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俞]復仇神之愛[全文完]

絕對官僚

第九章

隔天早上，凡塵在書房跟人談事情。

「找到鳳品天了嗎？」他問著派出去的手下。

「一切都在控制之中，相信很快會有消息。」

「盡快找到他。」

「是。將軍，找到之後該如何處置？」

「先抓回來，我要親手殺了他。」

他不會讓巧巧知道他心中的決定，他要巧巧一輩子都待在他的身邊。

「沒事，你先退下。」

「是。」

來人離開之後，他強烈的想要見到巧巧。

二話不說，起身去找巧巧。

他在後花園的雛菊花叢邊找到她，只見她正開心的跟三隻小貓玩在一起。

凡塵停下腳步，被她那燦爛如花的笑容所迷惑，她真的好美！

所謂「情人眼中出西施」，在他的眼底，她比任何天仙都美麗。

此時，巧巧也看到他了，她緩緩走到他的面前。

「凡塵。」她羞怯的喊。

凡塵將她一把拉入懷中。「怎麼？有沒有想我？」他在她額上迅速印下一吻。

「有，想了一整天了，你都好忙，不陪我出去玩。」她原本是在開玩笑；沒想到他竟答應了。

凡塵攫住她的腰，「好！我今天就帶你出去玩。來人啊！備馬！」

「真的可以？」

「走吧！」

兩人就像貪玩的小孩子，不理會眾人詫異的目光，騎著馬出莊了。

＊＊＊

離開了山莊，凡塵帶巧巧來到一處生意盎然的森林，茂密的樹葉掩去刺眼的陽光，透過枝葉撒下點點光芒。林子盡頭是一面碧綠的湖，湖面閃著粼粼波光，幾隻鴛鴦交耳傳達彼此濃濃的情意，令人看了心神蕩漾。

她跟他手牽著手靜靜的走著。

沒有人開口破壞眼前這一份寧靜、安祥的幸福感覺，一切彷彿又會到小時候，兩個人一起在樹下聊天、說心中的秘密及夢想。只是幼稚的兩人如今已經長大了，多了一份世故及滄桑。

「塵哥哥，如果我這樣叫你，你會介意嗎？」巧巧突然開口問。

「不會。」凡塵的回答是肯定的，令她感到安慰。

她伸手摘了朵小花，「送給你。」

他有些錯愕，不過仍然收了下來，「送男人花，也只有你想得出來。」

「你不也替我種了一大片的白雛菊？謝謝你。」

「我一直都想為你這麼做，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你忘了嗎？」

她當然不會忘記，小時候她用白雛菊為他做了一頂頭冠，可是他說太女孩子氣，所以丟掉了，害她哭得好傷心，結果他承諾以後會送給她一大堆的白雛菊，讓她可以將自己埋在花叢之中。

「等一切都結束之後，我會在我們當初一起玩的地方為你種滿白色的雛菊，好不好？」他的口氣充滿柔情和寵愛。

「好啊，那到時候你要每天戴著我為你做的花冠喔！」她取笑著。

凡塵一聽，不禁皺眉，「這……太孩子氣了，花是女孩子才會喜歡的。」

「我倒不這麼認為，一般人把男人塑造得太強硬，少了感情、少了人性，又反女人想得太軟弱。我覺得男人不光是送女人花，也該被送花，這樣才公平，對不對？」

她的話讓凡塵的臉上浮起淡淡微笑，「你很強調公平？」

「也不是這麼說啦，只是凡事要講道理嘛！如果這世上沒有道理，凡事都不公平，那豈不天下大亂？」

他輕拉她入懷，伸手捧住她的面頰，溫熱粗糙的觸感令她心跳加速。

「你會不會怪我以前對你不公平？」

在他深情的目光注視下，巧巧感到自己就快融化在那份濃濃的情感之中。

「人世間又有什麼事是完全公平的呢？」她目光閃爍著智慧，更令他傾心不已。

「如果你不是鳳——」

她伸手摀住他的口，搖搖頭阻止他說下去，「不要，現在的我，什麼人都不是，只是一個希望被人疼愛的女人，我也只當你是個男人，我的男人。」

她的話令他感動，也挑起了對她永不滿足的慾望。

「你如果想勾引我，那你成功了。」他的聲音沙啞，充滿渴望。

凡塵低下頭深深的吻住了她。

強烈的愛火迅速蔓延開來。

以綠草為床，天幕為被，兩顆原本遲疑的心完全敞開了。

「凡塵，我愛你。」她深情款款的說出內心最深刻的情感。

「我知道。」

「那你愛不愛我？你可以不用回答，如果你不想說的話。」

久久，沒有聽到他的回應。

就在巧巧心中閃過一絲悲痛時，他平靜的開口了！

「我愛你。」

＊＊＊

一早，巧巧睜開眼，床上卻只有她一個。她迅速坐起身環顧四周，沒有見到凡塵的身影。

如果不是身上未褪的吻痕，她可能會以為昨晚只是一場夢呢！

甩頭試圖抹去心中那股濃濃的失落感，她緩緩下了床，梳洗乾淨之後，換上了一件簡單大方的白衫長裙。

她走出房門，沒發現任何人的蹤影，心中覺得奇怪。不過，她仍然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一到廚房，她親切的問候：「大家早。」

「大小姐？」大伙都被她的出現嚇到了。

「小姐，你怎麼會來？」小青高興的跑了過來，上下看著巧巧，「你的臉色為何還是很蒼白？」

「我沒事了，別擔心我。」巧巧安慰她。

「一定是你替我挨的那幾棍太傷身了，所以身體一直好不了。」小青忽地哽咽起來。

「怎麼哭了？」

「是我不好，害小姐替我受罰，對不起。」

「傻瓜，是我害你的，我替你受也沒有什麼不對。你別放在心上，咱們扯平了，好不好？」她笑笑的替小青擦去了淚水。

「主人有沒有再為難小姐你啊？」

「沒有了。」她現在覺得自己好幸福，能夠得到凡塵的諒解及疼愛。

有了這一切，她心滿意足了。

巧巧自顧自的走進廚房之中，挽袖動手洗起蔬菜來。

「大小姐，你的傷剛好，不要太操勞，這裡我們來就行了。」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下人擔心的勸阻。

「對啊！」其他人也異口同聲的說。

「不行，我不能害你們受罰。這樣好了，我對廚房的事也真的不懂，那我去擦外面的地板吧！」

「可是主人不是跟你合好了嗎？那你就不必做這些——」小青感到十分困惑。

「主人也沒有說小姐不用做這些，「另一個年紀較輕的下人提出反駁，「萬一主人怪罪下來，誰來擔待？」

說真的，山莊上上下下沒人敢惹火段凡塵。

「喂！小李子，小姐哪裡惹你啦？你居然怕被主人責怪就這樣說，人家主人跟小姐那麼好，你又不是瞎眼，看不到嗎？」小青氣得手叉腰怒罵自私的臭小子。

「你怎麼這樣說——」

「別說了，就這麼決定。」巧巧打斷了兩人的爭吵，「該做的事，我會做的，因為我跟你們一樣是段凡塵的人，更帖切地說是奴隸才對。謝謝你們提醒我自己的身份，我會認真工作來彌補我父親的罪。我該去工作了！」她心平氣和的面對大家，說得眾人眼中都透出了同情的目光，大家都忘了小姐心中才是最苦的。

「可是，小姐——」

「小青，謝謝你，請你別再為我擔心了。」

巧巧找到了水桶，拿了一條抹布，遲疑了一下才問出心中一開始便想問的事，「主人有沒有說他去哪裡？」

小青走到她的身邊，「沒有。」

「是嗎？」她不知不覺的歎了一口氣，然後提著水桶走了出去，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我覺得小姐好可憐喔！」小青感歎道。

「對埃我以前以為她是個壞女人，她父親害死了主人的父母親及其他人，太可惡了！不過，小姐卻是好善良的。」冬兒也附和著。她是新進來的丫環，聽到了一些以前主人不好的風聲。

「大小姐一點也沒有千金小姐的驕縱，對人也很親切，雖然主人對她好凶，可是她好勇敢，都不怕主人，不像我，只要主人看我一眼，我就快嚇昏了。」說話的叫小蓮，一想起主人那足以殺死人的目光，她就情不自禁的起了寒顫。

「對啊，我也是，上次不小心打破了一隻花瓶，就挨了十個板子，如果我像小姐那樣反抗主人，只怕十個我都不夠死。」冬兒抱怨。

「對！對！我也是這麼想！」

大家都紛紛點頭同意冬兒的話。

小青小聲的問：「主人真的很凶嗎？會不會殺人啊？」

「會埃相信你也知道，主人報仇時殺了多少人，他還將仇人關起來像狗一樣的折磨，這樣子不凶嗎？」小蓮回答。

「不對！不對！主人很少殺人的，他只會把對方打得半死！」冬兒反駁。

「那不死也半條命了？」云云驚叫。

大夥一句來、一句去聽得小青提心吊膽。

「不過，我認為主人倒不一定是真的恨小姐、想報復小姐。」云云開口了。

「為什麼？」大家異口同聲的問。

「因為我發現一個秘密喔？」云云神秘兮兮的說。

大家都很好奇，「什麼秘密？」

「主人偷偷看著小姐的時候，眼中流露出的那份深情，任誰看了都不會相信自己的眼睛喔！我從來沒見過主人的臉上有過那種表情，所以我知道主人心中是在乎小姐的。」

「真的啊？」

「對啊！」

「而且最近主人不是都對小姐很好？」云云又提出另一項事實來印證自己的話。

「對啊！小姐已經是主人的人，我想主人會娶她吧？」小青衷心希望如此。

「可是主人會娶一個殺害他全家的仇人之女為妻嗎？」難道他不怕人家說閒話？

「真愛是無罪的。」小青立刻駁斥道。

「那也只是現在，如果主人真的娶了小姐，我們固然是很高興，可是過了十年、二十年，你可以保證主人不會後悔？到時候小姐不是更慘？」

「對耶。而且小姐如果嫁給主人，那外面的人就會說小姐不孝，居然嫁給一個害她家破人亡的仇人。」

「那……他們兩人不就不能在一起了？」小青好苦惱。

「可以，只是兩個人都會活在痛苦裡，那麼會幸福嗎？」

「唉！看來兩個有情人要成為眷屬真的好難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完全沒發現屋外的巧巧全聽在耳中。

她終於明白自己擁有的這一份幸福是不被祝福的！

她該捨棄心中對他的依戀，不該被這短暫的幸福所迷惑。

可是，她辦得到嗎？

＊＊＊

巧巧經過後花園的走廊時，發現一個陌生女子正在欣賞凡塵為她種的雛菊園。

陌生女子緩緩轉過身來，巧巧更為驚訝，因為對方生得冰肌玉膚、面貌冶艷。

她是誰啊？巧巧感到困惑時，段凡塵出現了。

陌生女子一見到凡塵，高興的撲到他的懷中，兩人如久別重逢的戀人。

然後，凡塵跟那個美人手牽著手，一起散步在後花園，有說有笑的。

他臉上的笑容令巧巧心中一震。

她有多久沒見過他露出這麼快樂的笑容了？

面對這一幕，巧巧的心一下子蕩到谷底。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離開那裡來到大廳的，只知道要強迫自己將所有的心思全放在工作上。

她蹲在地上努力的擦著地板，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凡塵跟那個美人在一起的情景，他們看起來是那麼的相配，在那一刻，她才發現到自己的自私。

她跟凡塵這輩子是不能在一起了，如果凡塵跟別的女人結合，他會找到真正的幸福的。

沒有仇恨，只有一個全心全意愛他的女人。

現在的他也許是愛她的，可是，他的心能平靜的面對自己死去的家人嗎？

不能！現在不能，以後也不能。

他到底還是需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不能因為她而放棄，而她是注定不能嫁給他的，她不想見到他後悔！

也許她該讓他對自己繼續仇恨下去，對她徹底的死心，那麼他才會接受別的女子，才會忘了她，忘了這一切仇恨，得到該有的幸福。

可是割愛的感覺就像是將自己的心活生生的割成兩半，好痛啊！

她愛他不是嗎？愛一個人是不是要他幸福快樂？巧巧在心中拚命的說服自己。

就在她猶豫不決之際，一隻手毫無預警的搭上她的肩。

「巧兒，你在這裡做什麼？」凡塵冷冷的問。

巧巧嚇得往後一縮，一不小心打翻了水桶，弄得一地板的水。

她想要搶救眼前這一團糟，卻被凡塵抓住了手。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

她冷淡的拿開他的手，「沒什麼，麻煩你讓開，我要在水沒有——」

「別管那些水了，我問你，你現在是在做什麼？」他一把將她拉起來，眼中冒出怒火。

「在擦地板。」巧巧低下頭硬擠出這些話，她告訴自己絕對不要在此時不爭氣的落下淚來。

「擦什麼鬼地板？我又沒有要你做——」

她冷淡無情的打斷他的話，「難不成段莊主忘了自己對下人下過的命令？我要工作才有飯吃——」

他伸手攫住她的雙肩，「巧兒，你是怎麼了？昨晚咱們是那麼美好——」

「我很有自知之明，陪主人睡覺並不代表我就不用工作。」

「你說什麼？」凡塵的眼睛瞇了瞇，心中的火氣被她的反常給弄到最高點。

她輕推開他，「我想了很久，我們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你還是去找別的女人吧！我是你的仇人——」

「我說過，我不恨你了。」

「那又如何？你會放過我爹嗎？」她反問。

凡塵沒有說話。

「不會。所以你也是我的殺父仇人，我們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你說的是什麼鬼話？」

「我是希望我們能明白事實。」她冷靜的面對他，「凡塵，」她走到他的面前，伸手碰觸他的臉，「你還是可以要我的。」

他的臉色十分難看。

「我可以每晚陪你，直到你厭倦我為止，所以你不用擔心。只是我希望你在找到喜歡的女子之時，能先告訴我一聲，免得她誤會了。」

「我不懂！你現在還說這些話幹什麼？氣我嗎？我哪裡做錯了？」

「不！你沒有錯，錯的是命運。我希望你不要因為我而犯下背宗忘祖的不孝大罪，而且我也不想被人家說我是為了自己的幸福而坐視親生父親被你所殺。我求你，清醒一點吧！我們之間不會有結果的。」

「不會有結果？你是說叫我不要愛你？你真的要為那個惡貫滿盈的鳳品天出賣自己的身體？今天若是換成別的男人威脅你全家的性命，你也會為了那該死的責任心、該死的親情而出賣自己的身體？為了你妹妹，你犧牲自己的清白來保全她，可是她感謝你嗎？她跟別人逃了，你以為自己又能為你的父親犧牲什麼？」冷冽的口氣聽在巧巧耳中，猶如聽到他內心悲慟的低嗚。

「我以為如果只要令你滿足，也許你會饒了我爹——」

她話尚未說完，便被他抓住雙肩，「你是說……你以前全在騙我？！」

她當他是一個只要陪他上床睡覺就會忘了仇恨的好色鬼？

「我愛你！可是親情和愛情，我選擇親情，我不希望世人說我是個不孝的女兒。」

「可是世人卻會說你是個殘花敗柳。」他說得咬牙切齒。

「我別無選擇！所以我希望我們到此為止，至少我們的感情——到此為止。」她多麼困難才說出這句話，不過，她不會讓他發現或者說服自己的。

「我不相信你的話，你騙我。」凡塵大吼。

「我說過，你還是可以要我的——」

「我是要你，可是我真正要的是你的愛、你的心、你的忠誠。」他猛力的搖晃著她，然後不顧一切的推開她。

巧巧勉強支撐住自己的身體才沒有跌倒，心痛的看著他離去。

她告訴自己，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真的，為了他好。

儘管這樣的決定令她生不如死，可是一個人承擔總比兩個人一起毀滅來得好吧？

＊＊＊

經過上次的爭執之後，巧巧沒有再見到凡塵。

不過，倒是聽到了不少有關那個陌生女子的事情。

「她叫作潘娟兒，是將軍一名同袍好友的妹妹，聽說在戰爭中，潘娟兒的大哥替將軍擋了一劍而死，臨終前將他唯一的妹妹托付給將軍。原本她是住在江蘇的老家，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找來了這裡，我看她八成是看上咱們將軍了。」小青說著她不久前才聽來的消息。

房中一群丫環正在縫製新衣，巧巧一人靜靜的坐在角落，正在為凡塵的衣服刺上鷹的標記，這些工作是他親自下令的，他的衣物都要由巧巧一人做，不可以讓其他人幫忙，

小青跟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卻見她只是埋頭苦幹。

「小姐，你不生氣嗎？」

「對啊！情敵出現了，你不想辦法跟主人合好？」云云問。

她沒打算跟他合好，這樣子對兩人來說才是最好的。巧巧心想。

「小姐，主人都跟那個娟兒姑娘到處去遊山玩水，也沒來看你，你怎麼都不在乎啊？」

「那很好啊，將軍找到了自己喜歡的女人，陪她到處去玩有什麼不對？」巧巧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更令眾人傻眼。

「可是，將軍真正愛的人是小姐你啊！」云云一針見血的說。

巧巧的手停了一下，然後又繼續繡著眼前的圖案，「別說了。我現在只希望他能夠找到屬於他的幸福。」

「那小姐……你的幸福呢？你已經是主人的人了。」小青哀傷的問。

「我的幸福——」她喃喃的自語，過了一會兒，突然歎了口氣，「我的幸福早在十五年前就失去了。」

巧巧站在起身，拿了一些繡好的衣服走出去，不想再去理會身後所有人的同情眼光。

在將衣服交給總管之後，她一個人失魂落魄的走著，走過大廳之前，渾然未覺有一雙目光緊緊跟隨著她。

凡塵原本在跟娟兒下棋，直到她出現，奪走他所有的注意力。

「她是誰啊？」娟兒好奇的問。

他沒有回答，眼中卻閃過一絲心痛，雖然他馬上掩飾住，可是娟兒還是看到了。

「那女子該不會就是鳳巧巧吧？」

她在府中早就聽說段大哥為了一個女子做出很多反常的事。她知道像段大哥這樣沉穩的男人要他改變作風可不簡單，可見在他心中，鳳巧巧是個很重要的人物。

「別談她，咱們繼續下棋。」凡塵刻意逃避娟兒的問題。

不會錯的，她是鳳巧巧。娟兒更加肯定她心中的猜疑。

從段大哥的神情之中不難看出他和這個仇人之女一定有什麼關係，否則她早就被段大哥一劍殺死了，哪還能自由的到處走動！？

「你喜歡她？」她邊吃掉他一顆「車」邊說出這麼一句，然後抬起頭來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

「將軍。」他不動聲色地將了她一軍，也抬起頭來迎視她的目光，「我喜歡誰是我的事，不用你來操心吧？」

忽然變差的口氣聽在娟兒耳中，覺得整件事十分奇怪。「我是管不著，畢竟是我那死去的大哥臨終前將我托付給你的，你是不得已才收容我的，我自然該知輕重，不該過問你的事情。」

凡塵站起身來走向窗邊，看著窗外的風景，「我沒有這個意思，你別胡思亂想。」

娟兒也站起身走到他的背後，將身子輕輕貼在他的背部，「你沒忘記當初答應大哥說要永遠照顧我的事吧？」

「我沒忘。」

她微微的笑著，段凡塵的是她的，誰也搶不走。

哪怕是深植在他心中的巧兒妹妹，她也要連根拔除！

絕對官僚

第十章

巧巧工作了一天，疲倦的回到自己的房間。這是她稍微覺得凡塵對她好的地方，也就是允許她住在自己原本的房間裡。

推開房門，轉身又輕輕將門關上，面對一屋子的黑暗，她沒有馬上點燃蠟燭，只是走到窗子前，將窗戶打開，讓月光透進來。

望著月亮，她靜靜的坐著，久久都沒有移動。

這一切全看在坐在角落等她發現的一名男人眼中。

她居然連屋內多個人都不知道？！萬一不是他而是壞人，那她不就——

「鳳巧巧！」凡塵憤怒泊輕斥一聲。巧巧嚇了一大跳，正想往外跑時，卻被凡塵更快的擋住。他一把抓住她，將她按在牆上，而巧巧以為是碰到壞人，拚命的反抗，甚至張口咬他的手臂，痛得他叫出聲。

「該死的女人，是我，段凡塵。」他大叫著，馬上感覺到懷中的人兒停止掙扎。

「是你？」她好訝異。

「對。」他沒好氣的說。

「放開我，我去點蠟燭。」

凡塵放開了她，沒多久就聽到火石摩擦的聲音，一下子，房內大放光明。

凡塵忽然沒有預警的將她摟入懷中，將自己多日來的想思全化作熱情的吻。巧巧試圖反抗，卻被他的火熱逐漸融化——

她輕啟雙唇，讓他的舌跟自己的親密糾纏，直到兩人消耗所有的空氣、所有的熱情、所有的理智……

他依依不捨的離開她的唇，償到了鹹鹹的味道。

「你哭了？」他雙手捧住她的臉龐。

巧巧迅速逃離他的懷抱，逃到她覺得安全的距離。「我想我怎麼樣都不用你段大少爺費心，我勸你將心思放在那位美人的身上。」

「我今天來不是要跟你吵架的。」

「我明白了，你是來尋求滿足的。怎麼？我以為那位美人就可以滿足你了。」

「她是冰清玉潔的姑娘，要嫁給別人的。」凡塵的話一出口便後悔了。

「巧兒——」看著低下頭默不作聲的巧巧，他想跟她解釋他的意思是說娟兒不會嫁給他，而是要嫁給別人。

「我明白了。她冰清玉潔，我卻是殘花敗柳……我明白了。」

她猛力的點著頭，強忍淚水的模樣讓人更加相信他的話傷害她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懊惱的說，想要再進一步向她解釋，卻見巧巧開始動手一件件的脫掉衣服。

「來吧！我說過你可以佔有我。」她輕聲的說，宛如念出迷咒一般，吸引著他走向她，目光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待他站在她的面前，巧巧又動手想將他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凡塵伸手緊緊的抓住她。

「你當真把自己當成妓女，把我當成恩客？」他有些悲慟的問。

「不然還能怎麼樣？」

他想活活的掐死她，「你居然可以這樣狠心？！好。」

他一把將她抱起，大步的走向床鋪。

將她放在床上，沒有任何的愛撫，凡塵粗魯的拉開她的大腿，也解下自己下半身的衣服，將他插入她的體內。

巧巧緊咬住下唇才沒使自己叫出聲。

她閉上眼感受他快速的抽送所帶來的狂熱及歡愉，不能相信兩人的身體可以如此親密的結合，像是要融合在一起般，可是心卻是離得那麼遠。

她終於在他的強迫帶領下到達了慾望的最高峰，再也克制不了的叫出聲，然後也聽到他發出低吼，感到自己的體內被射進了一陣火燙。

凡塵喘息不已的躺在她的身上，她想要推開他，「你可不可以離開——」

「不可以。」他的聲音沙啞、霸道。

她只能靜靜的不動，任由他躺在自己的身上。

在這一刻，巧巧可以深刻的感受到他內心那一份悲哀，為他死去的父母、為他失去的親人，也為愛上仇人之女的自己……

＊＊＊

隔天，凡塵要見巧巧卻又找不到。

「小青，小姐呢？」他攔住正要從他面前走過去的小青。

「小姐她在廚房洗菜。」

「洗——」他強壓下欲冒出的怒氣，「好，叫她馬下到大廳，她不來，你就看著辦。」說完，他便怒氣沖沖的往大廳的方向走。

小青一聽，連忙用救火的速度衝向廚房。

乍聞凡塵叫她到大廳去，巧巧很想說她不想去，可是又不想因而連累小青，只好在大伙的推拉下來到大廳。

只見廳內擺滿了布料及胭脂香粉，還有一箱箱的寶石珍珠，看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巧巧來到門口便沒有再動，因為感受到屋中其他好幾道的殺人目光，也看到了站在凡塵身邊的數十個美女。

還有——潘娟兒那位美人也盯著她不放！

她目光毫不閃躲的迎上坐在大位之上喝酒的凡塵，他也回看了她一眼，然後開口，「我說過你的工作是什麼，你如果再去廚房，我就把廚房的人全都趕出山莊。」

他的話引起眾人一陣嘩然，巧巧臉色一陣慘白，不過她並沒有開口說什麼，只是用怨懟的目光盯著段凡塵不放。

「你過來。」他命令著。

身後的小青輕輕推了巧巧一把，她鎮定地走進去，來到他的面前行了個禮。「主人，叫我有什麼事？」

客氣有禮的問話當場引起凡塵的不悅，不過他仍是平靜的開口，「巧兒，你先選。」

這句話當下引起一陣騷動，巧巧站在原地沒有動，覺得他是故意的。

「選什麼？」她問。

「你眼前所看到的珠寶都可以選。」

「我的身份卑微，還輪不到我來選吧？」她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為什麼不？你是我的女人，這樣的身份還不夠？」他故意說得特別大聲。

巧巧聽到身後女人們的抽氣聲，他難道不知道這麼說會害她以後日子難過嗎？她相信這些女人每一個都想得到將軍的青睞，以便有機會當上將軍夫人，所以絕不容許有任何人破壞她們的計劃，更何況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丫環。

「我不需要任何東西。」巧巧咬牙切齒的說：「主人，如果沒事，我還有事要忙。」說完，她便要走出去。

「等等。」凡塵叫住她。

她停下來，卻沒有回過頭。

「我不希望我的女人都沒有珍珠玉釵的裝飾，你要打扮得漂亮才能討我的歡心，懂嗎？」

「我不懂得怎麼去討你的歡心，而且我相信有很多美人會打扮得漂漂亮亮好博得你的寵愛，主人，你又何苦取笑奴婢呢？」她再度舉步想要離開。

「攔住她。」

凡塵一塊令下，門口的守衛馬上攔住她的去向。

「我不想要什麼珠寶也不行？」她忍不住脾氣的轉頭問道。

「不可以。」

「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索性走到一堆珠寶前抓起了一顆小小的珍珠。「我選了，這樣可以走了吧？」她轉身便要走，卻仍然被攔住去路。

凡塵起身走到她的面前，「這些你都不喜歡？那這個呢？」

他從懷中拿出一串精緻罕見的珠寶項鏈。

巧巧的目光從他手上的項鏈移到他的臉上。

他將她一把拉入懷中，引來她的強烈抗拒。

「不准動。」

他將鏈子親手掛在她的脖子上，同時低下頭沿著鏈子親吻她的頸項，如此親密的舉動全落在身後所有人的眼中。

「放開我。」巧巧從未被人如此羞辱過，她想要推開他。

「這是我親手為你打造的訂情之物，你要隨身戴著，不可以讓我發現它離開你的身體，我要你時時刻刻的想到我。」

「放開我，段凡塵，你如果是想要羞辱我，那已經夠了，不必在那麼多人面前演戲了——」

「你們全都退下。」她斥責的話未說完，凡塵對著屋內其他人下命令。

「是。」

直到屋內只剩下他們兩人，他才輕聲地開口，「現在沒人了，你不能說我是在演戲了嗎？」

他的溫柔令巧巧感到不知所措也更加心痛，她咬住下唇，深怕自己會忍不住撲進他的懷中痛哭一場。

「你心中在想什麼，我真的不明白，你以為送我珠寶，就可以讓我安心待在你身邊？那你是太看不起我了。」

「不！我是想要給你我所有的一切。」他真心的說。

「連那些美人也是嗎？」

「你不高興可以將她們全都送人。」

「別問我，我無權替你做任何決定，更何況有這些美人陪你夜夜春宵，不是每個男人心中夢寐以求的事？」她告訴自己不可以表現出嫉妒吃醋的模樣，可是偏偏忍不住。

「我要的女人只有你。」

「我說過，我們到此為止。」

「我不想再從你口中聽到這一句，告訴你，我會跟你一輩子糾纏不清的。」

「放開我。」

他放開了她，巧巧無情的轉身離開，留下凡塵靜靜的望著她消失的背影……

走出凡塵的視線範圍之後，巧巧的手不知不覺的摸著他送她的項鏈。這是她這輩子收到的第一份禮物，教她如何能再抗拒他對自己的好？！

就在巧巧感傷之時，一名女子出現在她面前。

「娟兒姑娘！？」

「巧巧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剛才巧巧的感情轉折全都落在娟兒的眼中，她心中更加確定巧巧是她最強勁的情敵。

巧巧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點一點頭，跟著她來到了一間安靜無人打擾的書房中。

「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要凡塵，我勸你離他遠一點。」娟兒面無表情的看著巧巧。

「我離他離得還不夠遠嗎？」她苦笑著回答。

「他心中有你，任誰都看得出來，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

「我知道，可是我相信你也明白，我是他的仇人，他跟我是不可能的。」

「我還是希望你不要跟他太接近，他只有跟我在一起才能得到真正的快樂，跟你的話，他會一輩子活在痛苦的深淵之中，你明白嗎？」

「我懂！可是我——」

「如果是為了你的家人，我會幫你的。」

巧巧猛地抬起頭，「你要幫我？！為什麼？」

「我只要你答應一件事，永遠消失在凡塵的生命之中。」

巧巧心中強烈一震，頓時失去了主張，不知該不該答應她的條件。

「我明白你並不相信我，所以我會給你一點時間考慮，不過我勸你不要考慮太久，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段大哥已經抓到你的爹及其他兩個人了。」

「什麼？」

＊＊＊

地牢之中，段凡塵板著一張冰冷的臉，眼中卻迸出兩道殺人火光直射底下衣物殘破、模樣消瘦，活像乞丐的鳳品天。

他正被五花大綁的丟在地上，幾近奄奄一息。

而王伯及香兒也被綁著，他們沒有找到燕南天，反而在半途就被段凡塵的手下給抓住了。

「鳳品天，我說過，別再讓我捉到，否則我一定殺了你。」此刻的他威嚴得有如君王，冷酷無情有如奪命羅剎，看得鳳品天雙腿發軟。

「我的女兒呢？她沒有讓你愛上她嗎？你殺了我，她一輩子也不會接受你的。」

「你自身都難保了，還管得著我和她嗎？今天我要殺了你，挖了你的心祭拜我死去的父母及其他無辜被你殘害的人。」

凡塵提掌運氣，正準備一掌結束他的性命，為父母報仇時，一個嬌小的身影突然衝到他面前。

「凡塵，不要。」

「巧巧？」

巧巧以身子阻擋住凡塵，誓死保護自己的父親。

「你要阻止？信不信我連你一起殺？」怒火高漲的他在看到巧巧的行徑時，更加怒不可遏。

他猛然將她推開，又向鳳品天走近一步。

「不要。」巧巧拉住他的衣袖哀求著，「你答應我饒他一命，他——」

「他罪該萬死。」

「不要殺他，他已經變成這副樣子，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老人，殺了他又有什麼用呢？」

「不殺他，我又有什麼臉去面對我死去的父母？」他厲聲反問。

「寬恕他可以嗎？以德報怨行嗎？少殺一個人替你死去的父母親積點陰德，不是更好嗎？「她苦苦哀求，「冤冤相報何時了？」

他伸手促住她的手腕。

力道之大令她痛叫出聲，「好痛啊，凡塵，你弄痛我。」

「不要叫我，如果你今天要護著他，我也絕不饒你。」

「在我心中你是最重要的，」她真心的說，「如果你是真的愛我，就請你別殺他，他是我父親。」

「他是我的殺父仇人！」他咬牙切齒的反駁，「你不覺得你的要求太過分了？」

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令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鳳品天則乘機將他藏在口中的毒針取出，準備伺機射向姓段的那小子。

他絕不會防到他還有這一招下流的暗算手法。

凡塵迅速抽出放在牢中的劍抵住鳳品天的咽喉，決心一刀刺穿他的咽喉，替自己的父母親報仇。

「不要——」巧巧緊緊抓住他的手不放。

「巧巧，你放開。」

「不，我不放」

就在兩人拉扯之際，鳳品天由口中吐出毒針，準確無誤地刺中段凡塵的頸部。他感到身子一陣虛軟，終致無力的癱軟在地上。

「鳳品天，你好卑鄙。」凡塵咬牙切齒的怒瞪眼前這個小人。

「凡塵，你怎麼樣？「巧巧焦急的問，她看向鳳品天，「爹，你對他做了什麼？」

「快解開我。」鳳品天大聲的喊。

「可是——」

「不可以，巧巧。」凡塵吃力的阻止。

「快解開我，否則他會殺了我的。他不會有事的，相信我，快解開我的繩子。」鳳品天的怒吼令巧巧一下子失去了主張。

不過她還是解開了鳳品天的繩子。

「我用迷魂針迷昏了他，巧巧，快！趁他毫無招架之力時，咱們殺了他。」

「爹，你還是快走吧，不要再造殺孽了。」巧巧勸說著自己的父親，希望他能覺悟自己所做的錯事。

但鳳品天卻甩了她一個耳光，順手抄起地上的利劍。

「我當初生下你就該把你賣掉或者殺死，看看你將鳳家害得有多慘？」

「爹，這一切是你罪有應得，為什麼到現在這種地步了，你還執迷不悟，想要趕盡殺絕？」她痛心疾首，用身子擋在凡塵面前。

「你少廢話，讓不讓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殺。」

「不讓。」

她可以承受一切痛苦，卻不能讓自己的爹再犯下相同的錯誤，更不能讓她心愛的男人死於她親生父親的手中。

「從十五年前所受的教訓還不夠慘嗎？還要我再切斷你的哪一根手指啊？」

「爹，不要再錯下去了。今天除非我死，否則你就殺不了巧巧。」她無論如何都要保護他。

「你走開，就知道你狠不下心殺了自己的情人，還好我有準備了毒針，否則豈不是要死在這賤小子的手中？」鳳品天將巧巧一把拉開，粗暴的動手打她，用腳踢她，就像在對待路邊的一條狗似的，巧巧痛得全身蜷曲起來。

「鳳品天，放開她，你要殺就殺我。」凡塵使盡全力的喝止著，這才吸引了鳳品天的注意力。

「臭小子，你知道我對付你那功夫高強的父親也是用這一招嗎？先把他毒昏，然後他就只能任我宰割了；誰想得到十五年後，他的兒子也會笨得上當？我要殺了你。」

「不！爹！不要。」巧巧連忙抱住鳳品天的腳苦苦哀求，卻被他無情的一腳踹開。

「我沒有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女兒，信不信我會殺了你？只要你再阻止我的話。」他兇惡的撂下威脅，還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將她推到角落。

「鳳品天，你不要動她，有什麼事衝著我來就好了。」凡塵大叫，心中擔心著巧巧的傷。

忽然間，鳳品天眼神渙散的望向凡塵，他的神情先是一震接著又是充滿仇恨，「段文真，我要殺了你，誰教你搶走我最心愛的女人。」他一步一步走向凡塵，眼中看到的是段文真。

這證明鳳品天已經瘋了！

「我不明白，為什麼所有的女人都會為你求情？你有哪一點好？我有哪一點比不上你？你說！」

他用劍抵在凡塵的咽喉上，一見到鮮血湧出時，神情變得更加瘋狂、興奮。

「我要殺你了！你要小心喔。」他小聲的對凡塵說。

就在他準備刺向凡塵的心臟時，鳳品天原本得意的神情變得扭曲痛苦，他緩緩的轉過身，看著用一根尖銳木頭插向他背部的巧巧。

「你……竟然敢殺我？」鳳品天不敢相信的說。

巧巧放開雙手，淚水如斷線的珍珠一般落了下來。

「爹，對不起……」

「該死的你——」他如果要死，也絕對不讓這個賤丫頭活著。

鳳品天持劍無情的刺向巧巧，巧巧並沒有閃開，彷彿心裡早有求死的決心。

無情的劍又再次刺向她的胸口，鮮血似泉水一般從她的身上湧出，眼見她的生命力就快消失。

「不——」

凡塵用盡全身的力氣，集中功力在自己的右手，一掌擊向鳳品天，只見鳳品天吐了一大口血，然後便應聲倒地，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巧兒。」他用盡餘力爬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兒。「巧兒，你不能死！我叫人來救你，有南天在的話，他一定可以救你的，你不用擔心。」他緊緊抱著不斷吐血的巧巧，痛苦的哀求。

「凡塵……我是……愛你的，你要……相信我。」她深情的訴說，臉上的表情是那般的平靜安祥。

「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的。」

「如果有來世，我……要當你……的新娘子，好……不好？」她覺得痛楚的感覺逐漸模糊了她的視線，凡塵的臉愈來愈模糊。

「好，好。我心中唯一的新娘就是你！一直都是你！你不要離開我，巧兒。」他的眼角閃爍著淚光。這一生中他從未這麼無助過，只要能留住她的生命，哪怕是要用他的一切去交換，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塵哥哥……我愛你。」說完，她便閉上了雙眼。

凡塵想哭卻哭不出來，只感到懷中的人兒逐漸變得冰冷。

「巧兒……不要……」他也逐漸昏迷了過去。

兩個人緊緊的相擁在一起，就像一輩子也不分開似的。

＊＊＊

三天後，燕南天接到消息趕到山莊，竟被眼前憔悴不堪、精神恍惚的凡塵嚇了一跳。

「大哥。」

他想要走近，卻被娟兒制止，「別靠近，他會傷人的！」

「傷人？！」

「對。因為他不准任何人接近他的巧兒妹妹。」

到現在娟兒才知道世上真的有生死相隨的真愛，她被巧巧的愛打敗了。

鳳巧巧可以為心愛的男人而死，她就不能也無法做到這點了，所以在段大哥的心中，巧巧的愛已經打敗了他心中的恨。

一旦擊潰了仇恨在他心中所築起的高牆，段凡塵的心是脆弱的，也是無助的。

「他不能接受她死去的事實，所以——」

「所以他不准任何人為她入殮，只是將她放在床上，當她是睡著了？」南天不敢相信大哥居然會做出這樣子的行為。「大哥。」他又喚了凡塵一聲，但凡塵仍然不理會他。

凡塵手中抓著一大把白色雛菊，正一朵一朵的將它放在巧巧的身邊。他眼睛佈滿紅絲，顯示他已經好幾天沒睡覺，都一直守在巧巧的床邊，連他的銀面具都被他丟掉了。

「巧兒，你最喜歡的白色雛菊，我為你摘來了。你看，你喜不喜歡？」

「大哥，你這樣子，巧巧怎麼入土為安？」

忽地，燕南天感到一陣冷冽的殺氣，一眨眼，他的脖子已被凡塵掐住，「我不准任何人說她死了！她沒有死！」凡塵激動萬分。

「段大哥，你快放開燕大哥，他會被你掐死的。」娟兒急急的想要拉開兩人。

「對！你不放開我，誰還幫你救巧巧？！」燕南天難受萬分地擠出話來。

凡塵一聽，整個人好似清醒了一般，立刻放開他，急急的問：「你可以救她嗎？」

「我先看看。」

燕南天大大的喘了一口氣，連忙走到床邊仔細診斷已經被宣判死亡的巧巧。他一開始便注意到她的臉色沒有一般死者的慘白，反而紅潤美麗，這是反常的現象。他又按向她的脈搏，發現沒有脈動了，確定這人死亡無誤，可是……奇怪！

就在他的手要離開巧巧的脈搏時，忽又感受到一陣似有若無、微乎其微的跳動，他心中大驚！

「大哥，她還有救。」他忽然跳起來大叫一聲。

「真的？」凡塵喜出望外。南天的話引起眾人的一陣騷動。

「你們全退開一點。」燕南天連忙拿出隨身的包包，一攤開，只見一根根銀針整齊排在其中。他迅速在巧巧全身上下所有的穴道都扎上銀針，沒多久，插在巧巧身上的銀針全都冒出了黑色的煙。

大家都看得目瞪口呆。

「好了，只要她體內所有的毒氣及污血可以順利排出，那她的一條小命也就救得回了。」說完，他擦擦汗歎了一大口氣，轉身見到所有人盯著他不放的眼神好恐怖喔！

「死的人會再復活！？」娟兒不相信的低喃。

「哎呀！也不能這麼說啦！應該說她還沒有死得很徹底。」南天解釋著。

凡塵一把扯住他的衣領，「我不管，她可以活過來？真的可以？」

「沒問題，而且我可以感受到她強烈的求生毅力，她大概也是不想離開你吧？」

「我就知道她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孤單的在這個人世，她不會忍心的。」凡塵眼中泛著淚光，忽然激動的抓住燕南天的手，「聽著，好兄弟，只要她能活過來，所有的條件隨你開。」

「真的？好！那你的第一個孩子要認我做乾爹。」

「什麼？！」大家都異口同聲的驚叫著。

「你是說——」

「她有身孕了，你要當爹了。」

話一說完，南天就後悔了，因為凡塵激動的抱住他悶頭痛哭起來，看得大家都嘖嘖稱奇，卻也都掬了一把感動的眼淚。

「好了，大男人哭成這樣——」他感到有些尷尬不自在。

「謝謝你。」凡塵哽咽的說。

南天輕歎了一聲，伸手抱住他的好兄弟，「沒關係，偶爾發洩一下也不錯，鐵漢柔情嘛！」

大家都點頭表示同意。

絕對官僚

尾聲

一年後——

段府新蓋的豪宅已經完工，甚至比以前更加氣派。新居落成的這一天，府中上上下下都張燈結采，準備迎接段家的主人段凡塵及其夫人進門。

浩浩蕩蕩的人馬抵達段府，燕南天走到馬車前，「大哥，到了，可以下車了。」

可是，裡面卻沒有傳出任何回應。

「大哥？！大哥？！」他又提高聲量，還是沒有人回應。

最後燕南天將車簾打開，裡面沒有兩人的身影，只有一個睡得正熟的小嬰兒。

「這是怎麼回事？」他大叫一聲，看到車內留下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老弟，我先將馨兒交給你照顧一下，我跟巧巧要去回憶一下小時候的美好時光。

「什麼？美好時光？！你們去約會我就要當奶媽了嗎？」他不滿的嘀咕，原本睡得很熟的段馨被驚醒而嚎啕大哭。

「乖、乖，不哭。馨兒不哭，乾爹不是說你。」他連忙抱起小嬰孩哄著。

眾人全都呆在原地望著他七手八腳哄一個小嬰兒的好笑模樣。

「真是的，別光看，有沒有人來幫我？」

「有。」

一陣如黃鶯出谷般的美妙聲音出現在南天的身後。

他猛然轉身，見到兩個笑容如春風的美麗女子——娟兒及仙仙。

「這——」他心中又暗暗叫苦，因為自從他救了鳳巧巧之後，這兩個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鳳仙仙是感謝之情，而潘娟兒則是對燕南天起死回生、出神入化的醫術十分崇拜，加上燕南天俊逸的外表，所以也對燕南天傾心不已。

別人都羨慕他享盡齊人之福，他卻寧可一個人無憂無慮的過日子，也不願成為兩大美人競相追逐的獵物。

「燕大哥，我來幫你。」仙仙溫柔的說。

「不，還是我來好了，免得你笨手笨腳摔到孩子，段大哥怪罪下來，你可擔當不起。」娟兒推開仙仙，想要從燕南天的手中抱過小孩，卻又被仙仙不服氣的推開。

「說什麼話？這是我姐姐的小孩，我當然可以抱了。」

大哥，你好狠啊！帶著妻子去別的地方談情說愛也就算了，還把這兩個他躲都來不及的女人給叫來？

這下子沒有清靜的日子可以過了。燕南天心中暗暗叫苦。

＊＊＊

另一方面，一對男女像小孩子一樣開心地奔跑著，「凡塵，來抓我啊！」

「別跑！」凡塵笑著大叫，其實他要抓巧巧是輕而易舉的事，不過他知道過了這個山頭，她就會自動停下來了。

「怎麼，跑不動了？來抓我啊！你——我的天啊！」

巧巧停下腳步，目瞪口要的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白色花海。

只見西沉的落日餘暉佈滿整個天際，橘紅色的光芒照射在白色的雛菊上，隨風搖曳的雛菊美得好像一首詩、一個夢——她曾經作過的美夢。

一雙強壯的手從她背後緊緊的擁住她。

「喜歡嗎？」凡塵深情款款的在她的耳畔問。

「你要害我哭了。」她的聲音哽咽，禁不住將頭倚在他的胸膛。她真是太愛這個男人了！「我好喜歡，謝謝你。」

凡塵在她的太陽穴印上一記親吻，「來吧！我再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拉著她的手，走到一個她十分熟悉的地方，巧巧不明白他要做什麼，直到——

「宛兒姐姐？！」巧巧輕聲呢喃，靜靜的走到一座莊嚴、美麗的墳前。她跪了下來，手輕輕摸著墳前石碑上的字。「你做的？！」

「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想宛兒連入土為安都沒辦法。」凡塵充滿感激的看著眼前這個善良溫柔的女子。

在他的心目中，沒有人比得上她的溫柔、堅強及勇敢。

當他的手下在為段家慘死的人修建祖廟時，卻意外的發現這個墳。

只不過當時的墳十分簡陋，木碑上面刻的字也歪歪斜斜，就像是小孩子寫的一樣。「我立刻回去將她的屍體埋起來。我沒有告訴任何人，獨自用我的雙手為她挖墳，這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她是一個那麼善良的人，是我害了她。」

巧巧在宛兒的墳前痛哭失聲，凡塵抱著她安慰道：「不要再說是你的錯了。你當初為我死過一次，那一個鳳巧巧已經死了，現在的巧巧的是我的，是我段家的媳婦，我段凡塵的女人，不要再提過去的事了，這是你答應過我的，不是嗎？」

「凡塵。」她緊抱住他，「你真的不恨我？」直到現在，巧巧仍然不敢相信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我不恨你。我想我的家人也不希望我終日活在仇恨之中，你也不希望對不對？」

「可是——」他用手指輕抵在她的唇上，阻止她再說下去。

「剛開始是不太習慣，不過你的溫柔及關懷彌補了這一切，也撫平了我的傷痛。」他邊說邊摸著臉上那道疤。

疤痕依然存在，是一輩子也消除不去的！可是在她深情的注視下，他覺得自己不再對外表感到痛恨及自卑了，他明白外表的疤雖然醜陋，但真正令他不敢面對的是心中那道醜陋又疼痛的傷口，而她卻用愛為他療傷，哪怕被他傷得體無完膚，她的愛仍然存在。

見她將過去那個活在仇恨之中、生不如死的段凡塵救回來！

現在他們兩個都是全新的人！

全新的段凡塵！

全新的鳳巧巧！

「別哭了，你要開心的告訴宛兒我們的事。」他疼惜的說，並為她拭去淚水。

「好。」巧巧轉過頭看著宛兒的墳，「宛兒，我已經嫁給凡塵了，上一次僥倖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我很感謝老天爺終於對我有所眷顧，給了我一個家。」

她深情的看向身邊的丈夫，凡塵接著對宛兒說：」我在經歷幾乎失去巧巧的當時，終於知道我錯了。鳳品天該死，可是巧巧是愛我的，我也愛她，在她為了我而——」他又深的親了她的唇一下，「我永遠也難忘那種撕心扯肺的痛苦。如今鳳品天死了，我想丟開一切仇恨，跟著巧巧快活的過下半輩子，我們希望可以得到你及所有人的祝福。」

就在此時，一陣微風輕輕吹拂過兩人的髮梢，宛如有人在對他們輕聲細語。

接著，凡塵身子一僵，抬起頭來看著巧巧，兩從的目光相互糾纏，巧巧的眼中閃爍著淚光。

「你聽到了嗎？」凡塵問。

巧巧點點頭，「我聽到了，她說——」

「你們要幸福喔。」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出剛才聽到的話。

巧巧的目光又落在宛兒的墳上，「宛兒，謝謝你的祝福，我們都聽到了。」

「我想宛兒都祝福我們了，那我的家人也會為我們兩人祝福的，所以，我們一定要活得加倍幸福，連他們的幸福一起過。」

「嗯，我知道了。」

凡塵輕捧著她的臉，深情款款的望入她的眼眸，「我的巧兒妹妹，我愛你。」

「塵哥哥，我也愛你。」

他低下頭吻住了她。

夕陽西下，天色漸黑，月亮緩緩上升，不久，銀色的月光照射在兩個相擁的人兒身上。

就像是——幸福的光芒。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