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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木蘭花系列44 獵頭禁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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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不停地向前走著,已走過了他們救出王可敬的地方,再向前走去,沙立河分岔,成為
兩條河流,一條流向東北,一條流向西北。
  在沙立河的分岔處,水面十分寬闊,在河中心,有一個林木茂盛的河洲,那河洲上,有「
蓬蓬」的鼓聲,傳了出來。
  木蘭花在河邊又看到了許多獨木舟,她用望遠鏡向那河洲上望去,看到林木掩映之中,有
很多火光,正在閃耀著。
  高翔疑惑地道:「剛利人的村落,不會在河洲上吧?」
  「是在河洲上」木蘭花立即回答他「那是聰明的做法,河洲上土地肥,出產的果實更肥大
,同時,猛獸也不容易接近,來!」
  木蘭花說著,已經跳進了一艘獨木舟,高翔跟著跳了下去,每一艘獨木舟中,都有簡陋的
船槳在,他們一人拿起了一柄槳,用力向前劃去。
  河水相當湍急,他們兩人,要十分小心,才能使獨木舟不順河漂下去,他們都彎低著身子
,因為在河中心的時候,如果被剛利人發現了,是很難躲得過毒箭去的。
  當他們漸漸接近河洲的時候,從河洲上傳來的鼓聲,聽得更是清楚,鼓聲聽來很熱烈,像
是剛利族人,正在舉行什麼慶典。
  木蘭花舉手抹了抹汗,道:「看來剛利人正在進行集會,在對王可敬致敬,那是我們的好運
氣,希望不會遇到他們的守衛人!」
  木蘭花只不過略鬆了鬆手,獨木舟便立時橫了過來。越是近河洲,水流越急,木蘭花忙又
連劃了幾槳,才糾正了方向。
  獨木舟漸漸接近河洲了,當高翔已可以伸槳勾住河灘上的灌木時,木蘭花低聲道:「小心,
別吵醒了在睡覺的鱷魚!」
  高翔放眼望去,河灘上爬滿了鱷魚,幾乎連立足的地方都沒有,那些鱷魚,都伏著不動,
高翔忙道:「你先跳上岸去。」
  木蘭花站了起來,輕輕一躍,便落在岸上。
  她剛好落在兩條鱷魚之間,高翔也慢慢站起身來,他手中的船槳,仍鉤住了一簇灌木,他
也湧身一跳,落在一條足有十尺長的鱷魚之旁。
  那鱷魚像已經有點覺察了,擺了擺粗大的尾。高翔連忙揀著河灘上空隙的地方,向前走去
,他和木蘭花兩人,迅速地離開了河灘。
  離河灘不遠處就是森林,當他們來到了森林邊緣時,閃耀的火把,已看得更清楚了,好像
有很多人,持著火把在跳舞。
  不但有鼓聲,而且還不斷的整齊的呼叫聲,傳了出來口高翔和木蘭花兩人,不由自主,握
住了手,他們已來到了兇猛的剛利人聚居的村落了,不論他們的膽子多麼大,也不論他們的生
活中,是如何充滿了驚險,他們的心中,總有幾分緊張。
  他們一直向前走著,那河洲十分大,全是茂密的樹木,他們走出了約有半哩,才看到了森
林中的一大片空曠的地方。
  那一大片空地,看來是剛利人在森林之中,不知經過了多少努力,開闢出來的,因為在空
地上,還可以看到許多凸出在平地上約莫半尺許的樹頭。
  那空地上全是剛利族人,看來剛利人的人數,比畢卡族來得多,放眼望去,足有一千多人
,在空地的盡頭處,則是一長條一長條的房屋。
  那種房屋的形色很特別,每一條房屋,有接近兩百尺長,在土牆上,有許多門,看來剛利
土人過的是集體社會的生活,是以他們的房屋,也連在一起。
  空地上的那些剛利人,大部份都伏在地上,約有兩三百人,掛著毒箭,持著長矛,隨著鼓
聲,在叫著,跳躍著,他們的身上都披著各種獸皮。
  從那在跳舞的三兩百人強壯的體格看來,他們一定是剛利族的戰士,在屋子之前,豎著三
根高達兩丈的圖騰,圖騰之下,兩個大樹頭上,坐著王可敬和王可麗,在他們的身邊,插著許
多火把,是以他們兩人臉上的神情,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王可麗好奇地望著那些土人,她臉上多少有一些驚擾和憂慮的神色,但是王可敬卻洋洋得
意,看來他正十分滿足於現在的地位。
  木蘭花和高翔互望了一眼,高翔道:「我們怎麼下手?那種解藥在哪裡?」
  木蘭花道:「向土人逼問是沒有用的,我們根本無法用手勢來表達我們的意思,我看最好的
辦法,是制住了王可敬。」
  高翔道:「那我們就得先繞到屋後去。」
  木蘭花點著頭,他們正想行動時,突然間,鼓聲停了下來。鼓聲一停,木蘭花和高翔兩人
,知道一定有一些什麼事要發生了。
  在鼓聲停止之後,驟然在空地上,聚集著那麼多人,但是卻靜得一點人聲也沒有,只見從
第一列長屋子的正中一扇門中,走出兩行人來,那兩行人看來更是精壯,他們的手中,都執著
長矛,每一邊是八個人,一共十六個人,走了出來。
  在那十六人之後,是一個披著豹皮的老者,那老頭的胸前,掛著一串縮小了的人頭,是二
十個左右,在他走動的時候,人頭就幌動著。
  從那老者的那種裝扮看來,他好像是剛利族的酋長。
  而在他的手中,則捧著一隻木頭雕成的罐子。
  那木罐大約有一尺高,直徑是半尺,上面刻著很多花,還塗著各種鮮艷的顏色,從它的製
作,和酋長捧著它時的那種鄭而重之的神情看來,那木罐中,一定盛載著什麼重要的東西。
  那十六人和酋長,走了出來,來到了王可露和王可敬兩人的面前,酋長揭開了那木罐的蓋
子來,木蘭花和高翔看不到木罐中是什麼,但是他們都可以看到,在酋長的臉上,立時現出了
一種十分虔誠的神色來,他叫了一聲,有兩個土人立時拿著杯子,走近了他。
  那兩個土人手中的杯子,是半枚硬果的殼,容量很少,大約不會超過二十CC。酋長慢慢
地將手中的木罐,傾側著,倒出了一種碧綠色的,濃稠的液體來。
  那種液體,像是蜜糖一樣稠,慢慢向下流著,從木罐中,流進了杯子中,等到杯子滿了,
酋長便立時停止,那兩個土人,端著杯子,來到了王可敬和王可麗兩人的面前,就在那時,只
聽得所有的土人,突然發出了一下高呼:「奈比!」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立時互望了一眼!
  奈比!那木罐中那綠色的液體,就是他們所要取到手的東西!他們已經看到了那東西,可
是他們卻沒有法子將之取到手。
  木蘭花彷彿看穿了高翔心中的焦急一樣,她用十分安詳的聲音道:「我們看下去,別亂來。」
  王可敬和王可麗兩人,都接過了那杯子。
  這時,所有的土人,又全都靜了下來。
  王可麗皺著眉,好像杯中的那液體,有著十分難聞的氣味,她問道:「哥哥,那是什麼東西
?他要我們喝這東西下去?」
  「自然是!」王可敬立時回答。
  「那究竟是什麼?」王可麗又問。
  木蘭花和高翔,離王可麗大約有二十碼,由於所有的土人,都一聲也不出,是以兩人可以
清楚地聽到王可麗的講話聲。
  王可敬望著手中的杯子,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他們用什麼東西製成的,我只知道這種綠色
有酒味的液體,他們稱之為『奈比』,那是一種極有效力的解毒劑,剛利人本身,不怕他們自
己的毒劑,便是他們經常服食這種解毒劑的原故。」
  王可麗猶豫著道:「他們會用毒箭射我們?」
  王可敬笑了起來,道:「當然不會,但如果我們要長期在這裡生活的話,就不能不小心提防
,你放心,吃了它,不會有害的。」
  王可麗的神色更憂鬱,她喝了一口「奈比」,扁了扁嘴,顯然那東西的味道不好,她又問
道:「哥哥,為什麼我們要在這裡長住?」
  王可敬將「奈比」一飲而盡,他得意地笑了起來,道:「可麗,我計劃在三個月之後,我就
可以成為世界上最有錢的人了!」
  王可麗陡地吃了一驚,她的手抖了一抖,幾乎將杯中的「奈比」一起抖了出來,她道:「那
怎麼會?寄哥,你怎麼會變成世界上最有錢的人?」
  王可敬微笑著,道:「你不會明白的,但是你一定要相信這一點,可麗,當我們再回到文明
社會時,我甚至可以要求一些國家,讓一大幅土地給我,建立我自己的王國,而你,就是公主
了。」
  王可麗笑了起來,她笑得十分純真,顯然是她不相信王可敬的話,所以,才會發出那樣的
笑容來的。她道:「哥哥,你老是喜歡夢想!」
  高翔聽到這裡,回頭向木蘭花望了一眼,因為他根本不明白王可敬那樣說,是什麼意思。
然而,那卻證明木蘭花的推測是正確的。
  木蘭花曾不止一次說,王可敬冒著生命危險到這裡來,不單是為了探險,而是另有目的的
,看來那是再確實也沒有的了。
  然而,王可敬的目的是什麼呢?
  他會在獵頭人的禁區中得到什麼?大量的天然鑽石?天然的沖積金?就算是,那也只不過
使他成為最有錢的人,又有什麼辦法,使他有權可以要求某些國家,割讓國上給他?
  高翔雖然沒有出聲,但是他向木蘭花望上一眼,也等於是在將心中的疑問,在問木蘭花了
。看木蘭花的神情,好像已知道王可敬是什麼意思一樣,但是她卻沒有回答高翔,只是低聲道
:「看那酋長,將奈比送回那屋子去了!」
  高翔心中雖然充滿了疑惑,但是弄明白「奈比」儲放的地點,自然比弄明白王可敬真正的
目的重要得多。
  是以他立時轉過頭,向前看去,只見王可敬和王可麗,都已喝完了「奈比」,酋長捧著木
罐,仍然跟在那十六名戰士之後,回到了那屋子中。
  那十六名戰士,在酋長空手出來之後,便分站在屋門口的兩邊,看來他們的任務,就是守
衛著「奈比」,不讓人去隨便取飲。
  木蘭花拉了拉高翔,低聲道:「我們繞到屋後,可以不費什麼勁,就將『奈比』偷到手,先
回到畢卡族人那裡,救安妮要緊。」
  高翔聽出木蘭花的話中有因,他忙道:「還有什麼事?」
  「我要來阻止王可敬行事!」
  「他準備做什麼?」高翔忙問。
  但是木蘭花卻沒有回答,只是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我們的行動要小心些,一給剛利
族人發現,那就很糟糕了!」
  高翔的心中雖然疑惑,但是他也探知木蘭花的脾氣,一件事,若是還未到說的時候,就算
再追問下去,她也不會說的。
  所以高翔根本不再問,他和木蘭花兩人,先悄悄地後退,然後,繞著半圈,在森林中走著
,不一會,已經來到了那幾列屋子的後面。
  那時,鼓聲和呼叫聲,簡直震耳欲聾,土人不是在跳躍著,就是拍著手,在發出一陣陣呼
叫聲,也不知他們在叫些什麼。
  屋後面一個人也沒有,看來所有的土人,都集中在屋前的空地上了,木蘭花和高翔兩人,
迅速地來到了第一列長屋之後。
  屋後的墻上,全是兩尺見方的一個個小窗口,他們來到了正中的那個窗口,踮起了腳,從
窗口中,向屋內望了進去。
  那是一間小小的房間,房間正中,是一張木桌,那木罐就放在木桌之上。他們從窗口中望
進去,可以看到外面空地上的情形。
  他們也可以看到那十六個守衛的背影。
  守衛雖然未曾參加跳舞的行列,但是他們也隨著鼓聲的節奏,在震動著他們手中的長矛,
看來他們根本未曾注意屋中的情形。
  高翔身子一縱,便已從窗子中,鑽了進去。
  他捧起了木罐,向木蘭花望了一眼,木蘭花立時向他召了召手,高翔來到了窗前,木蘭花
接過了木罐,高翔又翻了出來。
  木蘭花打開了木罐,她聞到了一股辛辣的刺鼻酒味,她先叫高翔喝了兩口,她自己也喝了
兩口,那東西的味道,著實不敢恭維。
  然後,木蘭花取下了掛在皮帶上的一隻玻璃瓶,將「奈比」注進玻璃瓶中,那玻璃瓶的容
量,是一百二十CC,她又將木罐交給了高翔。
  這時,高翔和木蘭花兩人,體內似乎都有一種異樣的熱辣辣之感,那種感覺,和吞下了兩
口烈酒是一樣的,可是他們又沒有醉意。
  高翔很快又翻了窗子出來,那只木罐,已被他放回原來的地方了。他們迅速後退,過了森
林之後,他們奔走得更快。
  他們小心翼翼,經過了滿是鱷魚的河灘,解開了停在岸邊的獨木舟,用力劃著,一直到船
又靠了河岸,他們才鬆了一口氣。
  他們以急行軍的速度走回去,因為他們不知道安妮究竟怎樣了,時間有著重大的作用,他
們的每一分鐘,都可能對安妮的生命有影響!
  他們沒有再遇到剛利族的巡邏隊,他們盡可能靠著河邊走著,等到他們可以看到森林時,
已經是天色將要亮的時候了。
  他們足足一夜未停地在步行著,可是奇怪的是,他們竟不覺得疲倦,看來,他們喝下的「
奈比」不但可以解毒,而且還有奇妙的振奮精神的作用。
  進了森林之後,他們的心更急,終於,他們已經來到畢卡族人的村落了,他們可以看到畢
卡族人的房子之際,就感到不十分對頭。
  因為實在太靜了。
  天已亮了,在那麼多人聚居的村落中,是不應該那麼靜的,高翔和木蘭花兩人,急急地加
快了腳步,他們看到,所有的畢卡人,都伏在地上。
  在一個一望便知,是臨時搭成的草棚之下,畢卡族的巫師,正用一條虎尾,蘸著水,在緩
緩地灑著,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像傻瓜似地站著。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一看到了那樣情形,只覺得雙腿發軟,幾乎跌倒在地,高翔大叫了一
聲,道:「秀珍,安妮怎麼了?」
  高翔的呼叫聲劃破了寂靜,每一個人都抬頭向他和木蘭花望來,穆秀珍一回頭,看到了他
們,就「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看到了那樣的情形,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已然覺得事情十分不妙,所以高翔才會立時出聲
驚呼的,再給穆秀珍一哭,他們兩人只覺得心直向下沉。
  穆秀珍一面哭著,一面向他們奔了過來,奔到了他們的面前,她已然連話也講不出來了,
木蘭花也不去問她,一手推開了她,就向前奔去。
  等到木蘭花奔了開去,穆秀珍才叫道:「安妮––死了!」
  高翔握住了穆秀珍的手,只覺得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他連忙拉著穆秀珍,也
向前奔了出去。
  到他奔到草棚旁邊的時候,他看到安妮躺在一個草織成的墊子之上,閉著眼,看來像是很
安詳,木蘭花正將耳朵貼在她的胸前聽著。
  高翔雙手,緊捏著拳,手心之中直冒汗。
  木蘭花停了幾秒鐘,抬起頭來,翻開了安妮的眼皮,她轉過頭來,大喝一聲,道:「秀珍,
哭什麼,快來進行心臟按摩!」
  穆秀珍呆了一呆,連忙蹲下身子來,在安妮的胸前按揉著,她道:「蘭花姐,安妮––沒有
死?」
  木蘭花道:「我想沒有,她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那是因為心臟痲痺而引起的休克現象
,只要她的血液還在循環,還可以再救。」
  木蘭花一面說,一面急速地解開了腰際的玻璃瓶來,站在一旁的酋長和巫師,一看到了那
玻璃瓶,便發出了一下驚呼。
  顯然他們也認出了瓶中的是什麼東西,酋長立時轉過身去,拍著手,大聲呼叫著,土人也
紛紛站了起來,發出同樣的呼叫聲。
  在震耳欲聾的呼叫聲中,木蘭花已捏開了安妮的口,將瓶中的「奈比」,倒進安妮的口中
,然後,她托起了安妮的頭,使安妮容易吞下「奈比」。
  木蘭花不斷地將「奈比」倒進安妮的口中,足足倒了半瓶,穆秀珍仍然不斷地在心臟部位
,進行按摩,突然間,穆秀珍叫了起來,道:「她的心跳了,她的心在跳動了!」
  「繼續按摩!」木蘭花說著。
  她站起身來,豆大的汗珠,自她的額上,滾滾流下。
  因此可見,她剛才心中,不是不緊張,但是,她卻有足夠的冷靜,來判斷安妮是真的死了
,還是心臟痲痺而形成的「休克」現象。
  安妮的心跳,開始時還是很緩慢的,但是漸漸地在加快,在恢復正常,穆秀珍一面笑著,
可是一面仍然在流著眼淚。
  她不斷地在叫著,她的叫聲,混和在土人的呼叫聲中,木蘭花則不斷察看著安妮的瞳孔,
她又將她慢慢地放了下來。
  木蘭花道:「行了,她的心跳已恢復了正常,我看她會醒過來的了,畢卡族的酋長,甚至一
見『奈比』,便已歡呼了起來!」
  高翔和雲四風兩人,也大大鬆了一口氣。
  太陽漸漸地在向空中移動,所有的人仍然圍著安妮。
  等到太陽到正中的時候,只有草棚下是一片陰影,安妮已慢慢睜開了眼來。
  穆秀珍一看到安妮睜開了眼,就叫了起來:「安妮!」
  高翔,木蘭花,雲四風三人,也一齊俯下身去,注視著安妮。他們已足足等了兩個多小時
,在等待著安妮甦醒過來。
  現在,安妮終於睜開了眼來!
  安妮在才一睜開眼來時,在她的眼中,一片迷惘的神色,她眨著眼,又過了片刻,才用微
弱,的聲音問道:「我!已死了麼?」
  穆秀珍一面笑著,一面淚水又疾湧而出,她緊緊握住了安妮的手,道:「傻安妮,你如果死
了,如何還能和我們講話?」
  安妮的神態,看來十分疲倦,在她疲倦的臉上,勉強現出了一個笑容來,她緩慢地道:「我
不是中了剛利人的毒箭,怎麼會不死?」
  穆秀珍的話,像是連珠炮一樣,快得出奇,她又道:「你要謝謝蘭花姐和高翔,他們到剛利
族人的村落中,偷來了解藥!」
  安妮緩緩地轉過頭,望向木蘭花和高翔,在她的眼中,充滿了感激的神色,她喃喃地道:「
我要感謝你們的事太多了。」
  木蘭花輕輕撫摸著安妮的額角,她發現安妮的額上是清涼的「奈比」真有著不可思議的功
效,安妮竟連體溫也恢復正常了。
  木蘭花問道:「安妮你還覺得什麼不舒服?」
  安妮搖著頭,道:「沒有什麼,我只是覺得很疲倦,和––左腿被箭射中的地方––很痛,
我從來也沒有––那樣痛過。」
  木蘭花直起身子,她和穆秀珍兩人,立時互望了一眼,穆秀珍立時伸手向安妮中箭的地方
按去。
  她的手指才一按下去,安妮「唉耶」一聲,左腿便自然而然地縮了一縮,木蘭花在那一剎
那間,發出了一下驚呼聲來。
  木蘭花的那一下驚呼聲,將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
  因為木蘭花是一個頭腦極其冷靜的人,她極少發出那樣的呼叫聲,而如果有什麼事,能令
得她也不由自主驚呼起來的,那自然是非同小可的大事了!
  一時間,幾個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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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但是木蘭花卻只是望著安妮,她的目光,十分銳利,她沉聲叫道:「安妮!」
  安妮也知道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發生了,她也望著木蘭花,道:「蘭花姐,什麼事?」
  木蘭花的聲音竟是沉緩,但是也極之嚴肅,含有不可抗拒的命令意味,她一字一頓地道:「
安妮,站起來。」
  聽得木蘭花忽然命令安妮站起來,高翔,雲四風和穆秀珍三人,心頭狂跳了起來,他們這
時,也有點知道將會有什麼事發生了!
  全然未知的只有安妮一個人,她聽得木蘭花那麼嚴肅的聲音,叫她站起來,她不禁嚇得呆
了一呆,隨即她轉頭四望。
  木蘭花問道:「你在找什麼?」
  「我––我的枴杖。」安妮回答。
  「別用你的枴杖」木蘭花提高了聲音:「用你自己的雙腿,站起來。」
  安妮又是一呆,她道:「可是,蘭花姐,我的雙腿––」
  她只講到這裡,木蘭花已陡地打斷了她的話頭,道:「你看看你的左腿,秀珍按你傷口的時
候,你的左腿能夠迅速地避開去,你的雙腿能夠受你神經中樞的控制而活動,為什麼你不用自
己的雙腿站起來?」
  安妮向自己的雙腿看了一眼。
  她的左腿,因為剛才穆秀珍用手指按向她中箭的地方,使她感到了劇痛,而避了開去,正
豎起,擱在草墊上。安妮呆了稍短的時間,她臉上便現出了極受激動的神情來,她雙手在草墊
上按著,縮起了雙腿,然後,安妮,她站了起來,用她自己的雙腿,站了起來!
  安妮的嘴唇顫抖著,看來她像是想說些什麼,可是她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她站得很不
穩,身子搖擺著,可是她卻是站著,用她的雙腿站著!
  在空地上的畢卡族人,在安妮一醒來之後,就歡呼著散了開去,只有巫師和酋長還在,自
然,畢卡人是不知道安妮用她自己的雙腿站立,有什麼出奇的。
  但是,木蘭花等四人卻知道那有非凡的意義!
  安妮是一個殘廢,造成她殘廢的原因,是由於小兒痲痺症,小兒痳痺症造成殘廢的原因是
脊髓發炎之後硬化,令得神經中樞不能指揮身體的某些部份而來的。安妮的雙腿,本來可以說
是沒有什麼知覺的,但這時,她卻能用她自己的腿,站直了自己身子。
  穆秀珍是最喜歡講話的人,但是當她看到了這等情形時,她也只是張大了口,興奮,激動
,高興,那種情緒,堵塞了她的喉嚨,以致她一個字也講不出來。
  最先出聲的,還是安妮自己。
  她用異樣的聲調,叫了出來,道:「我能自己站立了?」
  她一面叫著,一面揮舞著雙手,她本來就站得不穩,手臂一揮舞,身子向前一傾,便向前
跌了下來,穆秀珍連忙竄過去,將她扶住。
  安妮伏在穆秀珍的肩頭上,淚水不由自主,自她的眼中湧了出來,她不斷地道:「秀珍姐,
我能站立了,我在做夢,是不是?我不知多少次做夢,我能夠用我自己的腳來走路,現在我一
定在做夢,一定是。」
  穆秀珍扶住了安妮,安妮慢慢地跨出腳去,走了一步,然後,又走了一步,她的雙手,緊
抓住穆秀珍的手臂,不肯放鬆。
  雖然她由穆秀珍扶著,但是她的的確確,是自己在走!
  高翔站在木蘭花的身邊,他的視線,一直停在安妮的身上,他喃喃地道:「這是不可能的,
蘭花,你相信那是事實麼?」
  木蘭花也望定了安妮,道:「那是事實。」
  雲四風雙眉緊蹙著,道:「那樣說來,剛利人的那種解毒劑,對於小兒痲痺症形成的殘廢,
有神奇不可思議的療效?」
  木蘭花道:「有可能,也有可能是那種毒藥的功效,也有可能是她連續發高熱的結果,小兒
痳痺症霍然而愈的例子並不少,有時甚至憑信心也可以克服殘廢,著名的美國總統羅斯福,便
有一本著作詳細描述他如何克服小兒痳痺的經過。」
  高翔吁了一口氣,道:「蘭花,我們到獵頭人的禁地來,想不到竟有了那樣的收穫,你看,
秀珍已放開了她,她自己在走著!」
  穆秀珍已放開了安妮,安妮站著,她望向穆秀珍,像是要穆秀珍再去扶她,但是穆秀珍步
向後,退開了幾步。
  安妮慢慢向前走著,她雙臂放開著,平衡著她的身子,她的情形,就像是剛剛開始學步的
聲兒一樣,但是,她終於走出了她有生以來的第一步!
  接著,她的身子搖擺著,跌倒在地。
  但是她立刻撐起了身子來,又向前走了一步。
  木蘭花揚聲叫道:「好了,安妮,你應該休息了!」
  安妮轉過頭來,道:「蘭花姐,讓我再走幾步,我從來也沒有用我自己的雙腿走過路,謝謝
你,讓我再多走幾步!」
  木蘭花的雙眼之中,也不禁有點潤濕,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向穆秀珍
招了招手,穆秀珍奔了過來。
  木蘭花道:「秀珍,你在這裡,陪著安妮,帶她練習走路,我和高翔,還要去找王可敬,我
要阻止他做一件事。」
  穆秀珍本來,是最喜歡參加一切行動的,但這一次,木蘭花要她留在這裡,陪安妮練習走
路,穆秀珍卻毫不猶疑,一口答應!
  雲四風驚訝道:「王可敬他想做什麼?」
  木蘭花道:「我相信,在剛利族人的禁地之中,有一座蘊藏極甚豐富的鈾礦,其中有些礦石
,甚至就在露天的情形之下!」
  高翔和雲四風兩人,陡地吃了一驚。穆秀珍則早已奔回到了安妮的身邊,是以未曾聽到木
蘭花的話。
  高翔立時想起了王可敬和王可麗兩人的對話,王可敬說他不但會成為世界上最有錢的人,
而且,有的國家,還會將大幅土地讓給他,由他去建立王國!
  高翔當時實在想不通是什麼原因,但現在,他明白了,只有手中掌握著一個蘊藏豐富的秘
密鈾礦的人,才能夠那樣。
  鈾是原子武器必不可缺少的原料,而世界上需要原子武器的國家實在太多了,只要有鈾供
給,幾乎是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的。
  高翔還沒有再問,雲四風已經道:「鈾礦?蘭花姐,你怎麼知道?」
  木蘭花道:「我曾經提及過多年前的那位探險家,他死在土人手中,但是他的著作,隨著他
的屍體被發現,並且出版了的。」
  「是啊,你說過。」高翔說。
  「在那位探險家的記載中。」木蘭花說:「曾提到剛利人活動的地區之中,有一處是神的居
住地誰也不能接近,如果一接近,那人在幾天之後,就會全身起水泡,接著,慢慢潰爛而死,
那種情形,正是受了放射性元素影響,吸收了過量放射量的結果了。」
  高翔說道:「王可敬一定也讀過那本書。」
  「自然是,而他現在的計劃,一定是逼剛利人去採集鈾礦石,他那樣做,不但會使所有的
剛利人都死於輻射,而且他如果成功了,想想看,世界上會發生什麼樣的混亂?」木蘭花頓了
一頓「所以,我們一定要去禁止他做那樣的事。」
  雲四風皺著眉,道:「但是,剛利人現在受他的指揮,而且,他自己難道難道就不怕輻射麼
?」
  「他是有備而來的,我想,他一定帶了探測儀器,和防止輻射的衣服,他自己是不礙事的
,他會用特製的鉛箱,載著樣本,到處去兜售,他真不難成為世界上最有錢的人。」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太可怕了!」
  木蘭花道:「我們休息一會,高翔,對付王可敬,比對付剛利土人要難得多了!」
  雲四風立即道:「所以,我們應該一起去!」
  木蘭花搖頭道:「不,人多了反而沒有用。」
  木蘭花說著,已向畢卡族的酋長,走了過去,做著手勢,表示她要休息,酋長點著頭,忙
將木蘭花帶到了一間茅屋中。
  高翔則被帶到另一間茅屋,茅屋中很乾淨,鋪著厚厚的草墊,高翔幾乎在躺下來之後三分
鐘內,就已經沉睡了過去的。
  高翔足足睡了十七八個小時,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了,他甚至弄不清自己,究竟
睡了多久,他揉著眼睛,走出了茅屋。
  他看到穆秀珍和安妮,正在跟著幾個畢卡族的女人學跳舞,安妮已經和常人差不多了!高
翔大叫了一聲,安妮立時向高翔走了過來。
  她走到了高翔的身前,站直了身子,她又高又瘦,站直身子之後,和高翔相比,只不過差
一個頭,她笑著,道:「高翔哥哥,我好像突然間長大了很多?」
  高翔握著她的手,搖著,分享著她的高興。
  木蘭花的聲音,自車子旁傳過來,叫道:「高翔,我們該出發了,你快過來,我們一起準備
一下,看有什麼要帶的?」
  高翔握著安妮的手,一起向車子走了過去。
  木蘭花道:「我們不駕車前去,所以一定要揀最有用的東西攜帶。」
  高翔和木蘭花商量著,安妮幫著他們。
  半小時之後,高翔和木蘭花已沿著沙立河,向沙立河的上遊走去,他們已經走過一次,這
一次更可以知道什麼地方有危險,什麼地方是安全的了。
  傍晚時分,他們已走出了森林。
  他們在森林的邊緣,吃了些食物,然後,繼續向前走,當他們進入了剛利人的活動範圍之
後,他們便將麻醉槍握在手中。
  因為剛利族土人的動作靈敏,隨時可能出現,他們要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應變,才不致吃虧!
  可是,他們一直向前走著,情形卻和上次,大不相同。上次,他們一連碰到了好幾隊剛利
族人的狩獵隊,但這次,卻一個剛利人也沒有遇到。
  一直當他們來到了將近那個河道分岔處,他們才看到一長列火把,在向前移動著,木蘭花
忙舉起了望遠鏡,向前看去。
  她看到至少有五百名剛利人,全是精壯的漢子,排成了幾行,在向前走著,走在最前面的
是王可敬和王可麗,王可麗騎著一頭象。
  另外還有幾頭象,背負著許多東西。
  剛利人的酋長也在,他跟在王可敬的後面。
  四五百人一起在向前走著,但是卻十分沉靜,一點聲音也沒有,而且,幾乎毫無例外地,
每一個剛利人,都低著他們的頭。
  那行列,使人想起是走向死亡地獄的行列!
  木蘭花將望遠鏡遞給了高翔,高翔看了片刻,道:「那一定是王可敬逼著剛利人到那鈾礦去
了,看來剛利人好像不願意去!」
  木蘭花道:「是的,那是剛利人世世代代不敢接近的地方,王可敬一定用過高壓手段,說不
定他曾屠殺過剛利族人!」
  高翔道:「我們跟過去看看。」
  木蘭花點頭道:「但是要記得,我們千萬不能接近那鈾礦,那是十分犯險的事。」
  高翔道:「自然!」
  他們兩人,迅速地趕向前去,不一會,他們已經尾隨在那隊剛利人之後,和最後的一個剛
利人,相距不過五六碼左右。
  當他們接近剛利人的隊伍之際,他們更可以感到整個隊伍中的那種緊張的氣氛,像是有一
副極其沉重的重擔,壓在每一個土人的心頭!
  看來,土人是在竭力忍耐著。
  但是土人的忍耐,可以維持到什麼時候?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都不出聲,他們只是悄悄地跟在土人隊伍的後面,隊伍在一直向前前進
著,直到走到天快亮了,隊伍才停了下來。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忙離開了隊伍一些,藉著灌木叢的掩遮,向前走去,他們聽得王可敬
在大聲咆哮著,像是在逼剛利人再向前去。
  當木蘭花和高翔兩人,爬上了一個小山崗時,他們可以看到,前面的景色,十分荒涼,除
了間或有一兩簇野草之外,幾乎什麼植物都沒有。倒是一堆一堆,各種野獸的白骨,觸目皆是
,王可敬和王可麗兩人,都已穿上了橡皮的防止輻射衣。
  木蘭花用望遠鏡向前看去,她還看不到那鈾礦是在什麼地方,但是可想而知,由這裡再向
前去的話,一定已是危險區域了!
  如果不是那樣,土人不會停下來,王可敬和他的妹妹,也不會穿上防止輻射的橡皮衣了。
這時,剛利酋長也在大聲叫嚷著。
  木蘭花猜測,王可敬已經前去單獨觀察過,這時,他帶了那麼多剛利人去,一定是準備開
採,他不顧剛利人的死活,替他開採了礦石之後,他可以慢慢來搬運,那時,剛利酋長的大聲
叫嚷,自然一定是和王可敬在爭論,看來,王可敬已學會了簡單的剛利土語。
  王可敬和王可麗兩人,雖然已穿上了橡皮衣,但是卻還未曾戴上頭盔,王可敬看來怒不可
遏,他突然揚著手中的手槍,怪叫了一聲。
  隨著他的一聲怪叫,便是「砰」地一下槍聲。
  那一下槍聲,在曠野地中聽來,格外驚人。
  槍聲一響!那酋長黝黑的胸膛中,便湧出了一縷鮮血來,那酋長低頭向自己的胸口看著,
然後,他的身子一側,倒了下去。
  王可敬揚著手槍,大聲叫嚷著。
  在他的叫嚷聲中,夾雜著王可麗的聲音,王可麗道:「哥哥,別再殺人了,你已經殺了許多
人,求求你,別再殺人了!」
  王可敬大叱道:「住口,你知道什麼!我昨天去看過,鈾礦石就在一些大石下面,只要他們
搬開那些大石,整個鈾礦,就是露天的!」
  王可麗的聲音很激動,道:「可是,他們卻全要死!」
  王可敬哈哈大笑了起來,道:「讓他們去死好了,他們這種人,怎可以算是人?還不是和野
獸差不多,讓他們絕種,有什麼關係?」
  高翔聽到這裡,忍不住罵了一句,道:「簡直是禽獸!」
  木蘭花道:「看情形,剛利土人不會聽他的話,他再殺人也沒有用,我們得設法將可麗救出
來,她是一個好女孩!」
  高翔道:「我們用麻醉針射王可敬?」
  木蘭花為難地搖了搖頭,道:「我看不行,王可敬一倒,土人不知會有什麼反應,他們可能
拔腳而逃,也可能遷怒於可麗,那會使我們來不及拯救她。」
  木蘭花和高翔在說話間,王可敬又向剛利土人呼喝了起來,他顯然是要剛利族人,繼續向
前走,但是剛利人的雙腿,像是釘在地上一樣,再也不肯移動一下。
  槍聲在突然之間,又響了起來,接連五下,又是五個剛利人,倒了下去,高翔實在忍不住
了,道:「蘭花,我不能再看他進行那種毫無人性的屠殺了!」
  木蘭花也舉起了槍來,可是就在這時,變故卻突然發生了,只見王可麗突然從象背之上,
撲了下來,向王可敬撲去。
  王可敬顯然料不到他的妹妹會那樣對付他,王可麗的身上穿著橡皮衣,很是沉重,整個人
壓在他的身上,令得他跌倒在地。
  王可麗用力去奪王可敬手中的槍,她同時尖叫著,道:「你不能再殺人,哥哥,你不能再殺
人了,把槍給我,別害他們!」
  王可敬怒道:「你快滾!」
  可是王可麗仍然握住了王可敬的手不放,木蘭花已經伏著身子,向前竄了出去。可是,卻
已經遲了,只聽得又是一下槍響,王可麗的身子,立時向外翻來。
  她仰天躺著,她的手搭在胸口,自她的指縫中,鮮血泊泊流出,她勉力掙起身子來,但是
她立時又倒了下去,搭住傷口的手,也垂了下來。
  木蘭花陡地停了下來,她的臉上,現出憤恨之極的神色來,王可敬則自地上躍起,爬上了
象背,又大聲地叫嚷了起來。
  他竟沒有人性到殺死了他白己的妹妹,那實在是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再也料想不到的,高
翔迅速地來到了木蘭花的身邊。
  木蘭花慢慢地舉起了槍來,拉動了槍機。
  槍聲陡地響起,王可敬突然自象背上轉過身來,但是當他轉過身來時,木蘭花射出的那一
發子彈,已經射中了那頭大象的股部。
  那頭大象發出了一下怪叫,身子一聳,突然向前奔去。像平時的行動,十分遲緩,但是當
它奔走的時候,氣勢卻也極其驚人。
  王可敬伏在象背上,大象迅速地向前奔去,奔向禁地,越奔越遠,王可敬在大象的奔馳之
中,無法自象背上跳下來。
  他如果滾落象背的話,就算不跌死,也一定會被大象踏死,所以他只好伏在象背上,竭力
使他不跌下來,而在那樣的情形下,他也絕沒有辦法,騰出雙手來,將防止輻射的橡皮衣的頭
盔戴上!
  而他,是被大象負著,並奔向鈾礦去的!
  當大象突然發足奔出的那一剎那,土人還是怔怔地站著發呆,然而,那卻是極其短暫的事
,接著,只聽得那四五百剛利人,發出了一下驚天動地的呼叫聲,轉過身,向前飛奔而出。
  他們有了逃走的機會,走得那麼匆忙,甚至連他們酋長的屍體,也不顧得攜帶了,他們奔
跑,快得像羚羊一樣,不到三分鐘,奔得最慢的一個人也看不見了。
  而當剛利人奔得一個也看不見時,木蘭花要用望遠鏡,才可以看到王可敬,王可敬仍然伏
在象背上,大象仍在向前奔著。
  高翔站起了身來,道:「他會怎樣?」
  木蘭花放下了望遠鏡,也站了起來,道:「他?他會死在他發現的鈾礦之旁,死在他全世界
最富有的人夢境之中!」
  高翔道:「他沒有機會出來?」
  「我想沒有」木蘭花道:「大象在奔近鈾礦,他沒有機會戴上頭盔,過量的輻射會使他昏眩
,他會和大象一起倒下來。」
  木蘭花講到這裡,嘆了一聲,道:「我不知道我那樣做,是不是對。」
  高翔忙道:「蘭花,在看到他竟然開槍射死了可麗之後,誰都會那樣做的!」
  木蘭花低著頭,沒有再出聲,她和高翔,一起默默向前走去,來到可麗的身旁,陽光恰好
在這時升起,照在可麗的臉上。
  可麗的雙眼,雖然半睜著,但是她卻也看不到可愛的陽光了,那一槍,正射在她的心臟部
位,那是致命的一槍!
  她是那麼擔心她的哥哥會出意外,也正因為那樣,她才會來到這裡,當他們出發來這裡的
時候,如果有誰說,可麗會死在她哥哥的槍下,那麼,所有的人,一定會認為說這種話的人是
瘋子!
  可是,現在,那樣的事,卻變成了事實!
  木蘭花和高翔的心中,有著說不出來的難過!
  木蘭花俯下身,合上了可麗的眼皮,她又長長地嘆了一聲,道:「我是叫她不要來的,這裡
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地方!」
  高翔苦笑著,道;「可是,她卻不是死在獵頭族人的手中,而且死在王可敬的槍下!」
  木蘭花再嘆了一聲,道:「是的,文明人為金錢,為權力而瘋狂的時候,實在比任何野蠻的
獵頭族人,還要可怕。」
  高翔道:「我們是否將可麗的屍體運回去?」
  木蘭花搖著頭,道:「不,天氣那麼熱,無法運載屍體,我們就將她葬在這裡好了,可憐的
可麗,她總算找到她哥哥了!」
  木蘭花的眼中,湧出了淚水來。
  他們兩人合力在地上挖了一個坑,埋葬了可麗,又搬了幾塊大石,壓在坑上,木蘭花才道
:「我們回去,不必告訴別人可麗已經死了。」
  木蘭花的話令得高翔一呆,道:「怎麼說?」
  「我們可以說,我們已說服了王可敬,他已放棄開採那鈾礦的計劃,他和可麗,則住在剛
利族的村落之中,就可以了。」
  高翔沒有再說什麼,木蘭花又補充道:「他們剛因為安妮的痊癒而高興,何必再將可麗的死
訊,那樣的沉痛,加在他們的心上?」
  高翔終於點著頭,道:「你說得是,我們該回去了!」
  回程,總是比較快捷的,木蘭花和高翔在當天傍晚,回到了畢卡族人的村落,然後,他們
將一切不再需要而又實用的東西,都送給了畢卡族人。
  他們登上了那輛車子,在畢卡族人的帶引之下,駛出森林去,木蘭花和高翔按照他們商議
好了的話,告訴了安妮,雲四風和穆秀珍。
  安妮可惜地道:「真可惜,她看不到我會走路了。」
  當他們的車子,沿著沙立河,回到了阿尚博堡之際,全市轟動,夾道歡迎,熱烈無比,全
市四五萬人,接連兩晚,舉行狂歡。
  第三天,他們才由專機離開了阿尚博堡。
  五天之後,他們回到了本市。
  他們的行蹤是秘密的,來接機的,也只有雲五風一個人,安妮是拄著枴杖下機的,她也拄
著枴杖,來到了雲五風的身前。
  當她來到雲五風的身前之際,她突然鬆手拋開了枴杖,雲五風忙去扶她,可是她卻向後退
開了兩步,雲五風扶了一個空,驚訝得目瞪口呆。
  他那種驚訝的神情,令得每一個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而笑得最大聲,幾乎連氣也喘不
過來的,自然是穆秀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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