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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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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10:18:03 |只看該作者

第08章 泯然眾人矣

傳說中的偵破高手是什麼樣子呢?如果傳說中的偵破高手齊聚又是一個什麼樣子呢?

    對於外界而言。以刑為名的警察,總是覆著一層神秘莫測和異乎異常的面紗。很多大案要案的後面,更出彩的是犯下多大案子的嫌疑人,而不是把嫌疑人繩之以法的警察們。這是一個視野的盲區,不過對於注重保密的刑偵類職業來說,他們也正可以籍此永遠地藏在幕後不為人知。

簡凡終於有幸見全乎了,不過最大的感覺是:見面不如聞名吶,一個比一個呵磣的要命。

與會的有刑偵支隊下屬的九個大隊、一個重案隊還包括市局刑偵處派出來的專家,個個昂挺胸、一身警服的時候倒不覺得什麼,可進了會議室一脫警帽,這就露餡了。四隊隊長那腦門,比陳十全還亮堂,整個快禿完了,原本以為這就是夠亮了,誰知三三倆倆脫帽下來的,有七八個像這麼聰“明”絕“頂”的人物,看得簡凡直咬著嘴唇笑;全省知名的刑偵學痕跡檢驗專家,曾獲部頒一等獎的,被刑偵大隊奉為無老的那位,一頭花白頭,臉上的皺紋叢生。整個就一猥瑣大叔的形象。這干人看來彼此間熟稔得緊,一坐進會議室裡,第一件事便是彼此扔著遞煙相互點著火,會沒開,這會議室如臨仙境,煙氣騰騰地,差點要讓簡凡窒息了。得虧是坐在窗邊,趕緊地悄悄起身把窗戶開了一道縫。

會開了,各大隊先行匯總本單位在查的情況和總羅的資料,大致的方向還是先把轄區有前科、有嫌疑、刑滿釋放和在逃的先捋一遍。東西很枯燥,簡凡聽著聽著便即走神了。看看時間,已經下午十四點一刻,案已經兩個小時了,從案現場到這裡,心裡一直覺得有什麼堵著,而且堵得很難受………如果算起來,自己也算一個膽大的人,小時候村里喜氣洋洋地殺豬宰羊,老羅鍋經常拿著動物的內臟和血淋淋的刀來嚇唬小孩,自己從來就沒怎麼害怕過,入隊的時候,看案卷的時候看過一些場面總是忽略而過,就是覺得心裡有點嗝應,不過今天一見,真正血淋淋的場面卻是要比想像中恐怖得多,趴在車前的保安,後面側躺著的保安。血跡和腦漿流了足足兩平方的大小,這麼慘的場面,卻是第一次見……

想著胃裡又有點嗝應了,輕咳了一聲,一抬頭的功夫,卻正見得師傅陳十環被支隊長叫去前台了,屏幕上放著一支古里古怪的槍和幾顆黑黝黝的彈頭,這倒引起興趣了。而且師傅陳十環從來沒有過這麼意氣風,站在前台像講演一般地說上了。

“我來介紹一下槍支的使用情況……從現場我們提取了兩枚七七式手槍彈殼,現在正在做彈道檢驗,有沒有積案還不能下定論,我著重要說一下新的現……這是從兩名傷員身上取出的鉛彈,一種屬於六點五毫米機制、一種為四點五毫米機制,可以確定的是,這是一種大功率的汽槍,歹徒就用這種槍射傷了兩名銀行的提款員……”

一言既出,嘩聲一片,一種槍案現場現三種槍已屬奇怪,而居然用汽槍搶劫還當屬大原的第一例。

陳十環彷彿非常享受此時給同行帶來的震驚,侃侃道:“根據公安部的槍支鑑定標準,出膛動能大於2焦耳的射擊類的工具都可以算作槍支。大家不要小看這種槍。九個月前深圳海關曾查獲一批走私仿真槍支,為高仿西班牙gam1.ca1類短管制汽槍,改裝後製槍者往槍膛內上加8至12條膛線,出口的動能可以達到6焦耳左右,基本相當於我們新式的轉輪警槍威力,五米內擊中要害可以致命,二十米有效射程之內,可以穿透人體的肌肉組織……這種槍支的缺陷是需要在槍的尾部或者下部加裝一個高壓氣瓶做為驅動力,換彈比較麻煩……”

陳十環興致勃勃地說著,簡凡知道師傅這得性,一輩子就喜歡機械的槍支類的資料、雜誌,對槍的興趣要趕上男人對女人的興趣了。細細的解釋過來,倒讓下面的一干刑偵大員們驚訝無比了,五四式的不過四條膛線、七七式也不過六條,要加到十二條膛線加大動能,那麼在內行眼裡,這種槍的準確率和殺傷力,差不多就能媲美製式武器了。

看出了下面的竊竊耳語,肖副局長也敲著桌子示意的安靜,接著說道:“同志們,槍的最終檢驗結果還沒有出來,不過,老陳摸了二十年槍,又有十環的名頭,我想是錯不了……下面由市局刑偵處的同志們給大家做一下現場模擬,咱們初步定一下偵破方向………”

眾人善意的哄笑著,倒讓師傅陳十環的臉上更增了幾分得意之色,十環的綽號,或許對師傅更是一枚勳章。這輩子戴定了。簡凡也跟著笑,不過現在看師傅那張飽經蒼桑的臉、未老先衰的腦袋,再聯想到他鬱鬱不得志的生活,用一輩子換這麼個虛名,倒是多少替師傅有點不值。

案現場的模擬是刑偵的一門學科,從各類痕蹟的現場勘測中重現犯罪那一剎那,有助於摸索出嫌疑人的作案手法以及行為特徵,進而指導案件的偵破工作。對於這個,簡凡明顯是燒鍋爐的進磨房,不太懂行了,不過一看上來的是一位年紀不大,一臉長著傲氣的青春疙瘩豆的小伙,心裡就有點揣揣然,再看那警階,比隊長還高一級,更是有點訕然,這傢伙,屬於警界裡少年得志的那一類人了。

果不其然,一介紹方知是道刑偵第一名校,瀋陽刑偵學院的高材生,27歲就提拔了副科長,兩年後又提了正科,三十歲不到和縣局長就平級了。再一聽名字叫吳鏑。簡凡倒心裡暗罵了一句。 **!

這名字起得太霸氣了,而且這人的傲氣也不少,投影儀上放著現場模似的小人,對著一干資歷不淺的老刑偵侃侃而談:“……我們對案現場的描驀如下:案犯應該是三個人成品字形對四名接款人員進行了合圍,背後使用七七式手槍擊斃兩名銀衛的,距離分別是十三點一米、十點四米,非常準確,不排除有軍警背景的可能;側前方成四十五至六十度角、從兩側擊傷兩名接款員的嫌疑人,也就是使用汽槍的人,分別從十九米左右開了一槍、跑動中再開一槍,然後提著錢箱大搖大擺離開……而在背後開槍的人。解決了倆個最危險的對手後,直接走向車場開車,此間的直線距離為二十七點七米,這樣的話,他們的從開槍、槍錢、逃跑整個過程僅用了五十秒左右,整個設計一氣呵成,不是新手幹得出來的………”

這個模擬做得相當漂亮,用3dmax動畫再現了案過程,移動的度按比例縮短,正好看到一個小人,砰地開了一槍,然後往停車的方向跑,另外倆個砰砰開著槍上前,搶了小櫃子,回頭正好趕上上車,一溜煙跑了………簡凡這個半電腦盲基本就是上QQ打個遊戲的主,即便是聽說過那種軟件,可那東西操作的繁複想也不敢想,看著這麼漂亮的動畫,這麼專業細緻的解釋,只剩下張口結舌的份了。

    水有多深,你跳進去才知道。人有多能,你見識了才明白,此時簡凡的自信又被打擊了一下下,和人家年齡不差幾歲,這級別差的也忒遠了點吧?再看人家這水平,丫的,擱我,我只會掰著手指頭數。

三個人作案,是基於現場的旁證做出的模擬,而且這個模擬做得一干大老粗隊長佩服不已,吳鏑一講完,都劈裡叭拉鼓著掌。

“小吳啊,我有個疑問。”伍支隊接著話頭問上了:“他們為什麼要用三種槍呢?以背後開槍那位的水平,直接擊斃擊傷兩個銀行提款員是輕而易舉的事,為什麼還要吃力不討好,搞這種兩支怪模怪樣的汽槍來搶劫………”

這個問題稍稍把那位吳鏑難為了一下下。不過僅僅是眉間一蹙而已,跟著解釋道:“暫且可以這樣推測,三個人是各有分工,後面開槍的人直接對準的最具威脅的銀衛,而對於銀行兩名提著錢箱沒有威脅的人,則忽略不計,不使用這麼極端的手段了。三個人同時動手,先開槍的還要負責駕車逃跑,他們的目的旨在取錢而不在於取命……大家看一下這個現場拍攝畫面………”

這句話吳鏑說著不太肯定,簡凡心裡疑問重重,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卡著喉嚨,直勾勾地盯著吳鏑所做的現場模擬,總覺得哪裡有點彆扭。卻不料吳鏑手裡的遙控鼠標一動,刷地一下子再現了案現場拍攝畫面,簡凡剛剛忘了這茬,猝不及防那個場面又湧到眼前,瞳孔一下子放大了,血殷殷的一片、趴在地上的,腦袋裡那東西流出來了……

壞了,胃裡一陣翻攪,簡凡“呃”地大聲一嗝,靜靜的會議室裡,二十幾人的眼光全部被吸引過來,簡凡左右看看,這眼神裡都有點責備,趕緊地摀嘴,越急越亂,沒捂著又是“呃”地更響聲地嗝了一下,像在故意攪場合一般,側眼一瞥,吳鏑正瞪著眼,幾分憤意看著自己。

簡凡倒更緊張了,越緊張越壞事,又“呃”地來了一下子,倒霉的事還就趕趟,旁邊這位警察是個煙筒正抽著不亦樂乎,簡凡一連三呃,身子一挪,不料手正觸到了鄰座的煙頭上,反應奇快的簡凡又是“啊”地一聲,跳了起來。

秦高峰氣得直翻白眼,一擺頭聲音嚴厲地道了句:“出去!”

簡凡正求之不得,捂著嘴,小碎步逃也似地出了會議室,直往衛生間奔………

會議再進行怎麼著簡凡就不得而知了,這跟故意作對似地,快步跑進了衛生間,要吐卻沒有什麼可吐了,就著水管子喝了兩口冷水,嗨,好了。沒事了,不嗝應了。

………………………………………………

………………………………………………

這個會開得不長,二十幾分鐘便告結束了。沒地兒可去的簡凡,又不敢亂跑,只得等在支隊樓下的車旁,車鑰匙也被陳十環拿走了,連車都進不去。陳十環小跑著下樓的時候喊了幾聲,才見得簡凡不知道和那個隊裡開車的小警察正鑽車裡聊著呢。

“歸隊。”陳十環喊著,把簡凡叫回來,簡凡回頭再看,卻不見秦隊長。這時候也待問了,悻悻地接過車鑰匙上了車。

剛開車出了支隊大門,平時嘴不閒的簡凡沒吭聲,陳十環倒先說上了:“嗨,簡凡,你也不能這麼慫吧?6隊長和秦隊一直對你寄予厚望,我也以為你小子說得頭頭是道,沒準帶來個奇蹟說不定,結果還出個大洋相,秦隊還替你道歉去了………那吳鏑是誰你知道不,說不定就是下一任分管刑偵副局長的人選,你不會是故意搗蛋吧?”

“怎麼可能?我連他是誰都不認識。我就嗝應的慌,我就這毛病,不能見那場面……”簡凡悻悻說道,有點臉紅。

“哎,還說你小子頭腦好使,分析了一堆,沒一樣對得上號,全否定了。看人家吳鏑啊,像你這麼大,就要提副科了,你看看你。轉正都困難。”陳十環不知道是鼓勵還是在刺激。

“師傅,這話你怎麼說的?”簡凡一側頭沒好話了:“那人跟人能比麼?人家吳鏑要到你這麼大上,沒準都是市局局長你怎麼不說呀?你看你看現在………”

“你?……嗨,我他**不扇你兩下你還跟我叫板是不是?”陳十環被激了句,作勢要打,不過卻是開玩笑的成份居多,看樣今天在這麼重大的場合表現了一下下,自尊大大滿足了,反而不在乎簡凡胡扯了。

沒事的時候,師徒倆就喜歡胡扯,簡凡倒也知道師傅就這點好虛榮好面子的得性,也不在乎著了,再大致一說會議的議題,基本同意來自市局刑偵處的現場模擬,即嫌疑人為三人,有前科可能性較大,就著這個思路分成了三層排查,重案隊牽頭、各刑偵大隊配合、各分局、派出所協助,這是老一套的層層布防,聽著也沒有什麼新意。

不過陳十環不忘的是,當了一輩子警察,今天居然被簡凡忽悠得什麼都相信了,結果在會場提了個可能是四個人作案,其中一個人沒有上車,反而退回醫院,甚至可能折回案現場的推斷,惹得一干大隊長爆笑了半天。

簡凡一聽樂了,哈哈大笑著指著師傅道:“剽竊!居然剽竊你徒弟的想法,嚐到苦頭了吧。”

陳十環卻是不以為忤,反正徵詢地問了句:“簡凡,你這全盤都錯了,居然一點都不想檢點一下得失………我告訴你啊,這種大案一輩子都遇不上幾回,我是想上了,咱們一隊領的任務是負責配合協查,清理轄區內有案底、有前科特別是有涉暴涉槍前科的人員,要是能挖個大頭回來,那你師傅這生功過相抵,就圓滿了啊。說不定就能掛個功勞光光彩彩地退休了啊。”

“咂……師傅。”簡凡開著車,眼都沒瞟一下,不屑地說道:“肖副局長說的啊,破案要依靠集體的智慧,不要耍個人的小聰明;抓案犯要靠集體的力量,不能耍個人英雄主義………你死拉著驢上磨,那驢不給你幹活你也沒治啊,再說四隊的責任區,重案隊牽頭,你著什麼急呀?”

“……有獎金。”陳十環神神叨叨說了句。

    “什麼?多少?”

“初步決定,那個大隊破了案,集體獎十萬;個人獎五萬。提供有效線索的獎五千至一萬、提供嫌疑人詳細情況的,獎三萬至五萬,後面是懸賞,是破不了案的萬一之策。現在市局的限期還沒有下來,不過估計長不了,這事捅出去影響太大。”陳十環道。

“師傅這你都想呀?……回頭獎回隊裡,你好意思一個人拿呀?狼多肉少,幾十人一平均,再宰你一頓,什麼都留不下了。”簡凡一想,又否決了,沒有吸引力,這事,自己經歷過了。

“試試吧,不干怎麼知道。不過跑不了你啊,現在我是六二四槍案組成員,從現在開始,一隊的協查由我主持,秦隊長授權我挑選五到十名隊員著手協查。你說我抽不抽你呀?”陳十環故意說道,像在激簡凡。

“師傅……”簡凡心裡又一緊張,嘎聲剎住了車,回頭看著陳十環,只見得師傅一臉坏笑,沒準正憋什麼壞水呢,趕緊地說道:“我可沒惹你啊,上午是你先罵我,得了,我小人不計大人過,我道歉還不成?你可別公報私仇給我穿小鞋啊,我知道你啥想法,又想把我派出外勤,挨家挨門挨走訪,一天跑斷腿磨爛嘴天天找著著線索,沒日沒夜沒休息,回頭還得被你批來批去是不是?”

“喲,你挺熟悉這裡面的道道嘛?不過猜錯了,我需要個司機,看你開車挺穩的嘛,給師傅開倆天車,咋樣?”陳十環得意洋洋地說道,那模樣看著挺欠揍。

“噢,這沒問題。”簡凡一想釋然了。

陳十環奇怪地問道:“簡凡,你真覺得沒問題?不覺得委曲?”

“那有什麼問題,徒弟給你師傅老人家開車,應該的嘛。”簡凡說著。

“哎……”陳十環長嘆了一口氣,不勸了,悻悻地說了句:“你沒救了,一隊八成就是你養老的地方了。”

“喲,我正是這麼想的,那多好。”簡凡樂了,笑著駕著車,駛上了五一路,從來不覺得,有這麼個領工資養老的地方,有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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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10:18:57 |只看該作者

第09章 奇峰突兀起

鐵路二院的持槍劫案出於社會影響的考慮。被市公安局暫時壓著,不過如此多的現場目擊讓這個消息不脛而走,風傳在大原的大街小巷,雖然沒有確定的消息,但沿醫院前西街數量眾多的武警崗哨和被封閉住的街道已經隱隱地說明了一切,莫衷一是的版本流傳著,每一位在閒聊此事的都如同已見一般繪聲繪色,越傳越玄乎了。

不過即便是不信謠的人也能感覺到氣氛的緊張。大原市向四個方向的的道路有三十條之多、飛機場一個、火車站兩個,在通向大原城外的各個路口,都有手持著銀線探測掃描儀的特警在細細的盤查,對於攜帶大量現鈔出行的人核實身份、核實現鈔來源,盤查尤為仔細,案後三個小時,幾個警種盤查人員數千人,均未現有價值的線索………

以重案隊為主力,四隊為中心的搜索隊伍,都在從轄區的罪案信息中挑選可能成此次案的嫌疑人,一大批涉槍、涉暴、涉搶的嫌疑人和有前科類人員被詢問、傳喚,四隊的滯留室滿了;重案隊的滯留室滿了,跟著各轄區派出所協同辦案,清查外來人口和可疑人群。派出所的滯留室裡,也慢慢地塞滿了。

這就是辦案的一個常規模式,一般的犯罪人員都容易隱藏在這種高危人群中,此案凸現的手槍、汽槍以及大量被劫現鈔,循著有價值的線索向下慢慢摸查,總會有所現。只不過,需要時間;但這個時候,最缺乏的也是時間。

刑偵支隊的臨時指揮部裡,從市局ccIc罪案信息處來的通訊已經接駁到了直達各大隊、各派出所的指揮線路,匯聚到了這裡的專案人員越來越多,指揮中心架設的傳真、網絡信箱以及電話都在響個不停,一條條疑似的信息雪片般地飛來………

罪案信息處的功能是要在紛雜的信息中找到真正有價值的線索,粗略的估算一下,案後三個小時,全市動用的警力已經過了兩千人、一個小時後,又新增了五百外圍協查,所有匯聚上來的信息就可觀了,連在一大隊實習的梁舞雲也被緊急調回了專案處負責信息的採集和匯總。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著,每一個兇案案後二十四至四十八小時是最佳的追捕時機,但這一次不同,案犯不像一慣隱匿形跡,反而暴露在大多的眼光之下,但恰恰也正因為如此,讓所有真真假假的線索交織在一起,根本無從取捨。

線索太多或者沒有線索都是一個結果,像所有的案子開頭一樣,讓專案組陷入了一籌莫展的境地………

    ………………

    ………………

    16時49分。省警校刑事物證實驗室,穿著白大褂的劉主任終於從玻璃門後走了出來了,重案隊等在這裡已經等了三個小時的張傑迎了上去,這位鑑證權威笑著遞上一張化驗單說了句:“恭喜你,中獎了………”

重案隊張傑接著化驗單一看,陽性。樂得話都沒說,起身就往回趕,邊走邊拔著電話:“………胡組長,陽性,七個檢驗點,全部呈陽性……”

鐵路二院現場的胡麗君,驚訝之下,立即向6隊匯報;6隊驚訝之下,馬上向專案組匯報。案現場住院部的一個垃圾桶裡,找到了一身白大褂,經火藥殘留檢測,全部呈陽性。也就是說,其中有一個嫌疑人根本沒有走,而是開槍後折回了醫院。

這一消息的出現把剛剛做完的現場模擬全部推翻了………

支隊專案組佔用一個大會議室,兩個大辦公室,七名ccIc成員正匯集著的最新的信息。交叉比對從拋棄車輛採集到的指模,負責傳達的書記員、通訊員正整理著越來越厚的資料不斷送進大會議室,剛送進去卻接到了一條奇怪的命令:通知一隊陳十全,馬上到專案組報到!

下命令的是伍支隊長,下完了命令再回頭看一臉訕訕重新修改現場模擬的吳鏑,眼光裡有點責備,嘴裡卻是感嘆了句:“哎,姜還是老的辣啊,陳十全是十年不吭聲,一聲驚眾人啊,要是早幾個小時現這個漏洞,我們可能已經追踪到有價值的線索了……可惜呀,真理在我們眼前的時候,我們把它當成謬論了……”

“伍支,如果真有這麼膽大的人,那可就真難對付了。”

會議室裡,正看著匯總資料的痕跡專家郭定山說道,就是那位猥瑣的老頭,挾著煙長吸了一口,盯著現場照片說道:“從案現場,我們沒有提取到有價值的指紋腳印,在棄車的地方,同樣也沒有什麼現,車身上的指模不是沒有,而是很多,這輛車估計有段時間沒有清洗了;建材市場的客流量很大,流動性較強,案犯選擇這麼個地方棄車很聰明,我們就是想找目擊者都沒有那麼容易……我覺得。他們在故意擾亂我們的視線……”

郭老頭搖著頭,被搞得有點混亂,如果一個靜止的兇案現場,比較容易探查,那麼如果是一個動態的,就麻煩了,像醫院門口、建材市場口,越是人多的時候越容易掩蓋自己的行踪。

“我還是看不明白。”吳鏑接著話頭說上了,侃侃道:“從普通犯罪心理學的角度考慮,作案後,他的心理狀態肯定是要迫不及待地離開現場;從度上說,他多跑幾步奔上車,應該比他採取這種方式更快;這個人的作案手法聞所未聞啊,不僅留下了活口,還留下了大量的目擊證人,偏偏我們還都忽視了他就在現場……”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也;要對付他也得突破我們常規思維……這讓我想起了公安部通報的一起案例。”郭定山解釋道:“一個敲頭黨,在市裡連續作案九年,前後一共傷害致死九人、致殘七人,最後緝拿歸案的時候才現,這是個歷史清清白白、做人正正派派的一個普通蹬三輪的市民,犯罪的誘因非常簡單,只是因為遭到了妻子的拋棄轉而報復女人………而這個人。就有數次站在案現場看著警察處理案件,心理一旦扭曲之後,對於這個現場給他帶來的快感是無法抗拒的,他在享受這個過程……而且他覺得自己沒有錯,所以根本沒有什麼可害怕的。”

這個現實案例的解釋,讓聽者有點詫異、有點膛目結舌,似乎比陳十全放的厥詞還要聳人聽聞幾分,不過是從專家的嘴裡說出來的,應該是以事實為依據的,沒有人置疑。

    ………………………

    ………………………

陳十全接到專案組的電話,幾乎是風馳電掣地趕到了支隊。快步奔著進了會議室後,只見得領隊伍支和市局的吳鏑以及留守的那位痕跡學專家在場。伍支隊二話不說,下著命令道:“陳十全,你的推測驗證了,之所以讓你跑來,是出於保密考慮,從現在開始,你所知道的案情不得向外界透露,你現在把外圍協查工作移交到別人手裡,直接到醫院現場,和重案隊一起追查線索。”

“什麼……什麼推測?”陳十全一下子愣了。

“就是關於案現場的推測,現在已經找到了物證………”伍支說道,把火藥殘留的事細細一說。陳十全聽罷了,聽明白了,壓抑著心裡的吃驚,不無緊張地敬了個禮,很鄭重地說道:“伍支隊,這個推測不是我想出來的,是我帶的個小徒弟推測出來的。”

    “誰呀?”

“簡凡。………當時6隊長、秦隊和重案隊的組長胡麗君都在場,這小子經常異想天開說胡話,大家都沒當回事。”

    “那人呢?”

“那個……市局信息處的要未上網的舊案卷信息,他在隊裡還管著一部分檔案,那個……我看他也不太願意跟我出外勤,就讓他是整理檔案去了……”陳十全說道。

“什麼!?”伍支隊長大聲詫異了一句,指頭篤著桌面,有幾分生氣地道著:“偽鈔案的功臣、麻醉搶劫案的功臣,在你們隊裡就配管檔案?”

“那……支隊長,我也是功臣,我不也管槍械庫麼?這有什麼,總得有人幹吧?我們隊裡經費不足,他還兼職廚師呢。”陳十全蔫不拉嘰頂了句,這也是個鬱鬱不得志的警察,平時的反動言論就不少,特別是針對領導的。

“好好好……我不跟你爭了啊,現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你別給我添亂,既然這個人能很容易地靠近嫌疑人的思維。那就讓他趕緊來報到,別到這個節骨眼上給我說經費、人手、車輛的事啊。你是老同志,這點覺悟也沒有?”伍支隊虎著臉訓道。

“伍支隊,您別著急嘛,我來的時候,胡組長已經去一隊了……現在說不定已經把人帶走了,重案隊瞅這個棵苗子瞅了不少時候了,有人替您著急呢。”

陳十全嘻皮笑臉地撂包袱了,現在才明白半路上都急急忙忙地找簡凡是怎麼一回事。現在知道了原委,自己臉上也頗有光嘛。

過了一會,伍支隊打電話一確認才放心了。

    ……………………………

    ……………………………

一隊的檔案室在二層樓背陰的西北角,大白天都得拉著燈光。胡麗君一臉急色地推門而進檔案室的時候,市局收集信息的人已經離開,簡凡正細心裡整理著推得幾摞一人高的案卷往排式的櫃裡放,桌子上放著的舊筆記本電腦,正嗡嗡地響著,播放著馬三立的單口相聲,偶而聽到樂處,能聽得簡凡在櫃列甬道裡傻樂呵。胡麗君二話不說,點著關了音頻文件,鑽在列式檔案櫃甬道裡的簡凡探著頭,一怔之後樂了:“喲,胡姐,您怎麼來啦?”

    “出來。”胡麗君命令道。

簡凡不出反進,嘴裡說著:“我還沒整完呢。”

“你給我出來……現在正式通知你,支隊要臨時藉調你到6.24持槍搶劫專案外勤組,跟我走。”胡麗君一把把簡凡從檔案後揪了出來。

“噢……那走吧。”簡凡說著,臉拉下來了,沒有什麼表情。跟在胡麗君身後下了樓,悻悻在上了車。沒說話,彷彿還非常不樂意似地。

“簡凡。”胡麗君動了車子,瞥了眼,也是非常不樂意地說道:“秦隊長6隊都非常看重你,你既然對這此案有了判斷,幾個小時前的專案會議上為什麼不說?”

“說了,我師傅替我說的,沒人信,我有什麼辦法。領導是坐在會議室裡決策,他說你對就對,他說你不對就不對,我惹那個騷幹嘛? ”簡凡道。

胡麗君人和說話都一般地剽悍:“關乎人命、關乎兩百萬的現款,即使沒人相信,你也應該據理力爭?”

“胡姐,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陳師傅說話都不管用,我們隊長我聽說壓根就沒張口,我一個小屁警,轉正都沒轉正,我和誰爭,和副局長?和支隊長?要不還是那個什麼吳鏑,什麼無敵,整個就一傻*,連現場都沒去過就做模擬。”簡凡不屑地說了句。

“那你也不能鑽到檔案室听笑話啊?你可真悠閒啊。都在忙著,你一個人傻樂呵?一點責任心都沒有。”胡麗君悻悻的訓了一句。

這話難聽了,簡凡嗤著鼻子回敬道:“大原里八千警力,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胡姐,我整理檔案就不是盡職盡責了?原來的檔案員市局誰家親戚,一個月上班時間上不了一周,領的工資比我多一倍多,怎麼沒人找他們的責任呀?……連案現場都沒去過的領導,領多少錢我都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責任?幹嘛非要用警察責任這麼頂大帽子壓我呀?………和工資相比,我做得已經非常不錯了,我沒少干活呀?”

胡麗君瞪了一眼:“哼,還是害怕,是麼?”

“哎……不害怕,我難受。”簡凡搖著頭靠到了靠背上,若有所思地說道:“我不想再看到那些血淋淋的場面,我喜歡做菜做飯,喜歡看到大家吃著嚐著的時候高興、快樂、愜意的表情……在你們眼裡,躺在地上的人,是物證、是罪案現場、是解剖的模具……可在我的眼裡,他們是兩條生命,活生生的生命,我一直覺得他們好像還活著…………我從小就不敢見家鄉出殯,每次都躲得遠遠的,我也想不明白,難道非要把我煅練成那種見了死者無動於衷的人,才算是一名合格的警察嗎?那我不成變態啦?……我聽听笑話、想想美好的事,自我調節一下,有什麼不對?”

“你說的,我給你解決不了。等這個案子完了,再說這些事。”胡麗君打斷了簡凡的話。不再理會他絮絮叨叨的話題了。簡凡也閉嘴了,倆人第一次有點互相不理會。

駕著警車鳴著警笛直衝進了醫院大門,停到了停車帶上的時候,已經見得市局刑偵處的吳鏑和郭定山在現場正和乾警們說著什麼。倆人下了車,封鎖帶中間的血跡猶然,簡凡嘆著氣,低著頭跟著胡麗君直進了一樓大廳的大值班室,臨時的詢問場所,重案隊在這裡留守了八個人,詢問筆錄已經摞了厚厚的一摞。吳鏑和郭定山倆人看著現場負責的回來,也跟著進來了。

“給你半個小時時間,看筆錄。”胡麗君二話不說,把厚厚的筆錄放到面前解釋道:“這是昨天晚上的值班醫生、護士以及今天目睹案現場所有人的筆錄,一共是五十三人,幫我找出有疑點的、或者有價值的,我現在腦子裡一團麻,我只需要你的想法,不需要你去拼命。”

幾次的合作,胡麗君對簡凡還是寄予厚望的,外圍的排查線索沒有定,醫院的線索又過於紛雜,一個好的思路比一千次排查還要重要,這也是不嫌麻煩把簡凡拖到這兒來的原因。這個小警察的腦子裡稀里古怪的想法總是能一語中的。

“這個………”簡凡笑著看看胡麗君焦急的態度,反而瀟灑地示意著剛剛見到的吳鏑和郭定山說道:“這個先讓倆位領導看吧,我……隨後再看,胡組長,您不能連上下級也分不清楚吧?”

胡麗君杏眼一瞪,幾乎要拔拳相向,不料那猥瑣的老頭卻笑了,笑著說道:“小伙子,還真沒看出來你有大家之風啊……覺得被忽視了?擺架子了?呵呵… …我剛剛和秦隊長通過電話,知道了些情況,知道秦隊長為什麼把你鎖在檔案室裡鎖了八個月嗎?我想他是在培養你對罪案的思維,這個辦法笨了點,看來對路,不過我很佩服你呀,現在能坐到那兒安安生生讀案卷的人不多了。”

“喲……郭老,您可是前輩了,能得您一句表揚,我可真是三生有幸了啊………不過您老這話偏頗了點,我是屬於腦子太笨不太會幹別的,隊長把我扔那兒了。我除了做飯,就看案卷。”簡凡一聽,倒客氣上了,對這位老頭的好感猛增。

“哈哈……好好,咱們先不相互恭維,就這個案說事,我剛剛看了一下現場,我很奇怪,你為什麼就肯定是四個人,而不是三個人,當然,現在已經證明了,確實是四個人,最少四個人………以我經驗看,這個現場三個、四個區別好像都不大。而且我的專業是痕跡檢驗,在沒有確鑿的證據情況下,我也不敢下定論。”郭定山說著走上前來,簡凡趕緊地給老人家放了把椅子坐下,這老頭笑著示意,倒覺得這小伙眉眼挺順,知道謙恭。

簡凡也坐下來了,笑著說道:“郭老,我看了這麼多罪案,一隊的月兩千多宗、內網上我有瀏覽權限的有一千多宗,有一個感覺是,對於犯罪者來說,分三個層次;第一種是滿足生理需求,比如為溫飽所迫去犯罪;第二種是一種心理扭曲和變態,比如**、兇殺、連環殺人或者其他惡性犯罪;第三種就是那種帶有職業性傾向的犯罪,這種的層次很高,對於犯罪者而言他要精心設計計劃、周密佈署要點,而且在實施之後,會很享受控制欲洩後給他帶來的滿足感………您覺得今天的案子屬於那一種呢?”

“你已經告訴我答案了。”郭定山笑著不動聲色。

“對,我這話裡傾向性很重。醫院、脫逃路線的監控同時被毀;現場和被棄車輛沒有採集到有力的證據;龐大的目擊群,真真假假摻在一起,都成為他脫逃和拖延我們偵破的有力煙幕………那麼這個人,應該是個帶有職業性傾向的罪犯……凡這種罪犯,非常善於掩匿自己的行跡,輕易不會把自己置於險地……像九五年的許山特大盜竊案、大京鐵路飛虎隊案、還有您辦過的那一樁高某團伙入戶殺人搶劫案。這些作案的人,都是隱匿了數年才被繩之以法。聯繫到這個案子也是如此,我還是那樣假設,這個人是a,他把Bcd甚至還有e組織到一起,分工非常精細和明確,這麼周密的部署裡,應該是從案前、案到案後都考慮到了,從他破壞沿路監控和留下活口的手法看,這是一個非常注重細節的人……可以說,這是大原有史以來比較精彩的一幕罪案。”

簡凡終於碰到位知音,說著說著便即忘了自己的身份,胡麗君和吳鏑詫異地聽著這一老一少的談話,似是而非的感覺很重。聽到此處胡麗君猛爆了句:“留下活口也是細節?”

“呵呵……我猜他是故意的,我想听聽你的想法。”郭定山笑了,好像也遇到了一位知已。

簡凡雙手合十,一副恭敬地樣子作著揖對著郭定山說道:“知我者,郭老也,那我就胡說了啊……”

“願聞其詳。”郭定山很誠懇地說道。

胡麗君和吳鏑互視了一眼,只覺得這一老一少彆扭得厲害,郭定山是退休後被反聘回局裡,當個顧問的角色,一般案子頂多就是指點幾句。平時就厲言厲色不好打交道,今天的表現倒奇怪了,和一個小屁孩說得不亦樂乎。

“好,現在假設我是a,我是這樁案子的主犯,郭老您扮演d,車場接應的;胡姐你們倆位,是B和c,持汽槍的案犯………如果再現案現場,應該是這樣:我從背後尾追著四個接款員,臨出門廳的時候開槍先擊斃沒有戴頭盔的銀衛、另一名銀衛在回頭的時候,接著也被我擊斃;我的槍響就是信號,側前面埋伏的c和B同時動手了,使用的是汽槍,大功率的,一左一右擊傷了取款員。注意,這個時候是關鍵,d,郭老扮演的角色在槍響的同時也動了,把車開出來掉頭。前面、上方、以及後面視線全部被遮檔住了。c和B提上了錢箱從容而去,真正目睹這個經過的人不多… ………我是a,我在看到這個現場沒有生意外,一切順理成章解決的時候,才大搖大擺地從門廳退回來,注意,我穿的是醫生製服,醫院裡,誰還會懷疑一個穿白大褂的是槍手呢?………如果此時生了意外,或者B和c失手或者取款員逃路反抗,我會馬上從身後補上一槍,以策萬全。這,應該是那幾秒鐘生的事……四個人,是最佳、度最快而且最安全的組合。”

簡凡指點著江山,意氣風,憋了一路的想法,終於洩而出了,一干人臉上的驚訝,或者此時也讓簡凡覺得滿足無比。

“那他為什麼要留活口呢?”吳鏑聽得有點驚心動魄,下意識問了句。

“小吳呀,呵呵……你這腦子轉得太慢了,跟不上這個罪犯a了。”郭定山聽明白了。指著簡凡開玩笑。

簡凡理解地笑笑解釋道:“費盡心思地用汽槍,也是計劃的一部分,胡姐,我問你個問題,如果當場死了四個人,你作為旁觀者,一看這種情況,會怎麼樣?下意識的。你是一個普通人角色。”

“遠遠看著。”胡麗君狐疑地說了句。

“那麼要是還有兩個活著、會動呢?或者還在那兒慘叫呢?”簡凡眨著眼。

“救人呀。”胡麗君脫口而出。不料激動了吳鏑一下了,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對,破壞現場。”

“你真聰明。”簡凡嘿嘿笑著說了句:“這裡就在醫院門口,醫生、護士,誰能見死不救呀?擔架、急救一來,人員一雜,連罪犯的腳印也消滅了,對於犯罪,最好的隱藏方式不是找到一個隱密的地方,而是把自己置於眾目睽睽之下,變成一個普通人。”

“厲害。”吳鏑豎了豎大拇指。郭定山聽得眉開眼笑,拍著巴掌說了句精彩。

胡麗君有點不悅地瞪了簡凡一眼,好似覺得被冷遇了一般。悻悻問了句:“好吧,就算你猜得全中,那麼線索呢?從哪裡開始查。”

簡凡笑著看看郭定山,這老頭笑了笑,很豁達地說了句:“你知道,我也知道,不過還是你說出來吧,要我說,就有點剽竊之嫌了。”

“呵呵……胡姐,這裡面你忽視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出警到這裡是十三分鐘稍多一點,到這裡的時候急救室裡已經取出了傷者的鉛彈,也就是說,不到十分鐘就上了手術台,這急救,是誰組織的呢?是不是假醫生指揮著真醫生來急救呢?我不知道裡面有沒有問題,不過我覺得有點可疑;既然他來過這裡,我想在監控室的錄像裡應該留下了他的長相,存盤的監控裡應該有蛛絲馬跡,這會成為我們將來比對證據;醫院里二十四小時值班,破壞監控的時候,應該有人碰見過他………我知道的不多,現在思路斷了,我想看看最近收集的信息,這裡應該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線索。” 簡凡難住了,有點不太確定地說道。

“說得好,小伙子,罪案和偵破,都是從案的第一現場開始的,只有我們把這裡吃乾嚼盡了,才可能事半功倍,不會再走回頭路………來,我陪你一起看,小吳,把專案組的信息調過來。”郭定山說著,摸出老花鏡,倆個人一人一摞,旁若無人的看上了。

胡麗君看著插不上手了,示意著吳鏑,輕輕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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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10:19:33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 千頭兼萬緒

“餵……6堅定。你幹什麼吃喝的啊……”

支隊專案辦,只剩下一個伍支隊長火急火燎地等著下面的信息和市局的消息,一直到接近十八點,案過去六個小時還沒有見到重案隊有所進展,拔著電話訓上了:“這都幾個小時了啊,堂堂的重案隊,連現場第一嫌疑人,一個開車的司機都找不到……什麼什麼,有可能回郊區親戚家?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是一句有可能?……我提前通知你啊6堅定,這次你給我幹砸了,直接捲著鋪蓋下所裡,到片區查戶口………話撂這兒了啊,天黑以前,抓不到人,就地免職,誰能抓著了,誰來當這個重案隊長………”

說完了,吧唧扔了電話,說是通話,其實就是在電話上恐嚇了一番。洩了一番,市局正在召開6.24專案的部署會議,而這裡別說破案,連進展都沒有,甚至連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有查出來,這可沒法交待。

正覺得胃裡隱隱作痛的時候,敲門報告聲響了,應了聲,卻是信息組秘書,直愣愣地站在剛進門的位置遞著一張打印文件匯報導:“伍支隊長,剛剛內網接到了市局6.24會議紀要,二級保密。”

    “說內容………”

“參會的有張副市長、政法委張書記、梁局長、肖副局長以及市局相關的部室,會議的主要議題為……”

“得得……什麼時候了,還扯這些玩意,說內容,限期幾天。”

“十天。”秘書的眼睛骨碌碌轉了轉,訕訕說了句,這就一個主題,限期十天破案。

“醫院的排查有消息嗎?郭老和吳科長去了不少時候了,有什麼現?”

“沒有最新消息,只是對嫌疑人的作案手法重新進行了精細描驀,現在已經確認確實有一位主要嫌疑人開槍後退回了醫院,從住院部脫逃……”

“得了,別說了,淨搞這些紙上談兵的事………噢,不是說你啊,你去吧。”

    伍支隊長說著。揮手屏退了秘書,只覺得胃,更疼了,不知道是因為沒有頭緒的案子,還是因為剛剛得到了這個限期。

………………………………………………

………………………………………………

醫院的急救室裡,難得地一會清閒時間,一身警裝的胡麗君、吳鏑和重案隊調來的成像驀寫專業的幾個人四散坐著,其中就有史靜媛。為了得到嫌疑人的體貌特徵,支隊把血本都拼上了。

胡麗君還是繼續了幾次的話題問道:“楊醫生,還得麻煩您重新把急救的過程敘述一遍。”

“沒關係,沒關係……”穿著白大褂的大夫,此時倒不像對待病人那麼沒耐心了,仔細想了想說道:“12點我剛剛接班換上了衣服沒多大一會,門口就跑進來一位醫生喊著我說,外面銀行的人受傷了,孫主任讓組織搶救,一聽說在我們醫院門口被人打傷了,這不都現成嘛,我喊著李醫生、小郭,實習的醫生,還有倆護士。趕緊地往外跑…….哎喲,一出門嚇了我一跳,那位男的,捂著眼睛在呼救;那位女傷員,頸部中彈了,自己捂著連喊都喊不上來,已經出現窒息症狀了,要不是我們搶救及時,今天可就不是兩條人命了啊……我當了十幾年醫生,這場面可還是第一次見……”

“楊醫生,那位來叫你出去搶救的醫生,你能確認是誰嗎?”胡麗君問著細節。

“喲……這個……這個……哎,就是啊,這是誰呀?孫主任知道吧?”楊醫生難住了。

胡麗君說道:“孫主任根本不知道。這個人和你們一起施救了嗎?”

“我怎麼感覺熟熟的,就是想不起來呢?………哎,對呀?沒有啊,就我們急救室的幾個,都認識,再沒見過這個人?誰呢?……這個不好說,咱們醫院裡一穿上白大褂,差不多都一個樣子。”楊醫生難為地說道。

胡麗君和吳鏑互視了一眼,心知肚明了,八成是個陌生的或者假扮的人,混水摸魚了,對急救醫生、護士以及急救部的負責人詢問下來,都已經說不清當時是誰動的了,還就楊醫生一個人見過那個穿著白大褂的。

“您再仔細回憶一下。”史靜媛看著胡麗君的眼色,翻著畫闆說上了:“想想他的身高、體型、體貌上有什麼明顯特徵……”

那醫生迷糊了,努力地、使勁地回憶著。狐疑地說道:“沒什麼特徵呀,中等個兒、穿著白大褂、戴著醫帽和無菌口罩,說話是本地口音………今天太亂,急救那會跑出去十幾個醫生幫忙……這個… …”

“楊醫生,那你總能看清他的眼睛吧?說說他的眼睛長什麼樣子………”史靜媛耐心地誘導著,要重現目擊者的記憶,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而要把這些準確地畫出來,就更難了………

胡麗君看著幾個人都描上了,輕輕地退了出來,旁聽的吳鏑也跟著出來了,一番詢問下來,倒明白了點,悻悻說了句:“看來郭老他們猜得不錯,有可能這個未知名的醫生,就是開槍的嫌疑人,通知急救上的人,再大搖大擺走了,這事知道了簡單,可不知道以前,還真不敢想,有這麼膽大的人。 ”

“我也是第一次見啊,如果他真是這麼幹的。那這膽子簡直大得沒邊了,差點就從咱們眼皮底下溜了。”胡麗君表了評論,跟著電話響了,是6隊長的,又聆聽了一番訓斥,不過聽口氣,像是隊長也挨訓了,把火次弟地向下泄。掛了電話,胡麗君訕訕笑了笑道了句:“我們隊長,急火了……又是老一套,再查不出個頭緒來。讓我回派出所管戶籍。”

自嘲般地笑著倒引得了吳鏑的同情,理解地說了句:“基層我呆過,夠辛苦。”

“吳科長,別關心我了,怎麼樣?郭老和簡凡他們呢?”

“在後院住院部,倆人神神叨叨正討論著呢。這一老一少,還真是談得來,這都快一個多小時了吧。”

“我去找找,看看他們還有什麼新的現……”

胡麗君說風就是雨,風風火火地走了。吳鏑正自無聊等著郭定山的當會,一伸頭向著窗外看的時候,倒看見位熟人,有點暗自竊喜地打電話,拔上了電話說著:“紅杏,你怎麼也在這兒………”

“吳科長呀……我跟我們隊裡史姐,作嫌疑人成像的那位,一起來幫忙了唄,你也在這兒呀?”

電話裡的聲音甜甜的,正是楊紅杏,和史靜媛一起來案現場了。

……………………………………………

……………………………………………

“斷了,從這裡開始咱們就全盲了………”

簡凡和郭定山站在住院部院子裡,從這裡可以直通醫院大樓,現物證的地方就在出口垃圾桶裡,而這個垃圾桶裡,帶血的繃帶,用過的一次性口罩等等一些醫用垃圾塞了半大桶,每天新增的還不知道有多少,如果稍稍遲點,怕是要連這個關鍵的物證也要毀了。不過即便是找到了,意義也僅限於推測當時的案場景,省警校實驗室沒有從遺棄物上找到可供比對的dna樣本,這對於真正的追捕和身份定位起不到作用。

這個獨立的住院部裡有單獨向外的大門,出了大門東西兩個方向,不管是步行還是駕車,用不了五分鐘就消失的無影無踪,重案隊的幾位正和門衛詢問著什麼,不過看這裡進進出出的病人和家屬。要讓年紀不小的看門人準確地想起某一個人,這難度比直接抓住那個人並不小多少。

斷了,簡凡只覺得有點茫然,眼盯著大門外不知所想。不想接觸這案子,是因為從一開始就感覺到了他的難度匪淺,而自己所能做的卻極其有限。把醫院的過程描述出來的時候,感覺再往下就是一個瓶頸了,這個瓶頸,簡凡知道單靠自己,是突破不了的,真正的刑事偵察學對自己來說太過深奧,甚至於有些技術手段身處其間都看不明白。

“小伙子,喪氣什麼?你已經描出了一個非常準確的輪廓,現在我們梳理的線索已經有了一個大致方向,而且這個方向應該對路,城邊三十幾個特警組都裝配了銀線類掃描專用裝置,除非他把錢埋在大原不出城,否則一動,我們就會有所現………對了,剛剛看筆錄,你好像並不熱衷,我怎麼覺得你有點勉為其難的意思?”郭老頭倒樂觀,估計是見的案子多了,並不以為然。篤定的神色能感染到身邊的人。

“呵呵……郭老,其實我不太喜歡這刑偵啦、什麼破案啦,我最喜歡做飯,有句話叫貨賣識家,如果做一道美食到了不懂吃的人嘴裡,和普通的沒有什麼區別………今天也是如此,如果根本沒人跟你合拍,即便是你知道嫌疑人是誰,恐怕說出來都不會有人相信吧?……如果沒有您支持、沒有胡組長的支持,我想我都不好意思在這個場合說話。”簡凡笑著解釋道。

“呵呵……不過事實證明,你說的不錯,很有借鑒和指導意義,警察不是僅憑槍來威懾犯罪份子的。”郭老頭笑了幾聲,敢情明白了,年青人多少還是有點被冷落了帶了點情緒,安慰道:“小伙子,我不否認咱們公安局裡官僚的成份重點、不否認裡面屍位素餐的人有點、也不否認裡面論資排輩、拍腦袋決策和外行指揮內行的情況都有點,可你同樣不能否認,警察這是一個很光榮的職業,當好一名警察,就得守得住清貧,耐得住寂寞、受得了冷眼……”

“郭老,這些話有點偏頗,您已經退休了,您這套價值觀多少還是有點過時了;而我還沒轉正,都不算嚴格意義上了警察,這個話題,咱們避開可以嗎?免得咱們之間有代溝了。”簡凡嘻笑著,婉言表達著自己的意思。一句話引得郭老頭哈哈大笑,直拍著簡凡的肩膀不無讚賞地說道:“我是個痕跡檢驗專家,在你身上我能現我這一代人的痕跡,謙恭謹慎、遇事隱忍、小心細緻的優秀品質,哈哈……我猜你家裡應該有我這麼一位老古板。”

“嘿嘿……不是一位,是兩位。我爸、我爺爺都這樣。”簡凡笑著道了句,這個親切的郭老頭倒比相像中要好處得很。

“哈哈……怪不得。”郭老頭樂了,笑著彷彿彼此間距離更近了幾分,拍著簡凡說道:“別灰心,現在我們的明線、暗線已經有了很多條,有時候案子並不像我們想像的那麼難,一會咱們和重案隊交流一下意見………哎,你覺得失踪的司機有沒有價值?小6他們正在追這這條線,很快就有分曉。”

簡凡想了想,搖搖頭,判斷了句:“價值不大,不會這麼簡單,這條線太明了,我寧願相信是個什麼樣的巧合,持槍、搶劫且數額巨大、命案,那一條都夠掉腦袋了,要說通風報信有可能,明打明參與那是找死………即便是有,關係也不會很大,我以前都不知道,銀行的管理和保衛這麼差,倆名銀衛一名沒有上彈,另一名槍機上還掛著鎖,整個就是兩根燒火棍唬人呢。”

這事有點可笑,又有點可悲,6續出來的現場物證描述現,兩個銀衛手裡的霰彈槍根本不能射,甚至於連彈都沒有裝。銀行對此的解釋是走過一次火,怕誤傷,所以才這樣;可也正因為這樣,才讓倆人冤死得厲害,別說沒有反應過來,即便是反應過來了,也沒治。

“這就是製度和管理上的漏洞加上思想上的麻痺,給了犯罪份子以可乘之機。大原三年沒有生過惡性的銀行類搶劫案了,而這條街的建行分理處,十年了都沒有出過什麼意外。這一次又是外圍取款業務,和銀行自身的金融保衛又有所差別,一個司機溜號了、兩個保衛沒有保衛能力、車上應該留守的警衛也沒有派,銀行也商業化了,覺得多少年沒事,也學會在保衛上精打細算了………禍患常積於忽微呀,這個案子不管是誰做的,選擇的時機、所用的手法、找到的管理漏洞,都非常巧妙。”

郭老頭侃侃說著,話裡倒透著對製度的無奈和對罪案的欣賞,這句話讓簡凡覺得熟悉,好像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看多了罪案的實施,有時候會有一種莫名的代入感,會為精彩絕倫的手法所折服,當然,如果能把這種人折到自己手裡,那更會是一種巨大的滿足感。

從這個層面上說,犯罪和對付犯罪,都是控制的洩。每個人都需要心理滿足,而警察這個職業,或許更讓人神往的原因就在於,它能夠給人帶來乎其他職業的滿足感。

    …………………………

    …………………………

胡麗君到了後院的時候,見到了個奇景,倆個人,一老一少、一個稚嫩一個蒼桑,都在看著高樓頂上越沉越低的夕陽感嘆。忍不住心裡有點笑意,招呼著倆人,說著從其他隊傳回來的消息。

仨個人回到了一樓的臨時詢問兼值班室,市局刑偵處的吳鏑、支隊派車來接郭老的人和重案隊忙了一天要稍事休息的,都聚在一起了。

郭老頭坐到了正坐,七八名幹警有坐有站看著這位傳說中的前輩,簡凡站在門口,隨意地翻著手機上內網剛剛過來的最新情況通報,一進專案組,這種即時通訊的手法就連接到了組員的手機上,方便得緊。有最新案情都會第一時間按保密級別通知相關人員。

“好了,剛才對醫院的盤查又深了一層,現在我們有了一個大致的方向,小胡、小吳,你們記一下,回去向伍支隊匯報一下,我的任務到此為止,剩下的該你們揮了……先聲明,我是顧問,大家即使是對我的意見也要去偽存真啊。”

郭老說著,引得一陣笑聲,就听他安排道:“第一條線是追失踪的司機,這是一個直接和關鍵的證人,有沒有問題查清了才知道,6隊長和秦隊長倆名大員在幹這事;第二條線就在這兒,醫院,要深挖細查,現在種種跡像表明,這個嫌疑人對醫院熟悉的程度乎想像,包括地形、樓層、線路,甚至於還知道急救部的孫主任,我想他應該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出現過,至於以什麼樣的身份、什麼樣的方式進到醫院,就需要大家的努力了;第三條線是他的脫逃路線,現在需要吳科長你們作信息匯總,把醫院留存的監控和案時間通過幾個路段的車輛交叉比對,找找看其中的嫌疑車輛,行人。這是個細緻的活,需要時間;第四條線是槍源,各大隊在查了,不過希望不會太大;最後一條線,就是我們的武警和特警的排查,這種排查大家也知道,只能是一種震攝作用,讓嫌疑人不敢亂動,不過靠這種方法抓捕到嫌疑人的可能性不太大………老生常談啊,工作要做細做紮實;偵破不怕慢、就怕心裡亂;工作不怕慢,就怕原地站,做不紮實,回頭還得重來,那時候想快也快不了了………我就說這些,簡凡,你還有補充的嗎?”

這話一出,把關注的焦點都射到了簡凡的身上了,史靜媛有點高興,好像看著隊友出息了;胡麗君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看著簡凡,不知所想。不過從吳鏑眼裡出來的目光就不是那麼友善了,今天的風頭被一個小警察奪得乾乾淨淨,要是郭老吧還沒說的,偏偏是一個不入流的基層小警,這市局刑偵大處可就有點說不過去了,最起碼支隊也要小看你一個層次。

“啊!?”簡凡被喊著一怔,剛剛看完信息通報,一聽這話,莫名其妙地問了句:“郭老,最新一期通報上,棄車現場車輛上現的擋板殘泥、車廂裡鞋泥裡含花粉、有機肥,這表明這輛車曾經去過的地方,應該有花,菊花?大原有菊花的地方多嗎?”

此話一出,引得一干人哈哈大笑,睿智的小警又回复白痴的本性了。胡麗君笑著說道:“你真不知道還是裝迷糊,大原市的市花,滿城都是。”

“飯店我知道,那東西我那知道,就看著都分不清。”簡凡悻悻說道。

“簡凡,你想說什麼?這條信息對你有所觸動?”郭老笑著說了句。

“我有個想法,大家要不考慮考慮?”簡凡證詢似地,不太確定,正要說又有人闖進來了,卻是肖成鋼進來倒著喝水,把話打斷了,氣得簡凡瞪了他一眼。

“說說……又有什麼奇思妙想了。”胡麗君說道,郭定山和簡凡到來,倆人從分析筆錄入手,沿著案的現場和路線來回走了幾圈,邊走邊說邊討論,好多個忽略細節被一一撿起,還真有點豁然開朗地感覺。

“我學過兩天射擊啊,我想可以從這個專業的角度考慮,這種汽槍市面上沒有,俗話說三天不練手生,我想特別是持汽槍那兩位,他們應該有一個試槍的地方吧?如果要能把這個地方找出來,這個靜態的場所是不是會給我們留下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呢?……十幾米外準確的命中目標,而且在跑動的過程中換彈擊第二槍,也沒脫靶,這個水平不錯啊,最起碼各位民警裡面有很多人達不到這個水平。”簡凡愣著眼解釋道,只覺得自己練了這麼幾個月才這水平,人家這水平明顯也不低於咱。

這話說得,胡麗君悻悻看看左右,都是怪怪的眼神;郭老笑而不答,有點神秘莫測;史靜媛輕咂了一聲嘴巴,像是無奈。簡凡看看各人都怪怪地,自己也不甚確定,這倒好,有點冷了。不過在大家看來,這個辦法確實太過於白痴了。

沒人說話,不料來了個痛打落水狗的,吳鏑笑著接著話題問:“簡凡,你知道大原有多大?”

    簡凡愣住了,搖搖頭。

“6988平方公里,市區周邊以土石山地、黃土丘陵為主,有一半以上的地方產過山菊野菊或者人工菊,只要你在野地裡走過,你的鞋泥里肯定會含菊花花粉,要覆蓋這麼大區域,你知道需要多少警力嗎?”

    簡凡傻眼了,搖搖頭。

“把全省警力都調這兒,也未必找得出來。從概率上說,比三百萬人口裡找出四個嫌疑人的難度更大。對了,你確定他們一定會試槍,一定會在大原試槍嗎?那麼即便是找到了這個試槍點,找到了現場殘留的鉛彈,又對抓捕和追踪有什麼幫助?”吳鏑繼續問道。

簡凡確定不了,更愣了,又搖了搖頭。

“再往下就沒什麼說的了,那你不如乾脆找嫌疑人住處,都沒有這麼難。”吳鏑笑著結束了。

簡凡摩娑著嘴唇,深為後悔這大原上學幾年,居然連人文地理這些常識東西都沒學多少,訕訕地說不出話來了。第一次被人搶白了一頓,再看吳鏑,那臉上的小痘痘隱著的傲氣又出來了,端上了領導的架子。這架勢讓胡麗君有點反感,臉扭過了一邊,郭老也不揭破,笑著和吳鏑告辭回支隊,臨走了拍拍簡凡的肩膀,不知道在鼓勵,還是在無語,不過臉上表情卻是很善意的。

史靜媛和重案隊的繼續忙去了。胡麗君看著簡凡有點不自然,笑著安慰道:“不怕錯,有想法就好,錯了咱們重來。”

“錯!?”簡凡一愣,虎氣道:“誰說我錯了?我沒錯呀,胡姐,我堅持我的判斷,這也是個常識性問題,這種案子他們肯定準備了幾個月,這期間在大原呆的時間不會短了,要用槍,他必須保證槍的性能揮到最佳狀態,怎麼可能不找個地兒試試呢?……再說了,我覺得這是一個單刀直入抄後路的辦法,直接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說不定就能直搗黃龍,難是難了點,不過………笑笑,成鋼再笑我踹死你啊。”

簡凡說著走題了罵上了,肖成鋼扑哧笑著直吐水。這個團隊裡,就這貨簡凡敢罵了。倆人還沒爭辨開,胡麗君倒有點不耐煩了,推拒道:“這個問題咱們以後再談,你和郭老雖然捋出了個方向,可這麼多線索需要整理,咱們不糾纏在這個問題上啊,再說我也沒有警力分開去幹這個。”

明顯地在推辭,不料簡凡也不懼胡麗君,伸著擁抱也似地擋著門,嘴裡說道:“不行,我要查這條線,是你非要我堅持的,我現在堅持了,為什麼你要讓我放棄……我沒有朝你要警力,那你也不能一點支持都不給吧?”

胡麗君被擋,有點臉紅,再看簡凡很鄭重的臉色和眼神,心裡有點彆扭,很彆扭,每次見了這個和自己有過肢體接觸的小男人就有點彆扭,有時候還有意地躲著,正自無話可說的時候。背後肖成鋼起哄,舉著手鄭重說道:“鍋哥,我支持你,我和你一起查,這條線索非常有價值。”

“看看……看看……群眾的眼睛是鮮亮的。”簡凡樂了,指指嘿嘿笑著的肖成鋼要質問胡麗君。胡麗君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好吧,醫院裡暫時用不上你們了,你們隨便,我可以知會各派出所協助你們外圍排查,加上郭老的五個建議,這算第六條線,不過如果案情有變,你們要隨時聽候調遣。”

“好啊,沒問題。”簡凡幾分不服氣地。

“讓開,要調查,可以開始了。”胡麗君說著,瞪著眼,簡凡閃開了身,拉著門要出去的時候,胡麗君突然轉身回來問道:“簡凡,你非要證明你與眾不同麼?”

“我確實與眾不同,刑偵的手段我不懂多少,我的能力也不大,專業知識我也沒多少,我一直在力所能及的事,不管能不能干成,我盡力了,剛才去重症監護室看這倆位傷員了,即便是我現在停下來什麼都不干,我也問心無愧。”簡凡突然間正色地說了句。

    胡麗君嘆著氣,搖著頭走了。遭遇了再次不理解的簡凡再看成鋼有點親切了,笑著一揮手:“走唄,謝謝你啊成鋼,關鍵時候支持鍋哥。”

“謝個毛呀?你丫就是一白痴。要能找著那地方,我還不如去買雙色球中五百萬呢?”肖成鋼伸著脖子,不屑地說道。

簡凡不理解了:“什麼意思?那你還跟我?”

“跟著你,有人管飯;跟著你,能悄悄溜號,跟著你,一起偷懶;我在這兒,不是讓我刨垃圾堆就是挖廁所,這是人幹的事麼?”肖成鋼終於道出了原委,有點喜出望外。

簡凡悻悻然轉身就走,被這麼低的覺悟氣著了,肖成鋼顛儿顛儿跟在背後。倆人出了門,門廳的現場已經清洗乾淨,隱隱地只見得稍有印跡還在,簡凡慎重的繞著那攤印跡,心裡幾分惻然地離開了,不料剛走著,肖成鋼卻是鬼鬼祟祟指著前方:“喂喂,鍋哥,你看你看,那是不是班長對像啊……看看,他們握手呢?市局那誰呢,叫什麼,好像叫吳鏑來著,這名字牛B啊。”

簡凡側頭一看,再一看,喉嚨裡癢,“呃”地嗝了聲,可不咋地,楊紅杏正高高興興地和吳鏑握著手再見,看樣是老朋友一般,吳鏑上車了,楊紅杏尚自輕招著手再見,說不出的女人溫柔味道,就像……就像那天晚上和自己再見一般,一點也不見平時的河東獅吼的樣子。

呃了下,心裡有點嗝應,本就看這吳鏑不順眼。誰知道這人跟蒼蠅一般,還專門就嗝應你。倆人出了大門,肖成鋼四下找警車,卻沒現簡凡常開的那輛2o2o,正詫異著楊紅杏卻是笑著上來打招呼,簡凡沒那麼熱情地理會,側著頭要走。不料肖成鋼這貨恬著臉問道:“班長,誰呀?你對象呀?”

楊紅杏正不知道該說什麼呢,一聽這話笑了,再看簡凡的表情像飛醋了,故意說道:“是啊,怎麼樣?市局刑偵處最年青的副科,副主任主持工作,我家裡介紹的對象。”

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的注意著簡凡的表情,而簡凡卻是怪怪地、不為所動地看著楊紅杏翹翹的鼻尖,挑著眼皮的挑卹,臉上像古井一般毫無波瀾。像根本無所謂一般。

“不錯不錯……比咱哥們強,以後可得班長多多提攜啊。”肖成鋼豎著大拇指拍馬屁。

楊紅杏的心思不在於此,笑著問簡凡:“簡凡,你呢?怎麼不說話呀?不會是妒火中燒了吧?不會是見了這麼年青的科長,自愧不如了吧?”

“呵呵……我還妒火中燒?”簡凡一下子被這個玩笑氣樂了,回敬了句:“我看你是白天騷。騷擾的騷,不是燒火的燒啊。”

“再說……”楊紅杏本待逗一句,卻不料這個結果,聲起腿上,長腿直踢簡凡。

只聽得哎喲一聲,有人栽倒,簡凡沒事,側身早跑了,肖成鋼猝不及防,被踢了個正著,捂著腰大喊救命,楊紅杏待要去追,沿路的崗哨還沒有撤完,又不好意思,悻悻地扶起了成鋼,一句話沒說,氣咻咻地跑進醫院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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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10:20:05 |只看該作者

第11章 撲朔又迷離

19時4o分,6堅定和秦高峰帶著重案隊兩組分頭行事。終於在萬柏林區一個小區樓層裡抓到了失踪七個小時的司機柳旭成,一干早心急如焚的重案隊員把這個訖今為止抓到的第一個最大嫌疑人蒙著頭押回了重案隊,預審不到二十分鐘,嫌疑人頭冒冷汗、全身抖索,在預審室裡滿地打滾。一檢查更加重了對此人的懷疑,有毒癮,有作案動機。在對嫌疑人緊急治療的同時,重案隊根據柳旭成的通話記錄,又傳訊了五個人,其中三名是有前科人員,這個人的嫌疑越來越大了。

鐵路二院的排查現場,倆個小時後完成了第一副拼圖卻是有點不盡人意,僅僅是一個戴著口罩的醫生畫像,身高一米七二到一米七六、體重六十至六十五公斤、長臉、寬額、兩眼眉毛很濃,操本地口音……特徵不少,但無法定位。

吳鏑指揮的ccIc罪案信息處理也在忙碌著,根據從住院部出來的交通監控,案以後十分鐘總共有37o餘輛車輛通過,在龐雜的信息處理中也顯示出了這個科班生的刑偵思維不同凡響,有郭定山和簡凡提供的方向,兩個小時的前後對比。對其中13輛進行了重點排查,現了其中一輛為前三天報失的車輛,消息佈到外圍排查的民警手上,一個小時後,派出所民警在尖草坪區環城高公路邊上現了這輛白色捷達,沒有留下有價值的痕跡,不過卻扔下了最直接的證據:四個空空如也的錢箱。不用猜也知道,嫌疑人進行了第二次棄車。

至此,對整個案件的描驀更加清晰,吳鏑不自覺地用上簡凡aBcd四個嫌疑人的假設,作為領導的的嫌疑a,吳鏑和簡凡甚至加上郭定山的描述都不算十分準確,更準確的是:此人退回醫院後,虛張聲勢指揮醫生搶救破壞現場,而自己卻從住院部駕車直達鑫達建材市場,時間正好和紅色羚羊繞道而行的度基本相當,如此一來,斷後的再次成了接應的人,接應之後四個人在行動中把錢箱撬開,在市區繞了半個大圈最後第二次棄車,提著劫款消失在大街上。

也就是說,全市的兩千多警察忙著圍堵各個出城路口的時候,這四個槍案嫌疑人正駕著車在市區轉圈,通過兩次棄車實現了金蟬脫殼,跳出了警方的追踪視線。

如果說兇案現場不至於嚇到重案隊成員的話,那麼這四個嫌疑人作案手法的精巧,卻讓看到通報的所有專案警察。倒吸了一口涼氣……

6堅定開始認准了司機的嫌疑成份,咬著這條線往下死追……

信息處的吳鏑還在揮著一干科班出身的警察,在交通監控上留下的影像中試圖提取可能出現的司機肖像特徵……胡麗君一組還在醫院裡忙著排查和斟別筆錄中提到的信息。把搜索的範圍擴大到了醫院的保安、醫生、護士以及曾經在醫院工作過的臨時人員,燒鍋爐的、搬運工以及清潔工加上一大堆司機,信息越來越繁雜,不過從中已經提取到了數個有作案嫌疑和有前科的人……

市區周邊道路口排查的人員不僅未減,反而增加了部分武警支隊派駐的人員,這張大網雖然不一定能捕到大魚,但把大魚圍在市區卻是一點問題沒有,膽子再大,他也不敢挑卹荷槍實彈的武警。

時間過了八個小時,案子的脈絡在一點點清晰,雖然沒有掌握嫌疑人的確切身份信息,但也可以說有了重大進展,熟悉了他的作案手法、熟悉了他的逃跑路線,循著可能留下的線索步步推進,都覺得離嫌疑人已經不遠了,都在磨拳擦掌躍躍欲試,誰都知道拿下了這個大案,對於自己的職業生涯將是一次質的突破,比如吳鏑。可以名正言順的扶正;比如伍支隊,可以憑著這個案績再上一個台階,將來取代肖副局長的位置;各大隊也一樣,沒準誰就會成為下任的副支隊長人選。這個特殊的隊伍,什麼都可以是虛的,唯獨破案率是重頭貨,誰也小覷不得。

……………………………………………………

……………………………………………………

    對了,還有一條線,簡凡。

看著專案組過來的最新消息的ccIc罪案信息的描驀,悻悻了句感慨:“這犯罪分子,就是比聰明啊,他娘滴,打破的腦袋我也不出了,斷後的一轉身又變了接應人;棄了一次車跟著再棄一次……聰明、精彩……呵呵……”

笑著把手機塞回了口袋,付了出租車錢,下車的地方正是今天的目的地,盛唐夜總會。

成鋼被扔在隊裡,吃了飯抓緊時間休息。隊裡有案子的在忙,沒案子的跟著秦隊長到重案隊幫忙,一般公安系統裡的小集體現像很嚴重,重案隊和刑警隊就像御林軍和普通當兵的差別,大家都不太待見,不過一隊和重案隊經常聯合辦案,期間倒沒有這麼多芥蒂。

下了車步行幾步,小迷糊保安睜著瞇眼,笑著迎上來,殷勤地讓進了夜總會,直上了六層的音樂包間,今天看樣生意不錯,幾個包間都隱隱地傳來了南腔北調的歌聲。到了七一八房間門口,就听得久違了的聲音:“脫脫脫……別耍賴啊,我都不耍賴,你們耍什麼賴……”

是唐大頭,聲音裡夾雜著幾個女人咯咯吱吱的笑聲,猥褻無比,簡凡心裡咯噔一下,懷疑這貨不會在包間裡的真刀真槍幹上了吧?正考慮是不是進去的時候,小迷糊一敲門就听得唐大頭喊,進來吧……

簡凡正要進去,馬上又是趕緊地後退,一見著房間裡圍著唐大頭的仨個女人已經有兩個光著上身了,聽得門響正慌亂地穿著衣服,茶几上扔著一堆撲克牌、酒瓶,居中坐著的唐大頭穿著T卹回過頭來,捉狹似地嘿嘿傻樂呵。敢情在這裡玩裸陪裸牌的花樣呢。

脫得快、穿得更快,眨眼功夫紅綠藍間的小褂子、小外衫套著,三個女人呵呵笑著、蹬蹬往外走,其中居然有一位兩手指捻著幾張百元大鈔,朝胸前一插,紙幣就消失了,看來那地兒是個天然的錢包。三個女人一走,唐大頭笑著出來了。簡凡有點悻悻地瞪了一眼,知道這傢伙是故意的,之前已經打過電話了。想到此沒好氣地說了句:“唐大頭,你這幹嘛呢?這才幾點,都準備三飛上了?故意表演讓我看呀?”

“咂,什麼三飛?你看清楚啊,我們打牌呢,可沒打*炮………我輸了賠錢,她們輸了脫衣服……哈哈……你遲來十分鐘,我能把她們都整成全裸的。”唐大頭高興地說道,好似玩得高興得不得了似的。

小迷糊保安不屑地評論了句:“唐哥。你這真是瞎浪費,有您輸得那錢,讓她們直接裸陪三飛都沒問題,何必呢?”

“去去,這是娛樂,你懂個吊……一點情趣都不懂。”唐大頭打鄉下人一般把小迷糊哄走了,一副高雅人不堪粗俗人評論的架勢。回頭拉著簡凡進電梯直到十二樓。簡凡不解地問著:“喂喂,怎麼了,我找你說事呢?”

“走啊,知道你沒事不來……找個清靜地方。”

“別搞這些亂七八糟的啊,這兩天可是嚴查期間,就你剛才裸陪裸打牌,給你關派出所裡都是輕的。”

“哈哈……還用你說,我姐夫早通知了。”

    “通知了?他通知什麼?”

“他說呀,生大案了,這個娛樂場所肯定臨檢少不了,讓我們小心點唄。”

    “喲……”

唐大頭隨意說著,讓簡凡的心裡又是一沉,這個出案排查的思路已成了固定模式,稍微經過點事的人就知道。那麼……那麼作案人能從現場順利脫逃,這點豈能不知?一至此,莫名地讓簡凡心裡有點失落,看來一隊和師傅那個組,要瞎忙活了。對於今天這個案子的嫌疑人,越來越顯得與眾不同,那就更不能以常理度之了。

沒有註意到簡凡表情的變化,早已一嘴酒氣的唐大頭出了電梯,拉著簡凡喋喋地寒喧著,走到了中間的一間房間,簡凡一見曾經來過,在這裡見過曾楠,還未等出口詢問,唐大頭擂著門早喊著:“楠楠,出來接客……我給你領了個小白臉來了……”

門應聲而開,嚇了唐大頭一跳,曾楠呲眉瞪眼像在恐嚇唐大頭,差點就要拔拳相向了。唐大頭一驚趕緊地往後躲,把簡凡推到了前面,不過一見簡凡,曾楠這臉色馬上多雲轉睛,笑吟吟把簡凡往房間裡請。簡凡一瞧桌子上的電腦屏幕上的幾個攝像分屏,明白了,自己打從一進門,圖像早傳到這裡了。

“喲,比我們一隊還先進啊。”簡凡笑著說了句。一回頭卻見得曾楠臉色又變了,手指著門外恐嚇唐大頭,嘴裡低聲叱著:“去……滾遠點……”

人前的時候看著唐大頭無限風光,吆來喝去其他人,沒成想這人少的時候,唐大頭好像對曾楠還有所畏懼似的,曾楠作勢要抬腿,居然嚇得唐大頭倒退了幾步,簡凡笑著直讓了曾楠,拉著唐大頭回身說道:“別誤會,我今天還真是專程找唐哥來了,您把他趕走了,我可咋辦? ”

“就是嘛,小簡是重友輕色,哈哈……我們是什麼?兄弟。”唐大頭倒樂了。大咧咧地進了這個標著經理字樣的房間,跟著大咧咧坐到了沙上,支著脖子喊:“上瓶酒,我們兄弟邊說邊談……好幾天沒見你了啊,忙啥呢忙?”

這邊胡咧咧著,曾楠卻是悻然一臉,雙手叉在胸前坐到了辦公桌後,不理會唐大頭。簡凡剛坐下,隨意接了句:“瞎忙唄,還能幹什麼?”

“我靠……”唐大頭不經意一眼看到了簡凡左腋下鼓鼓囊囊地頂著襯衣,指著那地方臉色大變地說道:“這幹嘛呢?來我這兒還操著傢伙?”

簡凡一驚、一愣,再看自己的胳膊下,笑著解釋道:“今天是武器出庫、全體動員……我就是為這事來的啊。”

聽得這話,曾楠臉色不悅更濃了幾分,彷彿是極度失望一般,剛剛看著屏幕上簡凡一身便裝,還以為找自己來玩來了,此時一聽,卻是工作,當然要失望之至了。

唐大頭一聽也不樂意了,搖著腦袋說著:“兄弟,別裝神弄鬼,還不就二院那持槍搶劫不是,我提前聲明啊,我可什麼都不知道……和我絕對無關啊,你要說我**我認了,別人也信。要說的搶劫,那不成笑話了嗎?”

簡凡被逗笑了,曾楠悻悻地剜了這貨一眼,生怕他丟人似地說了句:“簡凡,別理他,他喝多了。”

“我還沒開始喝呢……不信咱倆比比,有外人在我就不說你了,還嚇唬我?”唐大頭纏雜不清地說道。倆人一句不對就要怒目而視。

簡凡趕緊著接著話頭說正事:“嗨,嗨,省省啊,我是辦正事來了。”

“什麼正事呀?我真不知道,我們和這些人不是一路,這還不知道那伙過路的牛鬼蛇神呢,都他**一群窮瘋了腦袋別褲腰帶上換錢的主,就我們遇上都繞著走。”唐大頭正色道了句。

這混社會、黑社會的除非絕大的利益衝突,等閒之下誰也不敢輕易沾上這類案子,嚴格地說他們和就靠劫殺的犯罪份子還是倆個概,當警察這麼久了,簡凡倒是知道點其中的行道,笑著寬心道:“我可沒說你知道啊?我不找你幫忙來了嗎?……對你們也有好處啊。”

“這忙誰敢幫你,回頭誰操傢伙干我一槍,我冤不冤呀?……哎,有什麼好處?”唐大頭斜眼瞥著,一聽好處上心了。

“呵呵……這案子要是不結,隔三差五臨檢、清查外來人口,你們這裡的保安、小姐都租房在外,沒準得被抓進去多少呢?生意可大受影響啊,早結案早了,你們不安安生生做生意麼?”簡凡很牽強附會地說了個好處。這好處讓唐大頭有點不屑,不過一時還真沒找出個反駁的理由來,曾楠這時候倒插上嘴了,笑著說道:“簡凡,你是想找線索吧?”

“對。”簡凡苦著臉點點頭,不無讚許地看了曾楠一眼。這時候看著能理解自己的人,都格外親切。

“那你就找錯地方了。”曾楠笑著說道:“小偷小摸小案子,混上錢來這裡瀟灑的有,可要犯了大案子,他不會找這種高檔的場所躲藏的,很招眼;而且就我們而言,對這種人也不敢包庇的,否則我們的生意也沒法做下去。”

“你們不行。可有人行。”簡凡怪怪地說了句:“唐哥,你手下能調動的有多少人?”

“有……這我那知道?總有三五百吧。我靠……你不會想自己拉隊伍吧?那是一群二流子,除了打架耍流氓,啥也不會啊。”唐大頭一聽,嚇了一跳。

“讓你的人,幫我找這個……”簡凡說著,從口袋裡掏出張打印照片,曾楠也好奇地湊上來,一看是個怪模怪樣的槍支,倆人還都不認識,就聽得簡凡解釋道:“這是一種用高壓氣瓶驅動的汽槍,就說你手下能調動的只有三百人,可三百人認識的,沒準有三千人、三千人認識的,沒準有上萬人……很簡單,這種槍下部或者後部吊了一個怪模樣的瓶子,很好認,這些人裡,沒準會在那一個地方無意中看到過一眼,沒準無意會看見過有人在玩,如果見過,一定不會忘了……告訴我他在那兒見到過就行了。怎麼樣?”

唐大頭聽得倒也不難,不過一愣之後叫著:“就一張,我怎麼給你找?”

“準備好了。”簡凡一聽,又掏出一摞來,足有上百張的樣子。笑著說道:“很容易記,找人傳個話,你手下那幫貨色一天就是四處逛遊,全市的旮旯雞角,沒有比他們更了解和去得更多的地方了。”

“我靠,這是吃定我了……”唐大頭悻悻拿著照片,不過沒答應,反而回頭問曾楠:“楠楠,這忙,咱們幫不幫?”

“警民協作,親如一家,一家人你幹嘛要分成倆家?唐哥……我可把你當哥了啊。”簡凡嘻笑著說道。逗得曾楠也樂了,這話裡聽明白了,簡凡只要一叫“唐大頭”,那是沒事;如果一叫“唐哥”,那敢情是有求於人了。

“幫唄,又不是什麼壞事,找個線索而已。”曾楠說了句,眼瞟著簡凡,眉目的笑意濃了點。

三個人合作過了,這事倒也不難,唐大拍著大腿答應了:“那成,我回頭讓人一下。”

“別回頭呀,馬上,我可是火急火燎等消息呢啊。很簡單嘛,掛個賞格,可別讓他們亂說胡話啊,一定要說清楚地點。”簡凡道。

“成。我讓迷糊和黑蛋給你一下……不過不一定能找到啊,我都沒見過這東西。”唐大頭說著起身了,摸著電話叫著手下的保安。

“對了,唐哥,保密啊,這個消息可還處在保密階段,別讓大傢伙亂嚷嚷。”

“知道,瞎操心,我們的保密意識,比雷子可強多了。”

倆人打趣著,聽得有了腳步聲,唐大頭出門了門,鬼鬼祟祟交待著。簡凡看得這事已成,正要起身準備走的時候,剛剛坐下的曾楠眼裡驚訝地盯著屏幕問著:“簡凡,你帶著人來了?”

    “沒有啊。”

“那你看……有臨檢的,這是誰?”

“啊!?”簡凡嚇了一跳,一盯屏幕切換一看,喃喃地說了句:“壞了,五一路派出所和我們大隊的一起來了,可能要排查詢問了。”

“怎麼壞了?你不也查案麼?”

“咂,這是私人行為,那有一個人查案的。壞了壞了,要堵這兒傳出去可出洋相了,讓隊長知道我私自來,非收拾我不行……壞了……”簡凡一急,跺著腳直喊壞了。就派出所的知道了一隊有人逛夜總會讓逮個正著,這傳出去怕是也不好聽。

“走,跟我來……”曾楠起身抓著步話邊指揮著邊拉著簡凡往外跑,出門就踢了唐大頭一腳讓唐大頭接待著派出所臨檢,唐大頭悻悻地看著倆人,不解了句:“派出所的?不都哥們麼?跑什麼跑呀?真是的………”

倆人的身影在樓層盡頭消失不久,領隊的就已經到了管理區了,唐大頭一見得派出所和刑警隊的差不多能認識一半,站在電梯口拖時間,直埋怨著:“哎,江所長、還有這兒位哥們,您來也打個招呼呀?我們可是守法經營啊……”

“甭廢話啊,不是找你們的問題,見過這輛車嗎?”江所長持著一個紅色羚羊的照片。

    唐大頭傻乎乎地搖搖頭。

“那這輛呢?”又是一輛白色捷達的照片。

    唐大頭更傻乎乎地搖搖頭。

來協查的是派出所和一隊王明一組,基本上一問三不知,即便是查到了車,現在車流量這麼大,誰會在意一輛不起眼的廉價車呢?知道了嫌疑人大致的體形體貌,但像這種身高體重的大致描述,還真不好定位,何況在夜總會這裡,警察們本身就是不受歡迎的對象,只是大致了找保安、找服務生詢問一番,例行了一番公事,兩輛警車便即開著走了。畢竟這個盛唐不是自己這單位查得起的。不過大案一來,要不來例行一下,好像也說不過去。

    ………………………………

    ………………………………

對於例行的排查詳情簡凡就無從得知了,被曾楠拉著,直奔著上了三層樓,又朝著樓層盡頭奔進了一間看似VIp包間的房間裡,進了門燈也未拉,就見得曾楠變魔術一般腕上一指,表上帶著弱光電筒,一耀著房間裡的一拉什麼開關,酒櫃應聲而走,後面卻是一個凹處藏身,再一拉,酒櫃復原了。

“哇,這麼厲害呀?這黑店開得有水平。”簡凡小聲說了句,驚訝無比。一米見方的空間裡,正好躲上倆人,八成就是為了的躲避臨檢而設的機關。

“噓……關了手機。”曾楠噓了聲,悄聲說著。

簡凡只覺得香風徐徐吹拂而來,趕緊地依言關了手機,手機步話一關,腕上的弱光燈一滅,小格子里頓時漆黑一片,簡凡只覺得沒來由地一陣心慌,黑暗了呆了不久,四無聲音,突然聽得曾楠幽幽地輕聲在說:“哎,算不算救了你一回呀?”

“算吧………謝謝啊。”簡凡輕聲回道。

“光嘴上說就行了呀?你得拿出點實際行動來謝我。”曾楠壓著聲音道。

“那你想怎麼樣?我可只會吃啊。要不再請一頓?”簡凡輕聲說道。

“一頓怎麼行?……專職給我做飯還差不多。”曾楠道。

“嘿嘿……你把個雷子埋身邊,多不安全,還是算了吧。”簡凡婉拒了。

“說得也是啊……”曾楠好像接受了這個建議,不再強邀了,不過卻是輕輕埋怨道:“這個牆真涼,餵……先別謝了,借個肩膀靠靠,不介意我靠著你吧?”

聲音輕聲說著,人卻不容分說地轉過身來,背靠在簡凡胸前,大概靠到了左腋下的槍,又挪了挪位置,靠到了右膀上,好像只等著簡凡來攬在懷裡。靠上了,曾楠的語氣裡不幸災樂禍地說道:“……別喊啊,要讓人現了,倒霉的是你……”

說這話的時候,簡凡感覺到曾楠的身子在動,明顯是捉弄了在偷笑,簡凡也一下子啞然失笑了,倆人的角色轉換了,好像自己成了只待君取的小女子角色一般,不過軟軟的身子靠上來,讓心里頓時也是綺暗生,這才想起,好像一倆個月了,從抗洪救災到排查槍案,光顧著過糟糕的警察生活了,把性生活都丟一邊去了。

“餵,曾楠。”簡凡揶揄地說了句:“你這算不算勾引啊,我對美女可沒有自製力啊。”

“是嗎?你自己都說你自己除了吃是一無是處,那裡值得我勾引了?”曾楠也揶揄地反問了句。

“那就好……”簡凡訕訕輕聲說了句。

過了一大會,曾楠又輕聲問上了:“那如果我勾引你,你上勾麼?”

“這個問題,還是不要回答的好。”

    “為什麼?”

“說上鉤吧,顯得我水平不高;說不上鉤吧,又顯得你魅力不足。”

簡凡巧妙地迴避著這個問題,事實上他估計自己屬於水平不高的那類,曾楠那個媚眼就未必受得了。此話一出,黑暗裡,只聽得曾楠在吃吃笑著,聲音壓抑著,像捂著嘴在笑,肩膀笑著一聳一聳。丫的,簡凡悻悻想著,為啥不轉過身來靠著涅?那樣的話,一定會聳得更舒服點………

輕輕地,輕輕地,簡凡的左右手動了幾次,想圍著把懷裡的美女抱緊一點,可動了若干次,兩隻手都彷彿不聽指揮一般,淨哆嗦了,沒有實際性行動,不料這時候曾楠卻有點動作了,側著頭靠在簡凡的肩膀上,還真要藉著這個肩膀好好用用了,靠著的時候,輕聲附著說道:“你有點緊張啊?我很奇怪,你是因為有位美女靠著你緊張呢?還是因為是一個娛樂場所的女人靠著你緊張?”

“都不是。”簡凡被調戲得不行,乾脆右手一抬,自然而然地抱上了曾楠的肩膀,無奈地說道:“是因為很久沒有女人靠著我而緊張。”

“那好,我來消除你的緊張情緒。”曾楠說著卻打掉了簡凡的手,跟著一起身離開了簡凡的懷裡,人一起頓時空空蕩盪地,讓簡凡憑添了幾分失落。一聲長嘆之後,卻聽得曾楠捉狹似地說道:“原來以為你有所不同,不過今天一見,和別的男人沒有什麼兩樣,有油就想揩。呵呵……我懷疑你也是個腳底抹油、吃完就溜的主啊?”

這次該簡凡笑了,沒想到不動聲色地被戲鬧了一下下,現在才省得,在這等風月場所裡出來的女人,對男人的脾性自是熟悉得很,要想沾她的便宜,那自然是難得緊了。好在原本對此的期望也不大,失望倒是有點,也不算大。

等了很久,沒見回話的曾楠又問上了:“餵……你怎麼不說話了?不是挺能言善辨的嗎?”

“你已經一語中的,把男人特性都說完了,我還有什麼說的?”

“那你承認自己是個小蘿蔔了?”

“好男人和好警察、是一個道理。”

    “什麼意思?”

“傳說中有,不過我沒見過,你肯定也沒見過。嘿嘿……”

這一次,倆人一起捂著嘴輕笑,正笑著,酒櫃嘩拉一下子跑過側面了,燈光大亮,倆驟然被刺到了眼睛,下意識捂著臉,這才看清,房間裡圍著一圈粉紅皮沙的包間,壁紙、燈光、酒櫃、大液晶一應俱全,看來是個kTV大吧,倆人身處的地方在酒櫃後的暗門裡。

一驚一訝,卻是唐大頭站在房間裡,咧著嘴說著:“嗨,雷子早走了啊,怎麼還不出來?都快半個小時了,我就不信你能堅持這麼久………”

曾楠大大方方走出來,站在唐大頭面前,擋著簡凡的視線,卻是惡狠狠地豎了個中指,差點就要來個勾拳,唐大頭悻悻閃開了路,後面的簡凡也出來了,對著唐大頭卻是正色無比地說道:“嗨,唐大頭,別胡思亂想啊,我們很純潔的啊!……你看看我,絕對是個正人君子,你以為誰都像你呀? ”

一番正義凜然,訓得唐大頭傻不拉嘰地沒反應過來,前面走著的曾楠,又被逗得扑哧聲笑了,笑著加快了步子,直奔著下樓了………

過了二十分鐘,簡凡叫著肖成鋼上路了,這一次,第六條線的排查,才真正的開始了,讓肖成鋼驚訝的是,一隊的警車全部徵用了,簡凡居然開回來不知道誰的紅色小本田,一聞著車里香噴噴的,肯定是女人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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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10:20:33 |只看該作者

第12章 紛繁見僵局

夜幕來臨的時候。稍事休息的各組警察開始了不眠不休的一天,不過整個案子仍然像天色一般,漆黑一團。

對於外界,無從得知有多少警察在幕後忙碌著,更無從得知這項工作的艱辛,更多的普通人或者在心底深處潛藏著暴力因子,對於敢對抗國家機器的歹徒們抱之於一種有點扭曲的崇拜感,就像看罪案大片一般,沸沸揚揚的傳聞中,更多的人在神化三個、四個或者更多的歹徒,猜測他們是如何殺人搶劫、如何在光天化日下脫逃、如何在眾目睽睽下躲避幾千警察的追踪,不過越是這樣神化歹徒的無所不能,就越顯得大原警察無知無能了。

支隊和市局保持了一貫的緘默,案後十二個小時,整零點,網警支隊也派人加入到專案組了,任務是實時監控網絡的動態,防止別有用心的人以此事為籍口製造混亂。

又往前推進了四個小時,到了次日凌晨四時,在數小時的高壓下,第一嫌疑人、押款車司機柳旭成終於吐口了…………原來案前三個小時。司機柳旭成駕車載著倆名銀衛和兩名提款員到鐵路二院臨時提款,原本就磕藥成癮的柳旭成也頗具經濟頭腦,經常以販養吸,當日等待途中有個癮君子多次打電話催促要貨,柳旭成久等不到提款的人下來,正好身上揣著幾個小包,便即私自下車和聯繫的倆位癮君子在前西路**易,交易的時候又見得這癮君子帶來個小姑娘長得頗為俊俏,心猿意馬之下,又和這小姑娘瞎扯胡咧上了,沒過幾分鐘便看到醫院裡亂了,等一回去一看場面,嚇得心膽俱裂,只怕單位追究責任,也怕自己販小包的事敗露,心慌之下便四處躲藏………

預審室裡的音像傳在監控室裡,忙碌了一天的6堅定和重案隊幾位成員加上老伙計秦高峰都在盯著嫌疑人的一舉一動,包括交待時候的表情,說話的語氣。只怕這小子撒謊再讓大隊人馬空跑幾趟,聽得這一番南轅北轍的交待,有點狐疑地問秦高峰:“秦隊,這小子撂的是真話不?”

“假不了。”秦高峰也在懷疑地盯著屏幕,屏幕上那位冷汗涔涔,或許是磕藥的後遺症,緊張之下會沒來由的全身痙攣,胳膊的抖索從屏幕上都看得清清楚楚,看到此處才緩緩說道:“這種人不像個有膽子殺人搶劫的主。不過這裡面還有事,明知道違反紀律敢私自離車,就為那幾個五十塊錢的小包?”

“……繼續挖,這小子在撒謊……”6堅定一下子想通了此中關節,耳麥里指揮著。

又深挖了二十分鐘,柳旭成囁喃地交待了,要見的人欠他的錢,此時是要來還錢的……

仍然無法自圓其說,又審了二十分鐘,柳旭成才苦著臉交待,確實是欠錢,此人知道柳旭成好色成yin,帶了個小姑娘來,是要欠債肉償,上午見面是看看貨色如何……這一次估計是交待完了,預審員再不相信,這人哭天嗆地直磕頭如搗蒜,賭咒誓說要有一句假話天打五雷劈……

6堅定牙疼地直拍腦門,沒料到此間是這麼一種齬齪的交易,殺雞用了宰牛刀了,白白耗費了上百警力和十幾個小時。

    三個小時以後。重案隊根據柳旭成的交待,在小店區一間出租屋內拘押回來了交易的一對男女,倆人都是磕藥成癮的貨色,不過證實了柳旭成的話。而且據對方交待,色迷心竅的柳旭成,當時就在路拐角對那位女人下下其手,根本就連槍聲都沒有聽到,更沒有註意到是不是有什麼車、有什麼人從身邊經過,沒有提供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這條線,錯了………

……………………………………………

……………………………………………

案後2o個小時,已到了次日中午,彈道檢驗結果出來了,顯示作案的七七式手槍根本沒有任何案底,也就是說,沒有和其他案件併案的可能,這也就意味著這是一個獨立的案件,再沒有其他的嫌疑人或者案件可供參考比對,這份檢驗報告掐斷了吳鏑試圖從積案中尋找新的線索的思路。

吳鏑看著從市局帶出來的一干年青精英,有點一籌莫展,市局為了快偵破此案,把局裡剛剛啟動的罪案信息系統工程以及兩年來培養的罪案信息精英一共十幾人全調支隊臨時幫忙了,不過吳鏑很清楚,如果再沒有有價值的線索或者準確的信息作為排查條件,ccIc罪案信息對於偵破的功效就會顯得越來越弱,這一幫子坐在屏幕前的精英,甚至於不如在基層的片警管用。

而現在,功效衰竭的症狀已經明顯了,每隔一小時的簡報越來越沒有說服力。

    ……………

案後二十三小時,次日下午15時左右。大京高路盤查點傳來了一個驚人消息,截獲了一輛套牌奧迪車,車上搜出了兩箱現款……一時間警笛大作,正在市區各處協查的重案隊員齊齊向現場趕,把車上的兩男一女拘押回了重案大隊,原來還和特警叫囂的仨人被拘回了重案隊便蔫了,細細盤查之下,車確實是非法的套牌車,但錢卻是剛剛從工行取出來的,三個人一個是司機,一個是二奶,一個是鄉下跡在大原購房的小煤老闆,正準備到京城車展上演一幕提著麻袋買名車的暴戶。

虛驚了一場,這號敲骨吸髓的貨色根本不需要搶劫,重案隊的像處理柳旭成一般,另案移交。

6堅定和秦高峰收羅的一干生龍活虎的外勤警察,只覺得是渾身有力洩不出來,幾乎要被憋瘋了。

相對於其他組的左沖右突,指揮著醫院排查的胡麗君卻在穩打穩紮,這個外勤組匯集了幾個大隊的成像精英,十幾個小時的排查,醫院的鍋爐工、清潔工、臨時工、實習醫生甚至擴展到了有登記的病人,足足有上千人之眾。這其中的排查難度相當大,排查下來卻是失望的成份居多,有作案時間的,沒有作案動機,有作案動機又沒有作案時間,時間和動機都有了,體型體貌相差甚遠,外勤組和支隊的信息梳理保持著同步,從次日凌晨開始,先後在市區傳訊了27個有嫌疑人員,均無所獲。

    是遺漏了什麼?還是嫌犯根本沒有出現地排查的視線之內呢?這是一個讓胡麗君無法確認的問題。依據案現場的描驀,此人應該在存盤的現場錄像中出現過;但排查之後,卻好像所有的線索都憑空消失了一樣……

僵局,環繞著醫院在梳理線索的外勤組陷入了僵局,胡麗君清楚,在這個時候需要一個突破,對於線索排查的突破,或者人的腦筋突破來一個靈光一現,只要一個靈感就能讓嫌疑人現形,只要在警方的排查眼線下現形,那怕是一點蛛絲馬跡,他也將無所遁形……不過現在郭定山提供的五條排查線索都陷入了僵局,連郭定山本人也正重新梳理著各條線索,這個時候已經沒人再注意到胡麗君隨口說出的第六條線,簡凡。

案次日下午十八時,胡麗君無奈之下打了個電話詢問簡凡的近況,結果和預料中毫無二致:同樣是一籌莫展………

……………………………………………

……………………………………………

接完胡麗君電話的時候,和肖成鋼正在晉源區清河農貿市場邊上一家小飯店裡吃晚飯,簡凡這次可算嚐到了一個作警察的艱辛,抗洪救災中是有形的任務,而今天這個任務簡直是大海撈針,從前一天晚上一直排查到次日下午十八時,仍然是一無所獲。

肖成鋼邊吃邊埋怨著:“鍋哥,再往南就出城了啊?你還準備查到什麼時候?”

透過窗子能看到路口的特警在盤查車輛,再往南就是高路、二級路的交匯路口,一天一夜簡凡有點疲憊,肖成鋼還好,在車裡淨睡覺了。

看著簡凡沒說話,肖成鋼的牢騷更多了:“餵,鍋哥,您這不是跟自個過不去不是麼?從昨天晚上開始,咱們跑了七八個派出所、十幾個舞廳迪廳,淨會了一群混混;一路上從二院到了晉源區,賣菜的、收破爛的、小賣部的,你逮誰問誰?……這是乾嘛呀?”

“咂……唐大頭提供的線索還是有價值的,有人確實在萬柏林生態園旁邊的飯店看見過這種槍。”簡凡吃著大碗燴麵,此時這個美食家的嘴裡已經是食之無味。心裡想著的是線索、線索。

唐大頭手下的人手確實不少,兩個小時後便有了一條線索,是三個月前的一件事,幾個街上碰瓷的混混攔了一輛車,一聽是外地人口音,正想訛倆錢的時候,誰知道對方比自己更惡,下來三個人三下五除二放倒了幾個混球,還拿著一把古里古怪的槍恐嚇,那槍混混們記得挺清楚,屁股後帶了一個大瓶子,足有腕子粗,至於對瓶子為啥記那麼清楚,是因為其中一位被那鋼瓶子砸了一傢伙腦門。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混混們都懷疑這丫根本不是槍,嚇唬人的。

這個線索提供回了重案隊和ccIc處理,但沒有引起什麼重視,提供線索的本身就是一個勞教過的傢伙,說話又是一個大舌頭,在城區一家迪廳見著這位看門人的時候,只覺得這貨和港台片裡那個大傻長得頗為相似,說的這事情又是幾個月前,實在難以採信,即便是想採信,這群眼裡只認識人民幣的貨色,根本說不清三個人的體貌特徵,只說其中一個是大鬍子,長得像。這次協查經胡麗君派出的隊員核實之後,又成了重案隊的笑柄了,直誇這幫小子有想像力。

這回連肖成鋼也覺得有點丟人了,看著簡凡還是過於相信唐大頭,不耐煩地說著:“鍋哥,唐大頭那東西你也信呀?這傢伙就沒靠譜時候,天生和咱們警察就是冤家,沒準是逗咱們玩呢?……再說就即便是真的,這都幾個月了,咱們上哪找去?”

“成鋼……”簡凡聽得肖成鋼語氣怨言頗濃,放下筷子,掏著身上的地圖鋪到了倆人中間說道:“晉源區是全市最偏的一個區,治安力量最弱,幾乎就相當於大原的城鄉結合部了,你看啊,環城高公路、大運高公路,再加上向南的二級路、2o8國道還有鄉村公路,在這裡縱橫交錯,向南就是天龍山,周邊是大片的耕地菜地,很容易隱身於此………現持槍的地方在萬柏林,離這兒不到七公里,如果他要選擇一個試槍地方的話,這裡是絕佳的選擇,沒有比這兒更好的地方了,很有可能從這裡試過槍之後返回市區的途中遭遇到了碰瓷的那伙混混,從這裡回市區,萬柏林是必經之路……”

“鍋哥,你這不對吧?”成鋼看著地圖有點犯迷糊,置疑著:“他不能在市區找個打靶的地兒?射擊場有好幾個;公園裡、那個爛尾樓上、要不就直接找個地下室……幹嘛非要大老遠跑城外去?再說跑城外,幹嘛就非得到晉源區……”

一連幾個問題,簡凡努努嘴一一否決到:“射擊場有監控檔案,他不敢去;公園裡、爛尾樓上還有可能的任何地方,我想他都不敢去,人口密集的地方藏一次容易,時間久了肯定會出意外……要找一個可供射擊的地下室得多大,他要是有這個錢,還搶劫幹嘛?再說持搶的是外地口音,他們不敢,肯定也不會找個人多的地方去試槍。市區我覺得幾乎可以排除,如果他出現過,幾千警力排查不可能什麼都沒有現吧?”

“那那……不管你怎麼說啊,反正這沒譜的事,我不干了,這都天快黑了,總得讓人睡覺吧,你要去一個人去……”成鋼說著,想撂挑子了。

簡凡蹭地一聲直收回了地圖不理會地吃著,邊罵上了:“你個小王八蛋,今天一路管你吃管你喝,連吃冰激淋都得我給你買,現在半路就想反悔了,你想好啊,萬一我要是找出幾個嫌疑人的踪跡來,你想想是個什麼功勞?萬一我蒙到這個嫌疑人的體貌特徵來,你想想,這是個什麼功勞?……就你這得性啊,文憑沒文憑,能力沒能力,不拿幾個功勞頂著,你以後能在一隊直著腰說話麼?你把自個當根蔥,你覺得有人拿你蘸醬呀?”

“這………”肖成鋼被簡凡一句話說得直抓後腦勺,狐疑地問:“鍋哥,你肯定能找著?”

“咂,你這腦子有問題。肯定的事,能輪得著咱們幹?第一嫌疑人司機,是6隊在抓;醫院裡的線索最有價值,是胡麗君在抓;槍源線索各大隊都在挖;交通監控信息吧,咱們就沒有那硬件條件,輪到咱們頭上的,就是沒有人要的線索………可沒有去幹的事,未必不是好事;沒有要的線索,未必不是一個有價值的線索。雞窩裡沒準下的還就是鳳凰蛋、大白菜還要上大台席呢。這偵破呀,我算看明白了,跟做美食一個道理,得有耐心,得火候到了;和看美女也一個道理,你得由遠而近感覺她的氣質,得找一個很有利的契機把她的衣衫一件一件剝淨,然後,就呈現在你眼前了……咱們哥倆要立個功,多拉風?省得讓陳十環罵咱們沒出息。”

簡凡邊吃邊說,風捲殘雲地吃完了飯,喝了最後一口湯,肖成鋼聽得早一臉笑意,早忘了剛才還要堅持撂挑子,又糊里糊塗跟著鍋哥出了小飯店,上了小本田,兩個人持著證件通了盤查,這裡,就已經置身城外了。

對於外勤協查肖成鋼熟悉的緊,這人屬於頭腦相對簡單的主,你指那兒我就去那兒,而且是高興了好好乾,不高興了就撂挑子。和簡凡在一起,估計也是礙於面子的緣故。

從白天一直奔波到黑夜、從月上枝頭又到了繁星滿天,沿著鐵路沿線的臨時房屋挨個竄門走訪了幾個小時,又沿著國道向南行駛了十公里,一路上看著地形地貌,每至一處,簡凡四下看看然後又搖搖頭開始尋找下一處,晚九時,一無所獲的簡凡往回走。路過了先前來的劉家堡鄉公路路口,這裡距離大原市區有六公里,向西四公里不到就是有名的天龍山石窟,向東就是汾河的盆地了,如果是白天,身處的地方就能看得見天龍山的全貌,不過黑夜裡卻看不出什麼端倪來,憑著記憶,簡凡知道這山前是風景區,山後綿延十幾里是一片緩衝的林地。

突然覺得靈機一動,一拍腦門,回頭就幾分恍然大悟地徵詢成鋼:“成鋼,這後山像不像個射擊場所呀?少有人來,別說拿汽槍,就是放炮都沒人管你;山腳下幾里地都是農田,正好可以解釋有機肥來源;山上漫山遍野的山菊,正好可以解釋花粉的來源;這和棄車現場的泥土化驗吻合;而且這裡離市區不遠,有車的話,用不了一個小時就到,車扔到前面的風景區邊上,沒準誰以為是在遊山玩水的,他們隱身在這裡,或許正好可以解釋為什麼市區根本沒有現持槍人形跡的原因,因為他們在市區根本沒有露過面,唐大頭現的那一次,或許只是他們偶然地出現過一次,還是幾個月前………這裡我上大學的時候來過,坡度緩,可以找到平地,山腳一片都是梯田,夏天裡這裡有一大片青紗帳,正是隱藏形蹟的絕好地點。方圓幾十公里,找不到比這裡更合適的地方了。”

簡凡越說興趣越大,彷彿現了新大6一般的興奮,從市區一路反向追到這裡,終於覺得眼前大亮。

“鍋哥,這地方,你得帶個部隊來搜吧?再說就找著了又能咋地?又不是抓著嫌疑人了,看把你激動的。”肖成鋼不屑地說了句,早走得不耐煩了。要不是礙於吃人嘴軟,早要回隊睡覺了。

“走,買應急燈,上山。”簡凡來勁了。

“啊!?這黑天半夜的,上山?”肖成鋼嚇了一跳。

“你看車,在車裡睡覺等我總行吧?車是藉人的,別丟了我可賠不起。”

“噢,這還差不多。”肖成鋼一聽,終於沒有反駁了。

一個小時後,車停了天龍山腳下,簡凡辨著方向,帶著應急燈直晃著消失在山間林裡。每隔十幾分鐘,肖成鋼就打電話催催。又過了兩個小時,肖成鋼放倒車座呼呼大睡上了,連問都懶得問了……

案後三十六個小時,已經是次日的午夜時分,6堅定在重案隊召集了各組帶頭的人總結偵破工作的得失,再向隊員佈置排查任務的時候,看到了秦高峰和一隊幾位協查的人,此時的胡麗君才省得自己外勤組還有強拉進來的簡凡,再打電話詢問的時候,得知簡凡跑到了城外天龍山上尋找可能的試射場所,有點覺得可笑,又有點不忍責備,總覺得這個在她眼中還有點像大男孩的簡凡,有點古靈精怪的可愛,有點傻得可愛,有時候看見他賊忒忒地看著自己,肯定沒有安好心的樣子,更有點可愛,不過大案在身,卻是無暇再噓寒問暖,安慰了幾句早點歸隊休息的話便即忙著手頭的線索了。

案子,還在僵著,搜索的面積在擴大………

四隊和鐵路警察無意中現了一條槍源的線索,正在連夜深挖嫌疑人……

一隊和重案隊員們抓緊時間輪流休息,等著線索出現以後實施外勤作業。

吳鏑領導的ccIc信息處的工作暫停了,一天一夜沒有休息的年輕人叫苦不迭,開始埋怨外勤提供不到有價值的信息,甚至於對臨時領導,這位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吳科長也是頗有微詞。

胡麗君重新回到醫院的時候,只有來幫忙的楊紅杏還醒著,忙碌了一天的隊友們,有的趴在桌上,有的靠著沙就睡著了,這個時候,那怕是一點點可能的蛛絲馬跡都會立即讓一干疲憊不堪的隊友們重新振作起來,可惜的是,什麼都沒有………這時候,連她自己也覺得,有點累了。

    …………………………………

    …………………………………

簡凡不累,大半夜愣是鑽進山里了。

對於山路熟悉無比,對於散著松香和泥土氣息的地方親切無比,暴雨澆灌後的山間空氣格外地清新,好像一下子要洗淨肺裡的污濁,雨後的小路有點泥濘,走到了半山腰就是一片開闊的林地,接到胡麗君電話的時候正坐在一塊石頭上歇著。

這一天已經找了不下幾十處地方,都覺得不符合心裡對嫌疑人的設定,而往山上走的時候,黑夜裡卻有越來越豁然開朗的感覺,掛了電話,應急燈一耀,遠遠的是一片綿延的山間平地,稀稀疏疏的幼林地不知道有多長,即便是閉上眼睛,簡凡也能回憶得起前一天的案現場,背後開槍的人,需要多穩定的心理素質才能把子彈射入兩個活生生的同類腦部,射完了還會從容地沿著原路返回而不逃路;前麵包抄的倆人,在跑動中把兩鉛彈準確射出,從容地帶走劫款,四個人的配合默契,這應該不是一天兩天練就的,最起碼在一隊也找不出這麼四個配合無間的人。什麼也需要時間來磨合,槍法、配合、協作,都不是一天練就的,那麼這裡,是他們試射的場所嗎?

每到一個地方,簡凡都會自己問這樣一個問題,每一次都會找很多理由來否決,不過這一次,很難找到否決的理由。這個時候,也許這四個人,正蝸居在市區那一個不起眼地方,冷眼看著一窩蜂亂撞的警察偷笑,而可能搜索到的地方,他們都掩藏好了一切形跡。不管是住所還是案現場、脫逃路線,都策劃得精密之致,指模、腳印都被巧妙地處理了,沒有給後來者留下有多少價值的線索。但唯一不會掩藏的就是他們曾經的試練場所,因為那個時候,他們還不是嫌疑人。

    是這裡嗎?離案已經三十多個小時了,具體找了多少個地方簡凡已經記不清了,而現在覺得那一個地方都沒有這里合適,山腰里平地有十幾米寬、稀疏的樹間可以做為包抄模擬地,隨便那一棵樹都可以掛上靶子,即便是容納上百人同時訓練都沒什麼問題。在大原,或許還有比這裡更好的地方,但沒有比這裡更合適、更安全的地方,公園去過了,七八處,人多眼雜不可能;郊區莊稼地有可能,可過往的車輛不少,可能性也不大;市區裡更不容易找到這麼一塊淨地,如果他留下那怕一點線索,都逃不過遍地排查的片警和治安員,但事實是市區排查一無所獲,如果作為槍手,簡凡覺得自己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這裡。

那麼即便是這裡,我又能找到什麼?我又能證明什麼?簡凡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不過覺得應該這樣做,就像隊長說的,做你認為沒有錯的事,就是對的。

如果是對的,那我就應該堅持下去……

這一堅持,漫漫的長夜過去了,肖成鋼一覺醒來的時候,天色已亮,看看鍋哥還沒有回來,趕緊地打電話看是不是被狼叼走了,一打還好,還在山上,整整地找了一夜,不過遺憾的是一無所獲。

等到了日頭高起,依然沒有見鍋哥回來,有點餓的肖成鋼再打電話,鍋哥電話裡不理不睬,像了瘋、了痴、了狂一般,還在找,還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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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10:21:09 |只看該作者

第13章 此非我所欲

“現在是26日11時3刻。離6.24押款車被劫案已經接近四十八個小時,到現在為止,仍然沒有提供嫌疑人身份的準確信息,更別說抓捕歸案了……到現在為止,全市為此案在排查的各類警種已經有兩千八百人,過去年的金店搶劫案,該有的硬件條件大案都不缺了,甚至於我把市局的精銳ccIc成員都給你們搬來了,我就想問大家一句,什麼時候能給我一個準確的消息,梁局一天三次過問此案、市委、市政府和政法委領導也在過問此案,難道非逼著我們自毀威名,搞一個懸賞令?……懸賞沒問題,可懸賞也不行呢?讓我們怎麼給大原三百萬市民交待?誰來說說……”

肖副局長,話裡的火藥味道很濃,幾近輕蔑地把四十八小時以來的簡報扔到了會議桌上,對於領導階層,關注的只有一個,嫌疑人是誰?在哪裡?能不能抓住? ……這些相關的排查和刑偵技術細節反而不在眼裡了。可惜的是簡報的相關內容全部是案件和案理分析,至今沒有找出嫌疑人的踪跡。

坐在領導身側的是伍支隊長,莫名地覺得有點胃痛。平時不要緊,可遇上這種轟動一時上面限期的大案,胃就格外地痛,依著廣告吃斯達舒也沒用,這幾乎成了條件反射。向大原三百萬市民交待倒可以暫不考慮,不過看樣今天向自己上司實在交待不了。那怕是有一點點曙光也罷,查來查去兩天了,愣是沒有查到嫌疑人是誰,甚至連一個重點嫌疑人的對像也沒有。

不過這也正常,拖著幾週、幾個月甚至幾年解決不了的懸案不稀罕。實在解決不了,也急不死誰,只不過那樣的話,作為主要責任的公安機關就得保持緘默、裝聾作啞面對社會各方的冷眼,這種事,也不稀罕。現在伍支隊長就是這種心態。

伍支隊往下,是一干面面相覷的大隊長和支隊直屬的各組長,多了一個市局的年青精英吳鏑,多一個幾位鑑證專業的領頭人,二十幾個人的會議室比以往稍有點好處就是這個時候,沒人抽煙了。胡麗君作為二院現場排查指揮參會了,第一個匯報的就是她,不過冗長的排查數據惹了領導一番白眼,實在是鬱悶得緊。

“沒人說是吧?沒人說我就繼續說。”肖副局長臉色陰沉著,每次案子陷進僵局的時候就得這麼著壓擔子,俗話說這養兵如養狗、鞭子甩著走,有時候不鞭策著還真就不行。就听得肖副局長沉吟了片刻甩著二指禪,習慣性的動作喊著:“市局針對這類惡性案件的一貫方針大家都是知道的。露頭就打、不露頭深挖,大原已經三年沒有出現過針對銀行類的搶劫案件了,這一次的案,是一個信號,是一個向公安機關、向全市一萬六千名警察挑恤的信號;是破壞我們當前兩個文明建設的危險信號………作為一名公安干警,我們的思想要高度重視起來,不能掉以輕心,不能再得過且過,藏著掖著是捂不住的……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就不明白,要你們這些指揮員能幹什麼?……”

語氣鏗鏘有力、言辭犀利無比,一干部下聽得悻悻之色非常之濃,這頓訓挨得有點冤,都覺得這才兩天就這麼著訓,要兩週、二十天還沒有出了結果,那沒準是個什麼勁道呢。正說的時候,胡麗君褲兜里的手機震動響了,還以為是排查出了線索趕緊地低頭去接,不料一接之下,低著頭的胡麗君驚訝了一句“什麼”,聲音大了若干分貝。人一下子站了起來。

正聽著肖副局長訓話的一干警察眼光刷地投了過來了,被打斷了訓話的副局長這臉色非常不悅,瞪了胡麗君一眼,回頭又瞪了伍支隊長一眼,好像在說,看看你手下都什麼兵……伍支隊長和6堅定卻是了解重案隊這位母老虎的性子,一看這臉色慎重,八成是有了什麼重大現,都希翼地盯著胡麗君,彷彿在等著下文。

胡麗君嗯嗯了幾聲掛了電話,很鄭重地敬了個禮說道:“對不起,肖副局長,我們外圍排查有了重大現。”

“什麼?怎麼回事?”最關心進展的6堅定一驚也站起來了。

“一隊外勤簡凡現了嫌疑人試槍地點。”胡麗君緩緩說道,一語出口眾人皆驚,竊竊私語交頭結耳,會場亂了。

“還有,他剛才在電話說,有可能留下了嫌疑人的指模和dna樣本。”胡麗君再爆猛料。

竊竊私語的聲音瞬間擴大了一倍,肅穆的會議室里馬上被興奮和喜悅包圍了,如果有指模的話那基本等於已經抓到嫌疑人了,像這種案子,八成是有案底的人幹的。 6堅定有點失態,直握著拳頭拍手,伍支隊長終於能呷一口茶水放鬆片刻了。唯一秦高峰的臉上深不可測,不見憂也未見喜。

“報告肖副局、伍支、6隊,我要求調動重案隊和各兄弟單位的鑑證人員和我一起出現場。”

胡麗君此時覺得意氣風,敬著禮提了個非份的要求。

“那快去呀,還等什麼。”肖副局長也鬆了一口氣,一揮手。胡麗君、6堅定、秦高峰和幾位鑑證人員,嘩拉走了一大片,會議室頓時空了一半,眼看著會議無法進行了,肖副局長干脆一揮手:“都走吧,該忙什麼忙什麼去……哎,老郭,你等等……”

“肖副局,回頭咱再說,我得看看現場去啊。”郭定山笑著端著自己的水杯,八看現場的興趣要比和領導瞎扯的興趣更濃,笑著追著大隊伍出去了。

支隊的大院裡,一時間警笛大作,各式各樣的警車,呼嘯著直朝一個方向飛馳:天龍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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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山以重山環秀、佛閣停雲、龍潭靈澤、虯柏蟠空、鼎峰獨峙、石洞棧道、高歡暑宮、柳蹠旗石的天龍八景聞名,是一處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結合的風景名勝。

而現試射點的位置距真正的天龍八景還有十幾公里,暴雨後的烈陽當空,蒸得大地一片氤氳的濕氣,更顯得這里山巒的青翠欲滴,先到達這裡的是陳十環,後到達的是謝法醫和王明、郭元來了七個人,請示秦隊長原地待命。肖成鋼睡得精神頭十足,看著隊里人竊竊私語著。就湊上來聽著,是謝法醫在解釋幾個人疑問,斷斷續續地聽著說:“………有沒有價值得試過才知道,如果現腸壁脫落細胞的話,有可能提取到dna樣本,不過排泄物的蛋白細胞最容易被污染……這麼大山,可夠忙活了……”

“沒事,一會大隊人馬就來了。”郭元安慰了句。

這專業術語聽不懂,肖成鋼急了,湊到警車前問:“喂喂、組長,什麼跟什麼呀?什麼dna。簡凡現dna了,他有那本事?”

“過來我告訴你……”郭元嘿笑著,肖成鋼湊上耳朵來就得郭元說道:“排泄物懂不?你鍋哥找著嫌疑人拉的幾泡屎了。”

“什麼?……哈哈………”肖成鋼一驚一訝哈哈大笑著一屁股蹲地上了,笑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不無慶幸地說道:“哦喲喲,虧是我昨晚沒跟他去啊……哈哈……”

“嘿……你小子。”不料郭元一聽這話不樂意了,下車就踹了一腳,罵了句:“你怎麼讓他一個人進山,出了意外怎麼辦?噢,敢情簡凡一個人忙活,你在車上睡覺是不是……要你有什麼用。”

說著就又踢了一腳,肖成鋼邊躲邊大叫著冤枉,是鍋哥讓他看車來著,幾個人追打著,聽到了警笛聲音都安靜下來了,七八輛重案隊、支隊的車繞著鄉間的公路直駛到山腳下,秦高峰、6堅定、胡麗君和一干穿著白大褂的法醫鑑證人員都奔著上來了。

6堅定下車就揮著手指揮著:“大家等等啊,一會統一指揮上山採集物證……”

胡麗君卻急色一臉奔上前來,著急地問:“簡凡呢?”

不知道誰回了句:“還在山上,和陳師傅在一起。”

“看看……鍋哥回來了……”肖成鋼扯著嗓子大喊著,眾人的眼光順著肖成鋼指著的方向,果見著遠處倆人在緩緩下山,倆人,是一個人背著另一個人。

“啊!?……”胡麗君和眾人俱是一驚,還以為簡凡受傷了怎麼著,跟著一哄跑了上去,秦高峰怕破壞這裡的現場,又喊了一嗓子,把一干人悻悻喊回來了。

遠遠地,倆人不急不緩,看清了,是陳十全背著簡凡在走。伏在師傅寬大的背上,簡凡的神情有點萎頓,悻悻地說著:“師傅,到了到了,你把我放下,我都沒受傷。讓人看見多笑話。”

“你這臉皮多厚,還怕笑話。”陳十全不容分說,把背上的簡凡往上抬了抬,步履更穩了,邊走邊說著:“小子,前天罵了你一回,今兒背了你一路,扯平了啊………我說你小屁孩,黑天半夜往山上跑,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這當師傅的臉往那擱……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連鞋都看不住。”

“師傅,一碼歸一碼啊,你非要背我的,不領情啊。”簡凡笑著回道。

“揍得你輕了,想當年我帶弟子,誰要是槍端不穩,大耳刮子就上去了,切……這兩年算是脾氣好了。”陳十全不屑地說道。

伏在背上,手裡提著倆個警帽,一隻警帽上還插著小花,師傅那頂地方支援中央的禿頂在陽光下格外地亮,剛見面的時候有時悄悄評論師傅這是英年早禿,不過現在看來,罵過、訓過的師傅,顯得如此地親切。

到了山腳,簡凡掙扎著下來了,一干看著簡凡的隊友,先是嘿嘿傻笑、一會是嘻嘻竊笑,肖成鋼的反應最強烈,整個就成了捧腹大笑,只見得簡凡如同水裡泥裡撈出來的一般,褲子上泥齊膝了,衣服掛了幾個口子、居然跑丟了一隻鞋,扶著陳十全一瘸一拐地上來了。連平時不苟言笑的秦高峰看得也不禁莞爾。

“笑什麼笑……閉上嘴……我這徒弟比你們那個都強……”陳十全到了人前,挨著個扇了一圈腦袋,虎著臉制止了眾人的嗤笑。

“簡凡。”胡麗君有點笑不出來,心裡苦苦的味道泛著,不過還是追問了句:“你剛才電話裡說的你確認嗎?幾個大隊的鑑證可都到齊了,支隊長還在等著消息。”

簡凡疲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笑著從警帽上拔下了幾朵插上了野菊,兩手捻著遞到了胡麗君手上說著:“花粉………看周圍,有機肥,和棄車現場的泥土物證吻合。”

“像這樣的地方,大原能找到很多。”胡麗君質疑道,這是最關心的事,6堅定和秦高峰也跟著上來了,狐疑地看著簡凡。

    “師傅。”簡凡喊了句。

陳十全這回得意了,掏著口袋一伸巴掌:“找到這個的可不多。六點五毫米和四點五毫米,不相信你們給我找這麼個巧合。”

一伸出手來,眾人噓聲一片,十幾顆黑黝黝的鉛彈。再一抬眼看著視線被擋的大山,更是噓聲一片,這麼大的山,找出這麼幾個丁點大的東西,還真是夠難的。

“從前天晚上到昨天晚上零點,我用了二十四個小時找到了這裡;又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九時,用了九個小時找到了鉛彈,我和我師傅一起找到的,從樹幹裡挖出來的,其實他們試射的場地離進山不遠。”簡凡有點疲憊地說著,兩天裡只睡過幾個小時,好似累了,軟軟地說了句:“師傅,接下來你說吧。”

“我知道大家懷疑這條線索的價值,可我剛剛和簡凡上山看過了,荊棘叢裡、地塄邊、樹下,甚至樹洞裡,留下很多關於他們的痕跡,雖然下了場雨毀了一些證據,可也正因為下了一場,再沒有什麼人來過,我們能找到的直接證據更多……還需要我多說嗎?”

“不用了。”謝法醫說道:“飲料罐、煙頭、食品包裝等等之類的生活垃圾他們留下了不少吧?或許還有排泄物?”

“對!”陳十全得意的豎著大拇指,笑著說道:“我下山還看到了荊棘叢裡有一個塑料袋包著的垃圾,只要是他們,他們就死定了………簡凡說的啊,在留下這些東西的時候,他們還不是嫌疑人,所以根本沒有防範意識。”

一個特殊的突破,6堅定一聽這話省得輕重了,顧不上粘乎了,扯著嗓門指揮著:“快快,謝醫生,您帶隊………注意,大家跟著陳十全,排著次序上山採證……麗君,通知一下,再來一個組周圍警戒,不要讓無關的人員進來。”

七個各隊的鑑證人員跟著一路上山了,陳十全看了簡凡一眼,倆人握著拳頭示意著。胡麗君通知了後續隊伍,回頭再看簡凡的時候,一干一隊的隊友正圍著簡凡說長道短,拿著麵包礦泉水給簡凡吃著,七嘴八舌問得多,簡凡邊吃邊說答得少,不一會後續的隊伍來了,秦高峰分配的警戒任務,把三十幾個人分佈到了四周以防有人進入。眾隊友又是一哄鳥獸散,顧不上和簡凡扯淡了。

秦高峰和6堅定正在商議著什麼,不時地接著電話,像是支隊在詢問最新的情況進展,不到十分鐘,第一個從飲料瓶上採集的完整指模就傳回了ccIc開始比對了……又過了幾分鐘,現場鑑證在荊棘堆裡現了一個完整的垃圾袋,沒有遭受雨水沖刷,幾個人如獲至寶般地細心刷著金粉,不是指模,幾乎是完整的掌紋呈現在眼前。

山腳下的現場,胡麗君一直不經意地註意著簡凡的動作,細心的刮著褲泥,別著褲腿,即便是一身泥垢,也掩不住帥氣逼人,看著他要站起身來,胡麗君趕緊地上前去扶著,簡凡閃過一邊了,悻悻地說了句:“我沒受傷,就是鞋跑丟了,扶什麼扶呀?”

胡麗君有點可笑,硬扶上了,嘴裡揶揄地說了句:“好啦好啦,別耍小脾氣了啊,我有錯,我有眼不識泰山,行了吧。你已經證明你很優秀了。”

“呵呵……和這有什麼關係,我不是想證明什麼。”簡凡笑著說了句:“不過我想這件事,能不能換一個條件?”

“什麼?”胡麗君訝了句,心裡微微一跳,莫名地臉上燒。

不過簡凡卻是道了個古里古怪的想法:“嗯,如果確認嫌疑人的話,讓我師傅參加抓捕。要不讓他去重案隊吧,咱們大隊間的平調應該沒那麼難吧?你們重案大隊權限比普通大隊可大多了。”

“你怎麼關心起這個來了?”胡麗君詫異地問。

簡凡嘆了口氣:“其實我不想幹這個事,可那天陳師傅案後著急上火、跟著全隊的人著急上火,包括你也著急上火,都跟瘋了一樣,我看不過眼,也總覺得應該做點什麼………現在想想,平時在槍械室我經常看到師傅摸著槍哎聲嘆氣,他喜歡的是驚險刺激的生活,如果老死在那裡,他會鬱鬱而終一輩子的,那天案他急火了罵我,我現他的心思其實還在案子上。……一個人如果不能**喜歡的事,不能從他喜歡的事裡找到活著樂趣,那是很殘忍的事……不是我,而是他在等一個證明自己、洗刷自己的機會,就當我為師傅做了點什麼事吧………這個條件不過份吧?6隊肯定會同意的啊。”

“呵呵……難為你還想這些,好吧,我和6隊說說,應該問題不大,陳十全是有名的狙擊手,即便是退化了也要比一般外勤的槍法好,我想問題不大。”胡麗君微微有點觸動,輕聲安慰道。

簡凡又是一句:“那胡組長,我……我能請假了吧?”

“請假?你有毛病呀?案子到關鍵的時刻,你……”胡麗君一下子冒火,口氣不善,不過簡凡一轉頭是不以為然的眼神,讓她一下子覺得無語了,沉聲問了句:“請假幹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那種眼神能抑制了自己的脾氣,胡麗君總覺得那眼神如一泓秋水一般,能直射到自己的內心,噢,不對,好像眼神直射的是內衣深處那裡。每一次都有這種感覺……如果不是這次機會,或許胡麗君還會遠遠的躲著,怕自己尷尬,也怕給對方帶來尷尬。

簡凡倒一點不尷尬,很理直氣壯地說著:“睡覺唄,還能幹什麼?四十八小時了,我基本沒怎麼休息過,你以為當神探容易呀?走了八個派出所、從萬柏林區開始問了幾十個小賣部,沿著鐵路沿線和晉源區路口,問了不下一百多人,山里凍了我一夜,我現在全身骨頭都軟了。”

“神探也能自封呀?好,準了。你等等啊。”胡麗君笑著答應了。說著扔下簡凡,上前和6堅定說了幾句話,6堅定和秦高峰都笑著往這裡看,揮著手,看樣是答應了,胡麗君回頭不容分說把簡凡塞進了副駕裡,自己坐到了駕駛員的位置,剛一動一倒車,卻是不無詫異地道:“喲?誰的車呀?”

    “嘿嘿……借的。”簡凡道。

“女人緣不錯嘛,一看就是女士的車。”

“嘿嘿……組長你好眼力啊。”

“不許叫組長啊。”胡麗君將起步的時候側頭一眼瞪著,故意說了句,話鋒一轉:“原來還叫胡姐,怎麼越來越生份了?”

簡凡笑笑不置可否,車動了,緩緩地從帶著泥濘的鄉村公路駛上了大路,穩穩地駕著車的胡麗君只覺得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幾次瞥得簡凡,簡凡卻是無限留戀地看著鄉村路景,彷彿是剛出生天的人一般。進了市區,一會兒聽得手機短信音,隨意地看了一眼終於有話題了,瞥了一眼簡凡,輕輕地說道:“比對有一個結果了,馬守義,寧夏籍,一年前刑滿釋放,故意傷害罪……看來這個人沒有進入我們的視野。應該是內應外合,不知道對不對。”

“錯不了,還記得吳鏑說的嗎,六千平方公里找到試射場地的概率比找到嫌疑人的概率還要小,既然找到了,那麼錯的概率也很小了,試射場地留下的一切都是在他們沒有成為嫌疑人的時候留下的。那個時候,他們會小心掩藏形跡嗎?”簡凡很肯定地說道。

“了不起。誰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突破,如果要早點相信你就好了,最起碼可以爭取一天的時間。”胡麗君誠心誠意地讚了個。

簡凡卻是不以為然地說了句:“沒事,我不被信任的時候多了,在你們眼裡他們是大案嫌疑人,無限神秘……可在我眼裡,我只是把他們當成會吃喝拉撒的普通人而已,如果要幹這麼大案子,他們肯定會密謀不少時間,槍法、配合、演練需要一個漸進的過程,誰也不是天生的罪犯,都是練出來的,就像我,把槍給我,我都未必敢保證槍槍中靶。沒有這個場地肯定不行。昨天晚上的打著應急燈走過的地方一看就證明了我所想的,聚在這裡謀著幹壞事,煙屁股亂扔、生活垃圾亂扔,還隨地大小便,連普通人都不如。沒准他們在大原不止這一個地方操練,沒準還去過西山、蒙山一帶的荒地裡。”

“你確實有成為神探的潛質了。呵呵……”

“沒意思,我不想當,現在不想,以後也不想。”

    “為什麼?”

“哎,工作應該是生活的調劑,職業應該是生活的樂趣,可你看現在,個個被逼得加班加點,熬得像兔子眼,這樣的話,工作就成了加衰老和死亡的催化劑了,生活應該是規律的,無視這種規律,吃虧的是自己,我可不想拿健康去換功勞啊…………哎,胡姐,你不覺得這生活不規律影響健康呀?你看你越來越老了。嘿嘿……下次見了你都該叫胡阿姨了。”簡凡說著說著,竊笑上了。

    “找抽吧你。”

胡麗君悻悻瞪了一眼,不過卻是下意識朝著駕駛室上的鏡子照了照,莫非,真的老了?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好像今天很在乎。

車停在一隊門口,一大隊的人員有案子在外忙著,留守的也差不多被調完了,扶著簡凡直上宿舍,知道這個證據的採集和比對還需要一段時間,胡麗君也是一隊出來的,把簡凡扶到了宿舍裡就提著臉盆去打水,還專門到廚房裡打了一盆熱水,直端著回了宿舍,等回了宿捨卻是啞然失笑了,簡凡已經是累極了,早胡亂地扔下了一身泥的衣服,胳膊腿亂蹬在被子外,沉沉地睡著了。

胡麗君挽著袖子,就著熱毛巾輕輕擦了擦簡凡手上腳上的泥,給睡著的簡凡蓋好被子,簡凡渾然不覺,恬靜的臉上掛著一絲笑容,睡得很死,很沉。胡麗君直凝視著那張秀氣地臉很久,手伸著,很想很想去撫摸一下,卻是下了很久的勇氣都不敢伸上前去,按捺著怦怦直跳的心,輕輕地提著髒衣服摁到盆裡,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卻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輕輕地掩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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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10:22:05 |只看該作者

第14章 莫如早歸去

“簡凡……簡凡……”

    “鍋哥……鍋哥……”

    “小凡……小凡……”

    幾聲急切的聲音。簡凡緩緩地睜開眼,不知道何時何地,頭痛欲裂,想起床卻覺得全身彷彿散了架一般地難受。一雙大手撫上來,是江師傅,喃喃地說了句:“呀,燙得這麼厲害……”

一干圍上來的隊友可沒好話了。肖成鋼喊著,呀呀,完了完了,不會是禽流感吧。後面不知道誰在更正,把禽流感換成了豬流感,平時隊友之間這種玩笑就不斷,不過今天,簡凡明顯是病怏怏地連笑都難得了,睜著無神的大眼,直看著眾人呆,這樣不用說,真病了。

眾人正鬧哄哄的當會,楊紅杏領著謝法醫進來了,謝法醫拔著看瞳孔,又看了看舌胎。再摸了摸溫度,肖成鋼在旁邊觀看得愣,傻了吧嘰說了句:“謝阿姨,你摸死人行,活人成不?別把鍋哥摸死了啊。”

這話引得謝法醫反手一巴掌扇在腦袋上,肖成鋼哎喲一聲,沒防著不知道誰的手、誰的腳都朝自己的身上招呼,被眾人連打帶罵轟出來了。這個愣頭青經常爆句雷語,除了人憨厚點,基本不招人待見。

“重感冒,有輕微中暑現象……送醫院,輸兩天液……”謝法醫診斷道。

“什麼……什麼時候了?”簡凡的嘴唇翕動著,弱弱地問了句,兩眼無神,卻不知道這病來如山倒,人倒得這麼厲害。

“27號了,你睡一天多了……快快,給他穿衣服……”

“看你還一個住不?病這兒了都沒人知道,虧是肖成鋼現了。”

“鞋呢……衣服,衣服破了……再找一身……”

一干隊友手忙腳亂地伺候著穿衣服,跟著倆個人架著簡凡出宿舍,七嘴八舌地一說才明白了,敢情是已經過了一天了,專案組沒見著人,再打電話也沒人接,把肖成鋼派回來找來了,一找二找不見人。還虧得肖成鋼用卡捅開了門才現簡凡病在宿舍,這才把一干外勤都喊了回來。

    “上來,把他塞後頭。”

“成鋼,過來把你鍋哥背上。”

“我開車……郭元,你們忙去吧,我把他送醫院。”

    “帶錢了麼?”

    “有,瞎操心……”

七手八腳地忙活著,扶的扶、背得背,把簡凡塞進了車後座,楊紅杏坐到了駕駛員的位置,隊裡的差不多都有任務,還就大師傅江義和和肖成鋼這倆人可有可無,乾脆仨人一行送簡凡去醫院了。

“謝謝你啊,江叔……”車動了,簡凡軟軟地靠著江師傅說了句,看著扶著自己的那雙虯結的大手,抬著無神的眼睛看看朝夕相處的這位大師傅,簡凡多少有點難為情,平時不覺得彼此間有什麼,可一到難時,總是這雙大手在攙著扶著自己。這個經常叫囂著一臉凶相訓人的老警察。有時候看著像父親一樣親切。

“哎……還跟叔客氣呀?”江義和慈詳地笑笑,把簡凡往臂上靠靠。像看護兒子孫子一般。副駕上的肖成鋼不樂意了,湊上來:“喂喂……鍋哥你咋不謝我呢?還是我現你的。”

看著傻樂呵的肖成鋼,簡凡有點艱難地笑笑,說了聲謝謝。說了句咳嗽不已,難受地靠著江師傅閉上了眼睛。雨後的山里濕氣重,又累了兩天,簡凡看樣還真有點吃不消了。

一路上,從後視鏡裡瞥得幾眼簡凡神情萎頓不已,楊紅杏幾次想張口說話都沒說出來,這麼個病怏怏的樣子,和平時那個一臉坏笑、出口怪話連篇的人實在相差甚遠,隱隱地從心底里泛著憐憫,知道他和肖成鋼倆人連續查了兩天兩夜,知道最後連夜在天龍山上找到了直接的證據,知道累極了的簡凡回隊後便倒頭就睡,卻不知道隔了一夜病成瞭如此樣子。

離一大隊最近的和平醫院,十幾分鐘便到,下了車楊紅杏忙著跑前跑後掛號,肖成鋼和江義和扶著簡凡坐到了掛號席等著,不一會便安排了病房,掛上了點滴,醫生粗粗檢查了一下,病症基本和謝法醫所說相同,建議輸液,倒不必住院治療。掛點滴的當會,楊紅杏不知道又從哪找來了冰袋給簡凡敷上,回頭卻安排著肖成鋼和江師傅先回隊,肖成鋼自然不是個伺候人的材料。江義和眼裡閃著理解的笑意,倆人應承著,先行離開了。

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第一瓶點滴輸完,冰袋換了兩次,簡凡才回復了點精神,看著忙前忙後的楊紅杏,買了一堆藥回頭又拎著一袋水果回來了,不無感激地說了句:“謝謝……”

這句話說得有點艱難,像是從喉嚨裡憋出來的,放下水果削著皮的楊紅杏翻了一眼,沒好氣地接了句:“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好歹呢?”

簡凡笑了,弱弱的微笑了,楊紅杏也笑了,笑著時候才現,不知道是忽視楊紅杏很久了,還是忽視女人很久了,反正看著楊紅杏也格外格外的漂亮,特別是警服下掩映著的凸凹有致的身材,脫了警帽一頭直披到肩上的烏,英氣之中的撫媚撲面而來。

病著的時候,最容易感覺到來自他人的關心。偶而一瞥,長長的睫毛眨著。纖長的手指削著水果,偶然倆人四目相接的時候,楊紅杏會報之以一個會心的微笑,暖洋洋的感覺順著目光會直觸到心裡的莫個部位,讓簡凡覺得暖暖地東西在心裡流著。不過這樣的女人,即便是近在咫尺,也讓簡凡覺得遠隔著天涯,兩人自那個晚上彷彿是心照不宣,彷彿僅剩著一張窗戶紙,可都沒有捅破,還是維持著這種同事兼隊友的關係。

“給。吃吧。”楊紅杏笑吟吟地遞來個雪白雪白的梨,水汪汪的。簡凡訕訕地接到左手裡,一省得腋下已空,驚訝了句:“槍……我的槍還沒入庫……”

“沒事,吃吧,史姐已經接手陳師傅的槍械鑰匙了,你的郭元替你交了。”楊紅杏安慰了句。簡凡這才安心地把梨放嘴邊咬了一口,輕輕的一口,又冰又甜又水,汁液順著嘴角直趟下來。燒上火,嚐一嘴冰雪梨那感覺自然是美得無以復加,清涼的感覺直入肺腑。

吃著時候,楊紅杏支著肘坐在床前,笑吟吟地說著:“哎,簡凡,真沒看出來啊,大原這麼大,你還真把那試射場地找出來了?真不知道你的腦袋怎麼長得,知道不,專案組的都把你傳神了,都說一隊有個小警察,到現場一看,立馬就猜出嫌疑人的手法來了,再一看,回頭就挖出嫌疑人的踪跡來了……知道的你是個大師傅,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特異功能呢?……你的理想實現了啊,現在你已經是萬千警花的偶像哦,梁舞雲在ccIc,好多美女警花都在打聽你啊……呵呵……”

不知道真的還是有說笑話,楊紅杏先是裝模作樣地說,爾後是捂著嘴咯咯直笑,萬千警花偶像好像是簡凡說的,此時說出來好像故意在製造笑料一般。

簡凡淺嚐著冰梨,弱弱地說了句:“我現在想想還是走了偏路了,這種事肯定不到市區人多眼雜的地方,他最好的選擇就是找個沒人去的地方。但又不能離市區太遠,這種事他們準備很長時間了,肯定留下了很多蛛絲馬跡,這個線索大家都想得出來,只是都嫌難不願意做而已,我選擇的是最笨的辦法。”

“你還笨!?鬼都能被你騙了。”楊紅杏擰著鼻子嗤了句,不過跟著又評價道:“笨倒不笨,就是有點傻,黑天半夜就鑽天龍山里,就你一個人能呀?逞得不行?”

話裡,多多少少有點埋怨、有點擔心,更有幾分忿忿之意,讓簡凡不禁想起老媽那種又愛又恨,伸手要打有時候卻捨不得下手的那番作態,軟軟的躺著梨吃差不多剛放到床頭櫃上,楊紅杏卻是找著紙巾,不容分說幫著簡凡擦擦嘴、又拽著手細細擦擦,簡凡哭笑不得地說著:“別,別這樣… …搞得我像生活不能自理似的。”

簡凡的話和表情裡都頗有點不自然,楊紅杏卻是大方地笑著掖掖被子說道:“你別多心啊,照顧你是出於對偶像的崇拜……而且胡組長批我一上午假,組織上派我來專門照顧你的。我說簡凡你幹嘛老是這種關鍵時候出問題,頭一個找出線索來的人,在這個案子里肯定居功至偉,你倒好,剛找出線索來就病倒了,趕快好起來啊,胡組長還等著你歸隊呢,到時候慶功會戴上子大紅花,擺個poss,我給你放個十二寸的大像掛隊裡。”

楊紅杏不管不顧,說著的時候換著冰袋,觸著額頭,溫度稍稍降下來了,長舒了一口氣,邊換邊說,好似地試圖營造輕鬆的氣氛似的,不過越說卻越看得簡凡眼神裡有點黯淡,狐疑地問:“怎麼啦?……怎麼老哭喪個臉?你這人怎麼這樣?好像故意給我臉色看似的。”

“哎,沒意思。”簡凡嘆著氣,搖了搖頭。

“嫌我沒意思呀?趕我走呀?”楊紅杏眼瞪著,質問上了。

“不是說你……我是說案子沒什麼意思。”簡凡眼神裡多有空洞,像在回憶著三天來生的事,回憶著那個血腥的場面、回憶著一夜呆在天龍山上的孤寂,喃喃地說著:“案了,要死人;結案了,又要死人;我混在協警隊伍裡的時候,那時候看著刑警們就膽怯,做夢也沒想到,我糊里糊塗也成了其中的一員。原本害怕這些事,可不知道為什麼,不知不覺就不害怕了;原來死活不想摻合進這事來,可現在又不知道怎麼著就糊里糊塗摻合進來了……其實原本我就想混身警服,像我二叔那樣,像烏龍那個派出所的小片警樣,瞎混個公務員,回頭領份旱澇保收的工資,走在大街上都哥長哥短地叫著恭維著你……哎,身不由己呀,昨天晚上做夢老夢見那兇案現場,出了幾身冷汗………還記得那胖子麼?費仕青,他說我變了,我昨天才感覺我確實變了,自從有了工作,有了這身警服,我確實變了,變成了什麼樣子我自己都不知道了,不過我知道的是,做這些事,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哎,不想了,越想越不高興。”

或許在這件事上,是糊里糊塗,帶著幾分不願地牽扯進來了,或許在做這件事的時候,一心一意地想著把它怎麼做好,真正做好了回頭一看,卻現是自己不喜歡和不願意做的事,就像看到案現場的血腥、就像夤夜鑽進山里尋找試射場地留下的證據,血腥與污穢與自己的思想上存在的一切美好都是背離的,簡凡說著的時候,眼神裡帶著迷茫,難道警察,就非要如此嗎?我也一定要這樣嗎?

楊紅杏聽得有點莫名其妙,等差不多聽明白了,卻覺得這像在打退堂鼓了,悻悻地翻了一眼,撂了句:“還以為你有長進了,還是那麼沒出息。”

“呵呵……大原好幾百萬人,有出息的能有幾個?削尖腦袋往那個門檻裡鑽,哪如安安生生、高高興興、樂樂呵呵、穩穩噹噹地活著……警察裡的英雄不少啊,咱們身邊就有一位,秦隊長牛逼吧?威名赫赫,我當協警時候就知道,可快奔四的人了,離了婚一直打著光棍呢!……陳十環陳師傅牛逼吧?愁得一腦袋都禿頂了。我剛認識的那郭定山牛逼吧?現在六十多了,還是孤老頭一個,我聽說他老婆和女兒還有孫子生活在另一個城市,理都不待理他……當警察非要當成特殊人等呀?有得就有失,有出息的人,最後活得,沒準還不如普通人呢。”簡凡說著,緩緩而來,或許這一次真的有感而了。

“這話你要敢當著隊長說我才服你,對我說有什麼意思。”楊紅杏噎了一句。

“我……不敢。”簡凡搖搖頭,悻悻說道。要敢這麼說,挨倆大耳刮子都說不定。看著簡凡一副背後胡咧咧的小人作態,惹得楊紅杏掩著鼻子一陣笑聲。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或者是因為病著的緣故,或者是因為心有戚戚的緣故,今天難得地楊紅杏沒有像以往那樣再和簡凡爭個面紅耳赤,輸液的中間上了一趟廁所,楊紅杏直跟著送到門口,多少讓簡凡覺得有點難為情。等到兩瓶點滴輸完,捂著被子的簡凡只覺得渾身出了一身汗,濕漉漉地難受,不過腦袋清醒了不少。楊紅杏要讓住院,簡凡死活不願意在這兒呆,倆人爭了幾句,還是楊紅杏敗下陣來了,打了個車又和簡凡一起回到了一隊。

讓楊紅杏詫異的是簡凡的自我保養手法,歸隊了先鑽廚房,熬著薑蔥白蘿蔔加紅糖,滿滿地一大碗喝得又是額頭見汗,喝完了精神有了幾分,楊紅杏直看著簡凡回了宿舍睡下了,這才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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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路二院裡,已經撤走了一部分人手,楊紅杏趕到的時候,臨時的值班室裡,只剩下胡麗君安排著幾個成像描驀專業的刑警準備回支隊接受新的任務,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任務,可楊紅杏一看胡麗君喜上眉梢的神情,猜也差不多,肯定是案子有了重大突破。

小心翼翼一問之下,果不其然,胡麗君笑著點點頭,楊紅杏屬於外圍排查人員,無權知曉內情,胡麗君特意囑咐道:“保密啊,只能告訴你天龍山的現幫我們鎖定了幾個重點嫌疑人,只要知道了是誰,剩下的事就簡單多了………哎,對了,簡凡怎麼樣?這小子不會是裝病不想上陣了吧?”

“胡姐,這次真的,差點都起不了床了。輸了兩瓶點滴勉強才能走了,一晚上一白天鑽山里,濕氣那麼重,他能抗得住麼?”楊紅杏道,正色說道。

“是嗎?”胡麗君說著蹙著眉頭,眼前浮現著前一天送他回去的樣子,那時候只是覺得他像累極了,卻不料隔了一天成了這個樣子,聞言有幾無奈地說道:“哎,怨我……我一直覺得他這個想法有點痴心妄想了,一個人一輛車都沒給他,他執意要幹,我還以為他想找機會溜號偷懶,誰可知道………”

說著的時候有點惋惜,這個最不可能的線索卻成了此案最關鍵的突破,十幾名鑑證專業的刑警圍著試射場地整整找了一下午,扔在旮旯角沒有被雨水沖刷過的飲料瓶、酒瓶、食包裝袋、塑料袋,幾乎滿是指模。現的幾處排泄物雖沒有提取到dna樣本,不過將來作親權鑑定應該一點問題都沒有。第一個有案底的嫌疑人四個小時後就被鎖定了,事實讓刑警們大跌眼鏡,這個人案第二天,居然坐著旅遊團的大巴堂而皇之地出了大原………外圍的把排查範圍擴大了幾公里,還真在劉家堡村找到了一個目擊者,而且還確如前一天上報的消息,裡面確實有一個絡腮鬍子,而且見得不是一次,四個人相隨著背著爬山包,還以為是出來郊遊的城里人。由於暫時無法鎖定ccIc系統內未留存指模的嫌疑人,專案組已於現證據的當天撤回了路卡、公開了懸賞通報,試圖放這麼一個煙幕彈讓未知的嫌疑人掉以輕心。

案件很順利地突破了,胡麗君按捺著喜悅不敢往外說的是,前一天夜里四個外勤抓捕組已經分赴西安、渭南和省內的晉中,一個小時前第一名嫌疑人已經歸案,正在解押回來的路上,這個扮演現場接應角色的嫌疑人突審已經交待了部分犯罪事實,此時歸隊正是為了做進一步描驀和排查。回頭再細想這些簡單的再不能簡單的經過,胡麗君覺得有點悻悻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稍稍愣神的半晌,楊紅杏又小心翼翼地說道:“胡姐,我看簡凡的情緒不太好。”

    “怎麼了?”胡麗君訝聲道。

“案子有突破了,我看他一點都不高興,好像還反感這些事,我也說不清……”楊紅杏狐疑地說著在醫院裡的經過。胡麗一聽卻是笑道:“那是你不了解他,雖然他好吃懶做、怪話連篇,可真要做起一件事,很有韌性,會從別人想不到的角度來找到解決的辦法,不像咱們一遇到死結很難變通………郭老都對他贊口不絕。”

“可我看他,根本不喜歡這些破案了什麼了,一說到現場一說到案子,他就反感得厲害。”楊紅杏說道。

“哎,都一樣,我也反感。可又能怎樣?離了這行,咱們又能幹什麼?………別理他,他這個人就很彆扭,思想和行為不類於常人,經常出乎意料。時間長了,他就習慣了。”胡麗君沒當會事,笑著說道,倆人收拾起東西,描驀專業的,扛著大畫板,筆記本電腦,一行人出了鐵路二院。

    ………………

    ………………

說是不理,胡麗君一直放不下心來,晚飯的時分瞅空和楊紅杏、郭元、王明還有肖成鋼幾個人回一隊看看生病的簡凡,卻已是人去樓空,屋子裡收拾的干乾淨淨,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等幾個人奔到廚房問江師傅,江師傅卻是一臉皺紋笑成了花說了句:“請長假了。”

“請假啦?還請長假?”胡麗君詫異地瞪著江義和。

“啊,我替他請得,隊長都同意了,沒告訴你們啊?”江義和說著,熱情地招呼著眾人坐下吃飯,幾個人面面相覷,胡麗君拉著江師傅卻是急切地問著:“這……江師傅,到底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呀?想爸媽了,回家看看唄。”江師傅隨意說了句,再一解釋明白了,敢情下午起了床,簡凡這一臉病色,和江師傅坐一起訴了半天苦,訴了半天這用意才明白,想回家看看,自己又不太敢和隊長說,得,把大佬搬出來請假了。

胡麗君被說得哭笑不得,還準備和簡凡討論一下案情的細節呢,誰知道出了這事,悻悻的埋怨了句:“江師傅,您這不是添亂麼?”

“我警齡比你們年齡還長啊,隊長都同意了,這怎麼叫添亂?”江師傅駁了句,看著一干年青人都瞪著自己,眼色裡不無埋怨,江老頭也跟著拉下臉了,揮著手趕著人:“去去……都走吧,當警察非當得六親不認,不通人情才算合格呀?簡凡在這點上,比你們誰都強………去去,有本事你們光辦案,都別吃別喝別想家里人……”

於是,一干小警被這個倔老警轟將了出來,連飯都沒吃得上,悻悻然地相互看看。楊紅杏看著胡麗君一肚子火憋得不出來的樣子,咬著嘴唇偷笑。好像下午還說來著,簡凡常常出乎意料,這不,又是一個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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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10:22:35 |只看該作者

第15章 高朋滿座聚

“媽,舒服不舒服?我煅練了一年。手勁可越來越大了啊。”

“嗯,湊合吧,比養個小狗兒強。”

“嘿嘿……何止強呀,強很多呢!哎,媽,你這兒又有幾根白頭,我給你揪了啊。”

“揪什麼揪呀,越揪越多,哎喲喲……臭小子,輕點。”

遍灑著陽光的臥房裡,一對母子在說話,揉肩的兒子眼神裡不無捉弄般地使勁捏著肩膀,而母親的眼裡,卻是在享受這等愜意,溫馨像陽光一般,遍灑著這個簡陋的臥室,床是十年前的木床,櫃是十年前流行的組合櫃,唯一一樣是新的寫字台,上面堆滿了教案和作業本,屋子的正中牆上掛著二十幾年前的一張結婚照。那時候沒婚紗攝影,就是倆人的大頭照而已。

十年前簡忠實一家搬進了這個新居,十年一晃而過,新居已成舊室,再歸來看著家裡冷清的簡凡有點黯然,住了差不多兩週,變著法地討爸媽高興,好像要把以前不懂事的日子一次全補回來似的。

梅雨韻享受著兒子揉肩按摩,閉著眼的時候突然想到了個問題,頭沒回,口氣卻是很玩味地問著:“簡凡,這次你回來可是表現的越來越好了啊,天天接我去吃飯,還揉肩捶腿,回頭還幫你爸幹活,大晚上屁顛屁顛倒洗腳水,對了,還買新衣服………我問你,不會是有什麼居心不良吧?”

“啊!?”背後的簡凡一伸腦袋,看著老媽一副篤定的臉色,像是已經洞悉了壞學生的惡劣行為一般的表情,大驚失色道:“媽,我以前在你眼裡就這形象?”

“你覺得呢?……從小到大,你一獻殷勤,不是捅婁子了就是想要錢了,五一回來住了三天就跑了,敢情是和香香新男友打架了。要不是她媽找上門來,你是不是就不准備告訴媽呀?”梅雨韻數落了一句,這件事是略提而已,並沒有太責難兒子。

“媽……你不要老翻那黃曆成不?”簡凡有點糗。

“黃曆,這才過了兩個月就成黃曆了?………不過也對,這一頁遲早得揭過去。好,媽不說以前,那說說現在吧?你這回來快倆個星期,表現這麼好想幹什麼?你有話可明說啊,爸媽可老糊塗,你要讓我猜,我們可就假裝不知道了啊。”梅雨韻微微抬抬眼皮,口氣裡不無捉弄的成份。或許認為兒子這麼一番作態肯定是對家裡有所求,不過不管是真孝順還是假演戲,都讓倆口子樂得合不攏嘴。

簡凡努力辨解道:“媽,我真沒有事,你可以懷疑你不爭氣的兒子,但你不能懷疑一名優秀的警察吧?”

梅雨韻故意說道:“你說的那優秀警察?他是我兒子麼?我兒子從小到大和優秀可從來不沾邊啊。”

“媽,不能老拿老眼光看我吧,你這簡直是涉嫌誹謗優秀警務人員。”簡凡歪著腦袋,悻悻然地要在老媽面前重塑形象。

“呵呵………你算了吧你。”梅雨韻笑了。被兒子一番惺惺作態逗笑了,一指戳將過來,笑著站起身來,收拾著備課本,準備著中午一道回店裡,邊收拾邊說著:“你那點鬼心思,還瞞得過媽………你不說爸媽也給你準備好了。”

“啊!?準備什麼?”簡凡又是一驚,好像近段時間以來,被人誤解的次數越來越多。

“你說什麼?除了錢還能有什麼?別著急,你還沒轉正,等轉正了,穩定了,爸媽給你在大原買房,你二叔說呀,已經到一隊基本就等於定型了,回烏龍也不可能了,再說大原也不錯,都擠著進大城市,再把你拖累回烏龍,爸媽也不忍心………不過提前說好啊,你得擔點責任,貸上一部分,爸媽給你湊一部分……找對象,現實點,找個不如你的,現在這女孩和我們二十年前不一樣,都心高……”梅雨韻只怕兒子重蹈覆轍,再找一個心高氣傲的女孩,旁敲側擊地教誨著。

“我……”簡凡一句“我有房”的話差點脫口而出。不過馬上剎住車了,要是爸媽知道有房了,肯定要刨根問根。聽著老媽娓娓道來的話,頗有點感動,不過還是嘻皮笑臉地說著:“媽,你說的現實,其實很不現實。”

“哪裡不現實了?”梅雨韻不解了。

“嘿嘿……你讓找個不如我的,你說這難度該有多大?我上哪給你找去。哈哈……”簡凡笑得要彎腰,梅雨韻一聽,又氣又好笑著一指戳來,被簡凡堪堪避過,跟著也被逗笑了。笑裡的苦澀和理解俱有,工作了半年多,要說兒子挺懂事,又供著妹妹、又想著家裡,即便是有點什麼小毛病,也不忍苛責了。剛收拾妥當,兒子卻是翻出了新衣服遞過來,很正色地說道:“媽,穿上……你別光穿這黑的、灰的,沒老都成老太太了。”

“這也太艷了吧?”梅雨韻咧著嘴唇,看著一襲黑白花紋的夏裙,即便中老年裙在烏龍這地兒顯得也有點招眼。搖搖頭:“媽在家裡穿就行了啊。”

“不行……穿上,不穿不浪費我好幾百麼?”簡凡不依不饒了。

梅雨韻一聽驚訝了:“啊!?好幾百?你又亂花錢呀?這大手大腳的毛病,怎麼說你就不改呀?剛回來還騙我說好幾十,又成幾百啦?”

“咂……虛報了,行了吧……媽,我說你也打扮打扮,再過兩年老的都不能看了,我娶媳婦都不好意思把你拉出來,哈哈……”簡凡笑著,看著老媽生氣,扔下衣服便跑。出了門還伸腦袋又提醒了句:“樓下等你啊………”

兒了的步聲漸杳,梅雨韻臉上不悅之至,不過心裡頗有點樂開花的感覺,展開了款款的夏裙,白底黑色的套裙落落大方、展開身前,捋一捋亂頓覺得精神了幾分,年青了幾分,想了片刻,還是穿到了身上,這身裙裝恰到好處,腰不嫌瘦、裙裾過膝,就像定做的一般。顏色的搭配也合適,堪堪地看著還真像年輕了不少歲,穿完了臨出門,梅雨韻才省得一件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兒子居然連尺碼都記得清清楚楚,一至此,有點悻悻然自言自語了一句:這臭小子,將來出息大不了,也是個伺候媳婦的料。

話雖如此,不過心裡仍然是按捺不住地高興,好歹這兒子沒白養,知道心疼媽。

    ………………………………

    ………………………………

熟悉的縣城,熟悉的道路,路過橋頭的菜市,週六雖然也熙熙攘攘,但要和大原比就顯得有點冷清了,不過小縣城的氛圍里處處透著的是詳和,盛夏的酷熱熱不住縣城處處灑著的綠蔭,一路駛向烏龍第一鍋老店,鳴著嗽叭,和熟悉的賣菜賣肉的爺們打著招呼,拉著老媽直回店裡。

果不其然,老媽這一身裝扮,先把桃花嚇唬住了,眼瞪著厚嘴唇差點掉一片,驚訝地說了句:“哇。嬸嬸真好看。”。這邊一驚一乍,引得三強和水生也咂咂稱奇不已,梅雨韻被這架勢搞得有點糗,頗覺有失平時的威嚴,不過看著眾人都是誠心誠意在讚,又覺得虛榮心被小小地滿足了一下,高興之下再看兒子,早鑽進廚房裡忙上了。

中午十一點多,客零零碎碎地上著,外面忙著,裡面也忙著,簡忠實看著兒子一身汗衫短袖,忙得滿頭大汗,笑著要讓過來:“小凡,來來,讓爸來,你就快走了,別累著了。”

“廚房裡的活那能累著人。爸,你喝口水,歇著,我來……看著這案子和刀,我手都癢。”簡凡笑著,只是瞥了一眼,又是菜刀翻飛,刀過處菜落紛紛,邊切邊徵詢著:“爸,上次我在大原嚐過五寨燴菜,看那生意不錯……您說咱們將來有沒有可能把第一鍋搬大原呀?那錢可賺老了啊。”

“呵呵……烏龍廚子烏龍鍋、烏龍燉菜烏龍做。一方水土一方人、一方水土一樣菜,離了本鄉本土味就變啦………要你說的行,就不光杏花村有汾酒、清徐有老陳醋了,那個地方都沒有自己的特色了。想搬也行,甜水井、泥胎火、厚皮鍋你得一起搬走,還得有烏龍特產的調味的,否則你就做不出烏龍燉菜的味道來。”簡忠實呷了口水,不急不緩地說著,喝著的時候還饒有興致地看看手裡的紫砂壺,倒不是這東西有啥金貴,不過是兒子送的,敢情這東西是好,隔夜茶都不生茶銹。

“爸,你也太吹毛求疵了吧?差不多就成了,誰還能把原汁原味的地方菜搬走不成?現在遍地開的川味樓,還不都是撒一把辣椒。現在這城裡,不做假、不宰客、不用地溝油那就已經很誠信了。”簡凡說道,說得不過是實情。

“那樣是長久不了的,這店和你的年齡正好一般大,烏龍縣城的店可換了個遍,要抱著你這種想法,別說到城市裡開店,到烏龍你都開不了幾年。”簡忠實笑著道。

“嘿嘿……賺錢就成,現在誰還不是撈一把就走。”簡凡嘿嘿傻笑著。

老爸聽得這話,想要說兩句,不過心裡一思忖,想想兒子已是警察,乾脆閉口不言了,搖搖頭笑笑,還是一副看小兒郎的表情。

路邊的小店永遠忙不著,可永遠也閒不了,有來的,有走的,每逢週六週日,老媽也跟著來幫忙來了,簡凡幾次偷偷從傳菜口看老媽得意洋洋地坐在收銀台邊拔著算盤,儼然一個老闆娘的作態,心裡也跟著偷樂上了,老媽穿這身絕對漂亮,只不是自己捨不得買而已。嘴上說不高興,其實她心裡沒準比什麼時候都高興。這裡,會讓簡凡一天到晚笑不絕口,會讓簡凡處處感受來自家人和鄰居那種對生活的坦然和富足,雖然不一定富,但照樣很滿足。

正忙著的時候,外廳的桃花扯著嗓子喊:“表哥,有人找……”

簡凡一伸腦袋,一激靈嚇了一跳,居然是胡麗君,穿著一身牛仔正站在廳中央,牛仔坎肩牛仔褲旅遊鞋,襯得人格外精神。此時饒有興致地看著第一鍋店裡,一驚一訝趕緊出來,還沒說話,又嚇了一跳,門外呼拉拉進來六七個人,楊紅杏、梁舞雲、肖成鋼、郭元、王明、隋鑫,再一伸腦袋,是兩輛警車停在飯店門口,一回頭一干隊友都坏笑著看著簡凡,看得簡凡心驚肉跳不知道生了什麼事,弱弱地問:“餵……這是乾嘛,吃大戶來啦?還組團?”

看著簡凡已經回復了往日那種笑裡透著壞意的神情,胡麗君心裡稍稍安了安,笑著點點頭,那意思還就是吃來了。肖成鋼反客為主,大咧咧喊著:“鍋哥,揀拿手的上啊,兄弟們來一趟可不容易,柴雞、五花肉、小牛肉、有野豬肉不?一起來點……”

簡凡沒好氣地接了句:“你就不怕噎著你呀?沒有,上別的地兒吃吧。”

“嗨……你們看你們看,他還拽上了,咱們來吃都是給他多大的面子,告訴你啊,招待也得招待,不招待也得招待……嘿嘿,居然敢把公安往外推,不想開店了你。”肖成鋼說得同來的一干人都笑著。正說著梅雨韻就上來了,問著怎麼怎麼啦,一看著認識的肖成鋼倒詫異了,肖成鋼趕緊地叫阿姨,回頭又介紹著說這是簡凡媽媽。

    這下輪到女警們表現了。楊紅杏嘴甜,淺淺笑著問候:“阿姨,我們是簡凡的同事,今天路過烏龍縣,順便來看看簡凡。”

梁舞雲更絕,大驚失色如見天人一般贊著:“哇,阿姨真漂亮,肖成鋼你沒眼花吧?根本看不出來呀?兒子都這麼大了。”

胡麗君在笑著介紹了幾句,大致是說隊友們公休結伴來烏龍山景點玩一天,路過來看看簡凡而已。隊友、同事,還有三個不明身份的嬌滴滴的大姑娘,其中某一位暗暗看著簡凡,眼神裡的那個秋波那逃得過當老師的梅雨韻,梅雨韻怕是省得了其中的關竊,早樂得開花了,嘴裡說著請請請,把一干警察往樓上請,回頭卻一指戳著簡凡,叱了句:“怎麼跟同事們說話呀?一點禮貌都不懂,跟你爸做飯去,好好招待招待大家,真是的,越來越不懂事了。”

老娘出馬頓是不同凡響,饒是簡凡伶牙利嘴也不敢造次,惹得肖成鋼、楊紅杏一干人直看著簡凡幸災樂禍地偷笑。

雖然有幾分不樂意,不過隊友上門,倒也不敢慢待,父子倆使著渾身的本事幹上了。醬色透亮的柴雞出鍋即成;油汪汪的燴燉五花肉和著水蘿蔔葉、嫩豆腐加上味道十足的野小蒜、嫩香椿;前日剛漏的粉條還軟著,就著羊湯鍋裡一溫一熱一炒;林林總總拼了樣大鍋直送到二樓包間。等送著的時候卻聽得老媽和一干隊友早擺活上了,一進門放菜,卻是大跌眼鏡,老媽居然居中而座,倒著冰鎮的玉米黃當飲料讓的大家,胡麗君和楊紅杏一左一右,正說得熱乎。

剛放下菜,走了一路的隊友便即被味道吸引住了,筷子勺直招呼上了,而梅雨韻生怕幾位姑娘吃不好似的,挾著菜挨個讓,這倒好,把兒子晾一邊了,邊讓邊安排著表妹桃花讓再準備幾個菜,一抬眼再看簡凡愣,又是叱了句:“傻站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準備去。”

一干隊友又是眉目裡得意的笑著,簡凡悻悻出來,就听得里頭一干人都恭維著老媽,這個好吃、那個好喝,好似是老媽親自下廚做的一般。梅雨韻卻是徵詢地問:“小楊,還有小胡,我家這傻小子,在隊裡聽話不?有什麼問題可不能藏著掖著,上次打架居然瞞著我們。”

“阿姨,你別操心,簡凡挺好的。”楊紅杏說道。

“就是、就是,今年全隊的優秀警務人員。”梁舞雲湊熱鬧,話裡含含糊糊,估計光顧吃了。

胡麗君的聲音明顯也在幫襯:“簡凡是因為工作勞累了,才病倒了,我們支隊長本來要來,不過工作忙抽不出身來,我代他問候你們二老了啊。您放心,簡凡在一隊那是公認的優秀。”

老媽彷彿還不放心地問:“肖成鋼,真的?”

“嗯,真的、比真金還真,鍋哥這腦袋轉得快,壞人一做案,他這腦子一轉就能找著線索,比犯罪份子都聰明。”肖成鋼邊吃邊說,說完了哎喲了一聲,卻是郭元怕他漏了嘴,腳在桌下耍小動作。

不過幸好梅雨韻沉浸在兒子被眾星捧月的喜悅中,沒有註意到,樂不可支地勸著:“多吃點……到烏龍山還有好幾十公里呢,晚上回來還到這兒啊………以後來了烏龍,這裡就是你們家啊,都別客氣著……唉,早幾年就想送他去當兵沒當成,看來當警察也不錯,他這性子呀,得有紀律管著……”

門外簡凡靜靜地聽著,臉上浮著笑意,看來沒什麼事,心裡壞壞地想著:敢到我媽跟前胡說,哼,讓你們拉一路肚子………

    …………………………

    …………………………

這一頓鄉野風味直吃得眾人扔不下筷放不下勺,隋鑫、楊紅杏和梁舞雲幾人都是城市里長大的,又吃過簡凡的手藝,不過今天再一嚐又覺得似是而非,味道要更醇更香幾分,郭元吃罷了抹著嘴才說出這個疑問,一解釋倒也簡單,自來水和大棚裡的菜,相比於農家地裡菜和甜井水,風味自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當刑警的有個好處,吃飯快。不過半個小時就風捲殘雲收拾了個利索,幾個人告辭要走,梅雨韻卻是把簡凡從廚房裡揪出來給大夥送別,反正就覺得這群警察頗是不錯,吃了飯還非得照價付了錢,說是公款報銷,這番作態要比他簡凡那吃飯不掏錢的二叔還強。

梅雨韻一直看著兒子和隊友的告別,直看著一干人招著手離開了,兒子回來了,又是幾分喜色地拉著兒子直進了廚房,劈面就問著:“哎,簡凡,跟媽說實話,那姑娘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呀?”

“哪個姑娘呀?”簡凡驚了驚。

“就那個,高個,瓜子臉,扎著馬尾的。那眼神一看你,媽就覺得不對勁,就跟你上高中早戀時候那一個得性。”梅雨韻表著意見,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也,這時候看到這個苗頭,再想想兒子孤身一人在大原,卻是高興的成份多了點。要是在本單位找,那就更合適不過了。

一聽是楊紅杏,簡凡悻悻翻著白眼:“媽你眼睛可真賊,一挑就把最漂亮的挑出來了。”

“那不漂亮的也成呀?那個短牛仔裝的也不錯……穿著運動衣那位也可以呀?”老媽的眼神裡閃著喜悅,彷彿見著兒媳婦一般,把胡麗君和梁舞雲列到後備了。

簡凡樂了,嘿嘿笑著道:“媽,那你準備三套房,我給你娶回仨來,哈哈………”

“你個臭小子,別開玩笑,給你說正事呢,你工作了到單位裡找一個不正好嗎?倆人都是警察,都是公務員,相互還有個照應,多好……結了婚,趁著媽年輕,沒準還能給你把孩子看大了。”梅雨韻說著,說得連丈夫也被感染,呵呵地笑著。好像這個想法很務實,不過卻不知道看準了的對象,要比那個心高氣傲的劉香蓴還要高幾分。

簡凡卻是聽不下去了,不過卻是不好意思拂了老媽的興致,沒有表意見,沒有意見就只能是接受建議了,看著老媽說得起勁,簡凡轉移著話題,趁了個空補了句:“媽,假期快到了,我要不明兒跟著他們一起歸隊?”

“那還不走怎麼地,等著爸媽送你呀?……自己的事自己多上心啊,這麼大了,別讓爸媽再操心。”梅雨韻沒有當會事。

“我是說……我一走,又剩你們倆人了。”簡凡黯黯地說著。

“你趁早走啊,你不在,我更省心。”梅雨韻擺擺手。

“哎,老爸,我幫不了你了啊,晚上洗腳水只能你熱了啊……”簡凡悻悻地說了句。本來開玩笑的話,卻不料老實的老爸正色哎了答應了一聲,領任務一般,一下子逗得簡凡嘿嘿直偷笑,梅雨韻看看沒人聽見,幾分惱羞地又是一指狠狠地戳在簡凡的腦門上,母子倆都笑著,相視地笑著,看著一臉正色的老爸笑著,那一指,一點都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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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荒誕言辭甚

一輛213和普桑警車緩緩地行駛在通向烏龍縣的縣級公路上。烏龍山離烏龍縣四十公里,縣旅遊區在當地開了個小溶洞有點小名氣,胡麗君帶著一干隊友象徵性地玩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從旅遊景區開始向烏龍縣的方向行駛。郭元駕著一輛,胡麗君和楊紅杏坐的一輛卻是肖成鋼開得車,一路玩得倒也痛快,吃得就更稀罕了,晚上住宿在旅遊區吃在老鄉家裡,從景點向縣城返的路途中,這輛車上的仨人,都在懷疑簡凡會不會和大家起走,肖成鋼說不會,記憶裡鍋哥戀家、戀媽戀得緊;胡麗君卻保證會,而楊紅杏,就有點左右搖擺不定了。

三個人各有心思,到了第一鍋店前準備上叉路口,遠遠看著一身警服的簡凡站在店前,旁邊老媽扶著兒子的肩膀、老爸提個包袱,看這樣都不用說是送兒子了。

這個結果已經不用置疑了,三個人相視會心地笑了,一停下車。簡忠實倆口子卻是客氣地要讓下來吃早飯,這干人早吃過了,沒讓成早飯,乾脆分著倆包袱一輛車裡塞了一個,囑咐著大夥路上吃,一番依依惜別,倆口子直送著兒子上車,直看著車消失才依依不捨回到店裡。

郭元這輛車裡,包袱是送給副駕上的梁舞云了,平時有土匪之名的梁舞雲在梅雨韻面前表現的乖巧之致,看樣梅老師沒認出這個匪妹的真面目來。車一轉路口,扮著淑女的梁舞雲原形畢露了,迫不及待地打開包袱,一開眼前一亮,驚叫連連,居然是青紅相間的棗子,像剛剛從樹上摘下來一般,放到嘴裡咬著居然還有脆意,這個季節就罕見了;跟著是核桃、紅薯乾,隋鑫、王明幾個人一嚐之下,大為叫好,一人一把搶抓上了,郭元駕著車聽著好吃,嘎地一聲先剎著車,也加入到了搶吃的隊伍裡。

這邊的沒搶,包袱遞給了胡麗君,看樣不是給兒子準備的。是給三位有兒媳潛力的女警準備的,胡麗君打開一嚐,也是頗為詫異,遞給楊紅杏,倆人吃得津津有味,一問之下,簡凡笑著解釋說著:“酒棗,這是在剛摘下樹的時候,用七十度的烈酒把棗子蘸一遍,罐封起來,只要你不開口,差不多能保存到第二年新棗下來,吃的時候還能保留一部分剛摘下來的鮮味,也有人叫醉棗,工序很麻煩,出了烏龍你們可就吃不到了………”

“鍋哥,你跟她們說這些,她們就是老土了,哈哈……”駕著車的肖成鋼呵呵笑著賣弄了一回,這東西可是烏龍的特產了,這群城里長大的。大概聽都沒聽說過。

“開你的車吧。”楊紅杏在後座拍了拍,不悅地說道,不過棗子確實好吃,甜中帶脆、脆中有沙,咬起來咯咯吱吱地響,說著又使勁啃了口紅薯乾,頗有勁道和嚼頭,直讚了句:“好吃,紅薯乾也好吃……怪不得簡凡不想在市裡,我都想留下來再吃幾天。”

說著話的時候悄悄地側目看簡凡,不過簡凡卻是眼睛看著窗外,一開始是看爸媽,現在卻是在看鬱鬱蔥蔥的山巒莊稼地,好似這鄉村野景比車裡的美女更有吸引力一般。說話的時候頭都沒有扭過來。胡麗君從倒視鏡裡也看到了簡凡,表情很淡定,不再像最後一次見的時候那種落魄之色了。有點揶揄地問了句:“簡凡,我還以為你會關心案子的進展呢?怎麼,一點都不關心?不想問問結果怎麼樣了?”

話裡透著喜悅,不料簡凡卻是不動聲色地說道:“結果就是你們出來瘋玩來了,還用問嗎?”

是不用問了,肯定是大案告破,都出來的玩了。

“哈哈……鍋哥在我們協警隊裡就是小諸葛,這事瞞不過他的眼。”肖成鋼不無拍馬屁地接了句,樂呵呵地評價著:“鍋哥,你可不知道啊,這次陳禿頭可牛逼了啊,十天竄了三個省,四個被他逮回來倆,可給咱們一隊爭光了啊。今晚上有慶功宴啊,咱們灌老傢伙一頓。”

“你怎麼說陳師傅呢啊?讓陳十全知道,非揍你一頓。”胡麗君啞然失笑了,肖成鋼這評價聽得楊紅杏也咯咯直笑,三個人笑著,胡麗君感覺話題有了,饒有興致地問:“簡凡,你能猜得出你設定的a,他最終出現在什麼地方嗎?”

“我看過醫院的筆錄,我想,他應該出現在醫院,出現在你們視線疏漏的地方,郭老乾了一輩子刑偵,這個判斷應該是準確的,只不過排查難度大了而已,我想你們最終是從他同伙的嘴裡撬出來的吧?”簡凡緩緩地說道,恢復了曾經的氣定神閒。等從車窗上回過頭來,卻見得楊紅杏和胡麗君都看著自己,倆個人不約而同地豎著大拇指,看樣猜對了。

胡麗君卻是惋惜不已地說著:“真想不到啊,鍋爐工、送水工、清潔工還有六個月以前所有解聘的臨時工、醫院、護士、值班人員都查了,甚至最後擴大到病人范圍內,就是沒查著。最後居然是一個和醫院有業務往來的,推銷醫療器械的一個傢伙犯的案,作了案居然就隱身在大原,想都不敢想,案後他看到懸賞令才大搖大擺地回到了鄉下,連省都沒出……”

胡麗君說著偵破經過,但這個結果就像沙裡埋著金子一般,未知的時候,疑竇重重,但知道結果再看過程,卻是如此地簡單。這個人第一天就出現在偵察的視線裡,不過這個推銷員的身份足夠讓他躲過第一次排查,而且對醫院的各個部門特別是財務科熟悉得緊。直到同夥被捕才現形出來。

“很可惜啊,搶了2o8萬,四個人連零頭都沒花完就全部落網了。”楊紅杏搖著頭,深有不值,眼瞥到簡凡卻是瞳子裡閃著喜色加了句: “這是十年來唯一一次限期內偵破的大案,部級督導的文件剛剛到內網就破案了,省廳都不敢相信,據說還派專人復核來了。”

簡凡不置可否地笑笑,好像與己無關,不知道心中做何感想,只是淡淡地靠在車後座上閉目養神著。十幾天沒見,還以為會有幾分興喜,不過簡凡的一番作態,讓楊紅杏頗覺得失望,胡麗君也對這種事不關己的作態不待見,笑著引著簡凡說話:“哎,簡凡,我們來的時候秦隊特意囑咐我們,說你這心理很不穩定,需要調整,住了差不多兩週了吧?調整好了嗎?可別一有事,又溜了啊。”

“我請假了,這怎麼叫溜。”簡凡睜了開眼,看著胡麗君眼神裡似有不屑,呵呵笑著解釋道:“胡姐,你是不是對我本人有意見啊?用詞明顯不對,我很穩定,是你不穩定,你比我還需要調整。”

“是嗎?我有什麼可需要調整的。”胡麗君不以為然了。

簡凡一直身子,湊了湊問道:“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問你,焦慮、緊張,經常失眠嗎?”

    “什麼?”胡麗君一驚。

“我問你,你焦慮緊張,經常失眠嗎?”簡凡重複了一遍。

    胡麗君看著那雙恢復了神氣。像一泓清水一般閃爍著狡黠的眼神,沒來由地一陣心慌,下意識地避了避,說了句:“有點吧。”

“我再問你,你覺得壓抑鬱悶,有時候很失望嗎?”

    “這……有點。”

“我還問你,你暴燥激動……算了,這個不問了,你是出了名的母老虎。”

三問兩答,一說到母老虎的綽號,肖成鋼和楊紅杏忍不住扑哧聲笑了。楊紅杏卻是害怕這個母老虎,輕輕地踢踢簡凡的腳。胡麗君估計是有外人在場,臉上掛不住,瞪著眼射過來了,咬牙切齒地威脅了句:“什麼意思?找抽吧你?”

不過簡凡卻如同沒事一般,滿不在乎地閒說著:“看,你的表現就已經證明了………這麼說吧,警察是十大最危險職業之一,但最危險的不在於工作性質,而在於心理上,像咱們刑警,還有你們重案隊,長期處於無序狀態,早晚顛倒、節奏拼湊的生活規律,很容易神經緊張,誘失眠焦慮。………和普通人比,我們耳聞目睹的醜惡面,比一般人在一生中見到的還要多,接觸的大部分都是社會和人性中自私、殘忍、貪婪、凶狠、血腥、虛假和陰暗的一面。看著這些東西,你想不壓抑、不鬱悶都不行。……還有,犯罪數量有增無減、犯罪種類越來越複雜甚至高科技化,而我們呢,警力不足、交通、信息都可能落後一步,一邊是老百姓在置疑、一邊上級在催促,這種壓力會讓我們精神高度緊張,大腦皮層長期處於一種興奮的狀態,這就是暴躁和激動,自控的能力比較差的原因。”

“所以你就溜了?”胡麗君斜眼忒忒地接了句,口氣不善。

簡凡加重了聲音:“我再強調一遍,不是溜了,而是在調整,鬱悶的時候,你身心需要放鬆;憤怒和壓抑的時候,人需要宣洩;如果無法有意識地控制自己的心理,那麼你對任何事都將失去控制力的判斷力……就像我爸說那樣,心不穩的時候不下廚、手不穩的時候不持刀。”

“在禁閉裡學的?”胡麗君又問了一句,估計在嘲諷。

簡凡回應道:“錯了,在天龍山上,其實那天晚上我沒找到要找的東西,一直沿著山路找了幾個小時什麼也沒有現,到了快半夜的時候,又冷又餓又有點害怕,鞋子也丟了,可害怕也沒有什麼用,即便是我打電話叫後援,或許沒人會來,或許即便有人來也未必找得到我………恐懼讓我安靜下來了,我細細想自己的路,一定是走錯了,一定是忽視了,再靜下心來想想,嫌疑人如果試射,他肯定也不會進山很遠,於是我開始耐心地往回走,依著人身高的位置找被射到了樹木,天快亮的時候,我找到了,那些東西就在我眼皮底下………我現在想明白,不是病打倒我了,是在那不眠不休的兩天裡,我被自己心裡憑生出來的焦慮、激動和暴躁打倒了。”

這番結論有點高深了,肖成鋼迷茫地回頭看了眼,楊紅杏眼眨也不眨地盯著簡凡,這番煞有介事的理論說得她有點恍惚,不太明白。只有胡麗君從警時日已久,想想十年里風裡來雨裡去,想想面對眾人的置疑偷偷的抹淚、想想找不到線索結不了案那種幾近崩潰的壓力,再想想一個人躲著藏著舔著傷口的痛楚,胡麗君的臉上笑容頓失,嘆了口氣,扭過頭去靠著車座,雙手支在腦後,若有所思地說了句: “你說得對……我們都需要調整,這個工作我一直懷疑我還能幹多久。”

這話倒頗有感觸,說著肖成鋼湊上熱鬧來了,喊著:“哎,鍋哥,我怎麼沒感覺到呀?”

“呵呵……你不行。”簡凡笑著說道:“你是屬於牲口一類的,當然不同於常人了,不過肖成鋼你注意點啊,再這樣不規律地暴飲暴食,有你身體垮的那一天。”

“切……嚇唬誰呢?誰信呀?”肖成鋼嗤著鼻子,不屑地道了句,根本不予採信。

“簡凡……”胡麗君聽得肖成鋼言,又被逗笑了,回頭正色問道:“能告訴我你調整的結果嗎?我聽史靜媛說,你很反感這個職業,而且就你的表現,你是不是想選擇在合適的時候離開這一行?本來應該委婉地問,不過我還喜歡直接一點,話挑明了說吧,秦隊長和6隊長,都關心你的思想狀況,他們擔心你心理狀態不穩定。”

“錯了,我沒有想辭職或者跳槽什麼的,就我這水平,跳也沒人要。”簡凡笑著說道:“我媽、我爸對我現在這個職業很滿意,生平第一次成了我爸媽眼裡的驕傲,我那捨得換,只不過我只是想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當好一名警察。”

“什……什麼意思。”楊紅杏不解地問,這簡凡話越說越怪。

“這樣說吧……警察在你們眼中,是榮譽、是夢想,而在我眼裡,就是一個職業,一個掙工資養家的職業,和一個大師傅沒啥倆樣,只不過一個拿槍一個拿菜刀而已,就這麼簡單。我還是我。”簡凡兩手一攤,楊紅杏和胡麗君的臉上怪怪的表情蠕動著,跟著都呵呵掩著嘴笑了。

是的,一切就這麼簡單,簡凡只是想爸想媽了,回家看了一趟而已,而且和爸媽相處一段,心情會不自覺地好起來,看樣和以前沒有什麼兩樣,簡凡,還是那個簡凡,還是那個怪話連篇,偶而一句能噎死人的簡凡,胡麗君只覺得不管是自己還是秦隊、6隊長,都多慮了,………

一行人回到大原市裡已經午後一點多了,胡亂地在外面吃了飯,玩了一天又連續坐車幾個小時,都喊累了,回到一隊,倦羊歸圈一般,嘩啦啦往隊裡奔,下車的時候都看著楊紅杏手裡包袱裡的貨還沒吃完,嘴饞得緊的梁舞雲卻是不容分說,先把包袱搶回了自己車裡,諂媚地纏著簡凡再給整點這醉棗,就這麼個季節,城裡根本吃不到棗,就那种红薯乾也不多見。

簡凡倒答應的爽快,一行人說說笑笑歸隊的當會,車上的胡麗君接了個電話卻大喊著簡凡回來,返過身一問,只見得胡麗君表情裡有點無奈地說道:“秦隊讓你去看指認現場,想不想去?”

簡凡想了想,沒多說話便即上了車,招著手讓隊友們先歸隊。

直看得車走遠了,在隊裡沒宿舍的楊紅杏和梁舞雲收拾著東西準備回家,這一路玩得高興,吃得舒服,梁舞雲直咂吧著嘴嘆著:“老大……還是你有眼光啊,這一家子真有意思,你現沒,他**媽看你的眼神不對哦,不會是看上你了吧?……哈哈,哎,你要嫁給他兒子可爽了啊,倆個級大師傅伺候著,我可有地方吃了……這零食都不用買了,純天然的。”

“哼,憑什麼是我呀?胡扯。他**還看上你了呢?”楊紅杏啐了句,臉上微微見紅。

“那不更好。哈哈……咱們倆都給他當老婆,讓他伺候著……”

梁舞雲沒心沒肺地笑著,倆人笑作了一團。

………………………………………………

………………………………………………

指認現場的車隊開到醫院前西街上的時候,已經是人山人海擠了個水洩不通,胡麗君和簡凡來得早,開到了醫院外圍警戒線的一個位置,周圍重案隊和特警們拉成了警戒線,外部隔著幾層都是人群。

來了,從這裡消失後十四天的嫌疑人來了,簡凡注視著特警押護的囚車裡,門一開,前後四名特警圍著,中間兩名架著,被銬著的嫌疑人幾乎是從車上被特警拖下來的,再一細看,是戴著連體的鐐子,移動的時候不是走,幾乎是在挪。隔著十幾米遠,隱隱地能看清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勻稱的體型,一頭頭散亂地紮在腦袋上,看不清表情,不過簡凡也沒有想看清他的表情,不用看也知道,即便是再平靜,也掩不住末日來臨的心悸和恐懼。

沒有人給予這種人同情,圍觀著群眾裡指指點點、咬牙切齒在大聲叫罵著,嫌疑人下車的一剎那,人群潮湧一般地動了動,幾個礦泉水瓶從空中飛舞著就上來了,警戒線的特警大聲喝斥著維持著秩序,獲得了特許採訪的市台、省台幾家政府媒體的記者一擁而上,和鑑證法警一起抓拍著嫌疑人指認的開槍和搶劫現場。

車裡,胡麗君緩緩地說道:“這就是嫌疑人a,牛青峰,34歲,大原人,當過三年兵,轉業後一直沒有正當職業,走南闖北做過不少生意,最近幾年一直在中緬邊境的賭場裡混,據說在裡面把十幾年掙的家業輸了個一干二淨,他招了幾個同夥策劃了這起搶劫押款車的案子,以醫藥器械推銷商的身份多次堂而皇之地出入這裡,前後足足策劃了八個月,他們四個人,幾次來大原商議,踩點,最終才在24日實施了搶劫………試射的地點據他們交待在全市有四處,你找到了其中一處………”

“有點譁眾取寵了啊。”簡凡打斷了胡麗君的介紹,事後再來個諸葛亮已經沒有什麼意思。

    “什麼?”

    “你看。”

簡凡指著一干新聞媒體的記者拍照的場面,評價了句:“支隊是不是提前通知了媒體了,搞這麼大場合有必要嗎?”

“很有必要。”胡麗君正色糾正道:“要對這些作姦犯科的人形成高壓,特別是這種惡性犯罪,沒有高壓就沒有穩定。”

簡凡一聽,嘿嘿嘿傻笑了,笑著質疑了句:“犯罪是一種社會現象,有社會存在,就不可能消除了這種現象,就社會,也不可能消除了這種殺人搶劫的惡性犯罪吧?”

胡麗君本來想說幾句,卻不料被辨住了,悻悻解釋道:“那我們也是盡力阻止嘛。”

“沒錯……可沒必要這樣。即便是程序也沒有必要這麼擴大化吧?一個指認而已,非要搞得人盡皆知嗎?生怕別人不知道咱們警察破了個大案似的,那沒破的案怎麼不向社會公佈公佈?………如果這個嫌疑人有家庭有老婆有孩子或者還有父母,這麼著大張旗鼓搞一次,槍決的時候再搞一次,讓他的家人怎麼活,左鄰右舍的人怎麼看、社會上認識的人怎麼看?他犯罪了按律論刑,可他的家人是無辜的,他們有權力保持自己有尊嚴的生活,我們沒有權力剝奪他們最後的尊嚴…………沒意思,要這樣,幹嘛不搞個株連九族、戴枷遊行、午門斬,不更有震懾力麼?”簡凡像耍小脾氣一般,十成十地看不慣這類作態。

胡麗君呵呵地笑著,笑著,只覺得簡凡這話的怪誕比以往更甚了幾分,破了這麼大個案子,不管怎麼著大張旗鼓地搞個指認、搞個新聞布胡麗君都覺得不為過,不過笑到了最後笑容卻凝結在臉上,人群亂了,指認現場的車返回的時候剛到街口,人群裡衝出來一個老人,花白的頭,直從人群裡衝出來撲到路面上跪在地上撲天嗆地,慟哭不已。車隊瞬間凝滯了,維持秩序的法警迅上前把這一干人帶離了現場。只是微微地頓了頓,囚車載著這名主犯,四周的警車鳴著警笛,離開了現場。

這是被害人的家屬還是嫌疑人的家屬無從得知,不過胡麗君卻覺得如鯁在喉,怕是又被簡凡不幸言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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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10:23:32 |只看該作者

第17章 未醉見春夢

慶功宴擺到了離支隊不遠的江南水鄉酒店。一個不大不小的酒店,晚八點,簡凡和肖成鋼、郭元、謝法醫、史靜媛一行參案的人員到場的時候,人已經林林總總來了七八成,一樓的整個大廳擺了五桌都坐上了人,按照往常的慣例本來無此一項,即便是有也是各隊自己撮一頓,不過這次適逢大案告破,省廳又在復核,功勞大小尚不確定,支隊長又擔心過了一段定下的宴開的時候這乾手下又聚攏不到一塊冷了場,乾脆擇日不如撞日,在專案組即將解散的時候開了這麼個宴。

非官方的,不過肯定是公款報銷。忙前忙後招呼的是支隊辦公室主任和通訊員,粗粗一看,各大隊隊長們湊了一桌,那基本就是領導桌了;各大隊帶頭的外勤最多,派個代表來差不多能湊四桌,女警最少,勉強湊一桌,都是各隊成像描驀和法醫鑑證專業的人。這裡頭帶頭的一看卻是胡麗君在招呼,看著簡凡他們進來,身著便裝,一身牛仔的胡麗君颯爽無比,打著招呼,把謝法醫和史靜媛拉到了女警桌上,一揮手卻把簡凡幾個打走了,那意思是:愛上那上那去,這裡沒你們的地兒。

警察們開車都比較野、而開公家車就更野了,只要聽到一陣急促的剎車聲音,不用猜就知道那個大隊的又來人了,慢慢地上著,認識的,不認識的,反正湊一塊就成哥們了,外勤地抽著煙胡吹大氣著,女警們在磕著瓜子,偶而誰說個笑話,會逗得眾女警咯咯笑成一團,在這一群裡顯得格外招眼。

直到宴開,才見得伍支隊長和秦高峰、6堅定仨人相跟著進來,一進門立即被一干隊長們扯到了桌上,菜沒上來酒先倒了一盤,說話著鬧鬧嚷嚷,大宴開席了。此時此刻的簡凡,同樣被一干同行的興高彩烈感染著,即便是和大多數人都素昧平生。此時也覺得親切無比,吆五喝六的爺們,捋著胳膊喝酒甩著大手划拳,豪爽之至;就是那一干女警們也不示弱,偶而誰開一句玩笑,立馬會被女警們中頂回來,跟著是一干女警們奔放地大笑,這氛圍,讓簡凡想起了高考結束後一干學生的狂歡,滿天飛舞的都是撕成碎片的課本;想起了在大學寢室裡的狂歡,一狂歡之後,第二天都得排著隊再買一個飯盆和臉盆。

    其實都一樣,警察也是人。平時壓抑得久了,一鬧起來比普通人好像要更甚幾分。而且今天是非官方的場合,大多數是來自一線的干警,這規矩就沒那麼多了。

“同志們,同志們,靜一靜啊……咱們歡迎伍支隊長訓話………”

眾人正吃著,6堅定的矮胖身子站起來拍著巴掌示意大夥安靜,一說這話,都放下碗筷。劈裡叭拉鼓上掌了。伍支隊長看著一臉喜色,這次支隊可是風頭出盡了,三天摸到了線索、一周偵破了大案,從省廳到市局,那是一個交口稱讚得不得了,放下筷子舉著酒杯喊上了:“同志們,今天啥也不說了,高興,我為你們感到自豪,不到十天拿下了這個案子,我為你們感到驕傲…………接下來,還是啥也不說了,喝酒,我敬各位大隊長和乾警們一杯。”

下面的一聽,有的舉起杯來了,不過一干大隊長好似已經商量過了一般,嗷嗷叫著起哄喝倒彩,有人在喊,太簡單,領導誠意不夠;有人在起哄,絕對不行,要挨個敬酒;更有人起哄,酒喝得不爽快,那工作以後就乾得不痛快了。一起哄場就亂了,簡凡、肖成鋼、張傑這夥是屬於看熱鬧不言的,那乾女警裡也有膽大了跟著起哄的。不過伍支隊長也豪爽,乾脆一扔小杯喊了句:“來,換大杯……挨個敬就挨個敬,豁出去了。下次訓你們別給我有牢騷有意見……”

這一下可贏得了眾人的齊聲喝彩,掌聲雷動,擠兌的和被擠兌的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這些相互間的勸酒裡,倒也透著親切。

酒一瓶一瓶開著,菜一盤一盤流水介地上著,五十三度的玻璃瓶汾酒,入口味足,後勁比入口更猛。伍支隊長敬了三桌,等到了女警桌跟前,基本就頂不太住了,邊喝邊倒邊耍賴,小動作不斷,等到敬完了六桌,得,直接奔著去了衛生間,一干隊長們都看著領導偷笑,不一會回來就告了個缺,先自溜了。

此時的宴席已經過半,眾人的矛頭又對準著6堅定,這重案隊要比普通刑偵大隊高一個檔次,關係不那麼好處。可6堅定人緣頗好,看樣和各大隊的關係都不賴,不過也正因為熟悉的緣故,灌他的人更多,宴沒結束,6堅定就差不多了,挨著桌拍著肩膀摟著大大小小的人稱兄道弟,到了女警桌邊倒沒敢摟,卻被一干女警圍著不讓走了,又被謝法醫硬揪著猛灌了三大杯。

這個場合簡凡和肖成鋼、郭元之流就屬於小輩兼晚輩了,只有跟著眾人起哄的份。簡凡淺斟慢飲倒也吃得逍遙。偶而一瞥女警那桌,風光無限的卻是胡麗君了,但凡誰湊到女桌前想逗個樂子、說句諢話、敬杯酒難為難為,都是頗具俠風的胡麗君擋著,桌上一瓶高度汾下了差不多一半,基本都被她灌肚子裡了,這倒讓簡凡咂咂稱奇了,看那樣,喝半斤基本沒事,真能喝多少,還是個未知數呢。

斛籌交錯、杯箸不停,吃到了最後有家有口的66續續開始退場了,看看時間差不多倆個小時了,只有一干大隊長和外勤們還在鬧活著,鬧著的時候,笑話又來了,簡凡一看卻是師傅陳十全出洋相了,要在這裡論資歷,陳十全和支隊長差不多,這倒好,先被隊長們圍著喝,一干聞得大名的小警們又輪著敬,這陳十全也是喝得興起,來者不拒,越喝越沒譜,喝到最後拉著誰也是訴完戰友情再敘兄弟情,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傷心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誰勸也勸不住了,一干小警們倒乾脆不勸了,都看著老傢伙們出洋相偷著樂呢。

“簡凡……簡凡,來把你師傅送回去……”

聽得有人喊,簡凡一支腦袋卻是秦隊長看不過眼了,要拉陳十全,這陳十全還賴著不走,又要和別人拼酒。簡凡趕緊地奔上去扶著師傅,嘴裡不迭地喊著:“師傅。師傅,您還沒跟我喝呢?”

勸醉的人千萬別說人家醉了,要不人家死活還不認你,簡凡這麼一說,陳十全醉眼忒忒,看著簡凡稍頓了頓:“你誰呀?……簡凡。 ”

師傅的眼神稍稍一頓,簡凡正高興著這還沒醉透呢,卻不料瞎高興了,陳十全跟著又把簡凡一把摟起來,如同找著了個失散多年的兒子一般,一把鼻涕一把淚乾嚎著,直說俺這小徒弟比兒子還親,惹得一干幹警們又是笑得樂不可支。簡凡就著這勢頭,順勢扶著師傅踉踉嗆嗆往樓下走,等好容易下了樓了,準備攔著車送師傅,背後有喊著自己的名字,一回頭卻是尚自清醒著的胡麗君,從樓上奔下來,跑到車前,嗚地一聲倒出來,嘎得一聲剎到簡凡面前,人在車窗裡揮著手喊著:“上來,姐送你……”

動作是威武之至,聲音是豪爽之至,簡凡連扶帶推把胡言亂語的陳十全塞進車裡,胡麗君一踩油門一放離合,車身嗚地一聲直竄出去,嚇了簡凡一跳,大喊著:“喂喂,胡姐,已經瘋了一個了,你真瘋了,我可收拾不住了啊。”

胡麗君卻是長笑著,開著車窗,車雖快,但卻也穩當,看樣酒量不止這麼多。這倒讓簡凡稍稍放心了,到了地方,倆個一左一右挾著把陳師傅送回家,挨了陳師母一番冷眼,這才往回趕。

…………………………………………………

…………………………………………………

一返程剩下了倆人,胡麗君吹一路冷風像是酒意微來似的,車越來越快了,繞在環城的高上,一拉警笛,見著巡邏的交警也片刻不停,呼嘯著開著飛飚,直竄進中原街,拐上了平陽路,還以為要回五一路,不料卻反向而行,直駛著進了花園路。簡凡正叮囑慢點開、慢點開的時候,胡麗君捉狹似地一打方向盤,拐進了藝苑小區,疾馳了幾十米,嘎地一聲,剎住了車。

被折騰得七葷八素的簡凡沒好氣地說著:“胡姐,要讓交警抓著可有好戲看了啊!……明兒大報小報給你登個頭版,標題就是'大原女警太瘋狂、醉酒飚車耍流氓',你們重案隊馬上就名揚大原了……這是哪?”

“我家……哈哈……”胡麗君像是酒意催人膽,一個人高興著笑著,好似玩了一把痛快得無以復加似地,笑著指著車側的樓門說道:“1o1我家,沒燈的那家,今晚玩得痛快麼?要沒喝痛快,去我家再喝兩瓶?”

今晚有點瘋狂,從支隊長到大隊長到一干外勤,一個比一個瘋,簡凡算是領教了,不理會胡麗君的盛情邀約,這一位要耍起瘋了,可比師傅還厲害。只是搖著頭悻悻說了句:“不去,你喝多了。”

胡麗君卻是不以為然道:“誰喝多了?切……這麼點酒還不夠塞牙縫。”

“吹吧你……啊,你想幹嘛?”簡凡正說了句,不料胡麗君側著頭伸到了自己臉前,嚇得簡凡驚叫了一聲。微微地一股酒氣沖來,讓簡凡下意識地向後躲了躲。

弱弱的路燈光下,胡麗君的一雙眸子格外的亮,像是暗夜中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聽著簡凡的話,揶喻地回答了句:“你猜我想幹嘛?”

“啊!?非禮……嗯啊……嗚……”

簡凡剛喊了一句,清醒過來為時已晚,胡麗君像捉雞仔一般摟著自己的脖子,和著酒氣直撲上來,車小空間狹,避無可避,三兩下就被胡麗君的嘴捉到了,酒香、舌香和女人的體香撲面而來,心神一下子又被搞得狂亂起來,只覺得胡麗君那頗具侵略的唇與舌在自己的嘴上肆虐了一番,避無可避、擋無可擋,得寸進尺的胡麗君乾脆側著身,把簡凡壓在座位上,摟著簡凡更肆意地蹂躪上了。和著酒香的女人味道甘烈且醇厚,簡凡稍稍吃驚了一下便配合著回吻著,不過胡麗君卻不像自己經歷過的那一個女人,越吻越狂野了,幾下過來簡直是在吻,是嘬、是啃,就像啃雞腿一般使勁。

簡凡被親得生疼,使了若干大的勁才把貌似酒後失態的胡麗君推開,面紅耳赤的捂著嘴。胡麗君一屁股坐正了才爽朗地哈哈大笑著:“哈哈……虧得你上午提醒我才知道我怎麼活著了,以後我就飚飚飛車、抓抓壞人,回頭再非禮非禮帥哥……哈哈… …生活這麼美好,我也早該調整調整了。”

像是藉酒撒瘋、像是蓄謀已久,不過確實得逞了,胡麗君不無幾分得意,直看著被欺負了的簡凡放肆地大笑。簡凡悻悻的躲過了,抹著嘴,翻著眼:“我靠,拿我洩。”

“哈哈……對,你不是說需要渲瀉嗎?這個辦法挺不錯,感覺挺好。”胡麗君像是完成一個惡作劇一般笑著花枝亂顫,提著包搭著車門回頭卻是訓斥的口氣說道:“去年沾了我便宜,我現在才找回來,扯平了,車歸你,明兒給我送到重案隊。”

“哼,不要高興得太早。”簡凡姦聲道,指著示意著胸前:“看看你這兒………”

“啊!?………”胡麗君猛地一摸前胸,一涼一驚叫,跟著現不對了,剛剛得意忘形的時候,不知道後胸的胸罩什麼時候已經被簡凡卸了武裝,軟塌塌地吊在胸前,已開的領口春光洩了大半,一緊張一縮身,雙手護在胸前,慌亂不已。

嘎嘎嘎……簡凡跺著腰樂了,奸笑著,輪到自己得意了,豎著二指禪牛逼哄哄地說道:“拜託你非禮找准對象好不好,把小流氓當成小綿羊欺負能有你的好麼?……知道這是什麼嗎?拈花解扣指,出指比出槍快、解扣比打靶準,我苦練十年,解女人的BRa,鮮有失誤……嘎嘎……”

簡凡得意了,嘿嘿嘎嘎地奸笑不已,看著一慣於英姿颯爽的胡麗君可憐兮兮地兩手抱著胸,一副偷雞不成反蝕了把米的糗態,更是笑得幾乎要跌倒了。卻不料變生肘腋,胡麗君的臉上也淺笑著,面對面乾脆大大方方地解開了一個釦子,優優雅雅地一扯,解了扣的罩罩一拉,像身上的某個部件,變戲法地憑空出現在手裡,藉著路燈光,手上一個粉紅色的BRa,大開的領口,若隱若現地白茫茫一片。

簡凡的眼睛瞬間被這個動作凝滯了,被夾雜著shu女味道的氣氛迷住了,被優優雅雅解衣下罩的胡姐迷住了,更被此時此刻的曖昧迷住了,身體,某一個特殊的部分開始翹起、翹硬……

此時無聲勝有聲,簡凡只能聽到自己的心怦怦亂跳的聲音,直勾勾地盯著胡姐,心裡暗自問著,呀呀呀,這要在郊外多好,還沒打過野戰呢!下一步該咋辦?不過打不成野戰被她打一頓吧?

不料胡麗君卻是沒有什麼動作,只是手指把玩著從胸前解下來的罩罩,**似地得意洋洋問簡凡:“想要么?”

簡凡糊里糊塗說了句:“想。”

“想要這個,還是想要人呀?”胡麗君更露骨地問著。

簡凡鬼使神差點點頭:“都想。”

哈哈哈……胡麗君像是求知了一個謎題一般恍然大悟後的哈哈大笑,笑著把解下來的胸罩扔到了簡凡懷裡,幾近不屑地說道:“你只配要這個……我對雄性荷爾蒙嚴重缺乏的小男人沒有興趣……拿著這個回去做春夢吧啊……哈哈………”

調戲了小男人一回,爽朗地笑著,胡麗君整整衣領扣上了下了車,欣長的身材、修長的腿,在燈下拉了一個長長的影子,頭也不回地進了單元樓門裡,直留給車上的人一個背影。

    媽的,又被調戲啦! ? ………人已去,香猶在,簡凡訕訕地把懷裡那個解下來的BRa拿在手裡,緩緩地撐開,粉紅色、大號、不小於32d,這裡曾經包裹著什麼,自己曾經感受過,是圓潤、是溫暖、是柔滑、是一種帶著電流的觸覺,會讓人感到心悸,隔了這麼久還記憶猶新,而現這個包裹,飄著淡淡的香味,一種久未品嚐過的香味,讓簡凡痴痴地迷醉了半晌。

“對了,媽的,居然說我嚴重缺乏雄性荷爾蒙,不像個男人………”簡凡一想這句有點冒火,小心翼翼地收好這個特殊的禮物,拍門下車,直走到樓門前。輕輕一拉,帶著門應的單元門是虛掩的,正如所料,心裡暗自竊喜了下,步履輕盈地進了單元樓。

站在1o1的門室前,長舒了一口氣,腦中過電般地想著從初識到現在的胡麗君,颯爽中頗具威武的女人,一個讓人暇想無邊的製服誘惑,一個神勇惡相能鎮住男人的shu女,那好像是自己從沒有品嚐過的另類女人,一想想曾經摸過的圓滑和質感,一想想剛剛體味過的狂野,簡凡心裡暗道著,大不了被踹出來,大不了揍一頓,有什麼大不了的? ………一咬牙,直摁上的門鈴。

門應聲而開,就像有人等在門口一般,是胡麗君,正擎著一杯水呷著,臉上一片坨紅,不知道是酒意上來了,還是春意上來了,不過卻堵在門口,不屑地問著:“你……想幹什麼?”

脫下了外套,僅剩一個半袖的衫兒,卸了武裝的地方翹著兩粒櫻桃,高高地翹著,沒有警服之後,少了幾分威武,卻多了幾分女人味,特別是酒意催著的臉上嬌厴欲滴,燈下看著幾乎忍不住想啃上兩口。簡凡使勁地咽著口水,眼光閃著,壞壞地笑笑說道:“我來證明一下,我確實是男人。”

胡麗君驀地被簡凡的正色逗笑了,笑了半晌一抬頭,幾分挑卹地問:“怎麼證明?”

    “很簡單,就像剛才………”

簡凡不請自入,腳搭著門砰地關上了,人卻來了一個虎抱,把胡麗君攬在懷裡,直吻上了,胡麗君驚叫了一聲,像是驚訝、像是驚喜,隨著玻璃杯碎裂的聲音,倆個人,幾分瘋狂地吻在一起。此時有聲勝無聲,只剩著倆個人嘴唇咂咂有聲。

吻著,挪著、撕扯著,被胡麗君拉著向臥室的方向走著,幾件不多的衣服揉著、展著扔在了身後,長吻激起了原始的yu火,倆個赤裎相見的再沒有尷尬,直摔到大床上,褪下了最後一件的時候,胡麗君尚有點害羞地捂上了眼睛。

傳說中的母老虎,成了待宰的小綿羊,一個無限誘惑的羔羊,有點血脈賁張的簡凡不再是溫柔可愛的小男人,有幾分狂野地把平素不敢頂撞的胡姐壓到了身下,有幾分粗魯地分開兩條潤滑的腿,有幾分迫不及待地直撲上來,奪路而入,胡麗君像被刺痛一般有呻吟著扭動著身體……反客為主了,小綿羊成了小老虎,母老虎成了乖乖羊了。

鏊戰,直進行得燈光不閃而搖,窗擺無風自起,一個香汗淋淋、一個氣喘吁籲,簡凡積蓄了很久的渴望像洪水開閘一般瘋狂渲瀉,直朝著溫軟的洶湧而來,那個武威不輸鬚眉的胡姐,像八爪魚一般附在自己身上,夢囈般呻吟著,像從喉嚨裡出來渴望,如此地蝕骨;痛楚般地痙攣著身體,像在煎熬著等待著直攀巔峰的一刻;雙眼迷離著半閉著,不知道是酒醉還是情迷。直衝上巔峰那一刻,簡凡只覺得彷彿積鬱在心中的渴望在剎那爆炸一般,爆炸地衝力直讓身下的胡麗君全身抽搐和收縮著。

對了,簡凡上午的理論忘了一個關鍵要點,做*,是最好的渲瀉……

良久,一直被胡麗君貪婪地吻著的簡凡只覺得全身汗出得有點黏,翻身下來,四仰八叉地躺直了。兩個人,都平躺著,誰也沒有說話,胡麗君翻著身找著的遙控,摁著開了空調,徐徐的涼風吹拂而來。一室之內只剩下了空調的聲音。

隔了良久還沒有說話,這個突破倆人朋友間最後的防線來得有突然,一切生的有點不合情理,不過卻生的順理成章,只是在完事以後,這第一句話覺得無從出口。

    說什麼?那乾脆還是別說.簡凡閉著眼,享受著舒爽之後的一刻,這很長時間以來一直靠著島國的**片聊以自*,不止一次地想過懷裡重新擁到女人會是誰,最想的是蔣迪佳,偶而會想楊紅杏,甚至於有一晚夢到曾楠,但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一天睡在自己身畔的是那個不太敢招惹的胡麗君。

有時候,或許就是這麼陰差陽錯,胡姐……胡姐,簡凡忽然覺得心裡很奇怪,第一次就觸到女人隱密的部位,之後一直被這種愧疚纏繞著,而現在,什麼都觸到了,反而不覺得有什麼愧疚了,或許男女之間的關係展到極致,都是這樣麼?

胡亂地想著,被**後的疲憊和舒爽包圍著,覺得臉上微微有氣流,簡凡一睜眼,卻是胡麗君側身支著肘,正饒有興致地欣賞著自己,燈下、床上,沒有英姿和颯爽,只有一襲光滑的身體劃著一道凸凹有致的曲線誘人無比,簡凡忍不住伸手觸到了那個圓滾滾的部位,那個第一次就激起了自己勇氣的部位,感受她的彈性十足的柔軟和爽滑。

胡麗君並沒有阻止這個動作,像個賢妻般貼上來,嘴湊在簡凡的耳邊悄悄吹氣,輕輕地說著:“你**我了。”

眼神中的迷離、曖昧和裸的渴望和**,不由地激起了心底剛剛壓抑下的,簡凡壞壞地笑著,伸著舌撩拔著胡麗君的臉蛋,揶揄地說著:““我認罪,我伏法……”

要湊上來再吻卻被胡麗君摁下去了。就听得胡麗君淺笑著,捉狹般地說著:“赦你無罪……看走眼了,床上你挺像個男人……男人最喜歡女人在床上像什麼?知道麼?”

“像個蕩婦。嘿嘿……你很像。”簡凡嘿嘿笑著道。

“答對了,那女人希望男人像什麼你知道麼?”說著的時候,手已經撫上了凸出來的部位,纖指拔弄著,那不太爭氣的玩意漸漸雄起了,簡凡心裡一驚,求饒道:“胡姐,我……我不是猛男……”

“喲……原來你知道答案呀。”胡麗君曖昧地笑著,捉弄般地,不容分說倒騎到了偽猛男身上。嘴壓住了求饒的聲音,繼續和重複了剛剛結束不久的動作。角色,在同一張床上,又換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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