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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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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北斗七星]萬夫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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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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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3 18:49:02 |只看該作者
卷一:黑死病  第二十二章 柳暗花明

  
  文森特被巍恩從被窩裡揪了起來,簫先生也叫來了麥斯,四人跟著那來報信的騎士,策馬向小鎮馳去。進了小鎮,幾個人才下馬,神父便迎了上來,一臉不安的神色。巍恩問道:「神父,到底怎麼了?」

  神父一臉嚴肅,低聲道:「巍恩先生,那人死了!」

  巍恩一驚,頓時立在那裡,說不出話來。神父繼續道:「是這樣,你們走後,我叫人守著他,過了沒多久,守衛就來到教堂說他正在痛苦地呻吟,等我趕到時,那人已經斷了氣。」

  簫先生問道:「他可是死於黑死病?」

  「絕對不是。」神父搖頭道:「那人死時不但大小便失禁,渾身不斷地流出惡臭的黑汗,而且連鼻孔,耳朵也不斷流出黑色粘稠液體,整個屋子臭不可聞,黑死病可沒有這樣的症狀。」說完,他打量著巍恩,眼光已經不太友好。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巍恩面沉如鐵,眼裡流露出焦躁。救人不成,反倒斷送了別人的性命,看樣子死前還受了折磨,自己做得這叫什麼事啊?

  麥斯斷然道:「走!咱們去看看。」

  來到關人的房屋前,還沒進屋,一股腥臭已經撲面而來,簫先生緊皺雙眉,腳步慢了下來。麥斯看了他一眼,道:「你在外面等會兒吧,我和巍恩進去看。」簫先生考慮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三人進屋,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形物體躺在地上,遍佈全身和流了一地的純黑液體已經開始慢慢凝結,在燭光的照耀下晶晶發亮,情形既詭異又恐怖。屋子裡瀰漫著極為難聞的氣味,既有汗水的酸臭、糞便的惡臭,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發酵味道,幾種氣味摻和在一起,麥斯和文森特還好,巍恩卻幾乎被熏暈了過去。

  麥斯蹲下了身子,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把銀光閃閃的小刀,他在屍體上割了幾道,細細地觀察著小刀留下的痕跡,巍恩心裡難過,也沒什麼心思勘查屍體的情況。

  過了一會兒,麥斯緩緩起身,道:「咱們出去吧。」

  簫先生站在屋外來回徘徊著,正考慮此事如何了斷,見三人出了屋子,上前問道:「怎麼樣?」

  麥斯沉聲對站在一邊的神父道:「你找幾個人把屍體好好清洗一遍。」

  神父怫然不悅道:「此人死得這麼骯髒,誰肯來為他清洗?」

  麥斯雙目一瞪,怒道:「清洗死者的屍體、使肉體得以安葬、靈魂得到安寧,你這個神職者怎麼當的?連這麼點常識都不懂!」

  神父還想分辯,看到麥斯震怒的表情,心裡一寒,閉上了嘴,但身體卻沒有動彈。簫先生走過去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神父聽了神色大變,連連點頭,轉身找人去辦事了。

  等了許久,天色漸露曙光。終於,死者的屍體清洗完了。

  眾人站在屍體周圍,沉默地凝視著。出乎巍恩的意料,屍體的臭味和黑汁被洗刷乾淨後,死者的身體居然泛出了淡淡的紅潤,這是一種健康人的肌體才具有的顏色,他曾經見到的皮膚上的點點黑斑不但完全沒了蹤影,而且渾身上下連一絲傷痕都找不到,完好無缺的身體如同一個新生兒。死者的面孔並沒有像他想像般僵硬地扭曲著,相反卻非常舒展,顯得很安詳,宛如熟睡的活人。

  眾人看著這具大反常態的屍體,除了麥斯以外,都感到異常地驚奇。過了一會兒,麥斯說道:「我估計的沒錯,巍恩,你的藥還是有效的。」

  「什麼?」巍恩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的藥很神奇,如果我沒猜錯,它具有淨化身體的功能。」

  簫先生問道:「那這人怎麼卻死了?」

  麥斯喟然一歎:「因為巍恩給的藥量過大了,這人的運氣也太差了些。」

  「淨化身體,第一步是要排斥身體裡長期積累的毒質和廢物,把它們全部排出體外,然後才會修補身體內外受損的機能,令身體重新煥發出健康和活力。我們剛才看到的那些粘稠的黑汁,就是淨化排斥完畢後的情況。在排斥毒質的階段,人的身體會感到很痛苦,體質虛弱的人還可能會痛暈過去。」

  「哦,」簫先生有些明白了。

  「這人飽經折磨,奄奄一息,身體早已不堪一擊,你那雲南白藥的藥量又給得過多,排斥毒質的力量太大,他的五臟六腑一時間承受不住,便送了性命。這和一個餓了幾天的人忽然大量地進食,往往會一命嗚呼的道理是一樣的。」

  文森特道:「此人雖死,但藥效還在,於是藥物排斥毒質後,繼續修補身體,屍體便成了我們現在看到的樣子。對吧?」

  「應該是這個道理。」麥斯點頭道。

  神父恭敬的問道:「老先生,你怎麼對這個什麼淨化如此清楚?」

  麥斯道:「在教會的光明魔法中,也有淨化這一法術。它雖然不是很複雜,但頗費精力,而且只限於兩個人之間的相互作用,不可能讓很多人都同時受益。」說到這裡,麥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巍恩:「巍恩,你能找到這種具有淨化功能的神藥,看來裡約堡的百姓們有救了。」

  隨後,麥斯讓神父找來一杯聖水,用指甲拈了一丁點兒藥粉溶入水中,找了村裡的一位久病之人試驗。果不其然,病人經過一番痛苦的折騰後,不久整個身體便煥然一新,連纏綿多年的沉疴也得到了痊癒,大家看到雲南白藥有此神效,上下一陣歡騰。鎮子裡的居民知道巍恩的特效藥後,頓時轟動了起來,數百名百姓和守橋的士兵湧向教堂,希望能見一見這神奇的雲南白藥,和那位帶來救星的年輕人。

  巍恩偷偷潛出了小鎮,只留下焦頭爛額的神父一人應付。路上文森特道:「兄弟,等王都的百姓知道了這雲南白藥後,不知道會是什麼一番景象?想必比現在有過之而無不及。」

  巍恩歎了一口氣,卻沒有說話。

  簫先生看了一眼巍恩,奇怪地問道:「巍恩,你那雲南白藥既然已經成功,不知道以後要救多少性命,你幹嘛還鬱鬱不樂?」

  「藥雖成功,但那人的生命卻再也救不回來了。這種法術的力量實在是太強大了,稍有不慎,便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文森特默然片刻,道:「你說得是。生命對於每個人來說,僅有一次,沒有人心甘情願用自己的生命來成全他人的幸福。」

  麥斯沉聲道:「然而任何事情的開端,總可能會造成一些犧牲,再神奇的法術,也不能保全所有人的利益。你們可以就此事吸取教訓,但不必因此變得謹小慎微,畏手畏腳。年輕人,大丈夫一生行事毀譽難免,豈能盡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

  巍恩一勒馬韁,望著不遠處巍然聳立、滄桑而雄偉的橋塔,喃喃道:「但求無愧我心。」

  ※※※※※※※※※※※※※※※

  由於雲南白藥的成功,簫府決定不再改道前往愛麗捨,而是繼續以最快的速度向王都裡約堡進發。穿越斯克林大峽谷後,車隊速度愈行愈快,一天的路程只用了大半天,到了傍晚,裡約堡的城廓已經隱約可見。

  廣袤的平原上,一座青色的城市矗立在地平線上,在夕陽餘暉的照映下,安靜而不失威嚴,猶如一頭正在臥眠的雄獅。城市被寬厚的城牆所包圍,城牆由青磚所砌,牆上則是排列整齊的箭垛,每隔一端距離,便是一座尖聳細長的箭堡,眺望著一望無際的平原。堡頂懸掛著王國的旗幟,數十面旗幟迎風飛舞,獵獵作響,令人精神一振。

  作為荷西平原的唯一出海口,裡約堡緊鄰王國的生命之河——密蘇爾河,交通便捷,資源豐富。經過幾十年的工商業發展,如今已成為了王國最繁榮的貿易城市。

  車隊漸漸駛近,路的盡頭是一座巨大無比的銅門,足以容納十幾倆馬車同時穿梭進出,城門兩旁各有一座小門。巍恩放眼看見,此刻城門緊閉,平日裡川流不息,繁忙喧嘩的大道幾乎看不到商旅行人,隨著夜幕慢慢降臨,城外更顯得靜寂沉默。

  車隊駛入城門邊的小門,儘管有簫府的馬車隨行,但守城士兵的檢查仍然一絲不苟,井井有條。文森特觀察了一會兒,道:「士兵軍心未散,看來城裡還沒有太亂。」不久,城檢完畢,車隊隨後進城,繼續向城市的東北角前進。一路上,行人絕跡,燈火寥寥,一片蕭條景象。

  簫府座落在城市的東北角,是王公貴族們居住的繁華區,車隊駛進府邸,開始卸貨整備,安排各人住宿。

  和往常一樣,該雅小鎮合唱隊的食宿被獨立安排,巍恩與文森特仍舊睡在一屋。吃完飯後,巍恩去了其他房間,芬妮則纏著文森特道:「爸爸,爸爸,你什麼時候帶我出去玩啊。」

  文森特哄道:「過幾天我就帶你去。」黑死病一日不除,他就不敢讓芬妮出去逛逛,巍恩手裡雖有雲南白藥,但他並不想讓女兒嘗到那種排毒時的劇痛滋味。

  一夜無事,巍恩終於睡了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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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3 18:49:21 |只看該作者
卷一:黑死病  第二十三章 維納斯之淚

  第二天,巍恩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大亮。昨晚上,他做了一個美夢,夢見那神秘的十字架女郎盈盈地向他走來,未語先笑,他剛要張嘴詢問,兩片柔軟的櫻唇便已輕輕地堵住了他的嘴,一點丁香含著芬芳,燃燒了他的理智,沸騰了他的靈魂。
  唉!原來只是個夢。

  房門推開,文森特走了進來,頭髮濕漉漉的,顯然剛洗了個澡。巍恩看了一眼,含糊道:「練完功了?」

  文森特脫下平日練功的無袖汗衫,露出上身精悍的肌肉:「嗯。趕緊起來吧,卡門已經把早飯熱了兩遍了。」

  巍恩「喔」了一聲,卻懶得動彈。文森特瞥了他一眼,道:「昨晚上夢見誰了?那麼粘粘糊糊的。」

  巍恩像是被蛇突然咬了一口,一下子直起了脊背,瞪大眼睛道:「什麼意思?我昨晚上沒做夢。」

  「我半夜驚醒,看見你正在床上打滾,還抱著自己的枕頭。」文森特道。

  「哦,那是……我想起來了,是我夢見來時乘坐的馬車在橋上翻了,我掉進了大峽谷,心裡特害怕。」

  文森特悠悠道:「哦,原來人心裡害怕的時候,嘴裡還會說『我的女神啊,讓我抱抱』這樣的甜言蜜語,看在神的份上,我絕對是頭一次聽說。」

  巍恩的臉頓時「噌」地變得通紅,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穿好了衣服,飛快地竄出了屋子,文森特看著他的背影,換上衣服,搖頭歎道:「飽暖思淫慾。」

  吃完早飯,卡門過來收拾餐具,巍恩道:「卡門,跟大夥兒說,這兩天哪兒也不許去,好好地排練,等黑死病的事情一完,咱們還有正事要辦呢。」

  卡門點頭答應,剛要說話,一陣笑聲從飯廳門口傳來,兩人一看,只見簫先生牽著芬妮的手走了進來,芬妮手裡拿著一個嶄新漂亮的洋娃娃,想來是簫先生送給她的。

  芬妮看見巍恩,快步跑了過來,手裡舞動著洋娃娃,高興地叫道:「叔叔,叔叔,簫叔叔送給我禮物了。」

  巍恩把芬妮抱起放在膝蓋上,笑道:「讓我看看,啊,好漂亮的娃娃,比我們的小芬妮還好看。」

  簫先生走在芬妮的後面,含笑坐了下來。說了幾句,芬妮跳下地,跑出去了,巍恩聽著小姑娘的歡笑聲,道:「簫先生,我替文森特謝謝你。」

  簫先生笑容一斂,正色道:「巍恩,我們是朋友嗎?」

  「當然是。」巍恩聽了一愣。

  「那以後不要叫我什麼先生的,聽了都覺得囉嗦。」

  「那叫你什麼?」巍恩問道。

  簫先生沉吟了一下,道:「我的名字叫克瑞斯特.簫(Christ.Shaw),家裡人都叫我簫特。」

  巍恩一拍手道:「好,那以後我就稱呼你簫特。」

  簫特笑了一笑,繼續道:「嗯。對了,我昨天晚上去王宮覲見王太后陛下了。」

  巍恩驚訝道:「我以為太后已經出城避難了,沒想到還在宮中。」

  「正因為她沒走,所以王都還沒有亂套,疾病也還沒有向外蔓延,否則早不知道成什麼樣子了。」簫特道。

  巍恩點頭道:「陛下的膽識與魄力令人欽佩。」

  「我把你的事情向她匯報了,她聽完十分高興,並命我來全權負責分發藥品的事情,巍恩,此事越快辦越好,你的雲南白藥打算怎麼分,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巍恩思考著,緩緩道:「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已經患上黑死病了?」

  「從我手中的報告來看,黑死病發病於兩個禮拜前,目前已死亡244人,其中絕大多數為平民,教會已將城內三百二十五戶居民共1600人遷入城郊的兩個隔離點。」

  巍恩淡淡道:「可有貴族患上了黑死病?」

  「還沒有。不過等到病情大面積爆發時,那就難說了。」

  巍恩歎了口氣,天災人禍,最先倒霉的永遠都是老百姓。考慮了一下,他說道:「我想把所有的白藥溶在聖水中,然後分成三份,其中的兩個大份用在每個隔離點裡。」

  「你的意思還要留一個小份,作為日後的備用?」

  「錯了,是用來賣錢的。」巍恩詭秘地一笑。

  簫特頓時吃驚道:「你瘋了?這可是發國難財,小心被別人咒死啊。」

  巍恩搖頭道:「放心,我自然有把握。我保證到時候買藥的人不但不罵我,而且還會歡天喜地地送上錢來。」

  簫特靜靜地看著巍恩,彷彿發現了一頭遠古的奇異生物,半晌,他往椅子背上一靠:「好吧。那我拭目以待。」

  當下,簫特聚集人手,開始分藥。分藥完畢後,巍恩跟著一輛被嚴密保護的馬車出城,來到了城東的一處隔離點。

  這個隔離點以前是一座教會學校,黑死病發作以後,臨時被改建為居民住宅,居住環境十分簡陋,連基本的衛生條件都無法保證。學校四周的鐵柵欄上掛著無數大小不一的十字架,燦爛的午後陽光似乎照不進被層層封鎖的校園,陰霾與灰暗籠罩在每一個角落,一隊隊裝備嚴密的士兵不停地來回巡邏著,隔離點裡面不時地傳來悲慘的哭聲和憤怒的咒罵聲。

  馬車停在了學校門口,眾人把水壇從車上搬了下來,用鐘聲召集被隔離的百姓,巍恩望著一個個蓬頭垢面、臉有菜色的男女老少,怒火和難過同時湧上心頭。

  負責隔離點安全工作的一名騎士當眾宣佈了聖水的作用,頓時在人群中爆出了一片歡呼,一些老者甚至當場跪在了地上,大聲地含淚祈禱,內容無非是感謝主的包容和拯救,使他們這些被魔鬼誘惑的人們能夠重獲光明之類。巍恩站在一旁,默默不語。

  分藥過程開始時有些嘈雜擁擠,但在劍與矛的光芒下很快恢復了順利,居民們排著長隊,每戶領到了一小杯聖水。隨後,按照事先的計劃,領隊的騎士運來乾淨的清水,居民們開始清洗身體,徹底地打掃衛生,已經死去的屍體被深深地掩埋,校園的草地上燃起了篝火,年輕人們圍著篝火歡歌跳舞,慶賀自己的重生。

  領隊騎士與巍恩站在鐵柵欄外,看著裡面熱鬧的景象,都發出由衷的感慨。騎士道:「這麼長時間以來,我還是第一次聽到裡面傳來笑聲。」

  巍恩問道:「那他們時候能放出來?」

  騎士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可能還要觀察幾天吧。」

  巍恩沉默許久,慢慢道:「希望這裡不會再成為任何人的埋骨之地了。」

  回到簫府,卡門按照巍恩的吩咐,用簫特送來的一個精美的長頸瓷瓶,裝進剩下的一點兒聖水,上面插了一根青翠的柳枝。巍恩把瓷瓶擺在桌上仔細端詳,腦袋左搖右晃,兩眼發光。

  簫特、文森特等人坐在旁邊,看著巍恩一付暴發戶的模樣,忍不住發噱。若拉好奇地問道:「巍恩,這些聖水你準備賣給誰?」

  巍恩聞言道:「誰買得起就賣給誰。」

  「那你準備開出什麼價錢,多少錢一杯?」

  「一杯?拜託,那能賣多少錢?我要用柳枝蘸著賣,一滴一百金幣。」

  眾人全都嚇了一跳,就連出身富貴之家的簫特也毫不例外:「什麼?一滴一百金幣?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咱倆誰也沒瘋。物以稀為貴,東西越少,價錢就越高。」

  文森特不以為然道:「你把別的聖水全都免費分送,為何偏偏這點聖水要賣出個天價?」

  「誰說這是普通的聖水?」巍恩轉身面向大家,正色道:「這可是價值千金、珍稀罕見的慈悲觀音救世水,只有真正的貴族和富貴之人才配享用,要不是因為黑死病,我還不捨得賣哩。」

  「噢。」簫特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打得是這個主意。呵呵,難道貴族們就都是冤大頭嗎?」

  「瞧你說的,哪有這麼不堪。你想想,貴族專用,如果太便宜豈不是笑話?簫特,你只要通過你的上層渠道把消息傳出去,還怕沒有買家嗎?」

  卡門抿嘴一笑:「你可真夠狠的,明明是個奸商,偏偏還有那麼多的說辭。」

  簫特哼了哼,道:「那我有什麼好處?」

  巍恩一愣,歎氣道:「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啊。」

  簫特聳了聳肩:「不敢,現學現賣而已。」

  若拉道:「你這個什麼觀音救世水太拗口了,聽著就不痛快。」

  巍恩笑道:「那你給起個名字。」

  若拉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結果,卡門忽然道:「叫『維納斯之淚』行嗎?」

  眾人聽了,都覺得很好,紛紛表示同意。過了一會兒,若拉皺眉道;「巍恩,你要那麼多錢幹嘛?」

  巍恩道:「我準備拿出一半分給那些受害的百姓,幫助他們渡過目前這個難關。」

  眾人靜了下來,沒想到這個暴發戶居然會有這麼個義正詞嚴的念頭。過了半天,若拉問道:「那剩下的呢?」

  巍恩瀟灑地一笑:「我辛苦這麼半天,總不能血本無歸吧?誰說當好人就一定要高風亮節,窮的叮噹響?」伸了個懶腰,巍恩懶洋洋地道:「趕明兒起,我也準備做個有錢人咯。」

  眾人大笑,簫特看著巍恩,默默心道,巍恩啊,巍恩,你以後還怕沒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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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發表於 2010-7-23 18:49:55 |只看該作者
卷一:黑死病  第二十四章 憔悴的故人

  
  五天之後,隔離點的第一批居民得到了教會的批准,離開了那個死亡的集中營,返回了自己的家園。當天晚上,城區各教堂都舉行了盛大的瀰散儀式,悼念不幸死去的靈魂,慶祝和感謝神的恩賜。

  短短十幾天內,一位來自偏僻山區的青年所發現的雲南白藥可以徹底征服黑死病的消息,傳遍了王都的每一個角落,上至王公貴族,下至黎民百姓,無不希望見一見這位傳說中英俊瀟灑、魁梧威猛的年輕人,親自送上自己的感激和謝意。巍恩,這個平凡的名字,忽然成為了若幹不平凡的故事的主角,迅速在民眾之中傳開。

  如果巍恩沒有住在簫府,而簫府不是王國第一貴族的話,恐怕簫府的門檻已經要更換十幾次了,猶是如此,無數感謝的信件和禮物像雪花一樣飛進了府邸。

  可是巍恩卻沒有時間考慮這些,他突然變得很忙,忙著數錢。

  如果說巍恩是一位有創意的人才的話,那簫特就簡直是個商業天才了。幾天來,維納斯之淚伴著精美無比的包裝,秘密而有效的傳播,以及簫特杜撰的一個淒美而悲傷的故事,感動了王都的每一個皇親國戚,巨商富賈,維納斯之淚從一開始的每滴一百金幣被炒到了上千金幣,而且奇貨可居,難求一見。

  尤其是當維納斯之淚只剩下一點兒瓶底的時候,簫特委託裡約堡交易所舉行了一場小型卻豪華的拍賣會,最後的維納斯之淚連同瓷瓶和柳枝一起拍出了一個合理的價錢,五萬金幣!

  當巍恩知道成交的價格後,他沉默著,思索著,說出了一句令文森特等人終身難忘的話:「今夜做夢也會笑。」

  簫府,簫特的書房。

  簫特的書房不大,除了書架上密密麻麻,陳列整齊的書籍和旁邊擺放的一簇白菊以外,幾乎見不到任何的豪華擺設,屋子裡淡淡地浮動著暗香,書桌上,一件鎮紙壓著幾張信箋。

  清風透過窗戶吹了進來,信紙翻動,露出了最後一頁的一段字:「

  孩子,你此次約克郡之行,收穫如此之大,我心裡十分寬慰。如你信上所言,這個年輕人的出現,很可能會給局勢帶入重大而未知的變數,你要多加注意,小心防範,待邊疆事情了結,我會親自回去見見他。

  另外,此事定要保密,盡可能地少讓他在貴族間露面,以免打草驚蛇,令托瑞黨人注意到他。等切尼查清楚他的背景和資料後,你要速報於我。

  愛你的父親。

  房門推開,兩個人走了進來,正是簫特與麥斯。

  麥斯道:「找我來什麼事?」

  簫特道:「太后陛下已經授令,三天後,她將會在威敏斯特大教堂親自為巍恩授勳封爵,屆時王都地區所有大主教以上的神職人員和內閣大臣將全部參加。」

  麥斯道:「這可是個大事啊。巍恩知道了嗎?」

  「我還沒有跟他說,午飯後我會找他。還有我父親來信說,巍恩的事請你一定保密,免得惹起那些人的注意。」

  「這個道理我懂得,放心吧。對了,巍恩是教徒嗎?」麥斯問道。

  「我不太清楚,不過聽卡門說,他好像不是。」

  「我打算等太后陛下封爵於巍恩,我就以聖公會長老的名義向霍華德主教提出推薦,授予巍恩聖職。」麥斯撫著白髯微笑道。

  「這事等等吧。」簫特沉吟了一下:「我先探探他的口風再說。巍恩此人不太熱衷權勢,倘若他不願意,我們太冒失了反而讓彼此尷尬。」

  麥斯點頭道:「好吧,我等你的消息。我聽說太后陛下成立了專門調查的小組,調查這次黑死病發病的原因,可有此事?」

  「已經成立有一段時間了,也沒查出什麼線索來,希望這事盡早弄個水落石出,要是隔個幾十年就爆發一次,王國早晚得垮了。」簫特無奈道。

  ※※※※※※※※※※※※※※※

  平安大街,「老地方」酒吧。

  巍恩看了看又舊又破、名副其實的酒吧招牌,道:「文森特,你把我拽到這兒來幹嘛?」

  文森特邊推門邊道:「你這兩天都快掉進錢眼兒裡了,我帶你到這兒清醒清醒。」

  巍恩嘟囔道:「是你自己饞酒了,反倒拿我說事。」

  文森特淡淡道:「少廢話。你現在是個土財主了,酒錢你來付。」

  巍恩鬱悶地跟著文森特進了酒吧,酒吧裡人不算少,但氣氛還算安靜。文森特道:「你找個地方坐坐,我去吧台要酒,這地方得自己動手。」

  巍恩找了個靠牆的地方坐了下來,旁邊的座位坐著一男一女,正在竊竊私語,看樣子是對情侶。

  片刻之後,文森特走了過來,坐在了巍恩的對面。巍恩看了看他,問道:「酒呢?」

  「我讓老闆去酒窖拿他珍藏的老酒了。那酒滋味特好,就是有點貴,以前我也不怎麼捨得買。」

  巍恩微笑頜首道:「好啊。忙了這麼多天,今天咱哥倆可要好好對飲幾杯。」忽然間,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左手插進懷裡,苦著臉低聲道:「老哥,我出來忘帶錢了。」

  文森特濃眉一展,也壓低聲音道:「沒關係。等下結帳時,我就說你就是那位玉樹臨風、妙手回春、裡約堡現在的大紅人巍恩先生,憑我的面子,老闆肯定會讓你賒帳的。」

  巍恩似乎噎了一下,急忙道:「別,咱哥倆怎麼能扎帳啊?那多丟面子呀。我想起來了,昨晚上我兜裡還剩了點兒,興許夠付帳的。」

  文森特嘿嘿笑了笑,道:「那就讓兄弟你破費了。」

  過了一會兒,老闆端來了好酒,巍恩嘗了幾口,似乎沒什麼絕佳的味道,暗中腹誹文森特的品味。

  兩人正喝著,旁邊的那對情侶忽然朗聲道:「你懂什麼?我姐說了,她曾幸運地見過巍恩先生一面,別提多英俊了,簡直就是天使下凡。」是女孩的聲音。

  巍恩和文森特對視一眼,文森特聳了聳肩膀,慢慢地用誇張的聲調道:「天使下凡啊。」

  「別胡扯了,就你姐那大嘴巴,她就是說見過撒旦我也不奇怪。醒醒吧,這人充其量也就是顆流星,怎比得上我們的『密蘇爾三星』的光芒?」他的男友反駁道,聲音也不小。

  「不就是唐古拉斯的彌撒、克倫威爾的劍詩和克瑞斯特的笑容嗎?」女孩道:「你都念叨多少年了?也不嫌膩味啊。」

  文森特聽了好笑,一揚頭,一股醇香順喉而入。剛放下杯子,他忽然聽到了一個蒼老,疲倦而熟悉的聲音:「老闆,給我來杯威士忌。」

  文森特轉頭一看,驚訝道:「托尼,你怎麼在這裡?」

  那人聞聲回頭:「文森特?沒想到你也在王都!」

  文森特起身,二人緊緊擁抱了一下,然後他請托尼坐了下來,道:「巍恩,托尼就是我那位住在普林頓的老朋友,上回我去找他喝酒,結果沒找到。托尼,這位是巍恩,我新結識的一位好朋友。」

  大家寒暄了一陣,文森特舉杯道:「來,他鄉遇故人,乾了這杯。」

  乾了一杯,文森特放下杯子道:「托尼,你好像老了不少啊,怎麼滿頭都是白髮了?」

  文森特的話似乎一下子說中了托尼的心事,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臉上寫滿了苦惱和疲憊:「文森特,我的頭髮就是這兩個月才變白的。」

  「哦?發生了什麼大事?讓你如此的憔悴?」文森特皺眉道。

  托尼苦笑搖頭:「一言難盡啊。」

  「何不說來聽聽?我在王都也有一些朋友,說不定能給你一些幫助。」

  托尼考慮了一下,道:「好吧,文森特,也許這件事還真得求你幫忙了。」喝了口酒,他緩緩道:「是因為我的女兒米琪。」

  文森特和巍恩側耳傾聽,沒有說話。

  「她和一個商人跑到了王都,然後就失去了消息,我已經找了她很久了,可是……」托尼聲音有些哽咽,沒能繼續說下去。

  「托尼,你先穩一穩,然後把來龍去脈說清楚點兒。」文森特道。

  「半年前,米琪瞞著我喜歡上了一個叫席爾瓦的年輕商人,我忙著酒吧的生意,也沒注意這件事。兩個月前,席爾瓦要回裡約堡的老家,米琪也要跟來。我不同意,她就和那個商人私奔了。過了沒多久,黑死病發作,那商人出了事情,她便給我寫了一封信,告訴了我她的情況。」說著,托尼從懷了掏出了一張疊得非常整齊的信箋,遞給了文森特。

  文森特展開一看:「

  親愛的爸爸:

  席爾瓦遇到了麻煩,我要想辦法去救他。

  爸爸,從小到大,我總是讓你著急擔心,我心裡真的非常難過。您以後一定要保重身體,等過一段時間,我會回去看您。

  永遠愛你的女兒

  信箋折痕很深,看來已經被托尼不知讀了多少遍。文森特把信遞給巍恩,道:「這封信很短,而且字跡潦草,看來寫得很匆忙。」

  托尼點頭道:「是的。所以我接到信後,害怕她會做什麼傻事,就急忙趕過來了。可是我四處探詢,只找到米琪曾住過的旅店,卻沒有她離店以後的消息。」

  巍恩合上信箋,還給托尼道:「您確定您的女兒還在王都?」

  「我這兩天跑了各個城門守備處,黑死病期間,所有的出城記錄都被詳細的備案,如果米琪出了城,一定會有記錄的。」托尼道。

  P.S.托瑞黨(Tories),是近代西方政壇保守黨派(Conservative Party)的代名詞。中世紀期間,他們主張君主專政,反對宗教改革,其成員主要由貴族、高級神職人員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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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3 18:50:05 |只看該作者
卷一:黑死病  第二十五章 橡樹教堂

  
  文森特道:「沒有離城,又沒有任何音信……托尼,你去席爾瓦的家裡沒有?」

  托尼道:「上午我剛去過。」托尼歎了一口氣:「他的家裡正在辦喪事。」

  文森特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前段時間,他的全家都被關進了隔離點,剛剛才放出來。」

  「那席爾瓦本人呢?」

  「席爾瓦逃出了隔離點,但他在隔離期間染上了黑死病,據說死在了城外,家裡前兩天才把他的屍體領了回來。唉,他們家本來沒人得病,但席爾瓦的父親不知為何得罪了卡特大主教,結果被卡特以黑死病為由,生生地被關進了隔離點。」說到這裡,托尼忿忿的一拍桌子:「這是什麼教會啊,都那個時候了,還不忘記糟蹋百姓。」

  文森特沉聲道:「這麼說,米琪信中所說的麻煩應該是指席爾瓦全家被關進隔離點的事情,所以她才提到要去救人。」

  「可是兩個隔離點我都去打聽過了,沒有一個人說見過米琪。我真不知道,米琪能去哪裡呢?」說完,托尼雙手埋頭,白髮從指縫間冒出,如同一蓬蓬枯草。

  巍恩忽然道:「你還有米琪寄信的信封嗎?」

  托尼一愣,抬頭道:「有,我找一下。」

  巍恩接過信封,看了看信封上的郵戳,道:「米琪在王都期間,住在席爾瓦的家裡?」

  托尼搖頭道:「席爾瓦的家裡當時很亂,米琪就住在離這兒很近的一家旅店裡。」

  文森特道:「托尼,你別太著急了,注意保重身體。我會幫你留意,如果有什麼消息,一定及時通知你。」

  ※※※※※※※※※※※※※※※

  離開老地方酒吧,三人道別,看著托尼略略佝僂的背影,文森特喟然道:「一眨眼,人就變老了。」

  巍恩忽然道:「文森特,這裡是水門區嗎?」

  文森特答道:「不是。這裡是昆士德區平安大街,水門區屬於貧民區,離這兒還很遠。」

  「那就奇怪了,我剛才看到信封上的郵戳,信件是從水門發出的,米琪既然住在昆士德區,為什麼從水門寄信呢?」

  文森特眼睛一亮,旋即皺眉道:「是很奇怪,但這又代表什麼呢?」

  巍恩想了想,道:「你給我講講水門的情況。」

  文森特斟酌了一下,道:「走。咱們去水門看看,我在路上跟你講。」

  裡約堡城市人口約有三十五萬,分為五個區,水門區座落在城市的西南角,人口結構主要為城市貧民和外地來王都尋找工作的流浪者。

  坎特伯雷大帝期間,裡約堡修建了一條長約三十英里的人工大水渠,將密蘇爾河一條支流的水引進了城中,水渠入城處修建了一座城門,稱之為水門,主要用來檢查從水渠上出入王都的小型船隻。慢慢地,城門附近聚居了一些漁戶和裝卸工人的窮苦人家,並逐漸發展成為了城市最大的貧民窟。

  不久,巍恩二人到了水門區。他們下了馬車,穿過一片片又低又破、窩籠一般的民宅,來到了水渠旁的小路上。

  大水渠從水門入城後,略略變窄,水流也湍急了一些,渠上零星地飄動著幾條帶蓬小舟,一些衣服破舊的婦女正在水渠兩旁的淺水窩裡濯衣洗菜。一輛馬車從他們身後疾馳而過,頓時把小路上的泥濘捲得四處飛濺。巍恩極目望去,依稀可以望見遠處的水門,在盛夏陽光的照耀下,淡淡地發著青色的光芒。

  巍恩道:「看上去很蕭條啊。」

  文森特道:「若在平時,這裡舟來船往,比現在繁忙嘈雜多了。如今鬧了黑死病,除了染病的人,還不知又有多少家生計跟著倒霉。」

  巍恩點頭道:「還好咱們來時,黑死病剛剛發作十來天而已,要是再久一些……」

  「再久一些,人死得死,跑得跑,裡約堡變成一座死城也不是不可能。」

  兩人正說著,一對母子走過他們的身邊,那男孩滿身泥土,一臉淚痕,孩子的母親則大聲斥罵著:「小王八蛋,跟你說別去教堂,你偏要去!這回好了吧?不讓你幹嘛,你非要幹嘛。真是讓人不省心!」男孩也不說話,只是用手擦著眼睛,嗚嗚地大聲哭泣。

  巍恩雙眉一皺,忽然攔在這對母子的身前,道:「大嫂,您的兒子怎麼了?為什麼不讓他去教堂玩啊。」

  女人「呸」地往地上重重吐了一口痰,極其憤怒地道:「什麼破教堂啊?連小孩兒都不讓去玩,難道是金子做的?什麼混蛋神父啊,連孩子都打,還有沒有人性啊?王八蛋,都是一群王八蛋!」

  巍恩耐著性子聽完女人一大串長長的咒罵,順便偷偷擦了擦噴到臉上的唾沫星兒,半天方道:「大嫂,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女人怒火噴發了好一會兒,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上下打量著巍恩,道:「你是誰?幹嘛?」

  文森特接口道:「大嫂,我小時候在這裡長大,後來出去做生意,剛回來不久,今天正好來這裡逛逛,這位是我的朋友。」

  女人聽到文森特的口音,道:「唉,別提了。你知道那座橡樹教堂吧,現在根本不讓人去了,說是要拆遷,可是都兩年多了,也沒見有什麼動靜。我兒子剛才去教堂後面的花園玩,被一個神父逮到了,罵了一通不說,還打了幾個巴掌」說著,她摟過男孩,輕輕揉了揉他紅腫的臉頰,心疼地道:「下手這麼狠,真是沒娘疼的東西。」

  巍恩拿出一枚銀幣,彎腰放到男孩的手心裡:「小朋友,別哭了。來,拿去買糖吃。」男孩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媽媽,看到默許的眼神,握住銀幣破涕為笑。

  這對母子離去,文森特沉默片刻,道:「巍恩,我覺得有點奇怪,這個小教堂我曾經去過,就在前面不遠處。以前每天都有很多居民前去祈禱和懺悔,熟悉的小孩子有時候還能分到一些聖餅吃呢。」

  巍恩道:「我們去看看吧,也許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穫。」

  二人穿過幾條彎彎曲曲的胡同,不多時,在兩棵非常粗壯高大的橡樹邊,一個教堂頂部的十字架隱約出現在他們的眼簾內。教堂門前的鐵柵欄院門別著,但沒有上鎖,文森特拉開門閂,踏上了佈滿青苔的石階。

  站在教堂門前,文森特仰頭凝視著頭頂處破碎的彩色玻璃上殘存的聖母形象,似乎在回憶著當年的情景,旁邊的兩棵橡樹幾乎把陽光全部擋在了外面,一大片陰影灑在門前的石片上。巍恩四下觀察了一番,開口道:「遍地落葉,看來很久沒有打掃了。文森特,你以前來的時候,這個教堂就是這樣嗎?」

  文森特搖頭道:「不是。以前這裡雖然也很陳舊,但不破敗,更不會像現在這麼髒,那時候每天都會有人來義務打掃衛生。」

  巍恩緊皺雙眉道:「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是午後,我站在這裡卻覺得陰冷陰冷的。這個教堂似乎少了點人氣。」

  文森特左手伸出,搭在了教堂門上的把手,淡淡道:「走,去裡面看看。」

  門沒有上鎖,文森特手上使勁,門軸「吱呀」一聲,發出了難聽的響聲,大門應聲而開。

  二人走進教堂。教堂不大,光線變得很幽暗,一股塵土的味道撲鼻而來。大廳如此得寧靜,以至於外面的蟬聲分外的紛擾,地面上,長椅上、窗台上、甚至正前方牆壁上懸掛的的十字架上也落滿了灰塵,看來已經很久沒有舉行過儀式和活動。一個黑衣神父站在木製的瀰散台前,手裡捧著聖經,冷冷地看著他們。

  「你們是什麼人?」

  文森特定了定神,走上前去,施了一禮道:「尊敬的神父,你好。我小時候曾在這裡做過祈禱,請問勞倫斯老神父還在嗎?」

  神父的眼神稍稍緩和了一些,但聲音仍舊冰冷,道:「他已經去世了。我現在是本教堂的主持神父。」

  文森特道:「那真是太遺憾了。神父,我現在是一名商人,這次回王都我本來還準備了一些錢幣作為我的獻金,想要獻給教堂和老神父。」

  神父道:「信徒,這裡馬上要拆遷了,你的金幣獻給其他教堂吧,那也是一樣的。」

  文森特又堅持了幾句,但神父根本不假辭色,冷言拒絕,文森特無奈道:「好吧,那也只能這樣了。」轉身看了看巍恩,巍恩點了點頭,二人在神父的目視下離開了教堂。

  走出教堂,離開橡樹的陰影,站在陽光底下,巍恩呼出一口長氣,笑道:「跟那個有點兒陰森森的教堂相比,還是有陽光的地方舒服啊。」

  文森特皺眉思考了一會兒,道:「巍恩,你見過不要獻金的神父嗎?」

  「獻金對於侍奉天主的神父來說,應該是韓信用兵,多多益善吧。」

  文森特「嗯」了一聲,也沒仔細考慮韓信是何方神聖,繼續道:「那他卻為何拒絕獻金呢?教堂拆遷,和收不收獻金關係不大吧,就算他是一個有良知的神父,也沒必要這個態度吧。」

  「嗯,既不貪婪,卻又很冷淡,如此說來,那他拒絕獻金的目的只有一個……」

  二人對視一眼,幾乎異口同聲地道:「免得閒人前來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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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死病  第二十六章 步步驚心

  
  午夜時分,水門區。

  夜幕下的水門終於靜了下來,經過了一天的辛苦操勞,大多數的家庭都已經熄滅了燈火,進入了夢鄉。路上早已見不到什麼行人,間或的車輪聲短暫地碾碎了這份寂靜,然而聲音漸漸遠去,一切便又重複原樣。一戶臨街的人家依舊亮著幽暗的燭光,光線反射在潮濕的路面上,更多了幾分蕭索和淡漠。一陣涼風吹過,扔在地上的廢紙被刮了起來,掉進了引水的溝渠裡,然後隨著水流慢慢地漂遠了。

  兩條黑影悄悄潛行到了橡樹教堂的小花園後面,藉著彎月慘淡的光芒,透過柵欄的縫隙看著那座毫無燈火,陷入死寂的教堂,在黑夜的籠罩下,教堂宛如一隻假寐的凶獸。

  「巍恩,這樣好不好?我進去探探情況,你在外邊給我把風,我很快就出來。」說話的正是文森特。

  巍恩微笑道:「這麼刺激有趣的事情,你想把我甩下一個人過癮?絕對不行。」

  文森特無奈道:「巍恩,夤夜私闖教堂,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你何必跟著我一起冒險?」

  「冒險?」巍恩嘿嘿一笑:「生命對於我來說,本就是一場冒險。別囉嗦了,你怎麼像個娘們。」

  文森特無奈,歎氣道:「好吧。不過等下真要有什麼事情,你可一定要聽我招呼,千萬別魯莽胡來。」

  巍恩點了點頭,文森特深吸一口氣,右手提著巍恩的腰帶,「呼」地一聲,巍恩只覺得一番騰雲駕霧,等到腳踏實地的時候,才發現已經進了花園。文森特彎腰前行,低聲道:「你緊跟著我,別走錯了。」

  二人蛇行鼠潛,藉著花園植物陰影的掩護,漸漸接近了教堂。忽然,文森特藉著死角處一株低矮籐木的遮擋,蹲了下來,巍恩有樣學樣,也蹲在他的身後,低聲道:「文森特,這花園裡的土地怎麼有的地方踩下去特別鬆軟,最近又沒下雨,難道經常有人翻土施肥,打理這裡?那外面的院子怎麼又沒人打掃?」說著,輕輕跺了跺腳,又道:「你看,這塊地方也是這麼軟。」

  文森特專心地凝視著前方,沒有答話。他的眼瞼上抹了一層薄薄的藍色粉末,用來觀察肉眼難以發現的魔法佈置,正是夜行客必備的「千里之外」。

  巍恩見文森特沒有回答,奇怪道:「幹嘛不走了?」

  文森特下巴一揚,道:「沒想到這麼一個小教堂,周圍居然有魔法陣守護,難怪我們白天才進教堂,那個神父就出現了。到了晚上,這個法陣已經完全發動,如果我們貿然踏入,立刻便會被捲進致命的漩渦,再難脫身。」

  「那怎麼辦?」

  「我先看看能不能破。」文森特答道。

  巍恩沒塗千里之外,他估計塗了也幫不上什麼忙。他左右觀察著四周,突然覺得腳踝處有些癢,手不由地往下一伸,卻碰到了樣東西,巍恩皺眉摸了摸,雙目忽然圓睜,差點叫出了聲!

  那是一隻人手!

  文森特感覺到了巍恩的動靜,回頭看了一眼:「什麼事?」

  巍恩表情奇異,伸手指了指自己蹲的地方,道:「你自己看。」

  文森特低頭仔細一看,只見巍恩腳邊的土地裡伸出了一隻蒼白秀氣的人手,無名指上戴著一個細細的寶石戒指,纖細的指尖擦著巍恩的腳踝,彷彿地獄的妖魔正伸出手來,要把巍恩拽進深淵,恐怖的情景足以讓膽小的人立刻轉身而逃。

  巍恩定了定神道:「這裡怎麼埋著一隻人手?」

  文森特沉著臉,忽然伸手搭在人手的脈搏上,片刻後道:「沒事,只是個死人而已。」

  巍恩吐出一口長氣,奇怪地道:「這好端端的花園裡怎麼會埋了個死人?難怪土地變得這麼鬆軟……」說到這裡,他的臉色忽然有些蒼白:「難道,難道剛才咱們經過的地方,也到處埋著死屍?」

  文森特看了看半空中的殘月,緩緩道:「看來這個地方不是我們想像得那麼簡單。」

  接下來,文森特變得更加小心翼翼,仔細揣摩了前方的魔法陣後,他取出了一根除魔杖,慢慢向前走去。這根除魔杖模樣普通,來頭卻不小,它由奇硬無比的冰海黑竹所制,本來便具有驅邪鎮魔的天然屬性,後又經過了聖水和聖火的洗濯與淬煉,便更是脫胎換骨,完全對普通魔法視而不見。在它五米左右的範圍內,幾乎對任何靜態的中小型魔法陣免疫。

  巍恩跟在他的後面,心裡暗自琢磨:這傢伙,沒想到手裡的寶貝倒不少,平時也沒見他拿出來讓大家開開眼,雞賊。

  二人有驚無險,順利地通過了魔法陣,來到了一扇窗戶底下,文森特側耳傾聽,教堂內一片靜默,聽不到絲毫聲音。文森特拿出了一件黑黝黝的物事往窗戶縫裡一插,還沒等巍恩看得仔細,「咯」地一聲輕響,窗戶已經被打開了。

  巍恩順著窗戶爬進了教堂,幸虧教堂的窗戶一般都是長窗,離地面沒多高,他雖然笨手笨腳,但也沒出什麼差錯,文森特一俟巍恩溜下窗台,雙手一合,窗戶無聲無息地被重新關上了,巍恩看著他老練的身手,低聲道:「文森特,你對溜門撬鎖還真是熟門熟路啊,我雖然不知道你以前到底是幹什麼的,不過我懷疑你是個一直被官府通緝的飛天大盜。」

  文森特哼了一聲,剛要說話,一陣紛雜的腳步聲從教堂外傳來,幾個人正快步向大門走來,文森特迅速地左右一看,指了指窗戶旁邊厚厚的及地窗簾,巍恩明白他的示意,兩人一左一右,藏在了窗簾的後面。

  很快,教堂的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在這個寂靜的深夜裡顯得尤為刺耳。

  「主教大人,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就等您的光臨了。」聲音恭敬而諂媚,不過巍恩聽得出來,就是白天他們遇到的那個黑衣神父。

  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回答道:「很好,你們的主教已經到了?」

  「是的。他已經等候你多時了。」

  伴隨著對話,腳步聲徑直穿過教堂大廳,來到了彌撒台前。巍恩藉著窗簾的縫隙偷偷張望,只見黑衣神父提著一盞燈籠,正站在彌撒台後、那牆上懸掛的巨大的十字架下面,他身後站著一位身材臃腫的中年人。巍恩正奇怪他們在等什麼,突然,「卡卡」地一陣齒輪響動,十字架下的牆壁轉出了一道暗門。巍恩暗暗驚異,這個暗門設計頗為巧妙,絕大多數的信徒在面對莊嚴的十字架時,往往只會低頭祈禱,又有幾個人會仔細觀察牆壁,發現其中的蹊蹺?

  神父再度道:「主教大人,您請進吧。」隨著中年人的聲音消失在牆的後面,神父再次轉動機括,合上了暗門。他四下看了看,見沒什麼異常,快步從旁邊的一扇側門離開了教堂。

  待腳步聲離去,巍恩和文森特從窗簾裡鑽了出來,來到彌撒台前。文森特一陣摸索,找到了開啟暗門的機括,道:「白天我跟那個神父說話時,發現教堂裡到處都是灰塵,唯獨這個彌撒台非常乾淨,一塵不染,原來是這個原因。」

  巍恩問道:「那咱們進去嗎?」

  文森特考慮片刻,道:「咱們對裡面的情況一無所知,如此冒然進去,只怕壞事。」

  巍恩道:「那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空手回去?」

  文森特看了看方才教父離開的的側門,道:「我記得這個教堂裡有個儲物的地下室,咱們去找兩件修士袍,做個掩護。」

  巍恩跟著文森特邁下幾十級螺旋式台階,來到了地下室。地下室是一條長長的甬道,甬道兩側的牆壁下燃燒著火把,微弱的火光旁邊是一道道木門,巍恩努力望去,大約有二三十個木門。

  巍恩看著文森特,道:「這麼多房間,難道我們要一一找來?」

  文森特皺眉道:「我記得原來只有四五個房間,怎麼一下子多出了這麼多房間?」

  二人正猶豫間,上面的台階傳來腳步聲,文森特臉色一變,快步來到一扇木門前,木上有把鐵鎖,但只是掛著,並未鎖上,二人更不遲疑,推門進了房間。

  房間一片漆黑,巍恩頓時什麼也看不清楚,文森特耳朵貼在門上仔細傾聽,只聽得那腳步聲下了台階,越走越近,最後居然停在了門前。文森特暗道不好,急忙四下一看,好在憑他的眼力,勉強還能辨物,他拉著巍恩,拽開了一個一人多高的木櫃門,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

  巍恩鑽進木櫃,一堆布料立刻蒙在了他的腦袋上,布料質地柔軟,而且香氣撲鼻,巍恩撥弄開布料,手指碰到了一個衣袖,他心裡奇怪:「這儲物間裡沒有修士袍,怎麼反倒有女人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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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黑死病  第二十七章 倩女幽魂

  隨著推門聲響起,外面的人走了進來,然後木門「卡噠」一聲,從外面鎖上了。
  房間裡靜悄悄的,進來的人沒人說話,只有火石摩擦的聲音。「噗」地一聲輕響,房間裡點燃了一根蠟燭。光線透過縫隙穿進木櫃,文森特和巍恩都把眼睛貼到了縫隙上,同時看到了一個女人正向這邊走來,手裡還拿著一件衣服。

  巍恩心裡歎了一口氣,看來今夜他們的運氣實在是不怎麼樣。

  木櫃門被輕輕拉開,文森特毫不遲疑,一個箭步躥了出去,摀住了女人的嘴,一下子把她推到了木櫃對面的牆壁上,巍恩緊跟著文森特蹦出木櫃,一眼看到放置蠟燭的桌子旁邊,兩個坐著的妙齡姑娘正驚恐地望著她,四隻漂亮的眼睛裡寫滿了驚訝與恐懼。

  巍恩惡狠狠地沉聲道:「打劫!不許出聲!」

  被文森特摀住嘴巴,靠在牆壁上的姑娘頓時嚇得渾身僵硬,一雙圓圓的杏眼裡湧出哀求的神色。

  文森特心裡暗罵巍恩,還真把自己當成飛天大盜了?無奈咳嗽一聲,道:「姑娘,我們只是路過,只要你們合作,我們不會傷害你們。」

  姑娘勉強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喊叫。坐在桌旁的兩位姑娘聽到巍恩的威脅,奇怪地對視一眼,忽然同時跪在了巍恩的面前,磕頭道:「強盜先生,你把我們劫走吧!」聲音裡充滿了焦急的渴望。

  巍恩一下子愣在那裡,劫財也就罷了,難道還真要劫色?

  文森特沒好氣地瞪了巍恩一眼,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快快起來。」

  一個姑娘抬起頭看了看文森特,搖頭道:「你不答應,我們便不起來。」

  文森特放開了捂著杏眼姑娘小嘴的大手,道:「巍恩,你自己解釋吧。」

  巍恩眼珠子一轉,似乎明白了什麼,正色道:「姑娘們,你們先起來吧。咱們聊聊。」

  那杏眼姑娘忽然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巍恩心一橫,反正自己也硬不下心腸辣手摧花,不如賭上一把:「實不相瞞,我們並不是什麼強盜,而是隸屬於……」他沉吟了一下:「隸屬於CIA的皇家偵探,我們最近發現這個教堂有些古怪,所以特地前來查個究竟。」

  文森特聽了又氣又笑:「巍恩這個傢伙,倘若他手上的功夫能和他嘴上的功夫隨機應變,這般高明,那絕對是大陸屈指可數的一流高手。」

  跪在地上的兩位姑娘聽完巍恩的自我介紹,嬌軀顫抖,非但沒有起來,反而把腦袋埋在雙掌處,「嗚嗚」地哭了起來。

  巍恩「嘿」了一聲,心道自己這番話到底起了什麼作用啊,怎麼是這個反應?押了寶卻不揭盅,女人的眼淚永遠來得那麼是時候。

  那杏眼姑娘眼裡也滿含淚水,卻還能保持一絲平靜:「尊敬的偵探先生們,你們不用奇怪,我們之所以這麼激動,是因為我們等得你好苦啊。」

  文森特道:「你叫她們先起來,然後仔細跟我們講一講。」

  杏眼姑娘走過把兩個姑娘從地上拉了起來,道:「先生,你們請坐吧。」

  眾人紛紛落座,巍恩看了看這三位姑娘,發現她們的容貌都非常美麗,金髮碧眼,正值黃金年華,只是每一張極為蒼白的臉龐上都沒有一絲血色,在暗室燭火的映照下,完全是一幅真實的倩女幽魂的寫照。

  文色特嚴肅地道:「姑娘,請你們告訴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住在這裡?」

  杏眼姑娘搖頭道:「我們並不是住在這裡,我們是被關在這裡的。」

  文森特道:「難道這座教堂竟是座牢獄?」

  「牢獄?」姑娘慘然一笑:「嚴格地講,我們並不是囚犯,我們只是一群奴隸,一群只剩下軀殼的無魂女鬼。」

  「我們都是王國普通人家的女子,因為不同的原因被教會的人帶到了這裡,從此再也不見天日。你們或許不相信,這裡表面上是座廢棄的教堂,其實是一處魔窟,而我們,則是供卡特大主教那些人荒淫取樂的奴隸。每到某個夜晚,他們便會來到這裡,享受他們的無恥秘密。」

  巍恩沉聲道:「那些人每晚都來這裡嗎?」

  「不是,大概每隔幾天才來一次。這段時間,聽說外面鬧了很凶的瘟疫,所以他們一直也沒來,今天是第一次。」姑娘答道。

  「像你們這樣的女子,這裡被關了多少人?

  「具體數目我也不清楚,大概幾十人吧,每次挑選後,會有十個姑娘被他們留下享樂,今晚我們幸運地沒被選上,否則他們憋了這麼久,等下不知道又要吃什麼苦頭。」

  巍恩坐在床上聽著姑娘的敘述,心裡的輕鬆被震驚與憤怒所代替,捏緊了雙拳。文森特看了看他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鎮靜下來,我們先把事情搞清楚。」

  巍恩咬著後槽牙,點了點頭。

  「你們認識一個叫米琪的姑娘嗎?」文森特問道。

  杏眼姑娘搖了搖頭:「這裡的女孩子沒有人會說出自己的真名的,只按照他們給我們編的序號互相稱呼,既然我們的身體已經被那些豬玀侮辱了,就讓父母賜予的名字保持純潔吧。」

  文森特右手一翻,燭光下,一枚小小的寶石戒指臥在他的掌心裡,巍恩凝目一看,正是剛才那只被埋在地裡的手上所佩戴的寶石戒指,可能是文森特探脈時順便留下的。

  「你們可認識這枚戒指的主人?」

  杏眼姑娘湊近仔細看了看,驚道:「這不是12號姑娘手上的戒指嗎?」

  文森特道:「你知道她的下落嗎?」

  姑娘搖了搖頭:「不知道,她昨天中午被報廢送走了。」

  「報廢?什麼意思?」巍恩接口問道。

  「在這裡的姑娘們,凡是得了重病或者懷孕的女子,就會被視為不潔,予以報廢,很快便會被送離這裡。」

  文森特歎了口氣,看來這位寶石戒指的主人昨天便遭了教會的毒手。聯想起那個昨天無意中闖進花園被神父打罵的小男孩,看來很可能是男孩的偶然出現導致教會匆匆間將屍體掩埋得很潦草。巍恩剛才跺腳時震掉了浮土,便露出了那位不幸姑娘的一隻手臂。

  杏眼姑娘察言觀色,忽然道:「難道她……她已經……」

  文森特緩緩道:「姑娘,有些事情還是不必知道了,免得心裡難過。」

  杏眼姑娘沉默了下來,旁邊的兩位姑娘又開始輕輕地啜泣,燭火輕輕搖曳,令人窒息的氣氛瀰漫在屋中。

  巍恩心裡窩火,「彭」地一砸桌子,站起身道:「文森特,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我們接下來怎麼幹?」

  文森特看著巍恩,皺眉道:「你先別急。巍恩,此事關係到教會的大主教,並不是普通的人物,我覺得還是要謹慎一些。」

  「廢話!不是大主教還搞不出這個鬼地方呢!你不是帶著劍嗎,咱們衝出去,看見一個劈一個,對待那些人渣根本沒必要謹慎!」

  文森特道:「你這麼做太衝動了,我不同意。只憑咱們二人一劍,能不能擒下裡面的卡特恐怕是個未知數,我怕……」他看了看三位姑娘:「到時候反倒拖累了這些無辜的姑娘。」

  巍恩沉默片刻,重重地喘出一口粗氣,道:「那你說怎麼辦?」

  杏眼姑娘突然道:「先生,你不用顧忌我們,我們早就對生命無所謂了,只要你們能為我們報仇,我們就是死也瞑目了。」其他的姑娘也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文森特苦笑道:「這樣吧,巍恩,我們先回去找一下簫特,讓他出面解決這個問題。」

  「簫特?簫特是個貴族啊,你確定他肯定會管這事?到時候走漏了風聲,我們後悔都來不及。」

  「我確定。」文森特語氣很堅決:「卡特是托瑞黨的中堅分子。「

  「托瑞黨是個什麼玩意兒?」巍恩現在的心情糟糕,說的話也充滿了火藥味兒。

  文森特站起身道:「等你將來對王都的形勢更瞭解一些,就明白了。咱們走吧。」

  三位姑娘跟著站了起來,臉上難掩失望之色,文森特衝著她們勉強一笑:「姑娘們,很抱歉。不過,我以我的人格保證,三天之內,我們一定會把你們救出苦海,你們再忍忍吧。」

  巍恩沒好氣地說:「怎麼走?門從外邊鎖著呢,除非你破門而出,那還不是一樣被別人發覺?」

  文森特觀察著四周,忽然指著頭頂上的一個被鐵篦子擋住的方洞,道:「從這裡。」

  巍恩皺眉看了看:「人倒是能鑽進去,可你怎麼知道它通向外邊?」

  「這是地下室用來換氣的風道,作用是保證空氣流通。我小時來的時候曾經好奇鑽進過這風道,知道它肯定有出口。」

  巍恩不再表示疑議,二人一起摘下篦子,文森特首先鑽了進去。巍恩看了看姑娘們,她們美麗的眼中都含著晶瑩的眼淚,臉上滿是戀戀不捨的神色,巍恩心裡難過,卻一句話說不出來,歎了口氣,硬下心腸轉頭不看,一頭鑽進了風道。

  進了風道,文森特低聲道:「動作一定要輕點,這風道連著地下室所有的房間,切莫驚動了其他人。」

  巍恩悶哼了一聲,沒有答話。

  風道不算狹窄,讓人並不覺得氣悶,二人慢慢往前爬,小心翼翼地經過每一個安著篦子的換風口,風口下有的房間黑著燈,傳來陣陣的哭泣聲;有的房間亮著燈,卻毫無聲音,像墳墓一般死寂。

  風口漸漸減少,二人在黑暗中爬了一會兒,忽然,前方的幾個風口所透出的光芒大盛,還隱約傳來了聲音。他們屏住呼吸,靜靜細聽,那聲音忽高忽低,一會兒是男子極其淫靡的笑聲與觥籌交錯的聲音,一會兒是女子痛苦不堪的呻吟聲,一會兒居然響起了鞭子在空氣中猛烈抽動和與皮膚親密接觸的尖厲響聲。二人心裡都明白怎麼回事,一時都不再動彈。

  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傳來:「都下去吧!洗乾淨了等著我們。」

  風道內傳來悉悉索索的穿衣聲音,然後,雜亂的腳步聲響起,漸漸走遠。

  「卡特主教,這次黑死病得到及時的控制而沒有全城氾濫,全靠了你那個設立隔離點的絕妙主意啊,我聽說麥卡錫大人已經上書教皇,估計晉陞令不久就會下來了。」

  「哪裡,哪裡,是教會各位主教大人的通力合作,咱們這次才能戰勝黑死病這個魔鬼啊。」

  「媽的!卡特,原來隔離點這個鬼主意是你這個吸血鬼想出來的,我絕饒不了你。」巍恩心裡發狠道。

  「卡特主教,如果您又獲得晉陞,那肯定將派至外省,成為主管一方的紅衣主教了,到時候,你可別忘了咱們這些老同事啊。」

  「哈哈,我卡特怎麼會是那種忘本的人?沒有大家的支持,我能有今天嗎?」

  「卡特大人,我有個問題。如果你這次調至外省,那這個施樂園怎麼處理?您知道,這裡雖然讓人非常開心,但畢竟還是有些犯禁,倘若一不小心讓外界知道了,恐怕對大家都沒有什麼好處。」

  「這個嘛?」卡特主教道:「您只管放心,這裡畢竟只是個尋開心的場所,豈能影響到諸位大人的前途。從明天起,我就著手準備,分批把她們報廢掉,在我走之前,這裡保證會變得乾乾淨淨,和以前一摸一樣。」

  「這麼多人一下子都報廢掉,也是一件麻煩事兒吧,可別留下什麼手尾。」

  「嗯,這個我已經考慮到了,她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註冊吸魂符了,只要發動外面的魔法陣,保證她們死得無聲無息,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那就好,那就好,大人算無遺策,令人欽佩啊。唉,說實話,這麼多又漂亮又年輕的姑娘要被報廢掉,我突然又有些捨不得了。哈哈,人老了,心也就軟了。」

  「呵呵,倘若我能晉陞外派,難道只會一個人享受富貴?到時候我在外省再建一個施樂園,然後請諸位大人前去賞玩,這還不是舉手之勞?俗話說得好,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在肆無忌憚的狂笑聲中,文森特回頭看著巍恩,黑暗中,巍恩看到了那雙精芒四射的眸子。

  「我們退回去吧,看來這件事情必須今晚解決了。」文森特淡淡道。

  巍恩一笑,輕聲道:「卡特的腦袋留給我,我要親自手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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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3 18:50:55 |只看該作者
卷一:黑死病  第二十八章 復仇天使

  
  看著巍恩與文森特二人又從風道鑽了出來,屋裡的三位姑娘全都睜大了眼睛,臉上露出又驚又喜的神色。

  杏眼姑娘問道:「你們怎麼又回來了?」

  巍恩答道:「我們剛才聽到了卡特的談話,他準備明天……」

  文森特一揮手,攔住了巍恩的話頭,問道:「你們可曾有人嘗試逃跑?」

  「有過。」杏眼姑娘點頭道:「可是剛跑出了教堂,她就奇怪地倒在了地上,被抓回來後,她受到了非常殘酷的懲罰,死得特別淒慘。有個黑衣神父說外面有什麼佈置,根本沒人能逃得出去,以後大家就絕了逃跑的念頭。」

  「姑娘,你們被關進來的的時候,可曾被抽取血液?」文森特沉吟道。

  杏眼姑娘道:「是的,他們從我們手腕上取了血,還……」她遲疑了一下,一咬牙道:「還有我們的經血。」

  「那些血液呢?你們知道怎麼處理的?」

  「我知道。」另外一個姑娘道:「他們用一張寫了我們名字和黃道十二宮的金色紙柬蘸滿了我們的血液,然後釘在了外邊的那兩棵橡樹上。」

  文森特頜首道:「這就是了。」

  巍恩奇道:「怎麼了?」

  「卡特果然讓她們註冊了吸魂符,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立刻破去外面那個魔法陣,否則陣法發動,我們就是擒下卡特也救不了這些姑娘們的性命。」

  「怎麼個破法?」巍恩問道。

  「如果我沒估計錯,外面的那兩棵橡樹已經被設置成了法陣的樞機,只要破去那兩棵橡樹的結界,便可以破去陣法。可是……」

  「可是什麼?」

  「破陣是一件需要專心致志、集中精力處理的事情,旁邊要有人護法,一旦我去破陣,設置魔法陣的法師立刻便能感覺道,一旦就在附近,只怕就很難對付了。」

  「不是還有這位偵探先生嗎?他可以為你護法啊。」一位姑娘說道。

  巍恩老臉微紅,文森特話雖沒有直說,但他明白其中的意思,當下腦袋飛快地轉動,希望趕緊找出一個辦法。

  「唉,文森特,你現在身上要是有一把上古傳下來的寶劍好了。」巍恩瞥了一眼文森特腰畔的長劍,那只是一把普通的精鋼劍。

  「要寶劍幹什麼?」

  「我可以對寶劍施法,讓寶劍去破陣,然後你來為我護法。」巍恩道。

  「這樣行嗎?」文森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巍恩微微一笑:「相信我,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隨便開玩笑。」

  「好吧。你看它可以嗎?」文森特大手一翻,也沒見他怎麼動作,掌心處便多了一把短匕,短匕的鋒刃套在一個黑色的鯊魚皮鞘內,劍柄造型樸實無華,已經看不出金屬的光澤,一看就是把年代久遠的匕首。

  「讓我看看。」巍恩剛接過短匕,短匕「錚」地一聲輕響,半截鋒刃自動跳出劍鞘,在燭火的照耀下,一泓碧光頓時映在了他的臉龐上。文森特看在眼裡,瞳孔猛地一縮。

  巍恩驚訝道:「它怎麼自己跳出來了?」

  「此乃古刃「未名」,自從它的上一個主人升天後,它就陷入了沉睡狀態。自動跳出劍鞘的狀況,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難道它今夜要甦醒飲血?」

  巍恩呵呵一笑,道:「這就叫紅粉送佳人,寶劍贈英雄,小弟先謝過了。」將短匕合入劍鞘,看了看三位姑娘,道:「姑娘們,等下動手時,你們自己要小心。」

  三位姑娘忽然盈盈下跪:「感謝先生為我們報仇,我們無以為報,只能向神真誠的祈禱,願意用我們的生命保佑你們平安無事。」

  文森特與巍恩相視一笑,文森特解下長劍,淡淡道:「走了。」轉身向門口走去。

  走到門前,文森特左手往木板上一按,木門「蓬」地發出一聲巨響,連同門軸平平地飛了出去,「哐鐺」,重重地撞在了對面的牆上,木屑四下分飛。巍恩跟著文森特步出門口,猛然向後一揮手:「好好活著,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回報。」

  三位姑娘跪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二人出門。過了半晌,忽然相擁在一起,抱頭痛哭。

  二人不急不徐,上了台階,來到了教堂的大廳,兩名穿著修士袍的修士向他們跑了過來,喝道:「什麼人?」

  文森特長劍一抖,厲聲道:「復仇天使!」話音未落,兩名修士的雙膝都被重重地刺了一劍,修士痛苦地大叫一聲,乾淨利索地跪倒在地板上,再也爬不起來。

  文森特看也不看,逕直穿過大廳,一把將大門拉開。門外,兩棵橡樹矗立在院中,猙獰而醜惡,微弱的月光覆蓋在茂密的樹葉上,微風吹過,樹枝抖動,彷彿是張牙舞爪的地獄惡魔。

  文森特凝視著橡樹,緩緩道:「巍恩,等下你到兩棵樹的中間施法時,它們必然生出感應,會對你展開攻擊。我不知道你要對未名匕施什麼法術,但如果你能喚醒它,它也會自動反擊,掃除魔障。」

  巍恩踏前一步,與文森特肩並肩地站在門口:「我知道了。」

  「你帶著星辰啟示錄嗎?」

  巍恩從懷裡拿出一個小袋子,往手心裡一倒,戒指從袋子裡滾了出來。

  文森特道:「戴上它吧,或許能幫上你。」巍恩點頭照辦。

  文森特側過臉龐,肅聲道:「無論發生什麼,守住自己的心神,不要被異象所擾。」

  巍恩點頭道:「好!那我去了。」

  文森特注視著巍恩,嘴角忽然露出一絲微笑:「好漢子,好兄弟,去吧!」

  看著巍恩向前走去的背影,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文森特慢慢轉身,看到了十幾個人匆匆跑來,為首的正是那位黑衣神父。

  黑衣神父惡狠狠地盯著文森特,怒道:「原來是你們!」

  「不錯,就是我們。」文森特橫劍於胸,一臉傲然。

  神父打量了他一眼,忽然道:「皇家劍士?」

  文森特沉默不答。

  神父望了一眼門外前行的巍恩,臉色凝重起來,雙手低垂於腿邊,手心中各有一團光環在吞吐不停。他慢慢向前走去:「讓開,否則我不客氣。」

  文森特神色不變:「你只管試試。」

  神父瘦削的臉龐浮出一道陰冷的笑容:「那就讓我們看看,今夜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法術強。」說完雙手上舉,手心處,兩個碗大的光球已經凝聚成形,蓄勢待發。

  文森特長嘯一聲,滿頭金髮向後飛舞,劍鋒處爆起一簇七色的華彩,往前刺去!

  「雪原飛虹」!

  巍恩慢慢前行,黑暗中的橡樹越來越大,如子夜的夢魘,似乎清晰得就在眼前、又似乎模糊得無跡可尋。他心裡清楚,自己已經踏入了橡樹的結界。

  起風了,本應涼爽的夜風此刻卻意外地寒氣逼人,巍恩的脖子後起了一粒粒雞皮疙瘩,但他的步伐依然穩健而堅定。終於,他來到了兩棵橡樹的中間。巍恩將短匕慢慢舉到眼前,右手握住了劍柄,橡樹好像感應到了什麼,樹枝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一片片樹葉飛了下來,偶爾打在巍恩的臉龐上,讓他感覺生疼。

  巍恩開始深呼吸,將精神狀態穩定在一個平衡點上,不喜不悲,無驚無怖,雙目凝視著短劍,渾然不管身外的變化。

  「嚓」,一聲輕響,短匕隨著巍恩用力一拔,已經被掩藏了無數歲月的鋒刃脫鞘而出,碧綠的光芒頓時刺穿了橡樹的陰影。

  狂風大起,兩棵橡樹如受到了驚嚇的冬眠之熊,一根根樹枝瘋狂地揮動,如地獄女妖索取魂魄的乾枯雙臂,無數樹葉隨風而下,一片片、一群群、如飢渴的飛蝗一般鋒擁到巍恩的周圍,鋒利的葉子邊緣擦過巍恩的身體,割斷了他的髮絲,劃破了他的衣服,留下了道道血痕。

  巍恩閉上眼睛,丟下劍鞘,雙手緊握短匕,他不再理會世間萬物,精神內斂,集中在了他即將頌念的咒文上:

  如長夜不再黎明,

  如旋律不再輕靈

  如目光不再匯合,

  如沉默不再交流

  我的夥伴啊!

  你睡了太久,

  已經忘了曾經的承諾。

  忘記了共同相依的理由。

  如軍旗不再飄揚,

  如勳章不再閃亮,

  如歡笑不再熱烈,

  如擁抱不再親密,

  我的戰友啊!

  你離得太遠,

  已經忘了曾經的情誼,

  忘記了共同戰鬥的理想。

  如春雨不再滋潤,

  如火焰不再熾熱,

  如記憶不再銘刻,

  如時光不再回首,

  我的兄弟啊!

  你走得太快,

  已經忘了曾經的激動,

  忘記了共同歌唱的誓言。

  隨著念頌咒文的聲音越來越大,巍恩的嘴角漸漸泛出血絲,伴著飛葉留下的傷痕,劇烈的痛苦已經不可阻止地湧上心頭。巍恩知道,倘若沒有不久前神秘女郎通過十字架傳輸過來的能量,自己是根本沒有資格施展這個詛咒的,饒是如此,巨大的精神壓力幾乎令他昏厥過去,身體承受著撕扯開裂的痛苦,每一個骨節都似乎在吱吱作響,他勉力支撐著,手中的短匕如千鈞重擔,搖搖晃晃,隨時都有可能滑落。

  崩潰,意味著死亡,但也意味著解脫。

  「你太自不量力了。」一個聲音忽然在他的心中響起,冰冷一如往常,卻熟悉得像冬日的篝火。

  「以你的現在的能力,怎麼可能施展輪迴之印呢?你太不自愛了。」

  「不是還有……還有你嗎?」生死關頭,巍恩也顧不上什麼面子了,雖然他很覺得自己有些厚顏無恥。

  「我上次幫你已經用盡了我的精力。」聲音仍然不帶一絲感情,巍恩心頭頓時一冷。

  「這樣吧,我還可以幫你撤回詛咒,雖然會令你重傷,但至少能保全你的性命。」

  「那文森特怎麼辦?那些姑娘怎麼辦?」巍恩在心中狂喊。

  「他們和我有什麼關係?你自身難保,就不必考慮太多了。」

  巍恩聽完,只覺得胸膛裡的熱血一怒,失望與恥辱之情同時湧上了心頭:「既然這樣,那就讓我自生自滅吧。」

  「愚蠢的人類啊。」聲音悠悠響起,裊裊消失。

  巍恩只覺得氣血翻湧,再也忍耐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去,全部淋在了短匕的劍身和青筋凸露的雙手上。

  「就是死,也要死在路上!」巍恩下了狠心,運用最後的精力,開始頌念最後的咒語。伴著越來越弱的咒語聲,他的意識漸漸模糊,猶如沉入了冰冷的湖水中,眼睛失去了光芒,一絲絲的生機慢慢離他遠去。

  就在此時,巍恩指上的星辰啟示錄忽然一亮,一股澎湃的力量自戒指中湧出,隨著指尖向巍恩的心脈傳去。這力量雖不像十字架女郎的力量那般柔和醇厚,卻和它有異曲同工之妙,巍恩已經危如懸卵的身體與經脈在經歷短暫的不適應後,很快便接受了這股力量,巍恩心裡儘管感到有些奇怪,但就算是飲鴆止渴,現在也顧不上太多了。

  恍惚間,他看到了一扇金光燦爛的大門,大門緊閉,上面依稀雕刻著一隻正在引頸清鳴、展翅欲飛的大鳥。大門緩緩開啟,一線璀璨的光芒從裡面射了出來。巍恩只覺得非常刺眼,剛剛轉頭,異像破碎,一切又恢復了平常。

  巍恩心智一清,身體裡重新感受到了力量,他不再猶豫,完成了輪迴之印最後的咒語:

  追逐在往生的魂之意識啊!

  請解放眾神加諸的枷鎖,

  呼吸吧!

  以輪迴的名義,

  憐汝悲泣!

  赦汝封印!

  一道異響忽然自短匕劍身上發出,如清晨的鐘聲一般清脆,巍恩睜開雙眼,只看到身邊的狂風突然大減,方纔還在瘋狂舞動的樹枝漸漸萎縮,最後竟變成了如臨秋風的戰慄。手中一輕,短匕居然輕輕地飛出巍恩早已不堪重負的雙掌,豎立在他的眼前,鋒刃上的光華閃爍著,彷彿夢醒之人惺忪的眼光。

  「你是誰?為什麼要把我驚醒?」一道聲音自耳邊響起。

  「我?」巍恩大概明白了點什麼:「我是一個人。」

  「你是一個人?那你怎麼能解開我的意識的封印,讓我甦醒?這不是人類具有的力量。」

  「那是因為,因為我是你的朋友,所以記得你的印記啊。」巍恩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它的問題,只能憑感覺信口胡說。

  「朋友?」聲音裡含著幾絲驚訝:「哦,我想起來了,我剛才正是聽到了朋友之名的呼喚,才能解除輪迴的封印,提前醒過來。」

  巍恩微笑道:「我就是那個呼喚你的朋友。」

  聲音沉默了一會兒,道:「好的,你以後就是誅情的朋友了,誅殺的誅,情慾的情。」

  「我叫巍恩,誅情。」巍恩呵呵一笑。

  「嗯,巍恩,你把我叫醒有什麼事情嗎?」誅情道。

  「你能看到旁邊的這兩棵橡樹嗎?」

  「那又如何?」

  巍恩道:「它們是一個魔法陣的樞機,我想請你破掉它。」

  誅情沉默著沒有答話,巍恩有些緊張地問道:「莫非它們非常厲害,就連你也無可奈何?」

  「巍恩,我很奇怪,你擁有能解開輪迴封印的能力,卻為何連這麼一個小東西都收拾不了?」

  巍恩嘿嘿一笑,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嘛。」

  「那你看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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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黑死病  第二十九章 水門醜聞

  「鏘」地一聲,兩條高速拚殺的身影隨著一聲劍鳴驟然分開,文森特與黑衣神父互換了剛才的位置,文森特長劍斜指地面,劍鋒上輕輕滴落了幾滴鮮血。
  文森特看著面前的十幾名教士,冷冷道:「你們還要上嗎?」

  教士們面面相覷,面如土色的步步後退,忽然不知是誰突然一聲呼喊,頓時做了鳥獸散。文森特轉身,看著不遠處捂著胸口的黑衣神父,他的指縫間不停地冒出絳紅色的血液。

  神父呻吟一聲,道:「如果不是我的法陣受到攻擊,讓我精神受損,你贏不了我。」

  文森特緩緩道:「干了壞事就要付出代價,這是永恆不變的真理。你去吧,地獄的大門已經為你張開。」

  神父眼中凶光一閃,喉嚨裡咕嚕了幾個聲音,最終只是頹然地呼出一口長氣,栽倒在地上。

  文森特目光越過神父的屍體,往門外的巍恩看去,神情一愣。

  教堂外面的空地上,巍恩閉眼垂首,滿頭的黑髮或短或長,身上的衣服則七零八落,破碎得不成樣子。他靜靜地矗立在兩棵橡樹的中間,中間筆直懸空著那把碧綠色的短匕,短匕的鋒刃被一團光華包住,在黑夜中熠熠發光,光華中隱隱有細細的電流穿梭往復,似乎在不停積蓄著能量,遠遠看去,如同一把微小而燦爛的火炬。

  短匕光芒所照之處,橡樹的葉子迅速變黃、枯萎,隨風落下,在巍恩的周圍形成了一個厚厚的黃葉圓圈;橡樹樹枝正在慢慢開裂,折斷,原本粗壯的樹幹則迸出了無數大小不一的裂縫。

  文森特如釋重負,收起長劍,走出門外,等待橡樹結界最後的崩潰。

  「嗡」,短匕發出一聲清脆高亢的響亮,直上雲霄,鋒刃所裹的光彩忽然像一顆凝聚了巨大能量的恆星,在瞬間突然爆發。一時間,璀璨的光芒驅除了文森特眼前所有的黑暗,明亮地讓人感覺恐怖,整個教堂區域如同白晝,照得文森特也不由地瞇起了雙眼。

  兩棵橡樹在光芒中顫抖、粉碎、消弭,沒有震耳欲聾的崩壞之聲,但橡樹在世間永遠地消失了。

  過了半晌,光華漸漸黯淡,最後斂去,巍恩似乎聽到了什麼,一睜眼,將短匕重新握在手中,拾起地上的劍鞘,將短匕納入了鞘中。

  文森特走了過來,微笑道:「兄弟,你成功了。」

  巍恩呼出一口長氣:「但是很僥倖,如果沒有它……「巍恩舉起右手的星辰啟示錄,忽然一呆。

  指上的星辰啟示錄已經不再是方才古樸滄桑、平平無奇的模樣,而是變成了一個半透明的玉色指環,玉環裡隱隱有幾道花紋龍飛鳳舞,充滿了奇異的美感。文森特看到星辰啟示錄的變化,也愣了愣,半天方道:「難道星辰啟示錄也被你喚醒了?看來還真讓老圖爾給猜對了。」

  巍恩搖頭道:「別瞎猜,它醒沒醒我不知道,但我可沒有得到你說的什麼靈魂密碼。」

  「那你是怎麼控制『未名』的?」文森特奇道。

  「這個說來話長,我也一時鬧不清楚。文森特,結界已破,咱們先把那個該死的卡特主教處理了吧。」

  令巍恩遺憾的是,他們並沒有抓到卡特主教。卡特此人老奸巨猾,狡兔三窟,早就為自己準備了另一條退路。黑衣神父剛死,暗室的眾教父一看形勢不妙便逃之夭夭,巍恩與文森特無奈,只得把姑娘們集合起來,離開已經沒了橡樹的橡樹教堂。

  不過,巍恩的努力並沒有白費,教堂的異響和午夜的白光早已驚動了水門區附近的許多居民,而橡樹教堂裡那些醜惡的秘密在有心人的傳播下不久便被傳得沸沸揚揚,路人皆知。

  這就是康德王國著名的「水門醜聞」。

  水門醜聞爆發後,王都的兩位紅衣主教霍華德與麥卡錫均遭到了教皇的嚴厲斥責,失蹤的卡特主教被剝奪教籍,予以通緝,而一向高調的教會面對來自民間與貴族的抗議時,第一次保持了緘默。

  巍恩又一次成為了焦點人物。這一次他不再是那位妙手回春的山區青年,而變成了一位智勇雙全的孤膽英雄,他獨立樹下,身邊飛葉亂舞的形象被街頭巷尾一傳再傳,不知演繹了多少華麗絢爛的版本,惹得多少熱血少年眼紅,懷春少女心動,以至於連若拉都怪罪下來,說這麼驚心動魄的虎穴救美居然不叫上她,實在是不夠義氣。

  事後,巍恩也道聽途說了幾個版本,聽完他苦笑道:「要是老百姓們知道了我當時口噴鮮血、幾乎赤裸的狼狽德行,不曉得會有多少眼鏡從此離開人世。」

  不過巍恩此時並沒有精力關注這些雜事,他要先找簫特借地方,用來安排被救出的姑娘,還要請他幫忙傳出消息,讓姑娘的親人來接她們,由於她們所遭受的苦難非同一般,一切都只能秘密進行,好在簫特這次幫忙非常痛快,沒提任何條件,令巍恩輕鬆了不少。

  簫特書房

  簫特坐在他的書桌後,對面坐著麥斯。

  簫特道:「我知道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麥斯道:「我也知道了,是不再對巍恩封爵,只授勳章的事情吧。」

  簫特點頭道:「不錯。巍恩這次讓教會和托瑞黨焦頭爛額,所以他們便在這件事情上作梗,堅決反對授予巍恩貴族爵位,太后陛下只好同意了。另外,麥卡錫急召正在南部布道的唐古拉斯回王都,估計來意不善。」

  「看來,托瑞黨還是注意上巍恩了,親王殿下何時回來?」

  「我爸已經在路上了,他一知道水門的事情就決定立刻回城。」

  麥斯道:「有他在王都,就不怕托瑞黨搞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巍恩這兩天幹什麼呢?」

  「他管我借了一個教堂,準備讓那些女孩子的親屬把她們領回去,說是還要籌備一個什麼送親會,別讓她們在面對家人的時候太淒慘。」

  麥斯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感慨道:「巍恩此人做事有始有終,很了不起啊。」

  簫特目光移向窗外,悠悠道:「有時候,我突然覺得他的思想已經超越了我們這個時代,令人覺得遙不可及。」

  卷一:黑死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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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藍血人  第一章 七姊妹

  
  裡約堡城外,一個村邊的小教堂。

  教堂座落在一條小河邊,周圍環繞著青翠欲滴的草地,湛藍的天空下,晴空萬里,河水碧波蕩漾,微風穿過教堂的風鈴,清脆的叮鐺聲不絕於耳。教堂的門口停著十多輛馬車,一些風塵僕僕的中年男女或乘車,或步行,疲憊的神情裡含著焦躁和急迫,在門口文森特的告知下,先後進入了小教堂。

  教堂正廳,十幾排長椅分列排放著,若拉幫著領位,請客人一一入座,巍恩站在彌撒台前,正和卡門說著什麼。

  巍恩難得換了件正式的白色禮服,刮了鬍子,短短的頭髮倒讓他今天顯得頗為精神利索。入座的客人們打量著教堂和巍恩,嗡嗡地討論著什麼,一些人已經猜出了他的身份,看著他的眼光裡便多了一些驚詫:沒想到,這段時間風頭正勁,能夠治癒黑死病、揭發水門醜聞的男主角居然是這麼一位相貌平平的年輕男子。

  過了一會兒,文森特走進教堂,手裡拿著一張名單,穿過正廳的時候,他向坐在人群之中的托尼微笑點了點頭。

  巍恩問道:「人都來齊了?」

  文森特道:「都到齊了。」

  巍恩道:「那咱們開始吧。」

  巍恩整理了一下情緒,抬頭看著瀰散台底下的男女賓客,拿起了台上的鈴鐺,晃了兩晃,響聲頓時傳遍正廳。

  人群漸漸安靜了下來,巍恩放下鈴鐺,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氣,開口道:「

  女士們,先生們,

  大家中午好。今天,我們請各位來到這裡,只有一個目的。由於我們的力量有限,而你們的孩子又不願意與王國的官員發生接觸,如果讓她們孤身返鄉,目前王都的瘟疫剛剛過去,路上還不太平,所以只好請各位把她們親自領回去,不便之處,尚請諒解。

  大家可能已經知道,你們失蹤很久的女兒們究竟去了哪裡,在這段時間裡她們遇到了怎樣的傷害。在此,我不想多說什麼,只是真誠地希望你們能夠體諒她們的痛楚和悲哀,用你們的親情和寬容幫助她們盡早遺忘這段黑色的往事,重新開始明天的生活。」

  教堂裡鴉雀無聲,眾人靜靜地凝視著巍恩,巍恩掃視著大家,道:「如果大家準備好了,我就請她們進來,和你們相見。」

  眾人默然片刻,一位中年紳士率先站了起來,緊接著,人們紛紛站起,所有人都保持著沉默,但臉上的表情已經告訴了巍恩他們的回答。

  巍恩拿起手裡的鈴鐺一晃,不多時腳步聲響起,三十多位美麗的姑娘魚貫地從彌撒台邊的側門走進了教堂,經過幾天的休養,她們蒼白的臉龐多了幾絲血色,但是眼光卻都盯著腳下的土地,可憐的神態裡寫滿了驚惶與擔心。

  最後一位姑娘剛剛走進教堂,人群裡忽然爆出一聲響亮的哭喊:「我的兒啊。」一位婦女快步跑出了人群,來到了一名姑娘的身前,一把抱住了她,姑娘先是呆了呆,隨即熱淚盈眶,臻首埋在母親的懷裡,嗚嗚痛哭。

  在中年婦女的帶動下,這些父母再也按捺不住,紛紛上台來尋找自己的孩子。一時間,叫喊聲,哭泣聲、安慰聲傳遍大廳,方纔還靜寂的教堂頃刻間就亂成了一鍋粥。

  急切的托尼鑽出人群,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寶貝女兒。米琪看見頭髮花白的父親,眼中淚水盈盈,欲言又止。

  托尼的眼睛裡也含著熱淚,臉上卻勉強笑道:「米琪,什麼也別說了,我都知道了。唉,你真是個傻孩子,以為這樣就能救出席爾瓦嗎?」

  米琪委屈的淚水終於湧出:「爸……」,撲進了托尼的懷裡。

  文森特站在長窗的一旁,微笑地看著托尼與米琪相擁而泣,若拉站在他的旁邊,清風透過長窗,拂過她的髮梢,她忽然覺得,今天的天氣好溫暖,好舒服。

  ※※※※※※※※※※※※※※※

  巍恩回到簫府,下了馬車,文森特問道:「那剩下的七位姑娘怎麼辦?」

  巍恩皺眉道:「讓我再想想吧,看看有什麼好的辦法安置她們。」

  若拉生氣道:「卡特真是該死,連教會救濟院收養的孤兒也不放過,要是有一天讓我遇見他,先切了他作孽的傢伙,剁成粉碎餵狗吃。」

  巍恩一縮脖子,道:「女俠,這一招太過陰損,會損陽壽的,還是省省吧。」

  「你懂什麼?」若拉瞥了一眼巍恩:「對待這種畜生就得心狠手辣,殺一儆百。」

  「這種得了權勢便魚肉百姓的敗類靠刀劍是永遠殺不完的。」卡門搖搖頭,輕輕一歎。

  文森特道:「以現在教會的現狀,卡特這種人絕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水門這事情鬧得這麼大,結果又如何,不就是卡特受到教會的通緝麼?其他跟著作惡的人不是該怎麼著還怎麼著嗎?」

  若拉哼了一聲:「我不管那麼多,殺一個少一個。」

  巍恩若有所思道:「或許,會有其他的辦法吧。」

  眾人正說著,簫府一名侍衛走了過來,施禮道:「巍恩先生,簫特少爺說你回來後,請去一下他的書房。」

  「好的,謝謝,我這就去。」巍恩答道。

  來到簫特的書房,簫特正在書桌前看書,聽見敲門聲,答道:「進來吧。」

  巍恩推門進屋,道:「簫特,你找我?」

  簫特一笑,合上書道:「我父親的一位故友之子今天來拜訪我,然後說什麼也要見你一面。此人是個商人,我不太喜歡他的人品,但也不好駁他的面子,你等下隨我一起去客廳應酬一下。」

  巍恩沒有推辭,簫特這段時間幫他很多,來而不往非禮也,點頭答應。忽然眉頭一皺,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奇怪道:「你這屋子怎麼跟女人的屋子似的?還有股香味,就說你是貴族,平時也沒見你往身上噴香水啊?」

  簫特俊秀的臉龐難以覺察地微微一紅,站起身道:「什麼香水?沒見識,這是浮香,用來淨化屋裡空氣的。」

  「浮香?」巍恩搖頭道:「要淨化空氣,開窗戶就是了,好端端的屋子搞得香氣沖天,不知道還以為進了女人的閨房呢。」

  簫特一把拽住巍恩的衣袖,拉著他大步向屋外走去:「就你毛病多,再這麼多廢話,我以後就不管你的那堆破事了。」

  巍恩被簫特拽著走出屋外,嘴裡猶自不服道:「我那些事怎麼是破事了?你這也是跟著積德行善,老天將來保佑你娶個如意老婆……」

  「就你聰明……」

  二人來到了客廳,一位身著華服、模樣不惡的青年商人正在客廳裡飲茶,見簫特他們進廳,急忙站了起來。

  三人寒暄一陣,青年商人不住地說著一些讚美之詞,巍恩淡淡敷衍著,也沒怎麼仔細聽。

  商人察言觀色,笑道:「巍恩先生,我這次來得匆忙,只帶了一些微薄的禮物,請您笑納。」說著,打開桌子上的一個錦盒,捧了過來。

  巍恩與簫特一看,只見裡面擺放著一隻座鐘,金黃色的鍾身上雕刻著華美的花紋,鑲嵌著精緻的寶石,流光溢彩,價值不菲。

  簫特沒有說話,他想看看巍恩如何處理這樁事情。

  巍恩微笑道:「這麼貴重的禮物,我可不敢收。」

  商人呵呵一笑道:「比起先生為裡約堡的百姓做的貢獻,這面座鐘又算得了什麼呢?您還是收下吧。」

  巍恩道:「無功不受祿,您的心意我領了,但這禮物還是請拿回吧。」

  二人爭執了一會兒,那商人見巍恩無論如何也不肯收下,眼睛一轉道:「這樣吧,我其實還有件事情想和先生商談,倘若先生答允,這面鍾就算我的謝禮好了。」

  巍恩有些好奇,他一無權勢,二無富貴,不過是個有點小名氣的窮人罷了,不知道這個商人什麼事情會有求於他:「請講。」

  「是這樣,橡樹教堂的事情完了之後,我聽說巍恩先生解救了一批受難的年輕姑娘,都有相當的姿色,其中有幾個姑娘還曾經是教會救濟院的孤兒。」

  巍恩道:「是有這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商人神秘地一笑:「這些年輕姑娘如今可是熱門新聞啊,王都所有的聚會幾乎都會談起她們,只要肯花力氣,知道她們的情況也不是什麼難事。」

  巍恩皺眉道:「閣下什麼意思?」

  「巍恩先生,您如今是王都的第一風光人物,未來更是前途無限。我想呢,您既然肯定是將來做大事情的人,何必還為一些區區小事浪費您的寶貴精力呢?如果您願意,我願接手那幾個孤兒,保證她們以後吃好喝好,享盡榮華富貴。」

  巍恩「哦」了一聲,臉上現出一絲微笑:「看不出來,原來您還是個慈善家。那麼,如果我把那幾個姑娘交給你,您打算怎麼安置她們呢?」

  商人聞言搓了搓手掌,興奮道:「我會先訓練她們一些技能,等到她們掌握後,然後再聯繫我的大客戶來享受她們的服務,以水門醜聞的名氣,保證日進斗金……」

  「等等。先生,你所說的技能具體指得什麼呢?」

  商人道:「呵呵,大家都是男人,我就直說吧,自然是服務男人的技能。」

  簫特雙眉一蹙,眼睛裡快速地閃過一道怒火。巍恩的笑容漸漸收斂,肅聲道:「說穿了,就是把她們培養成貴族專用的高級妓女,對不對?」

  商人笑道:「這麼說也未嘗不可。你想吧,如果有一天她們成了交際花,生活自然不是問題,而咱們也不愁沒有利潤,這可是一舉三得的好事情啊。」

  巍恩看了一眼簫特,簫特面無表情。巍恩道:「先生,這些姑娘可是剛剛逃出男人的魔掌,又讓她們去服務男人,這個恐怕不太合適吧。」

  「巍恩先生,這個你儘管放心,對付女人這方面嘛,我可是個專家。再說了,就算她們討厭男人又怎麼樣?難道她們還能離開男人自己生活嗎?」

  巍恩強壓著慢慢升起的怒火,此人是簫特的客人,簫特沒有什麼表示,自己要是當場扇這孫子幾個耳光,恐怕讓他面子上也不好看:「我考慮一下,過兩天給你消息。」

  商人道:「巍恩先生,區區小事何必還浪費你的時間?這樣吧,我願意出高價購買,或者以後產生利潤後,我再分給你紅利,兩種方式任您選擇,咱們現在就簽訂合同,您看如何?」

  巍恩皺眉道:「你既然神通廣大,消息靈活,不妨自己去親自問問她們吧,她們是具有人身權利的自由民,我無權干涉。」

  商人愣了愣,哈哈一笑道:「巍恩先生,她們是不是自由民,還不是咱們一句話的事嗎?」

  巍恩懶懶道:「抱歉,我不是人口販子。」

  商人盯著巍恩,心道送上門的銀子你都不要,真是一個不識時務的怪人,熱情漸漸退卻,當下道:「巍恩先生,你不再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了。」巍恩斷然道:「我有些累了。」

  商人看著巍恩的臉色,知道此事已沒希望,說了幾句客氣話,抱起鍾匆匆告辭了。

  送走了商人,巍恩坐回椅子,看了一眼簫特,道:「說心裡話,你們家的這位朋友,我實在是不敢恭維啊。」

  簫特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巍恩,我們簫家本就是商業立家,我爸現在還是康德王國工商聯合總會的會長,沒有這些大商人、大地主的支持,我們簫家也沒有今天。

  巍恩道:「可你們現在已經是王國第一貴族啊,還用得著跟他們虛以委蛇?

  簫特淡淡道:「等到有一天,你看清楚了當今王國的局勢,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你何不現在就告訴我?」

  「現在還不是時候。」

  巍恩思考著簫特的話,略感不以為然,但轉念一想,卻也能大概明白其中的關係。

  簫特展顏一笑:「好了。巍恩,別人已經開始打那七姊妹的主意了,你打算怎麼辦?」

  巍恩想了想道:「上次賣維納斯之淚的錢在你那邊吧。」

  「一共賣了八萬金幣,如你所言,我已經拿出一半替你做了好事,剩下的我幫你存進了交易所裡的保險櫃,你可以憑匯票隨時支現。」

  巍恩點頭道:「簫特,多謝了。按照咱們事先說好的,你提取一成作為佣金,剩下的請你幫我換成小額匯票,我隨時要用。」

  簫特不置可否,道:「你要用這筆錢幹什麼?」

  巍恩喝了一口茶水,道:「自然是投資啊,難道要讓這些錢就這麼睡在保險櫃裡嗎?」

  簫特黑亮亮的眼珠子一轉,嘴角的笑容忽現:「那我的一成佣金先不拿了,也跟著你來投資。」

  「別,萬一虧本了,我可還不上八千金幣。」巍恩急忙道。

  「投資嘛,總會有風險的。」簫特嘻嘻一笑。

  巍恩側頭注視簫特,突然道:「簫特,你老是幫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簫特的眼光往窗外一移,說道:「誰說這是幫你?我這是看好你的商業潛力,你發財後要記著給我分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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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3 18:51:44 |只看該作者
卷二:藍血人  第二章 八歲的秘書

  
  巍恩剛回到房間,卡門、若拉、弗拉米、鼓手本森、風笛手阿爾瓦正等著他,巍恩看著他們嚴肅的臉色,驚訝道:「發生什麼事了?」

  卡門看了一眼若拉,道:「你說吧。」

  若拉道:「剛剛簫府通知我們,由於黑死病的原因,那位貴夫人的壽辰已過,她自己也不願再補辦壽筵慶典。」

  巍恩正在洗臉的手一停:「那就是說,咱們的合唱隊也不用去獻禮了。」

  「是的。」若拉點頭道:「後天辛格伯爵的車隊就要返回約克郡了,如果要走,就這兩天。」

  巍恩皺眉道:「你們有什麼意見?」

  「現在合唱團的大多數人都覺得王都雖然繁華,可又是瘟疫,又是醜聞的,覺得太不安全,所以都想回家。」

  巍恩點頭道:「大家朝夕相處這麼久,說散就要散了,我還真有點兒捨不得。不過回去也好,免得小鎮的家人擔心。」

  「巍恩,你回去嗎?」若拉問道。

  「本來等獻歌的事一完,大家都回去後,我就準備去各地走走,但現在可能不行了,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做。」頓了一頓,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有誰不想回去的?」

  「不想回去的都在這了。」

  巍恩「哦」了一聲,陷入思索中。過了半晌,巍恩問道:「那你們有什麼打算?」

  「我和阿爾瓦都是孤身一人,想在王都學點手藝,要是行的話,就在這兒成家吧。」本森道,阿爾瓦跟著點頭。

  弗拉米道:「我想跟著您,繼續學習六絃琴的琴藝。」

  巍恩笑道:「弗拉米,你現在彈琴的技術不比我差多少了,我沒什麼可教你的了。」

  「可是我沒有您彈琴時候的那種精神,還有您的那份音樂創意。這些都值得我繼續學習。」弗拉米真誠地道。

  巍恩苦笑了一下,心道自己哪有什麼音樂創意,大半還不是抄襲別人的?咳嗽了一聲,道:「我明白了。若拉回去上學,那卡門你呢?」

  「我?」卡門想了想,道:「我還沒想好,不過我在等待。」說完,一雙妙目凝視著巍恩。

  巍恩明白卡門話裡的意思,那是他們在約克郡的一個約定。猶豫了一會兒,巍恩終於下定決心:「卡門、弗拉米、本森、阿爾瓦,如果你們決定不回小鎮留在這裡,你們要明白這可不是普通的抉擇,而是一個會關係到你們生命的重大決定。我想你們懂我的意思,對吧?」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地道:「我們想好了。」

  「好吧!」巍恩把毛巾扔進臉盆裡,微笑道:「既然你們已經做出了決定,正好我這裡有個計劃,也需要你們的參與。」

  卡門柳眉一挑,驚喜道:「什麼計劃?」

  巍恩笑了笑:「暫時還要保密,等過兩天,其他人回小鎮後,我再跟你們商量。」

  送走了眾人,巍恩喘了一口長氣,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喂,剛才那幾個人怎麼身上背負了詛咒?」一個聲音忽然從空中傳來。

  巍恩嚇了一跳,急忙睜開眼睛,旋即明白了聲音的出處。他趕緊從腰畔解下短匕誅情,鄭而重之地擺在桌上,道:「誅情,你這兩天怎麼一直沒動靜啊?我還以為你又睡過去了。」

  「睡了這麼久,我自然要出去看看,看來這次我睡的時間不長,外面的變化不大。」

  巍恩奇道:「你出去了?我怎麼沒看見你啊。」

  「幹嘛要讓你看見?我幹什麼還要經過你的同意啊。」誅情答道:「你雖然解開了我的輪迴封印,但不意味著我就要依附你啊。」

  巍恩略微有些失望,心道:「好嘛,請了一個祖宗回來。」

  「我問你呢,剛才那幾個人怎麼身上背負著詛咒?」

  「你也知道詛咒?」巍恩問道。

  「詛咒不過是先神遺落在人間的一種法術,知道它有何奇怪?」誅情不屑道。「不過他們受的詛咒已經進入了血液,將會代代相傳,比你的可高明多了。」

  巍恩問道:「他們中的是什麼詛咒?有法子解嗎?」

  誅情沉默了一會兒,道:「巍恩,我先前問你的一個問題你避而不答,反倒沒完沒了地反問我,你這人很滑頭啊。」

  巍恩哈哈一笑:「誅情,你誤會我了,我這人其實特坦誠,就是有時候好奇心重了點。是這樣的,他們的前輩曾經是某個王族的奴僕,王族覆滅時,他們被施加了詛咒,不准離開他們曾經居住的城市太遠。」

  「王族覆滅了?」

  「你也知道王族?」

  誅情重重地哼了一聲,巍恩趕緊道:「是的,王族在大陸的統治已經被推翻了,現在是勞動人民當家做主人了。」

  「我說這個城市裡怎麼既沒掛著天蛇,也沒掛著太陽鳥的旗幟呢,原來是這個原因。那他們去哪裡了?」

  「這個我就真不知道了,聽說已經銷聲匿跡幾十年了。」

  誅情沉默下來,巍恩等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能告訴我,他們中的是什麼詛咒,如何才能解開呢?」

  誅情道:「我剛才只是粗粗看了一下,一時還看不出來。不過,就算看出來了,這種高階的詛咒我也解不了,只能靠你自己想辦法了。」

  「連你都解不了?」巍恩驚奇道。

  「你不是說過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嗎?你以為我是萬能的先神啊?我也只是一個生命而已,只不過懂得比你略多些而已。」

  巍恩「嗯」了一聲,轉移話題道:「誅情老師,是不是所有的上古寶劍都有生命呢?」

  「按照先神『創世紀』的法則,所有的原物質都是一種生命形式,只是有的有意識,有的沒意識罷了,而我正好產生了意識。」

  「什麼是原物質?」

  「就是先神最先創造的物質啊,難道你們人類後來自己創造合成的物質能產生生命?」誅情有些不耐煩地道。

  「我真羨慕你們的生命啊,不用懼怕死亡,只是睡上一覺而已。」巍恩笑道。

  「先神是公平的。」誅情冷冷地道:「我一旦進入輪迴,雖然能保存意識,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甦醒;你們儘管會死亡,卻可以通過文明把意識傳承下去,然後不斷地複製歡樂與幸福,這就是你們的生命為什麼越來越繁榮的原因。說到底,先神最眷顧的,還是你們人類啊。」

  巍恩還想說什麼,誅情似乎情緒一下子低落了很多,道:「好了,我很累了,要去睡了。」

  「你也會累?」巍恩呵呵一笑。

  「連神都會累,何況我呢?我可不是你們創造的那種紡織機器,只知道幹活,不懂得休息。」

  巍恩心道,跟我說幾句話你怎麼會累?分明是受了點兒小打擊,心裡鬱悶。急忙道:「先別走,誅情,我還有一個問題,你能讓我看見你嗎?」

  「我不就擺在桌子上嗎?你難道看不見?」

  「我不是這個意思。」巍恩沉吟了一下,答道:「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把你的意識換成一個具體的形態,比如變成人啊,貓啊,狗啊什麼的?」

  「我倒是知道一些變形的法術,可是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你就能與我一起去經歷外面世界的種種酸甜苦辣,分享我的記憶、經驗和感覺,你也許就會明白,作為一個人,並不總是那麼輕鬆美好了。當然,這只是一種也許。」

  「嗯,聽起來好像有點兒意思。」誅情明顯地有些心動:「我倒還真沒嘗試過像你們人一樣去過日子呢。」

  巍恩心中一喜,道:「那你是同意了。」

  「不妨試試吧。」

  「那你是準備變成男人,還是女人?」

  「巍恩,你這個問得問題很白癡。我這麼秀氣的短劍難道會變成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誅情不屑道。

  「分明只是把匕首,卻說自己是短劍,就衝你這腔調,肯定也是個雌的。」巍恩嘟囔了一句。

  誅情沒理他,自言自語道:「那我變成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呢?」

  巍恩一拍手掌,道:「你等等。」說完,匆匆跑出了屋子。過了一會兒,他拿著一本小冊子走了回來,道:「這是一本人物素描畫冊,裡面什麼樣的美女都有,你拿去參考吧。」

  誅情道:「你放在桌子上吧。」

  巍恩把畫冊擺在了桌子上,畫冊無風自動,一頁一頁地自己翻了起來。巍恩在旁邊看著,覺得好笑,要是別人看見這個場景,還不以為是大白天鬧鬼?咳,說到底,誅情好像和鬼也沒太大的區別……

  「笑什麼?你出去,我要變身了。」

  巍恩一愣:「為什麼?」

  「叫你出去就出去,哪那麼多為什麼?」

  巍恩無奈,只得走出房間,喃喃道:「又不是美女換衣服,幹嘛還避著人?」

  關上房門,巍恩盤腿坐在了台階上,仰頭看著西天夕陽,心裡有一絲興奮:誅情會變身成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呢?是古典美人,還是小家碧玉,抑或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女子?

  不多時,屋裡傳來聲音,道:「你進來吧。」

  巍恩一下子從地上躥了起來,快步跑進屋。忽然,他的眼睛睜得圓圓的,下巴張開,結結巴巴地道:「誅情……你是誅情?」

  他的面前,站著一位明眸皓齒,翠衫雪膚的美麗少女,她美麗純潔,天真可愛,寶石一般的眼睛裡蘊涵著動人的神采,一切都是那麼完美無缺。唯一遺憾的是,個子好像矮了點,年紀好像輕了點……

  少女燦爛地一笑:「怎麼樣?好不好?」

  巍恩揉了揉眼睛,慢慢道:「好,好。這回芬妮可有妹妹了。」

  誅情臉一沉,冷冷道:「你又要提什麼問題了?」

  巍恩尷尬地一笑:「你怎麼把自己變成一個童女啊?看上去芬妮好像還比你大上個一兩歲。」

  誅情淡淡道:「在我的眼裡,你們人類只有那些兒童才真正的美麗,尤其是那雙沒有被污染的眼神,向天上的星辰一樣明亮。」

  巍恩苦笑道:「我也覺得兒童很美麗,很天真,可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男人心目中嚮往的是什麼樣的女人,對不起,我不想迎合這種想法。」

  巍恩無奈,只得歎了一口氣,道:「那隨你吧,誅情小妹妹。」

  誅情白了一眼巍恩,道:「對了,巍恩,你準備怎麼向你的朋友介紹我啊?」

  巍恩還真沒有考慮這個問題,沉吟半天,方道:「就說你是我的一位朋友的女兒,從外地來投奔我的?」

  「不行!我幹嘛要投奔你,你我之間又沒有靈魂契約。」

  「等等,什麼是靈魂契約?」巍恩聽著耳熟,記得上回那位神秘的十字架女郎和自己曾經訂下過靈魂契約。

  「不同的生命之間,如果要發生聯繫,必須訂下契約,你連這都不知道?」這回誅情的表情比方才不屑的語氣更要豐富幾分。

  「噢……」巍恩似乎恍然大悟,明白了些什麼。

  「我是被你的詛咒活活叫醒的,所以我對你不需要承擔什麼義務。」

  巍恩一臉的苦笑,道:「對,是我活該。」

  「這樣吧,你就跟他們說,我是你的軍師。」

  「什麼?軍師?」巍恩跳了起來:「我找個八歲娃娃當軍師,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誅情冷冷道:「我告訴你巍恩,憑我的本事,你們人類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會請著讓我當軍師呢,你知足吧。」

  「誅情,咱倆商量商量,換個別的名稱,而且比軍師肯定好聽許多。」

  「什麼名稱?」誅情皺了皺好看的眉毛。

  「秘書。」巍恩忽然有點兒佩服自己的急智。

  「秘書是什麼意思?」

  「秘書可比軍師威風多了,什麼都能管,我的一切工作基本都是由你來安排的。」

  誅情將信將疑地看了巍恩一眼,道:「果然如此?」

  「絕無謊言!」

  「那好吧,等簫特把那個什麼匯票送過來,你就交給我保管好了。」誅情眼裡狡黠的光芒一閃。

  「你連這個都知道?」巍恩真是驚了。

  「你去哪兒都把我別在腰帶上,我想不知道也不行啊。」

  巍恩一愣,很想問問那自己上廁所的時候你怎麼辦,轉念又一想,何必為點口舌便宜讓自己倒霉呢?那不是智者所為。

  「好,交給你就交給你吧。」巍恩無奈道:「還說自己像一個純潔的孩子?我倒覺得你像一頭純潔的小狐狸。」巍恩心裡暗暗詛咒。

  當天,巍恩把自己的小秘書誅情介紹給了大家,大家也不知道秘書到底是個什麼職位,不過並沒有人表示出疑問,因為所有人都被誅情應對之間所表現出來的智慧驚呆了,只有芬妮是個例外。

  芬妮可不管誅情是什麼秘書,一下子多出了個小妹妹,她的心兒像陽光下的牽牛花一樣怒放,一會兒要給誅情她的新娃娃玩,一會兒想和誅情玩過家家,誅情本想拒絕,但一看到芬妮那雙充滿了熱情與歡快的眼睛,哪裡還能說出個「不」字?

  抱著洋娃娃,玩著過家家,誅情忽然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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