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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宓善樓警官是個正經,能幹的警察。他有時先入為主,有時非常固執,一板三眼不敢
魯莽,對每個油腔滑調的人都懷疑,但是他有牛頭狗一樣不屈不撓的精神。
對找尋奚太太這件事他很執著,而且比我先開始,更何況他已投入了三十個人的人力。
我想目前為止,全市的各種名簿都已經追查過了。凡是姓奚的也都列了出來,派人去
問過了。問他們有沒有一個叫奚哈維的親戚。問他們認不認識一位寡婦稱作奚哈維太太的。
換言之,一切常規的線路我再去走,也沒什麼意思。經過三十個警察踩過的一粒荳子
,怎能榨得出油來。
我一定要想出一個警察還沒有想到的路來走。
奚太太收到了一萬元錢,她叫了輛救護車載她去機場。她搭上班機去丹佛。
她到了丹佛,有一台輪椅在等著他。一位紳士照顧她把輪椅弄上車去。從此她就完全
失蹤了。服務班機的空中小姐說她灌飽了止痛鎮靜的藥品。
這些都是善樓從丹佛警察總局得來的消息。丹佛的警察也在全市找奚太太。
我看過這次班機的路程表。奚太太搭乘的這次班機中間只停一次,拉斯維加斯。
但是一個坐輪椅的人不可能不讓空中小姐知道,而自己可以在中間站下飛機。但是洛
杉磯和丹佛,那麼多警力找不到她,她又可能哪裏去了呢?
在洛杉磯用救護車去機場的女人,不一定就是丹佛下飛機用輪椅接走的女人。班機上
面是洽定有輪椅在等一位奚哈維太太,但是另一位奚太太可能也買了張票,在空中小姐忙
著上機客人找坐位的時候,和真的奚太太交換了坐位。
假的奚太太買的是洛杉磯到拉斯維加斯的機票,她們交換坐位,交換機票後,真的奚
太太就在拉斯維加斯下機了。
當然,這需要極巧妙的事先佈局,甚而非正式演練,聽起來可能性不大,也沒有理由
如此做。但是從這個案子的安排方式,及當事人花錢的方式看來,也不是不可能。
始終令我不解的是,鈔票過手,為什麼宓善樓會立即知道了,有如有熱線電話通知似
的。一定有人告密,而且多半是電話告密。告密人是誰呢?奚哈維太太自己?麗施?麗施
的爸爸?她吃酷的男朋友?再不然就是高明莫測的艾律師。
這次我飛去拉斯維加斯沒有犯錯,沒有使用柯賴二氏的信用卡去買機票。我心痛地掏
的現鈔。
一到拉斯維加斯我不敢租車,一切交通用計程車,但是我不敢用假名登記旅館,免得
將來被誤會是在逃避刑責而開溜,我用真名登記。
我開始一家一家賭場去找。
內華達州的拉斯維加斯是個二十四小時不夜城。不論進入哪一家賭場,都有空調,都
有美女,都聽到吃角子老虎的吵鬧聲,得大獎的響鈴聲,廣播那一台吃角子老虎出了傑克
寶的聲音,象牙球在輪盤上轉的聲音。
成千上萬的人擁進擁出,無論是輸的贏的臉上都是笑嘻嘻。在這種地方找一個不一定
在這裏的人,比大海撈針還難十倍。
有人說過,好的偵探工作是百分之九十的跑腿功夫,百分之十的腦力判斷。也許對,
也許錯,但是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洛杉磯,丹佛,有警方在找。我即使跑腿也沒有用
,我只好選中拉斯維加斯,我要篩出我唯一的指望來。
幸運跟著我來。足足跑了兩個多小時之後,在一家名字叫藍頂娛樂場的地方,赫然見
到了生猛活潑的奚太太,站在一隻兩毛五玩一次的吃角子老虎前面。猛餵老虎,猛拉槓桿。
我走過去站在她背後。
在奚太太右邊玩的男人離開,奚太太把那隻機器也接管下來,一個人玩兩隻老虎,不
停的餵,不停的拉。
我說:「見到妳那麼快完全康復了,真高興。」
她轉回來看向我,眼睛變大了,下頷垂下了。
「老天」她說。
「手氣好不好?」我問。
她給我看面前一大紙杯的硬幣:「贏一點。」
「妳為什麼玩這樣一個花樣?」我問。
「我玩花樣?你開玩笑!」她說。
我說:「有人玩花樣了。目前警察在找你。所有洛杉磯和丹佛的警察都在找妳。他們還
沒有想到這裏,但是我想得到的,他們一定想得到。」
「老天。」她說。
我站著不說話。
「我們趕快離開這裏」她說:「不要讓別人見到了。」
我們離開娛樂場。
「有車嗎?」我問。
「沒有。」她說。
「妳住那裏?」
「我租了一個小房子住。那一帶都是小房子,專門租給要離婚的人,他們住滿六個星
期就可以申請離婚了。租金高得離譜,不過絕對有隱私權。」
「我們去看看。」我說。
我們乘計程車去很像汽車旅館的出租房子。
車子頭有駕駛在,我們誰也沒有開口。我看得出她在看我,很小心的但是怕得要命。
出租的小屋,就是一般稱作傷心小屋的。外表邋遢,裏面只有必須的傢俱隨屋出租,
地毯已經變薄了,沙發看起來不錯,坐下去不見得舒服。
為離婚,不得已住在這種地方六個星期,聽聽就會叫人發瘋。
當然,住到這裏來的女人並沒有規定一定要留在屋內。她們只不過立即把衣箱打開,
把衣服放進快要有霉昧的壁櫃裏,立即進賭場開始渡漫長的假期。
有的時候,女人的離婚是因為有了男朋友而促成的。在等候離婚的六個星期中,男朋
友等不及了,寂寞了,也會飛來拉斯維加斯。
沒有男朋友的,在這裏找一個也十分容易。來這裏等離婚住六個星期的多半是女方。
男方為了賺錢『養家』,多半沒有空間時間。
我們在所謂的客廳坐下,奚太太向我似笑非笑地表示一下。「說說看」她說:「你要什
麼?」
我說:「在洛杉磯,妳是知道我會來找妳的,是嗎?」
她等了幾秒鐘,說道:「是的。」
「妳知道我的姓名?」
「有人把你樣子告訴過我。」
「什麼人?」
「你一定要知道嗎?」
「是的。」
「我實在不應該告訴你這件事。」
「那就不太好了。」又加一句:「對妳。」
「我不願混進這件事裏去,我早就金盆洗手了。」
「現在來說,太晚一點了,妳已經混進去了。不是嗎?」
「我想是的。」她說。
我看著她不說話。
過了一下,她說:「想知道什麼?」
「什麼人在背後出主意?」
「律師。」
「艾科通?」
「是的。」
「妳和他有什麼關連?」
「在這件事前,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是,妳以前就認識他?」
「是的。」
「怎麼會?」
「他是我另外一件案子中,站在敵對一面的律師。」
「什麼叫敵對一面?」
「他代表被告。」
「保險公司?」我問。
「一家保險公司和一輛汽車的車主,是的。」
「那案子怎樣結案?」
「小小意思意思賠我一點錢了事。」
「什麼樣的案子?」
「我的老把戲案子。」她說:「你知道我是個『不倒翁』––不倒翁是我們這一行自己
的術語,照一般人說來,我是職業性的假裝被車撞倒人。我現在老一點,又重了一點,但
是我的身手還是不錯的。」
「我有本領用我的皮包在車子保險桿上,打出很響的聲音出來,像陀螺一樣從車前轉
出來,摔倒在地上,翻兩個觔斗,使任何見到的人都會宣誓他們看到汽車把我撞出去差一
點沒有命。」
「甚至對停著的車子?」
「我專長對付快速進行中的車子。」她說:「我會把自己車子停在人行道附近,使轉彎
的車子視線不太好。至少有十分之一的開車人,轉過彎來,因為有車子擋住人行道方向的
視線,但他們沒慢下來,繞過車子就加油。我老早就看定了。當然,我會選高級的車子。」
「之後呢?」
「之後」她說:「在任何人想到報警之前,我有一個朋友會打電話去召一輛救護車。救
護車會來,一下把我送到醫院。我的朋友在現場,要確定有人報過贅。我也在現場留下地
址。警察會來看我問我口供。」
「撞我的人假如把車停下,車禍依常規進行,通常保險公司會出面,我會得到賠償。
假如對方沒有停車,那就變了撞人脫逃,我們追尋到那輛車,就可以大大敲一筆了,因為
撞人脫逃是有罪的。我每次都用不同的名字做案。」
「艾科通律師對妳很清楚?」
「我告訴過你,他是在我敵對一面的律師。被他嗅出我的底細來了。所以最後協調的
時候,他用一點點小錢,就把我打發了。他是個能幹的律師。」
「這一次又是怎麼回事?」
「就在那一天」她說:「我的電話響了。是艾律師。他要我十分鐘內趕到某一個特定的
十字路口,要我再表演一次不倒翁。他說這次的妥協會是一萬元,我可以純得一半。還有
比這更好的生意嗎?」
「他有沒有告訴妳,選那一輛車?」
「當然,還會有錯?他要我選他的車子。」
「他的車?」我喊道。
「是的。他說他到十字路口會閃二下燈。他要我裝得像一點––萬一正好有人走過。
他也告訴我他會毫不理會開車脫逃。他還告訴我,要是沒有閃動燈光,不要撞上去。」
「真是令人不解。」我說。
她說:「真好玩。是不是?」
「於是妳準時到達,他也閃了他的燈,是嗎?」我問。
「誰說不是。」她說:「他轉圈子十多次通過那個十字路口,然後看到沒有人,閃了燈
,我表演了我的一手,他開快車離開,轉彎時弄出了很尖煞車聲。這就是事實。」
「那件衣服怎麼回事?」
「他後來搶先到我家看我,拿把老虎鉗,撕了一塊布去。」
「之後呢?」我問。
「之後,他告訴我繼續裝樣等著。自然有人會來妥協。」
「四十八小時之後,他電話上告訴我,要來看我的人是個相當聰明的人。他說這個人
個子長得小,年輕,思想很快,而且肯用腦筋。他要我自然一點,裝得笨一點。他告訴我
可以討價還價,但是最後可以一萬元成交,我無論如何是一萬元的一半。」
「另外一半呢?」
「我還給那律師了。」
我坐在那裏又把事情想了一遍。
她說:「年輕人,你現在要做什麼?是不是想在我這個五千元裏弄一點?我告訴你。這
是半年來我第一次的進帳。這些個該死保險公司,現在用電腦連線作業在對付假車禍真賠
償的案子。我們這一行現在吃飯越來越不容易。事實上,後來幾次工作,只要他們肯停車
,我就自認倒楣。」
「怎麼說。」我問。
「喔!」她說:「他們停車,下來,問我傷得重不重,我的朋友告訴他們他去叫救護車
,開車的給我名片,又告訴我他們車子是保全險的。他們立即把車禍向保險公司報告,他
們問我姓名。在這種情況下,我只好告訴他們一個假名,給他們一個假地址。他們也不會
再見到我。」
「溜走的人,撞人脫逃的人––尤其是我一看就看得出喝多了酒的人––或有的時候
我朋友幫我找凱子,就不一樣了。」
「怎麼幫妳找法?」
「喔,他去酒吧或沙龍。物色那些喝得差不多了的人。看他們免費停車單上的車號。
去停車場找到那車牌。從貼在車裏的登記證看他姓名和家裏地址,研究出他會從那條路開
車回家。我就在最合適的地方等著他。」
「當然,很多時候,我是白等了。但是只要等到了,可一定是個好生意。你知道怎麼
回事,一個男人在酒吧喝了一個半小時酒,開車出來,在行人穿越道上撞了人,萬不得已
他不會停車,只要給他機會,他多半會溜掉的。」
「而我們選的時間,地點,多是行人絕對稀少,目的就是給他一個機會希望他開溜的
。」
「妳替艾律師幹過幾票這種事?」我問。
「老天,還能有幾次。只有這一次。不過是乾淨俐落的一次。」
「他們準備說是什麼人在開那輛車呢?陶麗施嗎?妳知道為什麼嗎?」
「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從來沒有開過和我有關的車子。艾律師開的那輛車,確是
他自己的車。」
「你有沒有把他車撞出凹痕來?」
「不可能,這次我連皮包都沒有用,只是用手一撐,把自己彈起來,兩次翻滾往地下
一倒而已。」
「妳的朋友也參與這件事了?」
「沒有,艾律師一再聲明要我一個人去幹這件事。他叫我讓過路人去報警。假如警察
問我,就說我受驚嚇太嚴重了。」
「當然」她繼續說:「要裝車禍引起的症狀,我太內行了。腦震盪,脊柱受傷,脊髓受
傷,神經受傷,共濟失調,頭痛,背痛,復視,耳鳴,嗅覺奇特,我都懂。」
「有專家教過你?」我問。
「又怎麼樣?」她說。
我站起來,開始跺方步。「這是我見過最混帳的事。」我說。
「誰說不是。」她說:「唐諾,你現在看起來像個規矩的年輕人。你一直對我很好––
你準備要幹什麼?」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告訴她。
「要把我送警嗎?」
「不會。」我告訴她:「至少目前不會。我要知道這件事的內情。」
她眼露喜色:「我打賭,你在和我想同一件事。」
「什麼?」
「內情是很多的錢。拿這位大大的艾律師來說,小眉小眼的案子他是不會接的。想想
看另外有一個人,自己願意鑽進撞人脫逃的罪名裏去,另外還要拿一萬元錢出來。更何況
艾律師只要我一半回扣,他自己不知撈了多少。」
「當然,我還要冒一個危險,就是被人找到了。講好的,拿了鈔票我要絕對不被人找
到。萬一被人找到,一切由我自己負責。沒有人會承認任何事,而憑我自己的過去紀錄,
多半他們會送我去坐牢。我再把手放在聖經上宣誓,也不會有人相信我說的是實話。這些
一定都是艾律師設計好的。這裏面,一定有不少錢潛伏在裏面,我知道,我嗅得出來。」
「你要是像我一樣在外面混久了,你也可以像我一樣聞得出鈔票的味道來。我倒很想
和你一起做筆生意。」
我搖搖頭:「沒什麼好說的。」
她現出失望。「我把所有底牌都告訴你了,你這樣對我不太公平吧。」
「妳把底牌告訴我是因為不能不講。」我告訴她:「我找到了妳,我只要一通電話,妳
的快樂假期就結束了。」
她歎口氣說:「你現在抓在手裏的是鞭子的把手,我懂得。」
「妳懂什麼?」
「你要想從我這裏知道得多一點,然後把我趕走,一個人幹,一個人獨吞。我也認為
你辦得到。」
「妳在這裏混得如何?」我說。
「不太壞」她說:「當然想要穩定的贏一點,最後還要帶點走是沒有的事。你是在和統
計,百分率,和或然率對抗。再說這裏的開支你也應該照攤。」
「每次我得到了黑錢,我拿出十分之一的錢,到這裏來賭,下定決心不多賠一分錢。
贏的話也許走。輸的話,輸完最後一角錢一定走。這樣做有一個好處。運氣來的話,我可
以把全拉斯維加斯贏下來。運氣不好的話,他們除了我準備輸的十分之一之外,不要想多
贏我一毛錢。」
「蠻聰明的。」我告訴她。
「你在賭數學或然率的話,自已也要有一套才行。」她說。
「妳離開這裏後,要到哪裏去呢?」
她向我笑一笑。
我說:「不說不行,否則我一出去就報警。我現在已經在賊船上了。我一定要知道。」
「你不會出賣我吧?」
「我要出賣妳,妳早就已經被賣掉了。」我告訴她。
「我去鹽湖城,我有個女兒在那裏。」
「結婚了。」
「寡婦。」
「有孩子?」
「沒有,她住的地方不大,但總給我留一個房間。」
「妳經濟上要支援她嗎?」
「不必,她有個好職位。我不求她什麼。她不問我問題。」
「她有數妳在做什麼嗎?」
奚太太咯咯地笑著說:「你知道,有的時候她還羨慕地看我,我想她以為我是一個神秘
的女人,過著不道德的生活呢。」
「但是她從來沒有懷疑過到底是什麼?」
奚太太搖搖頭。
「把妳女兒的地址給我。」
她拿出一張紙,把地址寫下來給我。
「妳女兒叫什麼名字?」
「譚愛蓮。」
「有電話號碼嗎?」
「有,你也要?」
「也寫在紙上。」我說。
她說:「我把全部都交給你了。」
「交給我沒有錯。」我告訴她:「記住,我隨時隨地都可以拉響汽笛,對妳很不利的。」
「你會這樣做嗎?」
「暫時不知道。」
她很認真地對我看著。「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一個非常好的合夥人。」她說:「我知
道你想要什麼。你嗅到了鈔票。你想動手去拿。只要你和我合作,我們一定可以取到兩倍
以上。分錢的辦法嘛––好商量。」
「妳知道我為什麼要妳的地址?」
「你可以––老天,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我的地址?」
「我可能會邀妳參加。」我告訴她。
她眼睛亮了起來。「唐諾」她說:「你真好,看來你還真聰明。我第一眼看到你想出雜
誌這一招來,就知道你能幹。」
「目前到此為止。」我告訴她:「記住要不斷和妳女兒聯絡,讓她知道妳在那裏。這樣
我可以很快找到你。記住,我和妳沒有任何生意好做,我只是在調查一件詐欺案。」
「是件什麼詐欺案?」
「一件欺詐的車禍案。」
「現在你都知道了。」她說:「已經沒什麼可再調查了。」
「我真希望能知道了。」我告訴她:「妳的百分之十,這次變多少了?」
她臉色又亮起來:「唐諾。我進帳不少了。我的五百元目前變了一千五百元了。」
「靠吃角子老虎?」
「那不可能。我從輸錢開始。手氣好,一直玩下去。手氣不好,下來玩一下吃角子老
虎。等手氣好一點,又回輪盤去。」
「對付或然率的話,每個人都會輸的。但是人會陶醉拉斯維加斯,就因為賭場賭或然
率,我們賭運氣。運氣來的時候,或然率也擋不住。所以我的一套是手氣好的時候在輪盤
上衝。手氣不好的時候在吃角子老虎上守。我來過這裏不知道多少次。你要相信我,拉斯
維加斯沒佔過我便宜。它不欠我錢。」
「這些錢數目也不小,你怎麼處理了?」我問:「你在什麼地方的銀行開了個帳戶,是
嗎?」
她向我笑道:「什麼地方的銀行––這沒有錯。唐諾,你戚脅我到死,我也不會告訴你
的。多用用你的腦子試試看。不過我看是白起勁。」
「把錢好好存起來養老。」我告訴她:「祝妳在維加斯好運。不要破產。警察會不會也
追到你鹽湖城的藏處的?」
「一點點機會都不會有的。」她說:「我會用三家航空公司,兩次巴士,五個不同的名
字去鹽湖城。」
「早點走吧。」我站起來:「要不要計程車帶你回城?」
「不進城了。」她說:「我感覺到我的好運已經亮起紅燈。我要躲起來了。」
「好吧」我告訴她:「祝妳好運。」
我走出門,找計程車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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