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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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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0 13:48:54 |只看該作者

第21章 有景蔚為觀

五一路在大原是繁華的路段之一,五一、千峰、貴都、天外天幾個全市有名的商家都座落於此,基本招待的都是些購物不問價、買單就刷卡的大戶。前一天簡凡和香香就逛過這裡,上學這里呆了四年輕車熟路的緊,街面上的商廈那東西一般賣不起,向內的胡同里幾家小商品批發市場才是市民購物的好去處,商廈裡能買到的世界名牌,這兒地攤小舖裡都有,比商廈的還全乎。

簡凡沒來過一大隊,可要五一路上這單位門肯定不好找,沒準鑽在那個胡同里,而不會堂而皇之地在街面上。果不其然,這一大隊還頗有大隱隱於市的風格,問了一路沒幾個人知道,還是和先到一步的成鋼打了電話,轉悠到了華鑫商廈,順著側面的胡同往裡走了幾百米,看著警車停了一溜這才找著了地方。

胡同里的路被四面的高樓堵得嚴嚴實實,走二百米一拐就是一大隊的院子,本身就採光不太好,偏偏還是高牆大院,有點陰森森的意思,正門上掛著人民公安的牌子,下面是刑警一大隊的標識門牌,兩層灰色小樓,看得人心裡愈發地有點不舒服。

其實簡凡對警察和公安機關孰無多少好感,派出所、拘留所、看守所和公安局都略有所知,知道的越多這好感的成份越來越少。在派出所干了半年,經常有小偷小摸的被民警或者群眾逮了個正著,一進了派出所,鐵定是要電棍加大腳丫伺候著,劈裡叭啦先揍一頓再說,這是基層派出所最標準的辦案方式。要進了刑警隊,就更不用說了,簡凡曾和所裡民警把一對盜割通信電纜的外地人送到刑警隊,這倆毛賊在派出所咬得挺死,人臟俱在還抵賴,一進刑警隊不到一個小時,竹筒倒豆子般地干過沒幹過都承認了,還捎帶著把別人幹的黑事也舉報了一大堆,這一對傻哥們被帶出來的時候,見著穿警服的就哆嗦打擺子,估計是被嚇得,真發生了什麼,簡凡想想心裡都疹得慌!

說實話,要混倆工資還成,真當警察簡凡還真是心虛得緊。了解得越多,對這個職業心裡逆反情緒很重,不為別的,這職業摧殘人性摧殘得太厲害,天天和心理扭曲的壞人打交道,時候長了,連自己的心理也跟著扭曲了。

不過可惜的是,自己的生活不是自己當得了家的,還得聽老媽的。

或許是對前途的迷茫,或許是對早上香香的話略有觸動,簡凡直把自己想得有點悻悻。一大隊大門裡,肖成鋼遠遠地看著簡凡迎了上去,今兒這打扮不錯,協警服熨得筆挺筆挺,帽子也扶正了,不像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上前拉著簡凡就神神秘秘說著:“鍋哥,您怎麼才來呀?今天市局梁局長來,我舅舅說了,讓咱們代表烏龍城關派出所發言呢?你趕緊地準備一下啊。”

“啊!?怎麼沒有告訴我?”簡凡一聽,嚇了一跳。

肖成鋼卻是狡黠地笑笑:“我也剛知道,那不很簡單嗎,領導指揮的好、所裡培養的好、咱們隊伍的楷模好嘛,咱們不被感染得也風格高了嗎?發言還不就這三大件,這話鍋哥你還不是張嘴就來………嗨嗨,你別緊張呀?”

“我不緊張,我害怕!………成鋼,你別火燒猴屁股坐不住,這裡可都是正經八百的刑警啊,敢抓悍匪那敢情比悍匪還悍幾分,咱們倆在人家眼裡就倆小屁孩,前面的嘴巴、後面的尾巴都夾緊點,低調低調啊,別讓人笑話。”簡凡有點心虛地說著,這地兒可不是拽大頭的地兒。

肖成鋼卻是不以為然,直說著簡凡沒出息!看樣是志得意滿的緊,還真把自己當英雄了。

    說話著進了院子。裡面進進出出穿著警服地人都是忙活著。一會只見得那叫郭元地警察認識倆人。領著簡凡和成鋼上了二樓活動室。活動室倒挺大。人頭攢動地早坐了四十多多人。迎面掛著橫幅。寫著“8.11金伯利金店搶劫案慶功表彰大會”。

    都是生人。沒人注意到又進來地兩名警察是什麼人。穿著什麼制服。簡凡和成鋼坐在後面瞎扯了幾句。簡凡正犯愁發言地事地時候。就听得有人喊:“起立!”

    一句話。四十多個警察齊刷刷地站起來。簡凡這反應倒慢了半拍。被成鋼拽起來。跟著就見到了秦隊長帶著四個人。都一副領導模樣。和警察們示意著進了活動室會場!

    “敬禮!奏國歌!”

    聲若洪鐘。卻不知道從那里傳來地。簡凡這一米七五地個子站在後面還真是兩眼一抹黑。機械著聽著國歌。向著主席台敬禮。只覺得怪怪得。

    這場合。這傢伙。警徽、警盾一溜警服裝束地分不清男女。直豎豎站了一窩。肅殺之氣很濃。讓人頓生凜然之意。可比那派出所地虎氣多了。

齊刷刷的落坐後,主席台上冗長的發言開始了,局長發言、局長發完了言政委發言、政委發完了言,支隊長發言,還有個主持會議的,不知道什麼官。先說形勢、後說案情、再來個大勉勵,然後就是劈裡叭拉鼓掌!四個人差不多一個樣子,這單位裡差不多上行下效,多大的案子也是領導高度重視、各單位精誠團結、一線乾警廢寢忘食、最後將壞蛋一網成擒………

然後就完了,多驚心動魄的事在領導的發言稿裡也就一筆帶過,和派出所裡的總結基本沒有什麼兩樣,只不過級別高了一點而已。

對了,問題來了,沒見誰重視過呀?我們抓壞蛋的時候還停班受處分著呢? ……簡凡心下暗道著,根據這一點差不多就能清楚判斷,領導這發言,失真度太高!從上到下,這講話總不能一個模子套出來吧,肯定是找槍手了。就跟哥們寫的畢業論文一樣,一個班裡,都抄的。

一失真就沒可信度了,聽著也沒什麼意思了。坐在最後一排的簡凡眼神加外好,隔著十米左右的距離,能清楚地看到主席台上的幾位。

看著看著,走神了,就像上課看MM心裡評價一般,一看就發楞………

老大,梁局長,四方臉、濃眉,噢,有眼袋,皮膚微微泛白,無須,兩眼無神………壞了壞了,這有點像糖尿病的症狀哦!就那種吃的時候死能吃,吃完了就餓那種。

老二,政委,臉長長的,像一個“國”字拉長了,成了“日”字長相,兩嘴唇角線拉得很長,八成是長期煅練嘴皮子的結果,皮膚泛黃,菸酒嗜好估計很嚴重,那牙熏得比皮膚還黃,看那樣,像有黃疸之類的。

第三位支隊長倒挺帥,黑紅黑紅的臉膛,兩眼裡不經意看什麼樣,熠熠發著凶光!這種長相的個性太明顯,要放人堆裡,普通人都認得出來,不是兵就是匪!不過也是同樣的毛病,菸酒過度,皮膚上有囊腫,內分秘不良,喲喲……更年期症狀………好像現代醫學說,男人也有更年期……要讓自己爺爺那半吊子中醫說,這是氣虛血旺,內火上升,伴有消化不良的症狀………

剩下的那個就沒看頭了,腦袋都禿了半邊,估計就辦公室主任之類的,臉上什麼時候都堆著笑,一笑額頭上擠一堆皺紋,典型的未老先衰,屬於職業生涯嚴重發愁難以提升的那種了。

    沒看頭! ……簡凡悻悻地暗道了句,這領導不說別的,這長相實在有點有礙市容了啊,咱縣里那所長和毛局長都比他們帥幾分!一看失望了,這心思便亂了,眼亂瞟著,試圖找一個半個養眼的警花瞧瞧,卻是只瞧到了自己這一排,都一群一臉凶相、正襟危坐的傻老爺們,前面的只能看著後腦勺,都是齊刷刷的警服戴著帽子,連性別都不太好分了。

    喲!那位史警花呢?簡凡的心頭浮起了那位眉間有粒小紅痣,像古墓麗影中勞拉的那位,找了半天卻是大為失望,沒找著………

胡思亂想著,台上的議程到了授獎時刻了,就听那位政委一臉喜色地放大了聲音說著:“經局黨委研究,決定對破獲本次8.11金店搶劫案立功單位和個人表彰………刑警支隊重案分隊,集體二等功;經偵分隊,集體二等功;刑偵一大隊、集體二等功;烏龍縣城關派出所,集體三等功………請以上單位代表上台領獎!”

掌聲嘩嘩響起的時候,簡凡剛剛聽到烏龍縣城關派出所的名字,簡凡正暗忖怎麼上台的時候,肖成鋼早按捺不住奔著上台領獎了。這下,讓簡凡啞然失笑了,這貨,看來逃跑還不是最快的速度,現在才是!得,讓他感受去吧,咱正好歇著。

不過剛歇著的時候,眼霎時又亮了,不但有錦旗,還真有獎金,大紅貼子寫著黃字:5000元!

喲喝……簡凡看看心裡直癢癢,等成鋼把獎領回來了再看卻只是塑料泡沫外面貼了一層紅油光紙而已,有點怪怪地問:“錢呢!?”

“鍋哥!”成鋼壓著聲音說道:“您別這麼財迷好不好,回頭得統一到市局財務上領。”

“呵呵……回去跟我叔說啊,咱倆得分大頭。”簡凡樂得眼睛快迷成一條線了。

“你想得美,我估計到咱們手裡,夠吃一頓就不錯。”成鋼道,要說局裡的道道,成鋼的理解的比簡凡要清楚。

兩個咬耳朵的時候,這台上的政委發話了:“同志們,希望大家向今天立功授獎的單位學習,下午我們就要召開新聞發布會,向社會各界公佈8.11大案的偵破情況,職業原因,只能我代替大家拋頭露面了啊!最後我要強調一點的是啊,這次的偵破和追捕行動中表現突出的單位,烏龍縣派出所!一個小小派出所、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協警,居然把兩個在逃嫌疑人抓了回來,大家想想,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什麼?下面的人群裡有點輕微的騷動,這話賣的關子夠大……好幾位警察都回過頭來,頗有深意的看著簡凡和成鋼坐著的方向。

政委這話鋒一轉,上綱上線了:“同志們吶,這充分說明了我們局黨委今年確定的'大力擴充協警治安的力量'這一工作思路的正確性,充分說明了,我們基層公安局、派出所以及治安員對於打擊違法犯罪、維護和諧穩定也是有相當的覺悟和自覺性滴……啊,協警、治安同志們,都是好樣的!我們刑警、幹警,更是好樣滴!”

    得!話音剛落,嘩嘩拉拉的掌聲四起,簡凡聽得心裡窩火,暗道了句:他大爺的,弄了半天誰是模範,我們還是墊背的!

“下面……請烏龍縣城關派出所的兩位小同誌上來,給大夥說兩句,說說這追逃經驗……來來來,肖成鋼,你先來………”

政委揮手示意著掌畢,喊了句,成鋼樂得蹦蹦跳跳地上了台……五迷三道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折疊好的紙張,鋪開念上了:“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警察前輩,大家好………維護治安是我們每個公民的神聖義務、協警上級單位打擊違法犯罪………我們是上級的領導下,全體協警認真學習市局關於打擊涉槍涉爆惡性犯罪的第七號、第十一號文件精神………”

咦喲……簡凡驚得眼越瞪越大,這丫口氣越來越像派出所里水仙指導員,而且這貨色看來早準備好了,連演講稿都寫好了,還裝模做樣地,這小子真不是東西………簡凡心裡多多少少有點被出賣的感覺。

肖成鋼這長像倒是虎虎生威,武校裡煅練得也到位,站那兒跟杵了根高粱桿一般筆挺筆挺,炯炯有神的兩眼配著黑紅的臉膛,倒還真像那麼回事,這警察裡頭,恃強凌弱的事常用,不過對強者都保持著一定的尊重,抓了逃犯的肖成鋼一番說道,倒也贏得了個滿堂喝彩!

鼓掌的當會,簡凡長舒了一口氣,這也也好,這場合自己還就不想摻合進來呢,不過剛高興了一下下,成鋼剛剛坐下就又聽得那位喋喋不休的政委喊著:“哎,哪一位呢,叫什麼來著……對,簡凡、簡凡,上來上來,給大家說兩句,鼓鼓勁!”

看來,政委還沒忘了這茬,簡凡霎時心咚咚直跳,旁邊坐著成鋼迫不及待要看簡凡出醜似地,一把把簡凡拽起來,推出去!幾十雙目光都聚焦在了這裡!文雅、白淨、細皮嫩肉的簡凡,倒比成鋼還有幾分看頭,一干警察都樂呵了,成鋼吧有幾分虎頭虎腦還說得過去,這白白淨淨的大小伙,莫不是也是個人物! ?

緊張兮兮地走到了前台,霎時間和幾十雙目光來了對視,警帽下,醜的俊的兇的帥的一大堆,大眼、小眼、咪眼、三角眼、瞪眼、還有鳳眼、掃帚眼…………都是警察的眼神,簡凡頓覺自己如同被褪光毛的山豬上鍋般,被一幫等著下鍋上菜的人盯著,囁喃了半天,愣是沒憋出一個詞來!

    得,緊張過度了!

    對呀?菜、鍋、下鍋、上菜………簡凡一愣神便是先自挨著幾個方向鞠了幾個躬,嘴裡說道:“各位大哥、大姐……”

再看看,警察裡還有老女人,又加了一句:“還有各位大嬸、領導大叔,大……大家好!歡迎……歡迎對我提出意見!”

張口不罵笑臉人、伸手不打上門客!簡凡霎時把自己最擅長的老本行搬了出來!不過那歡迎卻是臨時改口,平時都說“歡迎光臨”之類的!

這話一出口,就又愣了,好像聽著彆扭、非常非常地彆扭!

肅穆的會場裡,都被說愣了,一愣之後便是哄哈一聲,笑倒了一片!台上的幾位領導也咪著眼呵呵笑了。笑著不知道誰瞎起哄鼓起掌來了,跟著稀稀落落都鼓掌歡迎上了!

政委倒也和氣,估計怕亂了場,安慰著簡凡:“小同志,不要緊張嘛!你在面對歹徒的時候表現的很英勇嘛,啊,說說你當時的感受……”

這下,簡凡倒不覺得手足無措了,張口便來:“沒什麼感受,就覺得緊張、害怕,嚇得直哆嗦!”

下面,哄哈一聲,又都笑了……簡凡一瞥而過,坐在第三排人堆裡的那位隱隱地能認出是史警花,也看著這場面笑。一干刑警的眼神裡,倒是善意的成份多點,這話說得倒比成鋼五迷三道的表態更有可信度,要一點不害怕才見鬼呢?

“可是我今天站在這裡更緊張,為啥呢?”簡凡現買現賣,幾句下來倒不感覺手足無措了,一個關子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振振身子說道:“我緊張是因為,我們這個功勞純粹是個巧合,是個不能再巧的巧合,就瞎貓抓了一死耗子、笨狗攆了只瘸腿狼,要說功勞,要說厲害,還是正經八百的刑警厲害,我們這次可是見識了啊!烏龍縣里,秦隊長帶著刑警們,劈劈叭叭槍戰,我們嚇得掉頭就跑,差點沒尿了褲子……只有刑警才是警察中的警察,要沒有你們,我們壓根就不敢出場,那還會有什麼功勞?……我叫簡凡、簡約的簡、超凡的凡,以後還請各位大哥大姐多多關照啊!”

繪聲繪色地說完,簡凡諂媚般地又鞠了一圈躬,那政委接著唆導著:“好!謙虛謹慎,不驕不躁………大家鼓掌呀!”

下面被說愣了的人,嘩嘩拉拉的掌聲和笑聲響著,倒比那一次的都要大幾分。本來就覺得這派出所裡逮了這麼倆大頭實在是白撿了個大功勞,不過人家這麼著說出來了,反倒顯得光明磊落,何況這一番話裡把刑警的捧得舒舒服服了!

平生第一次發言,就這麼匆匆結束了,有點赧紅的臉匆匆從主席台上奔了下來。成鋼呲笑著問著:“鍋哥,沒見你這麼謙虛過呀!?”

“我一直很低調的哦!這點你就不懂了吧,讓人快樂才是自己的快樂之本,不把人捧舒服了,咱們怎麼能舒服,沒看今兒就是拉咱們墊背的… …就你還五迷三道跟人家講什麼追逃?開什麼玩笑,人家抓的人比你認識的人都多,切!”簡凡終於省過神來了,把這個肅穆的場合說得氣氛活躍了幾分,讓人的感覺頗為不錯,明顯看著成鋼的眼神裡不無妒嫉。

“我怎麼什麼都落你一截啊?早知道我就不准備了!”成鋼有點悻悻地說,本來想出個風頭來著,不過現在看來,眼球都被鍋哥搶走了。

會,終於結束了,成鋼和簡凡被一大隊的一干刑警圍著說長道短,一大隊的案子、又是這麼兩個逗人的小協警,等領導一走這場合就亂了,東一句、西一句,問上了。

    “小伙,你多大了!”

“這小子真捧啊,塊頭跟我差不多了!”

“哎,同志們聽著啊,今兒秦隊長請客啊,咱們全體人員誰也不能落下啊!”

“這兩小子,都是塊好料子啊,當協警可惜了!”

評論的、相互說話的,弄得成鋼和簡凡不知道該回答那一句,裡頭長得一位個子差不多趕上秦隊長,伸著蒲扇般的大手,拍拍成鋼、又拍拍簡凡,眼神裡倒是讚許,不過那勁道跟個熊掌樣,直拍得簡凡呲牙咧嘴。

跟著就亂了,幾個穿著警服的老女人就更扯了,一位吊梢眉,臉盤比警帽還大的女警的拽著簡凡看新女婿一般,還捉狹般地捏捏簡凡的臉:“喲,這孩子長得,跟個大姑娘樣,真秀氣昂!”

人群裡哈哈哄笑著,就有人喊上了:“謝法醫,你天天摸死人呢,你別嚇著人家小娃娃!”

“我愛摸,你管得著嗎?我摸過你,也沒見你死呀?”

那法醫翻著白眼回了句,圍著的一圈人倒有一半笑彎腰了。

簡凡被糗臉紅一陣、白一陣,這回可是真緊張了,使勁地擠著出了亂哄哄的活動室,這地方卻是再也不想呆下去了,這傢伙那是警隊,簡直是座山雕的匪窩,還有這麼多女悍匪,這還了得!

下了樓、奔出了大門、逃也似地離開了一大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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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0 13:49:48 |只看該作者

第22章 金玉且做盤

君悅來酒店,十七層某間,笑聲打鬧聲罵聲夾雜著……

“賤人、你們這倆賤人,這餿主意誰想出來的?………哦喲喲……”

罵人的是簡凡,咬牙切齒地罵著,罵著肚疼的勁又上來了,捂著肚子,急奔著往衛生間跑!今天又中招了,被幾個損友下藥了………

要把這三個損友和香香放一塊,當然先顧香香了;可要和一大隊那群警察放一塊,當然要先顧舍友了。簡凡跑出了一大隊,慌稱有事回絕了秦隊長的請客,回頭就奔著到了山北商學院門口的川味樓,四賤客終於聚全乎了,這費胖子一進城就不和簡凡一條戰線了,三個人挨個數落簡凡重色輕友,飯桌上卻是商量好新花樣了,非得讓簡凡喝雪碧兌可樂!

大學的時候,一說喝酒,商學院一幢樓裡都知道簡凡能喝,宿舍里三個人一聚餐總是變著法子要灌簡凡,啤酒兌白酒、白酒兌曲酒、高度酒裡再兌點酒精什麼辦法都用過了,就沒見簡凡醉過,連費胖子也覺得詫異,後來回家一問簡忠實,才知道簡凡從小在鄉下釀酒坊裡玩,掉曲缸裡昏迷過,後來根本對酒精就免疫!

治不住簡凡了,這次才商量出這麼個好辦法來,可樂兌雪碧兩大瓶,一杯啤酒對一杯可樂混雪碧,三個人同仇亂愾,果不其然,喝到一瓶半就開始跑廁所了!後來死活不喝了,等回到費胖子住的君悅來酒店,早已經跑了七八趟了!

    衛生間裡響起了嘩嘩的水聲!

簡凡趴在馬桶邊上,肚子裡難受的厲害,拉不下去,想吐,喉嚨裡“呃呃呃……”了半天,卻是什麼都吐不出來!一會悻悻出了衛生間,床上的倆人,還在笑著打滾!

費胖子仰面躺著、笑得肚子一聳一聳;旁邊盤腿坐著的,卻是精瘦幹小的個兒,正是老三黃天野,鼠眉咪眼芝麻牙,不用化妝就是一副損人不利已白開心的刁民得性,一呲一笑,兩眼就看不著眼珠子了。一胖一瘦,卻是一般般地猥瑣。

“哦喲……”簡凡出了衛生間趴在床上,有氣無力的說著:“你們這倆賤人!居然想得出這損辦法來。死胖子,你等著啊,等回了烏龍我再收拾你,下次上我家吃,我給你小子下巴豆,不讓你拉上十天,我跟你的姓。”

“哈哈………鍋哥,您別嚇唬我,我這肚子,什麼都消化得了,拉肚子對我來說,等於排毒噯!”費胖子樂呵呵地說著,絲毫不懼這個威脅。

“鍋子。你罪有應得啊。看看廢品兄弟。多誠實、多有義氣。一來省城就報到。你倒好。先找妞逍遙去了。把兄弟扔一邊去了是不?老大讓我警告你啊。再發生一次重色輕友事件。那就別想喝可樂兌雪碧了。直接灌蘇打水兌泔水。不讓你上吐下瀉。你就沒點集體主義精神。啊!…”黃天野奸笑著。四個舍友雖然當年是一致對外。可內斗地時候捉弄誰也不含糊!誰出醜了都樂得看笑話。

“老三。我現在要是能吐能瀉。我得磕頭感謝你了。呃呃………”簡凡有氣無力地說著。喉嚨裡呃著。卻是只冒了幾個氣泡。碳酸飲料下了肚子。上不來下不去。那比喝酒可難受多了。

    一看簡凡地糗相。費胖子和黃天野卻是樂得更厲害了。這黃天野還拿著手機拍了張照片。興致勃勃地說要給老大看。老大吃完飯要回公司。沒見著這糗相。實在是一大損失!

    弄騰了一會。費胖子和黃天野玩興正濃。看著簡凡不行了。倆人嘀嘀咕咕了半天。乾脆扔下簡凡。神神秘秘地出去玩了!

“這倆賤人。詛咒你們親嘴舌頭短、上床**軟!害死我了。”

難受不已地簡凡悻悻地把大學最惡毒地攻擊送給倆損友了。自顧自拉開被子睡了。這兩天還真累得不輕。趁這時間好好休息休息………

……………………………………

……………………………………

迷迷糊糊跑了幾趟衛生間、喝了幾杯開水,肚子裡的可樂兌雪碧慢慢消化了、睡了幾個小時才安生下來,跟著又迷迷糊糊被費胖子拉著起床,簡凡睡意正濃,兀自打著哈欠埋怨費胖子,卻不料費胖子不容分說,推著簡凡就進衛生間,幹什麼呢………嘿喲,蔣姐姐請客,讓簡凡洗漱打扮呢!

簡凡被費仕青毛急毛急的樣子的樣子逗得哭笑不得,草草洗了把臉,刷了刷牙,看看鏡子裡的自己,這兩天一進省城,按時睡覺、按時煅練的好習慣改了,精神差了點,又是把頭浸到了冷水里泡了泡,清醒了幾分,待一出來,卻發現自己還穿著協警警服,頗覺得有點難為情,要換卻又沒的換,這費胖子好似火急火燎等不得了,嘴裡說著,挺好挺好,蠻帥的,比我帥………說著卻是不容分說,拉上簡凡就走。

一上車一說地名是九鼎海鮮酒樓,倒把簡凡怔住了,尚自記得上次費胖子說九鼎假日酒店的事,忙問道:“九鼎假日酒店和九鼎海鮮酒樓什麼關係?”

“一聽名還不知道是一家呀?笨死你呀,蔣迪佳哥哥就叫蔣九鼎,九鼎實業做得就是餐飲和賓館生意。我告訴你啊,這地兒可夠高檔啊,你可注意點,別掉價。”費胖子安排道,一副城里人擔心鄉下親戚出醜的口氣。

“廢品,這話應該我對你說吧?只要你那吃相不掉價,什麼還能掉了價?我看你還真是長本事了啊,連我也編排。”簡凡啞然失笑了。

“嘿嘿,口誤口誤,我都忘了鍋哥的身份了,什麼好吃的未必過得了鍋哥的眼。”費胖子笑著道。

車過了兩個街區,一直沿著柳巷路走到新舊城區的交接處,才見得霓虹燈作的標識牌閃著幾個大字,寬趟的門廳離著街面不遠,地理位置倒是不錯,就是停車的位置不多。

倆人下了車,費胖子交待了司機幾句,卻是傻站著不見有人來,簡凡這有點怏怏不樂了,一問才知道還要等蔣迪佳,心下的不快卻是更重了幾分,有點酸酸地問:“這是她請咱們,還是咱們請她,起碼的禮貌都沒有啊?”

“啊!?鍋哥,你自個多大個土鱉自個心裡沒數啊,人家說了在路上呢,難不成還清水洗街、黃土墊道,鋪上紅地毯迎接你大駕不成?我考… …你不胖呀,喘得這麼厲害?”

費胖子和簡凡爭辨著,卻是極力維護著蔣迪佳。

“廢品,你別這麼掉價好不好,我跟著你蹭吃本來就臉紅,現在還等著人家吃,我都好意思麼?好像什麼沒吃過似的?………你再說怪話,你自己等著啊,我遛達到小吃攤上吃去,扯淡!”簡凡說著要拂袖而去。

這下費胖子才急了,攔腰抱著簡凡好說歹說才安生下來,簡凡看樣也不是真要走,這才耐著性子等了幾分鐘,直等到一輛紅色轎車開過來的時候,費胖子臉上笑意盎然,簡凡一看卻是不以為然,這大紅的車身顯得詭異、不像轎車那麼低,也不像越野車那麼大氣,偌大的車身像一個漆了紅漆的王八蓋子,顯得古里古怪的,看著就像男人穿了個蕾絲褲衩、女人剃了個大禿瓢一般,漂亮倒是漂亮,就是顯得鬼裡鬼氣,

看了半天沒認出來,這才悄悄問:“廢品,這什麼車?”

“凱迪拉克旗艦版,笨死你呀,60多萬呢!”

“不是什麼好車嘛,這麼妖!?”

“拜託,60萬還少!?………這是個性,個性鮮明,算了算了,跟你談車等於對驢放A片,說什麼你也不懂!………走啊,迎接去………”

費胖子不容分說,火急火燎拉著幾分不情願的簡凡就上前來了。

副駕的門開了,兩人的眼神跟著伸出來的一條**,瞳孔瞬間放大了,下來的一位,長裙過膝,穿上了高跟鞋人顯得更挺拔了幾分,低胸V領白晃晃一片,裙是白的、人也是白的,怪不得費胖子叫仙女姐姐呢……噢,反光的是是條項鍊,在燈光下熠熠反著光。正是蔣迪佳,挽著頭髮披散開了,成了一瀉千里的披肩瀑布,襯得俏臉卻更增幾分撫媚,笑吟吟地道歉著:“仕青、小凡……對不起啊,我們來晚了!”

嘴里道歉,可神情裡卻看不出歉意來,這等美人,即便再遲到一個小時,也讓你生不起氣來。蔣迪佳還是那樣落落大方,隨意的和倆人站到了一起,面朝著駕駛室下來的一位。

    下來個人,男的!

簡凡和費仕青的瞳孔隨即又放大了,這男人帥到掉渣了,三七分的漢奸頭油光可鑑,一臉奶油相白白淨淨,格子襯衣繫著花領帶,燈光下顯得和女人一般地迷人,八成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就是說這號人呢!除了肚子有點微微發福之外,還真挑不出其他毛病來,不過恰恰是那稍稍發福的肚子,也是成功人士的一種代表,人沒過來,味道先來了,淡淡的香水味道。

香味飄過來,聞得簡凡心裡泛酸,這才能和蔣迪佳配上對呢!

費胖子一看,卻是吧唧著嘴要流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男人的腕子,我靠,勞力士,不知道真貨還是假貨,不過開這車,八成假不了………

“這位是我哥,蔣九鼎……哥,這就是我在烏龍縣認識倆位朋友,這位是費仕青,這位呢,就是陳主席、於主任說的那位小神廚,簡凡!……我在烏龍可多虧他們照顧哦!”

蔣迪佳不無幾分撒嬌地介紹道,說著很隨意的挽著了哥哥的胳膊。四個人寒喧幾句,費胖子受寵若驚般地和蔣九鼎握手,簡凡卻是不動聲色,握手問好,連那手也是溫潤一片,不看臉都以為是女人的手!那位初次見面的蔣九鼎卻是很隨意的笑著把倆人往酒樓裡請,一路上,穿著制服男男女女服務都來了個深鞠躬,嘴里道著:蔣總好……蔣總好… …

    蔣總?還蔣委員長呢?這派頭大得! ………剛剛酸意消失,酸味又起,在省城呆了幾年,對於出入大酒店、駕著豪車挽著靚女的成功男士,起初是羨慕,看得多了,自卑的時間長了,也就麻木了,再看到後來,連起碼的羨慕目光都懶得再看一眼了。

不過今天和這種人比肩,還是有所觸動的。可不嘛,這人和人差異就是大,這種地方,估計自己絕對不敢帶著香香來哈皮一回,可是,隔著兩步走在前面的人,丫的,這樓整個就是人家家裡的!

    平衡,上哪找這種平衡去! ?

    淡定! ?蛋定還差不多!

    ……………………………

    ……………………………

二樓的包間是以花命名的,服務員引領著四人進了蘭花坊的包間,包間裡的擺設讓人眼前頓覺一亮!

餐桌上的娟花栩栩如生,乳白色的淨瓷看著質地不凡,金色的勺子、銀製的虎頭筷架、乳白色的筷子看不出質地、仿古式的茶盅、金黃流甦的桌布,挽成花的餐巾,在頭頂巨大的水晶吊燈的映襯下,頗有些紙醉金迷的意思。

雖然不一定是炫富,不過蔣氏兄妹眼裡的自得看在簡凡眼裡,多多少少有點被刺激的感覺!

這桌子席看來早就安排好了,幾個人落座剛剛寒喧幾句,穿著紅旗袍的服務員流水介地送上了六樣菜品,一瓶紅酒,蔣九鼎飯局應籌得老到,說了幾句感謝兩位照顧舍妹之類的淡話,謙讓著幾個人就動上了筷子。

這桌菜可比烏龍黑鍋有看頭,盛菜的盤碟白瓷鑲金邊盤子,菜不知道多貴,單這盤子肯定價值不菲。九鼎海鮮樓的品位差不多看出來了,賣的是環境、賣的是服務、賣的是貴氣,就跟標價幾萬的服裝一樣,專宰來擺闊的傻老爺們!

費胖子看來有點緊張,小口咽著眼骨碌直轉悠,再看簡凡卻是大咧咧每樣菜都挑著往盤子裡揀著往嘴里送。紅紅綠綠白白海鮮倒也入眼,可對於吃慣了麵食的北方人,這東西要真評個好壞也不是那麼容易。

蔣迪佳淺笑著,好像要打破沉悶似地,隨意地問了簡凡一句:“簡凡,你是警察?”

“協警,算不上警察,就一臨時工。”簡凡笑著,大大方方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臂章。

蔣九鼎看著話題開了,笑著說道:“協警也是警察嘛,現在這公安有一套啊,大力發展基層的協警、治安員,市裡這派出所的協警們可不比公務員差,你們當協警的,連工資帶外快,掙得不少吧?”

簡凡暗道了句,這貨色,怎麼那壺不開還先提起那壺了,眼瞟了瞟蔣九鼎,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實在不該長在這麼個男人臉上,怎麼看都像諷刺。一怔之下接句:“蔣總,您覺乎著我們該掙多少?”

“呵呵……怎麼著也能掙個幾千塊吧?要不,上萬啦……我警察裡朋友不少啊,他們眼裡就沒有工資這個概念,別看無職無位,可不比那個小老闆差。”蔣九鼎說道。

“差矣……”簡凡拉長了聲音,笑著回道:“您這老闆賬目不太清啊,給我多算了一個零。”

噗哧兩聲………費仕青和蔣迪佳都被逗笑了!這話像自嘲,不過讓簡凡怪聲怪調說出來,倒像嘲弄別人似的,反倒讓蔣九鼎訕訕不知道該接什麼了………

    尷尬……莫名其妙地尷尬!連一慣於胡說八道的費胖子現在也覺得這個場合實在找不出話題來,或許是蔣九鼎天生的優越氣質壓抑著倆人,亦或是蔣迪佳今天撫媚且性感的裝束刺激著倆人,反正覺得是無話可說的感覺,再看簡凡,卻是悠然自得地挾著幾樣菜品挨個淺嚐,嘴裡不停,連費仕青也覺得詫異,喲喝!鍋哥今天怎麼這麼下作了,沒見他這麼饞過呀! ?

說話著,敲門聲應聲而入了穿著旗袍的服務員,上了一道湯品,小勺斟著各分了一碗,蔣迪佳殷勤到給簡凡和費胖子倆人端上,這倒把倆人搞得有點受寵若驚了!

碗太小,幾勺下去就碰著碗底了,費胖子一低頭才發現比茶杯大不了多少的小碗早被自己喝乾淨了,只剩下了幾片晶瑩而似肉非肉的東西?

    喲! ?什麼?這是什麼? ……費仕青心裡暗驚,這食材還真沒怎麼見過,剛剛的湯裡甜、嫩、爽、滑好像多多少少都有點,肯定是好東西,正嘗出點味道來了,卻是碗已見底了!讓人好不掃興!

費仕青一抬眼,卻見得蔣迪佳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心裡咯噔一下子,還以為自己吃相露餡了,訕訕伸了半截舌頭偷偷笑笑,卻不料蔣迪佳徵詢似地問道:“這道湯怎麼樣?”

“不錯呀?好喝!”費仕青兩眼發滯順口應道。

“那你這位美食家,能說出這是什麼湯來嗎?”蔣迪佳冷不丁給出了個小題。

“啊!?”費仕青那料到這齣,一下子抓瞎了,嘿嘿笑笑,那意思是:俺不知道!

“簡凡,那你呢?”蔣迪佳看看簡凡,才見得簡凡只是淺嚐了一口,碗里基本沒動,笑著問:“怎麼?味道不好?”

    “噢不,挺好。”

    “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美食家嘗不出來,我怎麼能嘗得出來呢!?”

簡凡笑笑,也沒有正面回答,繞了句,好似已經無菜可嚐了,只是端著茶杯呷著水。那杯紅酒也只是淺嚐了嘗,好像更喜歡喝白開水一般。

這下,倒把蔣迪佳說怔住了,好像還準備從這碗湯上引個什麼話題了,卻是一個發傻,一個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傻,感覺怪怪地回頭看了哥哥蔣九鼎一眼。

蔣九鼎也正品著,欠欠身子笑道:“剛剛二位嘗得這幾樣,都是本店的招牌菜品,我們平時推出菜品的時候就經常請省城的一些名家來品嚐,今天也是破例邀請二位來給點評點評………怎麼樣?我怎麼覺得二位惜言如金啊?”

“沒有沒有……”費仕青腦袋搖得像拔郎鼓,極力否認道:“您別問我,我只會吃,我吃著都好吃!”

這麼個憨態可掬的胖子倒把眾人逗笑了。蔣迪佳彷彿挺關照這小胖子似地,嘴裡說著,那多吃點,手不停地給費仕青挾了幾樣菜。

“那我給二位介紹一下,四時鮮乾果、鐵板串燒蝦、蜆肉炒韭菜、豉椒炒八爪、蒜茸珍珠貝、冬菜蒸海鱸,六份菜,配上最後一味湯羹,奶味鮑絲湯,一共有六味海鮮,可都是本店的招牌菜了啊。要放在沿海城市倒也不稀罕,不過在咱們內陸嘛,這可就是極品了!”

蔣九鼎兩手支著肘,單手伸著,一樣一樣挨個介紹著,緩緩地說著,彷彿道破天機一般,等著看兩人的驚訝。

“啊!?鮑絲湯!?不早說,我還沒嘗出什麼味來呢?”

費胖子後悔不迭,一臉豬八戒吃人參果沒嚼出味來的大失所望。

“沒關係,再給費先生上一份!”蔣九鼎對這份驚訝非常受用一般,指揮著服務員出去了,笑著看著倆人,卻見簡凡的嘴角不經意的**著,好似有幾分不屑似地,這才大為詫異地問了句:“這位,叫……簡凡,對簡先生,您……”

“不錯………”簡凡不置可否地說了句,臉上沒有什麼表示。

蔣迪佳眼眨著,有點不解地看著簡凡,實在看不明白簡凡今天的表現和在烏龍為什麼就判若倆人了,那時候簡凡一開口繪聲繪色,可比自己哥哥說得動聽。

還未等開口,哥哥蔣九鼎卻是不無自誇地說上了:“這份湯才是鎮店之寶啊,咱們省府的十幾位領導都光臨過小店,省紀檢委榮書記還給小店題過詞……市僑聯號稱第一美食家的陳主席,對這道湯是讚口不絕呀?平時,這一份,在席面上能賣到888元一份,取名就是奶味鮑絲湯,乃湯中極品呀!大廚是我從福建專程請來的………”

這人是個吃貨,算不上吃客………簡凡一聽蔣九鼎得意洋洋介紹聽出個**不離十來了,光贊著多好,說不出有什麼好來,一听就是個門外漢,不過卻是忍著性子沒有揭破!

“那是、那是……”費胖子諂笑著迎合著蔣九鼎的大吹大擂。回頭一看簡凡,還要拉上簡凡陪襯似的說道:“鍋哥,你說是不?”

“嗯!”簡凡輕嗯聲,好像聲音中還略有不快似的。

咦……蔣迪佳狐疑地看著簡凡不動聲色的表情,越平靜、越無謂,越讓人覺得奇怪……伸著手肘輕輕碰碰哥哥蔣九鼎示意著看簡凡。蔣九鼎略一思索,這話閘子又開了:“簡先生……這湯,比你家烏龍第一鍋的如何?”

看來,兄妹倆好像非要讓簡凡開口了。

“那沒法比!”簡凡略有不快地說道:“我家那小店,有時候一天的營業額才八百多!”

    說的話好像答非所問。

“呵呵……那倒是,小縣城裡嘛,可以理解!”蔣九鼎笑了,很自得地笑了,笑著的時候簡凡的臉色頗為難看,蔣迪佳忙又輕輕碰碰哥哥的手肘。生怕簡凡不理解似的,蔣迪佳圓場道:“小凡,我們沒別的意思啊,就是想款待你們倆人,而且你們都是行家,也想听聽你的意見。”

“沒意見,我能有什麼意見。”簡凡努力笑笑,低著頭。

“這個湯嘛,和蘿蔔白菜當然沒有什麼可比性了,燉菜省城里店面多得是,都是些上不了檔次的小店。它們之間應該不在一個水平線上。”蔣九鼎冷不丁說了一句。好像看著倆個人也說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了,這才不無自誇地說道。

“嗯,有理,言之有理!”簡凡驀地抬頭看著說了句,蔣九鼎眼裡的傲色很足,蔣迪佳也在笑著、費胖子也在傻乎乎地笑著。

蔣九鼎嘴裡把燉菜比做大路貨,簡凡不知道為何這胸中生起了莫名的火氣,火氣一起,反倒臉上堆笑,笑著雷破天驚地說了句:“當然沒有可比性了,您店裡這湯,離蘿蔔白菜差遠了!”

    啊! ? ……費仕青一驚!嚇了一跳。嚼著的小嘴一下子停頓了!定格了一個驚詫的表情。

蔣家的兄妹倆,詫異地互望了一眼,臉色不悅之色很濃………那意思彷彿是:不識抬舉!

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是言驚四座………費胖子心裡有點怕怕的感覺,以他對簡凡的了解,這傢伙要使壞呢!當年往舍友的褲衩裡灑辣椒、牙膏裡擠鞋油、往老大的飯盆裡抹發情藥,都和現在一個表情……微笑且淡定!

四個人,在這一句話後,僵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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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0 13:50:28 |只看該作者

第23章 珍饈不足看

話說簡凡一句話如同劈面一板磚,把身價數百萬的蔣總以及風情萬千的蔣姐姐打蒙了,捎帶著連損友費仕青也聽傻了,費仕青雖然知道鍋哥要開口,絕對吐不出好口水來,不過再想蔣九鼎剛剛進門牛逼哄哄的勁道,讓簡凡刺激刺激他也不錯哦。

這麼著一想,得,坐山看虎鬥,細看鍋哥如何耍菜刀!

僵持,持續了十幾秒,蔣家兄妹倆愣神了,詫異地互望了一眼,蔣九鼎幾分不悅地問道:“喲,看來佳佳沒說錯,還真是高人啊?那今天,我蔣某人還真得向簡兄弟好好請教請教!”

說是恭維,像是客氣,不過嘲諷的味道很濃!這話的語氣不對,就像一個百萬富翁跟一個下崗工人裝B,很誠懇地說,兄弟,我比你還窮,我窮得只剩下的錢了……這丫的不罵人嗎?說這話的時候,那張臉,很秀氣、很風流倜儻的臉上滿是不滿和不屑,和傳說中欠揍的二世祖如出一轍,剛才這溫文爾雅的氣質,八成是裝出來的。看得連費仕青也想摁倒了,使勁往那臉上踹兩腳!

簡凡又被刺激了一下子,這回可真不客氣了,什麼都可以無視,不過烏龍第一鍋是老爸一手創下的店面,誰要無視這個,你不請教我也得教教你了。

就听簡凡這口氣也是不陰不陽地說著:“蔣老闆,你不但賬沒算清,您的味覺好像也有問題。您這湯,奶味鮑絲湯沒錯、湯是極品、料也沒錯,是用老母雞、冬筍、火腿、青豆熬製,出火後用奶昔勾芡而成!什麼都沒錯,可有一樣大大的不對了,您說了半天,您自己的店,您愣是沒嘗出來?”

“嘗出什麼來?挺好的呀?沒什麼不對的呀?”

    蔣迪佳說了句。蔣九鼎一聽這話倒暗暗心驚,熬製的方法和幾樣主料,說得都沒錯。再看簡凡面前的那碗基本沒動,心下狐疑地想著,難道,這湯還真有問題?

簡凡大大方方的點評著:“食材沒錯。料也沒錯,錯的是方法,幹鮑浸泡不低於十個小時,正確的方法應該是幾味料吊味後,再用慢火煨,時間也不能低於十個小時,做出來湯色濃郁,鮑肉豐腴爽口。這才稱得上上品。可這碗湯和肉是兩張皮,湯濃了倒是,可肉卻是嚼之如臘,絲毫無味,這正是兒了熬湯的大忌。您這根本不是小火煨的,而是高壓鍋燜出來的?蔣總,我問您啊,這市裡,有那種湯是高壓鍋熬出來?”

    簡凡說著,就快呲笑出來了。但凡做湯,特別是上了檔次的湯品,講究的是武火起味、文火慢煨,都是用特製的湯鍋細煮慢熬,以求出味出到極致,要用高壓鍋熬製,品位就差了。在烏龍縣可以用高壓鍋偶而熬骨頭湯,可要是在海鮮樓這種檔次的飯店用高壓鍋熬湯,那傳出來就成了笑話了。

“什麼什麼?你能嘗出這是高壓鍋燜出來的湯?”蔣九鼎聽得詫異不已,看著簡凡點頭稱是,這才手指點點叫著服務員:“去,把楊師傅叫來!”

    除了簡凡依然在呷著水。剩下地三個人都詫異不已了。這一記下馬威讓蔣九鼎頓覺臉上無光。費胖子左顧右盼著。生怕惹翻了蔣迪佳似地。不過想了半晌。還真沒想出個能說地話題來。

    過了不大一會。一臉肉肥、笑著直露著白牙地大廚進門就鞠躬點頭哈腰。原委看樣早知道了。不迭地解釋道:“蔣總。對不起對不起。您今早才安排。沒趕上。我們就用高壓鍋做地………您這幾位大家還是厲害。一嚐便知。要不幾位明兒再來。我……我們重做一回……”

    這下。蔣家倆兄妹臉上可沒光了。這蔣九鼎悻悻地說:“楊師傅。那你提前告訴我一聲。您這不砸咱們店地招牌嗎?”

“不會不會。我們也就用高壓鍋出出味。出來濃味更濃。也就蔣總您身邊這美食大家嘗得出來。一般人他嘗不出來啊………今天不是實在不趕趟嘛。實在對不起啊蔣總……”

    胖廚師諂笑著。奸詐嘴臉一覽無餘。要是客人問。肯定死活不認。要是老闆問。這自家人。當然無所謂了。

    蔣九鼎尷尬地厲害。不耐煩地揮揮手。打發走了廚師。再看服務員也在。乾脆。揮著手把服務員也給趕走了。

“有兩下子啊?這位……簡凡,簡先生,您是怎麼嘗出來的呢?”

蔣九鼎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捎帶著稱呼也改了,朝著簡凡豎著大拇指。

費胖子,好歹長舒了一口氣,蔣迪佳不知為何卻是得意洋洋地看著哥哥,彷彿簡凡露臉是為她爭氣一般。

不過簡凡這兒彷彿還不依不饒似的,接著話頭幾分不屑地說著:“還有好幾下子呢,蔣總您想听完嗎?”

看來,今天簡凡要扒了褲子打屁股,來幾下狠招了!費胖子看著簡凡不屑之情外露,暗暗有點心驚。再看看蔣九鼎這二世祖嘴臉,倒也不無快意。不過就是覺得蔣迪佳這美女,讓簡凡這麼著整一傢伙,實在有點那個,那個有點過了啊!這麼個嬌滴滴的大美女,鍋哥怎麼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都沒有?

“願聞其詳!”蔣九鼎這下老實了幾分,話裡不無客氣的成份了。

“您想听什麼?想听聽對你湯的意見,還是對你這家店的意見?”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個行當裡,我也對烏龍燉菜的名氣略有耳聞,一直以來我就以為是蘿蔔白菜一類的大路貨色,今天看來還是我孤陋寡聞了啊!”

蔣九鼎拱拱雙手,一副不恥下問的態度。即便是求教,也是折節下交的樣子,養尊處優慣了,這人基本上不知道謙虛是怎麼個一回事了。

卻見簡凡說著,端起了那碗剛剛僅僅淺嚐了下的湯碗,往前推了推說道:“蔣總,您這份湯我還真受用不了,用高壓鍋熬製還在其次,還有更大的問題呢,要沒進過飯店的人,您拿這鮑魚唬人也罷了,這要是到老食客嘴裡,要砸您家招牌的呀?”

“有問題嗎?”蔣九鼎詫異道,不知道簡凡一直揪著這個小辮說事是什麼意思。

簡凡又是一句語不驚人死不休:“當然有,這幹鮑用過雙氧水吧!?”

“這………”蔣九鼎一下子有點語結。一張秀臉怔得比鮑魚湯還白幾分。

簡凡一看蔣九鼎的臉色,卻是不動聲色,呷了口茶,沒有下文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八成錯不了。

“雙氧水!啊!?”……蔣迪佳手裡的小勺,叮噹一聲掉碗裡了,回頭怒目而視臉色不自然的哥哥,蔣九鼎一副被人扒了褲衩裸奔的糗態,嘴囁喃了半天,說不出話來了。

“哎,鍋哥,什麼是雙氧水?”費仕青湊上來問,就剩他一個人犯傻了。

“就是洗髮水的主要成份,一種工業原料。”簡凡淡淡地說了句。

叮噹當……又響了一下,是費胖子嚇了一跳,手碰掉了一個茶蓋,又是緊張地彎下腰去撿。撿起來費胖子這臉色也有幾分不快地說道:“說完呀,說半截是怎麼回事?”

“呵呵……幹鮑里分紫鮑,明鮑、灰鮑三種干製品,色澤不一、質量不等,有的鮑魚色澤灰暗、褐紫,或者黃褐色,冷水泡軟後加雙氧水稍加發泡再行洗刷,可以起到漂白作用,增加賣相。別擔心,這種做法用量輕,不像水發魷魚一樣有一乘七的效果。在飲食這一行里,有些事屢禁難絕,即便是最誠信的店裡,有時候也不得不用點違規玩藝增加賣相,如果做得好,處理得當,對人體的危害倒也不大!九鼎海鮮樓的師傅雖然手藝不錯,可我這味覺太靈敏,還是不喝的好!”

簡凡侃侃而談,說得蔣九鼎越來越一臉菜色。

這麼著一來,蔣迪佳和費仕青無意之中和簡凡倒站到了一條陣線上了,倆人看蔣九鼎都有忿忿之色,蔣九鼎白嫩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卻是對不上話來,這事呢,沒法較真,但凡飯店裡都有些不傳之秘,煮牛肉,加點尿素肉爛得更快;煮火鍋,罌粟殼子做香料更出味;燒烤肉類,工業用的辣椒精要比天然的辣椒便宜且味道十足;這還是大飯店,要小店私人幹,用的都是地溝油都說不准………海鮮這一行,誰家沒點工業鹼,沒點雙氧水,那才是笑話呢。誰都這麼幹,可誰也不敢把事放桌面上,可沒想著,這麼個半大小子在這場合把這爛事抬出來,還真讓他無話可說了。

不但無話可說,連辨都不敢辨,這小子能嘗出高壓鍋燉的湯,沒準還真能嘗出雙氧水的味道。蔣九鼎心裡狐疑地看著一臉篤定的簡凡,還真不敢下結論了。就即使不是雙氧水泡過的,蔣九鼎現在也不敢和簡凡爭辨。

簡凡這會兒拽了,本來想來個宜將剩勇追窮寇,駁他個體無完膚,再看蔣九鼎一副鬥敗了公雞一般,多少有點不忍,笑著說道:“蔣總,話到此為止了,再聽下去我怕您受不了………憑心而論,這頓飯做得不錯,您沒錯、您的大廚也沒錯,飲食這個行當向來如此,眼不見為淨。就吃而言,有人喜歡海參鮑魚、也有人喜歡蘿蔔白菜,您非要把您的鮑魚和我們家的蘿蔔白菜放一塊,那能比嗎?退一萬步講,鮑魚做得再不好,可價格肯定比蘿蔔白菜高,咱們就不在一個檔次,怎麼比?您這不是自甘墮落嗎?”

費仕青聽到最後一句,咬著舌頭差點就笑出聲來了,趕緊拿著杯子放嘴邊掩飾。鍋哥罵人從來都是先期鋪墊很長,像是自嘲一般長長說幾句,冷不丁地再給你一傢伙,那話出口,能噎死個人!

蔣九鼎這次還真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再說好像還真是自甘墮落了!

卻不料,沒有挑頭的,還有橫插槓子的,蔣迪佳聽得簡凡話裡的諷刺也坐不住了,接著話頭就應上了:“簡凡,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簡凡心裡咯噔一下子。

“我怎麼聽著你像罵人呀?要說你說完,難聽話你都出口了,還怕惹人不成,要惹早惹了。”

蔣迪佳說著,眼裡不悅之色很明顯,話裡不無維護自己哥哥的意思,捎帶著對簡凡也不大客氣,費仕青看蔣迪佳有點火了,緊張得小眼骨碌碌亂轉,不知道這事攪和成這樣該如何收場!

這話,倒把簡凡聽得心動了動,再看蔣美女,怒容漸生,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目不瞬地看著自己,再看看蔣九鼎,多多少少有點慚色,不過眼神裡的怒意也不淺,要不是那幾句拿著人小辮的話,八成得把自己掃地出門了。現在看來,兄妹倆要同仇敵愾了,再怎麼著人家是一家人!

    切!美女怎麼啦,美女我就得遷就你! ?你就傾國傾城傾倒眾生,關我鳥事,礙我蛋疼………簡凡想著,莫名的忿意也跟著升起來了,倒扣著杯子,絲毫不懼地看著蔣迪佳,甚至看得清蔣美人挺拔的鼻尖、翹翹的唇角、還有在一動一動的睫毛……比那天在烏龍招待所看得還清楚!不過,不再是心動,不再是曖昧的幻想,也不再是渴望著顧盼!

    鬥是吧! ?好男專跟女鬥,我還鬥不過你! ?

“好,二位要聽,那我就說完!”

簡凡心思飛快的轉了轉,沉聲道:“您要聽完,那我接著剛才的說,一碗湯不但嘗得出味道,而且嘗得出你們店面的興衰,老店面講究天、地、人、和,四氣!天是天時、地是地利、人是人氣、和是和氣,四氣相輔相承,可缺不可無!您覺得你們還剩多少可恃的東西?”

“什麼意思!”蔣迪佳問道,一下子被半陰半陽的話都迷糊住了。不過這架勢費仕青卻暗笑著,鍋哥又在裝神弄鬼了。

就見簡凡大咧咧欠欠身子,當得有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派頭,迸指一揮,侃侃說道:“我說說你們這個店的四氣:這兩年生活水平的提高,海鮮類的飯店暴利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人工鮑遍地都是,品相再好也不過一多百塊一斤,嚐過的人海了去了。你就掛個澳洲鮑也嚇不倒誰。要放北京、上海沒準有錢的主多還差不多,可在咱們這二類城市,除了煤老闆,肯當這個冤大頭的人不多了,所以像您這種以貴取勝的店,天時已失;

第二,九鼎海鮮樓地處柳巷尾部,新老城區的交界部,停車位沒幾個、二環路修好之後,這裡又失了交通的便利,應該是地利已無;第三、人氣,這個不用我講了吧,廚子連老闆都敢瞎蒙,還有誰不敢蒙?店裡的伙計比客人還多,一路進來,這飯時都沒幾個人,店裡弄得跟皇宮樣,誰敢來呀?你可以說你有公款支應著,但能不能供得住你們開銷還得另一說,沒有了人氣,即使你本事通天,也是回天無力;

    第四,和氣,和氣生財嘛!和氣是個什麼,我看你我這種年齡,怕是還領會不到吧! ? ”

話是娓娓而來,即便是最後一句嘲諷,簡凡還有意的把自己帶了進去,不過很明顯,那意思是,您蔣家這店啊,一無是處!您這蔣總,和我一個層次,甚至還不如我呢! ?

說完了,簡凡長舒了一口鬱悶之氣,看看蔣家兄妹倆人,還真覺得,去掉身份,這人和人的差距並不大嘛,比如現在,倆人這臉,也快成了霜凍土豆了,怎麼說呢:發青!

蔣九鼎凝重的臉上越來越肅然,蔣迪佳一雙大眼,眨也不眨地盯著簡凡,每一次見面感受都不盡相同,烏龍的時候,感覺到了熱情、感覺到了天真、甚至還覺得這人很捉狹,可現在一看,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而且老成得咄咄逼人。

還是蔣迪佳省悟得早,訕訕地說:“你……你把我們說得一文不值,你想證明什麼?”

言語中,有幾分黯然,更確定的簡凡的判斷。簡凡這才加了句補充:“我想證明的,就是你們的心結吧?否則不會把我這個月薪八百的協警請這兒來吧?”

這句話,說得蔣家兄妹倆訝色更足了幾分,費仕青一聽,杯子放在嘴邊,愣了,不知道仨人打什麼啞謎呢?

“其實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明了了,既然四氣俱無,那便是氣數已盡!您早點關門大吉吧!”

簡凡字字清晰,一字一頓地說出來。

費胖子一個激靈嘴裡的水全吐回杯子裡了,看看兄妹倆臉色越來越土,隔著椅子要踩簡凡,卻不料動有作遲緩,反被簡凡踩了一腳,呲牙咧嘴了半天,想發作卻又不敢發作。

“好了,感謝蔣總、蔣姐的盛情款待,我吃完了,也說完了!費先生,要不我們先撤!”

簡凡回頭揶喻地笑笑,徵詢著費仕青。費仕青早巴不得離開這個尷尬場合了,嘴裡嗯嗯著,隨著簡凡的步子起身了。

兄妹倆卻是不迭地隨著簡凡和費仕青把倆人直送下門廳,簡凡出了門,拉著費胖子來不及等車,快步走著出了海鮮樓的視線,逃也似的…………

隔了良久,站在門廳發呆的兄妹倆才反應過來,先反應過來了蔣迪佳,悻悻地說著:“哥,爸說得對吧,天外有天,這不過是第一鍋店裡的一個小跑堂,大開眼界了吧!?”

“厲害厲害!這小子眼真毒,嘴比眼還毒!”

蔣九鼎心有餘悸地說道,被這麼個伶牙利嘴的小子駁得體無完膚,還真是第一次。因為這個店的經營諮詢過行內不少人,可都是身在廬山的感覺,說來說去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今天這建議特別好,敢情是直接關門大吉!

“哥,其實他說得你應該都知道,你和媽經營這個店面已經五年了,只是你不願意看到店倒下而已,對嗎?”

“不願意也不行啊,氣數已盡啊!兩眼一抹黑、見誰就宰誰黃金時代過去嘍,理性消費呀,除了官老爺沒有什麼人光顧咱們這店,可官老爺這賬,紅字越來越大呀?哎……不對呀,這小子怎麼能嘗出雙氧水的味道來,即便是用了雙氧水,蒸餾水去味根本嘗不出來,不可能呀?”蔣九鼎說著,唉聲嘆氣道,說得還是狐疑不已,現在連自己也揣不准了。

蔣迪佳卻是不樂意了,埋怨道:“你也真缺德啊,也讓我吃雙氧水泡過了乾鮑啊,回頭我告爸說,你個奸商,連妹妹也坑。”

    一想起這茬來,就有點氣憤。不過蔣九鼎卻是不以為然地說道:“哎喲,食材質地不一,多少總得用點,對健康沒有什麼影響,不都這樣的嘛,再說就一點點,根本吃不出來!咱們這店不用地溝油、不賣假酒,已經是很誠信了。”

“哥,你不要以奸商自居好不好?不要這麼自以為是好不好?今天把我倆個朋友都惹了,你說怎麼辦吧?”蔣迪佳生氣了。

“啊!?我惹他們!?一晚上我說了幾句話?你還沒出門呢,這胳膊肘已經往外拐了,我今天丟人丟得還不大嗎?這麼倆活寶,還虧得你撿得回來。我生氣找誰去?”蔣九鼎一聽這話倒不樂意,剛剛吃憋一通氣還沒處發呢。

兄妹倆興味索然地坐到了車上,剛剛坐定,準備起步的蔣九鼎又想起什麼來,徵詢似地問妹妹:“佳佳,這小子有點邪門啊!………要不,那天再把這小子請出來,好好談談,我看這小子有兩把刷子。沒准你還真撿到寶了。”

“切,要去你去,我不去……人家招待我是八兩金王八,你招待的是什麼,我沒臉見人家了!……”

蔣迪佳悻悻地說道,眼前又浮現起憨態一臉的費仕青和陽光滿面的簡凡,這事弄得,心裡怪怪的不是滋味,得,這氣全撒哥哥身上了………

………………………………………

………………………………………

大晚上的柳巷街是夜市的天下,簡凡拉著費仕青怕後面人追來似的,一直跑到了海鮮樓的視線之外才停下了,這費胖子樂得屁顛屁顛,不過快意之後,又想起蔣美女花容失色的樣子,反倒有點不忍,不無埋怨地說著:“鍋哥,你可真毒啊,吉利話不說也罷了,那有開口讓人家關門的?”

“我刺激刺激他不行呀?看他拽得跟二五八萬樣,不把他敲成一對憋十,他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簡凡不屑地說道,頭仰著朝天,兩腿叉著外八字,現在拽了,樂歪了。

“你怎麼知道人家經營不好了?蒙得吧?”費仕青現在想想,倒覺得詫異了。

“咂,這不是我說的,是他們告訴我的………你想想啊,晚上六七點都不上什麼客人,這生意能好嗎?再有,我說四氣都沒了,蔣迪佳臉色刷地變了。這不等於明告訴我了嗎?我就順著話頭給他們加了砝碼而已………哈哈,蔣九鼎那貨,拽蛋大吧,蛋打了吧!?哈哈… ……”簡凡心情加外暢快地說著。

“哎,鍋哥,你真能嘗出那湯味道不對來?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嘗個屁呀。我詐他。”

    “詐他?”

“對呀?我只是說了句,他臉色刷就變了,即使他這次沒用,他以前也用過,他不敢深究,哈哈,小子,被詐住了。”

簡凡這才撂出了包袱,那家飯店裡多多少少都有點貓膩,做海鮮的沒用過這東西才見鬼呢,上不了桌面的東西,蔣九鼎肯定不敢爭執,得,一試便靈,把個蔣總詐唬住了。

“你真缺德哦!”費仕青悻悻評價了句,不過轉瞬又想起什麼不對來,懷疑地問道:“不對呀?你沒嘗出來,那湯你為什麼沒喝?鍋哥你再鬼七搗八哄我吧?”

“廢品!你都好意思問。”簡凡突然站定了,惡狠狠地瞪著費仕青,提高了聲音喊著:“你以為鮑絲湯我不想喝呀?我喝得下去嗎我?你們幾個賤貨中午灌了我一肚子雪碧兌可樂,我打嗝一直憋著呢?現在肚子還疼,要不早喝了……一想起這事來,我就想掐死你,肯定你出的這餿主意,饒不了你。”

這次簡凡說得心頭火起,說著就要掐費仕青的脖子。

“哈哈……我還以為你真成神了,原來是肚子弄鬼呀!?哈哈……”

費仕青一聽這原因,恍然大悟,卻是大肚子一頂簡凡,把簡凡頂過一邊,長笑著跑了,沿著街頭,倆人損友一前一後,樂得你跑我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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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坊間盛名傳

一嚐知五味、一飯知興衰!

那位幾句話便把九鼎海鮮樓貶得一文不值的簡凡,一直讓蔣九鼎心存芥蒂。要說資歷,在酒店業這一行也摸爬滾打十年了,從接手家族的酒店生意開始,二星上了個三星級,雖不是行業翹楚,可好歹在省城大原也有了一席之地。三十歲又創下的九鼎海鮮樓這一品牌,專門從福建請的大廚掌勺,著實紅火了一兩年,即便是現在市場疲軟、經營不善,但靠著父母這一輩的蔭庇,勉力維持是沒什麼問題的。自己就這個海鮮的經營或者轉型已經思謀了很久,一直未能找出一條適用自己的路子,妹妹一說,蔣九鼎也不過抱著試試看著心態會會烏龍來的小子,也就當禮尚往來了,偏偏沒想到的是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斥了一傢伙,而且揭了傷疤,實在是丟份丟得厲害!

為了證實簡凡的話,蔣九鼎為此事還專門諮詢了店裡的大廚,專門嚐了嘗慢火細煨和高壓鍋出味的湯,不過嘗來嘗去,那種細微的差別自己還是分辨不出來,別說自己,就假日酒店裡幾位資深的營養師也嘗不出來;再說到用雙氧水的事,福建來的楊大廚一臉苦色,賭咒發誓,僅用稀釋到12比1的雙氧水做了漂白處理,而且過過蒸餾水,絕對對人體無害。

這下,讓蔣九鼎驚異的心情更重了幾分,一天三個電話催促著妹妹聯繫那倆活寶。

這人就是賤貨,誰要是當面說過好話,沒准他根本想不起來,可誰要是當面給了他一耳光,他這輩子,還就忘不了。蔣九鼎就屬於這種情況,連蔣迪佳都沒法理解他這種心理,不過一解釋聽哥哥確實是想找這位廚師世家出來的子弟好好交流交流,才勉強同意了!

問題來了,蔣迪佳回頭準備聯繫簡凡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給了他兩次名片,簡凡根本沒有給自己打過電話,而自己,也根本不知道簡凡的聯繫方式………沒關係,還有那個胖子的電話呢,一聯繫費胖子,才知道倆人逛到綿山玩去了,綿山玩完了,又逛到喬家大院去了;第三次聯繫的時候,倆人已經回到烏龍縣了。

或許是一個女人的矜持和優越感在作祟,蔣迪佳一直認為簡凡知道自己找他的時候會主動聯繫。在烏龍面對的那幾次,簡凡眼裡的欽慕再笨的女人也看得出來,男人的眼光裡要不帶色,就不叫男人了。不過隱隱地蔣迪佳並不反感,很帥很帥的小帥哥也這麼欣賞自己,當然只有自得的份了。

    可惜這一次又失算了。和費仕青聯繫了三次,明明知道簡凡和費仕青在一起、明明知道自己找,那簡凡愣是裝傻充愣,好像等著自己主動聯繫一般。得,這下逼著蔣迪佳放下架子了,最後一次拿著簡凡的手機號准備拔的時候,多少覺得心裡有點不舒服,甚至於稍稍有點難以啟齒的感覺。

那天晚上,曾經很陽光的大男孩一下子如此的強勢和咄咄逼人,再回憶起來,或許是自己的臉色確實不好、或許是美食裡摻了假,或許哥哥的表現還太過讓人壓抑,一場嘴官司打輸了,反倒讓蔣迪佳覺得心下頗是有幾分愧意,畢竟在烏龍費仕青和簡凡都把自己當神仙般的供著,現在呢,好像連費胖子對自己也有意地疏遠了幾分。

幾番思忖之下,蔣迪佳退而求其次了,小心翼翼地發了個短信:【簡凡,我是蔣迪佳,你方便嗎?如果方便的話,我有事找你談。 】

短信出去第二天才收到回信,三個字:【不方便! 】

    蔣迪佳又被刺激一下。不無幾分惱羞。耐著性子。還當是簡凡小孩心性。又是更客氣地發了一條:【你還是生我哥地氣嗎?如果有什麼招待不周地地方。我代他道歉。 】

    這條短信回得快。不到一分鐘就收到了:【不是吧?好像生氣地應該是你哥吧? 】

話里地捉狹和幸災樂禍聽得出來。蔣迪佳就著這個由頭。直入正題了。又發了一條短信:【聽口氣您沒生氣。那就好。我哥現在對傳統地鐵鍋燉菜很有興趣。他拜託我約你。你方便見面談嗎? 】

    過了很久。蔣迪佳收到了一個讓她哭笑不得地短信:【抱歉!您撥打地用戶不在服務區。無法接收您地短信! 】………後面。是符號畫了一個笑臉。很捉狹地笑臉。像嘲弄………

    不用說。蔣迪佳立時想到了。發短信地那人在故意捉弄自己。

這個笑臉又是大大地刺激了蔣佳一下。從小到大。只有自己拒絕別人邀請地份。遭到拒絕還真是第一次!再一想。不過一個無品無位地鄉下窮小子而已。還拽得不得了! ?

算了,再打電話發短信就顯得自己太掉價了! ……………蔣迪佳把這事放下了!

    ……………………………

    ……………………………

妹妹放下了,可哥哥卻放不下。

蔣九鼎的好奇卻越來越被勾得性起,由於簡凡和妹妹的緣故,再加上道聽周圍的一幫子朋友都在說老鍋的燉菜如何如何好,按捺不住,還真派了公司的企劃部四個人細細把省城以前忽略的中小型餐廳場所摸了個底,主要目標就是大眾燉菜。這個市場區域原本和向中高檔發展的九鼎餐飲毫無瓜葛,一直是個空白。蔣九鼎甚至還親自帶著人進了西城有名的大眾鐵鍋燉品嚐。

味道倒還尚可,湯品也入味,大眾美食,向來是嘗不膩的味道。這倒也還罷了,最讓人眼紅的是,絡繹不絕的上客,據市場調查人員的蹲點,這類大眾菜館上客能從上午十點一直持續到晚上二十二點,中間甚至不斷客,高峰的時候滿座是經常的事,這上客率,也確實讓人有點眼紅。

再算到成本收益,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根據這些市場探子挖回來的消息,一個這樣中型的,以省內傳統燉菜為主菜系的飯店投資不過三十多萬,資金的回收期限不超過兩年,再小一點,地段稍好一點,幾個月就能收回成本,最大的一家大眾鐵鍋燉經營面積不過兩百平米,而經營的年限已經十二年了,據說這個飯店中途還搬遷了一次都沒有影響到紅火的生意。

蔣九鼎對傳統的鐵鍋燉菜,興趣越來越濃!

這些年,餐飲和其他市場一般都是風起雲湧,川味、魯味、火鍋、海鮮、涮鍋幾大菜系林林總總在省城開了幾百家鋪面,甚至還有一窩風地西餐跟著湊熱鬧。這其中不乏動輒投資上百萬的大店,都掀起了不大不小的風潮,真可謂市場代有黑馬出,各領風騷數百天。差不多都是紅火一陣子就疲軟下去了、慘淡經營了、甚至於銷聲匿跡關門大吉了!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人是一方人的胃,對於吃慣了麵條饅頭大燴菜的大原人,生猛海鮮、奇辣重咸,沒準都不如蘿蔔白菜來得舒坦!

這些事裡,蔣九鼎倒沒發現傳統有多大的張力,只是詫異著,要從成本收益上講,燉菜,居然也是暴利,一份傳統的燒三鮮鍋燉,木耳鮮菇黃花菜,成本也就五六塊錢最高能賣到三十多塊,這要算收益比例的話,和海鮮差不多;不過要比出貨量,就沒法比了,據說大眾鐵鍋燉裡,最高記錄一天賣一百七十六鍋燒三鮮!

說到底就明白了一件事,這些人才是悶聲發大財的。自己這個圈子里風光無限的小老闆們,沒準倒欠著銀行和股東們多少錢呢?而這類低調開店的人,那家的家裡看樣存個幾十萬都是小意思。那錢倒還不在蔣九鼎的眼裡,不過再想想,白手起家淘這麼多,和靠著上一代的蔭佑賺錢,一比這優劣就是明了了。

    詫異,接下來的事更詫異。

企劃部裡,最後調查了有代表性的十三家以燉菜為主菜的飯店,有一個細節引起了蔣九鼎的注意,大廚居然有一多半來自烏龍縣,再往下一問,一解釋才明白,山北省向來就有“杏花酒、烏龍廚;清徐醋葫蘆”一說,這烏龍縣窮山窮地,當年吃不飽逃荒要飯走西口的人多,烏龍縣的人特徵最明顯,一家背口大黑鍋,走那吃那,久而久之,烏龍縣逃荒的人和烏龍鍋名聲也越來越大,而且當個廚子吃飽也成了逃荒人的第一志向,多少年沈淀下來,反而在外當伙計當廚子的都成材了,甚至還有發財的,這些人榮歸故里之後,用自己的經驗再把下一代、下下一代再教教,教來教去,教出一窩大師傅來。

於是經常出現這樣的奇景,一個店裡是閨女洗菜娘淘米、兒子提勺爹坐鍋,一家就能支個店,而且這種店,在烏龍遍地都是,在省城也差不多,頂多就是伙計多幾個而已,本質還沒變。

傳了幾代,這烏龍縣就成了廚師輩出的地方,廚子多了,裡面就不怕不出精英了,差一點的,開個小店養家糊口;好一點的進了星級飯店主廚,據說在全國廚師大賽上,那位一把麵拉三千根、根根細如髮絲,能過針眼的白案師傅,其祖籍也在烏龍。

這件事一直從辦公室討論到市場分析會議上,餐飲業一行,多數嘴饞,倒也有不少人嚐過燉菜,會上討論的時候,派出去的幾位企業中層管理人員嘴里居然冒出烏龍第一鍋的名稱來了,一細問才知道,這一多半里烏龍廚差不多又有一半曾經在烏龍縣鐵鍋燉菜店里當過伙計,即便是沒有當過伙計的,也曾經去過烏龍取經,其中名聲最大的一家就是烏龍第一鍋!

得,繞了一個大彎子,又回到原地了,蔣九鼎在公司例行的市場分析會上有點走神了,這時候才覺得,還真是小瞧這份不起眼的鐵鍋燉菜了。

蔣九鼎以他商人的眼光,就是那種眼裡能映出人民幣來的眼光看這事,總覺得隱隱約約抓住了點什麼,可還是很模糊,這才極力說服妹妹和自己去一趟烏龍。簡凡不簡凡倒還是其次,實在是傳統的鐵鍋燉菜讓他聽得有點欲罷不能!

在去的時候,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不以為然,不就一鍋湯嗎?不就蘿蔔青菜豆腐嗎?難不成還真比鮑魚海參有吃頭?

這事,磕磕絆絆,兄妹倆聯袂再次出行烏龍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以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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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鄙食解深饞

秋高氣爽的季節裡,山間鄉里的風景最有看頭,下了高速路,沿著國道越向西走,都市的氣息愈見其弱的時候,小城小鎮小鄉的古樸風韻越來越濃,路邊的地裡,墒情正好,一人高的玉米地、比玉米還高半個頭的高梁,成片成片的連成了青紗帳,打開車窗迎面就吹來了自然的輕風習習,夾雜著泥土青草的氣息。紅色的凱迪拉克奔馳在國道上顯得格外的招眼,不但人看,連路邊偶而過往的大騾子、大腱子牛也是詫異地回眸,跟著是哞得嘶一聲!

即便是已經來了一次的蔣迪佳也是玩興頗濃,和哥哥一路聊個不停,駕車的是九鼎假日酒店的餐飲部經理張凱,看樣也是城市長大的一族,一路邊問東問西,反倒蔣迪佳倒成了倆人的嚮導。接近目的地烏龍縣城的時候,蔣迪佳指點著車停到了烏龍第一鍋的門口,寬闊的路面,原本就是天然的停車場,蔣九鼎和張凱下車便有點怔住了!

看景不如聽景,見面不如聞名哦!

不過是二層的一幢路邊建築而已,舊式的坡頂磚木樓,屋脊還有泥和的道:“哥,您別犯老毛病啊,陳主席剛領我們來的時候,我們都覺得差強人意,可一頓、兩頓吃下去,好了,心服口服肚子更服!”

“呵呵……要不是你說呀,我這輩子怕是不會進這種小店哦。走,張經理,咱們服氣服氣去!”

三個人次弟進了店裡,店面依舊,人面不同,飯時的時間,這熱鬧勁可有得看了,大熱天裡,大廳裡擠擠嚷嚷差不多滿桌了,各桌上都是大大小小不一的鐵鍋、粗瓷碗,圍著桌子四周的是或高或低、或矮或胖的男男女女,伸著筷子流水介地往嘴裡趕,差不多都一個得性,吃得是嘴裡流油,頭上冒汗!

詫異、輕視之餘的蔣九鼎,神色裡露出的輕微的厭惡,這群吃客裡,看一眼便知一小半是趕路的司機佬,甚至於還有挑夫賣菜的主,吃飯的時候半人高的扁擔就豎在身邊。這吃相就更離譜了,差不多一半人端著粗瓷大方碗唏唏律律往嘴裡拔拉,咂咂有聲,偶而一停頓,卻是張著大嘴,一口能咬掉半個饅頭,更有甚者,吃到了興起,“嗤”得一聲,卻是就著餐巾紙洗鼻涕!

蔣九鼎下意識地躲著,生怕那傢伙甩自己身上似的,不迭地跟著服務員往樓上走。妹妹蔣迪佳見迎客的換成了當天的收銀丫頭,左顧右盼著,不見了那個笑臉吟吟的小跑堂,大為失望!

迎客的正是桃花妹妹,梳著條烏黑油亮的大辮子,表情並不見得多熱情地把幾個人請上了二樓臨窗的包間。看來是客多了從權,簡桃花隨手拿著筆把壓膜的菜單扔到了桌上,不冷不熱說了句,吃什麼?

    那架勢不是迎客人。是審犯人!

    蔣家地兄妹倆都沒拿。卻是臉色變了變。不過一想釋然了。路邊小店。有地吃就不錯了。還敢指望他們地服務水平好到什麼程度不成?

    張凱捻到手裡。看看。簡單之極。一葷一素。正好兩面。不過三十幾種菜品。這輕視之心便有了幾分。蔣九鼎怕是對剛剛地一干吃相雷倒了。半晌沒吭聲。一樓恰如騾馬大店地環境還真讓他有點失望了。

“服務員。你們店裡最拿手地菜給我介紹介紹啊!”張凱師傅隨意說道。飯局上地老話。

卻不料時間和地點人物都不太對。一臉黑紅。長得憨乎乎地桃花立馬就是噎了句:“菜單上地都拿手。不拿手我們幹嘛寫菜單上!?”

    言下之意鑿鑿。您問得不是廢話嗎?那表情多有不耐煩地成份。人多著呢。吃就吃唄。誰顧得給你磨這多嘴皮。

這張經理老吃客一句就被噎住了,蔣九鼎卻是側著頭,不置可否地笑著。

蔣迪佳見過這位收銀的桃花,笑著搭訕道:“你叫桃花吧?我們可是熟客了,我這是第三次來了啊?”

“嗯,我記得你。”桃花當然記得這個被宰的人了。

“是嗎?”蔣迪佳一下子高興了,正想問問簡凡的去處的時候。

不料簡桃花理會錯了,還以為這客人要套近乎,立馬搶著張嘴了:“當然記得了!………不過你別想我給你優惠啊?我們這兒可還有吃了二十幾年的熟客,熟客都要優惠,我們店還開不開了?你們城里人呀,啥都好,就這點不好,咋個比鄉下人還小氣,就愛搞個價。”

說話著,桃花尚且忿忿不已,一副對城里人非常不待見的表情。

    啊! ? ……蔣迪佳後面的話,倒被桃花這句給愣生生頂回去了。被簡桃花噎了個夠嗆,得,乾脆閉嘴了。

這邊一停,張經理看了半天還在想著,隨口又是一句:“服務員,那你們有什麼特色菜,你總知道吧?”

“特色!?”這詞讓桃花想了想,還真想出主意來了,很自豪地說:“特色嘛,燉菜都差不多,這兩天我叔鹵了一缸豬頭肉,要不你們嚐嚐?”

“豬頭肉!?”蔣九鼎訝色接了句,臉呲得有點變形了。一回頭和張經理都相視地笑著。

好歹也在省城,好歹也經營餐飲若干年了,就真把南非極品鮑、澳洲大龍蝦、魚子醬、熊掌燕窩鮮猴腦拿來也嚇不住餐飲行里的人,偏偏在這小地方,人家要把豬頭肉給推薦出來,八成把自己等同於開卡車的老爺們了,實在掉價的厲害。

卻不料,簡桃花樂了,看著蔣九鼎驚訝,還以為自己推薦的正中下懷,樂得露著白牙,一笑燦爛地說著:“我就知道你們沒吃過,一年我們店裡只有秋後才開始鹵,夏天你根本吃不到,還虧得你們趕得巧!”

言下之意,你們趕著趟,好似還撿大便宜了似的!

蔣迪佳倒知道和這種直腸的鄉下妹妹是講不出什麼道理的,不過看著哥哥被人噎得一愣一愣,頗為好笑,直掩著嘴,使勁著忍著笑得胸前一聳一聳。

蔣九鼎被辨白了一番,悻悻說了句:“得得……張經理,你做主吧。”

張凱還沒說話,這簡桃花看自己唯一的力荐被無視,又發現蔣迪佳呲眉愣笑笑,不高興了,悻悻道,你們笑啥嘛,沒吃過就是沒吃過,我知道你們省城來的,省城來的,就更沒吃過了!沒吃過讓你後悔一輩子,下次來了趕不上趟,想吃都沒有了…………簡桃花喋喋說著,樓下喊著買單,簡桃花風風火火的說了句,你們挑吧,等一會啊……話音沒落,風風火火出去了……

簡桃花一出門,這聲音就放大了幾倍扯著嗓子喊,水生,你屍挺哪了?三包間,給客人端瓜子倒水,不說你就不長眼………

這聲音,宏亮得直刺人耳膜,正待說話的蔣九鼎被驚了驚,神色凜然地指著包間門外,不無緊張地說道:“佳佳,這……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村姑!?”

三個人相視樂了,進門遇上這麼個活寶村姑,一笑之下,倒把剛剛的不快忘了之腦後了。

…………………………………………

…………………………………………

三人最終也沒點這份豬頭肉,都不是大塊朵頤的主,那吃得了那油膩噁心之物。

蔣迪佳對那份柴雞的是記憶猶新,蔣九鼎卻是吃西餐在行,不經意點了一份牛肉鍋,而張凱張經理兩者兼顧,點了一份百蔬亂燴、一份燙鍋羊雜!本來還想嚐嚐野豬肉的味道,得,簡服務員翻著白眼回了句:你以為野豬誰家養的呀?想吃就吃! ?沒有!

看樣忙乎得夠嗆,服務態度實在是大打折扣了。

客多菜慢,等的時間稍稍長了點,等第一鍋素菜燴上桌的時候,三個人一路行來也餓了,說話著就動上了筷子。蔣迪佳早知道這裡的風味,就著小碟子吃得津津有味,第一次光臨的張經理吃了幾勺之下,臉上的戲謔卻是漸漸地消失了,停了勺筷看著蔣九鼎,訕訕說道:“蔣總,確實不錯,趕上咱們酒店的風味了。”

“還行吧!”蔣九鼎淡淡應了聲。

蔣九鼎雖然未必會做菜,但吃總是會的,九鼎酒店的素燴裡有類似的這種燉法,但剛剛早已經細細瞧過,豆腐做得燙而不爛,土豆吃著綿而不糊,一筷子撈下去,大白菜幫子、芹菜梗子、海帶片子、冬瓜小塊,十幾樣亂燴的菜各保持著原本的形狀,但要吃到嘴裡,菜幫子的苦味、芹菜的麻味、海帶的澀味都被消彌得一干二淨,偏偏還保持著蔬菜原本的香味,形成了一種特殊的風味!比省城嚐過了幾家鍋燉又高了一個層次。

張經理看著蔣總,不敢往下說了,都吃家,優劣一眼便知,這菜裡要論刀工,自己明顯不及;要論火候,離人家差得就更遠了。把人家和自己放一起,有點抬高自己身份的意思了。

第一鍋素菜讓倆男人有點沉悶了,實在有點被打擊的意思。只有蔣迪佳沒覺得乎出兩位男人的心思來,吃得贊不絕口。

第二鍋風味柴雞一上桌,得,也是蔣迪佳曾經嚐過的,直到現在尚記得那個小簡凡笑吟吟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著說,要健康、喝雞湯! …………想也未想,直斟了一小碗,淺嚐細抿著,嘗得一臉愜意。湯味依舊,如果那個跑堂在的話,再胡吹大氣幾句,沒準這味道還能再濃郁幾分。

張經理此時卻是挾了一大場雞肉嚐著,等回頭再看蔣九鼎的時候,蔣九鼎的臉色也定格了,嘴囁喃著,還在嚼著,不過卻說不上話來。眼裡,看樣是失落的緊,遭打擊的程度又加深了幾分。

“蔣總!”張經理小心翼翼地說道:“這有秘方吧?湯入味,味直透雞骨,骨酥肉香,脯肉嚼之即化,除了壇子燜、砂鍋煲一類的老店老廚,做不到這水平。”

蔣九鼎半晌無語,嚐了幾塊雞肉,又不死心地品了半碗雞湯,甚至於把菜湯裡常下的枸杞、大料揀了幾塊放碗裡細瞧,試圖挑出點毛病來,一會才悻悻說了句:“唉,張經理,是比咱們做的好吃,用料也講究,七塊八角里,沒有一個掉角,沒有一個蟲眼,咱們都沒有這麼考究! ”

張經理臉上有點訕訕之色,但凡調料一途,講究入味即可,而調料的保存年限又長,有幾個殘次或者出現幾個蟲眼非常正常,蔣九鼎怕是在這上面想挑點毛病,不過挑了半天,還是沒有什麼發現。沒發現倒失望得很。

食不厭精、燴不厭細,要在大店裡這樣尚可理解,在路邊小店做到這份上,可就不容易了。兩人心裡驚訝還真是越來越高。

蔣迪佳吃著,嘴裡還嚼,看著倆人的驚訝卻是非常受用,不無賣弄地說道:“得了唄啊,人家這柴雞是鄉下吃活食長大的,你們就一車一車拉的那凍雞肉,那能比嘛?我還不怕你們生氣,在這兒吃過後,我對你們做得,簡直是深惡痛絕!”

蔣迪佳埋怨了幾句,沒人接茬,一抬眼,哥哥和張經理經歷的最初的驚詫之後,啜著湯品的、嚼著肉嚐的,倆人忙乎的嘴都沒功夫回話了。

得,這男人真遇著了美食,比觀美女還要投入幾分!

菜上全乎的時候,倆男人的形像已經有點不像話了,蔣九鼎松著領帶,張經理悄悄松著腰帶,倆人捋著袖子,神色裡專心致志的盯著幾個鍋燉,手筷不停的挾到了碟子裡,轉眼間又消失在嘴裡,吃得興起的倆人偶而評價一句。

噢,腱子肉燉爛了,不塞牙,不錯!

    羊脆骨,進味了,還可以。

這蘿蔔做得入味啊,嘗出不蘿蔔的味道來了,只有羊肉湯的鮮味。

豆腐,這是手工豆腐,鹵水點的,還有人下這功夫?

    …………

倆個男人詫異中不無讚賞,邊吃邊說,渾然忘我了,蔣迪佳看得啞然失笑,笑著敲敲桌子:“喂喂,倆位別這麼下作啊,一點風度都沒有,這是菜多,菜不多還要跟我搶是不是。”

蔣九鼎手嘴不閒地說了句:“沒事,這兒沒人認識咱們………還是爸說的好啊,天涯何處無美食,只緣福淺多不識呀?要不是佳佳,沒準這店我壓根就不敢進來。……張經理,你要把咱們酒店的飯菜做到這個味道這個水平,我提拔你當副總經理怎麼樣?”

    “那不可能!”

張經理吃著,臉上已經顯出了幾分紅潤,不以為然地說道:“您別拿我開玩笑啊,湯燉到這個份上,絕對有秘方,但凡這種老店,這東西都是秘傳的,咱們省城那鼓樓羊雜您知道吧,那一鍋湯,一百多年了,沒熄過火,日本人來了,捨不得砸這店;文革的時候破四舊不是,公檢法都砸了,可紅字藍字號,都認這家老店羊湯,愣是沒人敢動;蔣總,我聽說這老店的規矩呀,都是嫡傳,連閨女女婿都沾不著邊,這傢伙,誰摟著都是一座金山搖錢樹,幾輩子衣食不愁啊。可能給咱們嗎?”

“我說張哥,餐飲部經理是你還是我呀?我不讓你想辦法嗎?你肯定有辦法,啊!”蔣九鼎揶喻地笑著,一下子倒把張凱說愣了,正待反應過來,蔣九鼎卻是笑著噓得一聲,使了使眼色,看看妹妹,示意別往下說了。

蔣迪佳一看這倆人的鬼鬼祟祟的得性卻是早已知曉,笑著說:“哥,這牆角你撬不動,這個店在烏龍縣二十多年了,根在這兒……我就覺得,這再好吃,也是大眾菜,有那麼大價值嗎?”

“哎,眼光有問題了。舉個例子啊!”蔣九鼎興味提起來了,伸著筷子指點著說道:“比如剛改革開放的時候,咱們這兒銷到廣東的荊花粉,是成噸成噸往南方發貨,原始價格低;廣東人呢,把這土特產打成包裝箱,以箱銷往香港,價格翻了三倍;香港人呢,再把這東西做成袋裝的,價值又翻了三到五倍;但日本人更黑,把袋裝的買回來,提純做成瓶裝,價值直接翻十倍………這就是生意。比如這樣的口味、就這一隻風味雞,在路邊店賣25塊、進了中檔店,能賣五十,但是如果用個仿汝窯的白瓷盆盛著放五星飯店裡,讓吃慣了海參鮑魚大蝦的主們一嚐這湯味,你們覺得收多少錢合適?……不怕你貴,就怕別人都會。”

蔣九鼎侃侃而談,那意思很明白,貨買一張皮,包裝好了,就好買,但前提你也得有別人都不會、都做不出來的東西才成。

“有道理!”張經理頓悟般地堅著大拇指:“蔣總有眼光,連咱們都吃得舒坦,別人就更不用說了。”

“你別拍馬屁啊,宰客這事你比我在行。”蔣九鼎笑著說道,張凱訕訕而笑,互捧了一下子,誰也不臉紅。

蔣迪佳還沒省得這生意經怎麼念的時候,被敲門聲打斷了,應聲而入的又是那桃花妹妹了,雙手端著份盤子,砰地一聲放到了桌子上。

    豬頭肉! ?

確實是豬頭肉,晶瑩油亮的豬皮、二指寬的肥肉連著一小塊紅肉,薄薄地在盤子裡鋪了十幾片,中間放著一小碟白蒜泥!粘稠的新蒜,沒有加過調料的。

蔣家的兄妹面帶苦色,咦地一聲側過頭了。這油膩的東西上不得檯面的。

張凱也不見得喜歡這東西,看看一臉黑紅,神情正色無比的桃花,小心翼翼地說:“我們沒點這一道啊?您這兒還有強行上菜、逼客強吃一說?”

簡桃花不樂意了,沒好氣地說道:“我說你們這城里人就不識個好歹,我好心給你介紹,你還不相信我。得,大老遠來了,我送你們半份,就當優惠了,不收錢………我告訴你們啊,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一年鹵不了幾缸。”

簡桃花一副你們就是狗咬呂洞賓的口氣,聽得三個人誰也不敢反駁,蔣九鼎怔了怔,指著豬頭肉,努力用緩合的口氣商量著:“您別擔心,我們照價付錢,您……您把這份端走。”

早已經酒足飯飽,這油膩如斯的東西,看著就有點反胃。

“讓你吃,你就吃唄,分不清人好壞?真是的?”

    簡桃花不容分說,拂袖而去。把蔣九鼎弄得呲眉愣眼,半晌接不上話來,蔣迪佳只等得桃花出去之後,才是扑哧一笑,樂了。一向頤指氣使的哥哥自打遇上簡家這麼一群人,還真是處處吃憋。

“來來來,張哥,歸你了,我們可都飽了!”蔣九鼎悻悻把盤子推到了張凱的面前。

“我也不愛吃這東西,喲,這油出得不錯,有彈性了………喲……”

張凱筷子挾了一片薄如翼的豬頭肉,晃晃悠悠地在筷尖上,這倒不無詫異了,豬頭肉基本和肉中的下腳料要差不多了,又粘又軟且油膩,城裡小胡同里賣熟肉攤上幾塊錢一斤,便宜得很。不過筷子上的不同了,切成片依然有著如新嫩一般的彈性,不沾不膩,品相十足,這就引起興趣來了。

輕輕的蘸著白蒜泥,沒有加任何調料的白蒜泥,一片入口,咬得咯吱、咯吱直響。豬皮脆香、肥肉爽口、瘦肉郁香,那有油膩的味道………一嚼之下詫異了,嘴裡說著,這是豬頭肉嗎? ……又挾了一塊,又嚼著………又挾了一塊……嗯,不錯………

張凱撿到寶一般,嚼著,樂呵呵地笑著。

蔣九鼎看著奇怪,小心翼翼地挾了一塊,輕咬了口嚐嚐,那表情和張凱如出一轍,點點頭,嗯? !奇怪,做得倒像耳絲啊?

“蔣總,這像傳說中的白切肉啊!肥肉的硬、脆、香俱備,應該是生肉進的滷,鹵後再蒸,出完油繼續泡鹵,幾道工序呢?做出來香味直透肉身,不肥不膩,直接蘸著蒜泥就是美味。不對呀,那白切肉的早失傳了。”

    “像嗎?”

    “像,太像了。”

“我沒吃過,只聽我爸說過。”

倆個人不無驚訝的討論著,嘴裡的品味完了,一回頭的時候,又愣神了,盤子裡只剩下最後一片了,連最後一片也上了筷子,被一雙玉手挾著的筷子,輕蘸著蒜泥,卻是妹妹蔣迪佳,倆人說話愣神的功夫,幾片早已經被她消滅乾淨了。

“啊!?佳佳,你不是素食主義者嗎?現在連肥肉都吃上了?”蔣九鼎大跌眼鏡。

蔣迪佳嚼著一臉愜意,心滿意足的嚼完,抹抹小嘴,笑了:“嗯,好吃!早知道肉這麼好吃,我就不吃前頭那鍋素菜了………你們別瞪我,再要一盤不就成了!”

三個人一商量之下,還真要了一盤,這下連簡桃花也難得地露出笑臉了,三個城里人,終於認可自己的推薦了,不但吃完了,結賬走的時候,又要了二斤帶走!自尊心小小地滿足了一回,破例地笑著把仨人送出店門。

三個人吃得不少,那裡最胖的那個上車的時候還打了踉蹌。桃花樂了,眼裡不屑,心裡暗道了句:

    還城里人呢?吃了這麼多,仨草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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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0 13:52:41 |只看該作者

第26章 娘較兒更悍

蔣迪佳被哥哥支使著上簡凡家門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

三個人帶回來的豬頭肉從車站依維柯發回了省城,九鼎酒店裡的營養師、廚師以及曾經嚐過白切肉的父親和圈子里相識幾位吃客,都在當天品嚐到了這份特殊的味道,當天晚上消息就傳回來了,只是認為有**成相似,張凱經理所說的白切肉是六七十年代省城一家叫羅家醬坊的手藝,早已失傳三十多年了,這年頭確實有點久了。不過有一點,吃過沒吃過白切肉的,差不多一個口徑,這肉確實可口,要放省城也是絕無僅有。

不但這個絕無僅有,那湯品就更是絕無僅有了,蔣九鼎發現了一份寶藏似的興趣越來越濃厚了,不要說別的,有這麼一份能把下腳料變成美食的配方,那可比經營固定資產還要保險。給董事長請教了一番之後,便是極力勸服妹妹出面,兵分兩路,自己負責去探聽簡忠實的口氣、讓妹妹負責去簡忠實家裡探一下虛實,雙管齊下,謀定而後動。據說這簡忠實老實人一個,真正當家是背後的女人,這事馬虎不得。蔣迪佳原本不太願意摻合到生意的事裡,不過蔣九鼎把董事長搬出來之後,一想也不過就是探探口氣,畢竟女人找女人有些話也好說的,這才無可奈何答應了!

對了,董事長不是別人,是蔣九鼎和蔣迪佳他媽,梁紹玉!華美超市的創始人,大原市最早的綜合化超市;跟著又以兒子的名義創下的九鼎實業,十年前便是省城的風雲人物了,雖然資產沒有後進的暴發戶多一點,可當年出身便是半政半商,工商聯主席、政協委員、民營企業聯合會主席,又是個民主黨派的常任理事,虛虛實實的頭銜掛了一大串,就即便成了昨日黃花,這影響力還是有的。

………………………………………

………………………………………

次日午後費仕青接到了約會電話,穿了個大短褲、小褂子,大中午吭哧吭哧跑到橋頭的時候,終於又見著那個養眼如斯的美女了。

夏末秋初,這毒辣辣的日頭把個小城烤得病怏怏的毫無生氣,但橋頭臨水而立的美女絕對讓人眼前一亮,心頭一涼,立馬有春風拂面的感覺,穿城而過的烏龍河,水泥雕欄旁的蔣美女,依然那樣俏麗迷人,長裙、格子上衣、披肩發,佇立在橋頭顧盼,比仕女圖的里的妹妹還要飄逸幾分。

但凡遇到女人,特別是美女,這費胖子總有下意識地把實物和記憶中的AV明星聯繫在一起評價評價,不過從看到蔣迪佳開始就一直沒有類似的心思,不知道為啥,這美女身上並沒有那種貴氣逼人的感覺,反倒很親和,親和得像姐姐、像家里人,漂亮是漂亮,反正就生不出那類褻瀆之心來。

    “仕青!”

    “蔣姐,您來啦。”

    倆隻手握在一起了。都是久別重逢地喜悅。寒喧幾句便是沿著街道遛達上了。費仕青地步子有點像花冠公雞出下架了。淨八字步。走在烏龍街上。身畔這麼個美女。這不氣宇軒昂都不成。可惜哦。大中午日頭這麼毒。街上壓根就沒幾個人。

    幾句話就步入了正題了。費仕青拍著胸膊道:“蔣姐。您有事吧。說唄。烏龍縣里地事。我包辦了;要找鍋哥吃一頓。沒問題。我給你把他揪回來。 ”

    這話聽得蔣迪佳直樂呵。索性把原委前前後後地給費仕青說了一遍。捎帶著連省城吃飯那檔子事也抱歉上了。現在再看憨笑一臉地費仕青。雖然有點蠢相、雖然說個話有時候辭不達意。不過看著。要比那個簡凡樸實很多。

    費仕青一聽這原委。得。難為地抓後腦勺了。有點驚訝地問道:“蔣姐。你們不是真想上簡家老店了吧?誰出這餿主意。還準備去找梅老師?”

“我們只是初步接觸一下。怎麼啦?有什麼不對嗎?”蔣迪佳看費仕青剛剛還託大地話一下子蔫了。這倒奇怪了。

“不是不對。是根本就沒門。”費仕青搖著腦袋解釋道:“您別覺得您家有眼光。比您有眼光地人多得去了。我和簡凡光著屁股小時候就有人來請他爸出山掌勺。現在也是年年都有。他爸他媽。根本就不願意離開烏龍縣。您說也白說。他爸和簡凡。連自己個地家都當不了。”

“那不正好,我就是來找你,帶我認識一下梅老師!”蔣迪佳順水推舟,把來由說出來了。

“啊!?不不不………我我,我不去。”費仕青霎時如遭電擊,兩眼裡不無驚恐,開始打退堂鼓了。

“仕青!你剛才還說烏龍縣的事你包辦呢?這麼點小事都不幫我?怎麼,簡凡不願意、還是不敢見我。”蔣迪佳笑吟吟地擠兌著費仕青。

“什麼呀?我跟你說啊,蔣姐,前段時候我們在外頭玩了一星期才回來,回來簡凡他媽訓了他一頓,把他趕回鄉下複習備考去了,捎帶著把我也訓了一頓,說我把他兒子帶壞了………您說,這可能嗎?我打小就被他帶壞了還差不多,我真不敢去,他媽見了我,沒準又得訓我……”費仕青喋喋不休的說著,反正是找藉口不敢去。一說起梅老師,已經有了條件反射了,這梅雨韻向來嚴厲,不但她兒子怕,她兒子的朋友裡,沒有不怕的。

“這樣吧,幫我找著地方總行吧。”蔣迪佳退而求其次了。幾番勸慰之下,費仕青勉強同意了這個提議,不過卻是再三聲明,絕對不和蔣迪佳一起去見梅老師。

倆人乘著出租車到了一中小區,一中比較偏,一中小區離一中不遠,幾幢樓看樣年限也不長,不足一百平米的小戶型,費仕青指引著進了小區七號樓、三單元,301………指著屋門告訴蔣迪佳那家那家,自己一閃身,跟做賊似地鑽著就跑了!

蔣迪佳倒不知道費仕青何來的如此懼怕,估計是怕老師吧。心裡暗笑著叩響了門,良久才見得屋門開了,頭髮有點散亂的中年婦人站在眼前。

幾乎是瞬間,蔣迪佳立馬認出了這就是正主,母子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鑄出來的,簡凡和一臉憨厚的簡忠實基本沒有相像之處,看來兒子全隨娘了。這梅老師皮膚比個三十上下的女人還要白淨細膩,不細看眼角的魚尾紋,還真不敢相信人家兒子已經大學畢業了。

“你是!?”梅雨韻站在門口,卻是沒有讓客進屋的意思,很詫異的門前站著位漂亮姑娘,肯定不是學生家長,可要不是家長,這就沒法解釋了。

“梅老師吧?我是大原日報社記者,我叫蔣迪佳!”蔣迪佳趕緊著,恭恭敬敬遞上自己的名片。

“又採訪我們學校亂收費?無可奉告啊,校長不說話,我們當老師的還敢說。”梅雨韻看樣吃了一驚,立馬要關門。

“不不,梅老師,您誤會了,我是私事。”蔣迪佳趕緊解釋。

梅雨韻一聽手停下了,狐疑道:“我不認識你,我們之間有私事嗎?”

這年頭,記者這名頭越來越不好,讓下面的人警惕性越來越高。蔣迪佳驀地想到了個辦法,看來還得拉拉近乎,笑著解釋道:“我認識您兒子簡凡啊!”

    “啊!?”

梅雨韻輕咦了一聲,這開始重視了,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蔣迪佳,美女眼裡的美女倒沒有什麼震憾力,老師這眼光就不同了,如同看上課吃零食、自習看小說的壞學生一般,直盯了蔣迪佳一會才狐疑道:“簡凡在省城,和你在一起?”

“對呀?”蔣迪佳順口答應道,是在一起吃飯。

“他手機上的短信,也是你發的,道歉什麼來著?”梅雨韻驀地想到了一茬,看了一條短信,訓了兒子一通。

“是啊!”蔣迪佳笑著答道,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那你們……怎麼認識的?”梅雨韻還在追問。

“朋友啊,好朋友,他還認我當姐姐呢!”

蔣迪佳高興了,看來親情迂迴這招管用了,這關係越扯近乎了。

卻不料變生肘腋,梅雨韻的臉刷地一下子變了,從夏天一下子變到了冬天,眼一瞪、眉一挑、幾十年當老師的威風立現,頓讓蔣迪佳沒來由來感到了一陣寒意。就听得這梅老師聲音一下子尖銳了:“我說你多大了,跟我兒子糾纏不清幹什麼?不要姐姐弟弟、哥哥妹妹的,你們年輕人搞這一套,說出來都不臉紅,還找上門來了,你這簡直是………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蔣迪佳也是張著嘴“啊!?”了一聲,目瞪口呆了,張嘴結舌:“這……這……不是………”

梅雨韻最痛恨兒子勾三搭四不好好學習,香香那兒還不知道如何處置呢,這又來一個,這還了得!

“這什麼這!”梅老師一下子搶過話題了,深惡痛絕地如逮著高中生遞紙條早戀一般地說道上了:“我兒子,平時最乖巧聽話了,這次一上省城回來怏怏不樂,我就想沒準又是那個女孩子把他魂勾跑了,警告你啊,離我兒子遠點………你們關係發展到哪兒了?”

梅雨韻咄咄逼人,蔣迪佳急得面紅耳赤,好容易說上話了,卻是結結巴巴:“我們……我們沒發生關係啊!?………這什麼跟什麼呀?你怎麼見面就血口噴人吶?”

“血口噴人?我看你是做賊心虛!……我趁早告訴你啊,沒戲,追我兒子的姑娘海了去了,你排不上隊,還找上門來了?找上門來也不行!?”

梅雨韻不容分說,說著就要給蔣迪佳吃個閉門羹。

蔣迪佳早被訓得昏頭昏腦,忘了自己來這兒的使命,揪著話頭,聲音也大了,憤憤不已的辨著:“你什麼意思啊你?你把話說清楚,我什麼身份,我至於嗎我?”

“你什麼身份?把臉蛋當資本,你就有身份了?不至於你緊張乾什麼?不至於你上門幹什麼,我告訴你,說什麼也沒戲………你是不是記者,不是假的吧?”

梅雨韻一句話便化解了蔣迪佳的質問,看來姜還是老的辣,要論教書訓人鬥嘴,倆人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

蔣迪佳氣得甩著手,臉色煞白一會、通紅一會,跺著腳偏偏無計可施,從小到大那經歷過這種鬥嘴的場合,無奈之下喊著:“……氣死我了!有沒有搞錯,我真是記者,要不要給你看工作證?”

“你就真是記者怎麼啦?啊!?記者的生活作風最不檢點,特別是女記者。我還就告訴你,我兒子打光棍,你也沒門!”

說著沒門,門“膨!”的一聲重響關上了。

最後一句,險些氣得蔣迪佳一骨碌從樓梯上滾下去,氣咻咻的踢了門一腳,卻不料用力過大,把腳崴了一傢伙,這下子,身心倍受創傷,疼了下差點沒抹出淚來,彎著身子揉了會,氣哼哼地一瘸一拐地下樓了………

防盜門上的監視眼裡,梅雨韻直看著蔣迪佳悻悻離開,憐香惜玉自然是不會有了,不過心裡卻是暗道著:這臭小子,學習不怎麼樣,眼倒賊,又勾回個這麼漂亮的姑娘來,還找上門來了,這事可不能由著他,這麼漂亮的姑娘,哪家敢娶,娶回來爸媽都能放心得了嗎?

…………………………………………………

…………………………………………………

費仕青聽得梅老師訓上了,早先一步跑了,鑽在單元樓拐著看著蔣迪佳一瘸一拐出來了,緊張地趕緊地上來扶著:“這……哇哇,簡凡他媽打你了?談不成也不能打人啊?這個老巫婆!”

“我腳崴了……哎喲!談什麼談呀,我壓根就沒開口,劈頭蓋臉就訓了我一頓,我………氣死我了,他媽怎麼這樣啊,不分青紅皂白。”

蔣迪佳一陣氣苦,氣咻咻地說著,扶著費胖子的胳膊,神情裡憤怒之餘是淒苦無比,再加一點點砝碼,怕就得梨花帶淚了,而這個中隱情,彷彿讓她還難以啟齒了。

“蔣姐,您消消氣啊,這對您態度算好的了。我和簡凡從小就被他媽訓,上高中當我們英語老師,那傢伙,是拎著課本,吧唧吧唧干我們,您看現在,我們倆,一個比一個笨,那原因在哪?都是他媽把我們倆打傻了。”費仕青說著,形像地做了幾個打人的動作,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也是受害者。

“啊!?她憑什麼也打你?”蔣迪佳隨口問了句。

“這有啥奇怪的,老師打學生還需要憑什麼?我們倆從小就被老師打………我告訴你啊,蔣姐,我們對這事是深惡痛絕啊,將來我當了領導,我得下條紅頭文件,規定這老師,不能打學生………再下一條規定,學生,可以打老師……啊!您可不知道,我被他們打了十幾年吶!”

    費仕青一副開憶苦會的口吻。蔣迪佳聽得這話才省得撞到悍婦手裡了,不無埋怨地說道:“那你不早告訴我。”

“我說了你別去,你非要去。”費仕青愣了。

    “那你不說清楚!”

“我就說清楚了,你不還是要去嗎?”費仕青道。

蔣迪佳被噎住了,這才明白了費仕青死活不敢見梅雨韻的原因。看來還真怨不著人家,不過心疼加腳疼,兀自氣憤不已地牢騷著:“氣死我了,我媽還沒訓過我呢?沒來由被她訓了一頓。”

費仕青看著好端端一個美女一見梅老師就成了這般得性,還真是有點同仇敵愾兼憐香惜玉之心,扶著蔣迪佳出了小區,看著美女氣得兀自花容變色,胸前一起一伏,想了半晌才喃喃開口勸道:“蔣姐,有件事啊,我得跟你說了,本來不准備說,可看您這麼較真,我還真不能再瞞著您。”

    “什麼事?”蔣迪佳道。

“您是不是覺得簡凡很神奇?”

    “有點!”

“您是不是覺得那天晚上他一嚐知什麼味,知什麼興衰,很牛逼?”

“是啊!九鼎的營養師和大廚都嘗不出來。怎麼了?”

費胖子三兩句勾起了蔣迪佳的好奇心,這得意了,很拽地說道:“錯了,他是看出來的。”

    “看出來的?”

“對………燉湯有一道工序是勺出湯麵上的浮沫,而高壓鍋燉湯,你浮沫出不了,就化成懸浮的小顆粒了,簡凡五歲開始就在廚房裡鑽著,這小動作那瞞得過他的眼睛哦?”費仕青撂包袱了。

“是嗎?那雙氧水也能看出來?”蔣迪佳半信半疑。

    “說了你別生氣啊!”

    “我怎麼會生你的氣?”

“那好………”費胖子神神秘秘地湊到蔣迪佳耳朵上,輕聲細語地把原委一說,甚至於乾脆來了個背後使壞,把簡凡藉故摸美女騙自己錢的事也倒了遍,說得蔣迪佳臉色又變了幾分。

這可樂兌雪碧的原委聽得蔣迪佳哭笑不得,看著費仕青一臉憨相,應該沒假,再想想簡凡一會天真、一會陽光,一會少年老成,還真有問題,自己發個短信還被人捉弄了一番;再想想剛剛又被沒來由訓斥一頓,這五味雜陳的味道還真不知道感覺是什麼,反正就是一直被捉弄著的感覺,感覺的結果還是氣得無話可說!

費胖子表現的倒不錯,一直把蔣姐姐送到蔣九鼎手裡,哥哥看看妹妹這樣,妹妹看看哥哥和張凱那一臉失望,話都不用說,結果都知道。

就跟簡凡他媽說的那樣: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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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0 13:53:24 |只看該作者

第27章 香溢青埂山

蔣迪佳一行三人無功而返,有一搭沒一搭聊著的時候,蔣迪佳聽著才明白了,哥哥此行不比自己強多少,那位見過的簡忠實簡直和他兒子是迥然不同的兩種性格,不慍不火、不緊不慢、不急不惱,但也不太多說話。

倆人趁著客不多的時候光臨了小店的廚房,張凱經理這嘴皮子功夫到位,大大舉例一番,這省城裡一個大廚年薪最少都好幾萬,像您這手藝,掙個十幾萬一點問題都沒有,有房有車啥都有,老了還有保險啥地,磨了半天嘴皮子,簡忠實卻是忠厚地笑著反問,您說的這些,我不都有了嗎? ……經理不行,總經理上,蔣九鼎笑吟吟地探著口風,簡師傅,有沒有到省城發展的想法,如果您願意,有什麼條件可以提!如果您有意向,咱們可以坐下來談嘛。

簡忠實該忙什麼忙什麼,蒙了半天才吐了倆字:不談!

得,把倆人噎了半天,悻悻而返!

這生意人講究個試探,不知道的虛實的時候就試探,如果簡忠實馬上答應的話,這廚子可就不值錢了,沒准在蔣九鼎眼也就和三五千能請到的大廚一個檔次,可簡忠實越不答應,越讓倆人懷疑這傢伙手底有真東西。蔣迪佳省卻了那段遭批的經歷,只把費胖子說的事大致講述了一番,特別是年年有人來請的事,這才愈發地讓蔣九鼎對此人的興趣更濃厚了幾分!

被賊掂記上沒好,被奸商掂記上,也不會有多好,越是得不到的東西才越想!蔣九鼎一路沉吟著回了省城,開始思謀挖人牆角的妙計良策了!

……………………………………

……………………………………

    對了,簡凡呢?被爸媽趕回鄉下的簡凡怎麼樣了?

除了無人一起消遣的費胖子,除了略嫌人手不足的店裡,除了省城還獨守著空房的香香,大概沒人能想起這個落榜生來!本來蔣迪佳對這個人頗有點好奇,不過讓費胖子一出賣,這眼光,便是看低了幾分,再被梅雨韻這麼著一訓,得!以後要見了面不成仇人就不錯了!

離烏龍縣城向西去城六十公里,便是楓林鎮;楓林鎮再向西六里,便是鎮郊青埂村的所在地,半幅被單大的“芙蓉酒坊”的酒旗在路上隔著一里村便瞧得清清楚楚!

    青埂山下青埂村。玉米黃時酒香醇。

    這個小鎮地處省界邊上。古老地小鎮倒也不乏現代地氣息。好酒之風尤盛之。陝西地西鳳酒、寧夏地枸杞紅、內蒙地馬奶酒、桶裝地蒙倒驢、北京地二鍋頭還有本省著名地杏花村、竹葉青和來自各地地啤酒都能見著。但在楓林。大大小小地人。更喜歡地還是喝散裝地玉米黃酒。那家那店。這東西都是必備之物。夏天裡吊井裡。飯時斟上一碗。清咧爽口;冬天裡煨到火爐之上。去寒養胃。這習慣不知道已經延伸了幾世幾代。在楓林鎮。芙蓉酒坊只不過是年代較老、味道較醇地一家而已。即便是鄉下人自家地房後窖裡。也做得出玉米酒來。

    玉米黃了、又是一個好年景!

    青埂村靠山而建。去村四五里抬頭便是層層疊疊地梯田。地壟田間。散落地栽種地桑樹、核桃、蘋果、梨幾樣經濟果木。足足一人多高地玉米地綠葉已經微微泛黃。別小看這青紗帳。鄉下生活地都知道。這地頭是發生鄉村版一夜情地絕佳場所。鑽地頭地時候一定得小心。沒準就撞破了誰家地好事。

    噢。山間林裡。青紗帳後、書聲朗朗……哦。讀書地聲音響了不久便即停了。秋高氣爽。午後地山間最是適宜。莫不是那家兒郎幕天席地。讀書累了。小憩片刻!

    近了。走近點再細細瞧瞧…………

半山腰里的核桃樹下,一個半大的小子正聚精會神的削著青皮核桃,快到核桃收成的季節了,綠得透青的核桃個大,有的還三兩個連成一窩,只見得這人握著彎頭削刀,一刺一分,撬成兩半,露出了核桃芯,嫩白嫩白的仁,削刀沿著硬皮轉一圈,那半球形的核桃便跳了出來,剝了外面的泛黃發澀的皮,便是嫩核桃仁了,這個時間仁是最好吃的,水分大,脆而且嫩、香甜適口,等收成之後化了外面的青皮,一曬太陽,裡的皮和仁粘在了一場成了老核桃,味道便差了許多。

蹭蹭擦擦的削核桃聲、咯吱咯吱的嚼聲,卻是那人邊削邊吃,不大一會周遭便堆了一堆削過了核桃皮。核桃皮的旁邊,放著一本書《申論》!

    噢,警察招考的必修課目!

噢,抬起頭來了,可不是被老媽趕到鄉下苦讀複習的簡凡是誰!鄉下的日子比市裡、比縣城裡還要快活幾分,每天鑽山里烤個紅薯地瓜、摘山杏、葵花,玩得不亦樂乎。當然,最愜意的還是蹲在樹下現削現吃嫩核桃了,這美味,可不是什麼人都享受得到的!

午後上的山,看了一會書,睡了一會覺,吃了一會核桃,開著手機聽了一會歌!

    看看時間下午五點多了。好了,今天的任務完成,打道回府!

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草棵,夾著書本,沿著曲曲彎彎的小道道往山下走,路過山間自家的地頭,簡凡看著爺爺又到地裡拾掇著地塄了,扯著嗓子喊:“爺爺,你怎麼自己出來了,咱回吧?”

    “就好咧!”

壘地壟的老人一回頭,油光的腦門,禿頭無發,而枯如老樹的臉上,皺紋叢生,連鬢的鬍子花白一片,頗有些仙風道骨。

“來來,我幫你……爺爺,叔不是不讓你出來嘛,天天壘這地塄有啥意思?”

簡凡說著扔下書本,爺倆捋著袖子乾上了。

“保墒,秋來一場雨,水分都窩地裡,肥大了。過倆天種幾窩老蔥。”

    老人一本正經地說著。倆人合力把壘好的塄邊又敲了幾镢頭泥土才算完工。

扛著鍬頭夾著書本,跟在爺爺背後,爺倆往山下走,簡凡父親這一代三個兄弟,城裡派出所簡忠誠是老三,尚有老二在家裡務農,從小簡凡在爺爺奶奶跟前長大,對這裡倒也熟悉得緊。

老人邊走邊摸索著口袋手指利索地倒著菸絲捲了支大砲筒,回頭看看孫子,隨意地問著:“凡娃,你今年多大了?”

    “24了!”

“大咧啊,剛跟我下地時候,才這樣高,哈哈,一轉眼成大小伙了!”爺爺爽郎地大笑著,比劃了個小屁孩的樣子。笑著關心道:“24……24啦都,咋還沒說媳婦?你小時玩的前村家的秋虎、羅鍋家的大丫,娃都多大了。”

“爺爺,城里人都結婚遲!”簡凡解釋了句。

“屁!早結早生娃、娃大好當家,你爸結婚就夠遲了,村里像他年紀這樣大的,孫都有咧………趕緊點啊,回頭我得說說他們。把娃耽擱了可咋弄?”爺爺聽得這晚婚一說,明顯眼裡不悅了。

“呵呵……爺爺,你說我娶個啥樣的媳婦?下回我找一個給你帶回村來瞧瞧。”

簡凡扛著鍬,背後笑著跟著,隨口問著,孫子每有疑問,這當爺爺必定是語出驚人,就听爺爺說道:“娶媳婦呀,跟種地一個道理嘛!女人就跟咱村這地樣,地肥了,給你生一窩娃娃;地不肥,給你生一窩丫頭片子,淨賠錢貨;還有些小媳婦,跟那河灘的鹽漬地樣,光種沒收成不會生娃娃,那可不成,這媳婦可不能要啊!回頭城裡找不著,讓你奶奶到村里給瞅一個!”

爺爺在前頭諄諄施教,簡凡在後頭笑得直打顫。爺爺年紀大了,這腦袋怕是不太靈光,還停留在解放前後那段光景,一輩子最遠去過的就是鎮里和縣城,一出了門,連覺都睡不好,住不了三天肯定嚷嚷著要回家。

    對了,家!家就在路邊!家就是酒坊、酒坊就是家!

院子裡,一年四季都瀰漫著酒香,前面的院子是酒坊,兩排大平房裡,都是酒缸和大甑,後面的院子裡是一家的起居的地方,偌大的院子裡種了一蘋果樹,樹下的蔭地上架著石桌,六間大房,爺爺奶奶一間,叔叔家兩間,剩下那幾間給其他倆兒子的,不過怕是沒人住了。爺孫倆一前一後回了家,洗了把臉,火上坐上了鍋,簡凡扔下書本,說著要去村北頭羅鍋家拿刀,掩上門出去了!

    陋巷石頭房,黃泥斑駁牆!

村里的景色和十幾年前的記憶中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從家裡出來,路過的三溜豬圈還是那樣,臭哄哄一片,母豬豬仔哼哼哈哈地在搶食,小時候常攀上豬圈頂,一幫小孩比誰尿得遠;南屋門墩上的秋杏奶奶顫危危地起身要回屋了,簡凡記得小時候秋杏奶奶就是這樣行將就木的樣子,每天都坐在門墩上曬太陽,十幾年光景了,還是那個樣子!

要去的地方,是村中央一間半磚半夯的房子,村里的名人羅鍋!大人小孩都叫他羅鍋,小村僻地沒有什麼名人,這個劁豬騸羊、剔骨賣肉捎帶著會打鐵倒鋁鍋、且開了個小賣部的羅鍋便成了村里的紅人,小時候簡凡和一幫子小屁孩圍著看羅鍋給豬計劃生育,血淋淋一手的羅鍋總謔笑著拿著小刀嚇唬小孩,割了你的小**,總是把小孩們嚇得一哄而散!

    童年的記憶,總是那樣美好!一想起來便是笑意一臉。

    ………………

    ………………

“羅鍋叔,我要的刀給我打好了沒有?”

簡凡伸著腦袋進了羅鍋家大門,院子吊著一塊豬肉,小賣部裡沒人,估計已經準備晚飯了。

    “凡娃娃來咧!”

竹門簾一掀,露出個蓬亂的頭來,羅鍋叔也沒什麼變化,花白頭髮、一臉胡茬,凶相外露,估計是殺豬多了的緣故,看誰都像下刀的豬!

屋裡叮叮咚咚響了一會,高大身材有點佝僂的羅鍋出了門,砰地一傢伙把牛皮包著的物件扔到肉案上,不咸不淡地說了句:“給你!你爸咋沒回來?”

“店裡忙唄!………這刀咋這樣沉。”

簡凡說著,蹭地一下抽刀出鞘,入手沉重,烏黑的刀身,只留著刃邊的一抹白。

“嗯,小屁娃懂個毛,銅皮打的鞘、牛皮做的包,刀身錳鋼,重六斤七兩八錢,刀把是雙層老梨木,青油浸過,一輩子生不了蟲… ……這是廚神爺使得刀。你認識菜刀麼?”羅鍋眼一瞪,相貌更兇了幾分,看著簡凡不識貨,彷彿還有幾分生氣似的。

“我五歲就切菜,你說我會不會。”

簡凡和這個凶相羅鍋熟稔的很,這是父親的好友,卻和父親性格差得太遠,一胡吹起來,比費胖子吹得還兇。

“咂咂……切菜算個屁!看叔給你耍一刀!”

羅鍋說著,接過簡凡的菜刀,手指一迸一靠,那刀身蹭地一聲不知道怎麼地出鞘在手,羅鍋賣弄般地挽了個刀花,菜刀活了似地在他的手裡轉了兩圈正握著了刀把,就听得羅鍋一聲猛喝:“看刀!”

簡凡見羅鍋朝自己剁來,嚇得一骨碌矮身差點進了案底,那刀身卻飛出去了,奪地一聲,直入木門!

    “啊!?”

簡凡看得哭笑不得,拔菜刀的時候見得這菜刀已經入木兩寸了,暗自佩服這個屠戶的當兒,又有點啞然失笑了。

“咋樣!?”羅鍋得意的看著簡凡。

“羅鍋叔,刀是切菜割肉,你練的這,殺人吶?就殺人現在誰還用菜刀?”簡凡笑著握著手,刀身完好,這鐵傢伙做工看樣是不錯,怨不得父親二十年只用羅鍋打的刀。

“武功有多高,那如有菜刀。剔骨殺人都乾得了,砍瓜切菜算個鳥,不服氣是吧?看叔再給你切塊肉,你要會,這刀,不要錢,白送你。”羅鍋笑著,看樣像小孩心性來了。

“好啊!”簡凡眼前一亮,一聽這話,馬上遞過菜刀來。心下卻是捉狹地想著,我砍人飛刀不如你,切菜我還能比你差了?

    “好,看好了啊!”

羅鍋說著,隨手摸了塊包肉的粗紙案上一拍,刀面一挑,架子上掛著一大片肉“嘭”地上了案,就見得手起刀起,奪奪幾聲悶響,跟著蹭地回刀入鞘,幾個動作是行雲流水,案子上的肉,被剁了六刀,齊刷刷分成了七塊一般般地大小,就如用秤稱量過一般。

“羅鍋叔,您別嚇唬我,這我也會!”簡凡嘻笑著,這麼一手還真不夠看。從小在廚房裡,要論刀功,和父親不相上下,單手剔排骨都沒問題。何況剁幾塊肉。

“是嗎?那你把肉拿起來。”羅鍋神神秘秘笑著,一笑的時候倒是頗為可親了。

簡凡一聽詫異了,再一看肉下舖的那種鄉下常用的粗紙,這才省得肯定要有緣由。一揭肉,嚇了一跳;再揭一塊,又嚇了一跳………等把肉都拿起來提手裡,這下驚得目瞪口呆,利刃入肉,齊刷刷地切斷了,但肉下舖著的紙,完好無損。

“咋樣?你個小毛孩聽說過啥,鋪層紙切肉絲、脊背上剁肉餡聽說過沒?這一刀比他們還要高。”羅鍋呲著大板牙笑著。

“厲害厲害!”簡凡豎著大拇指,這傢伙不佩服不行,看樣老爸說的對,行行有狀元,行行有奇人,早知道羅屠戶剔骨剁肉一把好手,卻不知道這傢伙都精妙到這個份上。

    “服不服吧?”

    “服!”

    “這肉剁得咋樣?”

    “好!”

羅鍋問著,簡凡贊著,卻見羅鍋眼裡不無幾分狡黯,手腳利索著把幾塊切開的肉早扔了一袋子放簡凡手裡:“服氣就好,這肉三斤七兩,歸你了啊!一斤九塊五,有現錢給現錢,沒現錢算你爺爺頭上。”。

得,簡凡一下子傻眼了,明白了,這不是賣藝,是賣肉!

“啊!?餵,死羅鍋,……我沒說買肉啊?你這都剩賣不了的膘了,都塞給我了?想訛我呀?”

簡凡訝了聲,沒成想這羅鍋剁肉的目的是這個,八成快晚上了這最後一塊肉出不手了,得訛個下家。

“你不是讓我剁嘛!?我這剁都剁了,你不要,我賣給誰呀?連刀帶肉一起賣啊,不拆開!………你個小毛孩!剛才叫我啥! ”羅鍋說著,蒲扇般的大手伸手就扇簡凡。

“好好……都要了,都要了……不過羅鍋叔,有條件啊,這一招你得教教我!”簡凡笑著擋住了羅鍋的手。

“嗯!?真想學?”羅鍋一聽,樂了。上上下下端詳著簡凡,笑著說道:“你小時候我看你就不凡呀?你看這天庭飽滿,多像秋後的甜瓜;小臉蛋嫩裡透紅,多像疙瘩洋蔥;再看這耳朵細而薄,多像蕨子菜葉;再看著這手,啊,細長細長,多像只鳳爪……哈哈……”

羅鍋說著說著,拽著簡凡的耳朵又拉著手評價了一番,簡凡不迭地掙脫了那隻大手,又氣又好笑地說道:“羅鍋叔,你看我身上那都像菜是不是?”

“對嘍,咱們青埂村,家家出廚子,但幾代人了,沒出過神廚,我看你就是神廚星下凡啊,要不咋叫簡凡咧?哈哈……你爸不行,你爸幹活一根筋。你乾脆回來,給我當徒弟,保你一輩子吃香滴,喝辣的,比跟著你爹強,你爹那倆下子,沒啥看頭,是吧,你看到了,這一刀,他絕對不會。”羅鍋戲謔地笑著。

簡凡聽得這不知道是恭維還是損人,和羅鍋開慣了玩笑倒也介意,笑著問:“羅鍋叔,你說我神廚星下凡,怎麼能跟你呀?跟你不成殺豬星了嘛?哎,對了,那神廚是啥樣?”

“嘶!”羅鍋抹抹大鼻子,難為似地吧唧吧唧嘴,訕訕說道:“沒見過,神廚嘛?神廚是啥,神廚還是大師傅唄!”

哈哈………簡凡被逗得直樂呵!

    付了錢提著刀和肉!慢悠悠地回了家,炊煙鳧鳧、米香陣陣,奶奶估計又燜的小米飯,切的蘿蔔條。開著三輪車往鎮里送酒的叔嬸也回來,車上酒缸已空,跟前坐著十歲的秋樹,桃花的弟弟,差不多和桃花長得一個樣子!

這一家子,親親熱熱晚飯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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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0 13:54:08 |只看該作者

第28章 孰對孰為錯

鄉下愜意的日子隨著考試的日益臨近終於舒服到頭了!

這裡的生活節奏就如同老牛拉車一般,要讓費胖形容的話就是:巨慢!連老媽也把兒子懶散歸咎於在鄉下呆過幾年。可每次要離開這裡,總有點依依不捨,

簡凡不覺得慢有什麼不好,越慢,越能沉澱出生活的精華來,就像奶奶熬的小米南瓜豆莢合子飯,一鍋飯熬一下午,食之如甘如飴;就像爺爺釀的玉米黃,芙蓉酒坊的酒貴就貴在量少工藝細,說白了貴在慢上,沒有細蒸慢撿,便沒有清洌如瓊漿的玉米黃;連屠戶羅鍋那一手匪夷所思的刀技都是慢中學來的快,和這老傢伙處了一段才知道,根本沒有什麼決竅可言,一輩子騸豬劁羊、剁骨卸肉,閉著眼睛都能剔了骨切了肉,這事讓簡凡想起了恢恢乎游刃必有餘地庖丁解牛!

可什麼時候,自己才能活得這麼游刃有餘呢?

要走了,奶奶把一包袱幹饃饃塞進孫兒的行李裡,雖然不怎麼好吃,可這熱情是不能拒絕的,否則訓起來比老媽還要厲害幾分;爺爺呢,摸索著身上掏了幾張皺巴巴的人民幣要硬塞給孫子,五張十塊錢面值的紙幣,悄悄地塞得,怕嬸嬸看著,這錢更沒法拒絕,要拒絕就是拒絕心意了。

離開老家的時候,簡凡突然想起那年上大學的時候,爺爺奶奶樂得彷彿年輕了幾十歲,逢人就說,俺大孫兒考上舉人了啦! ………為了這件花錢買來的喜事,爺爺還叫著羅鍋殺了家裡兩頭沒長成的豬大宴了一頓!那頓飯吃得簡凡實在不是個滋味。

從鄉下回到縣城,又聆聽了老媽一番教導,接受了二叔的一番訓導,現在卻是連廚房也不讓下了,被鎖在家裡看書學習上網查資料,又繼續熬了一周,照相、體檢加上填一大摞自己也不知道幹什麼的表格,直到政審過關,已經臨近考試了!

這次,得單身到省城參加考試,老爸老媽一大早送簡凡上了車!千叮嚀萬囑咐,千言萬語彙成了一句話:一定要沉著冷靜,考出成績,一定要給爸媽爭氣啊!

這句話實在壓力太大,壓得簡凡從烏龍到省城一路都高興不起來,爸媽總是望子成龍,那怕兒子是條毛毛蟲這心思也變不了。可自己偏偏還就是條毛毛蟲,對於這次考試,簡凡的期望比失望更大,全市招聘370名警察,報考的三千多人,研究生、本科生、還有雙學歷,簡直找個人材比砍一把燒柴還容易。別說自己的文憑實在夠嗆,就身份而言,光公安系統的子弟和對口院校出來的大學生就不止這個數,但凡能如願的無外乎兩種人,一種是特別優秀,成績突出,即便是你沒啥關係也沒人敢捋你;另一種呢,就是不論成績的,要么關係忒硬、要不鈔票忒厚,這些人也能心想事成。

可遺憾的是,自己不屬於兩種裡的任何一種。沒背景、沒關係、沒錢………更離譜的是,自己連真本事也沒有,一考就犯怵、一上考場就犯迷糊!

所以,結局估計和自己經歷的所有考試的結果一樣:沒戲!

    簡凡寧願這次考試沒什麼戲。從爸媽和二叔地話裡隱隱地聽出個所以然來。連考帶面試。上崗地實習期還要有一年。二叔托得是市里法治處地一位科長。隱隱約約聽到幾萬幾萬幾個數字。這讓簡凡地心裡更有點黯然。如果真要穿上那身警服。估計就像當年上大學一樣。店裡幾塊幾毛掙回來地錢和老媽那點可憐地工資。沒準又要落到那個貪官地口袋裡了。老爸老媽。又要差不多傾家蕩產了!

    這一次考試。簡凡寧願還是和以往樣沒戲。那怕就一直混著臨時工。要不操勺坐鍋當個大師傅。那樣地話。父母或者可以省下送禮地錢;可真是沒戲地話。簡凡又覺得黯然。不太想再看到爸媽眼裡越來越多地失望!

    二十幾年了。好像自己一直在為父母活著。活得沒了自己;不過可憐地是。父母好像也一直是為兒子活著。心血和血汗。都扔進這個無底洞裡了。

車水馬龍地街道、櫛次節比地高樓。從鄉下從縣城到了大原。彷彿一天跨域了一個世紀。一路恍恍惚惚地簡凡住了下來。準備著第二天地考試。這一次。簡凡想著。應該是人生地最後一次了!

    即便不是。也要把它變成最後一次!

    ………………………………

    ………………………………

考試,依然是沉悶的氣氛中進行著,上午考的《行政職業能力傾向測驗》和《公安基礎知識》,還是老樣子,該會的會、不該會的絕對不會。在這個氛圍裡,里里外外都是一身警服的人在站崗值班,神情肅穆之極,甚至比高考的時候還要難幾分,更別說大學了,看著監考的那臉,那制服,連作弊的想法也不太敢有。不過幸好感覺題不是太難太偏。

下午考和《申論》、《心理素質測試》,心理素質測試的題出得像開玩笑,如同測謊一般,一個同樣的問題“你感冒了嗎?”,這麼個白痴問題從快速答題裡能出現若干次,等把類似感冒了、喜歡和同事協調還是喜歡指揮別人、遇到危險你的第一反應是什麼等等這些亂七八糟的習題答完,連簡凡自己都覺得自己快感冒成白痴了!

申論卻是舉出了一件實例,說的是今年年初抓個搶包的被人捅了一刀致命的警察,讓寫一份先進事蹟和向該警察學習的通知!平時里胡吹大氣,要下筆寫先進事蹟讓把簡凡難住了,抓耳撓腮撓了半天,寫了幾百字,快交卷時候才發現,這丫這話,怎麼都像城關派出所邰水仙指導員胡咧咧………

上場有點緊張、開考又有點慌張,直等最後交卷完了,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回賓館住的地方,準備著第二天的面試!原本正常考試都要通過筆試後才有面試,不過今年全省出台了新政策,對於在基層派出所當過協警治安員,服務年限夠一年以上的,有大專學歷以上的,允予提前面試,這估計是給公安內部的子弟留著方便之門,簡凡不知道怎麼著二叔簡忠誠搗鬼,把自己劃進個道道裡了!

次日又是趕了一大早,到省警校排隊等待,一到又是心裡失落更重了幾分。

警校原來就一小中專,大破院子裡,警車、私家車林林總總停了七八十輛車,有的甚至直接就是穿警服的人帶著像是兒子或是姑娘的直接送進教學樓裡參加面試。再看那走路一步三晃、嘴裡嚼著口香糖或者脖子裡還掛著MP4的年青一代,實在是有虎父犬子、爹雄兒熊的意思。

簡凡坐在學校的花池邊上大為不滿地想著,他大爺的,都公安子弟,看樣八成沒我的戲!

一直從上午等到中午、從中午等到太陽落山才輪著自己!等考官叫著簡凡名的時候,已經等得無名火起,有氣無力的簡凡應聲進去了……

一進去,嚇了一跳,三堂會審一般,大階梯教室裡,講台上並排坐著四位,俱是警服在身、警星閃爍,三男一女,旁邊坐著一位像是記錄員的,那人更讓簡凡吃了一驚,居然是曾經見過面的那位女警,史靜媛,從飯店見過那次之後,就再沒見過這位警花了。

心裡驚訝著,簡凡還是老老實實站到了講台前,等待著問話!

“簡凡同志!根據省廳本次招聘的相關規定,現在由我們對你進面試,面試成員我先行介紹一下,我是山北省公安廳人事處路均明,這位梁泊洋、陳海軍、張露茜和書記員史靜媛,你對面試成員如果有異議需要誰迴避的話,可以現在提出來!”

居中而坐的一位,叫路均明的,先行介紹了一番!

    “沒有!”

簡凡應了聲,卻是知道這是程序而已。

暗自觀察了幾位主考,剛剛說話姓路的,官味十足,體態發胖,屬於民脂民膏消化的不少那種;旁邊向左一位,姓樑的,四十多歲年紀,戴著眼鏡,文質彬彬;向右一位,姓陳的,顴骨高聳,面相說這是短命相,這號人應該很刁鑽;最後一位姓張的考官,卻是一位中年婦女,警服襯得黑臉莊重倒有了,就是臉色不那麼好看,像更年期綜合症發作一般,臉上那斑一看就是內分秘失調。

不知道是心存芥蒂還是本無好感,幾個穿著警服的考官瞬間被簡凡下了定論。

“請注意,不要左顧右盼!”路主考一聲把簡凡嚇回現實裡,就見得這人面有幾分不悅地開始了:“簡凡同志,請回答第一個問題:和單位同事共同完成一項工作,因配合不默契導致工作不合格,但責任在他,有人告訴你,他父親是領導,你怎麼做?”

主考官的手裡拿著一欄裡,標示著“考生協調能力及原則性”,是隨機抽取題目,很簡單的問題!

不料簡凡一聽,好像傻眼了,好像根本不會的一臉蠢樣,囁喃了半天這才說了句:“這個……這個題目,好像………”

    “有問題嗎?”主考詫異了。

簡凡壯壯膽子說道:“您問的這問題,好像不可能發生吧?”

四個主考官面面相覷,彷彿看著外星人一般地看著簡凡,這是今天得到的最莫名其妙的一個答案了,那路主考沉吟了一下笑著道:“說說你的理由?”

“領導的兒子,怎麼可能和我一塊工作?再說,就即使和領導的兒子一起工作,我……我肯定會配合默契的。”簡凡想了想,卻是根據自己的認識和實踐,找到了一個最佳的答案。

“簡凡,請注意這是假設,你沒有聽清楚我說的題目,你配合默契,但是他不和你配合默契,在這種情況下,你會怎麼辦?”考官追問著,其實很簡單,就是考究一個人的原則性。

簡凡再想想,咬著嘴唇囁喃說道:“理論上講,我會吸取本次工作的教訓,工作上與同事多協調、多溝通,密切配合,避免類似工作失誤再次出現。要是在實踐中的話,我讓著他,讓我不行我躲著、躲著不行,那我聽他的還不成?”

四位主考瞬間臉上都有了笑意,均覺得考生可能由於緊張或者其他的緣故,把這種簡單的問題等同於現實了,這類問題只要隨便說幾句堅持原則,分清責任的話便可以了,卻不知怎麼個冒出這麼幾句,幾個人心裡笑著,八成有樂子了。

“繼續吧!”路主考僅僅是微微笑了一下,包袱扔出去了。

………………………………………

………………………………………

接著那位戴眼鏡的,看看簡凡,隨意問了句題:“簡凡同志,現在社會上有女大學生說,'找的好不如嫁的好”',原因是當今就業壓力過大引起的。對這樣的想法,你有何看法? ”

簡凡隨口應到:“這個觀點有點偏頗!”

“是啊,我也知道它偏頗,談談你的看法和想法。”

主考笑著,這個問題很簡單,隨便說上幾句提倡男女平等的就業觀,有個積極的心態,努力的提高自己的技能之類的話就可以了,反正最後一個人了,瞎胡搞完今天就可以收工。都是公安系統內部的人,誰也不想把誰考住。

卻不料簡凡想了半天才開口:“我覺得女大學生就業壓力不算大,男大學生壓力才大,她們好歹還能找個嫁,嫁不了當個二奶小蜜都行。可男的可就沒治了,有人嫁你都娶不起!”

扑哧一聲,雷語出口,後面的史靜媛倒先笑出來了,一笑趕緊摀嘴。

四個考官都淺笑著,出題的那位,文質彬彬的那位,長吸了一口氣,有點不悅有剜了簡凡一眼,本來挑了個簡單之極的問題,想著不至於讓這人過於難堪,誰知道這傢伙放出這麼一句雷語來,倒讓自己有點難堪了。

    悻悻之餘,擺擺手,繼續吧!

    ………………

    ……………

“簡凡同志,你玩過網絡遊戲嗎?”

    “沒有!”

“是嗎?像你這種年齡,應該接觸過呀?”

“我接觸過,玩過幾天傳奇,網絡和現實差不多,沒錢買不起好裝備,淨挨揍。又費時又費力還得花錢。後來就不玩了。”

“呵呵……你接觸過就好,那你應該知道網癮了,網癮被納入精神病範疇引爭議正報批衛生部!綜合以上實例,我想問一問你對網癮的看法。”

第三個果不其然是個刁貨,這問題夠刁。

簡凡苦著臉想了半晌,囁喃地說了句:“複習大綱上,沒有提到類似的問題吧?”

後面的史靜媛聽得這話心裡暗笑著,一天接待了幾十名考生,就簡凡標新立異的厲害,連考官都質疑上了。

“沒有我們不以可提問嗎?”考官反問了一句,面帶不悅。

“噢不!”簡凡看看考官,幾分悻悻之色。靜了靜說道:“每個人都有癮,有的人嗜煙、有的人好酒、也有的人好吃,網癮也是一種嗜好而已,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其實網癮也沒什麼壞處嘛,個人喜好而已,那什麼網絡高手、黑客高手還是計算機專業的,不都多多少少有網癮嗎,我覺得不是什麼壞事。”簡凡道。

“那你,是讚同網癮了!?”考官詫異道。

簡凡解釋道:“當然贊同!以之為樂、以之為好才能學好,有癮了,才能學好。”

考官更愣了:“你的看法是不是有問題,網癮毒害青少年一代,你也持贊同的觀點?”

“對不起,陳考官,您剛才問得的是'網癮',而不是網癮對青少年的毒害問題。您說的是不是跑題了?”

    “啊!?我………”

簡凡彬彬有禮的說著,考官一下子被問愣了,再看看手裡的考題,有點尷尬的揮揮手,得,不問了,一個字眼沒注意,倒被考生揪著了………

    …………………………

    …………………………

問到了現在,三個問題得出了與常人不太相同的答案,這倒讓耳朵千篇一律聽著考官們興致來了,都是笑意盎然的看著最後一位女考官。史靜媛卻是暗暗捏了一把汗,這位女警官是這位是省廳警察心理輔導教官,其實真正刁的問題在這兒,今天被這女警官問得啞口無言的十幾個。

姓張的女考官饒有興致地看著大放厥詞的簡凡,手裡把玩著一支筆,沉吟了一會說道:“我不提問題了,乾脆把最後一項你對警察工作的陳述放到一起,小史你注意記錄……簡凡同志,我們以對話式開始,可以嗎?”

    “嗯,可以!”

“好!我問你,路考官給你出的第一道題,你回答前半部分基本可以過關了,為什麼最後要加上一句,有點畫蛇添足了,你是有意加上去的,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

張考官不虎著臉的時候,倒也和靄可親,像個賣冰棍的大媽。

“不為什麼,我就是這樣想的。”簡凡道,心裡暗驚,這眼神比老媽還厲害。

“好!雖然不是正確答案,但在某種條件下卻是正確的方式,你在回答考官的第二個問題的時候,這個問題簡單之極,即便你沒有看過考試大綱也能夠回答出正確的答案,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選擇一種完全不同的方式呢?”張考官看樣,早揣摩到了考生的心理。

簡凡心裡暗驚了下,這警察夠賊,居然瞧出來自己是裝的,不動聲色地說了句:“不為什麼,我說的就是事實,事實就是男大學生的就業壓力很大,否則不會有昨天人山人海的考試了。”

“嗯,逆反心理,我可以理解你這種年紀的逆反心理,那麼,我問你,你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張考官,撂出包袱來了。

    “知道!”

    “是什麼?”

    “考不上唄!”

簡凡有點不以為然地說道,聽得考官有點詫異了:“看你很輕鬆嘛,那麼你來了,就是為了考不上!?你的條件按理說很有優勢,8.11金店搶劫大案你和烏龍縣派出所的另一名協警成功地擒獲了一名在逃嫌疑人,這一點在你的檔案裡已經註明了。難道你不想當一名警察!”

    “不太想!”簡凡搖著頭。

“好,這其中就有一個問題了,你在烏龍派出所表現的很優秀,理論上你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警察;但你不想往這個職業方向發展。既然不願意往這個方向發展,可現在又來參加考試了,能告訴我為什麼嗎?這就是我的問題,也是你今天的最後一個問題。”張考官說完了,絲絲入扣,把一堆矛盾牽成了一個大疙瘩,讓簡凡來解了。

“我……”簡凡有點不知如何開口了。

張考官笑吟吟安慰著:“別緊張,只是一個小小的面試而已!”

簡凡抿抿嘴,定定心神,站了不知道多大一會了,腿已經有點發酸發麻,終於爆了句:“我……我確實不想當警察!我……我媽逼著我來的!”

    這一下子,五個人都笑了!今天的情形差不多,被爹媽親戚帶著來不在少數,都公安系統的子弟!還有純粹虛報年齡往進塞人的。

“這有什麼可笑的,我媽讓我來,我就來!”簡凡有點不快地看著四名考官,雷了句:“雖然我不想當警察,可我想要一份工作,做夢都想。我從小學習就不好,不懂事,又貪玩又愛搗亂,讓我媽很失望;後來沒考上大學,我爸媽很失望,不過還是省吃儉用,花了十幾萬把我大學供著畢業了,可沒想到畢業了,卻是無業可就,讓他們更失望;當我知道這次招聘是十二比一的比例的時候,我不是失望,而是絕望了,我一想到,這一次還是要把失望帶給父母,我的心裡就很難受!”

“於是,你就故意把題答偏甚至背離大綱?”

張考官看樣反應極其迅速,把簡凡當成心理實例了。

一揭破這些,簡凡有點訕訕地說道:“我知道我考不好,從小我就是扛榜的材料,或者說即便我考好,也未必有機會穿上警服,與其讓他們失望,還不如一次了斷,讓他們絕望一次,這一次我想考得很差很差,讓他們不要再對我心存幻想。考完了這一次,我不想再參加什麼考試了,我就想回家、回烏龍縣,跟我爸爸當廚師,我媽、我爸都老了,我妹妹在北京上學,我也不忍心看著越來越老的爸媽孤零零地在老家,而我,還要再花他們的血汗錢!我要掙錢,養活他們!我要掙錢,供著妹妹上學,我不如她,她將來肯定比我強!”

簡凡說著,眼裡有點酸楚,莫名地感到胸口曖洋洋地,是爺爺給的錢還放在貼心的位置,莫名地想到爐前灶下,跳動的火焰、氤氳的蒸汽,想到了老爸斑白的兩鬢,想到了老媽那張經常生氣的臉,想到了妹妹,這才是要永遠結束考試的原因!

靜默持續了幾十秒,四位考官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被這個普通考生幾句說得為什麼有著莫名的觸動,台下,坐在簡凡身後的史靜媛,卻是停筆了,這個回答已經超過了面試的範圍,不知道該不該做一下記錄,對這幾句,也是頗為觸動,這個陽光大男孩的心裡,不管平時怎麼淘、怎麼搗蛋,心底總是純樸的。

看著都靜默,簡凡知道這一次的考試所有的都終結了,反倒感到身上一陣輕鬆,在鄉下的一個月想明白了的就是這些事,這一次,也許是平生第一次為自己出的主意,沒有人知道的主意,看看四名考官都是一眼複雜地看著自己,簡凡輕輕地問,彷彿還有點不好意思問:“我……可以走了嗎?”

“可以!”那位張考官此時卻看著慈詳無比,笑著看著簡凡,如同看著兒子一般示意道:“答的很好!”

“謝謝!”簡凡這次,正色鞠了一躬,邁著步子,靜靜地出了教室!

隔了良久,路考官看著三位同伴都看著自己,自嘲般地笑笑:“別看我,這孩子不錯,我兒子要像這樣,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你們呢?”

剩下的三個人,互相看看,都點點頭,把考評表交回了路主考的手裡!

表上僅簡單幾句評語,只有那位女考官,密密碼碼寫了一堆心理分析!

    對,這也是愛好,成癮了!

    ……………………

    ……………………

不過這些簡凡已經不在乎了,出了教室看看天色已經快暗下來了,再一看時間已經七點多了,這才奔著下了樓,出了校門,來了兩天了,還沒見香香呢?

誰知道一出口一輛銀色的商務車等在校門,自己了出來,商務車的門刷一下子拉開了,跳下個身著西裝的人來,喊著:“你是簡凡吧!?”

    簡凡一看傻愣了,不認識呀?再一看車裡又跳下一個來,女人,穿著旗袍很漂亮的女人,一下車一叉就露著白花花的大腿。

這時卻毫無曖昧意思,這事透著邪性,簡凡驀地搖搖頭:“你認錯人了吧,還有叫這名的?”

說罷回身就走,裝做毫不理會的樣子。

卻不料,那人上前就攔在簡凡面前,簡凡捋著袖裝大頭,瞪著眼:“你這人甚麼意思,哥們可是警察啊,怎麼,想練練!”

那人卻是笑了,笑了做了請的姿勢,示意簡凡往車上看,簡凡驚訝著再一回頭,卻聽得有人叫著:簡凡!

一聽這聲音,簡凡樂了,不過驚訝的成份卻是更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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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0 13:56:40 |只看該作者

第29章 請客亦說客

正待要走的簡凡聽著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那聲音熟悉的很,一回頭愣住了。跟著旗袍美女下來的,可不是俺家的香香是誰?得嘞,簡凡樂得屁顛屁顛,不理會面前攔路的胖子了,快步跑著上前,上上下下看看香香,卻是訝色問:“喲,這位美女誰呀?擺這麼大譜?……還有這位?喲,咋沒見過哦?”

說著眼睛就瞧上了那位笑而不語的旗袍妹妹,穿著尖頭丁點的高跟鞋,半遮半掩露個腳尖,高挽了個髮髻,像個古裝美女,卻是比香香還有幾分看頭。剛看了兩眼,準確地說還沒有看清楚,一臉忿意的香香端著簡凡下巴把臉端正嘍,拉著上車,只是說了一個字:走!

要沒認識的人的話,沒準會醋意橫飛地朝著這豬哥樣踹一腳!

攔路那胖子趕緊地上前開車和旗袍美女坐在前排,香香卻拉著簡凡坐在了中間,這下,倒把簡凡看得更迷糊了,悄聲攬著香香的肩膀輕輕咬著耳朵問:“誰呀?”

“我朋友唄,還能有誰?專程接你下考場,怎麼?不高興呀?”香香笑著說道。簡凡卻還有點不好意思似的搖搖頭:“怎麼可能不高興,我正急著去找你呢;   有倆個外人在場,這撩拔的情話卻是不好胡說了,車開著直駛到簡凡住的幸福招待所,離警校不遠的一個小招待所,拉著香香下了車上招待所房間裡,卻見得那車還停在原地等著沒走,簡凡老覺得那裡不對勁,訕訕問:“香,這到底誰呀?你這譜沒這麼大過呀?”

“我們單位的,這不專門接你嘛?走,把房間退了,我給你找個住處去。”香香拉著簡凡,不容分說。一聽這話,簡凡哎了一聲,跟著就跑,心下倒沒想許多,只要摟著美人,那裡還不是睡。

奔進了三樓的房間,行李卻是只有一個小包,剛剛坐下收拾的當會,香香隨口問了句:“簡凡,你考得怎麼樣?”

“哎呀,別問了,一塌糊塗。我基本是閉著眼睛做下來的,考得從來就沒有這麼輕鬆痛快過……”簡凡邊收拾東西邊說了說考試的情況。這一聽倒讓香香詫異了,瞪著眼睛問了句:“喲,看你這麼輕鬆,不怕你媽揍你呀?”

“怕,怎麼不怕!”簡凡說道:“我分析了一下啊,我媽之所以還對我抱有很大的信心,原因就在於我每次考得不上不下,這次我橫了一條心,乾脆胡編亂造瞎扯考到末了,三千人考試,我準備考到三千名,讓她斷了念想……我想好了啊,不能這麼傻等下去了,沒希望拉倒,就真當了警察也未必有什麼意思,掙錢不多,就有機會收黑錢吧,收得還擔驚受怕,乾脆,我要么回家當廚師,要么就來省城給那個飯店當廚師,攢點錢開店,買房子………嘿嘿,娶你,怎麼樣?到時候把我爸媽、你爸媽接來,輪流住,咋樣?要在烏龍的話,我每月都來看你,咋樣? ”

簡凡美好的憧憬著,身子靠靠香香,徵求香香的意見。

“想得美,你媽要不同意呢?你媽同意,我爸媽要不同意呢?”

香香撅著小嘴說了句,不過話裡撒嬌的成份大點。

“那太簡單了!”簡凡背著包笑著,攬著香香的肩,就著腮上香了下:“咱們呀,先製造出個小香香、或者小簡凡來,他們不同意也沒辦法啊!”

“切……討厭!”香香羞得有點臉紅,一把推開簡凡湊上來的臉,簡凡哈哈笑著,倆人相跟著下了樓,退了房,出了招待所的門,那商務車卻還在這裡等著。

又坐著這輛車轉過淮海街、長治路,一路向北快到了晉祠風景區才停了下來,一看九鼎假日休閒酒店的幾個大字,簡凡心裡咯噔一下子,有點傻眼了,想問著呢,倆生人在場,不好意思開口。那車停到酒店門廳的邊上,早有門童應聲來開了門,香香先行一步下了車,和那穿旗袍的美女挽著,回頭一看簡凡傻愣著,又是不耐煩地看著說道:“快下來啊?犯什麼癔症?”

“這……怎麼住這兒?這店是人住的地方嘛?純粹宰人的地兒”香香拽著簡凡。

“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你不說清楚,這我那敢吃。”簡凡心裡有吃驚,不知道這唱得是那一出。

    “是這樣………”

    香香娓娓道來!原來,那穿旗袍的美女呢,便是蔣九鼎的秘書何芳璐,而且是香香同一學校,上屆外語系的,幾天前找上了香香,卻是扯上了同學關係,一來二去熟識了才道出蔣九鼎想邀簡凡來一敘的實情,而這蔣九鼎也是雙管齊下,本來和移動公司的幾個部門經理熟識,三下兩下過來,都認識了,邀請著吃了一頓,便有了今天合演這齣校門口攔人的戲來。

蔣九鼎拐個大彎找自己可以理解,他們怎麼會找上香香呢?簡凡心裡一驚,一驚之後便想到了那位風情萬千的蔣迪佳,還有那個猥瑣無比的費胖子,對,肯定是費仕青出的餿招,這事太容易了,別說蔣迪佳,隨便找一個像剛才穿旗袍那樣的美女,隨便使個媚眼,讓費胖子脫光了裸奔然後再往溝裡跳都沒問題。

不過一想這原委,簡凡倒更迷糊了,喃喃地說:“他……他找我幹什麼?我就在海鮮樓損了他幾句,不能把仇記這麼深吧?居然還找上你啦?想炫炫富、擺擺闊,也不至於呀?”

    是不至於呀?倆人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

“不敢去呀?人家多大個老闆,至於跟你置氣嘛?我看呀,他沒準想藉你的嘴,來評評這兒的飯菜呢?就吃一頓,你怕什麼呀?還能白住好幾天,你不樂意呀?”香香翹著小嘴角,有點激將的味道,不過在她看來,根本不用激,只要自己說一聲,簡凡什麼地方沒準都敢去,這事蔣九鼎說的時候,香香當場便應承下來了。

“嘿嘿,樂意……我是擔心他有什麼陰謀,他不會是看上你了吧?不對呀,剛才那穿旗袍那秘書,可比你性感多了……哈哈……”簡凡笑著,一聽這茬倒放心了不少。這話卻是惹得香香使勁擰了簡凡幾把,邊擰邊教育著:“別給我丟份啊,人家跟我們部門經理、公司老總都認識!敢給我出了洋相,看我以後不理你了。”

倆個人話說開了,滾著在床上打弄著,不一會電話來了,倆個整整衣服,出了房間,正式赴宴去了。

雖然是這樣說,讓簡凡心裡還是有點惴惴,實在不明白蔣九鼎費了這麼九牛二虎之力,難道就為請自己吃一頓飯?難道,還會有什麼其他的陰謀? ……不會呀?我這身家口袋裡的錢湊不夠四位數,他不至於看上我呀?就想賣我,也值不了幾個錢呀?一路狐疑著坐著電梯下了一樓,那旗袍美女何秘書又是殷勤地等在電梯口,領著二人到了後院,這才看得清了,敢情后面二層的休閒樓整個就是餐廳和茶座。養著花、種著樹,瀕臨市郊離長途站和晉祠風景區不遠,地皮估計便宜,環境佈置的倒也幽雅!

蔣九鼎,穿著白色西裝,早已經是恭候在門口了,迎著簡凡三人,不無久別重逢的喜悅,一一握手,握到簡凡,卻是高興地說著:“歡迎啊,怕請不動你大駕,就先把你女朋友請來了,正好和何秘書是校友,咱們這關係可越來越親嘍。”

“呵呵……請我吃飯我怎麼會不來,您這瞎操心,打個電話,我立馬就來。”簡凡笑著,不無詫異地看著剛剛開車的那個胖子,居然還伺候在餐廳裡,看著幾個服務員點頭,八成這開車的身份也不低。

“那好啊!以後就把這兒當你家,什麼時候想來,隨時都可以來,何秘書,照顧好你的校友;張經理,回頭給簡先生一份VIP卡,休閒酒店永遠免費對簡先生和劉女士暢開大門!”蔣九鼎不無大氣地說著。

“好的,蔣總!”應聲的是那胖子,正是和蔣九鼎一起到烏龍縣的張經理,倆人估計是無計可施,搬不到老的,才想出搬小的這計策來。

客氣著、寒喧著,五個人進了雅間,臨窗而坐,半開的窗戶涼風習習,倒也清爽。包間里布置的倒沒有海鮮樓豪華,不過仿紅木的桌椅、藍白瓷的餐具和幾樣稀里古怪的根雕和盆景,倒也襯托得古色古香,別有一番風味。有了前一次在海鮮樓的經歷,簡凡倒訕訕沒多說,反倒是兩位女士,何秘書和香香說得起勁,心下里倒不由地佩服蔣九鼎的細心了。再看落坐的蔣九鼎,依然是一副好客的熱情,那胖子張經理,更是熱情得不得了,親自給幾位斟茶倒水,搶著把服務員的活都乾了。

看來,這又是有準備的一頓菜餚。眨眼著菜便流水介地上來了,卻是幾樣平常熟識的菜品,魚香肉絲、百合介藍、松仁玉米、汽鍋雞、紅燜牛肉、蔥爆羊肉外加一鍋蘑菇燉小雞!葷素搭配的食材,常見的豬羊牛肉,都是山北人餐桌上常見的美食。

這菜裡簡凡看得出,確實是要下功夫一展廚藝了,家常的菜不像燕窩魚翅,等閒人沒有嚐過,你做成什麼風味便是什麼風味!越是平常的菜餚、越是大眾化的菜餚才無法取巧。簡凡細嚐了幾味,倒也可口,只是飯店的通病,這味精、雞精的味道太過濃烈了點。不過畢竟是大酒店,多有自己的獨到之處,那張經理卻是頻頻勸酒,簡凡略為推辭便是來者不拒絕,推杯換盞之間,這個飯局慢慢地展開了。

席間這張經理很健談,問東問西,蔣九鼎也偶而插一兩句,但簡凡是哼哼哈哈只吃喝著瞎應承,那香香和何秘書卻是聊得帶勁,偶而還掩著嘴輕笑著,張經理勸酒勸菜不閒著,酒過三巡,蔣九鼎暗忖著這時機差不多了,口便開了:“簡先生啊,海量啊,今天怎麼沒見你評價,這酒怎麼樣?”

    “不錯!”

“能嘗出什麼酒來嗎?”蔣九鼎笑著說道,好像是故意似的,用沒有標識的罐裝白酒考較簡凡。一說這話,幾個人都看著簡凡等著下文。 “嘿嘿嘿……”簡凡嘿嘿傻樂著,卻不料抹抹嘴說了句:“嘗不出來!”

幾個人又笑了,香香頗覺丟份似的,狠狠地剜了簡凡一眼。

“那菜呢?我可是想听聽您的評價啊!”蔣九鼎絲毫不氣餒,還真是越挫越勇了。

“好吃!嗯,很好!”簡凡不置可否,糊里糊塗說了句,揣不准蔣九鼎的來意,實在還沒敢亂開口。

看著簡凡不以為然,蔣九鼎看著張經理給自己使了個眼色,蔣九鼎笑吟吟地一轉頭,問上香香:“劉女士,您看,他可是惜言如金啊,聽說您也是好此道,那我乾脆不問他了,聽聽您的意見。”

“您客氣了蔣總,那我就直言不諱了啊!”香香大大方方說道:“憑心而論,確實不錯,九鼎休閒酒店的菜在省城也排得上名次,要硬讓我挑毛病,那我可雞蛋裡挑骨頭了,說錯了您別介意啊!………魚香肉絲,醬用的稍多了,奪了肉味;汽鍋雞,不是咱們這兒的擅長的做法,肉稍少有點散了,過爛,好吃雖然好吃,但品相差了一個檔次;牛肉做得不錯,嗯,燉湯這個味,相比簡家那鍋燉而言,湯沒有像他們那樣熬透,不過這樣短的時間裡能做到這份上,已經很不錯了。可能是我吃慣了家鄉菜的味道,我一直覺得飯店裡調料的味道,特別是味精的味道很濃!”

香香大大方方說著,小心翼翼地看了蔣九鼎一眼,不過看樣人家今天放平心態來了,眼色裡多了幾分讚許。這才放心了說完。

“好好好………”蔣九鼎彷彿聽了意見還非常高興一般,撫掌連讚了幾個好字,再看簡凡,簡凡笑著說道:“您別看我,她從小就愛吃我們家的,嘴刁著呢!她說的意見,很中肯。”

其實現時飯店裡的味道都不差個什麼勁,都是考了廚師證,分個特級、一級、二級,都精於各色菜餚的調味,但越這樣做,越趨於同化了,好多人進飯店的感覺,一進得多了,便分不清那家和那家的區別了,差不多嘗得都是調料的味道!反倒是一些小店的特殊味道讓人記得更清楚一些。

這話,又引來一陣笑聲,香香只當是讚美了。說話著菜快接近尾聲的時候,又上來了一盤,卻是一盤白生生的肥肉片,肥多肉少連著皮,那何秘書看著,卻不敢動筷子。簡凡一看,多少吃了一驚,不解地盯著蔣九鼎,訝色問了句:“這肉,您店裡也有?”

“喲,我還以為您不認識呢?”蔣九鼎笑了。

一聽這話,簡凡挾著筷子嚐了口,卻是不屑地說道:“這是我爸的手藝,除了他親自教,否則你學不來。不應該呀,這才幾天,你學不會吧?”

“厲害厲害,虎父無犬子啊,這是從你家店裡捎回來的,能告訴我,你怎麼一眼就看出來了?”

蔣九鼎豎著大拇指,不無幾分讚賞,這正是專程從烏龍捎回來的豬頭肉。

“這很簡單,普通的豬頭肉,又粘又油膩,而我爸做的,潤而滑,豬皮已經接近半透明了,顏色卻如同蜂蜜一樣,呈半透明的紅黃色,不管賣相還是口味都是上品,別人做不出這水平來。”簡凡解釋道。

蔣九鼎和張經理眼裡,都是不無讚賞,何秘書對這東西有點反感了,不過香香卻是知道這肉並不油膩,挾了一塊勸著何秘書嘗,盛情難卻,何秘書輕咬了肉尖嚐嚐,嚐著便是如同蔣迪佳當天一般,毫無顧忌地吃下去了,點頭稱是道,不錯啊,咬著很脆啊!肥肉都能做到這個樣子?

這話一說,簡凡的臉上可不無得意之色了。蔣九鼎就這趁熱打鐵,看似很隨意地道:“這是傳說中的白切肉啊!極品,能把普通的下腳料做到這個水平,這才是真正的大廚!”

今天蔣九鼎學乖了,處處把簡家捧到手上!

“不不……你們別弄錯了,絕對不是白切肉!”簡凡慌忙解釋道。

“不是吧!?”張經理接茬了,大驚失色地表情道:“我們請幾位美食大家嚐過,基本可以斷定是白切肉了。”

“錯了,白切肉的做法不是這樣的,白切肉的全名叫松香白切肉,這個名有來頭,在做的時候,往豬頭上敷一層松香,松香乾後往下一撕,把殘留沒有除乾淨的豬毛就帶下來了,看似簡單,可里頭還有一個特殊的工藝,這道工藝能讓成品之後還留著淡淡的松香味道。”

簡凡說著,蔣九鼎的眼睛骨碌碌亂轉,和張凱相視的時候,倆人都是微微頜首,這其中的隱情知道的人並不多,連蔣九鼎也是剛剛知道。

何秘書一聽,有點奇怪了:“松香,松香不是有毒嘛?那能吃嗎?”

一聽這等胸大無腦的白痴話,簡凡樂了,笑著解釋道:“呵呵……用藥就有三分毒,進食就有毒三分,河豚有毒,是天下無上的美味;蜈蚣有毒,至脆至嫩;蝎子有毒,成菜後也是名品;其實吃的東西,多多少少都要帶著幾分毒性,再平常一點,像咱們常吃的酸菜、鹹蛋,裡面含亞硝酸鹽,毒性可大得去了;像咱們常說的'三白',味精、鹽、糖,適量是美食,過量對人體都要有一定的毒性,相比而言,松香就不足為怪了!而且松香本身也具有藥用價值,有提神醒腦的作用!這正是羅家醬坊的特色所在。現在這種手法,根本沒人敢嘗試。”

何秘書哦地一聲,認可了,看著簡凡的眼神卻是興趣盎然,不過蔣九鼎聽到“羅家醬坊的名字,卻是更詫異了幾分,這個名字從這種年紀的人嘴裡說出來,可奇怪了,裝做不經意地問了句:“你……也知道羅家醬坊的事? ”

“當然,這是咱們省好多人都知道,市誌上也有記載,他們先祖可是地地道道的御廚!”簡凡說著,話閘開了。

“是嗎?皇帝也吃豬頭肉?咯咯……”

何秘書接著話頭,笑著道,一笑露著一圈整齊的貝齒,不過話里八成認為這典故又是胡謅的,就像戲說辮子戲一樣,一說起什麼來,老和皇阿瑪攀親拉戚!這事怕是連香香也不知道,還以為簡凡又在胡扯。

“確實是御廚,聽簡凡說。”蔣九鼎瞥了秘書一眼,略有不悅。簡凡笑著看了何秘書和香香一眼,說開了,一說這典故,倒把幾個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了!

這頓飯,吃著喝著說著,慢慢地進入了高潮,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這個故事,進入了高潮!

《 本帖最後由 朋友二號2 於 2010-7-20 07:0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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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發表於 2010-7-20 13:57:34 |只看該作者

第30章 陋食有奇說

飯局上,這份豬頭肉肯定是有意而為之,但說起了這個典故卻是無意為之,但凡涉及到古時的珍聞軼事,多多少少都能勾得起人的好奇心來,何況又是御廚、又是皇帝,又是大原傳說中的美食,簡凡一張口,四個人的注意力和好奇心,都被吸引上來了………

一說起吃、一說起與吃相關的軼聞,簡凡這和考試的可判若倆人了,一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派頭,就听他侃侃而言:“這個御廚呀,姓羅,市誌有記載,姓名不可考,都稱之是羅御廚,可有確切記載的最早出現在明神宗萬曆年間,比汾酒的起源晚了一些,可要比鼓樓羊雜早了一百多年!傳說羅御廚八歲學廚、十五進宮,在皇宮里呆了一輩子,最後告老還鄉,老家就是咱們這兒的大原府,當了一輩子御廚,家境倒也可以,但這位大廚還有一件發愁的事,是什麼呢?”

簡凡照例賣了個關子,卻不料香香嘴快接了句:“我知道了,沒兒子。“不對,有兒子,不但有,而且有好幾個,正是因為兒子為後代發愁,他這一代錦衣玉食,可後代呢,就不好說了。人都說富不過三代,過了三代,王候也成乞丐! ……咱們古代人講究坐擁金山不如一技在身,這御廚最後想出轍來了,琢磨了幾年,綜合他一輩子當御廚的經驗,調製出了滷肉的醬料和工藝,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松香白切肉,他用這種最不起眼、遍地俯拾可見的食材,做出了大家都認可的美味,傳說當年白切肉是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都喜歡的一道美食,與咱們省的汾酒、陳醋幾乎齊名了。這個手藝一代一代傳下來,一直傳了十三代四百多年! ”

“那既然是御廚,為什麼不教兒子點其他本事,非要做這不起眼的豬頭肉呢?御膳不是更好嘛。”

何秘書笑著問,說著的時候抬眼還看了自己老闆一眼,看蔣總也是側耳傾聽的樣子,這才有幾分放心了,或許讓他詫異的是,原本看著有幾分像不經世事的學生一般的簡凡,說起這些來,卻是一副飽經滄桑的口吻。

簡凡倒樂意給這位美女排憂解難,笑著說:“問得好,這裡面有一個食材所限的問題,在皇宮裡,魚翅燕窩熊掌這些等閒難得一見的食材不過如大白菜一般沒甚稀奇,在皇宮,大廚可以有用武之地了。可羅御廚一回鄉就不成了,家境再好,也不可能和皇上一樣想怎麼糟塌就怎麼糟塌呀?這是無奈之舉,但也是他的聰明之處,他就即使教會了兒孫御膳的本事,可後代萬一進不了皇宮,這生計,不還是有問題嗎?所以,他選擇了最常見、最不起眼和最大眾化的豬頭肉,把他一生的本事全用在這一件不起眼的食材上,這才讓他後世幾代人衣食無憂………而羅家,正是因為這道大眾認可的美食才延續了幾百年,真正說起來,他是不是御廚倒不重要了!”

幾個人慢慢地把這個故事聽進去了,蔣九鼎在沉思,倆女士等著下文,見簡凡不說了,張凱就著話頭問:“那後來,怎麼絕跡了呢?”

“喜劇長了,就成悲劇了!”簡凡輕呷了一口,卻是白酒,乾脆來了個一飲而盡,咂著嘴說道:“後面的事就不盡如人意了,羅家傳到第十三代羅守章手裡已經解放了,當時大原市最出名的兩家,一家是鼓樓羊湯羊雜、另一家就是羅家醬坊。發展了這麼多年,醬坊的成品裡已不僅僅是豬頭肉,醬肘、醬肉、醬鴨、醬雞肉十幾個品種都頗有特色,解放前的達官貴人、地主豪紳、地方軍閥這一類人物,差不多都是羅家的座上客,羅家人恪守著生意人的本份,買賣公平、童叟無欺、既不憑著自己有錢欺壓良善、也不靠著祖蔭攀權附貴,做生意,厚施薄利;有錢了,樂施好善,在大原府幾百年,聲名一代比一代好!

可偏偏解放了,好日子來了,卻遭了滅頂之災!但凡這種老店,傳子不傳女、傳長不傳次的門戶之見相當嚴重,公私合營的時候,老羅家拗,不願意交出羅家醬坊的秘方,不過因為羅家名聲尚好,勉強躲過了一劫!文革開始後,老店災難來了,老賬新賬被翻出來一起算,解放前羅家座上客形形色色什麼人都有,地主、軍閥、流氓、土匪、兵痞等等,即便是這些人,也對這家與世無爭的生意人敬之有加。但恰恰是這些事讓地、富、反、壞差不多和他們都沾邊,第一批被打成了'黑五類'分子,昔日的榮華都成了今天的罪過,羅守章被扣了幾頂帽子,家被抄了、店被砸了,一個傳承幾百年的老店,一夜之間就毀於一旦了! ……羅守章倆口子怕是已經抱了玉碎的決心,醬坊傳了十幾代的醬缸被砸之後,老倆口自覺無顏再見羅家先人,抱著最後一罐鹵料,和著砒霜一飲而盡,一直到死,這對夫婦都沒有向誰低頭認罪,因為他們覺得生意做了幾百年,堂堂正正;為人活了幾十年,清清白白!離開了老店幾十年的伙計,說起東家來都是老淚縱橫………從那之後,羅大御廚化腐朽為神奇的配方就失傳了! ………”

簡凡說著,聲音裡越來越深沉,這個故事來源於父親簡忠實,以他這個年紀,或許無法理解故事裡蘊含的意義,但即便是這樣,也感受得到,一個人品格里的堅貞和操守,和他的出身、和他的職業並沒有多大關係。

“後來呢……羅家沒有後人了嗎?”

何秘書看著蔣總和張經理都閉口不言,彷彿期待下文一般問了一句,這故事聽得心裡懸懸得。

“沒有了,羅家大兒子受到了牽連,死在勞改農場,他兒媳婦被剃了個陰陽頭遊街不堪侮辱,抱著三歲的孩子,從鐘鼓樓上跳下來了,母子倆摔得血肉模糊;小兒子當年十幾歲,還沒有成年,一夜之間親人都死於非命,後來聽說瘋了,羅家醬坊和羅家最後一脈也斷了,四十年了,沒有聽說過羅家後人的複出,這一家,滅門了………可惜呀,一代美食傳承,沒有毀在朝代的更迭中、也沒有毀在戰火兵災中、更沒有毀在瘟疫匪患中,最後卻在和平年代毀到了自己人手裡,可惜呀……

我父親只是從當年羅家店裡出來的伙計口裡聽到這件憾事,但那個傳了十幾代的秘傳醬方,卻無人再知,他一直想把這一手化腐朽為神奇的絕藝重新展現出來,不過可惜的是,古人秘製的這些配方本就神奇無比,再者加上現在食材和藥材的所限,根本無法如願!花了二十年功夫,也只做到了七八成相似。離真正的白切肉,離當年羅禦大廚和羅家醬坊的水平,還是一個仰望的距離呀。其實,從這個層次上說,美食和文化遺產、和古董文物一樣,幾乎是不可再生的,我們後世,只有可能走得更近一些,卻無法達到他們的高度! ”

說到此處,頗為古人唏噓不已,半大杯子白酒,一飲而盡,倒杯上桌的聲音“砰”地一聲,讓眾人吃了一驚,都沉浸在這個故事裡,一聲響後如同聽到驚堂木一般恍然而醒。

短短數言,如同橫遊了幾個世紀,四個人靜靜地沉浸在這個故事帶來的悲愴之中,可惜、可悲、可嘆和對先賢的神往兼而有之,霎時讓眾人的心裡都擰成了一個小疙瘩,卻不知道如何地這一份不起的眼美食,牽扯出如此多的淒慘的往事來。

靜了半晌,一目眨也不眨地何秘書被杯子的聲音驚醒,看簡凡的眼光彷彿看到了羅禦大廚一般怵然動容,很真切地讚了句:“了不起!生意人有這樣的氣節,了不起!”

“你父親,也很了不起!”蔣九鼎也聽得頗有觸動,黯黯說了句。調節氣氛也似地舉起杯來勸道:“來來,乾一杯,我先乾為敬啊!罰簡凡三杯,這典故說得人太傷感!”

“好,認罰!別說為羅家人罰上三杯,要能再見到羅大御廚的後人,便是讓我給他們燒火劈柴、打水抹桌當伙計也是心甘情願!”

說到美食,說到了平生最神往的人,簡凡說得豪氣頗來,舉著喝水的杯子倒了小半杯酒,一飲而盡!

蔣九鼎用的是精緻的小盅,而簡凡還是用著喝水的杯子,六十度的窖藏老白汾,入口雖爽,可後勁極大,一瓶酒差不多有一半是簡凡一個人喝了,喝的時候絲毫無滯,喝到現在臉上連一點反應都沒有,直看得蔣九鼎和張凱經理咂舌!

本來歡歡笑笑的飯局被個故事說得有點沉悶,或許是對典故有所感觸的緣由,那盤精緻的白切肉便眾人挾著分食而盡,食者贊口不絕,何秘書看樣不喜歡肥肉,也嚐了幾塊!

飯局差不多到結束的時候,那何秘書不知道咬著耳朵和香香說了句什麼,倆個女士告了個缺,一臉神神秘秘地走了,簡凡看這架勢,卻是不好意思問,估計就問人家也不說。跟著這張經理推託辦點事,也先出去了。

簡凡回頭看看蔣九鼎,猜了個**不離十,笑著說道:“蔣總,您別一直使眼色好不好,知道的是你有話要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我女朋友眉來眼去呢?說唄,人都支走了。我先謝謝您這罐窖藏老白汾了啊,有二十年了吧?”

“呵呵……我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快人快語,咱們談樁生意如何?”蔣九鼎大大方方推開杯碟,卻是擎著杯子,兩眼徵詢似地看著簡凡。

“我一無本錢、二無資源,咱們好像沒什麼可談的,你就看上簡家老店了,那事我還當不了家,看這盤肉我揣摩著,你應該已經知道我老爸的態度了吧!”

    簡凡笑著不置可否。

蔣九鼎卻是不介意簡凡的態度,笑著應道:“是的,你猜的不錯,本來我挖空心思想的,是把你父親挖到我們店裡,或者不擇手段,拿到你們簡家的配方,讓九鼎的飲食,特別是湯、燉一類上,提上一個檔次。剛剛一席話,我改主意了,想請你幫個忙?”

“說吧?是不是想要這假白切肉的配方。”簡凡道。

“對!我付你錢!我算了一下,你們簡家老店雖然生意紅火,但在縣城,利潤並不是十分豐厚,一年毛收入能有十萬就已經不錯了,就這份白切肉的配方、工藝,我付你五萬,差不多一年的純收入,怎麼樣?”蔣九鼎大大方方說著,看著簡凡的表情變化。

簡凡淺笑了,笑著拒絕了:“這不是白切肉,你搞清楚,仿製的,贗品而已,這道工藝不是我們藏私,而是我父親羞於拿出來給人,在店裡曾經乾過的老伙計,差不多都能做個七八分模樣。說穿了,它不值幾個錢,別說五萬,五千都有點多了。再告訴你一個秘密,這秘密就是:簡家菜裡,沒有秘方,你要是有耐心,去給店里當伙計,兩年下來,配料你就都會了!”

“不會吧?”蔣九鼎這下詫異了,不太相信地問簡凡:“好多人包括我都嚐過簡家老店的燉菜和湯,比省城的,確實要高一個檔次。”

“哈哈………說得好,這就是我父親比別人強的地方,他一直在改良,一直在努力,他是追求盡善盡美的人,容不得一點馬虎,他的弟子伙計出來開店自立門戶的不少,但真正能超過他的,沒有一個人。每年他都能琢磨出十幾樣新穎的做法來。”簡凡不無自豪地說道。

“了不起,實在了不起!”蔣九鼎頗為佩服般地豎著大拇指讚了個:“你越是這樣說,我還越想要這份白切肉的配方和工藝,沖你們一家這人品,假的,它也值五萬!簡凡,你不是嫌錢少吧?要不,你開個價?……我是個生意人啊,知已知彼,我對你的根底很清楚,你現在還在家待業,你需要這筆錢。”

“嗯,沒錯,不是我不賣給你,我是怕你後悔,這東西給了你,我怕坑了你。”簡凡搖搖頭,隨手給蔣九鼎倒了杯酒,又給自己斟上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今天蔣九鼎表現的謙恭之至,還真讓簡凡不敢再擺架子了。

“是嗎?這裡面,還有什麼蹊蹺的事?”蔣九鼎不解了。

“我有這麼幾層顧慮啊,一呢,這不是白切肉,你搞清楚,真正的白切肉配方,別說五萬,五十萬都沒可能;二呢,這幾道工藝很繁瑣,如果你想拿來量產發財,可能性不大;三呢,鹵料的配方有缺陷,傳說羅家醬坊一缸鹵料用十幾年不走味,可這種不行,鹵三遍過來,味道就越來越差了,費時費工費料,沒有什麼保存的價值,做出的肉形似味似而已。”簡凡搖頭說道。

蔣九鼎沉吟了半晌,還是很誠懇地請到:“簡凡,謝謝你這麼說!這麼說吧,即便是它有一千個、一萬個缺陷,那怕他一文不值,我還是願意五萬塊買下來,而且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找你的後賬!另外,我就是想附加一個小小的條件,你考慮下行不行………”

“別別,蔣總,您別給我下個套把我當黃鼠狼套著了,我哭都來不及了。咱們還是一碼是一碼,您要真想要這個半成品配方,我告訴你得了,不需要搞這麼多道道,它真不值什麼錢。要說你到我店裡吃飯,我宰你一百二百那我心裡沒愧,要一下子冤您五萬,我可不敢拿。”簡凡笑著,啜著酒,一副小孩沒見過大錢的心性。

“你總得聽聽我的條件,稍等一下啊!”

蔣九鼎說著,拔了個電話,不一會那張經理提了個精緻的金屬箱子敲門而入,收拾了收拾桌子,把箱子放到了飯桌上,騰地一聲,打開了箱子,簡凡眼前,驀地亮了!

    刀!明晃晃,亮鋥鋥,長短不一的刀!

七寸水果刀、十二寸牛肉刀、厚背斫骨刀、果品雕花刀、四色薄菜刀、砂式磨刀棒!整整地放了三層,粗粗一數,要有四十幾把,簡凡掂了一把菜刀,手裡把玩了幾下,有點輕了,要比羅鍋屠戶給得輕得多,不過做工實在精良,刀身直可當面鏡子。

大姑娘愛俏,小廚師呢,當然愛刀了,看著這麼琳瑯滿目,簡直就是刀種的縮微版了,一下子讓簡凡眼熱了。

“哈哈……紅粉贈佳人、寶劍贈烈士,這菜刀,只能送廚師了,簡凡,喜歡吧!送給你的。”蔣九鼎一看,高興了,看來這禮物送對路了,這主意倒不是他想出來的,而是何秘書從香香嘴裡套出來的信息,看樣還真是投其所好了。

“這……蔣總,這怎麼好意思呢?”簡凡第一次客氣得無以復加了,有點訕訕,不好意思受此大禮!

“簡凡,我還沒說完呢。送給你刀,不是讓你玩的,我請你在這兒住幾天,咱們約定個時間,一周吧!給你一周時間,每天做一頓飯,七菜一湯怎麼樣,但七天,不能重複,你能辦到嗎?”蔣九鼎說著,話裡不無激將的意思。

“我……給誰做飯?”簡凡一聽,愣了下。

“別別,別誤會啊!是我沒說清楚,給你一個展示愛心的機會,你給劉香蓴女士做,我們呢,我……我和張經理,湊個熱鬧,解解饞……呵呵,這是我的私心啊,說實話,我還真想把我爸媽請來,讓他們嚐嚐你的鄉土風味,也盡盡我的孝心嘛!您放心,要涉及到簡家的配料了什麼啦,我們專門給你闢一間廚房。需要什麼東西,告訴張經理!……怎麼樣,成全我們一回?”蔣九鼎又婉轉地來了個盛情相邀。臉如春光、眼如桃花,燦爛得像是春天來了,加了這麼個堂皇的理由,還真容不得人拒絕。

“行吧!……要做得不好了,別怪我啊!”

“怎麼會呢?張經理,那個……”

倆人說著,張凱卻是已經把兩張卡放下了,諂笑著拉著近乎:“簡兄弟,VIP卡,隨時歡迎光臨,還有蔣總安排的五萬塊錢轉讓費,密碼是卡號的後六位,您收好!”

看看刀、看看卡,再想想囊中確已羞澀,簡凡點點頭,悻悻地說道:“好吧,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您非要,我也就把錢收下了,我還要給您說清楚,那配方確實不值錢,你們先試試吧,反正我呆一周呢,不滿意了,隨時可以把錢拿走,我雖然很需要錢,可這錢我拿得真有點心虛!”

言下之意,把收錢、做菜的事,全應承下來了。

“你把心放肚子裡吧,有你這實誠勁兒,我花幾萬交你這麼個朋友也不冤枉!………來來,走,我耽誤了你可不少時間了,走走,別回頭讓劉女士也不高興了啊………”

蔣九鼎笑著,打斷了簡凡的話,張凱收拾著東西,三個人一行出了餐廳,一直把簡凡送到了主樓電梯口才算完事!

這張經理看看蔣總,倆人相視,都是微微一笑!看來只有這倆人才是心領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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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回到了1011房間,香香卻是已經等了好久,看著簡凡提著箱子回來了,瞠目結舌地瞪著簡凡:“哇,你賣身了,掙回這麼多錢來?”

“啊!?財迷!”簡凡瞪了一眼,悻悻把箱子扔床上,香香打開一看卻是失望的緊,怏怏不樂地說道:“蔣總這麼小家子氣呀,這麼大老遠把你請來,就為送幾把刀?”

“不光刀,還有這個!”簡凡掏著口袋,兩張卡扔到了床鋪上,細細把過程一說,香香一聽是免費卡和錢,樂了,一把抓手裡:“沒收啦啊!歸我支配!有白吃的地方了。”

“別別,你聽我說,這錢的拿的有點心虛,那方子確實不值什麼錢,成本高,費時費工,我真搞不清楚,他要這個乾什麼?”簡凡攔著,卻是心有疑竇。

“你管那麼多幹什麼?他願意買,又不是你騙他的!………你放心吧,這些人有錢燒著呢,酒店放個根雕擺設都花好幾萬。”香香說著,不樂意了。

“那先存著吧,他們不滿意再還給他們………光說忙呢,我給我媽打個電話啊。”簡凡還是興奮之餘還是有點心虛地說著,宰個三百二百偷著樂,搞著三萬五萬,怕是睡不著了。活這麼大,可第一次掙這麼多錢。

“別打了!”香香聽得此言,卻是按下了簡凡的手機,咬著嘴唇曖昧地笑著說道:“我剛剛打過,替你請假了,我告你媽說了,讓你在這兒呆幾天,給我做飯。”

“嘿嘿……那行吧!正好,別又追問我考試的事!餵,我說,是不是蔣九鼎早計劃好了,讓我在這兒當幾天廚子,先試試成色如何,然後再沽價而請。”簡凡笑著說道,好像現在還只能這麼認為,但要論真把廚子掙錢的話,這四星級的酒店當然要比家鄉的店強得多,沒準一個人就抵得上一個店的收入。

“是啊!你要是真來了這兒,月薪可不比我低呀?我聽說這兒大廚一個月六七千,要你能掙這麼多,咱們那還用發愁房子的事啊,用不了五年就還清了!”香香不無憧憬地說道。

“聽著不錯啊!那試試唄!”簡凡不以為然地說道,孤男寡女空屋子攬著舊情人,早有點心不在焉,幾兩酒下肚,喝得心裡蠢蠢欲動,攬著香香的手不老實起來,悄悄地順著裙子伸了進去!

“呀……幹什麼!?討厭!”香香拽長襪一般,把伸進去的手拉了出來。

卻不料簡凡翻身來了個餓虎撲食,嘻笑著說道:“嘻……白天我伺候你,晚上你伺候我啊!不能白給你做飯……哈哈……”

    “洗澡去,臭死了!”

    “那走啊……”

說著,打弄著,簡凡卻是一把抱著嬌小的香香奔著進了衛生間,嘩嘩的水聲、尖叫聲,哦,還有呻吟聲音不一會響起來了,充斥著滿屋子都是!

    哦!看來相互伺候的生意,也成交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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