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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忙著用電話,找我熟悉的人,努力找汽車號碼的車主。
JYJ一一四牌照的奧斯摩別爾車車主是杜漢伯。
這並沒有什麼值得驚奇的。
RTD六七一雪佛蘭車主是石依玲,登記的地址是丹寧街三零六四號,六四三公寓房間。
偵探做久了,見怪也見多了,對事實我從不爭論,所以也就見怪不怪了。
我把公司車開往丹寧街,這地址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公寓房,靠街的前門是開著的,大廳裏
沒有人看守,我直接上樓到六四三公寓房,門外按鈴聽得到裏面響出來的鈴聲。
按過兩通後,門向裏面打開,我在車裏見過的年輕小姐說:「你––你一定按錯門鈴了。」
我搖搖頭。「沒有,我是來找妳的,我要和妳談話。」
要不是臉上驚嚇還未褪去,她還會更漂亮,乾乾淨淨一般身材,大大的藍眼珠,栗色的頭
髮,稍瘦了一點,可以加上幾磅不致損害身材,但是絕不是扁平的,她是個漂亮女人。
她說:「抱歉,我不認識你,我不想––」
「在日泳汽車旅館妳幾乎撞上了我。」我說。
「我從來沒到過什麼日泳汽車旅館!」她說。
「我們在這裏討論,還是到裏面去討論?」我問。
「哪裏都不必討論!我不知道你在說––噢,你就是那個開車––」她停下,想把說出來
的話收回去。
我對她的自認笑笑。
「進來吧」她說,把門打開。
我進去,把門用腳跟帶上。
「時間也許不多了。」我說:「把妳和杜先生的事告訴我。」
「你竟敢––」
「省省吧!」我打斷她話道:「妳沒有時間來演戲了,妳不妨快點坦白。」
「你––你是什麼人?」
「我也許可能幫妳的忙,但無論如何我先要知道事實。」
「憑什麼我要告訴你任何事情?」
「為什麼不?警察隨時可能要到這裏來,我等於是給妳一個預演的機會。」
「你到底是什麼人?」
「妳可以叫我唐諾,我是一個偵探,姓賴。」
「那麼––不等於是警察!」
「不是,我是個私家偵探,我祇要事實。」
「我對你沒什麼可說的。」
「好吧」我告訴她:「我把我的消息告訴警察,絕對可以交換到我要知道的消息。」
我走向電話。
她看著我,然後突然讓步道:「唐諾!不要這樣,我告訴––你要怎樣都可以,但就是不能
讓警察來問三問四––我也不能弄得大家都知道,我會自殺算了。」
我說:「我可以給妳自白的機會,但是妳一定要完全合作。依玲,千萬別瞞我任何事,否則
妳就會後悔莫及了。」
「我很想說出來,我也想有人商量商量。」她說。
「從杜漢伯開始。」我說。
「那是他的名字嗎?」她說:「我從來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我祇是––」
「別說謊。」我告訴她。
「我沒有說謊,我從來沒有––」
我拿起電話,撥了個九,她一直在看,知道我在接總機。
我對電話說:「總機,請妳接一下警察總局,我是賴唐諾,是一個偵探,我要對一件兇殺案
報告一個證人––」
她又吃驚又生氣,一把把電話從我手中搶去,摔在話機上。
「不可以!」她說:「你不可以!」
她開始哭泣。
我說:「我告訴過妳假裝沒有好處,妳自己浪費了很多寶貴的時間。」
「你到底––到底要知道什麼?」
「妳在汽車旅館裏做什麼,對杜漢伯的死亡妳知道什麼,還有妳和杜漢伯間的關係有多久
了?」
「我和他什麼關係也沒有,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說:「妳想把這一節賴掉,妳認為妳不說沒有人知道,這是賴不掉
的,這是件謀殺案,粘上謀殺案是跑不掉的,我現在給妳一個預演的機會,你騙不過我怎能騙
過警察?」
「我是在回答你問題呀。」她說。
「那就好好回答。」我說:「再像剛才那樣回答,在午夜之前,妳就會因為謀殺案被捉進去
,關起來,我當然知道,一大堆記者會圍著妳記下妳說的每一句話,照相的會叫妳帶點微笑,
帶點性感,因為這是那樣的一個案子,而且準會上第一版,頭條新聞大概是:『百萬富翁幽會
被殺,情婦涉嫌被捕』。」
「我不是他情婦,我也不會被捕。」
「我懂了。」我說:「妳是因為一個妳有的金礦,去汽車旅館和他研究怎樣開採的。」
「我說過我不是他情婦,我去那邊––是因為一件工作。」
「當然」我說:「你有杜氏公司的兩股股票,他要這兩股的選舉代理權,妳知道下次股東會
選務爭得厲害,所以他告訴妳他在那裏,建議妳自己來找他,用白豪斯太太的名義,妳可以用
一晚的時間討論這件事,如此沒人會打擾你們,這樣妳絕對不會弄錯妳的委託股票。」
「你真齷齪。」她說:「腦子想到––」
「說下去呀!」她停下來,我催促著道:「記住,妳是在演習,等不久警察就會正式來問妳
,照妳現在的回答方法,除了把妳自己送進監牢之外,一點用處也沒有,但是妳決心要如此,
我就無法度啦。」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汽車旅館和他見面?」
「因為是妳在把孫氏綜合保證投資公司的秘密洩漏給杜氏公司,杜漢伯要從妳這裏得到消
息,他靠妳消息來投資––」
「真是荒謬極了!」
「有什麼荒謬?到時候警察一清理杜氏公司的帳冊,他們一樣會發現事實正是如此,他們
一清理杜漢伯的私人辦公室就會清楚他做過哪幾筆投資,又在想投資哪幾筆生意,和孫氏公司
一對,就知道這些內幕消息一定是孫氏內奸洩露給他的。
「然後警察又發現妳在偽裝白太太,而杜漢伯登記用的名字是白豪斯。
「然後他們查妳的過去,找妳是什麼時候初遇杜漢伯的––」
「不是!」她大叫道:「不是!不是!」
「什麼地方不是?」我問。
她說:「這––老天,他們真會––」
「真會什麼?」
「真會查我過去,找到我什麼時候見過杜先生?」
「當然。」我說。
她說:「賴先生,我––」
「叫我唐諾好了。」我說:「我們兩個在半個小時內,警察到來之前,有很久要相處––大
家不要太拘泥。」
「好,唐諾,我就叫你唐諾,我不是杜先生的情婦,我意思一切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這
次去看他也不是以他太太身分––或是情婦身分。」
我故意強調地開始打呵欠。
「杜先生––是我孩子的爸爸。」她一本正經莊嚴地說。
我收住打了一半的呵欠,晴天霹靂意外地坐在椅子上。
「什麼?」
「是的。」她說:「我在托兒所有一個三歲的兒子。」
「杜漢伯是他父親?」
「是的。」
「他承認這兒子嗎?」
「我不瞭解你什麼叫承認,他從來沒有否認過,至少沒有對我否認過。」
「孩子什麼人來付錢扶養?」
「他。」
「妳說他每個月付扶養費。」
「當然,每月的月初,他把支票給我存進我銀行,做孩子一個月的開支。」
「好吧」我告訴她:「這一點非常重要,支票是誰的票子呢?」
「支票是不同的客票,由不同的人開出來,背面寫明祇供我存進銀行之用,由於支票本是
可以提現的,但是出票人不要我提現,祇准我存入我的戶頭,所以銀行以代收收進沒有任何困
難,我想銀行是有點好奇的,但是他們從來沒有問。」
「妳另外開支票作孩子的生活費用?」我問。
「是的。」
「用妳自己的名義?」
「是的。」她說:「用我自己的名義,男孩祇知道他父親因為車禍去世了,我早就做好了這
種背景的說詞。」
「老天,妳留下的尾巴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查得到。」
「我怎麼會知道有一天有人會來查的呢?」她說。
「好吧」我說:「我們重新開始,我要知道每一件細節。」
「我必須先向你解釋一件事。」她說。
「不必解釋。」我說:「祇要告訴我事實,說完事實再解釋不遲。」
「你不聽解釋,整個事情就變得下流了。」
我說:「妳有一個私生子,妳又不想別人認為這是不對的,是嗎?」
「就是如此。」她生氣地說:「世界上有多少人過的不是他們原本想像的生活方式,又有多
少人因為傳統的道德觀被拘束了一輩子,但是真實的人生,走到某一步,一切都是假的,是命
運的支配。」
「說下去。」我說:「妳都說出來吧。」
她說:「我那時替杜先生工作,我覺得他很吸引我,他覺得我很吸引他,我同情他。」
「為什麼?」
「他的太太有心臟病,她不能應付任何心理上的激動––任何激動,她不是一個太太,祇
是個女人,她甚至不能算女人,祇是個病人,一個心臟病殘廢人,杜祇能把她護到,不能交給
她任何事,不能讓她耽心任何事,也不能有正常的先生太太關係。」
「所以他就和妳在一起。」
「不是這樣,唐諾,千萬別以為這是件骯髒事,這實在是一件很美麗的事––假如永遠這
樣的話。」
「發生了什麼事了呢?」我問。
「我懷孕了。」
「懷孕為什麼改變這件事呢?」
「他怕他太太發現這件事,受不了刺激會死人的,事實上她生命真的像繫在一根蜘蛛絲上
,他真的對她很忠心,很慷慨,很有人性,他肯犧牲任何事情祇要能保護她。」
「妳的意思他很慷慨,慷慨到犧牲妳。」
「你要這樣說也是可以的,但是我自己也不喜歡有別的辦法,他不能辦離婚,那會等於是
殺了她,假如她知道了他有外遇,會有多少刺激,假如她知道還有一個小孩要出生,那就死定
了,他知道,我也知道。」
「於是又怎麼樣?」
「於是我就離開。」
「他給妳的經費?」
「他給我的經費,因為我必須離開一年的樣子,我回來的時候––當然,我離開太久了,
他也真是個寂寞的人。」
「他又另有新歡了,是嗎?」我問:「妳的位置有人頂缺了,是不是?」
「是的。」她說。
「他的太太也死了,是嗎?」我問。
「我回來之前二個禮拜,她死了。」
「又如何?」
「我不願意曲膝,我也不願意哭鬧,我不願意用這一件事來抓住他,我祇是離開他,自己
另外找了一個工作,除非為了小伯的重要決定,否則絕不見他。」
「妳叫妳兒子小伯?」
「是他取的名字。」
「像他嗎?」
「一個模子裏出來的,而且越長越像他,任誰一看都會明白的。」
「杜漢伯見過他嗎?」
「有,這是個要點,小伯認為漢伯是他親伯父,漢伯見過他好多次,他們兩個人太像,像
得太明顯了––杜先生是個出名有成就的人,此時此地要弄出什麼醜聞對他非常不利,會毀損
他一切的。」
「我想他一定告訴過妳,叫妳帶了孩子維持一段時間,一旦他太太死了他會娶妳的。」
「那個時候他是這樣想的。」
「後來改變初衷了?」
「改變意見了。」
「現在不考慮結婚了?」我問。
「相反的」她說:「他幾次要我嫁給他,我拒絕了。」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他是為了責任,不是為愛情。」
「妳也得為妳兒子考慮呀。」
「我知道,事情不能這樣下去,我––這也是我要找他討論的一件事。」
「於是他同意見妳?」
「是的。」
「他預備重新再拾舊歡?」
「當然不是。」她說:「我們兩個之間現在沒有這種想法了。」
「但是他登記的是夫婦。」
「當然他要登記成夫婦,你不能到一個像樣的汽車旅館去等一個女人來會合,不做個樣子
登記一下,再說目前這一段時間杜漢伯更須特別小心,一些不滿於他的股東正在想辦法把他控
制權取走。」
「你們為什麼不找個可以談話的地方,而要各人開車去汽車旅館呢?」
「這是他的想法,但是我遲遲不能決定,也許他認為在那種地方我會改變我的想法,我雖
已決定不會改變,但也要和他談一談,所以告訴他叫他先去日泳旅館登記。」
「所以妳隨後去了?」
「是的。」
「發生什麼事了?」
「他死了。」
「妳能確定?」
「我可以確定––唐諾,好可怕。」
「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我自幸沒有跑進辦公室去,我本來是想跑進去問他們,就說我是白太太,白先生有沒有
來登記,我們說好要在這裏––」
「這一套對旅館管理員會有用嗎?」我問。
「當然沒有用,但是這一手可以給他們一個機會,使他們知道某一房在等的那人是個什麼
樣的人,讓他們知道不是找麻煩一型的,他們不在乎你們租房子幹什麼,就怕吵了鄰居或其他
麻煩。」
「這一次妳沒有找管理員。」
「沒有,我去找車子,我看到杜先生車在十二號前面。我把車和他車停在一起,走上階梯
,去開門。」
「妳沒有敲門?」
「當然沒有,敲門就穿幫了,我扮的是他太太,我要走上去,開門,自己進去,好像這是
自己家一樣。」
「門沒有鎖嗎?」
「沒有,他故意開著的,我們都說好了的。」
「妳開門,進去。」
「是的。」
「又如何?」
「他側倒在地上,中槍了。」
「妳怎麼知道是中槍呢?」
「在那裏有––唐諾,我說––說不下去了。」
她開始哭泣。
我說:「把眼淚省省吧,妹子,我在問妳,妳怎麼知道他是中槍?」
「那裏有––有一堆血,一個––一個子彈孔在後窗上,我跑過去彎下身看過,我摸過他
頭,一摸就知道他已經死了,當然,沒有摸之前,看看他臉就知道他死了。」
「房間裏燈光是亮的還是暗的?」
「亮的。」
「有沒有其他特別值得注意的?知不知道在妳去之前,什麼人先妳去看他了?」
「我沒有多看。我嚇都嚇昏了,事情發生那麼突然,又完全出乎意外,但是––我還是摸
了下他手腕上的脈搏,自己強制把情緒安定了下來。」
「為什麼?」
「我在想我的兒子,我不能讓他混入這次醜聞,他會長大成為一個正常,品行端正的男孩
,他有前途,有自己的朋友,會被社會接受,大家祇是同情他自幼父親車禍去世而已。
「假如消息出來,大家知道他是私生子,他的生父又被謀殺––喔,唐諾,這對他是一輩
子的陰影,他會被朋友摒棄,他會被嘲笑,輕視,最後會孤單起來––似懂非懂的孩子們是最
可怕的,這時期損傷也最重。」
「我們談回到汽車旅館去,妳當時怎麼辦?」
「我不忍看他這樣不加理會,我把後面窗子的窗帘拉下來,至少使他不那麼暴露,不能死
了還要大家來參觀。」
我仔細故意看向她說:「也可以遮住別人看到妳彎下身來在死人身上搜東西。」
「唐諾,我沒有在他身上搜東西。」
「但是妳曾經彎下身來。」
「是的。」
「是妳把窗帘放下來之後?」
「之前。」
「妳沒有辦法證明是之前?」
「沒有––但是我說過,是之前。」
「妳又做了什麼?」
「我––我向房裏環顧了一下,就離開這個地方,我把車一倒,儘快就開出去。」
「有沒有人見到妳?」
「我剛要開出旅館,有一輛車開進來,旅館的照明燈一下正好照在我臉上,我也看到是你
在開那輛車。」
「是的」我說:「我也是在那時間看到妳的。」
「你進去了?」她問。
「沒有全進去,我馬上調頭追妳了。」
「你對汽車旅館裏的事,為什麼––為什麼那麼有興趣?」
「我在跟蹤杜漢伯。」
「喔。」她用低低害怕的聲音應道:「那麼你––唐諾,你是受雇於什麼人,來跟蹤他的囉
?」
「倒也並不是完全如此。」我說:「我是受雇於別人要我們做某件事,為了達成這件事,我
認為最好是跟蹤這一個人。」
「你跟蹤他多久了?」
「祇是今天晚上。」
「那麼你也許會體會到,他是非常––非常可憐的,他被另外一個女人釣住了,怎麼也不
讓他脫鉤,我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惹上了這個麻煩––現在他怎麼也脫不了身了。」
「那個女人有他什麼把柄呢?」我問。
「她是個漂亮,有心機,殘忍的魔鬼,杜漢伯曾經帶她幾次經過邊界到墨西哥去,她有旅
館登記記錄拷貝,信件,隱藏錄音機錄來的磁帶等等好多東西。」
「勒索嗎?」
「高級方法的勒索。」她說:「你要知道,他目前的處境絕對不能有任何影響聲譽的事發生
,否則股東中有些野心的會把他一手創辦的事業,從他手中搶走,我不知你知道不知道,但是
他目前正在經歷一場控制公司的生死戰,有些敵對的生意人,要利用他公司的股東,合法地把
他趕出去。」
「妳知道什麼人是他的敵對生意人嗎?」我問。
「他一直很小心不對我談到這個問題,但是我自己一直在想––」
「說呀,想什麼?」
「在想孫先生,我現在的雇主,可能是他的大敵人。」
「孫先生會這樣對他嗎?」
「生意歸生意。」
「但是妳還不能確定?」
「不能確定。」
「妳和杜漢伯顯然見過很多次面,他也多次把他私人的困難和妳討論過很多次。」
「他是不止一次和我談過。」她說:「我同意這件事造成悲劇的原因是他最寂寞的時候,我
必須離開他那麼久,他是個正常男人,他寂寞得可憐,他告訴我在我離開他後,他有一段時間
正眼也不看別的女人一下,但是––這個女人聰明,她在他最寂寞的時候捉住了他的缺點,一
下把他釣上了。」
「她叫什麼名字?」我問。
「我不願說出她的名字來,現在他死了,更沒必要了。」
「就是因為他死了,妳才要說出她名字來,反正也沒關係了。」
她落下淚來。
「我告訴過妳。」我說:「想哭現在不是時間,告訴我,啃住杜漢伯不肯放手的女人叫什麼
名字?」
「她叫凌珮珠。」
我仔細想想前因後果。
「她住哪裏妳知道嗎?」我問。
「不知道,他從來沒有說起過,但我知道他給她弄了個公寓,養在那裏,而且她的品味是
很高的。」
「花費相當大?」
「是的,最近他決定想不供應她了––倒不是為了花費。」
「是為了什麼?」
「其他男人是為了什麼先金屋藏嬌後來又想退出來的?他自己說一開始沒看清她是怎樣一
個女人,他從她身上看到我的影子,她主動來就他。有一度他很熱呼,但是––」
「那時候他太太死了,他又和凌珮珠熱呼,為什麼不乾脆娶了她呢?」
「因為他發現了她真正的人格。」
「於是杜漢伯要回到妳身邊來?」
「他要我」她說:「但是我不願意回去了,我尊重他是我孩子的父親。但是我一下不在的時
候,他又弄上一個女孩子這件事,使我––我也不知怎麼說,唐諾,我心裏什麼東西死掉了,
他對我祇是個朋友,我同情他,我承認我比任何一個女人都瞭解他,我喜歡他。但是––一旦
想回到感情問題––我已經無法接受,我經歷過了,就是灰心了。
「我初回來的時候,如果他自由到可以和我結婚,我會立刻和他結婚。但是他又捲進了另
外一個和以前一樣絕望的情況。我根本不喜歡這種偷偷摸摸的見面,欺詐的行為,不能公開的
戀情,弄不好又來一次懷孕。
「唐諾,感情問題一旦錯綜複雜就不好玩了,我很難向你解釋他對我的看法,我對他的看
法也不容易解釋。」
「他有沒有要求妳像從前一樣的生活?」
「有,當然有,他是個正常男人,想什麼你該知道。但是我祇給他友情,我祇給他同情,
瞭解––我不會再和他偷偷摸摸在一起,我不能再有一個不合法的私生子。」
「換句話說,妳是在告訴他,要想得到妳,一定要拋棄凌珮珠,和妳正式結婚,是嗎?」
「大概就是這個樣子,是的。」
「妳真是一個謀殺案的最佳替死鬼!」我說。
「你認為他們會––」
「當然他們會。」
我坐在那裏默默想,靜靜看著她。想這件案子裏矛盾的地方,看她有什麼情緒上變化。
她討厭我這種不出聲的盯住她看,她突然說:「唐諾,我討厭你這樣看我,好像你是用眼光
來解剖我一樣,我不喜歡。」
「我在琢磨妳一定有什麼顧忌,我現在知道妳的顧忌是妳兒子。」
「當然,兒子是我最要保護的。」她說:「我是為他活著的。」
「我也如此想,否則妳不會如此。」我說:「妳一回來就會想辦法爭回杜漢伯來。」
「目前你為什麼一再要和我討論這個感情上的問題呢?」
「因為」我說:「我要給妳一些建議,希望妳能聽話。」
「什麼建議?」
「妳情況不好,成了一個目標了。」我說:「假如妳自己先去見警察,把妳知道的告訴他們
,妳就淌進了渾水。妳會變成頭條新聞人物,連妳的孩子也成眾目所注了。」
她露出驚慌。「不行,唐諾,不可以。」她祈求道。
「假如妳不去見警察」我接下去說:「妳就中了他們的計,他們早晚會發現後來去日泳汽車
旅館那個白豪斯太太究竟是什麼人。
「警察會做兩件事:第一,他們會搜查現場。第二,他們會急著找要和杜漢伯幽會的女人
。」
她點點頭。
我說:「假如妳是突然的匆匆的離開現場,意味著妳是在脫逃,脫逃是有罪的一種證據,在
審判重大刑事案時,可以用來當檢方證據的。」
「唐諾,你準備幹什麼,把我逼瘋?」
「不是」我說:「我是在加重語氣,希望妳能照我建議行事。」
「但是你不可能想得出對我有利的建議」她說:「你已經分析過,我目前的處境進退兩難。
我祇能動彈不得地困在這裏,警方早晚會把我挖掘出來。一旦消息發佈,連我兒子的一生也毀
了。」
我說:「有一點妳要面對現實,依玲。早晚妳兒子的事會被牽進這件案子裏來的,但是會不
會變成謀殺嫌犯的私生子是另外一件事。
「我要妳做一件事,妳去過那旅館,妳去的目的是見杜漢伯,妳發現漢伯死了,像是被謀
殺的,妳衝出去要找一個電話亭好報警。但是妳還沒有去找電話,警察已經來了。不知什麼原
因,妳知道他們已經知道那件謀殺案。」
「但是我怎麼會知道呢?」
「警車經過妳車旁,進入那汽車旅館。」
「但是,我沒有看––」
「警車經過妳車旁進入汽車旅館。」我堅決地說。
她猶豫了一下,說道:「是的,唐諾。」
「而且」我說:「在這種情況下,妳認為妳兒子也有危險,妳兒子在哪裏?」
「我從來沒有把他的地址告訴過任何人。」
「有什麼用。」我說:「保持這種態度沒用,任何人花二毛錢都可以查得出來。」
「他在何媽媽之家,是何麗蓮太太開的託兒所,何先生死後她一個人照拂。」
「在哪裏?」
「在山裏,自貝林鎮進去十一哩。」
「父母們想要見見他們的孩子,附近有什麼配合設施呢?」
「貝林鎮上有汽車旅社,這是最近他們的地方了。」
「妳的孩子用什麼名字呢?」
「杜小伯。」
「妳起的名字?」
「是的。」
「妳認為妳的孩子也有危險。」我說:「妳亂了手腳,妳趕到貝林,目的是要在他最近的地
方。妳立即出發,他的父親被殺死了,妳認為殺他父親的兇手也會想殺小伯。」
「為什麼?」
「豈有此理!」我說:「不要和我爭辯,妳怎麼知道漢伯是什麼理由被殺的?有太多可能,
兇手是妒忌,也要殺掉他的兒子,而且目前兇手很可能開快車直放貝林要––」
「唐諾,不要說了!我––」
「妳要完全照我方式做。」我說:「妳嚇壞了,妳失去理智了,妳有點歇斯的里,妳耽心妳
的兒子,妳趕去和他在一起再自然不過了,妳上妳的車,立即去貝林鎮。妳在貝林的汽車旅館
用妳自己真名登記,妳把自己車子號碼寫上。一個號碼也不要弄錯,妳是因為要接近妳兒子所
以住到那裏去,萬一警方找對了地方,就讓他們找到。我認為除非有人通風報信,否則他們不
會在二十四小時內想要找妳的。即使想找妳,也不會一開始就找到貝林去的。
「特別注意的是,妳根本沒有脫逃。是一個母親的自然反應,妳要在孩子的附近,保護妳
的孩子。
「萬一將來妳要面對陪審團,解釋這一次的行為,陪審團裏會有女人,她們會相信妳當時
的動機和心理因素,警方不能硬說妳是畏罪脫逃,女性的陪審員會瞭解地點頭,一掬同情之淚
。」
石依玲想想說:「經你如此一說,唐諾,不論什麼理由我都應該立即到他––我想你是對的
,我的兒子小伯現在是有危險。」
我走向門口,把手放在門把上。「記住了」我說:「是我告訴妳,妳兒子有危險的。」
她快步經過房間來到我前面,把手伸向我放在門把上的手,握住我的手道:「唐諾,為什麼
你要這樣說?」
「這樣說妳就不會忘記是我告訴妳的呀。」我說。
「為什麼一定要我記得是你告訴我的?」
「可以給妳充份的理由,充份的解釋,為什麼妳急急忙忙離開洛杉磯去貝林看妳的兒子。」
她慢慢體會我話中的意思,突然她向我靠近一點,眼睛看向我的眼睛。「唐諾,我感激你
。」她說,眼中淚水發亮:「我嘴笨,說不出來。」
我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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