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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結局篇 再續前緣(1)
待到允鎏匆匆趕回來,一切還是晚了.
玉甯的小院已是人去樓空,正應了他夢里所見.有下人 ,親眼見到凝心自己離開,就在臘八節的那一天夜晚.至于是什麼人接應她離開這看守嚴密的內城,亦或是她為什麼突然選擇離開,誰也不清楚.
噩耗並非只此一件.\
至于布托,所受的打擊更為沉重.
醒兒死了,溺水而亡.
悲劇發生的那一日,恰巧也正是在臘月初八.
若不是阿寶的哭聲引來了經過的下人,真不知道醒兒的身體還要在那深湖之中飄蕩多久.
總之,這兩個男人各自承受著各自的悲痛,卻無法與外人明言.\布托堂堂一個蒙古漢子,就在醒兒下葬的那一天,哭得像個孩子,他將阿寶抱得死緊,兩個人相互依偎,阿寶口中喃喃念著額娘,他則一遍又一遍喚著醒兒的名.
畢竟是跟了自己這麼久的部將,見他如此悲痛,允鎏便自作主張給他告了假,想著讓他好生休養一段時間,至少也要將阿寶的生活安頓好了,再隨著他去辦公事.\
而他自己,進府以後的第一天起,便將自己關在了玉甯的房間.
這里的每一個景致都有著玉甯精心設計的痕跡,他舍不得不去看,更舍不得離開.\
即便王府里的人蜚短流長,都 是她默默離開王府,可是允鎏卻怎麼都不太願意去相信.
因為他明白玉甯對他的深情,因為那個像極了預言的噩夢,還因為那一晚突然綻放了的海棠花.
允鎏坐在桌前,忽然就看到了她藏于抽屜內的那個多寶盒.\玉甯靈動狡黠的笑顏,隨著這多寶盒的出現變得愈加清晰起來.
每每回憶到此,允鎏總會露出溫柔的笑意,只是笑過之後,才發現這房間已是物是人非,空空如也.
凝心你到底是去哪里了?
這多寶盒你又為何留下,是有什麼話想對我 麼?
允鎏如是想著,小心翼翼取出寶盒來翻看.\
每打開一個小夾層,便是一份思念.
每拉開一個小抽屜,便是玉甯心中的一個小角落.
里頭什麼都有放,他送給她的小玩意占了多數.允鎏在這小小的方盒里不僅找到了平日里他弄給她賞玩的小戒子,更是找到了那枚海棠發簪.\
這些東西看得越是多,這多寶盒之于他就越像是有了魔力一般,讓他愛不釋手,不能自已地去探索它的內里.直到盒子都被掏空了,他卻依然還不甘心,上下翻看著盒子,似乎是想要找到其他的機關.\
忽然,盒子底下一松動,允鎏心下一喜,輕松揭開了那個夾層.一個錦囊,以及一堆折的精細的薄紙掉落下來.
允鎏先是打開了那些寫滿字跡的紙張來看,發現那上頭抄著的無非便是些平日里她最愛吟唱的詩詞歌賦,亦或是一些經書.
其中,李清照的一首詞闕硬是被她給篡改了.\其他的句子沒抄,卻只是不斷寫著:知否知否,海棠依舊.允鎏看到這一行字的時候,心中一動,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他痛苦地閉上眼睛,硬是將自己的這番猜測給壓了下去.
雙手握緊間,皺了那些紙張,卻也割疼了他.允鎏松手一瞧,原來那個錦囊之中是放著東西的.\
他趕忙將錦囊解開,卻只見到一塊碎成兩半的碎玉.
允鎏皺著眉頭,望著這已殘缺的玉佩,只覺得這碎玉像極了他與玉甯,明明是一個整體,卻偏偏被分成了兩個,並且還無法再重新抱合在一塊.
夜,已深沉.
只是這一天又是在允鎏的枯坐之中度過,玉甯依然沒有出現,更不見任何音信.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結局篇 再續前緣(2)
春華秋實,又是一個好春天.
赫那拉王府里的海棠花開了,姹紫嫣紅,極富有生命力.
一中年男子站于這一方小院前,興致勃勃地看著,似乎只要有著這海棠花在眼前,如何都不會厭倦.
"岳父,您怎麼到這里來了?"
允鎏出得玉甯房門,見到中年男子立于身前,忍不住又是一愣.
"哦,是你岳母讓我來找你.我也想與你單獨 話,便就過來了……"
著,止戈轉過頭來輕輕一笑,又望向了那些開得絢麗的海棠.\
"這些花,都是你養的?"
允鎏循著他的視線望去,當眼光落在那一團又一團的海棠之上時,眼神也不自覺地變得異常溫柔起來.
他輕輕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止戈歎了一口氣,忽然便坐了下來.
"也就雅歌不在才好問你,你與玉蓉分兩處而居,到底是有多久了?"
允鎏一愣,回答得恭敬.\
"怕是岳父誤會了,一年前尤望夭折,之後兒婿擔心玉蓉身體,所以多有顧忌,並非是故意如此."
止戈看了看他,又問.
"現下她又是懷孕了,正好也已是三個月.怎麼不多在身邊陪著."
允鎏低頭,並沒有多 什麼.
過了半晌,止戈突然發話了.
"你並不愛玉蓉."
"……岳父,我……"
止戈一抬手,制止住了允鎏的言辭.\
"你不用與我去解釋些什麼,對這感情的事情,我自然是明白的.聽 ,你還在找那位沈姑娘?"
允鎏點頭,只是將挽起的袖子放下.他的懷中還抱著一包未放完的花籽,看來剛才他是去小屋里拿這些種子去了.
"……可有什麼消息了麼?"
被問及此,允鎏也只是歎氣.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想要得到她的半點消息,卻沒有任何音訊.\我去問了她的表哥,她表哥也 不知她去了哪里.而且,似乎是對我防備得很……"
止戈見允鎏越是往下 神色越是痛苦,忽然就轉換了話題.
"花種,可以給我一些麼?"
"岳父可是也愛海棠花?"
止戈輕輕點頭,接過了那一顆顆飽滿的花籽.
"只可惜,就在前兩年,那海棠花忽然就枯死了.正是在亡妻祭日的那一天."
他捧著這包花籽,就像是失而複得的寶貝一樣.\
"我總是找不到頂好的種子來種,便將那枯枝一直放在那兒……那花,是我夭折的小女兒忽倫玉甯生出來的那一年種下的,突然就這麼敗掉了,心里可憐的很."
著,他便將那包裹好生收拾在手里,起身道.
"隨我去玉蓉那兒吧.至于沈姑娘的事情,不在你岳母身前提便是."
"兒婿聽到了."
允鎏一抬手,抱拳請求道.
"還請岳父先隨兒婿進小屋里小坐一會兒,甯兒有些東西兒婿想收拾一下.\丟了可惜."
著,他便帶著止戈進了玉甯的房間.
止戈剛進這小屋時,心中也是一動.只覺得這擺設與主人的喜好未免太過熟悉,這種熟悉感讓他心碎又悵然若失.明明看起來便是她,事實上卻並不是.此種似乎已得到卻從來不曾擁有的感覺,讓止戈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失落間,他抬眼望向了桌前.
允鎏正小心翼翼地將一些物件小心收拾回多寶盒,而他的手上此刻正捧著一塊不太完整的玉佩,正要將之放進一個大紅色的錦囊.\
"這是誰的東西?!"
止戈突然就站了起來,一把拿過.允鎏一個措手不及,眼睜睜地看到那玉佩又一次碎在了止戈手里.
"這到底是誰的東西?!"
眼前的忽倫止戈已經不再儒雅,他的雙手不住顫抖著,曾經橫刀立馬的他,竟然抓不住一件小小的配飾.
"……這就是甯兒的玉佩,只不過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它就已經碎了.\"
允鎏心中雖然疑惑,但還是據實相告.
"甯兒……甯兒,對啊……她叫甯兒,我怎麼就沒發現呢……那姑娘,沈姑娘是叫什麼名字?"
止戈一把抓住了允鎏.
"……她叫沈凝心,是江浙人氏,甯兒,是她的乳名.這也是她告訴我的, 她從小父母便喚著這個名字."
一滴淚從止戈震驚的雙眸中滑落.\
"岳父,您怎麼了?"
允鎏趕忙扶住這幾欲倒下的身軀.
"她……母親可是也姓沈,是個能夠斷診看病的大夫?她是否不是很會女紅,卻會用特別的方法將繡品弄得栩栩如生,看起來針法便與別人不同?"
止戈喃喃問著,心里已承認,卻仍然不敢確定.
"……是啊,她母親是姓沈,是京郊有名的女大夫.只可惜,在她進府的那一年,母親便已去世了.\現在的她,除了有表哥以外,便只有我是她的親人了.所以我實在想不出,她出了王府,不去找她表哥,還能去找誰."
"……什麼?你 她母親……是她進府里的那一年,才去世的?"
打擊一波接著一波,還有什麼不可承受?
允鎏無言,只是默默點頭.
"婉柔……婉柔不在了,真的……不在了……"
止戈悵然若失,心在活過來的那一刹那,卻又再度死去.
"婉柔?……婉娘……"
允鎏狐疑地重複著這個名字,忽然間也是驚詫莫明.
甯兒母親的名字與忽倫王爺側福晉的名字僅僅一字之差,這難道只是巧合而已麼?
難道……甯兒便是忽倫玉甯?
正在允鎏不知所措的時候,止戈卻突然甩開了他的扶持,跌跌撞撞,手里攥著那塊玉向玉蓉房里奔去.
海棠的種子,散落一地.
就像是忽倫止戈的心一般.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結局篇 再續前緣(3)
玉蓉的小院內,雅歌正在喝茶,與桂嬤嬤談天 地,默默等著玉蓉的到來.
忽然門一開,卻見止戈面色鐵青地站在門口.
"喲,不是 去叫女婿過來麼?怎麼是這幅表情回來了?"
雅歌心情好得很,並沒有發現止戈的異樣.可是站在一旁的譚祿,早就發現了不對勁,特別是他看到允鎏也是氣喘籲籲地站在忽倫止戈身後的時候,心里突然便對整件事情有所了然.
大概,王爺是知道了什麼吧.
一閃而過的猜想讓譚祿的心情很是複雜,下意識地更是抓緊了劍柄,站得筆直.
"玉蓉在哪兒.\"
"哦,她去伙房了. 是要親自下廚房,給咱兩做些最近才學來的手藝.呵呵,還真是虧得女婿,不然咱們哪有這個福分讓這個千金大小姐甘願十指芊芊去沾陽春水啊?"
雅歌 著,忍不住便遮著嘴笑得開懷.桂嬤嬤在一旁看著,心里甚是欣慰.在她看來,雅歌最為開心,也不過如此了.
"……你可認識這個."
止戈沉默不語了一會兒,忽然便伸出了手.手掌打開,碎玉便露了出來.
雅歌一愣,這才發現止戈的語氣多有不對.只是瞟了一眼他掌中的玩意,並沒有細看,態度又回複到了之前的冷淡.
"這是什麼,我又怎麼會知道?"
氣定神閑的她,並不知道此刻的平靜是暴風驟雨來臨之際的征兆,依然是在品著香茗,沒有再多去打量止戈或者是那碎玉一眼.\
"……這是甯兒的東西,她剛出生那一年,我親手將之掛在了她的脖子上,你可還記得?"
允鎏站在身後靜靜瞧著雅歌的動靜.果然見她動作明顯一頓,呼吸也在那一刻停滯了些許.等到雅歌再變得平靜時,已過了好些時候.
"甯兒?你 的是玉甯不成?"
雅歌訝異地張了張眼睛,好像止戈突然提起這個人確實是有些唐突.
"哎呀,這是怎麼一回事兒?這個玉,怎麼就碎了?"
"……這是我在沈姑娘的房間里找到的,這塊玉,還有她繡東西時所用的手法.\你不會都不知道,這些都代表著什麼吧?"
"代表什麼,我又怎麼清楚.止戈,你可真是把我給 糊塗了.甯兒去了那麼多年,怎麼又會突然冒出來?再 了,好端端地你怎麼就去了別人沈姑娘的房間呢?"
雅歌雖然是笑著 的這些話,雙手卻已然發冷.深愛忽倫止戈的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這樣的搪塞如何都敷衍不了聰明的他呢?
"呵呵……你我夫妻這麼多年,我還不會清楚你麼?雅歌,你自私了這麼多年, 謊 了一輩子,難道就不能坦承一次麼?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一早就清楚甯兒沒有死!!"
"王爺,妾身今日便當您是思女心切, 了這些胡話不想與您再這麼糾纏下去.\只是您 我自私,實在是冤枉我了."
止戈冷笑剛止,雅歌的眼神變得越是複雜,或者仇恨在這一刻,終究是占據了上風,磨滅掉了她心里對忽倫止戈的最後一點愛意.
"冤枉……真是天大的一個冤枉……若猜得不錯,你一早就知道了,對不對?你不僅知道甯兒的下落,更知道婉柔的下落.只是什麼都沒有 ,你也不敢 !因為十三年前,婉柔並非是因病去世,甯兒也並非是被強盜追趕失足掉落懸崖.\是你!是你造就了這一場悲劇!!是不是?!"
"王爺!您在胡 些什麼?!不要忘了,這是在赫那拉王府呢!"
雅歌神色間驚慌失措一閃而逝,她憤怒地一拍桌子便站了起來.只是當她發現允鎏也帶著些許考究的目光盯著她的時候,她竟然也一時語塞,不知道該 些什麼了.
那樣的目光太冷,也太寒.
與止戈的責問一道,就像是看不見的快刀,讓她背脊一涼,忍不住渾身顫栗起來.
"愛新覺羅雅歌,就當我忽倫止戈求你.求你一句實話而已,你一早便知道甯兒的下落,你一早就知道這一切,是不是?"
忽倫止戈在暴怒之後似乎體力有些不支,見雅歌緘口不言,他已身心俱疲,原來夫妻一場,求的一句真話也是那麼難.\
"呵呵……求……"
雅歌忽然就笑了出來.
"忽倫止戈……我這一輩子,求的便是你的一片真情,你又給過我麼?"
止戈抬頭,鄭重其事.
"我給過.從你委曲求全,願意接納婉柔的那一天開始.從你生下玉蓉的那一天開始.我便一直是真心對你,咱們相濡以沫,平平淡淡,本應該還會如此和睦下去,不是麼?可是一切都變了……因為你總會拿我對你的好去與我對婉柔的情去比,可是這是能比的麼?我與她是五年共患難,相識相知相遇不經任何媒妁之言,這不是可以比的呀雅歌.\不同的際遇,造就的是不一樣的情感.你為何要拿自己的情感與她去做比較?越比不是越累麼……"
"……是,你 的沒錯,真是越比就越累.你 的一點也沒錯……可是止戈,你知不知道,你給我的,不是我想要的.如此 來,你又怎能算是給過我情,更別 是我要的真情了……"
雅歌一邊喃喃 著,一邊便又跌坐到了椅子上.桂嬤嬤伸手去扶,卻被她自己一手攔住.她的雙眼突然便失去了焦距,似乎是在像找尋著什麼一樣,漫無目的的望著前方.\
"你想知道答案……我告訴你,沒錯,沈凝心,就是忽倫玉甯.我一早就知道……沈凝心,就是你的甯兒!你和那個女人生的甯兒,你的那個寶貝甯兒!!"
罷,雅歌忽然笑了出來,帶著些挑釁望向怔愣當場的止戈.
"你……"
止戈顫抖地伸出手指,還沒等他 出話來.忽然聽的門外劈啪一聲響,是盤子碎裂的聲音.
"格格!!"
鵲兒一陣驚呼,惹得屋內的人趕忙奔向了門邊.
只見玉蓉一手扶著門框,一手卻扶著並不明顯的小腹.\睜大了的杏眼表現出來的驚訝與意外, 明她剛剛將房內的動靜聽的一清二楚.
"你 什麼……"
玉蓉硬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望向近在眼前的母親.
"蓉兒,你,你……"
雅歌驚恐地上前,想要扶住玉蓉.卻被玉蓉一把揮開.
"你剛才 的話,是真的麼?"
慘白的面容之上,突然便泌出了好些汗漬.一摸便知,那是冷汗.
雅歌低頭,沉默不語.
玉蓉的眼神里,透露著的是一種被背叛之後的痛苦.而背叛她的人,竟是她的母親.
她的母親,明知道沈凝心是自己的妹妹,卻只字未提,還幫著她布局將之逼入絕境.\
"呵呵……呵呵……"
玉蓉驚訝過後,忽然便笑了出來.先是輕聲低笑,接著便是幾近瘋狂的大笑.
"蓉兒……"
雅歌見到玉蓉痛苦的模樣,又想上前扶住玉蓉.誰知這一次,玉蓉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將之推離身邊.其中的決絕更是擊潰了雅歌的堅強,她便睜著一雙受傷的眼睛倒在了桂嬤嬤的懷里.
"……你知道麼,你都做了些什麼?啊?"
玉蓉越是 著,笑得越是放肆,直到笑出了眼淚,都沒有停止.
"報應……這都是報應……"
她想到了一歲還未滿,便死掉了的尤望.他是那般美好乖巧,卻偏巧在一個寒冬之夜得了肺炎,禦醫束手無策之下,便讓她剛有做人母的喜悅,便立馬不得不承受喪子之痛.
"報應啊……哈哈哈……"
玉蓉話 道一半,忽然眉頭一皺,雙手捂著肚子便突然坐到了地上,似乎身上突然傳來一陣痛,這痛感已然奪去了她所有的力氣.玉蓉蜷縮在一邊,只能低聲呻吟.
"血!!"
鵲兒嚇得臉都白了,眾人順著她的手指望去,發現玉蓉的裙襖早已經被鮮血染紅.
"快!!快去請大夫!!"
當玉蓉完全失去意識之前,赫那拉王府已失去了往日的平靜,早已亂作一團.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結局篇 再續前緣(4)
清晨,當幾只翠鳥在王府湖邊蘆葦處輕聲鳴叫的時候,允鎏早已端著湯藥坐到了玉蓉床榻邊上,小心與她喂完了整碗藥汁.
"來,你躺下吧."
允鎏 著,便想扶著玉蓉躺到床上.誰知她只是輕輕搖頭,過于白皙的面容之上帶著幾分恬靜的笑.
"不了,躺了這麼久,我不想這樣了……"
見玉蓉 得堅決,允鎏也不好強行讓她休息.就怕一個不小心,就可以捏碎她最後一點細微的生命之火.
他默不作聲地坐到一旁,只是靜靜看著她.
今日他會一早就過來,是因為玉蓉的丫鬟鵲兒昨晚特地來求他,這幾天怎麼也要來見玉蓉一面.因為大夫已經委婉 過,玉蓉這樣的狀況,只有每況愈下,不會有所好轉.\
至于這是為什麼,大夫也 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 ,或許是因為三年前的那一次流產,來得太過突然,致使福晉的健康遭受重創,身體複原的能力也受了很大影響.
也許,真正的原因,也只有允鎏清楚.
突然,他便開了口.
"這麼多年了,事情已經過去,你又何必這般抓著自己不放手呢?"
玉蓉本來是在閉目養神,聽到允鎏這樣有些公式化的勸 ,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那你是否原諒我了?"
允鎏一陣沉默,並沒有回答這句反問.而是微微站起身來,替玉蓉掩好被頭.\玉蓉盯著允鎏近在眼前的側臉,貪婪地看著,一刻都不敢移開眼.直到他已坐回到了原先的椅子上,她也不曾向其他的方向看.
"鵲兒 ,你有話,想對我 ."
"……是啊,算是臨終交托,你不聽也得聽了……"
著,玉蓉突然就咳嗽起來.允鎏皺著眉,輕輕扶著她的背脊,等她稍稍有些安靜下來了才道.
"你這是 得什麼話,大夫還 若這些日子以來,你有好轉,便是有轉機."
玉蓉聽罷,也只是擺了擺手.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有些話,我不 ,我不甘心啊……"
"……好,我在這里聽著,你慢慢 .\不用著急."
"允鎏……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怪不怪我?那日我對你 的,一字一句,可都是真的……不帶有任何參假."
允鎏點點頭,表示明白.
"你把將醒兒沉湖的事情都 出來了,我能不相信你其他所言麼?"
玉蓉一歎,淚已流了下來.她輕輕擦去淚水,忽然便又勉強自己笑了出來.
"我做的孽太多……自己搭上這條命,便也認了.只是苦了自己那兩個孩子,要替我承受那一半的罪過……允鎏,你知道麼,女人真的很傻,一輩子求的便是一個情字.我這一輩子,求的便是你的真情……"
到此,玉蓉忽然就望向了允鎏,與他四目相對.\她的眼神溫柔如水,允鎏盯著這樣一雙眼,心情複雜萬分.他如何都看不出來,這樣的女子為何會那樣狠辣,不僅是給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喂了毒,更是要斬草除根殺人滅口?
"……你的真情,太難得到了.或許是咱兩沒緣分,我又太過于強求.幾個回轉,咱們兩個成就的姻緣竟然就成了孽債.允鎏,你知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最為痛心的人,其實是我?"
玉蓉哽咽地 著,眼淚越落越多.她先前還會用手去擦,到最後索性便讓這淚流了千行,也不再抬手.
她發現,自己真的很可悲.
如若自己不去為自己拭淚,便不會再有人為自己擦掉那些悲傷與困苦.
她的痛,又有幾人能夠知曉?
"……所以我想求你一回,就這麼一回.\允鎏,如若哪一天我去了,不要把我當作罪人看待,不要用冷漠的眼神對待我的消逝……就讓我在這輩子有個結局之前,得到你的一絲一毫的溫柔吧……好不好?"
短短幾句話,玉蓉卻 得極其困難.可見她病情之嚴重,內心之掙紮.
允鎏不語,沉默了好一陣,終究是點了點頭.
玉蓉一笑,不管那淚流得再多,都已然變成了喜悅的淚水.
之後一個月里,赫那拉王府的少福晉便陷入了長期的昏迷狀態,期間的一切事宜除了由貼身丫鬟照顧之外,其夫赫那拉允鎏更是常伴左右.
玉蓉在半夢半醒之間,亦或是短暫的清醒中,總能夠看到允鎏為之忙碌的身影.\
就是那極其簡單的一瞥,常常會讓玉蓉含笑再次閉上眼睛,陷入更長時間的混沌之中.
終于有一日,玉蓉睡去之後沒有再醒來.
似乎是對這世界多有不舍,她的眼睛雖然已經緊閉,卻還是滑出了一滴淚水.
那一顆淚,是允鎏為她拭去的.
這一世,她在這人生最後一刻,終究是有了一個會為她拭淚的人.
……
忘憂庭院里,一對有著多年交情的好朋友湊在一起,面上是在品著茶,實則是在商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只見白鴻問.
"……你竟然還沒告訴他,表妹在哪里?"
少爺白了他一眼.\
"你不是也沒 ?"
白鴻語塞,喝了幾口茶,最後歎了一口氣.
"這不是表妹,不想讓我 麼.我 了,怕她置氣."
少爺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了幾句.這種譏諷的表情引起了白鴻的不滿.
"你能耐,你是男人,你去 啊.告訴他,表妹在哪里,他不是要買消息麼?天下可沒有這等便宜買賣了,一個過時的消息價錢還這麼水漲船高……"
少爺聽罷,茶差點噴了出來,趕忙揮了揮手,又機警地望了望大廳外.只見烏守在門邊,並沒有任何人出入,這才安下心來.\
"你這人, 話如此不看場合.若是被靈書聽去了,就有你好看的了."
"哎?這個你可 錯了.不是有我好看的,是有你吳添好看的.你 ,這嫂夫人那麼討厭他,若知道你還總是晦暗不明地透露些線索給人家,讓別人隱約覺得表妹並沒有死……你 你會是個什麼下場?"
少爺聽罷,狹長的鳳眼眯得更是危險.
"白大公子,你可是在威脅我?"
白鴻忍住笑.連忙擺手.
"不敢不敢.我只是隨便 ,隨便 ."
"哼.量你也不敢,雙鳳樓和靈鳳繡莊的生意,多少也要靠我的消息不是?惹毛了我,可不是個好主意.\"
"哎,哎,您 的是, 的是."
白鴻討好地笑了笑.二人笑鬧一陣,忽然又恢複了嚴肅.
"……赫那拉王府上福晉的位置空出來了,你可知道這件事情?"
少爺突然的一句話,打得白鴻措手不及.他先是一愣,後來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知道又如何,表妹不圖這一些."
"……她不圖,可是並不代表你這個做兄長的不想讓她幸福吧?她不想讓那個人知道她的下落,是多有顧忌.可是你想想,畢竟你表妹心里始終有他,如若 她不是與他相伴,此生也不會再找第二人了.這麼一來,哪還有幸福可言,你 呢?"
"嗯……所以呢?"
"這所以嘛……你得為她多有打算,她不想讓你 ,不代表別人不能 .\少爺不能 ,並不代表不想 .如果價錢適合買條命的錢……也許我會豁出性命來做的."
聽到少爺此話,白鴻恨恨翻了一個白眼.卻還是很沒有骨氣地 道.
"你開個價錢吧."
"呵呵,不多不少."
少爺比了比三個手指頭.
"……給你!"
白鴻一拍桌子,便給了他一帶裝著三塊他剛從古董商那兒摸來的三件名貴玉器.
"嘿嘿,知我者,白鴻也."
少爺搖頭晃腦,正在查看物品,卻聽到大廳門外傳來女子的叫嚷聲.
"烏你站在門口做什麼呢?"
少爺大驚失色,趕忙就將玉器又丟回到了白鴻懷里.
"行了行了,不要給我比劃了.你主人呢,我有事要問他."
那女聲由遠及近,到了大廳的時候,見到白鴻正抱著一包東西與少爺湊在一起,便狐疑地指著他們道.
"你們兩個……"
"哦,我們是談生意,談生意.既然是嫂夫人來了,我就先告辭了,告辭."
白鴻如是 著,便將爛攤子一股腦地丟給了少爺,自己則抱著失而複得的寶貝落荒而逃.
靈書見白鴻走得匆忙,更是心生疑慮.忽然一轉頭,看得少爺渾身一顫.
而站在屋外的烏則干脆站到了花園里,野心欣賞起這庭院里的花鳥魚蟲起來.
嗯,今天天氣可真不錯.
烏如是想著,還點了幾下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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