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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偵探推理類[E. Stanley Gardner] 柯賴二氏系列十七 見不得人的隱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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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9 21:58:3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晚餐結束後,露薏把冰淇淋空杯向前一推,隔著桌子看向我。
  「你這個人很奇怪。」她說。
  「又怎麼啦?」
  「我對你的看法是––你自己的事,從來不向外人說。」
  「職業病,多多包涵。」
  「也許是,也許根本不是,而是另有原因。唐諾,你是不是成竹在胸?」
  「沒有。」
  「你看來已經有腹案了。」
  「我裝得已經如此了。」
  她仔細看著我道:「唐諾,在你看來,我是怎樣的一個人?」
  「有必要說出來嗎?」
  「有,我想要知道。」
  「妳非常好。」
  「隨便說說的,還是真有其事?」
  「我真心認為如此。」
  「唐諾,你見過世面。你也見過場面。對於像我這一類的女人,你有什麼看法?」
  「我已經告訴過你。妳––非常好。」
  「我知道你告訴過我我非常好,我要知道你對像我一樣的這些女人,你的看法怎麼樣?」
  「從哪方面來看?」
  「兜圈子有什麼用?我要生活,我不能坐在荒島矛屋裏等候時光消逝。人生過一天少一天
,生命有限,時光易逝啊。」
  「我什麼都攤開來告訴你。我喜歡有樂趣,我喜歡陽光,我要歡笑,我不喜歡獨處,我喜
歡吸引別的男人。我要興奮、變化、與人接觸。我雖是女人,但想到廚房裏一大堆待洗的盤子
,心都會打結。」
  「妳現在過的,不正是妳喜歡的生活方式嗎?」
  「是的––可以這樣說吧。」
  「換句話說,這裏面沒有愛。」
  「你為什麼這樣說?」
  「假如妳有了愛情,妳會守住一個特定的男人。妳就不要其他男人進你生活圈來了。你會
和他共守,關心他,為他工作、燒飯、縫紉,面對一大堆待洗的盤子。」
  「你真認為如此?」
  「說起來容易。」我說。
  她大笑。
  「妳目前生活的方式,正好是妳喜歡的。」我說:「這已經很好了。先不要擔心以後的。」
  「但是人不能不想以後啊!」
  「以後如何?」
  「沒有安全感,沒有保障。唐諾,我不再漂亮了又如何?沒曲線了如何?男人還會找我嗎
?」
  「妳只要保持妳的魅力,男人會繼續被妳引誘的。」
  「這正是世界上最最現實的哲學之一。」
  「妳對安全保障,有什麼解釋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
  「結婚?」我問。
  「我也不一定這樣想。我––我也想過。––但結婚也不一定是保障。你有了丈失,妳把
一生中最好的時段用來對付髒的盤子。妳胖了,另外一個金髮女郎出現了,妳的丈夫告訴妳他
要自由了。他要自由,我怎麼?」
  「說下去。」我說:「胸中有什麼話都說出來好了。」
  「唐諾,我已經厭倦我現在的生活了。我一直在避免談這個題目。」
  「好吧,我們換個題目,我們來說性。」
  她看向我,大笑。「唐諾。你是心理專家。」
  「我喜歡說老實話而已。」
  「唐諾,你對性有什麼看法?」
  「很好。」
  「唐諾,你談別人事的時候口若懸河,談自己事的時候總是含含糊糊。你和別人不同––
你使別人採取守勢––你會從別人腦子中挖東西––你––。」
  「我和別人有什麼不同?」
  「他們––你知道他們怎麼樣?」
  「怎麼樣?」
  「第一,他們都希望自己是X光眼。」
  「妳也喜歡?」
  「要看是那一個人。」
  「如此說來,妳在怪我和別人不同?」
  「你已經是透視別人心理的眼了。」她說:「我是一個試驗品。你在利用我,我覺得時間一
到,你會犧牲我的。」
  「我這樣說過嗎?」
  「什麼?」
  「我會犧牲妳。」
  「沒有,你沒有明講。」
  「我說過我代表我客戶,我客戶是費巴侖。」
  「你一定要忠心於他?」
  「那是一定的。」
  「要怎麼樣才能使你也忠心於我––我另外付錢?」
  「這一種對客戶的忠心是不能分割的。我要為費巴侖爭取全部的權益。」
  她研究我的話。「唐諾,我服了你,我一定會影響你的。」
  「怎麼影響法?」
  「用我自己。」
  「為什麼?」
  「使你也服我,為我做事。我要個像你一樣有腦子的人幫我忙。我要你的經驗。」
  「費巴侖第一。」
  「我認為你是有經驗的。」她說:「走,我們不要在這裡。」
  我付了帳。我在衣帽間拿回了我的帽子。不著邊際地,我伸手把帽子在右手虎口上轉了一
圈,大姆指沿著帽子裏汗帶摸。行李單仍在裡面。
  「去那裡?」我問。
  「去一個我可以和你談談的地方。」
  「妳公寓?」我建議地問。
  「那裡有些危臉吧?」她說。
  「有的。」
  「那為什麼去那裡呢?」
  「總得有一個地方去啊!」
  「以後可以,現在太危險了。」
  「那去哪裡?」
  「隨便什麼地方都可以。」
  「假如妳不認為警方正在找妳,妳會不會選擇回自己的公寓?」
  「會的。」
  「萬一警方正在找妳,在別的地方找到妳,方便嗎?」
  「他們不一定找得到啊!」
  「也許會啊!」
  我叫了一輛計程車,幫助她進入。
  「去西利亞公寓。」我告訴駕駛。
  她嘆口氣道:「你太有自信心了。」
  「妳不喜歡?」我問她。
  她靠向我,把頭靠在我肩上。「我喜歡。」她陶醉地說:「也許你內心是憂慮又不能肯定的
,你不過裝成肯定而已。」
  她把手放在大腿上,找到我的手。她抓住我的手,用力的擠。
  「唐諾。」
  「怎麼啦?」
  她抬起下巴,呼吸加重地說:「唐諾,想吻我嗎?」
  「不可以。」
  「你渾蛋!」她生氣道。
  我不講話。
  「你為什麼不吻我,唐諾?」
  「因為我正在用腦筋。」
  「好吧,你先用你的腦筋。」她說:「我也正希望你能用些心思想想。你想通了就來吻我。」
  我們一路安靜到西利亞公寓。我付了計程車錢。
  我們上樓去她公寓。門上釘了一張通知單。
  露薏把紙條拿下來。『露:回來就找我,不管多晚。琳』
  露薏有點為難。「我要失陪一下。」她說。
  「為的是研究我的忠於客戶理論嗎?」我問。
  她看向我。「也許。」
  「為了這張條子,妳一定要出去嗎?」
  「你不懂。」她說:「這是羅琳,羅琳有偷偷監視我的習慣。有時我想她有第六感,每次我
––」
  走道前面的一扇門,一下子打開了。
  羅琳在喊:「露薏。」
  「我才回來。」露薏道。
  「能過來一下嗎?」羅琳說。
  「我有位客人在,等一下吧。」
  走道中靜了一下,兩個女人對視著,我側向一面,裝著不關我的事。
  羅琳道:「一下子就行了。」
  「要我到妳們公寓嗎?」露薏問,猶豫著。
  羅琳走向前來,很有信心地說:「還是到妳公寓好,我公寓中另外有人。」
  露薏打開門。我們三個人走進去坐下來。
  羅琳用她深色眼珠的眼睛,看向我們倆。
  「見到報紙了嗎?」她問。
  露薏搖搖頭。
  羅琳道:「等一下,我去把我的拿來。」
  我把我的帽子放在電視機上,帽口向上。那張行李條有一半露在汗帶的外面,向下看我帽
子是會看到的。
  我坐下,看向帽子,開始心浮氣躁。
  羅琳站起來,走向門去。
  「報上有什麼?」露薏問。
  「報紙拿來我再給妳解釋。」羅琳道。
  她開始向門走去。
  我說:「那我們先把電視打開,我––」
  她一扭讓過我向外伸的手,擦過我急急彎起來的手臂。我的帽子一下掉落在地上。羅琳停
下,把帽子撿起來,放回電視機上,帽口向下。她說:「報紙拿過來,妳會知道我為什麼急於見
你。你們等在這裡。」
  我走回我的椅子去。
  「不想看電視了?」露薏問。
  「嗯哼。」
  她坐進一張椅子,腿上的尼龍絲襪使她的腿更為美麗。
  「你看那個裘羅琳」露薏道:「其賞她詭計多端、殘忍、冷酷。我想她在做一個圈套叫我去
鑽。」
  「那麼我該怎麼辦?」
  「你旁觀好了。不過要目不轉睛地看。」
  羅琳出去時沒有把門關死,門是虛掩著的。現在她回來,門一推就開。她手中帶了一份報
紙。
  「這是今天的晚報」她說:「對賈道德謀殺案有新的報導。」
  她把報紙塞向露薏,臉上有一半看不起她的表情。
  「要看一下嗎?」她問。
  露薏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寫些什麼?」她問羅琳。
  「重要的是動機不可能是為謀財。相當大量現鈔留在屍體身上,可卻沒有鑰匙。」
  「沒有鑰匙?」露薏跟著問。
  「沒有鑰匙。他所開跑車的車匙放在化妝桌上。沒有其他任何鑰匙。」
  露薏用舌頭潤濕一下嘴唇。「妳說他們找到的鑰匙不是––我說,他們沒有找到––」
  「我說就是沒有鑰匙。」
  「喔。」露薏道。
  羅琳看向我。「賴唐諾,你自己在哪裡?」
  「我,在哪裡啊?」我問。
  「少來那一套。」她說:「今天清早你和你有錢的客戶費巴侖到過那汽車旅館。」
  「顯然妳還有話要說,那麼,先聽妳講完再說吧。」
  「我正準備要講。我有不少話要對你們兩位講。露薏,那一天你對賈道德說叫他一個人去
躲起來。在他走之前,曾經先來看過我。」
  「他被妳用私家偵探嚇的要命。這時候,他第一次告訴我,那年他祖父生病的時候,他一
直在記日記。他說日記本原來是放在他手提箱裏的。他說有一天他把它搞丟了。自此之後,他
一直生活在恐懼中。他說,他寫的東西,在有心的人看起來可能會引起誤解。我認為這大笨蛋
認為他祖父是被謀殺的。」
  「他一說,我就知道日記在什麼人手中。苗露薏,是妳把日記偷來交給了這個私家偵探。
我相信他準備把日記放回賈道德公寓去,使警方有機會找到它。」
  「這件事清楚得昭然若揭。自從這混蛋小個子在這裡出現之後,妳一直搖著屁股走在他後
面。妳看,妳為了要給他看妳的腿,裙子都拉高拉到脖子上了。妳是不是已經和他––」
  「妳給我閉嘴!」露薏向她叫道:「妳在亂開黃腔!」
  羅琳:「別說我開黃腔!妳這個小賤貨。我又不是瞎子,這個公寓裏那一件事逃得過我的眼
睛?別以為妳的行動,我有一分鐘不在注意!」
  苗露薏自椅中站起。「我為什麼要受妳的氣。妳––妳是個殺人犯!」
  有一陣兩個人針鋒相對,突然手腳並起,掌刮、手抓、嘴咬一起上場。兩個女人扭成一團
倒在地下。兩個女人都已經完全放棄淑女的儀態和打鬥的規則。手腿的伸展也完全不顧慮到一
旁尚有個男士存在。兩人口中叫出女士不該出口的髒話。她們兩人互相抓住對方的頭髮,互相
撕扯對方的衣服。
  在一個暫止喘息的機會,我平靜地說道:「露薏,不要介意,我已經報警了,一輛巡邏車立
即會到了。」
  這一下子有如把水龍頭對準兩隻鬥狗一樣,把她倆分開了。
  「你幹了什麼?」露薏道。
  「用電話報警啊!」我說。
  羅琳跳著站起來。露薏半坐在地上,一面喘息,一面在用腦筋。
  羅琳道:「露薏,把上衣拉下來。」
  露意只是把眼睛向她的方向看一下。「去妳的!」
  羅琳轉向我:「這件事裏沒有你的份。打電話報警!我也來給你些顏色看看。你等在這裡!」
  她一下子走出公寓。
  露薏把她的膝蓋彎起來。把她手伸向我。
  我握住她伸出的手掌,把她拉著站起來。
  她看一下撕破了的衣服,把破碎的布片整理一下,暫遮一下身體較重要部份。「唐諾,你
真打電話報警了嗎?」
  「沒。」
  「我也認為你沒有––那個女兇手–那––」
  半開的門一下推開。柯白莎邁開大步進來,看了苗露薏一眼,她說:「這裡出了什麼事?」
  「衣服,尊嚴,頭髮––一團糟。」我說。
  苗露薏又把破布片調整一下。她問:「這又是什麼人?」
  「容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柯白莎。」我說。
  白莎點一下頭。她的滾滾小眼環視一下周遭環境。「–親愛的」她問:「這裡到底發生什麼
了?」
  我說:「兩個女人打了一架。這位女士和––」房門又被推開,裘羅琳進來,衣服撕破了沒
有換掉,頭髮垂下來在一側,她說:「妳這騷蹄子,這下妳整得我很慘。看我成了什麼樣子。」
  羅琳又撲向露薏,她根本沒見到白莎。
  露薏一掌擊向她,打空了。羅琳抓了露薏一大把的頭髮。她們又滾向地上,羅琳在上面。
  白莎走過去,抓住羅琳的小腿腳踝,另一手抓住羅琳手腕一翻,把羅琳翻到房間另一面的
長沙發旁邊,有如農夫在翻一袋麵粉。
  羅琳也還真不慢,一翻而起,此時才第一眼見到白莎,猶豫地看向她,頭一低衝了過來。
  白莎伸出一隻大掌,正好推住她頭頂,橫出一隻大腿,把手一鬆,順勢一退,把她正好摔
進一隻椅子裏去、「坐下來,瘋狗一隻!」白莎道:「想打架妳還差得遠呢,我會把妳牙齒打出
來,叫妳像吐西瓜仔一樣吐出來。現在,唐諾,告訴我怎麼回事。」
  「妳––妳是什麼人?」
  「我叫柯白莎。不知妳有沒有聽到過。我是私家偵探。我是唐諾的合夥人。妳這個樣想幹
什麼?」
  「我在警告這隻騷蹄子和你那合夥人,不可以把謀殺罪名硬往我身上套。」羅琳道。
  白莎笑向我道:「好極了,好極了。唐諾,你是應該有點動作了。」
  「妳等到––」羅琳道:「我也會有人可以整妳的––」
  門上響起的敲門聲。
  白莎把門打開。
  費娜娃高視闊步進入房內,看到亂成一團的椅子,兩個衣衫不整的女人。她看看我,看看
白莎。
  「我盡快地趕來的。」她對羅琳道。
  白莎彎腰自地上撿起一隻海綿假奶罩,她向兩個女人厭惡地看一眼,把那玩意兒一下塞在
羅琳的手中道:「看來是妳的東西,妹子。」
  她轉向費娜娃道:「妳又來幹什麼?」
  娜娃道:「你的合夥人把我們出賣了。」
  「不可能的事。」
  她說:「這位女人,賈道德太太,––也就是苗露薏女士,利用她的色相,使妳的合夥人倒
戈的。」
  白莎看向我。
  我搖搖頭。
  苗露薏說:「天大的冤枉。唐諾對費巴侖忠貞到底。」
  「我聽到的正好相反。」娜娃道。
  「好呀,妳聽說什麼了?」白莎控制全局道。
  娜娃道:「我的丈夫什麼都承認了。唐諾打電話給他,告訴他賈道德以姓鄭的名義,在凡利
荷路界汽車旅館躲了起來。」
  「我的丈夫,我想他有點贖罪的想法。他想,也許唐諾對他認為最好的處理方法不太同意
,唐諾也缺乏馬上行動的決心。我的丈夫要親自出馬,把那封賈道德想寄給我的信先一步弄到
手。」
  「我的丈夫認為,他自己出面,可以用金錢解快。他沒有知會賴唐諾,自洛杉磯下午七時
班機,在九時到了舊金山,立即租了車去路界汽車旅館。他一直敲二十四號屋,沒有回音。」
  「他去旅館咖啡屋吃甜甜圈、喝咖啡,之後又去敲門,仍沒有回音。他坐在自己車裏又等
了一小時,最後終於放棄。他回到舊金山,把租的車子還了,去旅社和賴唐諾會合。」
  娜娃責備地看著我。
  「說下去呀!」白莎道。
  「賴唐諾讓我丈夫和他一起在清晨開車到凡利荷。他在二十四號房敲門。裡面沒人應。賴
唐諾自顧開門進去,出來說裡面沒有人。其實裡面一定有人,賈道德在裡面,不過他死在裡面
就是了。」
  「這些都是妳丈夫告訴妳的?」白莎問。
  「是的,怎麼樣?」
  「妳對男人還真有信心。」白莎揶揄地說:「誰都有兩片嘴唇。」
  娜娃道:「我受不了不貞。我也受不了虛假。如果我丈夫對我真實,我會站在他身旁支持他
到底。不過要是有證據––」
  「我懂了。」裘羅琳道:「賴唐諾去那邊,自賈道德屍體上取到了鑰匙,他和露薏通宵工作
,假冒道德的筆跡,捏造了一本日記。」
  「自從露薏聽到了道德已經死了之後,她一直在散佈謠言,說我毒死了我的祖父。這完全
是冤枉,完全是人格的誣衊。賈道德知道我和祖父的死亡毫無關係。任何在那公寓裏發現的日
記,都不會是真的。」
  白莎看著我在深思。「講話啊,唐諾。」
  我看向她眼睛。「白莎,不要做傻瓜。」
  白莎看向羅琳,蔑視地言道:「親愛的,我看你被人打得不像人樣了。小心被人當妳是一把
拖把。妳還以為妳是『呂布』啊,我看是塊『抹布』。困難的地方在於妳的腦子比地板還髒,
拖過抹過的地方比沒拖過抹過還要髒。妳給我滾回去裝修,裝修!」
  「我沒理由受你指使!」羅琳道:「我愛在那裡就––」
  「滾出去!」
  白莎威脅地走向前。
  羅琳不自覺地把義乳墊子抓得死緊,心虛地自椅子上跳起來。
  費娜娃說:「柯太太,我不喜歡女人說髒話,女人動粗,女人用暴力。」
  「我覺得妳也沒有在這裡的必要。」白莎道:「我就代表暴力。我喜歡髒話,我愛動粗。」
  娜娃莊重地言道:「也好,我認為這表示我們和你們偵探社的一切關係,都已經中止了。」
  她走向門去。「來,羅琳,我們一起走。」她說。
  「神氣個屁,妹子。」白莎道:「在妳那鬼丈夫第一次到我們公司來壓他指關節之前,我們
不是也過得好好的。在妳的屁股搖出這大門之後,我們也不會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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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太太」我說:「容我向妳指出,妳根本不是我們的客戶。我們為妳丈夫工作。我們全部
的忠貞只對妳丈夫一個人。」
  娜娃對我這一項申明沒什麼興趣。她輕扶羅琳的手臂。兩人走出門去。
  白莎恨牙牙地把門用腳賜上。「好了,小天才。」她對我講:「你是不是去了那裡?」
  我什麼也不說。
  柯白莎一轉身對向苗露薏:「妳有沒有偽造那日記?」她問。
  苗露薏說:「我沒有理由受妳的責問。警察那一套我已經受––」
  白莎走向前,嚴厲地說道:「豈有此理。我們現在自己有大困難了。每秒鐘都是重要的。妳
給我講,妳有沒有偽造那日記?」
  露薏看向我。
  「照實說。」我說。
  露薏面向白莎。「我沒有偽造日記。」她說:「一年之前,賈道德的日記是我偷出來的。日
記上記他和羅琳謀殺了他的祖父。我把日記放回到賈道德公寓去的。我想到賴唐諾會偷進公寓
去把那日記拿出來的。」
  柯白莎笑了:「這渾小子果然無所不在。」她讚賞地說。
  門上起了敲門聲。
  「開門。」尹慕馬的聲音自外面叫出聲來。
  「這是什麼人?」白莎問苗露薏。
  「舊金山總局兇殺組的尹慕馬警官。」我說:「白莎,開門。」
  白莎去開門。
  「好了,聰明人。」尹幕馬走進來言道:「叫你不要混在裏面瞎搗蛋,你不聽話,亂鑽亂鑽
。現在我只好帶你去總局住兩天了。」
  我自電視機上拿起我的帽子。我把手指沿了汗帶一摸。
  行李寄存收條己經不翼而飛,不在汗帶裏了。
  尹警官瞄了白莎一眼。「這是什麼人?」他問。
  「柯白莎。我的合夥人。」我答。
  尹警官突然才注意到苗露薏頭髮散亂,衣衫不整。「嘿!」他問:「妳又怎麼了,妹子,這
裡出了什麼事了?」
  苗露薏道:「我有不同的意見。」
  「和什麼人有不同的意見?」尹問。
  「看來當然是賴唐諾。」白莎道:「唐諾要佔她便宜,她打了他耳光。世界上唐諾最恨的事
,就是人家打他耳光。唐諾色心起時十分敏感。女人打他耳光,結果就是如此。」
  尹慕馬看向我,一下坐進一隻椅子,哈哈大笑起來。
  白莎喉嚨裏咕啊咕地,充滿恨恨的敵意。
  我看向白莎,微微搖搖頭。
  「好吧!」白莎對我道:「換你來主持。」
  她轉身走去面對窗外。
  「警官,我一直在忙一件可以得到大批大批鈔票做獎金的大案子。這件案子使全國最好的
偵探苦思不得其解,一旦破案,可以使你的名字在全國偵探界流傳好一陣子。」
  「這件案子?」他揶揄地嗤之以鼻。
  「老天,不是這件案子。」我說:「這件案子只是表面。我在進行的案子––」
  我控制自己,在應該停住的地方停了下來。
  尹警官自椅子中坐直了一些。「好了,賴」他說:「不要停,該說的都說出來。」
  我說:「我再也不能透露一點點了。一透露,等於必需全部說出來了。」
  「那就說出來好了。」
  「說出來了,你就會找一個理由把我關起來,然後自己跑去把這大案據為已有了。」
  「我反正非把你關起來不可的,有什麼差別?」
  「沒關係,你關我好了。」我說:「你不知道我在辦什麼大案子。」
  他半閉著眼地看著我:「我想你是在拖時間,你在唬我。你手中的底牌不是同花。」
  我熱誠地說:「亂講,不是你出面搗亂,一切早已成功了,見報了。」
  「我不來干涉你,你可以得多少好處?」
  「我從來不向官員賄賂。」
  「別傻了。」他說:「什麼人說賄賂來著。我只是說這件案子你能拿多少獎金?」
  我要把頭轉開,突然又轉了回來,我說:「我和你老實說吧。極可能我需要一些官方的勢力
,才能把這件給破了。你和我合作,給我官方的支援,我們不但可以把賈道德兇殺案破了,而
且我們可以偵破一件全國性的懸案。」
  「你是指賈道德祖父謀殺案?」
  「不是,不是」我說:「我怎麼會這樣小兒科。我是指一件真正的懸案。這件案子,真正的
有大筆獎金待領。而且這個破案的人一輩子會被人尊稱為神探。」
  「你講講看,什麼案子?」尹說。
  「先說你合不合作?」
  「我要你先說出來。」
  我猶豫地看向白莎。
  白莎看向我,她好像在看當街有一個人在兜售去月球的票子。
  我說:「我可以私人和你談談嗎,慕馬兄?」
  「還是這裡談好了。」尹說:「反正就是在這裡,就是現在。無論你說什麼,我一定要有所
行動了。」
  我看向苗露薏。「妳能離開一下,讓我們談點事嗎?」
  「什麼意思?」她問。
  白莎一轉身抓住她膀子,「去一號,妹子。」她說:「坐下來等我們叫妳才出來。」
  苗露薏怪叫道:「好哇!我自己的公寓,妳竟––」
  「去一號,寶貝!」白莎硬性地說:「這是件大事!」
  「我為什麼要聽你們的話!我––」
  白莎用膝蓋在苗露薏屁股上一叩。「走啦,親愛的。」她說。
  白莎領著露薏進了廁所,把門帶上,自己走回來。
  尹警官泠冷疑心地看著我,「說!」他說:「最好是有點意思的。你們在查什麼案子?」
  「勞氏綁架案。」我說。
  「這件事和勞氏綁架案有什麼牽連?」
  我說:「你自己用點腦子想一想。那勞家的嬰兒是被綁匪綁走了的。自從這一走就音訊全無
。有過一次,要求贖金三萬元。雙親決定付款求人質的安全,他們把三萬元放在指定的地方。
綁匪得了三萬元。勞先生夫婦回家等小孩回來。小孩並沒有回來。」
  「這些用不到你來告訴我。」尹說:「那是老調––一綁到手就撕票了。綁匪根本不想冒被
抓的危險。他連小墓都早已挖好了。小孩到手三十分鐘不到,就死翹翹了。綁票案在很多地方
是唯一死罪的。」
  「你錯了。」我說:「這位綁了勞家嬰兒的是個女人,是一個有母愛症候群的女人,是個精
神上有問題的女人。她一直想有個自己的孩子,她根本不在乎什麼贖金。贖金是叫警方走入歧
途的煙幕,不過三萬元多少也有一點用處。」
  白莎吞了口水。
  尹警官說:「好,好。隨你怎麼說。你說下去。」
  「案子被全國的報紙列為頭條新聞。每一個人都在擔心這小孩的命運。你自己站在這位有
母愛症候群的女人立場想一下。假如那嬰兒在你手中,你怎麼辦?」
  「你出的問題,為什麼我來傷腦筋。」他說:「你說啊!」
  我說:「那一陣,如果一個女人突然在身過多出個六個月大的嬰兒,至少鄰居就會報告聯邦
調查局。任何女人搬家搬到一個新地方,假如有一個六個月大的嬰兒,鄰居也一定會問三問四
,而我們這一位費娜娃女士,她玩了一手,好到不能再好了。」
  「她決定她要下手弄個小孩子。她在還不知道要弄到什麼人家的嬰兒之前,她就先製造好
將來帶小孩回來的藉口了。」
  「她告訴她所有的朋友、鄰居,她有一個可憐的同父異毋姐妹,以及她可憐的遭遇––她
有不治之症。」
  「費娜娃先把一切背景佈好,於是她告訴大家,不幸的事件發生了。她東行去辦妹妹的喪
事。妹妹的孤兒沒有人照顧,好心的娜娃把他帶了回來。每件事都恰到好處。娜娃是個善心的
女人,沒有人照顧的可憐孤兒也有了家。」
  「對於得到的錢,娜娃也先有了交待。她妹妹有一些地產。這些地產遺交了給她,她出售
,拿到了錢。」
  「你是警官。對地產,你多半也懂一點吧。出售一筆地產,說脫手就脫手了嗎?要多久才
能辦妥交易?假如你有一位親戚留給你三萬元房地產,要多久才能辦妥手續?法庭是很花時間
的,律師工作是很慢的,不知要多久,你才收到一張支票,是嗎?」
  「但是,費娜娃回來,手裡捧著的是現鈔,不是支票,是現鈔。」
  尹警官現在不是坐在椅子裏,他是坐在椅子扶手上。他看著我,兩眼眼皮在搧著。
  「賈道德案又是怎麼回事?」他問。
  「賈道德」我說:「是一件碰巧搞到一塊去的事。他從祖父遺產那裡得到了一些財產。也許
確是有人提早了祖父的死期,也許沒有。但是賈道德心裡一直認為羅琳害死了他祖父,而且是
賈道德自己鼓勵她去如此做的。所以,這傢伙發生了有罪症候群。他開始要拯救這個世界。」
  「費巴侖去參加會議,而康京生有事要求費巴侖。康京生是會外工作的能手。他花點錢買
香檳,弄來一些漂亮的派對女郎。女郎都另外接受他的鈔票,每個女郎對特定的對象下功夫。」
  「費巴侖是苗露薏的目標?」
  「苗露薏愛好香檳,愛好這種氣氛,愛好來得快去得快的鈔票。但是她對把指關節弄得啪
答啪答響的費巴侖,沒有興趣。費巴侖心中也只有他老婆最好。他老婆在床上不太熱心,在家
裡太自以為是,但是廚房工作一流,在鄰居心目中她是典型主婦。」
  「費巴侖對於那嬰兒、贖金、同父異母妹妹、遺產等等是毫無警覺,絲毫不知情的。他也
太笨,搞不清楚這一套。參加那派對後,他更是陷入泥中無法自拔了。賈道德寫了一封信給費
太太,信中說他要問問法院,看費巴侖有這種行為,是不是合乎收養這種年齡的小孩。你現在
想想,這一下對費大女士有多大影響。收養法庭當然要查這小孩當初是怎樣被收養的。這會查
出什麼來?你應該想得到的。」
  尹警官現在真正在想了。「娜娃知道這件事嗎?」他問。
  「當然她知道。」我說:「道德把信寄出去,一封給費巴侖,一封給他太太。兩封信一起寄
出。巴侖只知道他要寄信給費太太,他檢查每封給費太太的信,他沒檢查到給費巴侖先生自己
的信。為什麼?因為那封信已經給人拆開了,這是為什麼費娜娃不敢把信封拿出來給你看的原
因。」
  「賈道德自己給自己造成了一個必須被除去的理由。娜娃走了第一步,回頭已遲。巴侖來
雇我們,他太太一定是知道的。我來到這裡。我必需連自己也喝個半死,才找出道德的住址。」
  「我打電話告訴費巴侖,賈道德藏在哪裡。娜娃在另外一架電話上聽到了這消息。費巴侖
認為他先我而去見賈道德,可能可以付錢了事。他不喜歡事情鬧大,他不想冒險。他乘飛機往
舊金山,租車去看他。」
  「娜娃在電話上聽到一切。她乘一駕飛往奧克蘭的飛機,先半小時到。她也租車去汽車旅
館,用手槍把賈道德心臟打得停止跳動。她拍拍手退掉她租的車子,搭機回洛杉磯,又在家裡
做她甜蜜的小婦人。」
  「丈夫一腳走進陷阱。他興沖沖前往見到的,是已歸西的賈道德。萬一他宣揚出來,他是
唯一的一號嫌犯。其實他不知道,即使他不聲張,他的脖子仍舊有一大半在吊人結之中。因為
繩頭在娜娃那裡,她隨時開口,他仍舊完蛋。」
  「你看,娜娃不是當了你的面,把繩子收緊了嗎?」
  尹警官研究我講的話。他的前額緊蹙,臉上都是皺紋。
  「這些事,你用什麼方法可以證明呢?」
  「我不必證明。」我說:「該由你去證明。你要開始調查,你該和娜娃談談。你該查查她同
父異母的妹妹。那個妹妹應該是已經死了的。」
  「你該再問問,她有沒有時間證人。她有個小孩,她要離開一段時間,當然要找人照顧小
孩。你可以查查租車子的公司。你可以在查航空公司。你可以從檔案中找到勞家小孩的照片。
你去看看費家的小孩。」
  「這些都是你可以做的事。你可以一案兩破。」
  「我喜歡如此。」尹說:「不過,勞家的事我聽起來雖然蠻有道理,叫我去對督察講,我沒
有你那種口才。神話一樣。」
  「為什麼要叫督察,或是任何其他人知道呢?」我問。「你自己一個人去調查。這件案子
獎金十萬元呀!」
  尹把下巴戳出,他說:「你還有沒有什麼在心中沒說出來的?」
  我說:「賈道德有一本日記,是裘羅琳急著要的。記得吧,賈道德有『有罪感』的症候群。
他要清理全世界。而且這種症狀包括著希望能自白的慾望。
  「裘羅琳有賈道德公寓的鑰匙。她一直希望有機會可以偷出這日記來。她一聽到私家偵探
已經介入,她更急著要把這種證樣弄到手銷毀了。」
  「賈道德藏了起來。他改姓鄭躲在凡利荷路界汽車旅館裏。裘羅琳溜進他公寓,把所有單
據都拿出來,重要的可能是本日記。」
  「又怎麼樣?」他眼睛已經變為半閉,自半閉的眼縫中,他瞄著我。
  「又」我說:「我可以告訴你,她把證據怎樣處理了。她把證據移出了本案的法律轄區,移
出了警察管轄區,她飛到雷諾。她到河濱旅社的行李保留室,把行李暫存在裏面,取得了一張
行李收據。那些東西都在一隻手提箱裏。」
  「今晚的一切,使本案突然緊張起來。她決定再要到那裡去,把這些證據再搬一次家或是
處理掉。你可以聯絡河濱旅社,問他們有沒有一隻手提箱存在那裡。你該叫旅社偵探打開手提
箱看一下,看看裡面,有沒有一本日記本。你可以叫雷諾警察協辦,有人來拿手提箱或日記,
就把人留置下來。你對本案可以像囊中取物一樣智珠在握。」
  尹警官道:「這很實在,這些我都可以用電話查證。我喜歡。」
  「沒有一件事,你不可以用電話查證的。」我說:「記住,我們兩個五五拆帳。另外一切的
名譽都歸你個人。想想看那新聞頭條:『舊金山警局警官尹慕馬,憑推理獨破勞氏綁案。』多
可愛!」
  尹慕馬道:「我這就出去打電話。你不要跑,我要找你還是臨時找得到你的。賴,目前不表
示你說服我不關你了。你暫時可以苟延殘喘而已。」
  「去打電話吧,別浪費時間。」我告訴他。
  尹警官走出門去,把房門帶上。
  白莎道:「這是拖延政策嗎?」
  「當然是拖延政策。」我說。
  白莎睜大雙眼道:「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一點也沒有根據,把這樣大的兩大罪狀往娜娃身上推
––」
  我說:「他要捉我去關起來,我不找個辦法擋他一下怎麼行。這件事,我自己套死在裏面。
我一定要在外面,才能想辦法弄清楚是什麼人殺了賈道德。從一開始,我就應該知道那費巴侖
靠不住,我應該知道事情稍稍有改變,他就會受不住的。」
  「那勞氏綁架案子又怎麼回事。連我也幾乎相信你了。」
  「妳仔細一想就知道這件案子怎麼回事了。」我告訴她:「只有兩條路。要不是綁匪心狠手
辣,孩子一到手就死了,就是別人存心把孩子留下自己養。贖金只是讓警方相信孩子已經死了
,不向活著的孩子窮追的手法之一。」
  「從這一點看來,養著這孩子的女人,一定是不會有人疑心的好婦人之一。在社區裏她一
向賢淑得出名。她一定先有準備,像是親戚快死了,有個孤兒沒有人收養。這個女人所玩的把
戲,正好像娜娃所遭遇到的一樣。」
  「你說得很有道理。」白莎道。
  「這件事我想過千百遍。」我說:「我一直在想,能不能破案來增加我們一點收入。」
  「姓尹的一定要把我捉進去,我就只好把一直在心中想的東西拿出來搪塞一下子,擋它一
陣。事實上,娜娃這種人正是完全適合我腦子中那一類型的女人––」
  「嗨,唐諾!」白莎興奮地打斷我的話道:「聽起來怪怪的,不過,會不會千萬分之一,你
正好瞎貓捉到了死老鼠了?那妹子她––」
  「說萬萬分之一吧,白莎。」我說:「自己千萬別掉進去興奮。那玩意兒是用來擋一下來勢
洶洶的尹警官的。自己做出來的毒蘋果,哪有自己先嚐的。」
  「雷諾的事怎麼回事?」白莎問。
  我看向白莎,眨一眨一隻眼皮。
  「你這小王八蛋。」她說。
  我走向電話,撥舊金山日報電話,找到社會版,我說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訴他們。
  一個人來聽電話。我說:「不要問這是什麼人在告訴你。有一件大案即將轟動全國。」
  「說,怎麼回事?」男人的聲音,一點也沒有興奮,泠冷地問道。
  我說:「市警總局兇殺組尹慕馬警官對全國注目的勞氏綁架案有了新線索。他目前封鎖一切
消息,希望不被新聞媒體知道。一旦他宣佈,全國每家大小報紙都有了。我建議你們盯住他,
請他告訴你們他的理論。千萬別說有人告訴你們,知道嗎?」
  我掛斷電話,轉向白莎道:「好了,我們可以把苗露薏從廁所裡放出來了。」
  門上敲了兩下。尹警官在門外說:「開門!」
  我去開門。尹警官進來。「我在裏面的時候,聽你說得頭頭是道。」他說:「出去給新鮮空
氣一沖,覺得像做夢一樣。萬一是你胡謅出來的,我保證叫你吃不完兜著走。萬一是真的,我
把你放在外面就太不放心了。走了,我們有地方要去。」
  「別忘了把露薏放出來,白莎。」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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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們兩個來到舊金山警察總局兇殺組的辦公室。大家對我們來到,根本好像沒有見到一樣。
  尹慕馬警官打電話給雷諾城河濱飯店。他把旅社偵探找到,告訴他要怎麼辦。
  「我來辦。」對方不情不願地說:「過一下再打電話給你。」
  尹慕馬掛上電話,我們兩個各抽了兩隻菸。尹警官不時瞇著跟在對我評估。
  最後他說:「即使什麼也沒有發現,你的想法不失為一個天才。問題就在這裡,當我坐在這
裡看著你的時候,我又越想你越有道理了。」
  「賈道德謀殺案?」我問。
  「勞氏綁架案。」他說:「對頭的是勞家綁架案。」
  「不過」我說:「這種事要絕對絕對的保守一點。在你還沒有把所有證據到手之前,萬一宣
布出來,後果是不堪想像的。」
  「這還用你說!」他說。
  電話鈴響起。
  「可能是雷諾來的。」他說。
  他拿起電話道:「哈囉,我是尹警官。」
  他聆聽了一下子,眼睛越來越變窄。他說:「打開來看了嗎?」
  尹警官靜下來想,他對電話說:「是的,接線的,我們還在通話。」
  他看向我,眼睛瞇到只有條線,我看到他眼縫中有神的眼光,眼光盯著我,像一條毒蛇盯
著他的獵物。
  突然,他對電話說:「把它封存起來。我立即飛過去。我自己想看一下。萬一有人拿了收條
來取這些東西,我希望你能報警拘留他。我相信我會先一步比任何人早到,不過,我們要確定
不被人拿走。」
  尹警官把電話掛上,他說:「好了,天才,你要跟我去雷諾––。」
  一位警官說:「老尹,桌上的字條看到了嗎?舊金山日報社會版要你一回來就打個電話過去
。」
  「去他的」尹說:「我忙死了。」
  「他們說事關重大啊!」
  「我現在在辦的,才真正事關重大。」尹說:「他們假如再打電話來,就說我根本沒有進來
。」
  「我們去哪裡?」我問。
  「機場。」他說:「我有一個油商好朋友,有架私人飛機在機場,我緊急時他會允許我使用
的。這是緊急事件,我會把駕駛員自床上拖起來。到目前為止,你表現的不錯,希望其它一切
也能如我們所願。」
  門被推開。
  尹警官抬頭望出去,他說:「哈囉!戴維。你要什麼?」
  戴維道:「社會版要我緊急找到你。勞氏綁架案怎麼說?你已經有了破案線索了,真的嗎?」
  尹慕馬在椅子中僵住。他轉向我。泠冷的眼光充滿了恨意。「你這小王八蛋。」他說。
  我也看向他。「別做傻瓜!」我告訴他:「這個想法還屬於你的時候,你應該先申請專利。」
  尹警官在研究我給他的提示。
  「只是想法。」我又提醒他。
  尹警官轉向記者。「戴維,我們很友好,所以我要把實況告訴你。這件事是一個概念,一
種推理,還沒證據,如此而己。」
  「我能不能說,你已經在開始找證據了?」
  「老天,不行!你只能說我對這件案子有個新看法。」
  「每個人都可以有新看法啊!」戴維道,顯然大大的不滿。
  「我的看法與眾不同。」尹警官說。
  「我們能不能指定是你個人的新看法?」
  「可以,這件事確是我個人的新看法。」
  記者道:「這又不同了,但是至少要有一點什麼證據使你有這種新看法,是嗎?」
  「別來這一套了。」尹警官道:「我在辦件大案。我沒有你所謂的既有證據,我在忙。一且
破案,你可以在記者招待會裏問我的。」
  「不行」記者說:「你不能這樣對待老朋友啊。」
  「沒辦法。」尹告訴他。
  「我的意思是,我要一點有依據的東西。這可以使讀者在腦子裏先有一點良好的概念。我
們要捧一個人,不可能一下把他從帽子裏拖出來,就說他是神探啊!」
  尹說:「你可以說,我在依據一個小的、受到忽視的線索,想出了案子的架構。我現在正在
努力追這線索中。你不能寫人名、地點、日期。只說我在辦這案子,如此而己。」
  「忽視的線索是什麼?這位又是什麼人?」
  「賴唐諾,洛城的私家偵探。」尹說:「我正為賈道德謀殺案要他吐實。我正要帶著他上飛
機,跟我們一起去機場如何?我們可以在路上談。」
  他轉向我說:「姓戴名維。舊金山日報,社會版記者。」
  我們握手。
  「尹兄」戴先生對警官道:「我能不能報導你這一次的旅程,是和勞氏的綁架案子有關聯的
?」
  尹說:「最好嘛––老天!絕對、絕對不可以。一件件來。走了,我們走了。」
  我們一行前往機場。尹警官提示有母愛症候群精神不正常的人那一套理論。要弄一個小孩
在家裏突然出現,怎麼才可以叫鄰居一點也不起疑心。
  在我們快到機場時,戴維已全部記下了一切。
  「這倒是一個很好的論點。」他研究一下言道。過了一陣。他說:「每個人都有論點。目前
我也有一個。」
  「什麼?」
  「我認為要乘飛機前往辦案的原因,是為了勞氏綁架案的偵破。」
  「想可以隨你去想。」尹警官道:「不過這些都是道聽塗說。一且你將這件事登在報上,你
是造謠生事。」
  「我可以當做據云如何如何。」戴維說:「記者放高空,自然有他放的辦法。再請問一下,
這時候你們乘什麼飛機?」
  「是私人包機。」
  「要去哪裡?」
  「去一個地方。」
  「萬一破案的話,你可以保證由我獨家發佈嗎?」
  「這可不能保證。這件事可太大太大了。一旦偵破,我自己也無法控制。」
  我們下車。一架飛機正在跑道頭上暖機。
  尹警官道:「就如此了,戴維。我們現在分手。」
  他走向前去給駕駛看自己的身份證明。
  戴維對我說:「其實,我只要報導他乘包機去一個暫時必需保密的地方,目的是為了偵破一
件大案,就可以交差了。依我看來,這件事也不過是一個理論。每個人可以有每個人的想法。」
  「具體一點!」我說:「他的理論有實際線索和證據的。不到明天這個時候,全國的報紙上
都有這件事的報導了。獨家還是獨缺,都在你自己了。」
  「你也參與這件案子?」
  「他不是死拖著我不放嗎?」
  「為什麼?」
  「我知道太多,他不敢把我單獨留下來。這樣可以不讓我講話啊!」
  這就足夠了。記者趕著去找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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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9 21:58:5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在雷諾,那旅社偵探已經聯絡上雷諾警局的偵探孫克謀。
  尹慕馬和我和他們會合。
  在飛往雷諾的路上,尹慕馬越來越挑剔,我的行情不斷下降。
  到了雷諾,他真的知道了有一隻手提箱,裏面有一本日記存在箱裏,他的心情好了一些了。
  雷諾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不夜城。二十四小時隨時有人賭罷去睡,或睡不著去賭。
  在河濱旅社坐著,你可以看到各色人等:從沒有上過馬的牛仔裝男人。上身穿著雪白的上
衣,進旅社原想先洗個澡再玩的人,坐下來賭輸了,不肯走。贏家以為難得手氣如此好,睡了
可惜,結果變成輸家。輸家當然要撈本。真正的贏家恨假期太短,挖空心思想多留一天。輸輸
贏贏事小,雷諾就如此可愛,回家的人行李沒打開,已經在計劃下次什麼時候再去了。
  當然,不一定每個人都賭。一對對情侶會自四面八方來這裡,他們希望在聲色犬馬中,愛
情有另一番浪漫光彩。他們對賭只是客串,他們另有值回票價的回憶。
  我們統統坐在大廳中,時間一分一秒地溜走。尹警官忙了半天,有點睏了,開始在一點一
點垂下頭來。最後頭向沙發椅一靠,輕輕打起呼來。
  雷諾的警探孫克謀不喜歡私家偵探,對他而言,我是多餘的。他們都不管我。
  我的確累了,但是我睡不著。我在研究,在當今的局勢中,我當怎樣出牌,方始不會全盤
皆輸。我恨我自己不應該去那鬼汽車旅館。我恨我自己為了忠於客戶,把自己拿去冒險。不過
,隱隱之中我明白,今後再遇到這種情況,還是會如此做的。我這種個性害苦了柯白莎。其實
也害苦了我自己。我根本不知道我為何做這種事。一旦我決定接受一個人做我的客戶,我就會
站在前面保護他一切的權益。那個把指關節弄得啪答啪答響的費巴侖,他有什麼好?我甚至一
點也不喜歡他,問題他是我的客戶,我就該保護他。這是我的倫理觀。
  電話鈴響。一位僕僮走向雷諾警探。
  「孫先生,你的電話,總局來的。」
  孫克謀不理我,只是向旅社偵探告退一下,走向電話。
  五分鐘不到,他走回來,臉上有不解的神情。他抓住尹警官,把他搖醒。
  「嗯?什麼事?」尹警官問道。一下醒來,環顧四周,充份表現出一個不想睡過去,但卻
睡著了的人,突然醒過來的警覺。
  「問你呀!你在搞什麼鬼?」孫克謀說。
  「什麼意思?」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這件事為的是勞氏綁架案?」
  「你在說什麼呀?」尹反抗地說。
  「勞氏綁架案。」
  「我不知道什麼勞氏綁架案。」
  「去你的不知道!舊金山日報頭條新聞。現在全國的電報亂飛。雷諾早報已經有號外了。
你已經一切佈置就緒了:什麼母愛症候群,什麼贖金只是掩護,什麼事先準備,什麼死了母親
的孤兒,什麼親戚帶回來收養。依據報導,這一次你來這裡秘密出差的目的,就為了這件案子
。」
  尹警官的下巴掉下來,他轉向我,他說:「看來這又是你拖––」
  我用手肘重重的一下擊在他的肋骨上。「你看!」我說。
  裘豪西正自正門走進旅社來。
  尹警官看向門口,見到裘豪西走進來,他轉向我說:「這件事還沒有完。等我辦完事之後,
我還要好好的和你算算帳。你這個騙來騙去,出賣朋友的小王八蛋!」
  他怒視我一秒鐘,轉身盯住了看裘豪西。
  我問:「賈道德的謀殺案還要不要破了?再不然,你是不是準備失之交臂?」
  裘豪西一定是連夜開車而來。他用他疲倦的眼神在大廳裏四面看一下。
  戶外陽光正準備破曉而出。一切生命似乎在最低潮,正要一陽復始。再過一下陽光就會出
來,到時候,熬了一夜的人會警覺這一夜他們到底做了些什麼。不過,人工的亮光也只有在這
一刻,才顯格外耀眼。
  裘豪西有點視若無睹。整夜開車已經使他消失了警覺性。他環視大廳,不過是心中知道一
定要看一下是否安全。在我們看到他看向我們的方向,還來不及把報紙拿起來遮臉的時候,他
已經轉過臉去,他精神上的張力也一定已經到了飽和狀態了。這傢伙的活力已下降到零點了。
  裘豪西來到服務僕役的櫃子,拿出行李寄存單條給他,自己雙肩下垂,等對方交回給他一
隻手提箱。
  警察們自後面接近裘豪西。裘豪西提了手提箱要走出去,一點警覺也沒有,有點像機器人
在執行電腦設置好的任務。
  他走上街頭,走向他停車的位置。在要進入汽車前,雷諾城的警官拍拍他肩頭,阻止了他
。尹警官跟進,他們把裘豪西連車帶人,外加手提箱,都帶到雷諾城的警察總局。
  不到半小時,他們就使他什麼都吐實了。
  他們不要我目擊他們叫他吐實的手法,不過,事後當他們請打字小姐,把他自白打字下來
算作口供時,他們叫我在另外一個房間,接上麥克風,可能也叫我作證人。
  故事倒不複雜。裘豪西知道賈道德的精神不正常,已經使他太太羅琳受到很多精神威脅了
。道德和他十分知交。他們做什麼都在一起,他們發展了一種畫畫的方法,他們有自己的藝術
觀。他們以前沒有一天不在一起。
  最近,賈道德的改變太多。他一天比一天乖僻,反覆無常。他開始幻想,認為他的堂妹謀
殺了他們的祖父。
  這完全是無中生有,但是他中了自已的毒,而且日益加深這個概念。
  起先,豪西完全不知道道德發生這種變化的原因。他和道德仍保持友誼。道德也喜歡他,
相信他的一切。只是不相信豪西有關祖父的事完全是幻覺。
  一位私家偵探來自洛城,要找賈道德。賈道德的前妻苗露薏也混進這件事來了。她是為自
己的利益。道德要拖她進污泥裏去,她不願被人拖進去影響名譽。她也不願自己的姓名見報。
她告訴道德,偵探來的目的是在調查他祖父的死因,要把他算作共諜。道德逃之夭夭,來到凡
利荷的路界汽車旅館,而且用了假造的姓。
  他當然事先告訴裘豪西他要去哪裡,但是並沒有告訴他匆匆避走的原因。那偵探––賴唐
諾來了。賴唐諾假裝是藝術品鑑賞者,買了一張豪西的畫,給了他很多有用的建議,使豪西不
但飄飄然,而且熱心起來。他以為自己的畫作已被行家肯定,他打電話給道德去報喜訊。
  豪西的太太羅琳當然知道,苗露薏能使能使賈道德躲起來,用的藉口是偵探來調查祖父謀
殺案,才有力量叫他就範。死無對證的是,據云賈道德後來打電話給裘豪西,說他立即要見豪
西。
  那是晚上八點半的時候。豪西在傍晚喝了太多的酒。他太累,又太興奮。但他還是開車去
凡利荷。在凡利荷。賈道德告訴他,他太太謀殺了祖父。賈道德說自己將不再替她掩飾。他否
認自已是共謀,說他立即要去自首。
  賈道德可以說是已經慌亂萬狀。豪西一直在安撫他、勸他,但是賈道德已失去理智。兩個
人吵了起來。道德拿出一支點三二口徑的藍鋼自動手槍。
  豪西聲稱賈道德已瘋到的確有可能使用那手槍。他依照道德的指示,高舉雙手,退到門邊
。他沒有辦法,看到有一個機會,只好雙手抓住了對方握槍的手腕,兩個人掙扎起來。在掙扎
的過程中,槍聲響了,道德倒地,子彈正中他心臟,幾乎是立即死亡的。
  裘豪西驚慌了。他想要逃避。他拿了槍,把槍處理掉,立即回家,把一切告訴了他太太。
  羅琳認為事態嚴重,先是她被人認為謀殺了祖父,其實她沒有,而被賈道德一口咬上了。
事實上,老祖父是有點受到看護他的護士誘惑,有點糊塗,想要和她結婚,而羅琳的意思是,
只有一個辦法可以阻止這件事,她的意思是:向法院正式申告,說他年老智力減退到不知道如
何處理事務了,要求法院把老人的一切法律事務,交給小輩眾辦理––所以她問道德有沒有勇
氣。
  這一切,都是賈道德誤會了。道德以為她要在事情發生前殺了他老人家。
  裘豪西說賴唐諾和苗露薏兩相勾結。他們相信露薏交了什麼文件給唐諾。
  前一晚,在露薏的公寓裏發生了一場混戰。女人們互毆又互扯頭髮。賴唐諾也在現場。是
羅琳看到賴唐諾帽子汗帶上露出一張行李寄存條。她等候一個合適的機會,偷到了那張條子。
條子上寫得很清楚,那是雷諾的一家旅社。
  夫妻兩個一商量,他們得到一個結論,認為賴唐諾把這些證物,包括一本偷來的日記本,
帶出加州法院轄區,送到內華達州來,寄存在這裡。
  上述一切都是裘豪西的自述,也是他的口供。他說在賈道德死後,他本來要想自首的。但
是,一旦日記出現,他的大太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一再聲明,他打算把日記弄回來後,
他可以放心大膽去自首。現在一切吐出來後,他覺得如釋重負。他在良心上的負擔已經叫他吃
不消了。自從奪槍,槍響後,他自己有如一直在夢魘之中。
  在離開凡利荷回加州前,裘豪西曾經把兇槍埋在路旁泥土中,他認為可以記得那地方,可
以帶官員去再挖出來。
  他自認有自衛殺人及知情不報的罪。他認為世界上沒有一個陪審員會相信他是自衛。檢察
官會認為,他為了他太太而預謀殺人。他說,只要問任何知道賈道德的人,都會知道他近月情
緒激動,已經到了崩潰的程度。豪西和道德沒有私人恩怨,豪西甚而愛護道德。這件事是誤殺
,現在說出來了,他很高興。
  裘豪西一再聲明,他受不了有人認為他太太羅琳會殺她的祖父。
  官方打字員把口供複打了四份。豪西在每一張上簽了字。
  這一切都是相當花費時間的手續。尹警官一直在催促工作進行的速度。他們都一再把咖啡
和三明治叫到房間裏去吃,我也都有一份。
  裘豪西同意他們把他自內華達州引渡回加利福尼亞州去。
  上午十點過後,我們起飛離開雷諾,打道回舊金山。
  裘豪西已經把一切吐實,睡得像個嬰兒。
  尹警官不時打出鼾聲,但是也不時驚醒。每次醒來都摸摸口袋。我知道這口袋中裝著裘豪
西的口供。
  賈道德的案子雖然已經偵破,我的身價一落千丈,一再的跌停。我和尹慕馬講話,他理都
懶得理我。
  峰巒起伏的時候,飛機上下顛簸。我們綁上安全帶,閉上眼睛,突然飛機平穩地飛進山谷
。越過了奧克蘭的底波羅山,經過了海灣,駕駛員聯絡舊金山塔台,要求降落。
  我們落地,駕駛員把飛機慢慢滑向停機坪,停下來。
  駕駛把引擎關閉,一大群人在等我們飛機停下。他們推推擠擠,湧向我們的飛機。
  「搞什麼鬼?」尹警官說。
  他已經把賈道德命案偵破了,但是外面這樣熱鬧,不可能是出於這個原因。尹警官經驗豐
富,心裏有數,一定另有原因。
  這些人七嘴八舌,一時也搞不清楚大家在說些什麼。
  每一個人都在發問,並要求回答。閃光燈猛閃。發狂的記者彼此互相推擠,都來向尹警官
叫喊,要他發表意見。
  沒有人對尹警官自雷諾帶回來,手上帶著手銬的犯人,給以半分的主意。
  終於,我們弄清楚了這是怎麼回事。尹警官的「推理想法」被全國報紙一下炒熱。大大小
小報紙爭相登載這「母愛症狀群」女人偷人小孩的故事。這件事合理得不得了,尹警官神秘而
不知目的地出擊,也引起了很多大街小巷的討論。
  當這些故事在全國宣傳時,愛荷華州,地文博市的兩個市民,突然想到他們那善良的鄰居
和孤兒,應該調查一下。所以他們打電話給聯邦調查局,聯邦調查局帶來了小孩的照片,於是
一切就急轉直下。
  尹慕馬和市警總局局長並排站在那裡,讓記者照相。他們說,這個推理是憑兩人偵破很多
大案的經驗,坐在辦公室一起討論出來的。
  嬰兒的富豪父母已經宣佈:他們要發給這兩個警察一筆非常可觀的現金獎金。
  柯白莎看了報紙,把報紙扭成一團,拋在旅社房間地上。
  「你他媽聰明的小渾蛋!」她說:「這件案子的推理,你藏在腦子裏多久了啦?」
  「好幾天了。」
  「而你跑去說給這個忘恩負義的警察聽!?」
  「我正好要一個拖延的理由。」我告訴她:「我一定要找對他有引誘力的。要不然,我早就
被他拖去警察局,用謀殺罪共犯的名義關起來了。」
  「好了,現在所有人都把我們給忘了。」她說:「我看我們最好偷偷出城回家。你小子為什
麼不找個機會,自己把你的想法大抖出來,不是就可以在獎金上分杯羹了嗎?」
  「我要借一件謀殺案才能擴大宣傳。」我說:「而要破這件綁架案,必須全國各媒體廣大宣
傳。」
  「唐諾」她說:「我相信你小子有色眼光背後的腦子裏,一定希望費娜娃就是那個綁匪。」
  「為什麼不可以?」我說:「那女人一再說我壞話。她自己做作得太過份了。」
  白莎想了一下,她說:「唐諾,目前情況對我們有利,我們溜吧。他們還是有你把柄的,你
發現屍體,卻沒有報官。」
  「他們可以」我說:「但是不會。目前他們最怕我的,就是被記者發現,追著要訪問我。」
  白莎拿起電話,接通旅社旅行部份。她說:「我要兩張第一班離開這裡,去洛杉磯的機票。」
  「妳是準備帶我們的客戶一起離開這裡嗎?」我問。
  「不要他。」她說:「我們會申請警察放了他。但是要他自己和她太太回去。她不喜歡女人
說髒話,女人動粗,女人使用暴力。再說,要是還要我去聽那狗娘養的把指關節弄得啪答啪答
響,我可真要瘋了。」
  「這樣的話,你只要一張機票前就可以了。我和一位金髮女郎還有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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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9 21:59:0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對白莎而言,費巴侖一面壓他的指關節,一面簽了一張為數很可觀的支票後,這件案子就
結了。費巴侖和我們倆個分別握手,一面喜極而泣地離開我們公司。
  費娜娃,我們再也沒有見到她。她不喜歡我。她更不喜歡說髒話,使用暴力的女人。
  對我而言,案子真正的結束,是在有一天,我看到報上一副全國性的現代藝術展覽消息。
  「第一獎,報上說,由裘豪西奪得。裘豪西是舊金山一位現代畫家,他參選的是一張叫作
『衝突』的現代畫。」
  「那張畫,每一位觀眾都確認非常的不協調。據畫家自稱,他的畫意是來自吃錯了排擋的
汽車,用顏色代表變速箱裏搞亂了的零件。」
  「表面的畫框居然是八角形的。原作者裘豪西表示這是他的另一項創意。題名『衝突』的
畫要用不平常的畫框。這也是配襯出主題最好的方法。」
  報紙說,「裘豪西––假如讀者記性好的話––曾經遭遇過另一種壓力與考驗。他曾經因
為有謀殺他太太堂哥賈道德之嫌,而被警方逮捕過。不過,在審訊中,裘豪西堅持是出於自衛
,而陪審團相信了他。他被拘留過八小時,交保受審後,當庭釋放。裘豪西自稱,因為這件案
子,使他有機會想到這種新的藝術表現,也使他在心理及畫技上成熟了不少。」
  我把這一段報紙剪下來,交給卜愛茜,和他的剪報罪案資料一起歸擋。
  這件事,我沒有向白莎提起過。
  柯白莎,她不喜歡現代藝術。事實上,她也不喜歡任何藝術。
  她唯一喜歡的是現金。




   【全文完】                 這個帖不只是為了現在的會員,也是為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是未來會員的"現在"會員而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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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部:  柯賴二氏系列十八 探險家的嬌妻  

《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7-25 20:2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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