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edvx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偵探推理類[E. Stanley Gardner] 柯賴二氏系列二十一 寂寞的單身漢【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軟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10-7-20 23:35:3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我知道,要不了二、三小時後,我會比火爐的蓋子更熱。所有洛杉磯的警察都會來找我,
說不定還會對我發出全面通緝令。
  我儘可能改變自己的聲音,打電話給自己偵探社要找賴先生。
  總機小姐說:「我給你接通他的秘書。」
  過不多久,卜愛茜來聽電話。
  「嗨,愛茜。」我用我本來聲音說。
  「唐諾!」她吃驚道:「白莎自己把自己綑住了。宓善樓在她辦公室裏。我想有––這裏有
一大堆的困擾。」
  「還會有更多的呢。」我告訴她:「愛茜,妳聽看,妳還記得剪下來的報紙裏有汽車旅館偷
窺狂的兩案子嗎?」
  「記得,我留在剪貼簿裏,祗是用來––」
  「沒關係」我說:「把它找來,我要這個女人的姓名。」
  「好」她說:「我馬上可以告訴你。」
  「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妳在幹什麼。」我說:「假如白莎或是善樓來辦公室,妳就把電話掛了
。假裝在剪貼好了。」
  「好,稍等一下,唐諾,不要掛斷。」
  我守住電話大概十五秒鐘的樣子,愛茜回來說:「唐諾,找到了。那女人是戴安妮,二十六
歲,住在聖塔安納靈心公寓三百六十七室。她在日泳汽車旅館過夜。」
  「夠了。我知道了。」
  「唐諾,請你多保重。」
  「保重已經太晚了。」我說:「水已經淹過頭了,除了開始游泳沒有好辦法了。」
  我掛上電話,租了一輛車,開到聖塔安納,找靈心公寓。
  沒有錯,三百六十七室是住著戴安妮。
  我按門鈴,門裏面鈴聲響起。
  一會之後,房門打開。一個很好聽的聲音說道:「誰?」然後突然倒抽一口冷氣停在那裏。
  那停住在門口,驚愕地瞪著大眼看我的年輕女人是凌珮珠。
  「唐諾!」她說:「你真有本領,你怎麼能找到我在這裏的。」
  「怎麼啦?」我問道:「妳不該在這裏嗎?」
  「這個––這個––事實上,這個不是我正式的––」
  她停住,迷惶了。
  「我知道。」我說:「這是個隱藏所。」
  「唐諾,你––你要幹什麼?」
  「目前,我祗要進來和妳聊聊。」
  她猶豫一下,把門打開。「好吧」她說:「進來吧。」
  公寓是極高級的。起居室佈置得非常舒適。一扇擺動短門通往廚房。另一扇門應該是通往
臥室的。有私人陽台及落地長窗開向起居室。
  我說:「我一直在想,那塊地妳開的價格。」
  她指向一個沙發,自己背對著我一陣子,而後轉回來。我看出來她曾咬了一陣嘴唇。眼中
充滿了驚慌。
  「唐諾,怎麼可能–〡我想你跟蹤我,但是我發誓你不可能。我十分小心的。」
  「為什麼?」我問。
  「我––好吧,你要什麼?」
  「我祗要告訴妳,妳對我出的價格,我接受了。那塊地租給妳了。」
  「我抱歉。唐諾。我真的抱歉。」
  「怎麼啦?」
  「時效過去了。一切作廢了,我的原則––」
  「妳到底是不是在做房地產?」
  「不是,不完全是。」
  「我能不能問,妳到底是做什麼工作的?」
  「唐諾,請你––請你不要整我,爽快地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我讓自己臉上掛上驚訝的表情。「妳問我向妳要什麼?為什麼?我當然是來談租金的。」
  她不能確定。集中思想地看我的臉,細察我的用意。然後她說:「唐諾,我對這件事十分抱
歉。事實上我對整件事情十分抱歉。我有一個人在指揮著工作。他對我說了一個不合理的價格
,要租一塊拐角地。但是我現在知道整個事件是誤會,是弄錯了。假如我給你任何錯誤的概念
,希望你能原諒我。唐諾,我願意做任何事來補償你的損失。我抱歉。好了吧。」
  她說話很快,我知道她是為了別的事情在說謊。希望我不注意到別的事。
  「沒關係,珮珠」我說:「為什麼要對我用個假名字呢?」
  「那是因為––因為〡〡喔,唐諾,你突然來這裏,把我弄糊塗了。我–〡好吧,唐諾,
我給你老實話。有人派我來看你,目的是為了那塊地。我自己不願意把真實姓名告訴你。珮珠
是我真的名字。那個要我代理來談租金的男人––他現在不幹了。」
  「妳不論什麼價錢都不要了嗎?」
  「我抱歉,唐諾。不論什麼價錢我都不能要了。」她說:「唐諾,做個好男孩,把這件事–
–整個都忘了,好嗎?」
  她向我走近過來,站在我前面低頭向我看,又說:「唐諾,請你幫個忙,把所有事都給忘了
––來吧,唐諾,你不能在這裏耽了。我––我要出去了。」
  我看看她身上的家居睡袍式衣服,把眉毛抬起。
  「我還要換衣服。我和美容院已經約好。我要換衣服了。」
  我說:「珮珠,妳為什麼現在不要這塊地了呢?」
  她說:「唐諾,你應該明白,我說過的。我代表的那個男人––他不幹了。他任何價錢都不
要了。他別的地方找到他要的地了。」
  「妳代表的是一個男人?」
  「當然,我自己哪能有那麼多錢。」
  我伸手向這公寓四下一比說:「妳過得蠻不錯的。」
  她想說什麼。自己控制住了。
  「唐諾,拜託。」她走過來,把她的手給我,把我從沙發上拉起來,看看我的眼,突然偎
向我懷裏,她說:「唐諾,你是好人,你––能瞭解的,是嗎?」
  「我想是的。」我說:「我〡–」
  「唐諾,你真好,你是好人。今後我會讓你知道,我有多麼,多麼的感激你的體諒。但是
現在你一定要離開了。」
  她把我帶向門口。她把門替我開著。「也許以後我們可以常常見面。唐諾。也許還會有什
麼生意,我的代表可靠,一點不會黃牛的。」
  「還是為那塊拐角地?」
  「任何地。」她一面說,一面用很輕的手拉著我推向門外走道。快快的把門關上。我聽到
門裏面門閂一下閂上的聲音。
  我站在門口靜聽。隱隱的我可以聽到裏面快快行動的聲音。然後我聽到撥電話的聲音。
  我留在門外,仔細聽,希望聽到她講話,或是叫出一個人名字來。
  顯然,她要的電話號沒有人接聽,所以過了一下她掛上又撥。
  仍沒有回音。我走下走道,進入電梯,爬進租來的汽車開回城去。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軟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10-7-20 23:35: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房正宜有一個戲角代理服務所,專門供應任何人臨時需要任何角色。假如你要找幾個光棍
宴會女角色,正宜可以供應。假如你的匙孔俱樂部要幾個脫衣舞孃,他可以供應。當然他供應
的不會是一流的,但是他收費也不是最高的。
  我已經知道房正宜很久了,他也認識我,但不是太熟。我在他辦公室找到他。很小一個房
間,一隻辦公桌,上面有四隻電話。我知道其中三隻是擺設。祇有一隻電話是可以打進打出的
。他腳下有幾個鈕,踩下不同的電鈕,他可以叫桌上任何一隻電話響起來。
  牆上貼了很多照片。有大胸部的女人,穿很少的兔女郎,全裸或幾近全裸的都有。
  「有什麼貴幹,唐諾?」他說。
  我說:「我要找一個肚子很餓的脫衣女郎。」
  「老天,她們每一個都是吃不飽的。」
  「我要找一個特別餓的,急需工作的。我要一個可以經得起高級宣傳的。捧了不會捧不起
的。」
  「你什麼意思?」
  「我不要你給我一個老的或邋遢的。我要一個年輕,人品好的,身材過得去的。我要一個
出道不久而不是老油條的。」
  「你要她替你做什麼?」
  「我要給她一點宣傳。」
  「她要給你做什麼呢?」
  「服務。」
  房正宜在椅子上坐直。
  一隻擺樣的電話響了起來。
  正宜說:「對不起。」拿起電話說道:「哈囉––是的,我是房正宜––喔,你決定了,嗯
?––五百元一週––去你的。我說過少過七百五十元不幹––這個馬子不屬於五百一週那一
級的,不可能,我––」
  突然,他看向我,說道:「喔,算了。我忘了你是這一套的老祖宗了。」把電話放回去,笑
笑又說:「你要我替你聯絡,還是自己去找她聯絡?」
  「我自己去聯絡。」
  正宜用手指翻一堆索引,說道:「這裏有一個出道不久的。絕不會耍花樣。人品正點,年紀
輕了一點。」
  「多輕?」
  「二十二。」
  「再說說看。」我說。
  他笑笑.「好啦,也許二十六歲,但是說她二十二可以騙得過去。她也自己祗承認二十二
。」
  「什麼經驗?」
  「這要看你對經驗怎麼解釋。」他說:「她開始時在小地方跳脫衣舞。大家說她很好。她也
自以為不錯,要到大地方來混,以為容易。」
  「有成就嗎?」
  「我想還算可以。我沒有看過她脫。給她機會該有成就的。」
  「什麼名字?」
  「宋達芬。」
  「再說說看。」
  「我也祗曉得她這個名字。」他說:「這裏,有她的地址。你自己去和她談。記住,有任何
好處不要忘了我的一份。」
  「不論她得到多少,你得百分之十,假如你有合同把她綁死的話。」
  「合同是有的。」他說:「但是她比較活動,她不願安於原位,她認為我應該把她放到更好
的地方去。她認為我應該做些事情使她成名。她每天來兩次電話–〡我想她是真的餓極了。」
  「好,我要她地址。」
  他自卡上把地址抄下,把寫有地址的紙經過桌面送到我手中。
  「記住」他說:「是我和『你』聯絡,安排工作的。不是『你的』的意思。」
  「我會那麼笨嗎?」我問:「絕不會過河拆橋的。尤其你一直很合作。」
  「但願如此。」他說:「我們這一行不太好做,吃飽了忘了餓的時候的人太多了。你去吧,
祝你成功。有困難可以叫她打電話給我。」
  「我會利用她給你帶來一筆財富的。」我說。
  我不敢再用我們的公司車。很可能已經有全面通緝令在找我和我的車子了。有一個極大的
可能,在白莎給善樓打了電話後,善樓會想到舊金山的方向。他祗要打個電話電子偵查儀器公
司舊金山分店,一切戲法都穿幫了。那個時候,他一定希望能親自拿一支機關槍把我打爛。
  我叫了輛計程車,來到正宜給我的地址。這是一個掛羊頭賣狗肉的住處。門口掛了個公寓
牌子,裏面事實上是個房間租月的舊雜院。
  我爬樓到宋達芬的房間。敲門。
  一個女人聲音問:「哪一位?」
  「我代表房正宜。」我說:「我要和妳談話。」
  房門打開一條縫,深黑,熱情的眼睛盯住我在觀察。然後房門全部打開。「你叫什麼名字
?」她問。
  「唐諾。」我說。
  「還有什麼其他名字?」
  「從來沒有過。」
  「我們這樣開始,不太好。」她說。
  「妳再老一點就知道了」我說:「怎麼樣開始沒什麼關係,怎樣結束才重要。世界上很多事
情開始都蠻好的。」
  房間裏祗有一張椅子,她指示我來用它。她自己坐在床沿上,床墊比土司麵包厚不了多少
。她把兩腿叉交起來。
  「想幹什麼?」她問。
  「我管宣傳」我說:「正宜說妳需要宣傳。」
  「喔,他終於想起來了,是嗎?」
  「老天」我說:「他倒是一直想到妳的,但是想把一個人弄出名有多困難,妳知道嗎?」
  「這一點,我完全知道。這次什麼詭計?」
  我說:「這次是個極好的辦法,但是需要很好的演技,保證一砲而紅。」
  「我演什麼?」
  我說:「今天報紙看過了嗎?」
  「別傻了。」她說:「報紙要鈔票買的。早飯還沒吃呢。要是這個經紀人再給我耽誤下去,
我三餐都快不繼了。」
  我說:「我這不是來了嗎?」
  「你來了有什麼好處?」
  「第一件事」我說:「我就是飯票。妳可以叫吃的東西送上來嗎?」
  「我怎麼會知道?」她說:「樓下拐角倒是有一家漢堡店。」
  「漢堡店?」
  「喔!你口氣很大。一定是件大工作。」
  「不小。」
  「喔,我真想來個大漢堡和熱咖啡。」她說。
  「來一塊大大厚厚的牛排,炸洋芋條如何?」
  「你在開玩笑?」
  「加個洋蔥湯。」
  她立即站了起來,看看自己的腿,走到五斗櫃,拿出一雙絲襪,坐在床沿上穿上,把裙子
翻上去,把絲襪拉高,自滿地看看自己的腿。說道:「我再窮一定也要保留幾雙好的絲襪。我這
雙腿可能就是我將來吃飯的本錢。」
  「是很好看。」我說。
  「喜歡嗎?」
  「當然,像一雙好腿。」
  「儘量看,不必客氣。」她邀請道。
  她又把裙子拉起一點。
  我大大的飽了一下眼福。
  「有什麼批評。」
  「一雙一流的美腿,會給妳帶來運氣。」
  「不少人說過,但是我仍是我,沒名沒錢。」
  「但是妳已經到了大都市。」
  「大都市。」
  「現在準備去大吃一頓。」我說。
  我們下樓,上街,走過香味實在誘人的漢堡速食店,走進一個有車廂座的餐廳。她要了牛
排、洋蔥湯、炸芋條和咖啡,堅決拒絕了甜點。
  「我的身材太重要了。」她說:「絕對要盯著眼看。」
  「我也想。」
  「想什麼?」
  「盯著眼看呀。」
  「你還沒真看到呢。」
  「從已經看到的,就知道不錯了。」
  「我也自認不錯的。」她告訴我:「假如有機會秀一下,可能會給我帶點運氣來。」
  「好吧」我說:「我們回妳家去,我來給妳說說我的計劃。」
  她喝完最後一滴咖啡,滿足地站起來,和我一起走回去。
  「說說看,我該做什麼?」她問。
  「跳脫衣舞。」我告訴她。
  「好極了,是我本行。」她說著沿了房間空地走,嘴裏哼著曲調,擺著臀部,手指移向拉
鏈,眼光看向我充滿挑逗,搧動。
  「另外一種特別的脫法。」我說。
  「說說看。」她的身體繼續扭動著。
  我說:「假如妳看報紙,妳會知道,海灘附近最近有一家汽車旅館,名叫日泳的,因為多次
有偷窺狂光臨發生很多麻煩。」
  「這些混蛋。」她說:「偷偷的看別人對他們會有什麼好處?不知他們怎麼想的。一個女人
在臥房裏脫衣服,突然看到外面有個陌生人在偷看,你想她們會邀請他們進來嗎?」
  我說:「男人喜歡看女人脫衣服。否則妳依什麼為生呢?」
  「這種生活也不見得好。」她說。
  「放心,今後會大大好起來的。」
  「什麼詭計?」
  「聽好了。」我說:「在日泳汽車旅館有好幾次的偷窺狂騷擾,警察沒有做太多事,他們派
巡邏車去看過,也加強巡邏,但是看到有人在附近晃,不能說他就是偷窺的人呀。」
  「說下去。」她說。
  「昨天晚上」我告訴她:「那邊出了樁謀殺案。」
  「謀殺案?」
  我點點頭。
  「算了。」她說。
  「什麼東西算了?」
  「我說算了,就是不幹了。多謝你的牛排和洋蔥湯,你是個好人,見到你很高興,下次有
其他計劃可以再請過來。沒有計劃,有鈔票請吃飯也可以請過來。」
  「我看有鈔票請妳吃飯的都是有計劃的。」我說。
  「有計劃的人,不一定都有鈔票請吃飯呀。」
  「閉上嘴,輕鬆下來,聽我講。」我說:「謀殺案使警察緊張起來。」
  「我也是呀。」
  我說:「警察要捉這個偷窺狂。」
  「那是當然的。」
  「他們不知道怎麼去找。」
  「要我做什麼?帶他們去,指給他們看偷窺者在哪裏?」
  「正是這主意,妳指給他們看,他在哪裏。」
  「多妙,我怎麼知道他在哪裏?」
  我說:「妳是魚餌,妳是櫥窗陳列品。」
  她要說什麼,自己約制住。「櫥窗陳列品?」她問。
  我點點頭。「是的,櫥窗陳列品。」
  她想了一下,慢慢的笑容自嘴角露出。「唐諾,說下去,多告訴我一些。」
  「就是這樣了。」我說:「今天下午妳住進那汽車旅館,妳忘了把後窗的窗簾放下。這旅社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常有麻煩的。多數旅館窗都在前面,後面祗有浴室裏磨砂玻璃高的小窗
,這家旅社靠後面有個大窗。
  「妳一去就開始脫衣,動作不必太快,妳脫一件衣服,磨蹭一段時間,弄弄頭髮,再脫件
衣服,反正慢慢一件件的脫。」
  「都脫完了又怎麼辦?警察會處罰我不當暴露的。」
  「不會的」我說:「妳是在一間私人房間裏,妳祇是忘了把後面窗簾放下來,警方無權介入
。」
  她研究這種情況。
  「假如沒有成效?」她說:「我又不能整夜慢慢的脫衣服,尤其是衣服脫完了之後,該怎麼
辦?」
  「妳脫到妳肯脫的程度之後」我說:「妳–〡」
  「脫到了我『敢』脫的程度之後。」她說。
  「好吧,隨妳怎樣說。」我說:「脫到了妳敢脫的程度之後,妳去淋個浴。妳淋浴出來快快
的穿衣服。過幾分鐘妳再開始脫衣服,不斷的脫脫穿穿,直到我們的朋友出現為止。」
  「我們怎麼知道他出現了呢?」她問。
  我說:「半條街之外有一個大旅社,我會去租一間面向日泳汽車旅館後院的房間,我會一直
用望遠鏡看妳的房間。任何人出現,向裏看,我會看到的。當我看到他,我把窗拉起,在室內
亮一隻紅燈。妳在旅館中走來走去的時候,要不時的無意地向我這邊用眼角看一下,妳看到紅
燈亮了,妳就知道這個人來了。」
  「我怎麼辦?」
  「妳打電話給警察局,報告有個偷窺狂在偷看。」
  「他會警覺逃跑的。」
  我說:「業餘脫衣和職業脫衣是不一樣的。一個業餘的發現有人偷看,她大叫一聲,奔向電
話,她找東西遮蓋。妳是職業的,妳不會大叫,妳不會跑向電話,妳不會找東西遮蓋,妳慢慢
移向電話,電話的位置自後窗是看不到的。妳的做法使偷窺的人還沒過癮〡–他留在那裏,妳
在打電話,他還會在外面等,妳認為是不是?」
  她點點頭。
  「憑我的本領,祗要他看了開始,他會釘住在地上,等我走回到他看得到我的地方去。」
  我說:「妳儘量表演,那個偷窺狂會出現。」
  「之後呢?」
  「之後警察會來,會把他捉住。」
  「之後呢?」
  「之後他們敲妳的門,他們對妳說:『小姐妳不應該開了窗脫衣服的,這一點妳都不知道
嗎?』」
  「我怎麼回答?」
  「妳說,妳是故意在幫忙警察設一個陷阱要捉住這個謀殺犯,如此而已。妳說妳的朋友房
正宜認為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宣傳。就說房先生認為用妳脫衣舞的能力,把一個謀殺犯留住在後
院,直到警察起來,對本市是一種貢獻,對妳自己是一種宣傳。」
  「就在這個時候房正宜拿起電話對記者說:『伙計們,現在有個大新聞,脫衣舞專家設計
獨擒了偷窺狂。』」
  她想了幾秒鐘,在她唇角的微笑,擴大成笑容。
  「有意思嗎?」我問。
  「太有意思了。我喜歡。」她說。
  我站起來,走向門口。
  「要我預演一下給你一個人看嗎?」她問。
  「不必,我對妳有信心。」
  「你還沒有看過呀。」
  「今晚上我會見到的–〡用我的望遠鏡。」我說:「這裏有二十塊錢,給妳做零花錢。」
  我把二十元放在一張雜木的小桌上,伸手開門。
  她笑得很高興,給我一個飛吻。
  我走出去,租了一輛車,開向在海濱的旅社。
  我一下就看出這旅社為什麼生意不好了,地段很好,設備也好,祗是租金貴了百分之二百。
  我環顧這旅社,空房間很多。職員要給我一間向看陽光向著海的房間,我告訴他我出不起
這個租金,要他給我一間背著陽光背著海的。即使如此,我還挑剔了好幾個房間。
  最後,我選定了我要的房間。
  我打電話到宋達芬住的地方,告訴她可以準備我來接她了。
  我開租來的車,回進城去接了她,把她帶到日泳汽車旅館。我自己帶了墨鏡,車中也放了
不少箱子行李。
  「我們最有利的是九號房。」我對達芬說:「妳可以進去選一下。可以挑剔一點,最後決定
要九號,就說空氣好一點好了。」
  達芬很會做作,經理在她看過三個房間不滿意後,有一點不耐煩,達芬將就地接受了九號
房。
  第十二號房門窗緊閉,窗簾垂著。警方已經無人在看守,顯然搜查工作已結束,也許是因
為地毯上驚心的紅色漬印尚在,旅館暫時不能把它出租。
  旅館經理間:「妳先生辦住店手續嗎?」
  達芬笑笑說:「家中大小事祇有我會辦,我先生祇懂付錢。」
  她伸出手,我把鈔票望她手裏放。
  我們取了鑰匙,回到房子前面,我把行李拿下來。行李裏都是舊報紙,舊電話簿,但是看
起來蠻像樣的。
  達芬走向後窗,向外看出去,她說:「怪不得這裏會有人偷看。」
  我點點頭。
  「現在我們做什麼?」她問。她開始走動,哼著調子,搖曳著臀部,她的手慢慢地向後伸
向拉鏈。
  「有沒有再想吃點東西?」
  「我的胃說可以,腰身說不行。」
  「我們還太早」我說:「不要讓經理起疑心了。」
  「你什麼意思還太早?」
  「離開工作的時候尚還太早,我們還要等不少時候。」
  「好了」她說:「我坦白一點問你,你準備什麼時候向我下手呢?」
  「我不向妳下手。」
  「為什麼?」
  「因為我有很多事需要想一想。」
  她說:「我胃裏東西還沒消化完,假如你講的是真的,我還想小睡片刻呢。」
  「我講的是真的。」我告訴她。
  她把拉鏈一拉,就當了我的面把衣服脫下。她用的是臺上有誘惑性的熟練手法,她的手指
有如在撫抱自己的曲線,她不是把衣服從身上脫下,而是身體自衣服裏蠕動而出。
  「嗨!」我說:「剛才說的祇是臨時決定,不要太引誘我了。」
  「你哪裏見到什麼啦?」她說。
  她把衣服向衣架上一摔,把高跟鞋踢掉,慢慢地把絲襪脫去,走過床去,躺了下來。
  「幫我蓋一下,唐諾。」
  我拿條毯子替她蓋起來。
  過不了幾分鐘,她像個孩子一樣入睡了。那麼天真,沒有心機,連年齡也可以少看五歲。
正宜說她可以冒充二十二歲我真可相信了,何況她的身材真的是第一流中的第一流。
  過不多久我自己也太累了,我把鞋子脫掉,向沙發上一靠,過沒有兩分鐘我也睡著了。
  醒回來的時候已經相當晚,天已經黑了。她半靠在床上看著我,旅館的霓虹燈一閃一閃照
出她臉上在微笑。
  「唐諾,有件事。」
  「什麼?」
  「我不相信你真的這樣好。」她走過來,摸摸我頭髮,又說:「唐諾,我希望這一招會成功
。」
  「會成功的。」我告訴她:「放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軟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10-7-20 23:36:0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我離開汽車旅館,回到我住的旅社,把燈開亮,拖一把椅子到窗口,把望遠鏡調整好,在
一隻手電筒上裝上一片紅的濾光片,把手電筒放桌上手邊,自己在椅子上舒服地坐下,把望遠
鏡對好汽車旅館九號房亮著燈的後窗。
  差不多是十五分鐘之後,宋達芬依照我們約定開始工作。
  這女孩是個專家。
  她開始脫她的衣服,每脫一件衣服大概平均花時十五分鐘。她站在一面鏡子前面,沉迷肉
慾地欣賞著自己的身體。好像她的女性曲線是她降生到地球上來唯一的一件大事。
  脫掉了外面的衣服,她脫襪子。一次脫一隻,把玉腿高舉到一隻椅背上,把襪子小心地朝
下捲,很順溜的,然後又在房裏走來走去。
  這時候,誰都看得出來這位女士是在把衣服脫掉,而且準備脫光,任誰祗要在看都會被催
眠住。
  即使我明知這是久經訓練的職業表演,而且她是刻意的在做作,但是我仍把望遠鏡緊緊的
壓在雙眼中。突然間她轉身給這邊一個飛吻,我知道她明白我在用望遠鏡看她表演,飛吻是給
我的。雖然知道飛吻是給我的,我還是很生氣。這次她的目的是釣魚,她表演角色是在旅館房
裏脫衣服的女人,不是臺上的舞孃,她這個飛吻可能會把事情弄糟的。
  我想給她一個電話,讓她知道她不必向我賣弄風情,祇要乖乘做個餌就好。
  我也瞭解這是她習慣之一,一次表演即將結束,不久之後她又得從頭脫起再來過了。
  就在這時候,我看見他了。一個偷偷摸摸,男人頭的影子,壓在窗上,然後退到看不見的
地方。我仔細看可以見到他在後院窗旁慢慢移動,又出現在有亮光的窗邊。
  我等候到宋達芬臉向我這方向的時候,把手電筒按亮,維持了三四秒鐘,然後熄去。
  她很自然,不快不慢的移動,離開視線,正好足夠打個電話的時間,然後她又出現在鏡子
的前面。
  天知道她用什麼方法拖住了嫌犯,使他忘記危險,樂而忘返。從望遠鏡裏看她,連我也把
偷窺狂是不是還在她身邊的事忘了,我也變成偷窺狂了。
  在後窗偷窺的人現在完全忘我了,他站著一動也不動,我自背後可以看到他的頭和肩在亮
的窗上造成的影子。
  宋達芬站在鏡子前,兩眼自鏡中看著自己的肉體,有點像在清點貨品。
  突然間,來了一陣騷亂。兩個人影自兩面出現在光亮的後窗銀幕上。偷窺狂聽到聲音,掙
脫一個人,開始奔跑。
  宋達芬跳起來站直。
  她走到窗口,向我住的旅社方向送來另一個飛吻。裝腔做勢地把窗簾拉下。
  今天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我設了一個陷阱,捉到了什麼獵物。我明天早上再讀報一定可
以知道詳情––假如能自由到明天早上,不被他們捉進去坐牢的話。
  我坐在暗的房間裏,反反覆覆地想。凌珮珠,用戴安妮的名字,在聖塔安納靈心公寓住;
日泳汽車旅館有個神秘的偷窺狂;杜漢伯被人謀殺;石依玲在貝林鎮和她私生兒子在一起。
  我在想應該不該去貝林看看她是否安全。
  突然,有人敲我房門。
  我僵住了,顯然我自己的掩護不夠充份,但是現在耽心已經太晚了,沒有用了。
  我走向門口,問也不必問把門一下打開,準備宓警官一把攫住我領帶和領口,把我拉出門
,問我還敢不敢耍花樣騙他。
  宋達芬站在門口,滿臉得意的笑容。
  「你看我夠不夠好?」她問。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軟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4
發表於 2010-7-20 23:36:1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成功了,我們成功了。」宋達芬說:「告訴我,唐諾。我會得到這些宣傳嗎?」
  「妳會得到宣傳的。」我告訴她:「但我先要知道那邊發生什麼情況了。」
  「發生什麼情況?」她失望地大叫道:「你不在看呀!老天,這是我跳得最好的一次脫衣舞
。」
  「脫衣舞是看了。」我告訴她:「我要知道之後發生的事。」
  她站得很近,她伸出右手摸摸我臉,左手替我順順頭髮。眼睛發亮熱情地看看我,一心在
想即將來到的第一版宣傳。
  「喔!唐諾」她說。我把門關上。「你是一個天才。」她告訴我:「想得出––」
  「不是我」我說:「房正宜想出的這個方法,不是我。」
  「嘿,騙誰。」她告訴我:「姓房的永違想不出這種點子,你一直在這樣說,我就跟了你的
意思玩玩。唐諾,剛才我演得好不好?」
  她走過我房間,走到窗口,自窗口望向下面的汽車旅館。然後她拿起桌上的望遠鏡,看向
亮著的房間。
  「原來你可以看得那麼清楚。」她高興地說:「唐諾,跳得好不好嘛?」
  「好得不得了。」我說。
  「你看到的真的是經過專家指導的玩意兒,每個女人都能脫衣服。但是要叫看的人心癢癢
,眼直直,就需要經過很多的訓練。我是真的科班出身,經過很多苦工的。」
  「妳成功了。」
  「你有沒有心癢,唐諾?」
  「心癢,眼直。」
  「我相信你用望遠鏡看起來就好像伸手可以摸到我一樣。」
  「不行,我看到妳那邊後窗的窗框和裏面的簾子。」我說,又改變話題:「假如妳想趕明天
早報,妳該告訴我那邊發生了什麼。我才能打電話給房正宜,也許來得及招待記者。」
  「然後記者會怎麼辦?」
  「妳等一下留在這裏聽我和房正宜打電話好了。」
  「別以為我會錯過這節目。」
  「警察有沒有問妳問題?」
  「很少,很少,他們太急著要找那個偷窺狂,所以捉到了他其他什麼都不理了。他們大概
是真的真的急著要捉到他了。」
  「到底是什麼人?」
  「一個很特別的傢伙,名字叫龐路圖的。」她說:「名字是不會錯的,他還帶了駕照的。告
訴你,警察都快把他撕成一片片了。我穿好衣服後,他們就把他帶進來了,要我指認他。」
  「妳有沒有能指認他呢?」
  「當然能。」
  「妳看到他臉了?」
  「我看到他臉了」她說:「但是他不止看到我臉。」她大笑:「你應該從他前面看他的,二
隻眼睛凸出來,我真怕它會掉下來。他站在窗邊,完全迷住了,根本沒有想到光線正好照在他
臉上。他嘴巴張得大大的––可以塞一隻蘋果。老天!我給他看太多了,把他催眠到人事不知
了。」
  「姓龐?」我說:「他是幹什麼的,妳有沒有弄清楚了?」
  「都弄清楚了。警察把他帶走之前,問了他很多問題,他都不加思慮老實說了––都是為
了你呀,唐諾。」
  「什麼意思?都是為了我?我告訴過妳,都是房正〡–」
  「我不是這意思,唐諾。我說他在那一帶徘徊是因為你賴唐諾的緣故。」
  「喔?」我問道。
  「嗯哼,他是一個電報支局的經理,不是一個大的支局,但是所在地點似乎蠻重要的,因
為有個宓善樓警官也住在那個區裏。」
  我突然坐下,一陣冷意自背脊昇起,有如輸血輸錯了血型,又如把冰水注入了血管,我勉
強控制情緒,「又如何?」我問。
  「好像這個姓宓的警察,曾打過電報給一個在舊金山的什麼電子公司,把你的形容和你的
姓名告訴他們,問他們你有沒有在四十八小時之內向他們買過一套汽車追蹤器。他得到一個回
音說是有的。」
  「姓龐的說我什麼了?」
  「他說你是在亂追他辦公室的一個雇員。他認為你和那雇員準備在日泳汽車旅館幽會,因
為善樓在他辦公室發過一通電報說有一個張羅達在謀殺案那天晚上曾在日泳住,而張羅達很像
是你的樣子。
  「據說張羅達單獨一個人,沒有太太在一起,也沒說太太會後來,所以女管理員有點好奇
,對他的外型特別記得住。後來警察問她在出事那個晚上有沒有其他特別的事發生,她記起了
你曾在那裏,沒有帶太太去。無論如何,這個姓宓的警官他知道了,知道出事那夜,你也住在
那裏。」
  「說下去。」我說。
  「姓龐的見到這些電報,認為你是準備和他手下的雇員住店。她的名字––我––我記性
不太好,唐諾。」
  「姓韓?」我問。
  「是的」她說:「姓韓,我想起來了,叫韓梅。他一直叫她叫得像日本名字,梅子。無論如
何,他去那汽車旅館是去偵察一下的,沒想到首先入眼的是我對了鏡子在跳脫衣舞–〡當時,
他當然不知道我在跳舞,他祗看到一個美女在臥房脫衣,反正整個故事就是如此。」
  「警察有沒有相信他?」
  「老實說,我不知道。他們叫他講,講完就帶走了。」
  「他們沒有問你問題嗎?」
  「沒有。他們告訴我叫我把窗帘拉下,又謝謝我報警。說我在發現有人偷看後能鎮靜地報
警,又能在報警後繼續脫衣,非常難得,我告訴他們不如此不可能把他留到警察來捉他。」
  我點支煙自己鎮靜一下。
  「那個姓宓的警官有沒有自己到場?」我問。
  「有沒有到場!」她大聲道:「他當然到場,他打了個電話給––一個人。唐諾,你是不是
另外有一個合夥人,一個女人––叫做––嗯––很大一種動物一樣,白鯊。柯白莎。」
  「是呀,怎麼啦?」
  「善樓打電話給她,嘿,他對她真兇!他說她保護你是為了她的緣故,現在到了頭了。你
是個私家偵探,是嗎,唐諾?」
  「嗯哼。」
  「我是覺得你來得突然。」她說:「但是你帶給我食物,也使我信心大增。在我最低潮的時
候,你來看我。老實說,唐諾,你出現之前我正想服安眠藥自殺––祗是我手邊沒有安眠藥。
現在我是個正常有進取心,自覺有前途的女人,像隻貓,隨時準備伸爪子。」
  她又開始哼一種小調,伸手向後背的拉鏈,臀部跟了她哼的曲調搖曳。
  「看看我」她說:「每次我開始要脫衣,我都很認真。唐諾,這個曲調是我通常用的曲調。
我一聽這曲調就會自然的動起來,就像這樣–〡我走著脫著,臉上自然會有笑容。
  「我會把拉鏈拉下一二吋,然後猶豫一下–〡像這樣–〡好像想改變主意。之後再拉一點
––」
  我拿起電話對總機說:「給我接房正宜先生。」然後把房正宜的家裏電話告訴了她。
  宣傳對脫衣舞孃是最大的強心劑,她停止脫衣,靜靜地準備聽我要說什麼。
  當我接通了房正宜,我說:「好了,正宜,你的方法靈光了。」
  「你在說什麼呀?」他問。
  「少裝蒜。」我說:「你想出來的主意,把你的脫衣舞孃安排到一個汽車旅館,使警方捉住
了可能是謀殺兇手的偷窺狂。」
  「真有這件事?」房正宜說:「靈光了嗎?」
  「靈光了。」
  「這傢伙現在在哪裏?」
  「警察總局,不過暫時他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我的舞孃在哪裏?」
  「和我在一起。」
  「你又在哪裏?」
  我把旅社和房間號一起給他。「帶幾個記者,現在就來。」我說。
  「幫幫忙,有點良心」他說:「這時候找誰去,找到也趕不上晨報了。即使把手邊這女郎的
舞照都發去也來不及了。再說他們有誰肯開車來海濱–〡」
  「動起來」我告訴他:「這是件謀殺案,這個偷窺狂是全案最大的一個線索。警察會把他藏
起來,直到找到更多的事實和證人。
  「你不是求人來發佈新聞。你是幫記者忙,給他們一個火熱的新聞。一件謀殺案的新發展
,絕對是封面第一條新聞。『職業舞孃後窗脫衣,警察擒住謀殺兇嫌』。你看怎〡〡」
  「老天,我沒想到這個角度。」
  「現在想一想,還來得及。」
  「再說一遍,你們在哪裏。」他說。
  我又告訴他旅社的名稱和房間號碼。
  「好呀,真有勁!」他喊道:「這會把她推上天去。給她和我帶來財富,而且大家會相信我
的宣傳手法。」
  「他們拍她在汽車旅館裡的照片」我說:「讓他們拍那男人站的地方,尤其是那男人站在那
裡可以看到多少的照片。你要叫你的舞孃告訴記者她根本不在乎男人看到她多少,因為她是個
職業脫衣舞孃,但是她知道一般女人發現色狼在偷看時會有什麼反應。
  「所以這位勇敢的美麗的小女人決心設一個陷阱要幫助警方––」
  「懂了,夠了。」他說:「不必你教,這一套是我的專門。」
  「很高興你如此說。」我告訴他。
  「簡短點。」他說:「這是一生最重要時光,而且時間迫切。我都有點慌了手腳。我要把它
好好宣傳!照張相,從院子裏經過後窗照進房子裏,一個女人在鏡子前脫衣服。奶罩、三角褲
,和天大的宣傳。快,把電話掛斷,我可以用電話召記者!」
  我把電話掛斷,向達芬說:「一切照理想進行,他們馬上會趕來。」
  「他們要多久能趕到呢?」她間。
  「他首先要說服記者這是個真的新聞,不是為宣傳騙他們的。然後記者要開車下來,多半
一小時到一小時半,他們會到。」
  她又開始哼那個小調,把手伸向背後的拉鏈。
  「他們到這裏的時候」我說:「會發現妳是一個人在這裡,我早就走了很久了。」
  「唐諾」她譴責地說。
  「我現在必須溜了。」
  她說:「我想你這人有毛病,對看到的不感興趣。」
  「沒毛病,很感興趣。」我說:「但是我太忙了,我實在有事。」
  「我很感激你,唐諾。我––從見到你就對你很有意思,我現在就是來告訴你我多感激你
的。大概是因為肚子很飽,又經過那麼多緊張––我感到不應該目前獨處。」
  「我認為是剛才妳脫衣舞脫得太入迷,所以現在還有餘味的關係。」我說:「我看得出妳跳
舞的時候只想到觀眾。」
  她咯咯笑道:「是你讓我想到觀眾的,唐諾。我在裏面的時候一直在想到你,我不知道你的
望遠鏡那麼好,我還怕你看不清楚呢。」
  「謝了。」我說。
  「謝什麼?」她問:「為了我給你看那麼多?」
  「為了妳說我的望遠鏡好」我說:「我再告訴妳一次,整個宣傳計劃是由房正宜想出來的。
任何人問起賴唐諾來,妳見過他,如此而已,但是整個計劃是房正宜的。
  「這一點一定要記住,房正宜是專替妳們做宣傳的,他知道什麼人可以捧。捧出名了,也
祇有他可以把它變成鈔票。妳當然不會和他不愉快,妳要向他表示感謝。」
  「唐諾,我也不是笨人。我會讓他知道我感激他的–〡事實上我是感激的,但對他是業務
上的,我對你的不一樣–〡」
  「妳管妳感激我。」我說:「但是千萬別提我的名字,萬一警方問妳,妳當然不能說謊。妳
要把事實告訴他們,但沒有問的不要主動同答。記住這是妳第二次宣傳的好機會,多給他們看
一些這裏,那裏的就可以了。」
  「他們會讓我在旅館脫衣服再照相?」她問。
  「記者們會這樣請求,妳要合作得快。因為一旦他們知道他們手裡的新聞是什麼東西,他
們會先打電話回去,編輯會把第一版抽掉,然後急著要他們把稿紙送回去。」
  「喔!」她高興得亂跳:「老天!我覺得我全身都是曲線。」
  「這種感覺是好的。」我告訴她:「可以使妳的表演響透半片天,現在妳在這裏等記者。」
  她走向窗口,又望向汽車旅館。她嘴裏哼著原來那首小調,臀部跟了音調搖曳著,她反射
地把手伸到背後去摸向拉鏈。
  我伸手到桌上拿起望遠鏡,溜出門去,把門輕輕自身後帶上,急急走向電梯。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軟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5
發表於 2010-7-20 23:36:16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午夜時分,我把租來的汽車開進貝林鎮。
  我目前尚不願被警方注目,但是我祇有一個方法可以找到石依玲,這個方法尚且很容易被
人認為遊蕩,行為不檢而報警。我開車進第一個見到的汽車旅館,在裏面繞一圈,每個房子前
面的車子都看一下,又開車出來。遇到第二個汽車旅館,又重複這樣來一次。雪佛蘭車,牌照
號RTD六七一,停在十號房子的前面。
  這家汽車旅館還有一個空房。我就租了下來,把我車停好。我等經理把霓虹廣告熄掉,想
像中他已經上床,我走到十號房,輕輕敲門。
  運氣很好,依玲顯然沒有睡著。我聽到床上移動的聲音,腳著地的聲音,然後是她緊張的
聲音問道:「什麼人?」
  「是唐諾。」我說。
  她把門打開一條縫。
  「唐諾」她說:「我穿著睡衣。我––」
  「有睡袍嗎?」我問。
  「沒有,我沒帶,我〡〡」
  「包個毯子。」我低聲說:「我有要緊事,一定要見妳。」
  「等一下。」
  她走回床去,再過來時身上披了一條毯子。
  「不要開燈」我告訴她,聲音儘量降低。
  我走進去,把門自身後關上。
  「這裡牆壁薄得很。」她低聲道:「別人會以為我半夜––有人來看我。」
  「沒關係。」我告訴她:「別人看妳一個人來登記早就知道會有人來看妳的,不要使他們失
望了。看到報紙了?」
  「有。」
  「明天早報會有更多。」我說:「妳會發現警方在找我。」
  「找你?」
  「是的」我說:「聲音要輕一點。」
  「但是,他們為什麼要找你呢?」
  「不找我就要找妳了。」我說:「我假如站出來,把妳的事告訴警方,他們就來找妳。再不
然我就要站在後面,不讓他們找到。」
  「但是他們怎麼會知道你的事?」
  「妳會在報上看到的。」我告訴她:「我現在沒有時間解釋,我從報紙上看到杜漢伯沒有活
著的直系親屬。」
  「我也看到了。」
  「本來知道嗎?」
  「不知道。我知道他非常寂寞,他也對我說過沒有近親可以走動。」
  「就會有表兄表弟,姪子姪女或隨便什麼一表三千里的親戚出來的。」
  「你什麼意思?唐諾?為什麼––為什麼半夜三更把我從床上拖起來,問我這個問題?」
  她坐的是床邊,窗外進來的一點點燈光,照著她無助、焦慮的臉色神情。
  「妳自己想想看。」我告訴她:「妳的兒子是杜漢伯的兒子,私生子––是沒有錯,但是總
是他的血親。」
  她憋著氣說:「唐諾,你的意思––這會有用嗎?」
  「當然有用。」我告訴她:「祗是需要各種不同的證明才行。證明恰當,對妳的兒子就不同
了,對妳也就不同了,當然對冒出來想分一杯羹的遠親就太不利了,所以他們一定會和妳爭破
頭的。」
  「你說他們會把我拉進去算一份,還拉我兒子進去?」
  「天!」我說:「妳別天真好嗎?他們要拉妳進案子去,把妳撕成一片片粉碎,他們要替妳
定做一個謀殺案。他們會說妳在勒索他硬說孩子是他的––簡短言來,情況會非常困難。」
  她坐在床沿上,毯子包在身上,想著整個事件。
  「那麼我該怎麼辦呢?我有什麼好辦法嗎?」她問。
  「有」我說。
  「你能幫我忙嗎?」
  「我能試著幫忙。」我說:「但要冒不少險,只要我能避免警方的掌握,我就能操縱大局,
一旦被警察捉去了,我就沒有辦法了,目前我還要妳幫一點忙。」
  「什麼?」
  我說:「妳一直留意著杜漢伯的一切,妳注意著他在幹什麼。當他和妳在一起的時候,顯然
他是都聽妳的。
  「妳瞭解他。他知道–〡妳瞭解他的問題,妳同情他。我認為妳還在愛他,但是妳不願回
到老路上去,做了母親的妳認為妳對兒子有責任,妳希望他能長大成人。
  「好了,妳一定知道很多杜漢伯別人不知道的事。他不時的和他辦公室一個女人偷偷的約
會。我要知道她是什麼人?」
  「能形容她一下嗎?」她問。
  「她年齡是二十六到三十一歲,大而黑的眼睛,長的睫毛,走起路來很特別,很引誘人的
搖曳。不是擺動,是有韻律的〡〡」
  「馬桃麗。」她插嘴道。
  「好吧,她怎麼樣?」
  「我知道,知道漢伯––對她很有意思,但是他被凌珮珠閂住了。她抓他抓得很緊–〡我
簡直想不到他已經死了,唐諾––」
  「是的,我瞭解。」我不讓她把話題岔開了:「我們沒時間感情用事了。我要的是事實,而
且我要快,把馬桃麗的事告訴我。」
  「她是個神秘人物,我對她不太瞭解,她嘴很緊。」她說道:「我的確知道漢伯對她非常有
興趣,我想她也在鼓勵他,我不認為他們兩個有––有什麼親熱的事。」
  「妳知道我什麼地方能找到這個女孩子嗎?」
  「不知道,我–〡好像我曾經聽到過她〡–不,抱歉,唐諾。我抱歉,幫不上你忙。」
  「沒關係」我說:「另外告訴我一件事,凌珮珠在聖塔安納用戴安妮的名字有一個豪華公寓
,我認為是杜漢伯出的錢。」
  「在聖塔安納!」她大喊道。
  我點點頭。
  「不對,不對。」她說:「漢伯在洛杉磯給了她一個公寓。」
  「知道地址嗎?」我問。
  「我不知在哪條街上。」她說:「但是是在女王公寓。」
  「好,這裏另有一個問題。」我說:「凌珮珠在日泳旅館用戴安妮的名字住了一個晚上,戴
安妮就是她在聖塔安納公寓裏使用的名字。妳看她為什麼要住到日泳旅館去呢?」
  依玲搖搖她的頭。「我不知道,唐諾。」
  「杜漢伯是和妳在日泳見面的?」
  「是的。」
  「好幾次?」
  「那是我們常見面的地方,是的。」
  「然則,假如他要和凌珮珠見面,妳想他會不會–〡」
  「老天,不會!」她搶著說:「他何必要安排和她在汽車旅館見面呢?他給她在洛杉磯維持
一個公寓,再說從漢伯看來這件事到頭了。他已經看出她是怎樣一個人了,一個標準的挖黃金
的。
  「事實上我相信他從來沒有和她有過愛情,祇是被她弄得昏頭昏腦。你要相信我,這女人
什麼手段都用出來了,她是好手。漢伯太寂寞了,也有點迷惘。她出來,用她的美好身材在她
前面炫耀,把她自己送到他懷抱去,祗是她做得很漂亮,一直好像漢伯是主動的一樣,是––
是老辦法了。」
  我向她上下看看。
  「不要這樣看我,唐諾。」她說:「我和他之間不一樣,我––愛他,他愛我。假如他今天
能活著對你說話,他會告訴你,我離開他使他心靈空虛到無法彌補的程度。
  「那些我和他一起在日泳汽車旅館的夜晚––他比任何和其他女人的幽會看重––那些別
的女人的約會,祗是––祗是––你知道的。」
  我說:「好,依玲,我一定要警告妳。早晚這件事會炸開來,公開化的。妳的兒子,小伯,
會成為眾目所矚。我雖不願如此,但也愛莫能助。」
  「唐諾,假如他們問我,我怎麼告訴他們?」
  「什麼也不要說」我說:「第一件事是找一個律師,假如律師找得好,他會教妳保持靜默,
直到我有機會找出更多事實來,我要走了。」
  「唐諾,你是不是––是不是會有什麼危險?」
  「我要不拒捕的話,就不會有危險。」我說:「我也不會笨到去如此做。但是萬一被他們捉
到的話,可能會被他們修理一頓是免不了的。」
  「你的意思是他們還會揍你。」
  「宓善樓在脾氣不好的時候,很喜歡修理人,目前我知道他脾氣不好。」
  「你真可憐。」她說:「你是為我才變成這樣的。你––」
  毛毯掉在地上。她把兩手放我肩上,她說:「唐諾,我們彼此瞭解,我不是對你有興趣,我
是衷心感激你,感激你全力在保護我,我知道。」
  她在我額頭上親了一個吻,站起來就祇穿了睡衣,替我把門打開。
  我走過去把一隻手抓住她手臂,不輕不重握她一下給她再一層保障。我說:「繼續睡妳的覺
,把下巴抬起來。」
  我開車到棕櫚泉,走進一個電話亭,打一個長途電話到白莎的公寓去找她。
  一、二分鐘之後,白莎睡意朦朧的起來接電話。「哈囉,哈囉––搞什麼鬼?––什麼人
半夜三更的––」
  「是唐諾」我說。
  「你!」白莎大叫,睡意已經完全沒有了。「你這小雜種!這次你真完蛋了。宓善樓說過
,他這一輩子再也不會讓你吃這一行飯。你是–〡」
  「閉嘴,妳聽我說。」我告訴白莎。
  「閉嘴?聽你說?你以為你是誰?你這個『自以為是』,二毛錢不值的同花假順。你知道
他們會怎樣對付你嗎?」
  「怎樣對付我?」我問。
  「要你認罪,第一級謀殺。」白莎說:「這次你太過份了,你叫善樓難過了,我一點也幫不
上你忙了,善樓已經把你和謀殺案扯在一起了。」
  「多妙。」我說:「謀殺兇器找到了沒有?」
  「我不知道他找到什麼鬼。」白莎說:「但是我知道他有足夠證據可以把你送進煤氣室,我
告訴你另外一件事。在汽車旅館看到那偷窺狂的戴安妮,已經從你的照片指認你是偷看她出浴
的人。」
  「這怎麼可以!」我大叫道,簡直不能抑制自己的驚奇。
  「就是如此」白莎說:「宓善樓把你的照片給她看,她立即就認出你來了。然後就是木瑪雅
,木瑪雅顯然是杜漢伯死亡不到一分鐘左右,正好從淋浴室走出來的人。她對你的形容真是仔
細到極點。她一看到你的照片就告訴善樓,你正是偷看她的人,她說不論多少人中她都能認出
你來。
  「所以,你已經是沒有救了,你這小雜種。但是我有一件事弄不懂你,你為什麼要殺掉這
個人呢?我不懂你和他有什麼難過。我對宓善樓說過,據我所知,你以前從來沒有認識過他,
我祗知道你在對他展開調查。」
  我把她告訴我的在腦中過濾一下。
  「你還在那裏嗎?」白莎問。
  「我在,在這裏。」
  「這裏是哪裏?」
  「棕櫚泉。」
  「你在棕櫚泉幹什麼?」
  「要找出來,什麼人殺了杜漢伯。」我說。
  「善樓早就找出來了。」她告訴我:「他說是你殺的。」
  「他無法證明的」我說:「戴安妮看到偷窺者之後,曾經形容過一個完全不同的樣子。」
  「形容和當面指認,那一件比較更可以取信呢?」白莎說:「她對你的照片已經做了百分之
百的指認了,而且木瑪雅更是確定得鐵了心的。」
  我說:「警察都是這樣辦事的,他們選定一個自以為是的人。拿張他的照片,把照片給證人
看,一再暗示就是這個人。而後證人在指認的行列中,看到他的話〡〡」
  「喔,少來!少來!」白莎打斷我的話說:「我不知聽你對這件事說過多少次了。」
  「這不正證明它是有用的嗎?」我說:「暗示的力量是–〡」
  「暗示的力量個屁!」白莎爽直地說:「我看你自己已經沒有辦法收場了。
  「你聽我的,你給我打電話給宓善樓,向他道歉。說你不該欺騙他;不該在他案子裏搗蛋
;告訴他你是無辜的;說你要投案以求澄清。
  「也許你這樣做後我能向他講點好話,讓他不堅持用第一級謀殺罪控告你,憐憫你以二級
謀殺罪服罪。
  「老天,唐諾。平常你看不穿衣服的女人還不夠,為什麼還要摸到別人家後院子去偷看別
人的後窗?這下可〡〡」
  「白莎,妳落伍啦。」我說:「最新的消息是他們已經捉到了那個偷窺狂。他的名字叫龐路
圖,他是一個電報支局的經理,是今晚捉住的。」
  白莎對這消息想了一下,說:「善樓沒有告訴我〡–他不再認為我是可靠的了。唐諾,對這
一類的事你太滑又鑽得太快了。我在想,是你設了一個陷阱把這個人推進去的。我勸你把電話
掛上,立即用電話和善樓聯絡,說你要自己向他投案。」
  「我會考慮的。」我告訴白莎:「現在我暫時不想再打電話,以免浪費公款太〡〡」
  「公款!」白莎大叫道:「你給我聽到,小雜種,這件事和我們偵探社毫無關係,這是你個
人的困難,你自己弄進去的,你自己想辦法出來,千萬別以為我會替你付一半電話費,千萬別
以為我們這個偵探社––老天,偵探社個屁。」
  我輕輕的把電話掛回去,離開電話亭。
  幸運航空公司有一班機飛鳳凰城。
  剪報上說日泳汽車旅館裏第一位報告碰到偷窺狂的是鳳凰城的郝海倫,郝海倫開一家美容
院,曾給警方一個相當滿意的形容:比較成熟的一位男性,有一個較長的鼻子,掃把眉,相當
有派頭〡〡根本不像會是有偷窺狂的人。
  我知道要不了多久宓善樓會把我的照片給她看,使她相信我就是她看到的人,他會告訴她
戴安妮已經絕對確認了,又說木瑪雅看到我在那裏,所以宓警官知道,我一定是她看到的人,
他會要求她仔細地看我的照片,他會告訴她,那個時候她無論如何還是過份緊張了,她祇匆匆
看了這個人一眼,就大叫,就報警––仍是那老套,暗示的力量,但對付目擊證人,這仍是最
有用的。」
  我唯一的機會是搶在善樓給她看我照片之前,我先把自己給她看一看。
  我查電話簿,她有一個店舖地址,和一個公寓地址,都在鳳凰城。
  我打電話過去。
  過了幾分鐘,我聽到她有睡意的聲音。
  「請問是郝小姐?」我問:「還是郝太太?我是一個偵探,現在在棕櫚泉,郝––小姐,還
是太太?」
  「我工作時的名字是郝海倫。」她說:「我自己稱郝小姐,你要什麼?為什麼這麼晚給我打
電話?」
  我說:「這是件比較重要的事,妳在一個禮拜左右以前,在日泳汽車旅館見到一個偷窺的人
,妳當時報了警,我想假如你能再仔細形容一下,我可以捉到這個人。」
  「我不可能比那一次警察來問我,我告訴他們的說得更詳細了。」她說:「假如你們都是喜
歡半夜三更〡–」
  「這件事非常重要,郝小姐」我說:「我當然不想打擾妳,但〡〡請問妳能不能和我一起吃
早餐?」
  「你說你從哪裏打來的電話?」
  「我在棕櫚泉。」
  「我就聽你說過在棕櫚泉。」
  「我可以乘飛機,假如妳能答應和我一起早餐,我〡–」
  「我是一個職業婦女。」她說:「我有一個美容院要開門,我有七個女孩子替我工作,我沒
有時間來零星消費。」
  「所以我要請妳吃早餐」我說:「妳可以一面吃,一面談。」
  「我在節食。」她說:「我的早餐主食是咖啡。」
  「八點鐘好嗎?」我問。
  「不行」她說:「七點午。」
  「準時來接妳。」
  「你是哪個警局的偵探?」
  「私家偵探社的。」我說:「但是我在辦這件案子。」
  「我是可以說你在辦這件案子,否則不會〡〡我應該生你氣的,但是你聽起來還老實可靠
。」
  「我是老實可靠的,我也衷心希望這件案子可以偵破,我們七點半見。」
  「準時才行。」她說:「過時不候。」
  「我候在妳公寓外面,妳出來就可以,我們可以––」
  「不必,你可以和我一起早餐。」她說:「假如你不在意祇有咖啡和烤脆的吐司,我作東。」
  「準時到,先謝了。」我告訴她。
  「再見。」她說。她的聲音不再含有敵意,我可以見到已經引起她的興趣了。
  假如我能把錄音機帶去,錄下她對偷窺狂的形容,可能更好一點,但是主要目的是在時間
上戰勝善樓,祇要她和我一起吃了一頓早餐,一點疑心也沒有我就是那個人,她就不可能在指
證的時候,說我是那個人了。
  當然,善樓並不真需要她的出面指證,但是我不然,我極需要她的指證––指證不是我。
  有一件事,今我非常不解的是凌珮珠,用戴安妮的名字住在聖塔安納已經是非常令人起疑
了,豈能再大模大樣出來指認我的照片,不怕別人指她本來就認識賴唐諾嗎?這表示她有更嚴
重的困難,祇能冒一下這種險了。
  我要看一下孫夢四在棕欄泉去印甸的方向五哩處的土地是做什麼的,清晨一點半,當然不
是看房地產的好時間,在上飛機之前反正還有時間,我開車過去。
  推銷沙漠裏的土地主要是一個熱鬧,免費交通,免費早餐,工地秀,熱熱鬧鬧情況下,有
人糊裏糊塗定了合約,大家就爭著以為便宜,行話稱之謂『強勁推銷』。
  一旦這股勁道消失的時候,這個地方就一無可取了。
  清晨這個時候,月光之下來看,孫夢四的『山艾日光沙漠社區』,是個死亡的脊地,本來
應該在日光和風下飄得有聲有色的三角彩旗,現在一律下垂著一點生氣也沒有,像夜一樣靜。
  頭頂上弦月高掛,四團星星顯出外太空的寂靜,月光流瀉下來,近處是銀白色,遠處是暗
的,黑的,除了沙漠還是沙漠,推銷辦事處是唯一的眼前高出地面的東西,遠處背景是二哩直
豎起來的聖甲辛吐出脊,一大塊的花崗石,頭頂上點綴著白雪和棕木。
  棕櫚泉的燈光遠在西北方,偶而自高速公路上會傳來車子飛駛而過的聲音。
  我在這一個社區預定地上徘徊,顯然,孫夢四混得相當不錯,前一排的地段,每塊地上都
有牌子用紅字標著『已出售』。後面幾排出售率沒有那麼大,但是這個社區推出來才三十天,
能有如此好成績,已經是好得不得了了。
  我停步撿起一份客戶拋棄的宣傳印刷品。
  即使在月光下,我仍能說這是一個夠水準的作品,好質料的紙,統計資料,照片,樣樣齊
全。
  我把宣傳小冊放入我上裝口袋,走向汽車,開車去機場。
  我發現我對我自己在什麼地方,準備乘什麼班機,說得太多了,這班班機對我雖很合適,
但是對宓善樓也太方便了,我怕他會在這班班機上安排一個他的人。
  我問機場職員能不能包架小飛機,他很高興給我接通電話。
  我把駕駛員自床上吵醒,但是他一點都不在乎,他告訴我願意給我一個特價,單程去鳳凰
城,說是三十分鐘之內就可以趕到機場及起飛。
  我坐在候機室,自口袋中把孫夢四的宣傳小冊拿出來。
  小冊裏有棕櫚泉最熱鬧大街的照片,吸引觀光客的精品名店都有介紹,有印甸蔭涼棗園的
照片,有冬令戶外溫度的統計數值,有晴天的統計,在最後一頁上有孫氏企業創辦人,我們客
戶孫夢四的照片,他雙眼注視著讀者,誠懇,忠實的樣子,是一張照得極好的相片。
  這張照片做宣傳小冊的結尾使整個事件靜止下來,對小冊裏的東西令人有回味的感覺。
  我正準備把這玩意拋進廢紙簍,突然一陣衝動,我從口袋中拿出一把小刀,小心翼翼把孫
夢四的照片割下。
  腦袋中漸漸形成一個計劃,以往我不止一次作弄過宓善樓,這次我要大大和他開個大玩笑。
  他不是老想要我好看嗎?我叫他看看是誰叫誰難過。
  我的包機駕駛員趕來找我,不久就準備好起飛,正好他飛機上有一疊草稿紙。
  飛鳳凰城的一路上,我練習畫孫夢四先生的素描,在我們飛機降落鳳凰城機場的時候,我
已經很有把握可以畫出一個人像來,十分像孫夢四先生。
  我付現鈔給駕駛員,走進機場的盥洗間,把所有畫的草稿和孫夢四原來的照片撕成粉碎,
自馬桶中沖走。
  一輛計程車把我帶到郝海倫的地址。
  我看看錶,時間和預計的完全一樣,正好趕上。
  想想白莎看到我預防宓警官所做的包機行為,又想想包機比班機多花多少錢,我心裏在亂
跳。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軟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6
發表於 2010-7-20 23:36:2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郝梅倫穿一套設計很別緻的衣服,臉是經過化妝的,男人很難猜到她的年齡,女人也許可
以,但不保證不會猜錯。
  她是個泰然自若,姿態優美,老於世故的女人,全身擴散著女性的媚力和吸引力,是一種
成熟的誘惑,和一般過了青春期的女人不同。
  郝海倫是樹上成熟的水果,所以從現況看來輪到她開始變黃還早得很。
  她鑑賞地從頭到腳看我一遍,伸出她的手向我笑笑。
  「我姓賴」我說。
  「哈囉,賴先生。」她說:「你和我想像中的人不一樣。」
  「妳想像中是什麼樣人?」
  「一個大的潤頭厚背的人,盯著眼看我,和我調情還是看得起我的味道,粗聲粗氣的和我
談偷窺狂看到我什麼東西了。」
  「現在妳把我歸在另外一類裏?」
  「我可以絕對確信你不屬於我說的一類。」
  「妳認為我不會盯著眼看妳?」
  她說:「喔,算了,你已經盯著眼看過了,你也許想調一下情,但不是『看得起我才如此』
的味道,會偷偷的設計,看我反應,也是比較容易使我入彀的一種,現在,言歸正傳,你咖啡
裏要不要加牛奶和糖。」
  「謝謝,都要。」我說。
  她嘆氣道:「我真不知道,怎麼會有你這種幸福的人,愛吃什麼都可以吃,但是肚子還可以
不凸出來,你現在看看我,我–〡」她突然停止,大笑:「講也沒有用,你一定聽過不少人說過
––你叫什麼名字?」
  「唐諾。」
  「好吧,唐諾,我們可以做個朋友,我早上時間不多,你的問題可能不少,要快快的問,
我是要趕上班的,跟我來。」
  她帶我進小廚房,廚房一角放有一張桌子,她坐在桌子一邊,我坐到她對面。
  她說:「桌子上吐司麵包你自已動手,烤成什麼樣子也由你自己決定。沒有牛油,沒有蛋,
我也不給你客氣。」
  我說:「我只要咖啡,海倫,我來問妳,妳對那男人的臉,到底看得有多清楚?」
  「相當清楚,而且深刻在腦海裏。」
  「再看到他,妳會認得出來嗎?」
  「我當然認得出。」
  「妳記得當初給警方什麼形容了嗎?」
  「是的,他什麼長相,我記得清清楚楚。」
  我說:「我自己是個藝術家,我們從他頭髮開始如何?」
  「他是帶了帽子的。」
  「好,眼睛怎麼樣?帶眼鏡嗎?」
  「不帶眼鏡。」
  「什麼顏色?」
  「淺顏色。但是明顯的是他的眉毛,他眉毛我沒有辦法形容得使人能瞭解,但是的確與眾
不同。」
  「鼻子呢?」
  「長長直直的鼻子。」
  我說:「讓我來畫一個樣子妳看看,我曾經研究過妳向警察的敘述,我來試試能不能重組一
張面孔出來。」
  我畫了一個故意彎扭孫夢四的輪廓。
  「眼睛離得太遠了。」她說。
  我重新畫一張,把兩隻眼睛放近一點。
  「眉毛太彎了,這個人眉毛直一點,嘴巴還不太像,畫的嘴角上翹,這個人要直一點。」
  「顴骨?」
  「高顴骨–〡現在有點像了,唐諾,像了––唐諾,你捉住了我講的神韻了,這幾乎就是
他了,這是一張太好的畫像,唐諾,你的畫工好極了。」
  我謙虛地說:「是妳形容得好,我只是照妳形容來畫。」
  「唐諾,你畫太好了,我有一點怕。」
  「怕?怕什麼?」
  「你照我說的畫,畫得非常像,像到我幾乎好像看了就會認識他似的,但是––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有一個特定的對象,要想暗示給我。
  「我初看你的畫像,我認為這是張極好的畫像,現在,我越看越覺得這根本是那個男人坐
著讓你畫的畫像,我相信有的是暗示出來的效果,我越看這張畫,就越向自己催眠認為就是這
個人。」
  「不過假如妳形容的是事實,妳怕什麼呢?」
  「我是說的事實,但是〡–」
  我打岔說:「妳是說老實話嗎?當然不可能––不可能窗外站的是我吧,舉個例子來說。」
  她大笑著說:「別傻了,唐諾,你要看一個女人脫衣服,你不會站在窗外看。」
  「這個男人是挫折感一類的嗎?」
  「倒也不見得,不像,唐諾,不太容易形容,講也講不出,除非你是女人,也不會知道我
的感覺。」
  「是不知道。」我說。
  「我知道,你感受不到––一個女人身材很好的話,在合宜的情況下,她是願意炫耀一下
給別人看看,但是,你走進一個應該有充份隱私的汽車旅館房間,突然看到黑暗的外面有一張
男臉來偷看的話––」
  「妳有沒有大叫?」
  「我叫了。」她說:「我也急著抓點東西把自己遮起來,打電話報警。」
  「那個人怎麼樣?」
  「那個人轉身,我可以看到他跑幾步,然後消失在黑暗裏。」
  「之後妳怎麼辦?」
  「我衝過去把窗帘拉下––你知道,這個旅館在設計上就大有缺點,房間是『L』形的,
後面開一扇窗,多半的人一腳走出浴室才發現那面窗子,進去的時候很少會留意它的存在。」
  「可能是為了通風好一點才如此設計的。」
  「原因當然為通風,但大多汽車旅館都會用高窗毛玻璃,或是浴室裏裝小到人爬不進來的
毛玻璃窗,此外,在背面絕不會有大窗的。」
  「有沒有概念,這個男人在外面多久了?」
  「沒有,一點概念也沒有,我想我是太不小心了,我一路開車,只想熱水洗個澡,我只是
打開衣箱,拿些替換內衣,脫光了,走到沐浴的地方去。」
  「浴袍?」
  「別傻了。」她說:「我匆匆忙忙,我要出去吃晚飯,我急需淋個浴,我在房間裏一絲不掛
走來走去,進浴室的時候一絲不掛,出來的時候也如此,但突然發現一張男人的臉瞪著我看,
真是––真是倒胃口到極。」
  「因為被男人瞪著妳看?」
  「別傻了,我被男人看過,但那是我自願的,這個男人是有目的的,淫邪的。」
  「他的體型大小,和我比起來如何?」
  「當然,我沒有全部看到他,但是從他站在窗戶的情況和他後來逃走的情況,我會說這個
人比你老,比你大;要高一點,寬一點,他––」
  門鈴聲響起。
  她蹙眉道:「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來呢?」又看看手錶:「我一定要去開店門了–〡對不起
失陪一下,唐諾。」
  我坐在外面看不到的廚房一角,聽到她走出去開門,聽到宓善樓的聲音說:「對不起夫人,
我自己也不想在這個時候來打擾妳,容我自己介紹一下,我是洛杉磯警察總局的宓警官,這位
是鳳凰城警局的宋警官,我們兩個要和你談一件事。」
  「可以」她說:「不過我目前急著有事辦,而且––」
  「我們事實上祗要佔妳一點點時間。」宓善樓自己走了進來。
  另外一個聲音,我想是宋警官說:「我知道妳忙,郝小姐,但妳的幫助可能澄清一件刑案。」
  「我能幫助你們什麼呢–〡喔,是不是又是那件偷窺狂的事?」
  「完全正確。」宋警官說。
  「我們認為我們已經弄清楚了是那一個無聊男子幹的好事了。」他又說:「我們已經得到其
他受害者確實的指認,假如再能得到妳的指認,本案就結束了,此後保證不會有其他女人受到
妳上次受的那種騷擾了。
  「不過,這個傢伙精得很,他很會狡辯––這是他照片,他––」
  我聽到紙張窸窣聲。
  「老天!」郝海倫大叫道:「這不是那個偷窺狂,這是個私家偵探,他人就在––」
  「他人就在哪裏?」宋警官看到她突然停住,追問道。
  我聽到善樓開始移動。
  「在––在廚房。」郝海倫說。
  他們盡了全力衝進廚房,善樓在前,他伸手經過小桌子上面,一把抓起我領帶和領子,把
我從椅子上拉起來,他說:「你這狗娘養的小雜種,你以為我們沒有辦法找到你?」
  郝海倫大叫道:「不要碰他!」
  「他在拒捕。」善樓說,一舉打在我下巴上,把我頭撞向後面的牆上,整個房間變成一個
走馬燈,我覺得自己被吸進黑暗的漩渦。
  當我重獲知覺的時候,我雙手銬在手銬裏,郝海倫氣翻了,機關槍一樣在說話。
  「我不知道你們想幹什麼?我聽人說起過警察是野蠻的,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警察攻擊一個
沒有抵抗能力,也根本不想抵抗的人。
  「他又沒犯法,他到這裏來是幫你們找偷窺狂的,他詳細請問我這個人的樣子,他幫我畫
出了一個百分之百正確的臉型,一張我可以指認的臉。」
  「在哪裏?」宋警官問。
  「有好幾張草稿。」她說:「他一面問我這個人樣子,一面修改草稿,這一堆都是,但這一
張是完成後的樣子。」
  「亂講。」善樓說:「這個人是在塞一些東西到妳腦子裏去,他才是真的偷窺的人,他到這
裏來的目的就是給妳一大堆暗示,把妳弄迷糊,認為是另有其人,我們已經死死的證明是這個
人了,我們已經有絕對不錯的指認,連動機都清楚了,這件事還牽到件謀殺案,我們也證明是
他幹的。」
  「你們什麼都證明不了。」郝海倫說:「我要代他控告你們野蠻動粗。我––」
  「慢慢來,郝小姐。」宋警官撫慰地說:「妳不知道我們警察通常冒多大的危險,經驗一多
,當一個警察像剛才那樣捉人的時候,他看得出這小子在動什麼念頭,這傢伙想打倒警官,自
己––」
  「想打倒警官個屁!」她怒聲道:「他坐在那裏––他再等一百年也不會動手,他要是碰到
這個警官,他手早斷了,別告訴我這裏發生什麼了?我都看到,我親眼目睹的看到。」
  宋警官說:「妳是後進來的。」
  「別拿這一招來堵我。」她說:「我也許需要警方保護,但是我是納稅人,為了正義和公正
,我一定要站起來講話的。」
  「我真抱歉妳會有這種看法。」宋警官說:「也許宓警官急躁了一點,他一個晚上沒好好睡
覺在辦這件案子,賴唐諾這個傢伙又從來沒有合作過,使宓警官非常不好受。」
  「這絕對是真的。」宓警官說:「這小子藏匿證據,現在又在把證據搞亂,他東竄西竄把每
件東西移開該在的位置,使我們辦案無從下手,這件事也要算妳一份,小姐,不要以為妳沒有
受他迷惑,至少他是一個漂亮男人,你肯把他放在家裏吃早飯,已經受他迷惑了。」
  「他沒有迷惑我。」郝海倫說:「是我在迷惑他,而且我會永遠站在他那一邊。」
  宋警官注意到我張開的眼睛,他冷冷地說:「警官,有人回來參加盛會了。」
  善樓看看我,從他眼中我看到沒有理由的瞎恨,他又想揍我。
  宋警官看懂了他的意思,說道:「我們不要耽擱郝小姐辦她的事了,我們該把這傢伙帶回總
局去好好問問。」
  郝海倫說:「我是該辦我的事了,我要叫我的律師瞭解一下這件事,我要把他的事看成我自
己的事,我要知道你們所謂好好問問他,是不是又要再來一次警察的野蠻行為,你再向他伸一
隻小指,我們這裏鳳凰城保證展開有史以來最大的調查,叫你吃不完兜著走。」
  「喔,小姐」宋警官說:「不必緊張,也犯不上為這個人做同黨。」
  善樓拉住我手銬:「走吧,小不點,你要開始旅行了。」
  善樓拉著我向公寓門走去,海倫走向電話。
  「唐諾,你放心。」她說:「我馬上找我自己的律師––他是個好律師。」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軟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7
發表於 2010-7-20 23:36:2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警局裏,這房間是典型的。用舊了的橡木傢俱,地上是舖地布。第一眼看上去,地上好像
佈滿了毛毛蟲。每條毛毛蟲都是不小心把香煙頭拋下去燒成的。椅子是直背,沒有墊子的,坐
起來不舒服,但是結實管用的。傢俱都可以追溯到我們造東西但求久用的日子。因為傢俱可以
久用,所以也從來沒有再換過。
  房間是個完全不講究舒服和派頭的。設計上就是管用,也用了很久很久沒有改變了。
  宓善樓把門踢上。一個彈簧鎖把門鎖上。
  善樓轉向我。「好了,你這個騙人的狗雜種。我們要把你心裏的話挖出來,而且要快。」
  宋警官並沒有那麼積極,也十分小心。「善樓,慢慢來,這個郝海倫是個炸藥。我知道她
的律師。出名的狠。假如她把他請來,我們還有得受的了。」
  善樓看看我,皺著眉,又看看宋警官,他說:「鬼律師到來之前,我們對付不了他?」
  宋警官搖搖頭。
  我說:「善樓,你誰都對付不了。你現在在亞利桑那州。你現在不在你自己的管區。你連放
根手指在我身上的權利也沒有。你甚至無權逮捕我。你傷害了我,我要告你,讓你因為傷害罪
受審,我有證人。
  「再說,在你能辦妥引渡手續之前,你想也別想我會跟你回加州去。我還會拒絕引渡,請
求先在這裏聽證。」
  「懂得我是什麼意思了嗎?」宋警官說。
  善樓向我走過來。「你這個唬人的小不點雜種」他說:「我要給你看我有沒有權利––」
  門上有敲門聲。
  在第二次敲門的時候,宋警官小心地把門打開一條縫。
  一個男人聲音說:「警官,有人電話找你,說是十分重要的事。」
  「什麼人?」宋警官問。
  「麥莫賽。」
  「告訴他我會打電話給他」宋警官說:「我現在在忙著。」
  「好的,警官。」
  門又關上。
  宋警官向善樓說:「這下沒有得玩了。麥莫賽正是我想她會弄來的律師。」
  「他是什麼人?」
  「他是個律師,一個聰明的律師。再說,他和州長是親戚。」
  「州長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善樓問。
  「警官。你聽到賴說過的」宋警官解釋道:「你現在是在亞利桑那州。你必須依賴引渡狀才
能把這傢伙帶回去。」
  善樓寒著臉說:「等我和這傢伙把事情談好,他會自動放棄引渡權,乖乖跟我回加州。而且
心甘情願的去。」
  「這個州不行,這個城也不行。這個監獄也不行,祇要有我在場就不行。」宋警官說:「我
是住在這裏的,你不是。」
  「嗨,你等一下。」善樓說:「你在這傢伙前面說這種話,對這件案子沒有好處呀。」
  「對,我們兩個另外找個地方談一下。」宋警官說:「不過我不會改口的。」
  善樓突然走向門口,自肩後向我命令道:「小不點,你在這裏等。」
  「把手銬給我拿掉。」我說:「太緊了,都卡到骨頭了。」
  「真是太不幸了。」善樓說著打開門走了出去。
  宋警官目送他出去,轉向我相當客氣地說:「我們不會去久的。」跟了出去。
  門又鎖上了。
  我坐在那裏半個小時。善樓和宋警官回來的時候跟來了一個第三個人。第三者是短壯,非
常厚實,看起來很神氣的男人。他很有聲勢,而且懂得耍弄它。
  「哈囉,賴」他說:「我是麥莫賽。我是律師。你的朋友郝海倫要我來代表你。目前他們要
你留在這裏是洛杉磯有拘票說你是謀殺嫌犯。你穩住,什麼話也不必說。連他們問你今天是幾
號都不要回答他們。州長的刑事顧問已經約好明天早上十點鐘聽我代表你發言。你不願引渡可
以在聽證會中提出來。
  「因為是謀殺案,在這之前我不能把你交保出去。你暫時到明天早上要住在牢裏。不要怕
,沒人敢傷害你。不論他們怎麼說,他們都不敢真做的。
  「你放心好了。除非他們能證明你有罪,否則州長不會同意你引渡出去的。」
  善樓說:「我們當然可以證明他是有罪的。我現在不願把手裏王牌給你看,你迫我太緊,我
會拿出來的。」
  「好呀,你拿出來呀。」麥律師對他說:「最重要的是絕對不准你再碰這個人半下。」
  「什麼人說的?」善樓問,敵意地轉向他。
  「我說的。」麥莫賽說,向前挺一下胸:「你假如在這裏有什麼有錢朋友的話,最好把他們
都召來準備給你交保,因為三十分鐘之內一張逮捕你的令狀會交到你手。罪狀是武力脅迫。你
攻擊坐在那裏的賴唐諾先生。地點是在公寓廚房餐桌旁。你把賴先生打昏過去,你用拳頭打他
臉,故意使他頭撞到牆上。你也許會准予交保,但是我保證你金額會大得嚇你一跳。等我找醫
生查出賴唐諾實際受到了什麼傷害之後,我會給你打民事賠償官司,反正至少要你賠一萬大洋
。再打他一下我們就變二萬元賠償,另加五千元的警戒性處罰。」
  善樓的臉變紫了。「你––你––你––」
  「別急,別急。」宋警官警告他。
  「你說呀。」麥律師請善樓說下去。
  宋警官對善樓說:「這傢伙在大學裏是拳擊冠軍,善樓。你慢慢來。」
  有二、三秒鐘,善樓和麥莫賽站在那裏互相怒視著一動也不動。然後善樓蔑視地轉身,背
著他說:「算你狠。」向前兩步,轉回又向麥律師道:「你真認為有兩手,挑一天到洛杉磯來玩
玩。」
  「我又不是沒去過」麥律師說:「我不喜歡洛杉磯。你是不是有虐待犯人的毛病?」
  「沒有,我們不虐待犯人。」善樓說:「這件案子的事實你不瞭解。我對這個小蝦子什麼機
會都給過他。他欺騙了我。但是我們不會讓律師神氣活現告訴我們應該怎麼做的。我們有的是
健身房,假如你認為夠看的話。」
  麥莫賽的臉上浮上笑容。「喔,說得多漂亮。」他說:「正好我們這裏也有個非常好的健身
房。走吧,我們現在走。我已經缺乏練習太久了。」
  宋警官大叫道:「胡鬧,善樓,你們胡鬧。」
  善樓大步走出房門。宋警官看看他,看看我們,決定快步追善樓跑出門去。我對麥律師說
:「找一份棕櫚泉『山艾日光沙漠社區』的宣傳冊子。打電話。請人用飛機送來––」
  門一下打開。宋警官說:「莫賽,請出來。這裏我負責。」
  二個人出去,門又鎖上。
  十分鐘後,宋警官一個人回來,他把手銬替我取下,說道:「跟我來,賴。」
  他們把我帶到監獄,正式收押我。整個下午我坐牢房裏,晚上好好的睡了一晚,早上七點
鐘看守的人借了我一把剃刀。九點三十分他們把我裝上一輛汽車。十點鐘我被送進一間高天花
板的大房間,樣子是個小法庭。
  五分鐘後,一個三十才出頭的人輕快地走進來,手裏拿了一隻手提箱。他爬上升高幾級的
桌子坐了下來。另一個門打開,宓善樓進來;凌珮珠進來;麥莫賽進來,之後郝海倫進來。我
坐在一個穿制服的警員身旁。郝海倫向我笑笑。意思是你別耽心。
  「好了。」坐在桌後的年輕男人說:「早點進行吧。」
  他面向我說:「我是費哈維。是州長的罪犯赦免秘書,也是管制引渡的秘書。有人說控訴你
的罪證是誣陷你的。我們通常是不查證據的,但是這一次我們要破例。
  「現在,各位先生,我們來聽聽控訴這位犯人的是什麼案件。這是一個非正式的聽證會。
我相信你急著要提出你的證據,宓警官?」
  善樓站起來。
  「為了便於記錄起見」費秘書說:「你的名字是宓善樓,你是洛杉磯警局的警官是嗎?」
  「是的。」善樓說。
  「好吧,你的案子是什麼?」
  宓善樓說:「杜漢伯在海濱日泳汽車旅館被謀殺了。一切證據顯示他是被一個在那邊徘徊挖
掘證據的人幹的。杜漢伯當場把他捉住了,那傢伙把他除掉。」
  費說:「證據如何?」
  「我們都有了。」善樓說:「我有一位女證人在這裏,他可以證明賴唐諾就是她在旅館裏脫
衣服的時候,在外面偷看的那個人。杜漢伯的車就停在汽車旅館房間門口,我們發現有人在他
車上貼了個汽車追蹤器。我們循線索追到賴唐諾。賴唐諾溜到舊金山去買了一套追蹤器,補充
他仍舊留在死者車子上的一個發報器,我們這一部份鐵證如山。
  「再說,我們在加州另有一位女證人,今天雖不能來,但給了我一張口供證明。她可以證
明謀殺案當晚,顯然是謀殺發生後幾分鐘,賴唐諾在同一旅館後窗偷看她。她從賴唐諾的照片
上,做了百分之百的指認無誤。
  「杜漢伯是被一支點二二口徑自動手槍殺死的。我們發現這支槍隱藏在賴唐諾佔有的一個
公寓裏。他是一個有照私家偵探。他們公司名稱是『柯賴二氏私家偵探社』。
  「你還要再多證據嗎?」
  費先生說:「警官,採取敵對態度大家沒有好處。我不要再多證據了。假如真如你言,你只
須要引渡公文來就可以了。」
  麥莫賽站起來說道:「請秘書先生稍候。我也想提一個證人出來。」
  「應該把宓警官的事先解決。」費說:「宓警官,為了記錄的完整,對剛才的言詞你肯宣誓
是真話嗎?」
  宓善樓起立,把右手伸起,宣誓。「我宣誓我剛才的話。」他說:「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你有什麼問題要問嗎?」費問我。
  麥莫賽說:「秘書先生,我代表這位被告。」
  費先生問:「有什麼問題要問嗎?」
  「問他槍是在哪裏找到的?」我說。
  善樓說:「我們在一組隱藏的音響裏找到的––也就是說一組隱藏的音響,外面看起來是書
櫃。槍在音響的後面。」
  「是謀殺兇槍嗎?」我問。
  「是謀殺兇槍沒有錯。」善樓說。
  「警官」費先生提醒他:「你是宣過誓的。」
  「我是在宣誓之下」善樓說:「槍經專家彈道試驗,沒有錯。是這支槍殺死姓杜的。」
  「我認為夠了。」費秘書對麥律師說:「這是個非正式的聽證會,我們不要浪費時間,祇要
使事情公正就可以了。」
  「我也想請位證人。」麥律師說。
  「警官,你說完了吧?」費問。
  「我說完了。」善樓倔強地說。
  我說:「警官曾說他有一個證人,可以證明我在旅館裏不幹好事。」
  「她在這裏。」善樓說:「凌珮珠。」
  「我希望聽她宣誓之後的證詞。」我說。
  費秘書說:「假如他們找到了兇槍。她的證詞其實也不重要。」
  我說:「我們就算她說過這話。我希望問她幾個問題。」
  麥律師低聲對我說:「你處理得了嗎?」
  「我處理得了。」我說。
  麥律師高聲說:「且讓我們暫定這位證人的確說過什麼剛才說的證詞。假設她宣過誓,也宣
誓後承認宓警官所說的是事實。我的當事人要問她幾個問題。」
  「你問?還是你的當事人問?」費秘書說。
  「我的當事人問。」麥律師說。
  「當一個被告請了律師之後,通常該由律師代表他來發言。」費秘書說。
  「今天是非正式的」麥律師道:「我接這件案子不夠久。」
  「好吧」費秘書說:「我們要知道的是真相。凌珮珠在哪裏?讓她站起來,把右手舉起來。」
  凌珮珠站起來,把右手舉起來,宣誓。
  「妳聽到宓警官說的,有關妳的證詞部份了。是嗎?」費秘書問。
  「我聽到了。」
  「這是不是妳自己的證詞呢?」
  「是,就是我的證詞。」
  「妳到前面來,坐在這裏,這樣妳所說到的人可以問妳幾個問題。」費秘書看看她漂亮外
形,相當和氣地說。
  她走向前,坐到證人席上去。
  我說:「妳說我是妳在脫衣服的時候,在窗外偷看妳的人?」
  「是的。」她確定地說。
  我說:「此後妳什麼時候見過我?」
  她說:「我在洛杉磯見過你,此後又在聖塔安納。那是你到聖塔安納我自己租用的靈心公寓
來找我。」
  「妳租用這個公寓用的是什麼名字?」
  「等一下,等一下」宓警官說:「我們不能讓他把女性證人的名字沾到一點點污泥了。今天
的聽證會為的祇是合不合引渡。塗污泥的手法儘可留待以後在法庭上做。這位證人小姐用什麼
名字租公寓根本和引渡不引渡沒關係。」
  「我想警官的話是對的。」費說:「你問的祇能有關指認的正確性。」
  我說:「妳有沒有為了一塊我的拐角地,和我討價還價討論租金?」
  「有。」
  「為了這個原因,見過我很多次面?」
  「是的。」
  「這是日泳旅館有人偷看妳之後的事,又是聖塔安納我們相見之前的事,是嗎?」
  「是的。」
  「那麼許多次見面,妳都沒有發現我就是在旅館裏偷窺妳的人嗎?」
  「沒有,我沒有。我找你是為了要租你的一塊地,我根本沒有向那個方向去想。後來,我
有機會向那個方向去想,才發現那個人根本就是你。我知道你的臉我在什麼地方見過,但一時
記不起在哪裏。我祇是根本沒有把你和日泳汽車旅館連在一起而已。」
  「在宓善樓警官問起妳這件事之前,妳根本不可能有這個想法,是嗎?」
  「他是問過我。」
  「然後妳就告訴他?」
  「然後我想起來為什麼一直有見過你的感覺。」
  「想租我的一塊地,妳是代表什麼人來出價的?」
  「杜漢伯。」
  「就是那死者?」
  「是的。」
  費秘書說:「我想我們不必牽涉太廣。假如他們發現兇槍是在你的公寓,我想州長會同意把
你引渡給他們。」
  「我們有位證人,我們希望把她叫到證人席來。」麥律師說。
  「是誰?」
  「一位本市的公民,郝海倫。她在本市開一個美容院。她是日泳事件受害人之一。她從浴
室出來,偷窺者正好在偷看。」
  「怎麼作證都改變不了太多。」宓說:「那地方可能不止有半打偷窺的人。」
  「這件案子中,尚還牽涉到警察虐待人犯的事。」麥律師說。
  「亞利桑那的警察嗎?」
  「不是。」
  「什麼人?」
  「宓警官。」
  「他不是本州的警官。他來本州是一般公民。」費說:「假如要控訴他,可以訴諸於法。依
法律途徑解決。」
  善樓說:「昨天我已經被捕過,是用二千元保證金保出來的。」
  「我想這就可以了。」費秘書說。
  我說:「警察來的時候我正在畫一張畫,依據郝小姐自窗外看到的臉,她形容、我畫出來的
還相當像。郝小姐認為是實在像。我要知道我畫的像哪裏去了。是不是被警方拿去了?」
  「沒有。」郝海倫說:「我帶來了。」
  「能給我嗎?」
  「這有什麼好處呢?」費秘書說:「為了早點結束這次聽證,我願意承認一起有半打偷窺的
人。祇要你幹過一次,這位證人凌珮珠又能指認你,對本次聽證已經算是足夠了。即使沒有這
位證人。兇槍在你公寓裏被發現也已構成引渡條件了。」
  我說:「對不起,秘書先生,我對於請問這位凌珮珠證人,還沒有問完。」
  「我想你問完了。」
  「我請求你原諒,我還沒有問完。我正問到一半,被你打斷。你說她的證詞,加上兇槍,
就足夠了。」
  「我沒說錯呀,已經足夠了。」
  「我還要問她兩個問題。」
  「我們不願在這問題上浪費太多時間。我祇是要找出,請州長批准引渡你出去理由足不足
。這是個非正式聽證,我們雖然請這證人宣了誓,也有記錄,但是現在我滿意了,認為夠了。」
  「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還有兩個問題。」
  「好,你問吧。」他不高興地說道。
  我說:「當妳在討論租價的時候,妳在我單身公寓裏。妳走過去到書架的前面,妳拉開幾本
偽裝的書本,發現有套音響。妳怎麼知道音響在裏面的?」
  「老天!」她說:「我見過幾千家人家把音響藏在書架後面的。」
  「回答我的問題。妳怎麼知道在裏面的?妳以前進過這間公寓嗎?記住妳宣了誓的。妳的
回答以後會有人調查的。」
  她猶豫了,而後說:「我以前進過這間公寓。」
  「妳在裏面住過?」
  「是的。」
  「在我住進去之前?」
  「是的。」
  「妳把公寓空出來,如此我可以住進去?」
  「好吧,是的。我把我東西移出來,如此你可以住進去。」
  我對郝海倫說:「請妳把那張畫給我。那最後一張,就是妳說像極了那個從旅館窗外偷看妳
男子的那一張。」
  她把畫交給我。
  我問郝海倫說:「你認為這張畫像極了在窗外看妳從淋浴出來的男人,是嗎?」
  「對的,這張畫畫得很好。是我在日泳汽車旅館淋浴出來,在窗外偷看我的人,絕不會錯
。」她確定地說。
  我把這張畫摔到凌珮珠的面前說:「妳認識這個人嗎?認識還是不認識?」
  她看看這張畫,看看我,又看向郝海倫。她深吸一口氣。她說:「這張面孔––好像有點–
–隱隱有點熟。但是我從這張畫不能看出什麼我的熟人是這樣的。」
  我轉向麥莫賽律師問:「你拿到房地產小冊了?」
  「是的。」他說。
  「能給我一下嗎?」
  他交給我。
  我把它翻到孫夢四的照片,又摔到凌珮珠面前。我說:「你認識這個男人嗎?請妳回答是或
不是。」
  她看向這張照片。猶豫一下,說道:「是的,我認識他。」
  我說:「妳在聖塔安納用戴安妮名字租的公寓,是不是這個人在付房租?」
  「嗨,怎麼啦?」費秘書說:「我們說好不再攻擊隱私,你怎麼又來了。」
  我說:「這不是攻擊隱私。你看一看這張照片,再看看郝小姐已經指認的畫像。然後再讓我
來問這位證人,她是不是根本未被杜漢伯雇用,但整個事件是孫夢四設計,目的讓我相信我是
在和杜漢伯討價還價。
  「你再讓我告訴她,這件案子是謀殺案。她已經做了偽證了。她要是回到加州,可以因為
謀殺案事後共犯被送進煤氣室,除非她現在改變她的供詞。」
  突然凌珮珠自椅子上坐直,說道:「好吧,這件事我也不願為別人背黑鍋。我說好了,根本
沒有什麼偷窺者。」
  費秘書把上身前傾。「沒有偷窺者?」他問。
  「沒有偷窺者。」她說。
  「我看妳應該向大家解釋一下。」費秘書說。
  珮珠說:「我是要向大家解釋,但我要用我自己方法來說。孫先生要我住進日泳汽車旅館,
在約定的一個時間要我打電話給警察說有人在偷窺。」
  「事實上並沒有人偷窺妳?」我問。
  「沒有。」
  「窗帘是沒有拉下的?」
  「窗帘是我把它收上去的。我也把外衣脫了。我祇穿乳罩和內褲,我報警。之後我披了一
件浴袍,警察來時我還是這個樣子。我形容給警方聽的是個適合任何人的形狀。孫先生要我說
得含糊一點,以後要改成指證什麼人都可以。」
  「這都是為了什麼呢?」費秘書問。
  「孫先生想控制杜先生的公司,他有一個消息,杜先生和一位叫石依玲的年輕女人有暗中
來往。他們幽會地點都在日泳汽車旅館。孫先生想在有所動作前先瞭解情況。
  「郝海倫見到偷窺者那個晚上,孫先生得到消息他們兩個會去幽會,但消息是不正確的。
正當他在偷看每一間的時候,郝海倫自浴室出來。燈光正照在孫夢四先生臉上,事後她的形容
,使孫先生想到可能會給他帶來麻煩。所以他叫我特地在他安排好時間證人的一個晚上,住進
同一旅館,報案有人偷窺,是他叫我含糊形容,以後可以套到任何人頭上去的。」
  大家在消化她說的事,全場幾乎沒有聲音。
  「但是孫夢四在辦公室給石依玲安排了一個職位,是不是?」我問。
  「當然,他給她工作。」
  「為什麼?」
  「為的是另外可以安排一個理由,請私家偵探來跟蹤她,調查她,間接的發現她和杜漢伯
的私事。所以他請你們來調查,但是你們太笨了,找不到這個角度,我又不得不給你一個密電
。」
  「這些事妳怎麼知道的?」費秘書問。
  「都是孫夢四告訴我的。」
  「孫夢四為什麼要告訴妳這些事?」費秘書問。
  她抬頭看他的眼。「因為我是杜漢伯的情婦,而孫夢四想利用我,告訴我很多杜漢伯的事
,也騙我很多,至少我現在知道是騙我了。其實杜漢伯對我倒是真好的,不騙我的。我對孫夢
四已經沒有興趣了,他的甜言蜜話也沒興趣了。我對孫夢四是完結篇了,我也不必保護他了,
現在我決心做個淑女。杜漢伯一直告訴我他會供養我,他說話會算話的。」
  費秘書問:「妳怎麼會指認賴唐諾是偷窺者的。」
  「是孫夢四先生指示我如此做的,現在我知道他是如何在利用我了,我不幹了。」
  費秘書向椅背一靠,看向善樓。善樓整個愣住了,拚命在適應這全新的發展。
  我說:「是孫夢四派妳來和我討論拐角地的租賃問題的,是嗎?」
  「是的。」
  「妳沒有聯絡杜漢伯?」
  她準備回答,猶豫一下,又說道:「為了這塊地的事,我沒聯絡杜漢伯。我和杜漢伯很親熱
,我很高興做他的情婦,我唯一後悔的是給別人機會在我面前說謊,使我懷疑了漢伯。我願意
做一切事來證明杜漢伯是個高貴誠實的紳士。」
  費說:「妳是他的情婦?」
  「你要我說幾次?我是他的情婦。」
  「妳和孫夢四又算什麼呢?」
  「什麼也不是,我是他的工具;他的掩飾,他的受騙人,他利用我的妒忌心,他說杜漢伯
另外有情人。」
  「但是孫夢四給妳付聖塔安納公寓的錢,是嗎?」我問。
  「是的。」她臉紅地說:「他要有一個地方,和我見面的時候不會有人打擾,那個地方是商
業性的,不是男女關係的––我現在瞭解了,雖然晚了一點,我有多笨,那麼容易被人利用。」
  「對於杜漢伯的謀殺案,孫夢四有沒有對你說什麼?」我問。
  「當然沒有!他要我替他做幾件事,我都做了。」
  費秘書問善樓:「你現在準備怎該辦?」
  善樓看向我:「我想賴自己也該有些解釋。」
  我搖搖頭,我說:「我現在放棄引渡權權利,我自願跟宓警官回加利福尼亞州去。」
  「你要幹什麼?」費秘書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放棄引渡權」我說:「我自願跟宓警官去加州,省得他要申請引渡狀。我志願。宓善樓
是一個公正的警察,他認為自己對的時候固執一點,他還是嫉惡如仇的,他恨說謊的人,有的
時候他不喜歡我,但他是個方正的人,我要跟他回去。」
  費秘書皺著眉。
  麥律師站起來,要說話。郝海倫拉拉他上衣的邊,輕輕地拉著逼他坐下來。
  「我認為聽證會該結束了。」費秘書說:「假如賴自己放棄引渡權,我還有什麼話說,聽證
結束。」
  費秘書站起來,離開房間。
  麥律師走過來對我說:「賴,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我知道我在幹什麼。」
  善樓說:「好了,聰明人,承蒙誇獎了。你也許是對的,假如這件事是你把它弄成這種樣子
的,我希望知道它本來是怎樣的,我不希望被利用。」
  「沒有人在利用你。」我告訴他:「我放棄引渡權,節省你力氣,你準備怎麼樣?」
  「我準備在你改變你計劃之前,帶你第一班班機回去。」
  「我有更好辦法。」宋警官看看手錶說:「有班飛機經棕櫚泉到洛杉磯,半小時後開,我把
你們送上機。」
  郝海倫走向前來。「唐諾」她說:「我想你是知道你在幹什麼的––假如你需要任何東西–
–不論什麼東西––麥先生和我都願意幫忙的。」
  「謝謝妳。」我告訴她:「我不需要什麼幫忙,善樓是正直的,雖然固執一點。」
  「我也相信我是固執的。」善樓說。
  「我認為你是野蠻人!」她生氣地向他說:「你根本沒有理由動手打他。」
  「好了,姑奶奶」善樓說:「我衝動了一點,我生氣了。」
  她說:「我希望有一天有人一報回一報,照樣揍你一頓,看你怎樣想。」
  善樓笑笑說:「我知道我怎樣想,和他打架呀。走了,賴。」
  我把手伸向郝海倫。「謝了」我說。
  她用兩隻手握住我手:「有什麼結果告訴我一下,唐諾。」
  「我會告訴妳的。」我說:「再見了,妳幫我那麼多忙,多謝了。」
  宋警官說:「假如你們想用汽車去機場,又想趕上這班飛機,不走是不行了。」
  「我們走囉」善樓說:「走吧!賴。」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軟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8
發表於 2010-7-20 23:36:3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我們把安全帶扣好,善樓說:「賴,你弄清楚,在沒證據之前,我不會相信你任何推理的,
什麼也不會相信。」
  「那就不要相信。」
  駕駛把飛機帶到起飛的位置,替引擎加油,試試推力。
  善樓說:「你認為真相是怎樣的?」
  「我怕你會相信我沒有證據的推理。」我說:「還是不開口好。」
  駕駛把飛機加速前進,突然大家向椅背緊貼,飛機靠巨大的推力升上高空。不久後,繫緊
安全帶的燈號熄去。
  「你不必那麼狡猾,剛才打你一拳我很抱歉,我生氣了。」他說。
  「你沒理由生氣。」
  「我知道,賴。好警察不應該意氣用事,我告訴你我抱歉了,混帳的,我向你道過歉了。
你仍那麼固執的話,我站定了讓你打回一拳好了。」
  「好」我說:「你抱歉我知道了。」
  「是嘛,小不點,你認為發生什麼事了。」
  我說:「祇有一種可能,但是我不告訴你。」
  「好,你不告訴我。你練習著說說,我不聽好了。」
  「我也不說,你帶我回洛杉磯去好了,記者會在機場等我們飛機,你可以告訴他們你把謀
殺案犯人帶回來了。然後郝海倫會指認孫夢四是偷窺者,凌珮珠會自認是做偽證,有人的臉會
紅得不好意思,反正不是我。」
  善樓坐著生氣,不出聲。
  我停住。
  他說:「說下去呀。」
  「我為什麼要說下去。」我告訴他:「我在報復你打我的那一拳,你使我受傷,現在你自食
其果,你要回洛杉磯,郝海倫和她的律師會通知洛城的所有記者。再說鳳凰城的記者現在也都
知道費秘書辦公室有關引渡的結果了。他們會電傳通知東西兩地所有新聞記者,洛杉磯記者會
認為是大新聞,我們下地的時候可有得熱鬧了,那時候你怎麼辦,他們會問問題,我很想聽你
怎生回答。你的蛋,由你自己生出來的,你自己來孵。我祇是旁觀,我會和你用手銬銬在一起
,你不把我送進牢去,你摔不掉我。」
  「唐諾,我說過,打你一拳的事,我抱歉。」
  「我還在痛。」
  「你要我怎麼辦?」他生氣地說:「像老媽媽一樣親你一下?」
  「那倒不必。」我說:「我祇要看到你站上記者招待會的紅地毯,我就滿足了。他們會有很
多人,照相機、閃光燈、錄音機、錄影機,然後由你發表演講。等你講完了,也許我也會發表
一點意見。」
  「去你的。」他說:「你不准說話。」
  「這樣的話,記者更認為這是大案情,而你不和他們合作。記者們不喜歡這樣的,有的記
者會給你登出來,宓警官自己因為行動野蠻曾於鳳凰城被捕,現在是二千現鈔交保在外,但仍
不准犯人發言。他們又會說,麥莫賽,鳳凰城的一位名律師保證宓警官會因為重傷害罪受審,
因為他在一個公寓廚房裏對一個坐著的人動粗,把他的頭撞向牆壁,使他昏過去,腦振盪。麥
律師也受委託對這件事要求五萬元民事賠償––反正你自己看著辦。」
  我動一下身子,使自己坐舒服一點,打個大呵欠,把眼睛閉上。
  「你這王八蛋」善樓說:「你要真睡著,我要你好看。」
  我說:「你敢再放一隻小指在我身上,麥莫賽會要了你的徽章。」
  「唐諾,這種態度我們兩個會有什麼結果呢?」
  「會有到洛杉磯的結果。」我說:「這也是我想去的地方,你說過沒有證據的推理你不會相
信的,所以––」
  「假如聽起來像樣,我也許會相信的。」善樓說。
  「不行」我告訴他:「你聽不進去的,你把我帶回洛杉磯,我會在洛杉磯再請一個律師,我
會在接見的時候告訴他。然後柯賴二氏偵破一件謀殺案,而你還在紅氈毯上向記者發表消息。」
  「我不準備向記者發表什麼消息。」善樓說。
  我向他大笑。
  「有什麼好笑的?」
  「別忘了,經過電報,費秘書辦公室的事,洛杉磯記者都知道這件事了,他們現在紛紛在
挖掘這個故事呢。」
  我又把眼睛閉上。
  善樓說:「我不必把你帶到洛杉磯。」
  「我已經放棄引渡權了。我現在是被捕的。」我說。
  「我愛怎麼做誰管我。」善樓說:「我相信你在棕櫚泉有租一輛車。」
  「當然」我說:「我會請白莎去還掉的。」
  我又大大打個呵欠,深深靠到椅背上,把眼閉起。
  我感覺到善樓在研究整個局勢,我也曾偷偷打開眼角看他一下。
  善樓眉毛蹙得很緊,嘴角在微動,好像用無聲之言在加強思索。
  過不多久,空姐在宣佈我們快到棕櫚泉了,又該把安全帶繫起來。善樓用手肘不太輕地觸
我一下:「好了,小不點,醒了。」
  「什麼事嘛?」我假裝想睡地問。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和洛杉磯記者講話的。」
  「為什麼不?」
  「我們在棕櫚泉下機。」
  「這對你也沒什麼好處」我說:「飛機一到洛杉磯,但是你不在上面,記者會問空姐你在哪
裏下的機,然後他們真的要佈下天羅地網了。」
  「讓他們去佈好了。」善樓說:「來,我們下機。」
  我們在棕櫚泉下了飛機。
  「你在這裏有輛車。」善樓說:「是租來的,停在哪裏。」
  「機場。」
  「鑰匙在哪裏?」
  「車底橡皮墊下面。」
  善樓叫我把他帶到車旁,找到鑰匙,發動車子。
  「我們去哪裏?」我問。
  「我們用我的方法回總局去。」善樓說。
  「這輛車每跑一哩,我要付一角。」我說。
  「真是太不幸了。」善樓說:「你不和我合作,我也不和你合作,知道嗎?」
  「你也許忘了。」我告訴他:「我也有我的權利,你應該把我帶到最近,最方便的司法長官
那裏去。」
  「你嚷的什麼?我沒有聽到。」
  「隨你便。」我說:「等麥律師把你修理過之後,你就真的聽不到了。」
  「你要知道」善樓說:「這個麥莫賽––他太不合作了。」
  「他對我還是很合作的。」
  「假如我放你自由,你怎麼說?放你自由,隨便你去哪裏,我不再管你。」
  「你不能放我自由。」我告訴他:「你是個維護法律的官員,我是你逮捕的犯人。」
  「我能讓你逃走。」
  「我不願意逃走。」
  「好吧,你小子到底要什麼?」
  「我要正式釋放。」我說:「我要為我名譽辯護,然後柯白莎和我要把謀殺案偵破,這一次
我們再也不讓任何警察代我們得這個名譽了,我們自己來要這個名譽了。」
  善樓把上下兩排牙齒咬得緊緊的,我可以看到他下巴兩側肌肉在抽動著。
  過了一下,他自口袋中掏出一支雪茄,插進嘴裏,沒有點火,猛咬雪茄屁股。
  我們沿了棕櫚高速公路向山的方向開去,善樓也許認為走這條路可靠一點,萬一記者想攔
截的話不會首先想到這條途徑。
  「你偵破不了任何東西。」他說:「謀殺案反正已經偵破了,我知道什麼人殺了杜漢伯。」
  「真的嗎?」我問:「請問你怎樣來證明呢?」
  「凌珮珠會說出來的。」他說。
  「凌珮珠是個共謀。」我告訴他:「你不能靠一個共謀犯不確定的供詞來定孫夢四的罪。」
  「我們還有那支槍。」
  「當然」我說:「你有那支槍,那是你用來對付我的證據,現在你用來對付孫夢四,凌珮珠
到過公寓,為什麼不可能是她放在裏面的?」
  一語提醒了善樓,「真是有可能!」他說。
  「我可什麼也沒有說」我告訴他:「這次柯白莎和我兩個要爭功偵破這件案子的。」
  「你們得不到任何警察沒有的證據。」善樓說。
  「沒有錯。」我告訴他:「警察無法獲得的證據,我是得不到,但是警察沒有看向該看的方
向,而我先看向正確方向。」
  「賴,在這件事上你該給我一次機會,你和我一樣瞭解,由你來偵破謀殺案一點好處也沒
有。又沒有人會給你付錢,沒人雇你來偵破謀殺案呀,再說,白莎不會聽你的,她會給我一個
機會。」
  「要是她知道你打我一拳,就不會。」我說。
  「喔!算了!」
  「算不了,我還在痛。」
  「我可以叫你更痛,小不點的狗雜種,你什麼案都破不了,假如不合作,我就把你這輛混
帳車子沿了南加州猛開,開到案子自己解決,你去付你的一角一哩好了,到時候,白莎看到汽
車帳單自然會把你撕成粉碎,我看好看。」
  「沒關係」我說:「等麥律師在鳳凰城修理你之後,我在這裏也可以控訴民事賠償的。」
  「你告不到鈔票的。」善樓說:「我是個警察,我除了薪水什麼也沒有。」
  「你的汽車比我要你賠的多。」我說:「我以後開你車好了。」
  「你真是夾纏不清的大混蛋」善樓說:「這樣好了,我們不談公事,我們談私交。」
  「私交,私交在你一拳打下來時早打跑了。」
  「好了好了。」善樓說:「我服你了,小不點,你說吧,你要我怎樣才對你胃口。」
  「我給你一個線索,你肯追嗎?」
  「什麼線索?」
  「一個可以偵破這件謀殺案的線索。」
  「可以,可以,說吧。」
  我說:「我們在第一個有電話的地方下車,我們叫白莎在聖塔安納和我們見面,我們到靈心
公寓,我們去搜凌珮珠用戴安妮名字租的公寓,希望能找到犯罪的證據、信件或其他證據。」
  「不可能有的。」善樓說。
  「好吧!」我說:「你堅持的話,你玩你的好了。」
  一哩之外有個服務站,這一哩之間善樓在猛想,突然他轉入服務站,拿出徽章。「我要用
你電話。」他說:「公事。」
  十分鐘後,他回到車裏。「好了。」他說:「白莎會和我們見面,我們沒有搜索狀。」
  我說:「經由她在鳳凰城所說所為,你的立場是足夠的,開得快一點,我們趕得上的。」
  「我們有的是時間。」善樓說。
  「對付這個女人––不見得。」我告訴他。
  善樓用腳把油門踩到底。「好吧,聰明人。」他說:「我相信你,我發誓我對你從來沒有信
任過,但這一次我信任你,坐好了,我們是在趕時間。」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軟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9
發表於 2010-7-20 23:36:48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柯白莎如約在聖塔安納的靈心公寓前等著我們。
  我們開車過去的時候,她自車中出來,大步自人行道過來,她的眼光經過善樓,對我說:「
瞧!你又幹了什麼好事,你––」
  「別急,白莎。」善樓說:「這傢伙可能沒幹壞事。」
  「什麼!」白莎叫道。
  「我說了呀」善樓說:「這件案子比外表複雜得多。」
  白莎說:「你親口告訴我,這次唐諾是死定了的。」
  「我以前認為如此。」善樓說:「那是因為案子裏還有些事我未查清。」
  白莎向我生氣地看看,轉向善樓道:「沒確定怎能開黃腔。」
  「開黃腔有什麼關係,祇要趕上破案就可以了。」善樓說:「目前我是騎在虎背上,不敢下
來,祇好跟了老虎跑。」
  「我們要幹什麼?」
  「我們要進別人的公寓去看看。」
  白莎向我言道:「一定又是你的建議,標準的賴唐諾式的反正統作法。老天,我每次找來的
普通正經案子––就像這次,調查一個商業洩密,你總是七搞八搞把他變出一個屍體來。叫我
怎麼不相信善樓說的,是你在殺人呢。」
  善樓大步走向公寓的入口,白莎跟進,我縮在最後。
  善樓找到經理,他告訴經理要看一下戴安妮的公寓。
  經理打電話給法律顧問,告訴善樓,除非有搜索狀,否則絕無可能。
  善樓忿怨、憤怒,他用電話找到聖塔安納警察局長,局長找到地方檢察官。
  正在鬧得不可開交之時,一輛計程車停在公寓門口,從車上下來了凌珮珠。
  經理說:「凌小姐來了。」
  凌珮珠看看那一堆人,說道:「怎麼回事?」
  「我們要看看妳的公寓。」善樓說。
  「有搜索狀嗎?」她問。
  「我就問過他們這一點。」經理說。
  「謝謝你。」凌珮珠向經理說,一陣風自人堆中通過,走進電梯,上樓。
  善樓拚命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想想局勢,大步回轉到人行道。
  在車旁,他向我說:「是你!小不點,你又把我拉進這種局面,這下聖塔安納的報紙,可有
得登我了。」
  「你為什麼不直接進去,搜索她的公寓?」
  「我哪裏敢,法律有明文規定的。」
  「為什麼不請張搜索狀?」
  「證據不夠。」
  我說:「好吧,你怎麼做,不管我事。」
  「你不知道,最近這些法律的規定。」善樓說:「他們一再把作奸犯科犯人手上的手銬取下
來,銬到我們警察的手上去,我們縛手縛腳呀。」
  「好吧」我說:「你是主角,我不是。」
  「喔,我以為你要做主角,這是你建議的。」
  「你根本沒瞭解我的建議。」
  「我一直依你辦法,我是在幫你忙。」
  白莎說:「什麼狗屎規定,警察不能搜別人公寓。」
  「其實他這次是可以的。」我對白莎說。
  「什麼意思他這次可以的?」白莎問。
  「當然可以」善樓說:「成功失敗都準備丟官。」
  我對白莎好像向十歲小孩一樣解釋,完全不理會善樓。我說:「這位小姐在鳳凰城已經承認
作了偽證,鳳凰城一定已經逮捕她,她一定付了錢保釋在外。付保釋金的人是一定要她離開法
律管轄的人,她承認在一件謀殺案裏說了謊,她承認是謀殺後共犯,其實善樓祇要走上去,告
訴她因為她是謀殺嫌犯,她被逮捕了。善樓不能在加州以外逮她,但這裏是加州轄區。一旦他
逮捕她,他就進了她的公寓。一旦他進了她的公寓,他可以隨便看看。妳看,他有權可以做任
何事。」
  善樓說:「對呀,我可以如此做!我可以逮捕她,就因為她是謀殺案的嫌犯。」
  「不釋放我就不行。」我說:「你總不能同時有兩個嫌犯吧。」
  善樓低頭想了一下。
  「再說:」我向白莎道:「要是善樓夠聰明的話,他可以暫時假裝他失敗了,把車開走,轉
一圈回來停在可以觀察公寓大門的地方。
  「這個女人在鳳凰城做偽證是出了大紕漏,她能出來,是要花錢的。她一定是包了一架飛
機直飛聖塔安納,否則不可能辦妥交保那麼快到這裏,這也要花錢的。我看十五到二十分鐘之
內,她會自公寓出來,穿過馬路到對街郵筒去寄一封信。目的是看一看有沒有人守在門口,假
如她認為是安全的,五分鐘之後會有一輛計程車停在公寓門口。這個女人會自公寓出來,叫計
程車送她去機場或是其他什麼孫夢四會等著她的地方。」
  「為什麼是孫夢四?」白莎問。
  「因為祇剩孫夢四可能把她從鳳凰城弄出來。」我說。
  白莎看著我,兩隻小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皮一搧一搧搧了兩下。「他奶奶的。」她說。
  我打個大呵欠。「不過,善樓很小心,他不肯冒險,所以他不會釋放我,他會逮著我回洛
杉磯,然後我會在那裏對記者說話。
  「記者們會大大騷動,他們已經有了鳳凰城電傳的消息,等我告訴他們聖塔安納這件糗事
,妳看會怎麼樣?」
  「是你建議我到這個地方來的。」善樓說。
  我又打個呵欠。
  善樓爬進我租來的汽車,他說:「白莎,妳也進來。」
  「要去哪裏?」
  「我要把他帶回洛杉磯總局去。」
  「那我開我自己車。」白莎說。
  「妳車停在這裏好了。」善樓告訴她:「妳進車來。」
  柯白莎坐進後車座。
  善樓把車開走,轉了兩個圈子,回來停在看得到公寓大門和對面郵筒的地方。
  等了五分鐘,凌珮珠自公寓大門出來,手裏拿了一封信,那末明顯,我們在一條半街外都
看得清清楚楚。
  她把信投了郵,不在意地街前街後看看,回進公寓。
  善樓在她回進公寓後像子彈一樣自車中出來,他走進一家有公用電話亭的雜貨店,走進電
話亭,投了硬幣開始撥號。
  柯白莎對我說:「你真會把事情搞得天翻地覆,你把我們偵探社弄得萬劫不復了。你把你自
己執照混掉了,說不定還要陪上我的。你使善樓和我們敵對,你––」
  「閉嘴。」我說。
  「你以為你是什麼人,叫我閉嘴!」白莎喊著道。
  「妳聽到我講的了」我告訴她:「妳講的話,妳都要自己吞回去。現在少講一點,等一下喉
嚨可以小一點。」
  「你––你這––」
  白莎口吃地說,像中風一樣突然停下來。
  一輛計程車開到靈心公寓門口,凌珮珠一定是在門裏面等著的,因為計程車停下,駕駛匆
匆下車把門打開,凌珮珠拿了一隻行李箱,一隻手提包就走了出來。駕駛把行李箱也放進車座
,等凌珮珠進了汽車,把車門關上。他自己繞過車尾,走進駕駛座,把計程車開走。
  我能看到凌珮珠自車子後窗向後望,看有沒有車子在跟蹤。
  「怎麼搞的?」白莎說:「這混蛋笨警察打電話,讓她眼睜睜溜掉了。」
  我說:「他管他的工作,我們該耽心我們自己。」
  「你才該好好耽心你自己,看你替我們弄來多少煩惱。」
  白莎試著引起善樓的注意,想辦法給他打手勢。他一直把背對著我們。最後,終於轉身,
看向這邊。
  白莎做出叫救命似的狂亂手勢,指向街頭。
  善樓也許沒有看到她。他轉身又進入電話亭,打了幾個電話。
  過了一下,善樓悠閒地走出來,輕鬆地坐進汽車。
  白莎生氣得在口吃。「你到底怎麼啦?」她說:「老天!這裏賴唐諾像諸葛亮一樣告訴你會
發生什麼事,而你去打電話,多半是向上級請示,眼睜睜看著這小蹄子跑掉。你沒有看見我的
手勢呀?」
  「我看到了呀。」善樓說。
  「好吧」白莎說:「你自大,以為這樣好玩。我告訴你,那隻小鳥飛出籠子去了。」
  善樓說:「我也告訴妳,那隻小鳥飛進籠子去了。」
  「什麼意思?」白莎問。
  「以後再解釋。」善樓說。
  白莎的臉脹得發紫。我說:「白莎,不要急。善樓剛才是打電話給聖塔安納警察局,讓警察
局又打電話給計程車公司的發車人,問他發往靈心公寓的車要開去哪裏。妳看這裏計程車都要
用無線電回報,客人一上車去哪裏,必先與公司聯絡才能開車。善樓不久會知道那計程車是去
機場或別的地方。」
  「他奶奶的。」白莎說。
  善樓看我一眼:「聰明!」
  我打個呵欠。
  善樓自口袋掏出一支雪茄,含在兩片嘴唇中開始用牙齒來咬。過了一下,他自車中下來,
又走進電話亭打電話,回來,發動引擎。
  「哪裏?」我問他。
  「既然你那麼聰明,你推推理看,她去哪裏?」善樓說。
  「好吧。」我告訴他:「一定是最近的私家包機可以下降的機場。」
  「你不覺得太明顯了嗎?」善樓問。
  「也許,但是這是最快的方法。」
  「但是,絕不是最好的方法。」善樓說,露出了他的牙齒。
  「去哪裏?」我問。
  「別心急。」他說。
  我靠上坐墊的背,善樓開車經過聖塔安納直向新港堤。
  「他瘋啦?」白莎說。
  「有道理」我告訴她:「孫夢四會在新港一條私人遊艇上和凌珮珠會合。她上船,他們聲稱
要啟航卡塔林娜,但直放墨西哥––渡一個小小的遊艇週未。他們會結婚,然後彼此不可能再
互相作證做不利之證詞。凌珮珠的確會用頭腦,現在孫夢四不和她結婚不行了。」
  「我一定要回去拿我的車。」白莎說:「他們會開罰單的,我停在有時限停車區裏。」
  「妳必須和我們在一起。」善樓告訴她。
  「白莎,我告訴妳,妳先定定神。」我說:「這輛車是我租的。善樓硬搶去用的,我們要付
一角一哩。」
  白莎從後座突然彈起,我以為她會把後座彈簧弄斷。
  「什麼!」她叫道。
  「每一哩路付一角。」我告訴她。
  「為什麼––你,你憑什麼充公或徵用唐諾的東西,你以為你是老幾?」白莎向善樓吼道。
  善樓注意看前面燈號,把雪茄自嘴的這邊搬到另一邊,連頭都不回一下。
  白莎嚕囌不斷了半哩路。徒勞無功,咬牙切齒地停了下來。
  善樓不慌不忙。我們在輕鬆情況下進了新港,又開進了豪華的遊艇俱樂部。善樓把證件給
看門的看,進門,把車停妥。
  一個警官在等他。「在這邊。」他說。
  「你們兩個一起來,但不准講話。」善樓說。
  我們走上一個私用碼頭,碼頭上一隻大得可跑遠洋雙引擎柴油遊艇停泊在那裏,跳板上一
個警官守護著。
  警官讓我們經過,我們下去進入一個艙房。
  孫夢四、凌珮珠和另外兩個警官圍坐在一張桌旁。
  孫夢四臉上像結了冰一樣充滿憤怒。
  「我想是你引起這件事的吧。」我走進去的時候他說。
  我向他一鞠躬。
  善樓說:「由我來說話。孫夢四,是我負責這件事。」
  「我會叫你失去執照。」孫夢四對我說:「你欺騙了我,出賣了自己雇主。做兩頭蛇,案子
兩方拿錢。你––」
  「閉嘴」善樓說:「你聘雇這兩人給你找你公司裏的漏洞,根本沒有漏洞,為的是找別人替
你火中取栗。你並沒有請他們給你偵破謀殺案。」
  「我怎麼知道他做些什麼?」孫夢四問:「我不會信任他的。」
  善樓轉向警官:「搜查他了嗎?」
  警官點點頭:「他身上什麼也沒有。」
  「這婆娘呢?」善樓說。
  凌珮珠說:「我不是這『婆娘』。我還沒有被搜過,我也不會隨你們搜,我的行李也不會隨
你們搜,我是一個女人,我不會讓你們一大堆男人伸出爪子來東碰西摸的。你們警察就喜歡假
公濟私,佔了便宜還說是公務,我不幹。除非有女警在,否則談也別談。」
  善樓用大拇指向白莎一翹。「委託她代理。」他對警官說。
  警官微笑,說道:「她叫什麼名字?」
  「柯白莎。」
  警官說:「柯白莎,以法律之名,我委託妳以公民身分來幫助;我指定妳做個女監護,來搜
查這位犯人。」
  凌珮珠臉色變白。她站起來說:「妳敢!妳敢!我不准妳碰我!妳不能––」
  「我已經受委任了嗎?」柯白莎問。
  「是的。」警官說。
  「什麼地方有間沒人的房間?」白莎問。
  警官點頭向一個門道:「這裏有個艙房。」
  白莎說:「請吧,親愛的。」
  「去妳的。」凌珮珠道。
  白莎走過去,凌珮珠挺胸向前,伸手來抓,嘴裏叫著恐嚇的字句。
  白莎向她前面一站,伸出一隻手,抱住她腰部,把她提離地面,經過這扇門,好像凌珮珠
是一袋雜貨一樣。
  另一位警官進來,把孫夢四帶出去走向碼頭。
  善樓坐下來,露齒在笑。
  警官也向他露齒笑著。
  善樓用大拇指向我翹一下,他說:「坐下來,小不點。」
  我們聽到那扇門後發出聲音來;砰的一聲,然後是尖銳發抖的大叫聲。船身震動,好像整
個遊艇撞上堅牆,艙房的壁因為重重一撞凸出了一些。
  十分鐘後白莎出來,拖曳著凌珮珠。
  凌珮珠看起來是從碎肉機裏出來的。她頭髮亂了,襯衣破了,上衣上有一個洞。
  「搜過了。」白莎拍拍手說。
  「找到什麼?」
  白莎把一紙文件拋向桌上。「這玩意兒藏在她奶罩裏。」她說。
  警官們跳起來圍過去看。
  我沒機會看,但過不多久善樓點頭道:「這就可以了,這玩意兒告訴我們動機,這是杜漢伯
的遺囑,全部遺產完全給凌珮珠。」
  「什麼時候生效的?」我問。
  「兩年前。」善樓說。
  我說:「這張紙一毛不值,杜漢伯遺有一個兒子,他也尚遺有一個通認但未正式結婚的妻子
。這是一個法律對不成文婚姻法有束縛力的州,他不能不先辦剝奪妻子繼承權的手續,而把財
產全部遺給別人,我認為其中有些財產不是他一個人的,是他和他妻子的共同財產。」
  凌珮珠說:「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小混帳!你知道什麼?你再看一眼這張遺囑,這張遺囑是專
家律師所起草的。上面寫得很明白,任何前來自稱遺屬、親戚的,每人都給一塊錢。」
  我說:「妳反正是一毛錢也接受不到的。他們會把謀殺罪釘到妳身上,謀殺犯不能從他殺死
的人那裏接受遺產。」
  善樓說:「這遺囑對我們有用––再說企圖脫逃也是罪證。」
  「現在你準備怎樣?」警官說。
  「收押他們,謀殺嫌犯。」善樓說。
  「你不可能證明什麼的。」凌珮珠說:「我已經受夠了你的騷擾,你是不值錢,假正經,十
足的狗娘養的!你––」
  白莎伸出大手,抓住她上衣,扭到很緊。
  「閉嘴」白莎說:「妳在說的是我好兄弟警官。」
  珮珠已經怕死了白莎,真的閉上了嘴。
  兩個警官彼此一笑。
  善樓走向我。「你滾吧。」他說。
  「我被釋放了?」
  「你像空氣一樣自由了。」他說:「你是個公民,沒有人打擾你,你滾你的。」
  我說:「你不能這樣做,你是執法的警官,你是奉命把我逮捕的。」
  「我奉到長途電話命令釋放你。」善樓說:「你認為我在電話亭裏除了調查計程車要開那裏
之外,為什麼打那麼多通電話。」
  「白莎怎麼樣?」我問。
  善樓笑笑道:「我們需要一個硬朗的牢頭演女起解,要不然她會說我們一路給她性騷擾,白
莎反正是正式受委的。」
  「有工資沒有的?」白莎問。
  「有臨時工資。」善樓說:「政府有規定的,得辦手續向郡申請。」
  「別耽心。」白莎說:「我會申請的。」
  凌珮珠拚命想為她現在的地位掙扎。她想說什麼,看看白莎的臉,不敢開口,靜默下來。
  「我們來搜查一下這個遊艇,看有沒有其他罪證。」善樓說:「柯太太,請妳搜女犯人的行
李箱,搜完我們就上路。」
  他轉向我,翹他大拇指指向艙門:「你走吧,小不點。」
  我走。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軟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0
發表於 2010-7-20 23:36:5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杜漢伯的辦公室因為他的死亡而關閉了。我找到那個曾和杜漢伯一起在自助餐店吃中飯的
女郎,馬桃麗的公寓,去公寓拜訪她。
  「你是那個跟我進電梯,下走道,進辦公室的男人。」她見到我認識我地說。
  「是的」我告訴她:「尚不止如此,我從妳和杜先生在自助餐店偷偷約會就開始跟蹤妳。」
  她眼睛看向我,研究著我的動機。她說:「好吧!你有什麼事?」
  「我要事實,要妳告訴我事實,因為妳知道這是件謀殺案。」
  「你要知道什麼?」
  「為什麼要如此偷偷約會?」
  「因為凌珮珠。」
  「妳知不知道,她也在自助餐店偷看你們。」
  「什麼!」馬桃麗大叫道:「她也在看我們?」
  我點點頭。
  「這解釋一切了。」
  「解釋什麼?」
  「謀殺。」
  「為什麼?」
  「凌珮珠是危險––危險人物。」她說。
  「她現在不危險了,毒牙拔掉了。」我說:「妳是不是和杜漢伯有什麼戀情,妳在追什麼,
婚姻?金錢?還是––」
  「我和他沒有戀情。」她說:「完全不是你想像的情況。」
  「我這一行幹久了,這種話聽久了,就膩了。」
  她說:「杜漢伯從來沒有把我當成女人來看。」
  「我眼睛看到的情況並不像妳說的那樣。」我說:「妳也在用妳的媚眼––」
  「我當然要用我的眼睛。」她說:「他要的東西我無法給他,他要的東西他永遠也得不到。
所以我自己當然要為我自己打算,看能不能為將來弄點保障。」
  「他要什麼?」我問:「妳?」
  「別傻了,他鉤鉤手,我就會把自己綁上個緞帶結,放在銀盆子上送給他,他要的是石依
玲。」
  「喔!」我說。
  「他找我,因為他認為我能使他和石依玲重修舊好。」
  「妳知道妳沒有辦法?」
  「我自己知道這件事辦不到,我要他知道『我』隨時可以。」
  「妳試過依玲?」
  「我沒有,我知道她的感受。我吊著杜先生,希望自己的計劃有用。也許會成功––假如
珮珠沒看到––杜先生怕死她了。她說寧可殺死他,也不會讓他自由的。」
  「事實上她沒有什麼法律依據可以逮住他的。為什麼他那麼怕她呢?」
  「她是有計劃的,從一開始就收集證據的。」
  「情書?」
  「信件、錄音帶、照片––她都齊全的。」
  「她要什麼?」
  「結婚。」
  「給她一點錢,行不通嗎?」
  「談也別談,她投資時間太久了。起先他可以給錢了事的時候,他不幹。後來她火了,堅
決非結婚不可。她要做杜太太,她要社交、認同,她想瘋了,她要做名人的太太。」
  「但是她兩隻腳踩著兩條不同的船呀。」
  「什麼意思?」
  「孫夢四要找個內線人,裏應外合把杜漢伯揪出去,由他來接管這個公司,他幾乎成功了
,他的方法是在合宜的時候暴露出杜漢伯的醜聞來,孫夢四把醜聞也給他準備好了。」
  「孫夢四!」她大叫道:「原來這是為什麼他叫石依玲替他工作的原因。」
  「當然,他替她製造了一個陷阱。」我說:「整件事是個陷阱,凌珮珠臨陣倒戈,和孫夢四
又勾結上想撈一票。我不知道孫夢四有沒有和她說好要娶她,給她社交地位。但是至少是有承
諾的。他給她一個公寓,讓她用戴安妮名義住在聖塔安納。」
  馬桃麗張開她大眼睛瞪著我。
  我又說:「杜漢伯又給了一份遺囑給凌珮珠,叫她藏著––」
  「喔!這個」她說:「這算不得什麼。」
  「妳怎麼說這算不得什麼?」我問。
  「因為杜漢伯另有一份最近的遺囑,完全是他親筆的,把全部遺產給石依玲和她的兒子。
他告訴我他要親自把遺囑交給石依玲,並且告訴依玲萬一他無法擺脫凌珮珠,至少他要她知道
他心意––」
  「等一下」我打斷她的話:「他告訴妳,他要自己交給石依玲這張遺囑?」
  「是的,他還問我,不知如此會不會改變依玲對他的看法。」
  「他要自己交給依玲?」
  「是的,我已經說過。」
  「那麼,他一定是帶去日泳汽車旅館了––但是他死了之後,並不在他身上呀。」
  「是不在。」她說:「那天在自助餐店他什麼都告訴我了,他說當晚他要和依玲見面,祇是
沒有告訴我地點,他問我遺囑該怎樣處理。」
  「於是妳建議直接告訴她,再把遺囑給她?」
  「是的,我見到他的時候,他一腦子祇想到依玲,全世界除了依玲已經沒有別的女人和他
有關了。」
  「妳也知道依玲有個兒子?」
  「是的。」
  「妳建議他把遺囑的事告訴依玲,把遺囑交給依玲?」
  「是要依玲保有遺囑––為的是她的安全。告訴我,唐諾。假如殺死他的人,從他身上取
走了遺囑,把它銷燬了,會有什麼後果?」
  「後果不一定。」我說:「要看我們能否證明有這張遺囑,我們要毫不置疑的說出遺囑是存
在的,裏面內容是什麼?而且他不可能改變意見或自動銷燬這張遺囑。這將是很困難的一件工
作––現在說回到依玲的兒子。杜漢伯曾在妳前面承認自己是他的爸爸?」
  「是的,絕對承認過。」
  「妳和他有什麼其他連絡方法?他有沒有寫過任何東西給妳?」
  「我有他一封有關遺囑的信。」她說。
  「寫點什麼?」
  「告訴我這件事。你看,他寫了一張遺囑把一切遺留給依玲,隨後他又決定另寫一張遺囑
,把一半財產給她,另一半給他的兒子。」
  「原來那張遺囑呢?」我問。
  她蹙眉想了一下,她說:「等一下,唐諾。那遺囑在我這裏。」
  「在妳這裏?」
  她點點頭。
  「我看一下。」我說。
  她走向一張書桌,打開抽屜,在紙堆中找了一下,說道:「在這裏了。」
  紙上寫著:「
  『本人確知全部由親手所寫,且留有日期,親筆簽名的遺囑,是有效文件。所以我手寫我
最後遺囑及遺言,把我全部所有遺產留給石依玲。我沒有提起我兒子杜小伯,因為我相信他媽
媽會好好照拂他的。我把我所有以往立過的遺囑都取消,我是一個寂寞的人。自從失去依玲後
我一直在找尋能替代她位置的人,現在我知道世界上沒有這樣一個女人,全世界祇有一個石依
玲。我曾努力希望掙扎一切束縛回復單身漢的自由。太晚了,我現在知道單身漢太寂寞了。』
  這份遺囑由杜漢伯親自簽名,日期是十天之前。
  我把遺囑摺起來,放進口袋。「妳能作證說這是杜漢伯的筆跡嗎?」我問。
  「是的,每一個字。但是唐諾,這張遺囑沒有用了呀,因為他在此後又寫了一張最新的遺
囑。」
  我說:「他是寫了一張更新的遺囑,凌珮珠知道了他要把遺囑給依玲。她跟蹤他去汽車旅館
,她自窗外開了他一槍,走進去自他身上把遺囑搜出來。她認為燬掉了這張遺囑她身上的遺囑
就是有效遺囑了,她可以自由地強迫孫夢四娶她;她自己也有足夠的錢財;進而可有受敬重的
社交地位。
  「我知道我們可以把她手中的遺囑打垮,祇要證明杜漢伯是她殺死的就行。但是我一直在
發愁如何替依玲爭點財產及如何可證明小伯是他兒子。」
  「喔!我現在放心了。」
  「真的嗎?」我問:「我看到妳用眼睛想勾他。」
  「我告訴過你我失望,放棄了。」她說。
  「什麼時候?」
  「那天,在自助餐店。」
  「那是妳第一次發現自己不會有希望嗎?」
  「是的,我本來也知道自己沒希望的,我知道他心中除了依玲再也容不進他人,他也許會
和別人在一起,但心靈上反正祇她一個人。
  「我老實對你說,賴唐諾。你別誤會,你想我是在欺騙我朋友石依玲––也許我是有欺騙
她,但是一旦牽涉到結婚,安全感,受人尊敬,哪個女人肯放棄試一試的機會呢?」
  我把記事本拿出來,開始在上面寫字。
  「你在寫什麼?」她問。
  「我在為這張遺囑,給妳開一張收據。」我說。
  我把收據交給她,走向門口。
  回到辦公室,我走進去的時候卜愛茜抬頭向我說:「唐諾,你都到哪裏去了?好可怕,大家
都在說你有麻煩了。」
  「是曾經有過。」
  「現在呢?」
  「現在沒有問題了。」
  「喔!唐諾,這樣我好高興。」
  她走向我,自然地把手握住我的手:「唐諾,我都快嚇死了,白莎也給牽累得很厲害。」
  我說:「謝謝妳關心。」
  「唐諾,你認識了一個梅子的女人呀?」
  「有個女人自己說叫梅子,怎麼啦?」
  「有一張卡片今天送來,說經理已處理掉了,歡迎你隨時去看她,簽名是梅子。」
  「那就是韓小姐,她在電信局工作。」
  「什麼意思經理已處理掉了?」
  「我怎麼會知道,有什麼其他特別事嗎?」
  「那個脫衣舞孃,宋達芬。」
  「她怎麼啦?」
  「她來電話,她聲音真膩人,她要我特別特別感謝你,她說你絕不會知道她有多感激。」
  「感激什麼?」
  「宣傳計劃中你的一部份。」
  「有任何結果嗎?」
  「任何結果!」她說:「她已經簽好一張合約,拉斯維加斯兩週,每週一萬元。她說都是你
的功勞,要謝你––唐諾,真的嗎?」
  「什麼?」
  「你把她捧起來的?」
  我微笑道:「快去剪妳的報紙,小姐。白莎會直接進來,我也馬上要找一個律師,代表石依
玲遞一張陳情書,請求對杜漢伯最後的遺囑申請認證。在我們暴露孫夢四對杜氏公司陰謀之後
,杜漢伯的遺產會達到二百萬總數,我想我們的酬勞大概是十萬元左右。」
  卜愛茜瞪大眼睛瞅著我。「唐諾!」她說,一下跳起來,兩手抱住我頭頸:「你真了不起。」
  就在這個時候,柯白莎推開我辦公室的門。
  她一眼看到這種入勝畫面。說道:「他奶奶的!」退後一步,把門輕輕帶上,自顧離開。




   【全文完】                 這個帖不只是為了現在的會員,也是為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是未來會員的"現在"會員而貼的
-------------------
下一部:  柯賴二氏系列二十二 躲在暗處的女人  

《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7-25 20:30 編輯 》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6-19 15:57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