會鑽入耳鼻內,反而像清涼的薄膜一樣貼著皮膚上。

忽然,一股強大的吸力驀地從他們腳下傳來。

眾人來不及任何掙扎,便被這股力量猛地一扯,消失不見。

當力量消失,左莫重新睜開眼睛,看到不遠處飄浮在赤血漿中的束龍等人。血紅色的赤血漿清澈剔透,就像血紅色的水晶一般,左莫能看清眾人的身影。

不用指揮,幾名苦衛,悄然向上浮去。

片刻後,他們傳來安全的信息,大家於是紛紛向上浮去。

血池並非很安全的地方,在沒有發生戰爭之前還好,各大勢力都不會允許自己的血池存在安全問題,這關係到他們路徑的通暢。但是如今戰爭越演越烈,許多地方已經不允許外人進入,而一些區域的血池更是因為缺乏統治者,而成為許多盜匪最愛埋伏的地方。

束龍他們路上就曾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他們早就熟門熟路。

走出血池,入目所及的荒涼,讓左莫露出警惕之色。

而壽平臉上更是緊張起來,天曜衛呼啦一下,緊緊把曾憐兒護在中間。

壽平壓低聲音道:「小姐,情況不對勁。」

曾憐兒瞥了一眼左莫,問道:「不對勁?」

「嗯,屬下幾個月前曾經過來一趟這,這裡以前有個集市。」壽平一邊低聲道,一邊警惕地看望著四周。

壽平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以眾人的耳力,自然聽得清清楚楚。

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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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一節 戰爭開始



「這是我們蒐集的情報,發現混沌裂縫的界。」謝山臉上難掩疲倦,但是眼睛卻異常明亮:「總共有三個界!」

「東流界,中倉界和雲關界。」

巨大的蜃影,是一張巨大的界圖。

公孫差聽得十分仔細,唯恐漏掉一個細節。麻凡魏然等人赫然在列。

「東流界的混沌裂縫暫時沒有動靜,雲關界的混沌裂縫通往妖界,而且雲關界的地乾門,勢力很雄厚,擁有六支戰部,幾乎佔據雲關界一半的地盤。」謝山打聽的情報非常清晰,他娓娓道來:「中倉界是我們最好的目標,不僅離我們最近,而且當地最大的門派被擊潰。他們正陷入混亂。已經確定,入侵的是一支魔族戰部,混沌裂縫對面,肯定是魔界無疑。具體是哪一界,因為沒有魔族俘虜,還無法確定。」

「只要是魔界,對我們就有價值。」公孫差一開口就讓眾人精神一振。

他站了起來,目光緩緩掃過眾人,眾人無不正襟端坐,心中凜然。

「大家都知道師兄的消息了吧。」公孫差語氣平靜,額前凌亂的碎髮卻無法阻擋那雙眸子裡綻放的光芒。

「我們的目標很簡單,那就是支援師兄!但是我們進入任何一個魔界,只會引起整個魔界不死不休。」

「但是,我們必須把觸手伸進魔界,這樣才能支援師兄。」公孫差顯然深思熟慮過,他的條理非常清晰:「我們可以通過衛營和時冬來組建我們自己的魔族戰部,這些魔族戰部,進入魔界,才能夠直接支援到師兄。我們甚至可以把雲海界建成修者妖魔共存的地方,這不容易,但並非不可能。」

眾人無不露出深思的表情,咀嚼一番,無不微微點頭,眼中戰意一點點熾烈起來。

小娘微微一笑,如同鄰家少年羞澀的笑容浮現,碎髮後那雙眼睛的光芒越來越盛,平淡的語氣裡滲透著,透著難以言喻的無形瘋狂:「但是在這之前,我們需要佔領可以通往魔界的地盤!我們需要更多的戰部!我們需要更多的資源!我們要變得更強大!」

所有人眼中都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他們覺得渾身的血液幾乎要燃燒起來。

「你們準備好了麼?」

公孫差微微揚起的臉龐,魔鬼般微笑和瘋狂的戰意如同光明和黑暗般相互交織。

「是!」所有人齊刷刷站起來,齊聲怒吼。

公孫差走到蜃影上的中倉界旁,轉過身體,羞澀的笑容裡瀰漫著凜冽的戰意。
「戰爭開始!」
※※※※※※※※※※※※※※※※※※※※※※※※※※※※※※

時冬在小蠻界的進展非常迅速,如今整個小蠻界都被他拿下。當年他雖然不受重用,但是在小蠻界的名聲頗高,大家都知道時冬是一位很厲害的戰將。

所以當時冬突然返身殺至,除了他當年的老大拚命叫囂之外,其他勢力根本沒有誰說什麼。在魔界,這樣的事情每天都有發生。對於那些高貴的家族來說,或者還有什麼榮耀之類,但是對這些小勢力,強者為王,誰的拳頭大,誰做老大。

時冬和當年的老大對峙,還沒等他發動攻勢,老大的手下們集體反水。時冬不受重用誰都知道,但時冬的厲害同樣誰都知道,而且他們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加清楚。為了保住小命,他們直接投降。

大勝之餘的時冬,迅速按照小娘的指示,開始解除當地的戰部,挑選精銳補充進灰營。

短短的時間內,灰營的實力便擴張三倍有餘,這還是他挑選最精銳的魔族。

但是也知道,這支全新的灰營,想要形成戰鬥力,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不過,有【大日苦衛】,他就有足夠的信心,把灰營打造成一流的戰部!

但是,他很顯然低估了龜島的實力。

很快,他便接到小娘的命令,灰營輪番回龜島進行特別修煉。

特別修煉?

他有些疑惑,什麼樣的修煉才叫特別修煉?

不過他很清楚自己該怎麼做,立即安排下去。
※※※※※※※※※※※※※※※※※※※※※※※※※※※※※※

左莫並不知道,他們一行人的蹤跡,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盯著。

屠夫衛營的名聲,震懾霄小,也引來有心人的注意。雖然大家不願意招惹衛營,但是卻並不妨礙他們暗中調查。

這裡顯然發生過激烈的戰鬥,集市的廢墟,焦黑的土地,無不昭示這一點。

所有人的精神緊繃,他們並不擔心遇到盜匪之類,但是最擔心遇到大規模的戰部,尤其是修者的戰部。

壽平他們是因為不熟悉修者,和不熟悉的敵人戰鬥,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左莫也不想遇到,因為這會有身份被拆穿的危險,雖然如今的衛營經過衛的調教,和魔族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但是那些大門派的高手深不可測,萬一露餡了,那絕對不是件好玩的事情。

那些除魔衛道的傢伙,絕對會連他們一起給幹掉。

天曜衛和衛營都小心地保持戒備,從這裡也可以看出雙方的差距。天曜衛每個人都如臨大敵,小心翼翼。而衛營諸人臉上十分鎮定,只有眼中偶爾閃過的光芒,才能發現他們在暗中戒備。

真是高下立判啊!

壽平心中暗自搖頭,深受打擊。他很快把所有的雜念全都拋之腦後,眼前一切都透著不同尋常的氣息。

忽然,一道黑影一閃,倏地沒入衛營的隊伍之中。

好快的速度!

壽平心中凜然,這名探哨的速度之快,超出天曜衛任何一人。
※※※※※※※※※※※※※※※※※※※※※※※※※※※※※※

「前面有兩支隊伍在戰鬥,都是魔族,戰況很激烈。」阿文簡單地報告前面發生的狀況。

左莫皺起眉頭,這條路線是他們的必經之路,他們無法繞道而行。

「過去看看。」

隊伍立即悄然前行,很快,激烈的戰場呈現在眾人的眼前。

天空中極其混亂,一小夥魔族,被無數的背生雙翅渾身墨綠的魔族包裹。這些渾身墨綠的魔族,如同狼群般,三五成群,忽聚忽散,遮天蔽日,嘯音不絕於耳。

「是綠夜叉!」衛提醒左莫:「他們的速度很快,戰鬥力不弱,天性涼薄嗜殺,最擅長死纏爛打,要小心。」

「他們有什麼弱點?」左莫問道。如果是小娘在這,一定不會問這個問題,小娘幾乎對所有的妖魔兵種,都了如指常。

「他們好鬥,易怒,戰鬥素養不高。」衛飛快道:「不過你要小心,他們雖然普通戰魔素養不高,紀律散漫,但是如果綠夜叉裡容易出戰將,白銀戰將以上實力都不錯。其實蛇魔裡也容易出戰將。」

左莫的目光,很快便落在戰場上一位披著鮮紅披風的魔族身上,此魔體形魁梧,驍勇異常,赤手空拳,牢牢站在陣前,每次一出手,都是一團火光,衝過來的綠夜叉稍有不慎,被火光掃中,便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燒成飛灰。

這支戰部傷亡頗高,之所以沒有戰敗,大半的功勞都要歸功於這位魔族大漢身上。

「大人,他們像在保護什麼人。」野菱低聲道,他的經驗老到,一眼便發現異常。

左莫嗯了一聲,他也注意到,這支戰部雖然剩下不過三百多人,但是依然頑強地圍著一個小圈,保護著一位老者。

綠夜叉的傷亡極高,但他們殺紅了眼,前赴後繼,一波接一波地衝擊著對方的戰陣。

每一波衝擊,他們都會拋下幾具屍體,但是對方的戰陣也必然會出現傷亡。

左莫聳然動容,一方不計傷亡,另一方半步不退,戰鬥慘烈得很。他早就聽蒲妖和衛說過,魔族善戰,他們之間的戰鬥異常殘酷。今天親眼所見,果然如此,相比之下,修者之間的戰鬥,要遜色許多。

壽平見到綠夜叉,臉色就不由微變。

尤其天空飛舞的綠夜叉數量之多,只怕不下七八百。綠夜叉可不是盜匪那樣的烏合之眾,七八百綠夜叉足夠進攻一座城鎮。

想起剛才他們走過的集市廢墟,壽平心倏地往下沉,莫非就是眼前這群綠夜叉所為?

他的目光不由轉向左莫,見對方臉神色鎮定自若,沒有一絲慌張,頓時暗自羞愧,自己也是一個見過血的戰將,竟然連一個少年都不如。

左莫神色鎮定,但心中卻有些焦急。他雖然沒有小娘那麼變態,但是論及眼光和實戰經驗,卻比普通的白銀戰將強得多。

雙方的火拚,短時間內只怕結束不了。

大漢那一方雖然人少,但是意志頑強,而且似乎有人指揮,防守得極為嚴整,綠夜叉除了硬衝之外,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只怕戰鬥要持續到明天傍晚,左莫暗自估計。

但是他最不想的就是被拖延時間。

很快,交戰的雙方,都注意到左莫一行。

大漢身後陣中忽然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不知朋友是哪一位?在下無盡城陶興,懇請朋友出手相助,此戰結束,在下必有重謝!」

對方雖然求助,但是依然保持絕佳的風度,聲音中沒有半點慌亂。

「陶興!」壽平瞳孔猛然擴張,失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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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二節 生意


陶興?

左莫很霸氣地向壽平招了招手,示意對方過來。在他眼裡反正曾憐兒自己送上門的,壽平這些天曜衛儼然好比是買東西打折時贈品,使喚起來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壽平腦門青筋一跳,一個不到二十的小夥子大大咧咧向他招手示意他過去,換個人他早就直接把對方轟殺成渣!哪怕你再猛男,哪怕你手下再厲害,哪怕你後台再硬,你又不是界主!但他的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小姐,小姐的目光正看著他。

他心猛地一跳。

……我忍!

壽平乖乖地來到左莫面前:「閣下有什麼吩咐?」

「陶興是誰?」左莫沒有廢話,直接問道。

「無盡城的城主!」壽平想了想,覺得若是遇到什麼麻煩,他們也逃不掉,還是決定把這件事認真說一下:「無盡城是非常有名的一座大城,位於暗淵界,離這裡很遙遠。陶興是最有名的,便是能夠豢養魔胎。當年據說他就是因為豢養出喑魔魔胎,而被暗淵界界主賜予無盡城。」

「魔胎?」左莫注意到野菱眼中閃過的一絲渴望,想起來,野菱修煉的霧手位,正是缺乏魔胎,而無法修煉成霧魔體,一直心存遺憾。

「是!陶興是真正的魔胎大師,非常有名。」壽平眼中也閃過一絲渴望,但是他知道這也是什麼臆想一下,目光很快恢復清明。

左莫忽然轉過頭,朝戰場內大聲問道:「陶興,有沒有霧魔胎?」

壽平傻眼當場,天曜衛集體失語。

反倒是曾憐兒,嘴角浮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

「大師,他們會不會出手?」唐菲充滿擔憂地問道,雖然陶興是無盡城城主,但是他比較親近的人,還是喜歡稱呼他為大師。

陶興身著寬鬆的黑色布衣,滿臉皺紋滄桑,但是眼睛炯炯有神,給人智慧博識之感。情勢焦灼,但是他臉上並沒有什麼驚慌之色,十分平靜。

他微微一笑,語氣中充滿灑脫:「這只能看聽天由命了。」

唐菲緊咬櫻唇,她心中充滿悔恨,如果這次她在出發的時候便阻攔,大師就不會遭遇如此危險!

陶興洞悉唐菲的心思,笑道:「你莫要自責,這事本就不是你的過錯,你做得夠好。以區區五百兵,擋下一千五百綠夜叉,傳出去,你這個女戰將就要出名嘍。」

唐菲個頭高挑,緊身的鎧甲把她曼妙的體形襯托得淋漓盡致,淡綠色的頭髮,紮著一個簡單的馬尾,右手扶著腰間的魔兵,英姿颯爽。

唐菲臉上沒有半點得色,握著魔兵的指節發白。

雖然和城主說著話,但她的注意力大半還是在戰場上,她注意到查熊的動作比之前緩慢些許,頓時心中焦急無比。

唐菲很清楚,她之所以能夠以區區五百兵,擋下一千五百綠夜叉,得益於她麾下查熊這樣的猛將,否則的話,他們早就潰敗。

一旦查熊開始力竭,平衡便會迅速地傾斜。

忽然,一聲高喊響徹整個戰場:「陶興,有沒有霧魔體?」

唐菲眼睛驀地睜圓,表情凝固在臉上,旋即心裡說不出的彆扭。她跟隨陶興多年,也見過不少大師求人的時候,但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大師求到的每個大人物,往往是二話不說,便把事情給辦了。事後,大師自然少不了答謝一番,十有八九是魔胎之類,雙方都能結個善緣。

她從來沒見過張口就談條件的主,兩相對比,她心裡便不由升起幾分輕視之意。

果然那些大人物就是大人物,氣度手段,遠非這些愣頭青可比。

把大師救了,還怕沒有魔胎嗎?

而且在這麼要命的時候開價,這不是要挾麼?唐菲心中不喜,臉色也有些沉下來。

陶興也一愣,他也第一次遇到這麼直接的人,不過他素來豁達,倒不是太在意,揚聲道:「不知閣下所需哪種霧魔胎?」

這下輪到左莫愣住了,哪種霧魔胎?他轉過臉問野菱:「你要的是哪種霧魔胎?」

野菱眼眶立即泛紅,左莫之前問霧魔胎時,他的心便砰砰劇烈跳動,當左莫直接問他時,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充斥在他心中,此時哪怕大人叫他去死,他都會毫不猶豫沖上去。

吾王……

他嘴皮哆嗦顫抖,結結巴巴道:「灰相霧魔胎……」

「哦,是灰相霧魔胎啊。」左莫點點頭,轉過臉,揚聲道:「老頭,是灰相霧魔胎!」

老頭!

唐菲差點直接拔出腰上的魔兵,她粉臉薄怒,她第一次遇到對城主如此不尊敬的人!不光是她,周圍的魔衛們,臉上皆是怒色。

以壽平為首的天曜衛們,幾乎以無比崇拜的目光看向左莫。

天啊!敢稱呼陶興老頭的,只怕這傢伙是第一個吧!

陶興呵呵一笑,他覺得對面的傢伙非常有意思,再次揚聲道:「小子,要幾個?」

他本以為對方會來個獅子大開口,沒想到,對方要的居然只不過是灰相霧魔胎,這對他來說,實在不算什麼。看來對方果然是個愣頭青嘛。

犯錯誤了!

左莫立即意識到,自己的開價偏低,自己對魔胎所知甚少,自然難免會犯錯誤。對於貪婪早就刻進骨子裡的左莫來說,讓他接受開價失誤,簡直比割肉還難。他本來想問問野菱,但是看到這傢伙熱淚盈眶的模樣,左莫覺得問了也白問,索性心一橫。

「一百個!」

壽平差點一頭栽到地上,而野菱的眼淚也僵在眼眶裡,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連滿天的綠夜叉,也無不一愣。

一百個!

魔胎!

什麼時候,魔胎的單位,以百來計過?

唰,唐菲很直接地把腰間的魔兵拔出來,準備最後的魚死網破。實際上,她更願意沖上去給那個愣頭青一刀,在她眼中,這個傢伙比起那奇醜無比的綠夜叉更加可惡。

一百個!

這個輪到陶興呆住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天在上,一百個魔胎,即使是不高階的灰相霧魔胎,這個數字,也是離譜得很。魔胎啊,這可是魔胎!

對面的傢伙真的是魔族麼?

陶興腦海中浮現這個他覺得荒謬無比的念頭,他不知道,他的這個念頭,偏偏無限接近現實。

「抱歉,灰霧相魔體,我手上只有三個!」不知為何,陶興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閣下能不能考慮其他魔胎?」

「才三個……」左莫摸著下巴作沉思狀,連忙悄然問蒲妖和衛:「快快快,說說,我們要什麼魔胎比較好。」

蒲妖薄薄的嘴唇如刀,刀刀見血:「金相魔胎,日魔胎,幽影魔胎,冷刀螳魔胎,百夜魔胎。」

衛笑容溫暖如春和藹可親地補充:「還有幽水明月魔胎,力山魔胎,星落魔胎,閃靈魔胎。」

左莫一個字不漏地複述一遍,聲音傳遍整個戰場。

整個戰場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所有人都被這個魔胎列表給驚呆了。

所有魔的目光,全都彙集在左莫身上,這一刻,左莫萬眾矚目,連綠夜叉也張大嘴巴,呆呆地看著左莫,那模樣就像見鬼了一般。

綠夜叉首領的眼睛倏地紅了,如果不是這次是死命令,他很想說,給我吧,給我我馬上帶人掉頭就走!響不,一半,我們只要一半,馬上就走!

他很懷疑,當他回去向上面報告的時候,上面的大人們是不是會很後悔沒有給他現場交易的權利……

陶興就像石雕一樣,一動不動,他完全被震驚住。

噢,老天,我剛怎麼可能有那麼愚蠢的念頭,這樣一個傢伙,怎麼可能不是魔族?能一口氣直接報出這一連串魔體名的魔族,他還沒有遇到。

可憐的陶興,還沉浸在對方對魔胎的熟悉之中,還沒有明白過來,這一連串魔胎後面所代表的魔貝。

「你這是敲詐!」忍無可忍的唐菲尖聲怒喝。

左莫一愣,不以為然道:「一場生意而已,你情我願,不願拉倒。我不覺得有什麼比性命更寶貴,這筆生意,你們不虧。」

左莫的無恥讓所有魔甘拜下風膜頂崇拜。

唐菲直接噎住,她的眼中兩團火焰在跳動,恨不得把左莫燒成灰。

陶興攔住唐菲,臉上雖然有些肉痛,但是還是高聲道:「這位小哥說得不錯,沒有什麼比性命更重要。好,我答應了,不過魔胎在無盡城,還要煩請閣下派人去取。」

「我們要路過暗淵界麼?」左莫低聲問束龍。

束龍一直很鎮定,事實上,隊伍裡除了野菱南玥幾個吃驚外,其他人都沒覺得有什麼。相反,他們覺得大人說得實在太對了,有什麼比性命更貴呢?

束龍點頭:「大人,要路過的。」

左莫臉上立即露出喜色,揚聲道:「好,成交!」

早就忍無可忍的綠夜叉首領,心中瞬間空落落,無邊無際的失落佔據著他整個身心,這幾乎讓他發狂!

這麼多魔胎……

他猛然抬起頭,雙眼一片血紅,嘶聲尖叫:「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所有綠夜叉的眼睛都是通紅通紅,面目猙獰。

區區一兩百的隊伍,竟然視他們如不見!

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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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三節 一戰!


一大半的綠夜叉呼嘯俯衝而來!

張開的雙翼,泛起一層幽然的綠芒,如利刃般割裂空氣,驚人的尖利嘯音,如同起潮般,陡然揚起!

他們眼睛猩紅,面目猙獰,黑色的魔紋浮現在他們裸露的墨綠色皮膚。

翅膀頂端,綠芒最彙集之所,從空中掠過,拖曳成兩道耀眼的綠色光刃。漫天光痕如雨,絢爛凜冽!

忽然,他們以驚人的速度,飛快地穿插變位,只見漫天如雨般的光痕,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掌一點點收攏,它們變得更加密集!

一道道掠起的綠痕,不斷地交織彙集,它們相互環繞相互吸引,不斷向中間壓縮。很快,光痕越來越大,遠遠看上去,它們渾若一體,猶如一枝數十丈長的巨型綠光夜叉,如同殞落的星辰,挾著駭人的聲勢,呼嘯轟來!

「夜王叉!」唐菲失聲驚呼,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身為白銀戰將,她對綠夜叉戰部的必殺絕技,非常瞭解。

不對!這群綠夜叉絕對不是普通的盜匪,這是一支綠夜叉的戰部!

普通的綠夜叉根本不可能使出夜玉叉,夜王叉既然能夠被稱為綠夜叉戰部的必殺絕技,難得極高,對每一位綠夜叉的紀律要求都極高。

唐菲緊緊握著魔兵,失去血色的嘴唇蒼白。如果對方一開始就用夜王叉,他們根本不可能堅持到現在。唐菲雖然自甚視高,但是絕對沒有想過,自己僅憑五百兵,能夠擋下夜王叉。

對方的目標是活捉大師!

轉眼間,唐菲就想明白綠夜叉的算盤。可是想明白又有什麼用?她從來沒有如此無助過,從來沒有!

夜王叉!

倒在能夠使出夜王叉的戰部之手,自己也不算冤吧。

唐菲心中絕望。
※※※※※※※※※※※※※※※※※※※※※※※※※※※※※※

綠夜叉的交叉換位讓人眼花繚亂,彙集而成的數十丈長的耀眼綠光束,讓太陽都幾乎失色。

壽平臉色驟變,他幾乎是扯著喉嚨高喊:「盤蛇!」

天曜衛戰陣忽然一變,他們就像一隻蛇,一圈圈盤起自己的身體。這是天曜衛最擅長的防禦性戰陣,但是壽平心中沒有一絲信心。

那可是夜玉叉!

綠夜叉戰部最負盛名的戰部絕技之一,它幾乎是衡量一個綠夜叉戰部實力的標準之一,能夠使用夜王叉的戰部,絕對不是一般的綠夜叉戰部!

壽平眼睛充血,幾乎把牙咬碎。

天曜衛重攻輕守,如果換一個時候,他絕對直接死拼。綠夜叉有夜王叉,他們天曜衛同樣有他們的絕技。然而,有小姐在啊!無論什麼時候,保護小姐是重要的任務。

該死!

他焦急地望向小姐,可當他發現小姐一臉幽然安靜地看著左莫,就像沒有看到天空的夜王叉一般。

難道……

他心中一動,驀然轉過臉。

於是他看到,左莫舉起左手。
※※※※※※※※※※※※※※※※※※※※※※※※※※※※※※

左手,握拳,收肘,微微後擺,身形微側。

漫天的嘯音彷彿突然消失,一種奇異的感覺浮上心頭。

這是……壽平瞳孔猛然圓睜!

咚!

仿如鼓點般的無形波動,以左莫為中心,傳遞給他身後的每個人。

咚咚!

每一記鼓點強而有力,穿透人心,所有人的渾身的血液、肌肉,彷彿受到莫名的吸引,不受控制地跳動!

鼓點催動,每一記鼓點,眾人不自地調整地自己的力量。

無數筆直的黑光,從束龍等人身上飛出,如同被磁石吸引,投入左莫揚起的左拳。轉眼間,左莫的左拳便籠罩一層濃郁幾乎有如實質的黑光。

左莫心口處的太陽紋驀地亮起,絲絲縷縷的金芒,從左莫的左拳冒上來,混在黑芒之中,煞是好看。

咚咚咚!

鼓點如急促的馬蹄,左拳的黑芒越來越多,左莫身後渾身籠罩重甲的苦衛們,渾身不自主地微微顫慄。

每一記鼓點都讓他們感到興奮,戰意就像被風鼓起的火焰,不斷攀升,不斷地灼燒著他們渾身的血液!

他們渾身的力量,不自主地跟著大人的節奏跳動,就像呼應大人一般!

當戰意攀升到最高點,他們的血液被灼燒到沸騰,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隊伍的最前方傳來。

「殺!」

幾乎下意識地,所有的戰意,所有的顫慄,都如同找到傾洩的閘口,狂湧而出!

每個人幾乎用盡全身的力量,瘋狂嘶吼!

「殺!」

每一名苦衛重重轟轟出自己的拳頭!

上百道道濃郁如同實質的黑芒,脫拳而出。

這些黑芒一脫離苦衛的拳頭,便彷彿受到強力吸引,朝左莫飛去。

左莫左拳上的黑芒陡然膨脹數十倍,黑芒包裹著他的手腕,包裹著他的手臂,從他的手肘一直垂下。

剛才福靈心至,左莫那句「殺」,並沒有揮拳,而是硬生生穩住。

直到此時!

左莫的左拳就像拖著極重的枷鎖,看上去十分吃力,緩緩朝地朝天空揚去!

時間彷彿陡然緩慢下來,左莫每個動作有如慢動作。

他腳下的地面開始顫動,一塊的泥土受到強大的吸力,一點點從地面脫離,緩緩上升,一點點崩碎,化作無數碎粒。

一蓬泥土碎末緩緩向上飄浮,那場面詭異至極。

嗡!

低沉的顫音不知從何傳來,漸漸高昂,當泥土崩碎時,顫音高昂有如怒吼。

轟!

眾人耳朵瞬間被怒濤般的重音吞沒。

時間瞬間恢復正常,左莫左拳重重轟出,黑芒如同從深淵裡騰空而起的蜿蜒黑龍,挾著深沉霸道的濃郁殺意,呼嘯迎面朝夜王叉悍然直撞而去!

這一幕,霸道得幾乎令所有人窒息。

一黑一綠,沒有絲毫花巧,迎面撞上。

轟!

巨大的爆音猶如整場戰鬥最高的高潮,眾人的身體,都被震得發麻。駭然之餘,他們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恐怖的氣浪,如同海嘯般橫掃而至。

反應稍慢的人,無不被吹得東倒西歪,他們臉上爬滿恐懼。

片刻,他們才掙紮著站起來,可當他們抬起頭,他們臉上的恐懼凝固在臉上,猶如石雕。

漫天黑芒如同雨點般紛灑而下,黑芒中的金絲,星星點點,如同幽深墨雨中那蓬陽光,明豔不可方物。

而剛才那群聲勢驚人的綠夜叉,好似直接被從空中抹去,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

那幽黑如墨夾雜著的點點金光的雨點,給天空憑增許多神秘不可知的妖異。

雖然烈日當空,但唐菲卻沒有感受到一點溫度,她手足冰涼,就像置身在冰寒徹骨的黑夜。她的臉,蒼白如紙,就連瞳孔深處的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得乾乾淨淨。

剛才一幕,短短一瞬,卻如同劇毒的藤蔓,瘋狂地在她的體內生長蔓延。

四百名綠夜叉,她的目力極好,從來沒有偏差。可以看得出綠夜叉對橫殺出來的這群人是多麼怨恨,甚至不惜派出大部分的力量。

四百名綠夜叉,在使出夜王叉的情況下,被一支百餘人的隊伍正面轟殺乾淨,一個沒留。

而整個戰鬥過程,只有一個回合。

如果別人這樣對她說,唐菲一定覺得這是個笑話,但是現在,她笑不出來。

沒有人笑得出來。

壽平同樣手足冰冷,他呆呆地仰著臉看著天空,臉上的表情凝固。其他天曜衛更是不堪,他們彷彿被人抽去魂魄,即使是一個外行人,也能看到他們眼中深深的恐懼。

曾憐兒眼中異色連連,她也非常吃驚。

不過,她吃驚的地方,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

剩下近三百名綠夜叉完全崩潰,他們就像瘋了般,一轟而散。他們被徹底嚇破了膽,許多綠夜叉連逃跑的時候,都搖搖晃晃飛不穩,彷彿隨時可能墜落。他們臉上只有恐懼,深深的恐懼,這一戰,只怕他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沒有人嗤笑綠夜叉,他們相信,沒有哪支隊伍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夠不崩潰。

就連他們,只不過旁觀這場短暫無比的戰鬥,但是他們同樣失去勇氣,失去與這支隊伍對抗的勇氣。

他們看向左莫一群人的目光,就像看到九幽地獄裡爬出來的魔鬼。

畏懼!

這一仗,把畏懼深深烙進這群人的骨子裡,足以讓他們難忘終身。

這個看上去不到二十歲的少年,是個真正的魔鬼。

只有那些高貴邪惡的魔族,才有可能有如此令人絕望而恐懼的實力。

綠夜叉驚懼失控的尖叫漸漸遠去,偌大的戰場,重歸於死寂。

其他人還在恐懼中掙扎,而束龍等人則在回味剛才那一擊中,令人亢奮的戰意。束龍心中對大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剛才只不過是烏煞魔殺陣的小魔殺,大人只不過一個小小的變化,卻讓威力陡然爆增數十倍!

大人果然是天生的戰將!

左莫渾然不知束龍的想法,但他同樣在回味剛才那一招,那福至心靈的一頓。

隱隱中,他感覺自己似乎摸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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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四節 新發現


將階!

這就是將階麼?左莫仔細地回憶剛才的感覺,剛才福至心靈的一頓,變動不大,然而威力卻不可同日而語。引而不發,需要更加強大的控制力,如果是以前,當那一聲「殺」之後,他絕對控制不住,澎湃的殺意如果不轟殺出去,必然會反噬自身。

控制力,這就是控制力,將階的控制力。

他現在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麼魔族的戰將無不是實力強橫之輩。聚萬千之力於一,除了需要驚人的控制力,同樣也需要驚人的承受能力,身體孱弱之輩早就爆體而亡。

在剛才,他突然發現神力的一項妙用

——神力能夠讓他的身體承受能力大幅度提高。

對於普通的魔族來說,這也許並不重要,但是對於一位魔族戰將來說,這就至關重要!

神力運用一直是左莫的軟肋,無論是阿鬼還是曾憐兒,她們對神力的運用都相當精妙,無影無形,對方防不勝防,威力驚人。但是左莫,卻始終無法做到他們那般地步。他對神力的運用,非常生澀,他得到的金葉簡直就像一部天書,晦澀難懂。更多的時候,他是用神力來修煉三力,神力修煉起來比三力進度更快。

阿鬼不會開口說,至於曾憐兒,左莫壓根沒想過去請教對方,他索性自己摸索。

直到今天!

剛才那引而不發的一頓,卻讓他找到神力一個全新的運用方法。

左莫沒有大師兄那般堅毅刻苦,他的勤奮往往是為了之後更好的偷懶,但是他無疑是極聰明的一個人。

當他發現,神力竟然可以和魔體一起運用時,立即反應到,神力能不能摻入靈力之中呢?能不能與神識結合?

這些想法一冒出來,他就興奮了!

嘗到甜頭左莫恨不得馬上開始嘗試,不過,他只能這般想想,眼下還有一堆事要處理。

比如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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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漸漸從死寂中恢復過來,臉上的驚懼消散不少,但是每當他們的目光掃過左莫等人,還是忍不住一陣悸動。而天曜衛悄無聲息和左莫等人拉開距離,若不是小姐在這,他們估計十有八九掉頭就跑回碎石界。就連壽平,都有些懷念起寧靜的碎石界。

不過,他注意到,小姐對眼前衛營的戰果,似乎並不吃驚。

「煮些茶吧。」曾憐兒忽然幽幽開口。

妍兒如夢初醒,連忙開始煮茶,只是她臉上還殘餘著許多恐懼,手一直在抖。

曾憐兒瞥了一眼,淡淡道:「我自己來。」

紫炭爐,黑泥壺,一個小茶几上,竹製茶盤,天青小壺,白釉杯,席地而坐的曾憐兒黑色的裙褶層層疊疊,如夜中悄然綻放的花朵。她的動作優雅,神色恬靜,嫵媚的臉龐美豔不可方物,她就像在自家院子裡悠閒自在地享受著一般。

一片狼籍的戰場上,她異常的醒目。

天曜衛一眾個個面面相覷,旋即他們露出郝然之色,心頭湧上幾分羞愧。小姐都如此鎮定從容,他們卻心生逃意,實在可恥!

原本躁動的天曜衛,很快平靜下來。

「屬下無能!」壽平神色慚愧請罪。

曾憐兒輕輕啜一口,長長的睫毛在霧中朦朧不清,那張精緻嫵媚的臉龐,變得更加迷離,她幽幽道:「將階之威,你們見識一下也好。」

「將階!」壽平的眼睛驀地睜圓,一臉不能置信:「老天,他才多大!」

「從今天起,你們需要聽從他的命令。」曾憐兒的聲音隔著裊裊而氣的熱氣,傳入壽平的耳中。

「這……」壽平有些遲疑起來,他們是曾易的近衛,現在小姐居然讓他們聽從別人的命令,壽平心中自然難免抗拒。

曾憐兒自顧自地喝茶,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就像剛才說話的不是她。

壽平心一橫,索性把自己心裡的疑惑道出:「小姐,屬下不明白,小姐欲為何往?此人來歷不明,前途凶險莫測……」

「你想抗命?」曾憐兒手中茶杯放下,幽幽語氣中帶著一絲冰冷。

「屬下不敢!」壽平冷汗刷地流下來,自家小姐的脾氣,他可是一清二楚。若是稍有猶豫,小姐只怕二話不說,便把他斬了。

「去吧。」曾憐兒雲淡風輕道,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就這麼一句話的功夫,壽平背後全都濕透,心中不由暗嘆,小姐現在比當年界主還有氣勢。

他沒敢多問,連忙告退。

可當他快走到衛營時,才想起來,小姐說的「去吧」是什麼意思?

壽平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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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陶興,多謝剛才小哥出手相助。」陶興十分客氣地對左莫道,剛才左莫表現出來的恐怖實力,讓他感到震驚。他很好奇,左莫到底是何方神聖,這麼強大的少年,不可能是無名之輩。

「不用謝,一場生意。」左莫擺擺手,一副沒什麼的表情。

唐菲的臉色刷地黑了下來,左莫不提還好,一提她就想起對方剛才的行為,讓她感到憤怒,那是趁火打劫!那是敲詐勒索!在那麼緊要的關頭,做出這樣行徑的傢伙,在她看來,品行簡直爛透了。

不過,她雖然心中憤怒,但是卻硬生生按捺住。

剛才那驚世駭俗的一擊,到現在還在她心頭縈繞不去。

「不知小哥怎麼稱呼?在哪裡高就?」陶興笑呵呵地問,他倒是看得很開,雖然被敲得有些肉痛,但是能保住小命,還是值得的。更何況對方一路會到無盡城,這一路的安全,無疑有了極大的保障。

「稱呼我阿左就行。」左莫也是老江湖,聽出對方打探的意味,就像沒有聽到陶興後面那個問題。

陶興也不以為意,笑道:「阿左年紀輕輕,就達到將階,前途不可限量啊!」

一旁的唐菲臉色一變,將階,這個人品爛到根子裡的傢伙,竟然是將階!她旋即露出恍然之色,難怪這傢伙這麼厲害,原來是將階。

唐菲實力不錯,但是依然是統領階。一般來說,在魔族裡,白銀戰將大多都是統領階,而黃金戰將則必然是將階以上。

難道這個傢伙是黃金戰將?唐菲心中暗自搖頭,她覺得自己的想法實在太荒謬了,這麼年輕的黃金戰將,大概只有那些最高貴的魔族世家才有可能出現吧。

眼前這個傢伙,貪婪無比,哪有半點世家風範?

「暗淵界要多久才能到?」左莫問陶興。

陶興沉吟道:「大概需要一個月左右。」

「嗯,我們趕路吧。」左莫顯然沒有半點聊天的興趣,直接結束話題。

陶興微微有些愕然,他無論走到哪裡,都受人尊敬,各受關照,像左莫這樣連聊天都沒有興趣的,還是第一次遇到。

沒有禮貌的傢伙!

唐菲在心裡又增加了一個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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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莫並不知道,在暗中有許多雙眼睛在觀察他們。不過由於左莫那一拳的恐怖威力,讓這些暗中潛伏的探哨們心生懼意,他們都是遠遠地跟著。唯恐稍一靠近,便被對方轟殺成渣。

沉浸在思索中的左莫,沒有半點察覺到,衛營的名聲如今已經落入不少人眼中。

這次他們一擊轟殺四百名綠夜叉,引起不小的轟動,正面硬撼夜王叉,還能一擊滅敵。這個戰部實力之強,可見一斑。關於衛營首領是將階的情報,也沒有多久,就被這群人發掘出來。

各種蜃影,不斷地出現。

衛營的來歷異常神秘,沒有誰知道他們從哪裡冒出來,也沒有誰知道他們屬於哪個勢力。

但是更引人注意的,還是左莫,年紀輕輕,便踏入將階,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很多人在猜測左莫的來歷,但依然沒有結果。

但是左莫不知道,他的那場生意,也隨著這些模糊不清的蜃影,引起許多隱藏在黑暗中的勢力垂涎。

這真是一筆大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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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莫沒有理會陶興等人,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嘗試自己腦海裡瘋狂冒出來的各種靈感,他恨不得能夠直接閉關。

不過,那顯然是不現實的。他就只好在趕路的途中思索,但是很快,他便摸索出一些技巧。

「他是個好魔族戰將。」衛始終在關注左莫嘗試,這段時間,左莫請教他的次數非常多,尤其是戰將方面。左莫不擅長妖族的戰法,但是對魔族的戰法卻領悟得極快,舉一反三,往往讓衛都驚嘆不已。

「哼!」蒲妖一臉不爽,每天他都在十指獄裡,把妖族戰部操練得欲仙欲死,可憐的南玥蒼澤幾人,每天除了趕路的時間,其他時候還得進十指獄裡修煉,辛苦異常。

不過南玥他們全都咬牙堅持下來,這次奔襲,讓他們無比深刻地明白,在這個亂世之中,沒有什麼比實力更重要。

更讓蒲妖鬱悶的是,他在十指獄裡的尋妖啟事,沒有半點動靜。而衛的血召,卻有回應。

真是該死!

就在此時,驀地,蒲妖一怔,他霍然起身,血瞳光芒一閃而逝,身形消失不見。

有妖應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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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節 有妖應召


    蒲妖的心情複雜,他走得很慢。

    雖然和往常一樣進入十指獄,卻彷彿有著別樣的力量,讓他感到有些罕見的緊張。千年的時光,就像一條寬闊的河流,把往昔和如今,遙遙隔開。有些東西已經模糊,有些東西,卻清晰如昨日。

    當一個桀驁的身影,進入他的視野,原本緊張的情緒陡然平靜下來。

    千年的消逝,榮光早就散盡,只剩一聲嘆息。

    早有思想準備的蒲妖並沒有感到氣餒,似曾相識的淡藍色菱​​晶,讓他的思緒一陣模糊,心中莫名有些感動。

    “你是尤琴家的孩子麼?”蒲妖的語氣淡淡。

    對方上下打量著蒲妖,語氣充滿懷疑:“是你留的消息?”

    他個頭並不高大,眉心處有一塊不規則的藍色菱晶,眼睛狹長,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火紅的頭髮,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焰,給人強烈的桀驁不馴之感。

    “沒錯,是我。”蒲妖淡淡道。

    “裝神弄鬼!”少年從鼻子裡蹦出一個冷哼:“喂,老傢伙,你到底是誰?”

    老傢伙?

    蒲妖眼睛微微瞇起,還沒人敢這麼稱呼過他,他冷哼一聲,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只見無數光索少年腳下瘋狂冒出來,轉眼間就把少年纏得結結實實。

    少年臉色微變,但兀自不服輸道:“老頭,欺負小孩算什麼本事!”

    “尤琴家就剩下你一個麼?”蒲妖冷冷地問。

    “就剩小爺一個!”少年驀地瞪大眼睛,揚起腦袋:“怎麼樣?別以為會幾手裝神弄鬼的妖術,就能在小爺面前裝!”

    接著他自言語語道:“早知道就不聽那個老死鬼的話,什麼破東西,什麼大人,難不成是什麼邪教?”

    蒲妖恍若沒有聽見:“你叫什麼名字?”

    “尤琴烈!”少年翻了個白眼,對方的實力超出他的預計。

    “不錯的名字。”蒲妖面無表情地道,接著問:“你現在住哪?”

    “監獄!”少年嘿嘿地笑:“阿貝格監獄,重刑犯監獄,怎麼樣?很強力吧!”

    “為什麼進監獄?”蒲妖問。

    “嘿,殺了一個世家畜牲而已,媽的,下次要再讓我遇到,把他們全家都殺了!”尤琴烈恨恨道。

    “你和他有仇?”

    “沒仇!”尤琴烈頭一昂,雙目通紅,頭髮幾乎快要燃燒一般:“嘿,那個畜牲,強暴了我朋友的妹妹,小爺可是花了三個月才找到機會把他幹掉!”

    “三個月?你可真弱!”蒲妖冷笑道,

    “有本事你試試!”尤琴烈鄙視地瞪了一眼蒲妖:“光護衛就二十多個,干那事都有兩個傢伙守在門口!拜託,人家是世家,修煉的妖術比小爺不知強多少,不過,嘿嘿,還是被小爺陰了一把,差點就能全殺掉了。”

    世家?蒲妖心中冷笑,接著問:“監獄裡還能上十指獄?”

    “哈,那幫蠢貨,以為給小爺身上加禁制就成,哪知道小爺的本事?上十指獄,那不玩兒似的!”尤琴烈得意洋洋道。

    蒲妖血瞳中閃過一絲光芒,他繼續:“你父親跟你說過你的任務吧。”

    “那個死老鬼!”尤琴烈嘴裡不以為然,桀驁的目光卻陡然溫和了許多,他甩了甩腦袋:“喂,不是小爺想爽約,小爺在監獄,愛莫能助。”

    “越獄就是。”蒲妖冷冷道。

    “越獄?”尤琴烈就像聽到一個最好笑的笑話,哈哈大笑:“這可是阿貝格監獄,重刑犯監獄,哈哈,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從這越獄!”

    蒲妖手中忽然亮起一團光芒,他把手按在尤琴烈的頭上,光團就像被海綿吸走的水滴,直接進入尤琴烈的腦袋裡。

    “喂,你幹什麼?”尤琴烈的聲音有一絲驚慌,但是很快,他睜大眼睛,不能置信道:“這是……”

    “你有十天的時間越獄。”蒲妖冷冷道。

    “如果越不了獄,你就死在裡面吧。”

    說完蒲妖便消失不見。

    尤琴烈恍若未聞,他張大嘴巴,滿臉震驚,目光茫然,就像中了魔魘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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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鄂德心裡有些打鼓。

    他一直生活在小蠻界,自從小蠻界變天之後,衝著時冬大人的名頭,他參加了時冬大人的戰部。一開始的時候,日子過得非常不錯,雖然修煉艱苦了點,但是倒沒有誰有怨言,修煉的時候多吃點苦,戰鬥的時候才更容易存活下來。

    而且時冬大人的水平確實沒得說,【大日苦衛】這種以前夢寐以求的魔功,更是激起所有人的修煉。根本不需要督促,大家都瘋狂地修煉。在戰場上,時冬大人也勢如破竹,整個小蠻界幾乎全都拿下。

    所有人對未來都充滿期望。

    然而就在此時,他們突然接到大人的命令,他們需要去一個叫做龜島的地方,接受特殊修煉。

    特殊修煉?

    誰也沒有聽說過這個說法,問遍了所有人,包括那些跟隨大人已久的傢伙,他們也搖頭不知。對於龜島,大家充滿嚮往,因為戰部老人會不斷地向他們介紹那個地方多好多好,最重要的是,吾王在那。

    沒錯,如今誰都知道,時冬大人和野菱大人共同投奔了一位大人,這位大人被稱為最有可能成為王的強者。

    王,對於小蠻界的魔族來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詞。

    但是時冬大人和野菱大人的眼光,卻沒有人懷疑,幾乎所有人都篤信,他們追隨的是一位有可能成為王的強者!

    龜島和鄂德想像得完全不一樣,這裡竟然到處是修者。

    第一次進入龜島的這群魔軍,差點嚇得掉頭就跑。不過好在後來大家發現,龜島上不光有修者,有魔族,還有妖族。

    現在回憶起當時大伙的表情,鄂德都覺得有趣。其實他也好不到哪裡去,但是很快,他便不可思議地發現,無論你​​是妖魔還是修者,在這裡都能夠和平相處。雖然會有人目光不善,但絕沒有人會因為你是魔族,而大打出手。

    直到此時,鄂德才深深被王的強大所折服!

    在這之前,從來沒有誰能夠做到這一點。

    果然不愧是能夠成為王的男人!

    鄂德很快便喜歡這裡,喜歡這種氣氛。但隨著他們逐漸熟悉龜島,傳了許久的特殊修煉,也終於到來。

    鄂德小心地進入房間,頓時房間裡七八雙眼睛盯著他。

    鄂德頓時有些緊張,更讓他緊張的是,對面的這些人竟然全都是修者!雖然龜島沒有發生過妖魔和修者之間戰鬥的事情,但是被一群修者盯著,他心中難免不安。

    “別緊張,先問一下,你的血脈?”

    “有一些貝倫鱷魔的血脈,但只有一點點。”鄂德連忙道。

    “貝倫鱷魔,不錯的血脈,校階。我們可以為你鐫刻貝倫鱷魔魔紋,可以激活你體內的貝倫鱷魔血脈,我們估計,能夠提高你的戰鬥力2倍左右。當然,具體效果要出來之後才知道。另外,選擇權在你自己手上。”說話的是孫寶大師傅。

    “鐫刻魔紋?”鄂德一臉茫然。

    “喚紋師知道麼?”

    “知道。”

    “比那高級一點。”

    鄂德這才明白一些,他不禁怦然心動,問道:“我喚醒過魔紋?還能那個什麼鐫刻魔紋嗎?”

    “可以。”

    “我願意!”鄂德唯恐對方後悔,他現在終於明白過來,特殊修煉是什麼。

    鄂德的干脆利落讓孫寶等人有些訝然,他們原以為對方會猶豫不定,他們甚至準備好一大堆說辭來勸說,哪知道對方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

    修者永遠無法理解魔族對力量的渴望和追求。

    不過既然鄂德答應,那麼鐫刻魔紋便自然開始。

    在得知左莫遇到危險需要幫助的時候,孫寶和吉偉就開始討論起來,如何才能幫助大人。正好當時左莫把他學習喚紋的一些內容傳了過來,兩人眼前一亮,立即發現,魔紋能夠幫助大人。

    魔族才適合在魔界活動。

    於是,他們便整合整個金烏營的力量,開始研究左莫傳來過關於魔紋的內容。

    如今的金烏營早就非昔日阿蒙,無論是個人實力,還是整體實力,都不知翻了幾番。再加上眾人前所未有的團結,讓整個計劃的進度非常迅速。

    這其中有蒲妖和衛的幫忙。

    鐫刻魔紋,左莫在東子身上實現手段,迅速被金烏營摸透。而且比起左莫對東子鐫刻的魔紋,金烏營的力量更大,他們的方案更加成熟強大,效果也更加出色。

    但是由於鐫刻魔紋還無法擺脫對血脈的要求,因此衛營上下暫時還沒有辦法,兩位大師傅便把目光匯集在另一支魔族戰部身上,那就是灰營。

    小娘當場通過了他們鐫刻魔紋的計劃。

    於是,便有了特殊修煉的命令。

    鄂德沒有猶豫,他做夢都沒想到,這種好事竟然能落在他頭上。他曾經聽說過,那些厲害的喚紋師,能夠最大程度激發他血脈中的力量。但是小蠻界根本沒有什麼出色的喚紋師,鄂德被喚紋的效果就非常糟糕。

    否則的話,他相信自己絕不是眼下的實力。

    誰也沒有想到,一個全新的時代,就這樣徐徐拉開序幕。

    以戰爭的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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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六節  


  “怎麼樣?”衛問蒲妖。

    “是尤琴家的小子。”蒲妖淡淡道。

    “尤琴家啊。”衛點頭,露出緬懷之色:“很強大的家族啊,不過好像尤琴家的脾氣都不是太好。”

    “這小子也一樣。”蒲妖的語氣柔和了許多:“不過天賦不錯。”

    “你打算怎麼用他?”衛問。

    “看他能不能完成考驗再說。”蒲妖冷哼一聲,忽然問道:“你的血召怎麼樣?”

    “有兩個回應。”衛歎息道:“太遙遠了,其他家族,都湮滅了吧。”

    “兩個就夠了。”蒲妖淡淡道。

    “也是。”衛微微一笑:“加上尤琴家的小子,三個。千年前種下的種子,到了發芽的時候了。”

    ※※※※※※※※※※※※※※※※※※※※※※※※※※※※※※

    “廢物就是廢物!連這點事情都做不成!”

    大廳裏,步亙清冷的聲音回盪,完全無視其他人難看的臉色。他的個頭並不高大,但是立在那,傲氣十足。

    “那是屠夫衛營!一百屠三千,誰能保證必勝?”一名綠夜叉站了出來,強自辯解道。

    “廢物不需要理由。”步亙淡淡道,他的目光連看都沒看這名綠夜叉一眼,就好像對方是空氣一般。

    “阿亙對這件事怎麼看?”族長緩緩開口,他的臉sèyīn沉。

    “拋開陶興不論,此戰我們也必須取勝。”步亙毫不躲避族長的目光,冷冷道:“天下大亂,我綠夜叉一族又非強族,敗不起。連一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衛營,也能夠輕而易舉打敗我們,早晚我們會成為別人的獵物。”

    其他綠夜叉的神sè更加難看,他們知道步亙說得對道理。夜叉一族的分支許多,綠夜叉只是其中之一。綠夜叉之所以這麼讓人忌憚,並不是因為他們的血脈多麼高貴,也不是因為他們的實力多麼強大,而是因為他們狠辣的作風,人人害怕的死纏爛打。

    “沒錯。”族長緩緩開口:“我們綠夜叉一族之所以能夠繁榮昌盛,正是因為我們勇武之名,無人敢侵犯。如果我們不捍衛聲名,我們在別人眼裏變得孱弱,那離我們滅亡的日子也不遠了。”

    “步亙,你是族裏最強大的戰將,這次你去!我的要求就一個,把他們的頭顱都帶回來,除了陶興。”族長滿臉殺氣。

    “是!”步亙沒有廢話,行禮之後,便退出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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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亙?這下有意思了!”西門寧把玩著手中的酒杯,頗有些玩味道。他的體形壯碩,濃眉大眼,脖子上掛著一串頭骨,赤祼上半身,棱角分明,讓人不由懷疑他身體所蘊含強大的力量。

    “老大,那我們呢?要不要先動手?步亙這傢伙還是有幾把刷子的!”一名手下急切道。

    “幾把刷子?你們口氣真大!”西門寧哂笑道:“人家可是黃金戰將,綠夜叉一族最強戰將,在整個百蠻境,都是能排得上號的人物。”

    “老大,你是這漲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步亙是黃金戰將,但老大你也是黃金戰將啊!他綠夜叉聽上去嚇人,咱們黑鬼團,也不是吃素的。論起排名,我們黑鬼團的排名,可在亙戰部上面。”另一名手下冷冷地插話。他叫阿慶,是西門寧的左右手,深得西門甯的信任。

    西門寧笑道:“你們都動心了?”

    “老大,我們幾個可都沒修煉成魔體。”阿慶道。

    西門寧坐直身子,他顯然被阿慶的話打動,手下幾個兄弟,就是因為沒有魔胎,而無法修煉魔體。他沉吟道:“那我們可得好好謀劃,步亙不是好相與,暗中盯著這塊肥肉的,怕也有不少。”

    下麵眾人無不面露喜色。

    ※※※※※※※※※※※※※※※※※※※※※※※※※※※※※※

    唐菲強忍心中的厭惡,走到左莫面前,冷冷道:“閣下,有人在暗中盯梢。”

    左莫眼中訝然一閃而逝,旋即點頭道:“我知道。”

    看著對方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唐菲不知為何,心裏的怒火就蹭地一下冒出來,但她強自忍住:“閣下,我建議我們最好加快速度,通過這片區域,這裏很危險。”

    “加快速度?”左莫搖頭:“現在這個速度就很好。”

    倒不是左莫不想加快速度,對衛營來說,速度本來就是他們的弱勢,如果硬生生加快速度的話,只會加劇衛營的力量消耗,一旦遇到危險,那就相當被動。而筋斗雲之類,左莫可不敢放在魔界用。

    唐菲終於忍不住出聲譏諷:“我想閣下您並不瞭解綠夜叉一族的習性,他們必然會重新派人前來,不死不休。綠夜叉會派出他們最強大的王牌步亙!”

    “步亙?是誰?很厲害麼?”左莫饒有興趣地問。他的周圍諸人,對這一帶都十分陌生,就連壽平,也非常陌生。

    唐菲眉頭倏地皺起:“閣下何必開玩笑!步亙之名誰不知道?”

    “我不知道。”左莫攤手,一臉無辜。

    “你!”唐菲柳眉倒豎,就在此進,身後傳來一聲輕咳,卻是陶興:“小唐,好好說話。左先生對這裏情況不瞭解,你好好說明一下。”

    唐菲心中對左莫再有意見,但是陶興既然開口,她也無可奈何,氣鼓鼓道:“步亙,綠夜叉一族最負盛名的天才少年,二十歲不僅步入將階,更是一名黃金戰將。”

    “將階,黃金戰將!”左莫不由重視起來,這兩個名詞,就足夠讓他明白這個他不認識的步亙有多強大。

    難道他真不知道?唐菲見左莫不像作偽,心中有些疑惑,接著道:“步亙的戰部,名為亙戰部,是百蠻境排名第六十三的戰部,從無敗績!”

    “百蠻境排名九十三的戰部!”左莫倒吸一口冷氣,面sè凝重起來。

    百蠻境排名第九十三的戰部,這絕對是一個極恐怖的排名。比起剛才將階、黃金戰將更讓左莫震撼。

    要知道,哪怕左莫手下最精銳的朱雀營,放在四境天任何一境,也絕對無法排到前一百之列。任何在一個能在一境內排進前百名的戰部,都是極厲害的戰部。

    任何一境,何止上百界?勢力之多,有如牛毛,戰部之多,數也數不盡。能在無數戰部,硬生生殺進前百,那絕對是強橫無比的存在。

    雖然最近自己的實力暴漲,但是戰部的力量,卻並不僅僅是戰將個人能力所能決定。

    強烈的危險感,立即包圍左莫。

    “你有什麼好辦法?”左莫直接問。

    “我們最好趕到太安城。”唐菲語氣肯定:“沒有哪支戰部敢在太安城動武。”

    “太安城?”左莫滿臉茫然。

    唐菲心裏納悶至極,眼前這個厲害無比的傢伙,怎麼什麼都不知道?連太安城都不知道?

    “離我們不遠的一個大城,是附近九界最大的一個重鎮。”

    “怎麼走?”

    “就是我們前進的方向。”唐菲道,她提醒道:“我們需要加快速度。”

    當左莫解釋了一下為何無法加快速度,唐菲的臉sè頓時古怪起來。

    ※※※※※※※※※※※※※※※※※※※※※※※※※※※※※※

    中倉界。

    勢如破竹的朱雀營,終於遇到了對手。這支魔族戰部,異常的扎手,連續幾個回合,雙方誰也沒有討到便宜。

    雙方在空中對峙。

    小娘打量著對方的戰部,連續幾天的交手,讓他對這支魔族戰部,有一個直觀的瞭解。

    對方的陣型並不嚴整,但是平均實力非常強勁,不到一千人的戰部,平均二十人便有一名統領階,光這個數字,就遠遠超過朱雀營。對方的戰術非常靈活,來去如風。

    這是小娘所遇到有史以來強大的戰部!

    和小娘一樣,這支魔族戰部的戰將,也同樣在打量著朱雀營。

    阿紮格仔細地打量著這支修者戰部,當他率戰部跨過混沌裂縫,一路所向披靡,根本沒有費吹灰之力,直到遇到眼前這支戰部。

    連續三天的交手,他竟然沒有討到半分便宜。

    這讓他感到十分震驚,偏偏對方戰部的平均水準比他們差一大截,但硬是和他們殺得難解難分。

    阿紮格很清楚,按嚴格意義來說,他已經輸了。

    對方的戰術水準,比他高出一截,只有這樣,才能夠彌補戰部實力上的不足。

    阿紮格心中不由升起敬意,忽然,他飛到陣前,揚聲道:“這三日殺得痛快,閣下戰術之高,阿紮格佩服!不知能否告之姓名,好讓阿紮格記住!”

    一位看上去弱不經風的少年走出陣列:“龜島公孫差。”

    阿紮格滿臉震驚,沒有想到,和他殺得難解難分的,竟然是一個看上去如此弱不經風的少年!

    “果然英雄出少年!阿紮格佩服!”阿紮格由衷道,他忽然道:“阿紮格願意退出此界,只盼能與公孫小兄弟交個朋友!”

    對方的話讓公孫差大為意外,他沒有馬上答應,而是問道:“這個朋友,如何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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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節 種子發芽


鄂德睜開眼睛,眼前的世界,前所未有的清晰豐富。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一種心靈的悸動突然湧上來,他的眼淚無聲流淌下來。

力量!

這就是力量的味道啊!

任何一名魔族,對力量的追求,都幾乎刻進骨子裡。夢寐以求的力量在他體內流淌,他從來沒有感受過如此強大的力量,但是他幾乎一瞬間便明白。

統領階!

這就是統領階的力量啊!

陽光如此明媚,世界如此美好,未來如此可以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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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差陰沉著臉,心情非常不好。與阿扎格的結盟雖然是個不錯的結果,但是對於小娘這樣對勝利異乎尋常偏執的人來說,這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

下面諸將的臉色也非常糟糕,這是朱雀營有史以來,打得最憋屈最艱難的一戰。對方的實力遠勝過他們,他們打得非常辛苦,如果不是小娘的臨場指揮高出對方一籌,他們早就落敗。

這對於驕傲無比的朱雀營來說,難以接受!

每個人眼中都閃耀著不甘心的光芒,有如一團團火焰在跳動。

什麼時候,朱雀營這麼狼狽過?什麼時候,朱雀營拖過小娘大人的後腿?什麼時候,朱雀營要接受結盟?

小娘冷冷掃過眾人一眼,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把他們趕出去。

清淨下來,他也終於好好思考這次結盟的得失。

阿扎格對中倉界並沒有什麼野心,而且很顯然,阿扎格似乎有很多的顧忌,公孫差覺得這才是阿扎格結盟的根本原因。阿扎格應該有其他方面的壓力,沒有太多精力糾纏在中倉界,再加上發現小娘比想像的難纏,這才下定決心結盟。

中倉界佔領下來,但是公孫差的目的根本不是中倉界,而是在於中倉界通往魔界的混沌裂縫。

毫無疑問,眼下這個計劃破產了。別看阿扎格嘴上說得好聽,一副惺惺相惜的模樣,可若是自己真的進入魔界,對方只怕立即撕破臉皮。

真是讓人頭痛啊,小娘揉了揉腦門。

也不知道師兄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遇到麻煩?

直到與真正強大的勢力碰撞,才深刻地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前的順風順水,麻痺了所有人。

想想對方數目眾多的統領階,再想想朱雀營的金丹,一對比,真是少得可憐。

這就是差距,這種差距絕非一時半會能夠彌補的。一個門派的實力如何,並不光看它到底有多少高手,還要看它門下弟子的整體水平如何。前者可能會因為奇遇而出現,後者卻是需要時間積累沉澱才能達到。

公孫差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他很清楚,朱雀營的修煉已經極其刻苦,他們的修煉的功法,雖然不是最出色,但絕對比一般門派要好,再加上鐫刻符陣,能夠從晶石中汲取靈力。比普通門派不知要強多少,可是,當遇到真正強大的勢力,他才發現,他們這些優異之處,在別人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積累面前,還是那麼孱弱。

忽然,一隻紙鶴飛來,落入小娘的掌中。

小娘一愣,打開紙鶴。

他的瞳孔猛然瞪圓,臉上罕見地露出狂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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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琴烈在夜色中狂奔,這距離他逃離監獄已經三天的時間,監獄肯定已經發現他離開。

但是他並不擔心。

他對自己的妖術充滿信心,儘管他不過剛剛領悟。蒲給他的妖術,他只花了一天的時間,便領悟出來。然而花了三天時間,他悄無聲息地破掉身上所有的禁制,並且用妖術製作出一個可以以假亂真的幻象。然後又花了一天時間,找到突跑的路線。

他只花了五天,便成功從監獄裡逃出來。

逃出監獄的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十指獄找到蒲。他脾氣桀驁不馴,但卻是個重情義的人,不說他死去父親臨死前的叮囑,就是蒲妖傳授給他的那些妖術,讓他逃出生天。

在他看來,這是救命之恩。

至於自己會不會被對方利用,他完全不在乎。

反正這條命是蒲妖救的,大不了還給他就是,尤琴烈的想法很簡單。

他沒有一絲停歇,不斷地趕路,按照蒲妖的指引,來到一個妖術府。

眼前的妖術府非常普通,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仔細按照蒲妖的指引,他在妖術府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找到一處墓碑。

他施展了一個奇怪的妖術,墓碑悄無聲息地裂開,露出裡面的石棺。

石棺如蒲妖所言,空無一物。

尤琴烈有些猶豫,但心一橫,一咬牙,如蒲妖所言躺進石棺。

奶奶的,大不了這條命還給他!

尤琴烈眼睜睜地看著石棺一點點關閉。

黑暗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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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滿麵灰塵,連日的趕路,讓他看上去非常疲倦。沿途不斷有戰爭爆發,有的是魔族內部的戰鬥,有的是與修者之間的戰鬥,四處流躥的盜匪,讓所有的地方,都充滿了危險。

若不是他獵取魔胎的經驗豐富,只怕早就一命嗚呼。

終於到了目的地了麼?

滿面塵土,也無法遮掩這雙清澈堅韌的眸子,他四下打量。

這是一處非常偏僻的山谷,很久沒有人來過,整個山谷都長滿一種紫色的藤蔓。水月很小心,他認識這種紫藤,它的小刺有劇毒,見血封喉,難怪這裡都看不到野獸出沒。

茂密的紫藤,把這處小山谷封成一片死地。

水月的臉上隱隱流露出激動之色,但很快,他便冷靜下來,豐富的狩獵經驗告訴他,保持冷靜,才能活到最後。

他伸開手掌,把掌心的血色厲龍露出來。

驀地,血龍光芒大盛。

滿山谷的紫藤就像活物一樣蠕動,水月好奇又緊張地看著這一幕,沒多時,一條小徑呈現在他面前。

水月沒有猶豫,沿著小徑,向山谷深處走去。在他身後,紫藤重新合攏,小徑消失。

小徑的盡頭,是一處隱秘的山洞。

水月深吸一口氣,鑽進山洞。

山洞裡,一個池子出現在他面前。池子盛滿黑色如墨的液體,散發著特殊的香味。

「爸爸,爺爺,請與我同在!」

水月喃喃自語。

接著,他跳進池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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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深處,費雷看著面前古樸的祭壇,這座被沙土掩埋了千年的祭壇重現天日。

祭壇古樸的花紋,帶著異乎常的魔力,彷彿有生命般,在呼應著什麼。

費雷有些出神地看著祭壇,他按照血召的指引,找到這處祭壇。

「我的使命麼?終於要揭開謎底了!」

費雷喃喃自語,茫然的目光陡然變得清醒,他毫不猶豫踏入祭壇。

祭壇陡然光芒大盛!

低深的聲音,彷彿來是自遠古的呢喃,一個個虛影,飄浮在祭壇的上空,圍繞著費雷轉動。

費雷目光迷離,失去意識。

祭壇轟隆隆轉動。

左莫識海裡,衛驀地身體微震,蒲妖也抬起頭,血瞳光芒暴漲。

「種子開始發芽!」

等待了千年的期盼,在識海裡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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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莫坐著風沙蟲毯,好奇地四下張望。數以萬計的小飛蟲,織成一張活動的毯子,托著左莫,以驚人的速度向前飛行。

而束龍等人,每人乘坐一隻大青鳥,浩浩蕩蕩。

唐菲看著四下張望,就像小孩一樣的左莫,心中更是怪異。在她聽到左莫無法加速趕路的原因之後,哭笑不得,難道這些傢伙不知道世上還有魔騎嗎?

為了安全考慮,唐菲二話不說自掏腰包,給衛營每個人購買了一支大青鳥,幾乎當地集市上所有的大青鳥一掃而空。

而左莫看上了風沙蟲毯,她也很有覺悟地掏了腰包。這點魔貝對於無盡城來說,不值一提。不過她心裡奇怪得很,這人的實力驚人,怎麼看,也不像小家族出來的,怎麼可能連魔騎都不知道?

但是不知不覺中,唐菲對左莫的敵意倒是消減不少。

相比較之下,天曜衛他們配備齊全得多,他們二話不說喚出魔騎。

風沙蟲毯面積很大,足以容納十人左右,左莫阿鬼,曾憐兒妍兒,陶興和唐菲,都坐在風沙蟲毯上。曾憐兒依然把茶具取出來,自顧自地喝起茶,陶興呵呵一笑,也不客氣,蹭杯茶喝,唐菲在一旁安靜地坐著。

左莫研究了一陣,風沙蟲毯很快就被他摸清楚。這些體形小巧的黑蟲子,力大而通靈,頗有為趣。若是淳于成師弟到這,肯定歡喜極了。

想到這,左莫不由有些懷念起大家。不過他隨即一笑,目光轉向阿鬼,伸出手掌,揉了揉阿鬼的頭髮。

「前面就是太安城。」唐菲的話打斷左莫的動作。

左莫抬起頭,望向前方,臉上不由流露訝然之色,一座前所未有的城市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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