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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回總公司開會的日子,身為主管之一的江芷藍自然也是前來參與會議的人員之一。不過她提早來了。雖然她與唐彧之間的交往並不曾公開,實因未大勢底定前,沒有人願意將話說得太滿,張揚了出去,若是這段感情不了了之,豈不難堪?尤其對一名女性而言。但身邊幾個往來較密切的同事與上司,都是看在眼內的。所以她提早過來總公司,不會有人感到訝異。
她與唐彧之間的約會一向低調,也不算頻繁。兩人都忙,而且唐彧不是那種追求人時會有大量熱情的人,所以她也不去做那種樂昏頭後,天天死纏爛打的花癡。喜歡他,就只能順著他要的方式談情說愛。他喜歡她的敏捷俐落,那她便不能有拖泥帶水的性格出現。她知道,這輩子要遇到比唐彧更出色的人是不可能了,更別說假使有,追求的人也不會是她。因此她費盡心思將自己令他欣賞的一面表現得更好,也不學那些庸俗的女人那般天天電話追蹤,有事沒事直闖辦公室擾人上班,卻美其名曰突擊檢查。
想他念他的感覺放在心中煎熬,無論如何也得在他面前表現得雲淡風輕——女人的尊嚴呀!
上星期以來,公司間私下流傳的小道消息是唐老夫人真正中意的媳婦人選回國了;當年若不是總裁夫人突然出現橫刀奪愛,那個周家千金早就是唐家少奶奶了。人家周小姐黯然奔美七年,卻從無一日或忘唐彧,直到近些年聽說唐彧夫婦處於分居狀態,才在唐夫人的示意下,天天到總公司與唐彧約會,佔去了他不少時間……
前一陣子乍見天仙化人般的蕭素素後,使得她的信心霎時支離破碎……無關乎能力什麼的。身為女人,最先會較勁的永遠是外貌,她一直知道自己是美麗的,在求學時代不僅引來一大票追求者,連星探也不斷上門保證包她大紅大紫。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有人可以美到讓人甘拜下風,所超出的絕對不是一點點而已。
所以前一陣子她一直處在自憐自卑的情緒中,並且百思不解唐彧居然會與這麼美的人離婚。
近來,總公司又傳來新的流言,傳有一名大美人天天與大老闆一同上下班,好不親密,前所未見這絕對是最稀奇的。因為唐彧從來不會公私不分,帶著女人出雙入對。
一個流言按著又一個流言,無論如何她都得先過來看看才行。以開會為名,出現在唐彧面前也不感突兀,不是嗎?
電梯已達頂樓,她跨進氣勢不凡的辦公區,發現接待處的秘書與機要秘書皆不在位置上,只除了秘書室那一方有五六名忙碌的身影;她便不勞人通報了,看向虛掩的總裁辦公室大門,深吸了口氣,走了過去辦公室內另僻的休息室內,一對母子正玩得不亦樂乎。拜周休二日之賜,唐學謙一星期只上五天課,星期六正好可以與母親成日守在一起。
「媽媽,你只要小心守著洞口,不要讓磁力球打入洞中就行了,記得要快速用板子打回來哦。」唐學謙努力教著母親陪他玩新型玩具。
唐老夫人買回來的一大堆玩具中,唐學謙較為獨鍾可以訓練各種智能的玩具,例如積木、立體拼圖,或眼前這種磁力球。他一向不玩機關鎗、機器人、戰機什麼的,對那些布娃娃也沒好感,就連看書也不挑童話故事,他只挑實用知識來吸收。
「好厲害,球會浮起來呢。」這種類似玩桌球的雙人遊戲,是用來訓練反射神經,她已經落敗二十六次了,也就是說,目前為止,他們已經玩了二十六個回合。
兩人又玩了五次,不過蕭素素敗陣得實在太快。唐學謙怕母親太累,所以宣佈休息一下。
「媽媽,你還會不會怕奶奶了?」
「不會了,只是會緊張一點。現在她不會要求我去見一些親戚,所以漸漸的也就不擔心了。」以前甫入唐家門,唐夫人一直希望她接下身為唐家主母的擔子,去認得所有親戚,當一個意見領袖或仲裁者什麼的。但這卻是蕭素素嫁入唐家的夢魘之一,她永遠做不來一個領導群眾話題的交際女王,即使現在她可以放鬆自己,適度的與一些人相熟,但也僅止於那樣了。真正能令她身心完全信賴的人,目前也只有丈夫與兒子,再加上已好久沒見的杜菲凡——前一陣子通電話,聽說她與一個扒手少女戀上了,非把那小鬼馴得乖乖的不可,沒力氣到她這邊湊一腳。自加珍重啦——她說。
唐學謙從茶几上倒來兩杯可可,一杯交到母親手中:「奶奶很高興你變得開朗了,也說每個人的個性是改不了的,不適合的事情怎麼也勉強不來,只要我們過得很好就好了,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她是很好的人。」她低笑,不明白自己以前怎麼會毫無理由約懼怕他們,然而他們對她卻是包容不已,完全體諒。自己真的是太不懂事了。
唐學謙看著母親的臉,輕道:「如果你喜歡爸爸,我想,大家在一起生活也是可以的。」
「還不知道你爸爸要不要呢,他對我很好很好,可是……我不知道……」
「大家都很好不就可以了嗎?媽媽,你還想要什麼?」他畢竟還小,不明白大人之間除了相親相愛愉快過日子之外,還需要什麼。爸爸只有媽媽,媽媽也只有爸爸,不就可以了嗎?
蕭素素輕笑,摟著兒子入懷,很難向這麼小的孩子說明自己陷入遲滯的狀態。實在是沒有追求人的經驗,陪他上下班,一同吃飯,去風景區,陪他在書房工作,偶爾分享個小吻……她覺得自己已完全介入他生活中努力追求他了。一開始她真的滿心愉悅,因為發現他似乎也喜歡有她作陪。可是日子久了,她發現他待她如「親人」而非「愛人」。
如果是「愛人」,就不可能彬彬有禮、舉止有度,關懷備至卻少了那麼點……狂熱……一如七年半前嚇壞她的熱切,或一個月前在杉林溪的那夜——沒有刻意撩撥,卻揚起烈焰沖天,焚燒燎原的激湯……
她以為親情與愛情是相同的,但這畢竟是錯誤的結論,否則她的心怎麼會若有所失?與他朝夕相處,承受他的呵護,卻又讓隱憂爬滿身?
菲凡不在身邊,她的疑惑無人能解,只能自己摸索。一直想回報他對她的好,不料卻總成了她在不斷的索求他更多更多。
他看得出她在追求他嗎?還是知道了卻視而不見,決定當她是至親照顧,給兒子一個完好的家,而他自身已不再需要愛情了?或……不需要她?
為什麼敞開自己之後,必須面對那麼多問題?放任自己去思去想後,卻源源不絕的跟來了那麼多嗔癡愛怨?
然而平靜如死水的生活雖安全,卻寂寞得令人害怕;所以她步下象牙塔,怎麼也回不了頭,怕死了那種啃嚙人心的寂寞無助,她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
唐彧還要她嗎?對她展現親情以外的愛情?
「告訴我你要什麼,媽媽。」唐學謙在她身邊低喚著,彷如想把天上星星摘下來博母親一笑,急切想抹去她臉上的憂愁。
「學謙,媽媽必須自己來。」她愛憐的親著兒子。上天何其厚愛,連她的兒子也以她的屠龍英雄自居。拍著兒子時,眼睛不經意的掃向門那邊,見到了一個陌生女子站在那邊,驚嚇得僵了一下。
唐學謙立即敏銳的發現,轉身看到江芷藍立在門邊,不知多久了。真是無禮!但他良好的教養仍使他滑下床招呼:「江阿姨,你好,來找我爸爸嗎?他與石叔叔都在樓下的會議室開會了。」
「學謙,好久不見了,外邊沒人,所以找進來看看。唐夫人,你好。」不知為何,這小男孩的眼光讓人感到害怕。記得上一回見面時,他是乖巧少言的孩子呀,為什麼這次打照面,同樣的一張面孔會令她戒慎?
「你好。」她是誰?為什麼知道自己?蕭素素輕聲回應。因見到陌生人,所以輕鬆的心情又讓緊張取代。
「媽媽,她是江阿姨,爸爸的朋友。」唐學謙為母親解惑。
原來是丈夫決定要娶的江小姐,果然……很美,也很有個性的感覺,與自己的沒用截然不同。自卑感悄悄冒出頭來,完全不懷疑唐機會想娶她,而急欲與沒用的妻子離婚……說到這個,她到底與唐彧離婚了沒有?
公司內流傳的大美人原來是唐彧的妻子!
江芷藍不安的心更加擺湯不休。如果他們夫妻重拾舊情,其他女人絕對不會有勝算的。
是嗎?他們夫妻準備復合了嗎?
驚疑不定的心使得她沒多想的便開口道:「唐夫人,我以為你與他……準備分手了,這次上台北是為了辦手續嗎?」
口氣中的尖刻與攻擊之意令蕭素素嚇得一顆心暗自發抖。從沒有人會這般惡意的與她說話,讓她不知如何是好,無力招架,但那個江小姐似乎在等答案,她輕輕開口:「不是的……我們……我們……」
「江阿姨,你是來開會的吧?」兩把怒火燒亮了唐學謙的眼眸。敢欺負他媽媽?!
「是的,學謙,我只不過是好奇問一下而已。難道你不好奇嗎?離婚的夫妻是不會住在一起的。」江芷藍以慈愛的笑容安撫七歲小孩子,語氣中的攻擊卻是針對蕭素素一人。
「當然呀,離婚的夫妻不會住一起,住在一起的當然就是不會離婚的夫妻了嘛。」他走到江芷藍面前,歪著小臉道:「江阿姨好像不高興哦,為什麼呢?」
「阿姨沒有不高興,只是認為一個失職的妻子只會帶給別人痛苦,我認為——」
「你以為你能認為什麼?認為別人該不該離婚?然後命令別人去做你心中所要的?我不知道在爸爸公司上班的員工得做那麼多事呢,那我可不要當繼承人了,要被員工管,好討厭。要是以後我的太太也被員工命令必須與我離婚,那可怎麼辦才好。」一雙澄澈的大眼不掩嚴厲中夾帶的怒火,往上逼視到江芷藍眼中,瞬間猶如一名巨人,壓迫著對手,逼得人幾乎窒息。
「你——」江芷藍嚇到了,摀住心口,不敢置信的瞪著唐學謙。
「我建議你下樓開會去,不然我真的要以為命令別人離婚也是你的工作。」他不再有笑臉,直接了當指著大門要人滾蛋。
「學……學謙……」她不敢相信一個小孩子居然有這種凌厲的氣勢,即使唐彧曾對她提起他對兒子采「英才教育」方式教導,但江芷藍仍不能相信七歲的小孩子可以……
「出去。」他又叫,眼中有不耐煩。
江芷藍退了好幾步,不由自主往大門退去,直到撞上一具軀體,並且立刻被扶正,她才看到唐彧站在她身後。
「唐……先生……」
「都在等你一人,下去開會。」唐彧淡然且公式化的遣她下樓。
這種冷淡無波的神色今人心慌,不敢造次的江芷藍連詢問也不敢,連忙踉蹌奔下樓,心中已然明白……
即使唐機會與蕭素素離婚,她江芷藍也不會是唐彧列為結婚人選的考慮對像之一了。或者,從來就不是。
「她做了什麼?」待江芷藍走遠,唐彧低頭問兒子。
「她嚇到了媽媽。」他小臉沉凝,等著父親說出教訓的話;他是失禮,卻不認為自己有錯。
唐彧蹲下身,低笑:「太快亮出底牌,就難以達到欺敵的功效。而,要打退敵人的方式有很多種,不見得要疾言厲色。愈不動怒,心愈定,心定了下來,才能輕易制服對手,等到自己得到勝利了,原先所受的氣自然也就被得意給取代了,明白了嗎?」愛憐的撫著兒子的頭,眼中滿是讚賞。
「知道了,爸爸。」唐學謙雙眸燦亮,露出大大的笑容。
「你們……在說什麼?」蕭素素走到他們面前迷惑的問著。她看得出來兒子剛才在捍衛她,不然江小姐的臉色不會那麼灰敗,但唐彧與學謙的對話,她就不太明白了。
「沒什麼。」一大一小的男人同時對她微笑,並且伸出手摟住她。
唐彧對兒子道:「你先下去,石叔叔會安排你進會議室旁聽。」
「爸爸呢?」學謙抬頭問。
「一會就下去。」
打發走了兒子,唐彧才深深摟住她,微笑道:「素素,咱們的兒子將來不得了。」
蕭素素有些恍然:「剛才你教他的是商場上的道理嗎?還是與人吵架的手段?」她記得以前讀商專,沒有讀到這些字眼呀,還是時代進步太快,以前教的東西現在已經不適用了?
「道理都是相同的。我只是在告訴他,與其臉紅脖子粗的罵人,不如用優雅一點的方式,看起來比較不失禮。」
優雅的與人吵架?她想不透。但她倒是知道自己的沒用:「我很沒用,連人家凶我,也得靠學謙保護我。該學習吵架方法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不必的,有我們父子在,你永遠不必擔心有人凶你。」他深深吻住她,以著為人父的得意與對她的愛憐,吻住了這個他的妻子與他孩子的娘的雙重身份女子。
當人人欣羨的幸福,成為尋常生活的方式一如陽光空氣與水,我們便會漸漸忘了感恩,忘了那並非理所當然的事。
也就忘了持續去經營它,倏然驚醒的瞬間常是美好生活已然遠。
但願我們還來得及,來得及重拾愛戀重建幸福。
珍而重之的感激的,讓深情灌注在彼此胸口將瞬間化為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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