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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寂靜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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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鬼屋夜遊]唐農[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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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9 21:51:4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一時之勇

    竄到府門口一看,老關叔倒在地上,身上明顯有倆腳印,鐵牛和幾個莊戶圍住了老關叔怒瞪一旁幾個人高馬大的侍衛和被侍衛著的一個騎馬的華服青年。  

    院子裡的幾個護院都出來了,其中一個看到那個華服騎馬青年直接把要暴走的我拉住並在我耳邊小聲說了一句:「東家,那個是駙馬都尉柴令武。」

    原來是已故霍國公柴紹與平陽公主之子,魏王李泰的左膀右臂,巴陵公主之夫,李大帝的女婿,有背景的人物。

    「咋回事兒?」我硬壓下心中一股邪火,上去扶起老關叔。

    「沒事兒,少爺,剛才看幾個大人像是要進府的樣子,我就上去問了問,結果嘴笨,不會說話,得罪了幾位大人,後來自己摔一跤,沒啥事兒。」老關叔一邊兒用死死拽住鐵牛,一邊兒給我解釋。

    「哼,鄉下人就是鄉下人,一點兒禮數都不知道。」馬上的柴令武不屑的撇撇嘴,隨手扔了一串銅錢在老關叔身上,然後衝著我道:「你就是那個號稱才子的李逸李樂休?想你現在也是堂堂縣伯,如此穿著,可有失身份!」

    「我本來就沒身份,也沒想著跟您這樣有身份的打啥交道,今兒你丫要是不給我個說法兒,我這小李莊也不是你想來撒野就能撒野的地方!」火氣騰一下燒了腦門子上,太欺負人了,管你是誰,咱還就不吃這一套。

    「好膽!」旁邊立即有侍衛喝道:「可知我家大人是誰?」

    「管你是誰,鄉下人咋了,要是沒了鄉下人你們吃的糧食哪裡來?你們穿的錦衣華服哪裡來?受其恩而不感其德,連這種道理都想不明白的畜生,也配來我這兒撒野?」感覺自己的腦門子被一股一股的血頂的砰砰跳,這渾身都繃緊了,連老關叔一旁拉我都沒理,咱這人就這慫脾氣,沒啥大出息的樣子。

    柴令武臉色一下變了,森然道:「那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李逸有什麼本事向我討這個說法?」

    「你丫今兒不會就帶了張嘴來吧,鐵牛,抄傢伙!」傻子才跟你玩單挑了啥的,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兒。

    一邊兒早就按捺不住的鐵牛和幾個莊戶,呼啦一下就給幾個傢伙圍住了,而且陸續還有莊戶拎著鋤頭釘耙啥的趕過來。

    直接給扔在老關叔身上的銅錢扔回了柴令武身上:「算我這鄉下人賞你治傷的!」說完地上找一圈,你說這門口打掃這麼乾淨幹啥?連快石頭啥的都找不到,這打架要是沒了兵刃這氣勢就矮一截不是。

    「少爺!」雙兒好,從院子裡衝出來遞給我一把腰刀,手裡還拎了根棍子。

    一把給雙兒拉了身後:「回去,老爺們的事兒,丫頭片子的別摻和!」

    「嘩啦!」柴令武的侍衛腰刀出鞘。但看看周圍圍上來的幾十個莊戶沒敢動。

    亮刀子?!咱也有,我也「嘩」的一聲給腰刀拉出來了。

    「老丁頭兒,敲鐘!」老關叔看看這場面,也不說啥了,直接吼了一嗓子,然後搶著要站了我前面。

    「鄱陽伯可想過今日事後如何收場?」柴令武有兩把刷子,居然還能穩坐了馬上。這點兒比我強。

    呃,剛才就顧著火上頭了,真沒想過。

    可惜沒法兒想了,這人還沒動手呢,「吼--」的一嗓子,半大的笨笨嚎叫著衝出來了,媽呀,這雙兒剛才咋沒給它關了內院裡呢!

    幾個莊戶一讓,閃出了一條道兒,笨笨也沒客氣,直接給柴令武一個吃了一驚的侍衛一記熊掌,放翻了地上,順帶著就壓了人家身上。

    媽呀,這是誰說狗熊動作慢的?

    眼看另一個侍衛一刀就衝著笨笨去了,我這眼都紅了:「給我打!」我吼著就給腰刀當飛刀,沖了那個侍衛扔了過去,然後人就往上衝!還好,還有點兒理智,後面又吼了一句:「別鬧出人命!」

    雙兒厲害,我扔的飛刀沒到呢,就已經一棍子給那砍向笨笨的腰刀架到了一邊兒,順勢就近身一腳,給那侍衛踹了一跟頭。

    笨笨也急眼了,一口給柴令武騎的馬脖子開了槽,再往上一撲,就給馬摁到了地上,柴令武一下沒料到,直接被壓了馬下面。

    所有莊戶的鋤頭釘耙就往侍衛身上招呼,還好我後面一嗓子似乎起了效果,大家都往肉厚的地方打,沒有朝頭上掄的。

    一場混戰,我擠了人堆兒裡,一個黑腳猛踹,給一個背對著我的侍衛踹的一個趔趄,鐵牛緊接著就撲了上來,給那個侍衛放到,倆人滾了地上廝打。

    眼看柴令武要從倒地的馬下面抽出被壓著的腿了,咱撲上去就騎了柴令武腰上,拳頭掄圓了就照他背上頭上的亂招呼。結果沒想到柴令武的力氣挺大,一把拉住我的手,大吼一聲就給腿抽出來,然後猛的翻身就給我壓了下面,一拳打的我鼻子鮮血長流。

    急了,沒等柴令武第二拳下來,奮力抱著他的胳膊就是一口,柴令武嗷一嗓子,身上勁兒一鬆,但是很快就用另一隻手猛拉我的頭髮,「唔--!」頭皮疼的像是被撕開的感覺,但我咬著牙沒鬆口,揮手一把就捏住了柴令武的下身!

    混戰,現場一片混亂,我和柴令武滾了地上廝打,好容易搶個先機又給這貨壓了身下,正準備再來個插眼啃咽喉的損招呢,「嗵!」感覺後腦勺被人用力敲了一下,接著就啥也不知道了。

    ……

    「少爺,少爺!」迷迷糊糊聽著有人叫我。

    「嗯--」掙扎著想起來,這頭卻疼的厲害。

    「少爺,少爺!」叫我的聲音更急切了,感覺還有水滴子掉在臉上。

    「這是,下雨了?」稍微清醒一點兒,掙扎著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雙兒梨花帶雨的小臉。

    「少爺,您醒了!」雙兒咧著小嘴兒想笑,結果卻發出來哭的聲音。

    掙扎著坐了起來,感覺是坐了一堆稻草上,挺扎屁股,四周黑乎乎的,有點兒涼。

    「這是在哪兒呢?咋不點個燈,別哭了,少爺我看著心疼,這不沒啥事兒麼?」掙扎著坐起來,伸手給雙兒臉上的眼淚輕輕擦擦。怪丟人的,打架打輸了也就算了,居然被人打暈了:「老關叔他們咋樣了,莊戶有受傷的沒?」柴令武,你等著,這事兒咱倆沒完。

    雙兒給自己臉上擦擦,扶了我坐好,然後說:「老關叔他們沒事兒,莊戶有倆個受了點兒輕傷,都沒大礙。可是少爺,少爺您被皇上關到大獄裡面了。」說到這兒,雙兒眼淚又掉下來了。

    「哦!」我摸摸腦袋,後腦勺上一個拳頭大小的包,隱隱做痛,這是誰呀,下手這麼狠:「皇上咋知道的?」

    雙兒斷斷續續解釋了一遍,我就聽明白了。

    李大帝派給我的護院一看場子有點兒收不住的時候,就有一個奔了上河苑找長孫皇后報告去了,結果正趕上李大帝在,聽了這情況直接就讓這個護院帶著禁軍侍衛趕到現場,發現兩幫人廝打成一片不可開交,於是帶隊的禁軍將領,一聲令下,出動部隊進行武力鎮壓,給兩邊兒的人馬給打散了。我當時穿著一身種地裝跟柴武令這廝扭打了一塊兒,結果直接被一個禁軍打暈了,要不是雙兒和老關叔護著,估計就不是後腦勺上挨一下子的事兒了。

    後來不放心趕到的李大帝到場一看,直接就給我關了大獄裡。

    考慮到我被打暈了,就開恩讓雙兒跟著照顧我。

    「我來的時候,已經讓人去給老楊叔報信兒了。我想著這時候,有個能照應的人幫了少爺說說話,說不定好點兒。」雙兒偷眼看看我:「雙兒自作主張,還請少爺責罰。」

    「罰啥啊?」我轉轉脖子,還行,除了頭還有點兒疼,別的沒啥:「我謝謝你還來不及呢。行了,我也醒了,沒啥大事兒,你趕緊回家!」

    「不,我要留了照顧少爺。」雙兒一臉堅決。

    「那不行,一個女孩子家待了大獄幹啥?」我虎起臉:「家裡笨笨還等了你照應呢!」

    「笨笨……笨笨咬死了人,被射死了!」雙兒眼淚兒一下又下來了。

    心裡一陣絞痛,只覺的兩眼發黑,頭暈目眩:「誰幹的?是不是柴令武那孫子!」我吼道。

    搖搖頭,雙兒哭著說:「少爺跟姓柴的廝打的時候,笨笨發了狂性,要咬姓柴的,結果被兩個柴家的侍衛攔下來,笨笨咬死了這兩個侍衛,被後來趕過來的兵射死了。

    「好!好!」我咬著後槽牙說了兩個好字,心裡告誡自己不能當了雙兒的面兒爆發,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姓柴的,這仇我記下了。

    「別哭了,笨笨咬死了人,本就沒個活路了。這樣走了也好,省的它到時候受罪了!」我伸手給雙兒擦擦眼淚。要是光是打架,這還沒啥,現在既然牽扯了人命在裡面,這後果就難說了,以柴家的勢力,斷沒有放過我的理由,所以絕對不能讓雙兒跟我待了牢裡。

    「雙兒,幫少爺我去好好安葬了笨笨,再讓老關叔給受傷的莊戶每家送十貫的醫藥費。莊戶是為了我受傷的,不能虧待了人家。」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給雙兒說道。

    「我要在這裡照顧少爺。」雙兒倔強的搖搖頭。

    「聽話,你要是留這兒照顧我,誰幫我帶話回去?」我搖搖頭:「辦完上面的事情,你就去程老爺子府上,要操辦我的事兒,斷沒有那麼容易,這如果要用錢了啥的,咱能讓程老爺子出麼?如今只有咱倆相依為命,你不出去,誰幫了我操辦這事兒?」我強忍著笑笑,摸著雙兒的頭:「再說了,就算少爺我真出不去了,沒你在外邊兒幫我操辦後事,難道真讓我就這麼爛了牢裡?」

    「不會的,少爺,不會的!」雙兒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沒有少爺,就沒有雙兒,我死也要跟少爺在一起。」

    「聽話!」我拉下臉:「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是。」雙兒哭了一會兒,給臉上眼淚啥的擦擦,點點頭:「我聽少爺的話。」小丫頭眼睛裡有著一種決然。

    「這就對了。」我點點頭,要是我真有什麼事兒,有老程家的照顧,雙兒應該沒事的。

    牢裡的守衛大概被知會過的,招呼過後,沒多為難就開了牢門讓雙兒出去。

    「少爺!」雙兒撲通就跪在牢門外給我磕了三個頭:「少爺放心,若少爺真有什麼,雙兒絕不獨活!」說完雙兒毅然決然的走了。

    「呼--」給胸口一股憋了許久的氣吐出來。靠著牆坐下,以雙兒外柔內剛的性子,若我真有個什麼,估計她肯定是要去柴武令那兒報復的。但願有老程家照應著,別讓這事兒發生,可咋想都覺得心裡沒底。我苦笑著搖搖頭,我這自己都泥菩薩過江了,還要操心別人,呵呵,想管,也得能管不是。

    這次的禍事不小啊,柴令武做為李泰的左膀右臂,沒事兒跑我莊子上幹啥?當時衝動了,連這個都沒問清楚。如今這事兒發展到這地步,估計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吧,李泰這幫子人是不可能就此罷休的,肯定會拿了這事兒做文章。柴家更不會罷休,這柴紹和平陽公主雖然已經死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柴家的勢力還是不小的,不然李泰也不會這麼看重柴令武不是。而我呢?來長安城滿打滿算也沒一年的毛頭小子,要身份沒身份,要勢力沒勢力的,憑啥跟人家鬥?呵呵,老妖精估計會幫我講講話,長孫皇后估計也能說兩句,但是這不能靠了上面。畢竟跟李泰和柴家的勢力比起來,我這方面的籌碼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這種情況下,人家能幫了說說話都是客氣的,就算不理我,我又能怎樣?

    歎口氣,瞎想有啥想的,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都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啥想不通的?至少我還在這大唐朝旅遊了一圈兒不是?想想又想到我在現代那具叫張豐谷的皮囊不知咋樣了,想來肯定摔了個面目全非,被裹屍袋一裹,扔了爐子裡填爐了,呵呵,反正無牽無掛的,還省了到老我自己操心。

    摸摸腦袋後面的包,心裡狠狠的想道:「柴令武,要是這世上真的有鬼了啥的,你就死定了。」

    「憑啥他柴令武就能睡了府裡,樂休就得關了大獄裡?」程福之咆哮的聲音整個程府都聽的見:「這打上門去的是柴令武,可不是樂休!來人,召集人馬,我也打到柴府門上去,看看皇上是不是也給他柴令武關起來。」

    「坐下,你老子我還沒死呢,輪不到你鬧騰!」老妖精一腳給程福之踹一跟頭。

    「你生氣就生氣,打我娃幹啥?」程裴氏給程福之拉起來,一手插腰一手指著老妖精鼻子罵道。說完順手又一個五百砍了程福之腦門子上:「給我家裡待著,哪兒都不准去,否則腿給你打折!」

    「那難道就讓我看了樂休在牢裡受罪?」程福之梗著脖子頂撞道。

    「有你老爹在,還輪不到你鬧騰!」又一個五百。

    老妖精得意洋洋的看著程福之:「來人,召集人馬,打了柴府門上去!」

    呼啦一下,院子裡聚集了二十來個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

    程裴氏一捂額頭,沖院子裡咆哮一聲:「都給我滾蛋!該幹嘛幹嘛去!」

    唰的一聲,院子裡清靜了。

    「幹啥?」老妖精沖程裴氏瞪眼。

    「你這一去,皇上立馬就給樂休的腦袋砍了你信不信?」程裴氏鄙視的看著老妖精,一把給他摁到了椅子上:「安靜坐著,現在沒到你出場的時候。先安排人到牢裡給樂休送些被子傷藥,再把雙兒這丫頭留了府裡照顧好。」說完整理整理衣服:「我出去一趟,在我回來之前,你倆都給我老老實實待了家裡,不准有動靜兒,知道不?」

    「還是老娘最好!」程福之點點頭。

    「哼!」老妖精重重哼一聲。

    「呵呵,老爹最講義氣!我這脾氣,隨您!」程福之撓頭憨笑。

    「滾遠!」老妖精虛踢一腳,笑罵道。

    上河苑。

    「母后,樂休功大於過,而且此事要說不對,也是柴令武的人先動手打了李府管家,身為一家之主,樂休若不出面,豈不顯得窩囊可欺?」李雪雁看看長孫皇后,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

    「就是,這柴令武沒事兒跑樂休莊子上幹嘛去了?」李淑也幫忙搭腔。

    「那也不是動手的理由。」長孫皇后淡淡的說道:「一個是駙馬都尉,一個是堂堂鄱陽伯,這樣如同街頭潑皮一般的廝打,置我大唐國體於何地?」

    李雪雁和李淑對望了一眼,都是深深的憂慮。

    「可是為何柴令武就可以回家養傷,樂休就得關了大牢裡?聽說樂休昏倒當場,想來傷勢也是不輕的。」李淑憋半天還是沒忍住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這事兒我心裡有數,你們都下去吧!」長孫皇后還是面無表情。

    「是。」李雪雁輕輕拉拉李淑,兩人退下。

    看著兩人走了,長孫皇后才輕輕揉揉額頭,苦笑道:「真是個冒失的小子!」

    想了想,長孫皇后叫了一聲:「來人!」

    立馬一個侍女出現。

    「傳我的吩咐,讓太醫院最好的大夫去趟大牢,細心給鄱陽伯診治。同時吩咐牢頭,好生照顧鄱陽伯,不許有任何為難。」想想又加了一句:「派人捎話給鄱陽伯,讓他給我好生待了裡面,不准想啥歪主意!」

    「是!」侍女消失。

    長孫皇后靜靜坐了一會兒,突然自己就笑了。

    「啟稟娘娘,盧國公府程裴氏求見。」

    「迎了客廳裡,請程夫人稍後,說我馬上就來。」長孫皇后點點頭。

    ……

    這牢裡黑糊糊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靠牆上瞇了一會,凍醒了。

    平生頭一回坐這牢房,不習慣不是。生死的事兒想淡了,也就灑脫了。站起身活動活動,熱熱身。

    先來一套廣播體操,又東轉轉西轉轉的在牢裡瞎轉。最後乾脆坐了地上給牆角里的稻草摘幾根開始編個蚱蜢啥的,想到啥編啥。

    「哐啷」一聲,牢門開了。

    進來一個牢頭。

    「大哥,啥事兒,吃飯了還是提審了?」我抬抬頭,淡淡的問道。

    「不敢、不敢,鄱陽伯叫我老黑就行了。」牢頭趕緊衝我擺擺手:「上面吩咐了,給您換間房。各府的管事兒都在那兒等您呢。」

    換房?等我?我眨眨眼,這是鬧啥么蛾子?難不成李泰這死胖子派人來牢房裡「關照」我來了?哼,倒是要見識見識!

    也沒說啥,直接站起來,把編好的倆蚱蜢啥的遞給老黑:「老黑大哥,留個念想,兄弟我這就去了。」說完昂首就出了牢門,留了老黑一臉莫名其妙,看看手裡的蚱蜢啥的,撓撓頭:「到是個怪人!」

    牢房外自有人引路,一路東拐西拐的來了另一間牢房,呃,輪我傻眼了,這是牢房?

    房間四角里點著四盞燈,照的房裡如同白晝,床上有厚厚的褥子和乾淨的緞面被子,房間裡除了桌子、椅子外還有個書案,上面筆墨紙硯樣樣齊全。除了窗子開的高了點兒,房門是個擺設之外,這也沒個印象裡牢房的樣子不是。聽說過臨砍頭的人有頓豐盛的斷頭飯吃,沒聽說有斷頭覺睡的啊?

    正納悶呢,呼啦進來十來個人,有男有女,有老又少。好麼,老妖精、李靖、李世績、魏征、房玄齡、長孫無忌各個不落下,都派了府裡管事兒的送了東西來,連帶著長孫皇后、李淑、李雪雁也派人送東西,老關叔更是親自過來送東西。給這屋子堆了一堆禮品、補藥啥的,還有倆太醫,啥也不說過來就又是把脈又是看傷的。

    「鄱陽伯好生休養,萬事切莫掛心!」這是說的最多的。

    「少爺,莊子上的莊戶都等了您回去呢!」這是老關叔說的。

    「湯藥煎好,自會有人送來,鄱陽伯還請按時服藥,安心靜養。」這是倆太醫說的。

    「老爺和少爺都說了,鄱陽伯儘管放心,他們還等了你去喝少爺的喜酒呢!」這是老妖精府上管事兒說的。

    「娘娘讓鄱陽伯安心休養,切莫再胡思亂想。」這是最後離開的長孫皇后派來的人說的。

    「胡思亂想?我都蹲大牢裡了還有功夫胡思亂想?」稀里糊塗給這幾位送走,一個人坐那兒感動半天,值了!就是李大帝真給我砍了,咱這輩子交了這些朋友也值了。

    這心裡暢快了,人更有精神。餓了,吃!送來吃食不少,有酒有菜的,一個人也吃不了,想想就朝外面喊:「老黑,老黑!」

    立馬,老黑就跑過來了:「不知鄱陽伯有何吩咐?」

    我指指桌子上的吃食:「一個人吃不了,今兒麻煩你們幾位了,想請幾位牢頭兒一起,都是好東西,浪費了可惜。不知道哥幾個方便不?」

    「這個……」老黑看看這些好吃的,有些意動:「就怕唐突了鄱陽伯您!」

    「有啥唐突的!」我指指天,指指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沒人說,還有誰知道?就怕哥幾個不賞面子。」

    「那……」老黑也是爽利人兒,想了想,點點頭:「鄱陽伯稍等,我去外面安排一下,就給其他幾個牢頭叫來!」

    「好!」

    沒一會兒,老黑領著三個穿著牢頭衣服的漢子進來。

    寒暄介紹一下,開吃!

    小酒一喝,樂樂呵呵。

    「別客氣,放開了吃,還有!」我撕個雞腿塞了嘴裡,向一樣吃相惡劣的老黑四人說道:「浪費最是可恥,別浪費了!」

    「鄱陽伯說笑了,肯定浪費不了!」一個叫費三刀的牢頭兒嘴裡嚼著一塊兒燻肉,含糊著說道:「看鄱陽伯就知道是個爽利人兒。」邊說邊抓塊兒牛肉啃了一口:「進了這大牢的人,有哭的,有笑的,有跳的,有叫的,就是沒有像您這樣瀟灑的。」

    「就是,進來的人多了,像鄱陽伯這樣的,還是第一個!」接話的是那個叫疤嘴的牢頭,這貨嘴角到耳根一條刀疤看著兇惡。

    「別少見多怪的惹鄱陽伯笑話,就沖今兒來的那些人物,鄱陽伯在外面肯定也是大人物,啥沒見過,這個,小兒科而已!」老黑擦擦油嘴:「來,為今兒能認識鄱陽伯您這麼個大人物,哥幾個敬鄱陽伯一杯!」

    還有一個沒說話的牢頭,叫啞巴,其實吧,他就是個啞巴。呃呃叫兩聲,啞巴和其他兩個也舉杯。

    這有啥說的,舉杯,一口悶。

    「哥幾個說笑了,啥大人物的,不都是個瞎混!這從今往後,還得靠了哥幾個照顧呢。若哥幾個不嫌棄,認了我這個朋友,以後就叫我聲樂休,別鄱陽伯鄱陽伯的聽著生分,叫著拗口。」我抹抹嘴:「要是哥幾個答應了,就再乾一杯!」

    「那咱幾個也不客氣了,干!」四人同時舉杯。

    「樂休你是犯了啥事兒進來的?」酒足飯飽,給盤子撤了,老黑不知從哪兒弄了點豆子啥的,大伙閒磕牙。

    「沒啥大不了的,莊子上的管家,就是今兒來送東西那個,被一個啥駙馬打了,我一時火上頭,給那個啥駙馬打一頓,結果弄死了駙馬倆侍衛,所以就進來了。」酒有點兒上頭,我叼著根牙籤兒,懶散的給自己攤了椅子上。

    四個牢頭兒相互換個眼神兒,意思是這還叫沒啥大不了的?

    「可惜了我家笨笨!」想想笨笨,我這眼淚就順著眼角流下來了。

    「冒昧問一句,笨笨又是個什麼人物?」費三刀好奇道。

    「一頭狗熊,我養的!」我擦擦眼淚:「打駙馬時幫了我咬人來著,結果被趕過來的禁軍射死了!」

    四個牢頭再次咋舌,有點兒傻眼。

    「這個天晚了,樂休早點兒休息,有啥需要的儘管知會一聲,只要兄弟幾個能辦到,絕沒二話!」老黑站起身,向我招呼。

    「行,那就先謝過各位了。」我點點頭。

    送走幾個牢頭兒,咱給自己摔了床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聽見沒,這位在外面兒肯定也屬於這個!」牢房通道內,老黑跟另外三位豎豎大拇指。

    「就是,這狗熊是一般人能養的?何況敢帶了狗熊跟駙馬爺干仗的,從古至今就沒聽說過!」疤嘴咧咧嘴:「駙馬爺啊,那可是皇上的女婿,這位膽兒也太大了。」

    「切,不懂了不是,就是這樣才說這位是這個!」費三刀豎個拇指讚歎道:「看看今兒來看這位的那些主兒,哪個不是跺跺腳長安城都得抖三抖的人物?有這些人物做靠山,打個駙馬爺那還不是跟打自己婆娘一樣,想打就打。」

    「你就吹吧,你家婆娘一聲吼你就能嚇的尿褲子,還敢說想打就打,你婆娘知道了能給你嘴扇歪,讓你疤嘴變歪嘴!」老黑一拳擂了疤嘴肩膀上笑道。

    啞巴笑呵呵的一旁猛點頭。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就開始合計交了班出去找樂子。

    「老黑你給我滾過來!」突然一聲暴喝從幾人經過的一間牢房傳出。

    其他三人咋舌聳肩,縮頭縮腦的先溜了。

    「是!」老黑咧咧嘴,挪著過去給牢房門打開,裡面居然跟我待的牢房一樣佈置。

    一個穿著淡藍色錦服長袍,頜下留有短鬚,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正坐了桌邊。

    「你們剛才說什麼呢?」中年男子沒等老黑開口,就緩緩問道。

    「沒說什麼,隨便談笑罷了!」老黑縮縮脖子,乖乖站了牢房門口。

    「哼!」中年男子冷哼一聲:「今兒又送進來一個什麼人?」

    「這個,是鄱陽伯李逸李樂休!」

    「原來是這小子。」中年男子點點頭:「為了什麼送進來的?」

    「聽說因為帶著狗熊跟一個駙馬干仗,所以被送了這裡來。」老黑神神秘秘的說道。

    「哦?」中年男子挑挑眉毛:「還敢帶了狗熊跟駙馬干仗?」

    「可不是!」老黑來了精神:「要說這位鄱陽伯可不得了,今兒被送進來以後,驚動了不少大人物,都趕著送東西進來呢。」

    中年男子再次挑眉:「都有哪些大人物,說來聽聽?」

    「皇后娘娘,衛公、英公、盧公、趙公、鄭公、梁公、蘭陵公主、文成公主都派府上的管事兒送了東西來。」

    「……」中年男子略一沉吟:「你沒滿嘴跑馬吧?」

    「哎呦,我的潞公,小的哪敢再您老面前說瞎話啊!」老黑一臉委屈的申辯。

    「好了!明兒我要見見這小子,你給我把他帶來!」潞國公侯君集一揮手:「就這麼說了,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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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笨笨起死回生 福之路見不平

    「潞國公要見我?」一早吃過費三刀送來的早飯後,老黑帶來個一個驚人的消息。  

    老黑一臉為難的點點頭,眼中有一絲懇求的意思。

    沒想到啊,居然和侯君集關了一個大牢裡。不過照理我跟侯君集沒啥牽扯啊?他找我幹啥?要說侯君集可是太子爺的軍中靠山,雖然比起李靖、李世績、老妖精來差了不少,可在軍中能量依然巨大,雖說如今被關了進來,但肯定沒啥事兒,所謂三省會審,不過過場罷了,這打仗貪冒虛領的多了去了,別人不敢說,老妖精那就是幹這個的祖宗,不是照樣日子過的滋潤?侯君集黑下的這些東西,還真沒放在李大帝心裡。這侯君集錯就錯在投靠了太子,過早介入了皇家內部的事,這就犯了李大帝的忌諱,所以才借個由頭拾掇他。當然了,靠了這點兒罪名還殺不了他侯君集,這個李大帝明白,侯君集明白,長安城裡的聰明人都明白。但這只是一個信號,一個非常不好的信號,所以太子才會急的上躥下跳的。要說我肯定不應該去見這侯君集,這貨身份太敏感,跟他摻和了一起,下場肯定淒慘。但轉回頭一想,這見見也行,反正我已經得罪了魏王黨,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再給太子黨得罪個乾淨。只要惹翻侯君集,太子黨肯定不能再惦記我,就憑了我和侯君集的身份差異,這太子黨肯定也得幫著侯君集不是。一隻羊也趕,兩隻羊也放,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省的以後再鬧出點兒啥么蛾子的事情。當然這分寸還是要掌握的,不然,太子黨和魏王黨合起伙折騰我,我這小身板兒還抗不住。

    稍微沉思了一下,我對老黑說:「要見我可以,讓他過來,不然免談!」

    老黑這臉一下就垮了下來。這兩位都是難伺候的主兒,眼前這位一個伯爺居然敢跟堂堂國公爺擺架子,這膽兒也太肥了。想想也是,敢跟皇上女婿駙馬爺干仗的,膽兒能不肥麼?可是這話鄱陽伯敢說,我一個小牢頭不敢傳不是。

    「老黑,我也不為難你,我寫張紙,你帶去給潞國公,證明你的話帶到了,後面的事兒就跟你沒關係了,怎樣?」

    「沒說的,樂休肯這樣為老黑著想,往後你就是我老黑的親大爺!」老黑一下又撈著一根救命稻草。

    「這話生分了不是,昨兒說好了,大家兄弟,混著都不容易,我樂休怎麼能讓你擔了這個干係?」我笑笑,唰唰唰,提了筆寫了四個字,也不折,直接就遞給老黑。

    老黑千恩萬謝的出去了,牢門都沒關,還是咱自己動手給關上的。

    這才關完坐下,就聽「哐」一聲,一個留短鬚,月白袍的中年帥哥就踹了門進來。

    「你就是那個狂生李逸?」不用問,這位就是侯君集了。

    「你就是那個滅了高昌國的潞國公侯大將軍?」我沒站起來,看看他說道。

    「正是本帥!」侯君集被著手站了門口,昂首而立,一臉怒氣。

    「不知潞國公前來有何貴幹?」反正盤算好得罪他了,也沒啥好虛情假意的。

    「好一個狂生,連禮數都不會了?」侯君集居然沒想我想像中那樣暴跳如雷的怒罵,而是緩緩走進來坐了我對面,淡淡的問道,之前的怒氣竟然說沒就沒了。

    「呵呵,敢問侯將軍此處何地?」

    「天獄大牢!」侯君集直視著我。

    「那不就結了,在這大牢裡,你我的身份只有一個,呵呵」笑著指指自己再指指他:「囚犯,而且還是重囚,要真按禮數,侯將軍你豈能堂而皇之的踹門而入?」

    「哈哈,好,好一張刁嘴!」侯君集居然笑了。

    這和歷史書上描述的侯君集性格有差異啊?

    「這個是什麼意思?」侯君集把我寫的四個大字抖了桌子上。

    「侯將軍不覺得麼?」我也笑笑:「皇上給咱們關了這裡,那是讓咱們面壁思過的意思,可不是讓了開茶會的。」

    侯君集愣了愣,然後笑了:「正是如此!不過既然來了,而且看你是個趣人,倒也可以聊上兩句。」說完侯君集自己個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看著茶水皺皺眉頭,直接給杯子扔了桌上,然後看著我說道:「聽說你打了駙馬,不知哪家駙馬這麼倒霉?」

    「駙馬都尉柴令武!」我無所謂的聳聳肩,也給自己倒杯茶,雖然味道不咋地,但還能喝!

    「詳細情形如何是否方便告知?」

    想想也沒啥可以隱瞞的段子,就從柴令武手下打了老關叔開始講,把事情經過大概講了一遍。

    「好!痛快!要是換了在我府上,柴令武就能拉去填墳了!」侯君集聽完撫掌大笑。

    等候君集笑完,我看看侯君集:「侯將軍此來,難道就是想聽了我講故事?」

    侯君集看看我又笑笑:「本來還有些想法,可是看了你的人,聽了你的所作所為,我就知道這些想法根本就是個笑話。所以不說也罷。今兒這故事聽完了,也該走了。」說完站起身就要走。

    「慢著。」我突然覺得侯君集似乎並不是歷史書上寫的那樣,倒也算是個灑脫人,要不提醒他兩句?唉--我這人脾氣就這樣,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有時候明知是坑,也能跳下去,真不知是好是壞!

    「何事?」侯君集轉頭看看我。

    「潞公若是不嫌棄,可否聽我再囉嗦兩句。」若他不聽,也省了我這兒矛盾了。

    「可以。反正這茶會已經開了,而且在這裡」侯君集指指四周:「也不在乎時間。」

    「若樂休的話不中聽呢?」我站起身,向侯君集躬身行了一禮。

    侯君集露出一絲訝異的神色,然後點點頭:「但講無妨。」

    兩人從新落座,我也不想囉嗦虛的,直接進入主題:「潞公當代名將,文武兼修,必熟知韜略,樂休有幾個問題請教,還望不吝賜教。」

    侯君集點點頭:「必當知無不言。」

    「若潞公軍中為帥,帳中卻有兩軍尉明爭暗鬥,以望謀得帥位,以致有軍心不穩之憂,潞公當如何?」

    「必斬之示眾,以定軍心。」侯君集兩道眉毛一豎,脫口而出。

    我沒理他繼續說道:「若這兩個軍尉暫時還斬不得,可卻又勾結軍中高位者拉幫結派自結勢力,致使軍中各自為陣,潞公當如何?」

    「先斬此其勾結之高位者,以儆傚尤的同時可控制其擴張,並震懾跟風隨勢之人。」侯君集的音量一下低了許多,眼中開始驚疑不定。

    「潞公掌帥,軍中選兵,首選何者?」

    「身強力壯,驍勇矯健之輩。」侯君集皺著眉毛回答道。

    「呼--」我長出一口氣,拱拱手笑道:「一軍尚且如此,何況一國?潞公高才,樂休受教了!」

    侯君集有些失神,但仍強自鎮定,擺擺手道:「此乃粗淺之理,樂休豈會不知,可笑有些身在局中之人卻看不清楚。」

    「樂休言盡於此,潞公當知,自負而不自驕,自強而不自大,自信而不自得,自足而不自滿,此恆道,亦君子道也。」說完我向侯君集拱手施禮:「樂休年輕,若有言語唐突之處還望潞公海涵。潞公請,樂休不送了!」

    侯君集盯著我看半天,突然哈哈哈哈大笑著走了,神情間竟是無比輕鬆。

    該說的,憑著良心說了,剩下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不得我管了。

    閒著無聊,給桌子上的書翻了翻,熬到吃了午飯,實在沒事兒,乾脆躺了床上想睡個午覺。

    咚咚,牢門有人敲兩下,接著開了進來的是疤嘴。

    「鄱陽伯,您府上管家來了!」疤嘴笑的獻媚,說著給老關叔讓進了牢房。

    「老關叔,你咋又來了?」我一愣,照說昨兒才來過,今兒不應該再來呀,難道莊子上出啥事兒了?

    「鄱陽伯,您們先聊,我先告退了。」疤嘴不知吃錯了啥藥,今天特別恭敬。

    老關叔偷偷塞給疤嘴一個紅封子都被他硬推了回來。

    「老關叔,莊子上出啥事兒了?」疤嘴走了,我拉著老關叔坐下問道。

    老關叔面露喜色的小聲向我說道:「少爺,大喜事,笨笨沒死!」

    「真的?!」我一下蹦了起來。

    「是真的。」老關叔眼睛有點濕潤:「昨兒官兵把您和雙兒帶走了以後,我和莊戶們商量著給笨笨葬了咱莊子上的大水車下面。想讓它天上有靈,也能保佑了莊子。結果給笨笨抬了水車下面的時候,一個老道士正在水車邊兒上看稀奇,他看我們抬著笨笨從莊子裡出來,就奇怪的問我們咋回事兒,結果我們給他把事情經過一講,他也歎息說笨笨是好樣的,然後他就跟我們說:『此熊未傷要害,只是傷勢太多,失血過量而已,若細心調理,當可生還。』」老關叔學著老道文鄒鄒的樣子雖然有點兒滑稽,但我卻根本沒在意,只覺的這心跳的似乎要蹦出腔子。

    「後來咋樣,老關叔你快說!」我一把拉住老關叔的手。

    「後來這個老道士忙活半天居然真的就給笨笨救活了!」老關叔明顯也很興奮:「我本來想重金酬謝這老道士的,可是這老道士說禮金不必,但想在咱莊子上住兩天,研究一下這個水車和高渠。我馬上就答應了。怕鐵牛說話不明白,我今兒一早,就已經親自上程府給雙兒送了信兒,讓雙兒先回莊子照顧笨笨,然後我就到您這兒來給您報個喜信兒,省了您一直惦記著傷心。」

    「好!好!好!」我高興地點著頭亂轉:「老關叔,您回去後,給那老道士接了咱府上,好生伺候著,你跟他說,若想要水車,我出去了就立馬再畫一個給他。你也帶話給雙兒,把我現在的情況跟她說一聲,讓她別擔心,安心在莊子上照顧笨笨,等我回去!」

    「是!」老關叔點點頭站起來:「少爺您要是沒別的吩咐,我就先回莊子上去了。」

    「好!」我攙著老關叔的手:「莊子上就先拜託您老了,辛苦老關叔了!」

    「少爺您千萬別這麼說,您這大牢是為了我坐的,我老關頭兒粉身碎骨也報答不了您的恩情,莊子上您放心,有我老關頭兒在一天,保證給您看護好。」老關叔緊緊抓著我的手,眼淚汪汪的哽咽道。

    送走了老關叔,我這心裡興奮的要爆炸:「太好了,笨笨還活著!我那個肥肥胖胖,有些懶散又愛撒嬌的笨笨,還活著!」

    抬頭看看高窗外的藍天白雲,我開始渴望早日回了自己心之所向的莊子。

    ……

    程福之一個人抱著一個檀木匣子悶頭進了朱雀大街旁的客回頭酒樓,剛進店就大喝道:「鄧三兒,老規矩,快點兒,餓著呢!」

    「小公爺,您來啦!」立馬又一個圍著跑堂圍兜的夥計奔了過來招呼:「樓上老位子請!」說著朝堂裡吆喝一聲:「程小公爺到,老規矩,麻溜的!」

    程福之咧嘴一笑,嗵嗵嗵的就上了二樓往一個靠窗的包廂裡一坐,看了看桌子。

    跟在他屁股後面的跑堂鄧三兒立刻給漆的瓦明锃亮的桌子又擦一遍。程福之點點頭,小心的給抱著的檀木匣子放了桌子上。

    鄧三兒慇勤的送了壺茶水上來給程福之面前的杯子斟滿:「小公爺先用茶,酒菜馬上就到。」

    「行了,忙你的去吧,我自己來就行」程福之揮手賞了五六文錢:「跑來跑去看著煩!」

    「謝小公爺賞!那您稍後,我這就催廚子去!」說完樂呵呵的就下樓了。

    「瞧瞧瞧瞧,多俊俏的小子!」樓下突然傳來兩聲淫笑,讓程福之眉毛一下子皺了起來。

    「你們幹什麼?」一個清脆的聲音大聲問道。

    「幹什麼?嘿嘿,小子你叫什麼名字,公子我還缺個書僮,看你模樣挺俊俏的,來給公子我當了書僮吧,虧待不了你!」一個有點兒變聲期的公鴨嗓子響起,說完還嘿嘿笑幾聲,讓人一身雞皮疙瘩亂掉。

    「你……你們讓開!」清脆聲音大叫一聲,然後聽見:「咕咚」一聲像是有人摔倒的聲音。

    「嗵嗵嗵嗵」一個皮膚白皙的俊俏少年奔了上樓。

    「哎呦……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追!」公鴨嗓子亂嚎道。

    立刻五六個人隨從打扮的人追了這個少年上樓。

    「你們大膽,知道我是誰麼?」少年被堵了一個牆角里後大聲喝問。

    跟著隨從上來的是一個臉上有些麻子的長臉公子,一開口,原來就是那個公鴨嗓子:「管你是誰,今兒你這書僮我還要定了!拖走!」

    幾個隨從就要動手拖那個白皙少年。

    「咣當」一聲,程福之一腳踹開包廂的門,搖頭扭肩的就出來了:「吃個飯都能碰上膈應事兒,焦子貴,你小子皮又緊了是吧?」

    「程福之?!你怎麼在這兒!」公鴨嗓子焦子貴一看見程福之立馬後退幾步。

    「小公爺!」鄧三兒躲了樓梯口張望。

    「沒你的事兒,先下去!」程福之揮揮手,然後看看焦子貴:「程福之是你叫的?叫程爺爺!」

    白皙少年見狀立刻從幾個有點兒發抖的隨從堆兒裡鑽出來躲了程福之後頭,兩個眼睛看看程福之。

    「程福之,別以為我怕你,公子我今天不舒服,先放過你!」焦子貴故意挺挺胸,邊說邊往樓梯口退。

    「想走,哪兒那麼容易!」程福之兩步上前往樓梯口一堵,挺胸插腰的說道:「今兒你就兩條路,一條是自己從窗戶上跳下去,一條是我給你扔出去,走哪條自己選?省的別人說你爺爺我欺負你!」

    「程福之,你別逼人太甚!」焦子貴聲嘶力竭的叫道。

    「放屁!」程福之嗤之以鼻:「你剛才咋就不知道啥叫逼人太甚?上次的事兒你沒長記性,這次得讓你長記性!樂休說過,養不教,父之過。要是不給你這貨擼展燙平,就是你爺爺我的不是了。趕緊的,選哪條路走?爺爺這都餓了!」

    「程福之,我爹可是承議郎!」

    「囉嗦的!」不耐煩的程福之一把揪過焦子貴的隨從,一手就給人掄了樓梯下面:「見了爺爺照樣夾著尾巴做人!」說完三下五除二就給幾個隨從拾掇了。然後捏著拳頭就向焦子貴走過去。

    「你,你別過來,別過來!」焦子貴一路後退到窗戶邊兒上:「程福之,你狠,你給我記住!」說完閉著眼睛就從二樓窗戶跳了下去。

    「切!什麼操性兒!」程福之鄙視的探頭看看樓底下摔得齜牙裂嘴的焦子貴:「下次再犯了事兒在爺爺手裡,給你襠裡那惹事的傢伙事兒剁了!」

    說完回頭,看見那個白皙少年正紅個臉啐他。

    「這叫斬斷煩惱絲,了卻禍事根。知道不?這都不懂!」程福之得意洋洋的拍怕少年的肩膀:「我兄弟教的!」說完皺著眉頭捏捏人家肩膀,又給人家腰上拍拍,搖搖頭:「兩腮無肉,一身精瘦。你這是怎麼吃飯的?」

    「你……」白皙少年紅著臉捂著被程福之拍過的腰:「下流!」

    「啥?」程福之一臉驚愕,突然又哈哈笑起來:「你這小子一副娘娘腔,怪不得被焦子貴看上!小兄弟,男人要有男人的樣子和擔當,這扭扭捏捏的可不是男人該有的腔調!」

    說完,程福之沖樓下又叫一聲:「鄧三兒,酒菜好了沒有,要餓死我啊!」

    「小公爺,酒菜馬上到!」鄧三兒立馬回答到。

    看看還嘟著嘴瞪著自己看的小子,程福之瞪眼道:「愣著站這兒幹啥?該幹嘛幹嘛去呀,還等了我請你吃飯?」

    「你……」少年恨得牙癢癢,一腳踢了程福之小腿上,頭也不回就跑了。

    愣半天,程福之撓撓頭:「踢我幹啥?」

    傍晚,上河苑。

    「皇上,今兒怎麼又來了?」長孫皇后給李大帝迎了進屋。

    「城裡都鬧翻了天!心煩,出來走走!」李大帝搖搖頭,嘴上抱怨,可眼神兒帶笑。

    「那您還是別說了我聽,省的我也跟了心煩!」長孫皇后笑笑,給李大帝倒了杯熱茶:「先暖暖手,今兒在我這兒用膳?」

    「嗯!」李大帝接過茶杯,點點頭。

    吩咐了一聲,長孫皇后坐了李大帝對面兒:「您打算給樂休關了什麼時候?這再過些日子就春播了,他那莊子上沒個主心骨可不行。」

    「再關兩天。」李大帝挑挑嘴角:「這伯爺怕是當不成了,降成三陽縣子,定遠將軍,封地不變,你看如何?」

    「您說了算!」長孫皇后笑笑。

    「這是青雀兒上的折子。」李大帝從袖子裡扔出本奏折:「其他二三十本沒拿來,都要朕砍了這小子呢。」

    搖搖頭,長孫皇后給折子推回李大帝面前:「您有決斷的事兒,何必拿了來招惹我。」

    「朕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一個人幫了樂休說話!」李大帝笑笑:「這送東西的不少,可上折子的沒有,豈不奇怪?」

    「程裴氏到過我這兒,我怕盧公去拆了柴府才給了她個暗示。」長孫皇后也笑笑。

    李大帝喝口茶說道:「如此甚好!」說完伸手抽出一張紙,遞給長孫皇后,上面寫了四個大字:「莫名其妙!」

    「這是……?」長孫皇后一愣:「看書風是樂休的字?」

    李大帝點點頭,只說了句:「君集要讓樂休去見他,結果樂休就送了這四個字給君集。」

    「呵呵,果然符合樂休的做風!」長孫皇后苦笑著搖頭:「早知道就該給他關了另一個地方。」

    「不,出乎所料的是我。」李大帝悠悠道。

    「哦?」長孫皇后挑眉。

    李大帝居然從頭到尾大致向長孫皇后複述了我和侯君集的對話。

    「現在想來,這小子一路連消帶打的,即滅了青雀兒的氣焰,又斷了乾兒臂膀,如今這局被他一攪和,風波竟然比我想像中小了許多,也好控制了許多。」李大帝笑笑:「看來,又能太平兩年了!」

    長孫皇后看看我寫的字,再看看李大帝,展顏道:「如此說來,樂休此番舉動,到是為大唐保留了一員幹將。」

    李大帝笑笑:「若不是你向我保證,這李樂休是個有奇才而無野心之人,我想我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他!」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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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9 21:52:1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   春寒料峭

    貞觀十五年二月二十,岑文本上疏李大帝,先說侯君集不能正身奉法,以報陛下之恩。舉措肆情,罪負盈積,實宜繩之刑典,以肅朝倫。再筆鋒一轉,歷數侯君集過往功勞,以顯侯君集為大唐事業兢兢業業,勞苦功高,然後借用前賢黃石公《軍勢》名言:『使智,使勇,使貪,使愚。故智者樂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貪者邀趨其利,愚者不計其死。』是知前聖莫不收人之長,棄人之短,良為此也。暗示李大帝應該看到侯君集的優點,寬宏對待他的缺點,接著又拍李大帝一個馬屁:夫天地之道,以覆載為先;帝王之德,以含弘為美。夫以區區漢武及歷代諸帝,猶能宥廣利等,況陛下天縱神武,振宏圖以定六合,豈獨正茲刑網,不行古人之事哉!最後總結:望陛下降雨露之澤,收雷電之威,錄其微勞,忘其大過,使君集重升朝列,復預驅馳,雖非清貞之臣,猶是貪愚之將。斯則陛下聖德,雖屈法而德彌顯;君集等愆過,雖蒙宥而過更彰。足使立功之士,因茲而皆勸;負罪之將,由斯而改節矣。

    老岑一篇文章做的四平八穩,前起後承,通篇不提朝爭,不提因果,只是就事論事,意思表達明確,馬屁更是拍的有潤物細無聲之效。李大帝看罷,裝模做樣思慮一番,立馬給侯君集開釋回家,除了沒收貪墨之財外,一點兒懲罰都沒有。

    侯君集出獄後自呈《請罪表》,並開始閉門謝客,稱病不朝,太子數次去探望,侯君集都以病體不適為由推脫不見。

    就在魏王黨為太子失去侯君集的臂助而歡心不已的時候,二月二十六日,李大帝下詔,給駙馬都尉柴武令套了個跋扈妄行,舉止不當的帽子,責令其返回封地修身養性,不得再參與朝中事物。

    這一下子,太子黨、魏王黨均受重創,大傷元氣,朝中敏銳者立即嗅出了些什麼,不少牆頭草開始駐足觀望,一時間朝中風氣一變,太子、魏王也老實了不少。

    三月初一,李大帝再次下詔,稱鄱陽伯李逸當眾鬥毆,有失官家體面,念其年紀尚輕,且薄有微功,降爵為三陽縣子,定遠將軍,罰俸半年,責令回府閉門思過,以觀後效。

    揮手告別老黑、費三刀、啞巴、疤嘴等人,瞇眼看看大牢外刺眼的春日陽光,我終於告別了一個月的牢獄之災,開釋出獄了。

    程福之、魏子續、長孫復等人都等了天牢外面等我,看到我出獄都趕上前來道賀,一時間,讓我恍若隔世。

    寒暄過後,為了避嫌,沒敢各府登門拜謝,只好請哥幾位代為表達謝意,然後拜別其他幾位,與程福之一起騎馬奔回了小李莊。

    「少爺!」才到莊子口,就看見老關叔站在莊口大樹下面翹首以盼,見我過來,一下就奔了過來。

    「老關叔,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抓著老關叔的手,這心裡熱呼呼的。

    「不辛苦!」老關叔抹抹溢出眼角的眼淚:「到是少爺,在這牢裡受苦了。」

    沒敢吱聲,在牢裡待了一個月,天天好酒好菜的,這肚子上的膘都厚了一層。

    老關頭搶著要給程福之磕頭:「謝謝小公爺關照我家少爺!」

    福之一把給老關頭拉起來:「我跟樂休是兄弟,互相照應是份內的事兒,老關頭兒你就別客氣了。」

    跟老關叔一路聊著進了莊子,所有的莊戶都齊聲歡呼,奔走相告,這拱手拱的手臂酸。

    「少爺!」到了宅子門口,已經聞訊的雙兒等在了門口,看見我一下就撲過來抓了我的胳膊掉眼淚兒。

    「哭啥,我這不是活蹦亂跳的回來了麼?看看。」說完我轉一圈兒:「這都養胖了一圈兒!」

    「嗯!」雙兒擦擦眼淚,笑的歡喜。

    「嗚--」笨笨也出來了,急的一把就給我腿抱住,毛茸茸的大腦袋就往我懷裡蹭。

    一把摟住笨笨的脖子,用力揉揉它的腦袋:「好笨笨,想死我了!快給我看看,傷都好了沒?」

    已經快一歲的笨笨明顯又大了一圈兒,身上肉嘟嘟,毛茸茸的,除了頂瓜皮上還能看見一條淡淡的疤痕,其他地方已經恢復如初。被我擼的渾身舒服,笨笨躺了地上直打滾。看的一旁的程福之羨慕不已。

    一夥人歡歡喜喜領著笨笨進了院子,就看見笨笨跑了院子裡,在一個立在樹下,鬚髮皆白卻紅光滿面、精神矍鑠的老漢跟前兒撒歡兒。老漢一身青灰色道袍,看著自有一番仙風道骨之感。不用問,救了笨笨的就是這位。

    「小子李逸李樂休拜見道長。」規規矩矩給老道士行了個禮:「謝謝道長對笨笨的再造之恩。」

    「貧道有禮了。」老道士輕輕稽首道:「救死扶傷乃是我輩本份,李莊主何須言謝?」

    「敢問道長尊姓大名,何處清修?小子定當前往還願祈福。」禮金不肯收,我就去給你重修山門,這個咱懂。

    「李莊主言過了,貧道姓孫,雲遊四處,並無固定清修之所。」老道士隨意的笑笑。

    「您是藥王孫思邈?」我腦中靈光一現,脫口而出。

    老道長一愣:「李莊主聽說過貧道?」

    何止聽說過,簡直就是如雷貫耳的偶像級人物!

    「藥王大名如雷貫耳,能有如此出神入化之醫術,又能淡泊名利,雲遊天下的道長可少有,而且剛才道長自稱姓孫,所以小子冒昧一猜,如今看來是讓小子猜中了。」再次行個大禮,腿有點兒抖,一激動就這樣。

    「李莊主博聞強識,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孫思邈捋著飄然長鬚笑道。

    「您老千萬別這麼說,否則小子我就真的無顏見人了。」我趕緊搖頭。在偶像面前哪敢裝樣兒,這位可真的是大神啊!

    「您老就是醫術如神的孫老前輩!?」程福之趕緊也給行了大禮:「拜見老神仙!」

    雙兒和老關叔也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孫思邈在我府上的事兒很快傳回了長安城。第二天一早,李大帝派來接人的馬車就到了,恭恭敬敬給人家送上馬車,奉送一份筒水車的結構圖,不是我不想給這位留下來,是這位神仙太大,咱這小廟,真的留不下來,否則我這府上的門檻都得被踏平咯。

    雖然孫思邈學的是老、莊,嚮往的是道法自然,清靜淡泊,但盛名所累之下,他哪裡求的到真正的清淨呢?難怪這位神仙沒事兒老往深山裡鑽以求清淨呢。還是應了那句老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三月初三。天上下著牛毛細雨,我和老關叔給莊子上所有的農地兜了一圈兒,看著已經犁松整平的田地和路邊已經綠油油的小草,我這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等雨停了,老漢我就安排了開始春播,這春播祭祀,還得少爺您張羅呢。」老關叔也是心情舒暢:「有了新工具,咱莊子一下子就把這萬多畝的地包圓了,放了以前,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兒。」

    「新開的地都按我說的捂了肥麼?」我問道。

    「少爺放心,按你規劃的,一個冬天,一共捂了兩次肥,一次糞肥,一次草木灰肥,保證沒問題。」老關頭自信滿滿的說道。

    我點點頭,蹲了田邊上,伸手抓了一把濕漉漉的泥土,細細捻了捻,土質黃中泛黑,很好!老關叔確實是用了心的。

    給手裡的泥土重新撒了地裡,突然看見泥巴下面一個蟲蛹一樣的東西。順手給捏了起來,仔細一看是一個越冬蝶蛹,隨手就扔了路邊。站起身,想走。

    等等,這都三月了,照說這蝶蛹也該繭化了,咋這個蝶蛹還是殼化的?

    回頭又給那個蝶蛹去撿回來了捏了手裡細看,越看越是不安。

    「老關叔,趕緊讓幾個莊戶給我去多找幾個這種蝶蛹!」我關照老關叔。

    「要這個幹啥?」老關叔一臉疑惑。

    「有大用!」我沒解釋:「您趕緊照做。」

    回了宅子裡,老關叔去佈置我說的話了。而我則向雙兒要了一把剪刀,給手裡的蝶蛹剪開,看見裡面一條小毛蟲動也不動。

    不對呀,照說這都三月了,就算沒繭化的蝶蛹,裡面的毛蟲也該動了。這是哪裡出錯了呢?

    「少爺,扔了吧,看著噁心!」雙兒看我捏著個毛蟲發呆,皺皺眉毛說道。

    「暫時還不能扔,這裡有文章。」找個罐子給這蝶蛹扔了裡面。雙兒馬上就給我打了盆熱水洗手。洗完踱步到房簷下面,抬頭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我這心裡沉甸甸的。

    老關叔很快又給我找來了二十幾個蝶蛹,剪開一看,裡面的毛蟲都是僵了不動的,更加加深了我的憂慮。

    一連十天,天天往莊子上兩個山丘上和渭水河邊跑,發現該出現的鳥兒沒出現,該活動的泥蟹也還沒動靜兒,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今年肯定有大規模的倒春寒!

    「少爺,明兒的春播祭祀已經準備好了,您今兒早點兒睡,明兒要早起呢!」傍晚回了宅子上吃晚飯,雙兒關照我。

    壞了,由於一直不敢確定自己的推斷,所以沒關照老關叔!

    我趕緊叫雙兒給老關叔叫來。

    「老關叔,明兒不能開播!」我語氣堅定的說道。

    「為啥?」老關叔一臉錯愕:「這可是關係了一年收成的大事,少爺您別開玩笑。老漢我看過黃歷了,明兒是最適合春播的日子。」

    「通過我這些天的觀察,這個月肯定有大規模的倒春寒,明兒這種子要是播下去,這損失就大了!」我咬咬牙,堅定的說道。

    「真的?!」老關叔急了:「這才過了去年的秋雨,要再來一場倒春寒,能給種田的莊戶命要了!」

    「真的!」我拉著老關叔,給他看看還是僵直的毛蟲:「老關叔你看,照了常理,這蝶蛹三月就該活動了,可現在呢?還有,這些天我天天到莊子上的山丘去看,三月該回來的燕子到現在還沒個蹤影兒。再有這渭水灘子上的泥蟹,到現在還窩了不動彈呢。這動物比咱們人的感覺更靈敏,它們到現在還不活動,是因為如果他們活動了,肯定熬不過這場大規模的倒春寒。所以,我說明兒絕不能播種,否則今年就完了。」

    「那要是錯過春播的時機,到秋天也一樣沒收成啊!」老關叔跺跺腳歎氣。

    我咬咬牙,這倒春寒一般多發在三、四月間,可是通過這些天的觀察,我預料著這場大規模的倒春寒應該是在三月間發生。所以等春寒過了,加緊補播種的話,一切還來的及:「過了這三月就好,等這春寒一過,咱們立即補播種,到時候這雪啊雨啊的,還能肥了地!」這時候我不能亂,否則這些莊戶的心就更亂了。

    「老關叔,傳我的話,這春寒不過,咱莊子上都不播種!」我斬釘截鐵的說道。

    「是!」老關叔點點頭:「我信少爺的話!」說完匆匆奔了出去。

    「我也信少爺的話!」雙兒後面抓了我的袖子說道。

    「呼,呼」笨笨一搖三晃的湊了跟前兒用頭在我腿上蹭。

    趕緊寫了幾封信,讓莊子上的護衛快馬送了上河苑、程府等跟我關係不錯的府上,連帶著侯君集府上都送了一份。該盡的心意盡到,至於人家信不信……這個我管不了。

    ……

    上河苑

    正在和李淑、李雪雁閒聊的長孫皇后看了我的信後,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站起身來回踱步,考慮著什麼。由於信紙攤開了桌上,李淑和李雪雁湊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母后,這……」李雪雁看著長孫皇后,憂慮道:「春播,可是事關一年收成的大事,若真如樂休所料,這三月就沒法播種了。但是……」

    李淑接了話:「但是萬一樂休料錯了呢?」

    長孫皇后歎了口氣:「要是料錯了,那就真的是妖言惑眾,蠱惑人心了。若真是如此,恐怕我都保不住他了。」

    三人都緊皺了眉頭不說話。

    「那別說出去行麼?」李雪雁看看信紙。

    「恐怕不能。」李淑搖搖頭:「依樂休的脾氣,肯定給所有認識的人都通知到了,怕是瞞不下來。況且,若真發生了樂休所料的倒春寒,知道了卻不說,到時的錯更大。」

    「來人,備車,回宮!」長孫皇后看看兩個公主:「茲事體大,我要回宮跟你們父皇商量。你們……先給各自莊子上通知一聲,停了天子號田的播種,其他田照播!」

    「是!」李淑、李雪雁點點頭。

    「啥,停了春播?」程裴氏和老妖精面面相覷。

    「啊!」程福之點點頭:「我剛才已經關照了莊子上,這春播都停了!等樂休莊子上開播了,咱們再開播!」

    「這……」老妖精想了想:「也只有如此了。」

    「若是樂休料錯了咋辦?」程裴氏有些憂慮。

    「不會!」程福之搖搖頭:「樂休斷不會拿了這麼大的事開玩笑。而且我問過了,樂休給認識的幾家都送了信,可知其自信不會料錯。而且若不是真朋友,根本不用來知會咱們。只要樂休不說,有誰知道?到是給這消息說出來才會給他自己帶來風險,就這樣他還是說了,所以不管這春寒來不來,光樂休這份兒胸襟就讓人佩服。所以我信他!」

    老妖精看看程福之,呵呵樂了,拍拍程福之的肩膀:「行啊,小子,終於有點兒樣子了!不錯,不錯。這事兒你說了算!」

    說完看看程裴氏:「行了,去睡覺,這事兒交了福之辦!」

    程裴氏也樂了,站起身拍拍手:「你們父子倆都這麼說了,我一個婦道人家還有啥話說。你們折騰吧,我不管。」

    類似的情形在其他幾家裡都有發生,有憂慮的,有懷疑的,有相信的……一時間,所有的焦點都集中在了這場倒春寒上。

    ………………

    皇宮

    李大帝看了我寫給長孫皇后的信後,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來人,傳太史局(唐朝的中央天文機構)太史令(主管)、保章正(測算主管)!」

    長孫皇后看看李大帝,只說了句:「那我先回立政殿了等陛下。」便先行離去。

    一個時辰後,李大帝緊鎖雙眉的進了立政殿。

    「樂休所料之事,有幾分把握?」李大帝看著長孫皇后,一臉嚴肅。

    「想來樂休甚是自信,否則也不會連夜寫信通知了所識各家。」長孫皇后認真回答道。

    「可是太史局卻堅稱必無此事,所奏者別有用心,其罪當誅。」李大帝苦笑一下:「你說朕該信了誰?」

    長孫皇后搖搖頭:「一路來時,我就仔細思量過了。於私,我信樂休之言。於公,此時斷不可從皇上口中下令,只能靜觀其變。」

    「可是若真有樂休所言的倒春寒,若不下令延後春播,這損失……」李大帝皺眉。

    「皇上金口一開,若真有倒也罷了,若沒有呢?所以我認為,此事瞞是瞞不住的,穩妥之策就是讓樂休明日上殿進疏,皇上讓樂休與各位大臣殿前分辨。到時信者、不信者都會有了決斷。而皇上只要將此事拖過這三月,到時是進是退,就都由了您掌握了。」長孫皇后娓娓將自己的想法道出。

    「若真如此,那李樂休可就是頂了風口上。若真有這春寒,朕自然不吝賞賜。可若沒有這春寒,不殺他,就難堵了這悠悠眾人之口。」

    「以樂休為人,既然敢送了這信,必已考慮到結果。他既然不怕,皇上您怕什麼?」長孫皇后淡淡笑笑:「即下了決心博弈,就要有了承擔後果的覺悟才行。」

    李大帝緩緩點點頭:「若這李樂休知而不言,沒人能說他的不是。可他還是敢冒性命之危,提前知會各家,若非大忠大勇之人,斷然不敢擔了這關係?」

    「這李逸皇上還是不能大用!」長孫皇后正色看看李大帝:「就是因為此子大才,所以為了我大唐基業,才不能大用!將此子外置之於野,才能真正發揮其才。可榮華富貴,卻不能高官厚祿。這樣才是保證我大唐基業的正途。」

    李大帝伸手輕輕撫摸長孫皇后的臉龐,點點頭:「皇后心意,朕自然明白。」

    貞觀十五年三月十四。

    我這個三陽縣子,定遠將軍被長孫皇后逼著上了道《請延春播疏》。李大帝當即給我叫了金鑾殿上,讓我當著眾位大臣講解原因。

    被逼的沒辦法,趕鴨子上架,先給自己放了罐子裡的蝶蛹給大家看看,然後解釋道:「皇上、諸位大人,這蝶蛹三月成繭,四月化蝶,可如今,已是三月中旬,這蝶蛹中的幼蟲依然僵直,此異象一;俗語言『三月燕歸築巢忙』,可如今何處可見燕子蹤跡?此異象二;河中泥蟹,冬眠春醒,按了常理,此時正是河蟹出洞覓食之際,但是微臣遍尋渭河灘邊,河蟹仍然蜷縮洞中,此異象三。由此三點,結合微臣經驗,故斷定三月底前,必有大規模倒春寒,所以斷不能在這三月春播。」

    「無稽之談,無稽之談!」我話音剛落,太史局太史令就對我的話嗤之以鼻:「我等日夜觀測天象,計算周天,是否有這倒春寒豈會不知?難道我等竟不如什麼蟲蛹泥蟹的無知爬蟲?李大人以這子虛烏有的倒春寒妖言惑眾,蠱惑滿朝文武,究竟是何居心?」

    此話一出,立即引來大批文武的附和,尤其是魏王黨的官員,全都對我大肆抨擊,認為我不學無術,滿嘴胡言,不知所云。甚至有人把我報靠十年無人報考的秀才科卻未中的事兒和帶了笨笨跟柴武令干仗的事兒捏合起來,硬說我是譁眾取寵,阿諛獻媚之輩。更有甚者甚至要求李大帝立即給我砍了以平息謠言,穩定人心。

    你說我難得說一回真話咋就沒人信呢?早知道我悶頭髮大財不就好了麼,哪來這麼多麻煩不是。唉--好心沒好報,古今亦然啊!

    本來還只是無奈,但聽聽就不對味兒了,要砍了我?我怎麼你了我?你不信就不信,我也管不了,但現在居然想要我的命?難怪老古話說文官殺人靠張嘴呢,這也太欺負人了。

    「閉嘴!你們這些人懂個屁!」我大吼一聲,小樣,要我的命,也得有這個本事!整個金鑾殿都安靜下來了。

    沒等這些人反映過來,我繼續大聲說道:「你們要是不相信我的話,自管去春播,我也管不著。但是,我李逸願以人頭擔保,這三月底前,必有大規模倒春寒,若是沒有,我李逸自己給自己掛了城門旗桿子上!」說完沖眾人拱拱手:「但是,要是有了這倒春寒,各位大人如何說?」

    「好!」本來一邊兒打瞌睡的老妖精來了精神:「我程咬金給你做個人證,要是沒有這倒春寒,我親自給你掛了城門上!」

    囧!老妖精你到底算是幫哪邊兒的啊?

    老妖精看著我笑呵呵的說完,轉頭雙目寒光暴射的看著那些駁斥我的官員:「這三陽縣子、定遠將軍敢拿命來賭,你們這些官兒又拿什麼賭?」

    「這個……」頓時這些官員就傻了眼,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沒有聲音。

    「這個……些許小事,豈可拿性命兒戲?」太史局太史令躊躇半天說道。

    「大膽!」老妖精暴喝:「你敢拿事關千萬百姓死活事兒當了小事?」

    「盧公所言有理,這春播關係社稷穩定百姓死活,若這是小事,還有何大事?」李世績一邊兒捋了鬍子瞥著那些官員:「老夫也湊個熱鬧,當了樂休的保人。難道剛才還信誓旦旦確保沒有春寒的各位大人,這會兒就沒了膽子賭嗎?」

    「切--他們這些人也就一張嘴行,關鍵時候全都是軟蛋!」老妖精鄙視的撇撇嘴。

    「我跟你賭了!」太史局的太史令青筋暴跳,臉紅脖子粗咬牙說道。

    「好!有膽氣!」老妖精豎個拇指,又看看剩下的那些官員:「你們就這麼慫了?」

    老妖精太壞了,被你這麼擠兌著,要是還不敢跳了出來,這以後還哪兒有臉再待了這金鑾殿?

    「我跟你賭了!」一時間絕大多數攻擊我的官員都蹦了起來,當然還是有慫了的人。

    李大帝冷眼看了下面的情形,突然「啪」的一拍桌案,

    頓時整個金鑾殿安靜了。

    「你們眼裡可還有朕?」李大帝森然道。

    「微臣有罪!」一下子跪倒一片。除了幾個老國公,就剩我一個還傻了眼的站了那裡。咱也沒經歷過這個不是。

    李大帝看看我,突然叫了一聲:「來人,備紙筆!」

    立刻有太監端了筆墨紙硯上來。

    「無忌,給這賭約寫了下來,讓他們畫押,朕倒要看看究竟如何!」一揮手:「既然各位均以命賭,朕也不好決斷,且看了這天意如何吧!」

    頓時,一殿大臣全跟我一樣傻眼了!

    「皇上,切不可一時意氣,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岑文本躬身勸道。

    這要真立了賭約,我輸了,死一個也就罷了,要是這些大臣輸了,這如今金鑾殿上的一下就得死十幾個,雖然大多都是中下級官吏,但這似乎也太那啥了不是。

    老妖精果然是個禍害,瞧他給攪合的。

    「皇上,賭約擬好了!」長孫無忌也不是東西,一眨眼的功夫就寫好多了賭約,想想也是,這次攻擊我的主要都是魏王黨成員,這要一下死一片,得省了太子多少功夫啊!難怪長孫無忌這麼起勁呢,這對他和太子來說,簡直就是意外之喜啊!

    「就這麼辦吧!」李大帝揮揮手:「退朝!」

    李大帝走了,長孫無忌瞇這眼,笑呵呵的一個個讓那些官員在賭約上簽名。哪個都沒逃掉,只要剛才發過聲音的,都被長孫無忌盯住了簽。不簽?那可是抗旨!立馬就能給拖出去砍了,老長孫幹這個那可是拿手!

    賭約上簽了名,走出金鑾殿,看看那刺眼的陽光,我腦子居然有點兒混亂,按說這歷史上可沒這一出啊?難道真因為我的穿越,而給這大唐歷史帶來了什麼蝴蝶效應?那後世的大唐歷史到底該怎麼個寫法?

    ……

    三月二十八,當所有跟我打賭的官員都鬆了口氣,開始笑臉相慶的時候。一夜北風吹過,漫天的雪花直接讓這些人心都寒透了,這場天意賭約中的倒春寒竟真的如約而至…………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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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9 21:52: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四章   家有禍精

    飄飄灑灑的雪花下了一夜,到天亮的時候從窗戶裡看出去整個大地白茫茫一片,恍如三九寒冬般的情景。北風依然很大,雙兒開門進來送洗臉水給的時候小臉凍的通紅。

    「你看你,咋就不說加件衣服呢?」給雙兒的手握了手裡捂著:「看這手凍的冰涼,要生病了咋辦。」

    「沒事兒,剛洗了手,所以才涼。」雙兒低個頭,想給手抽出去,可被我握的緊,沒得逞。

    捂了一會兒,給雙兒的小手捂暖了點兒,我才給手放開:「別太累著了,該讓那些侍女了啥干的,別逞能強了自己幹,如今這府裡不缺人手。」

    「嗯!」雙兒點點頭。

    說也奇怪,這府裡侍女老媽子啥的不少,可都不敢進內院,弄的整個內院全都雙兒一個人打理,這麼小個丫頭,累著咋辦?得跟老關叔說說。

    洗完臉,拿青鹽水漱了口,站了門口運半天氣,才下定決心咬著牙開門走出暖融融的房間。

    「阿嚏!」冷,真冷!小風嗖嗖的往脖子裡灌,鼻子一時受不了這刺激,立馬抗議。

    「少爺!」雙兒看我站了屋簷下面打噴嚏,趕緊給昨晚準備好的裘皮大氅給我披上。

    「呼,呼」聽見我的動靜兒,笨笨從蓋在院子裡的窩裡奔出來,湊了跟前兒用頭頂我的肚子。

    我一把給笨笨的腦袋摟住:「早上又被你雙兒姐姐餵飽了是吧?吃完也不知道擦擦嘴,看這嘴髒的!」你別說,抱了這個毛茸茸的大傢伙,還真熱乎。

    雙兒有眼力勁兒,立刻就低了條抹布來。

    一邊給笨笨把粘了嘴角的麵糊啥的擦乾淨,一邊教育笨笨:「下次吃完要記得擦嘴知道不?」給笨笨一個前爪扥起來,在它嘴邊兒上亂擼:「這就叫擦嘴,記住咯!還有,下次你雙兒姐姐給你喂完,記得作揖謝謝,要懂個禮數,不然就丟人了!」又給笨笨提溜的站起來,倆前爪搭了一起拱手:「就這樣……對了……哎,這才是我家的好笨笨!」

    雙兒看我折騰笨笨,捂個嘴兒笑:「瞧少爺您說的,要真這都會了,還不成精了!」

    這明顯就是沒看過馬戲的,別說這個,連騎自行車啥的都能學會!

    「這熊吧,智力其實挺高的,這個教教就會,再難點兒的都行,真的!不瞎說!」我看看雙兒說道:「要不咱打賭?」

    「我可不敢跟您打賭!」雙兒吐吐舌頭:「這滿朝的官員都賭不過您,我這小丫頭更沒這本事了。」

    瞧這話說的,我又不是賭神!

    說起這滿朝官員,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真給自己掛了城門樓子上,這天可冷,真掛了一天,保準凍個半死。算了,愛咋咋地,反正我不用掛了上面就行,沒工夫操心這個,咱還閉門思過呢。

    又跟笨笨鬧騰一會兒,老關叔來了,一進院子,那熾熱的眼神兒嚇我一哆嗦。

    「少爺!」老關叔恭恭敬敬給我行了個禮。

    「老關叔,這是幹啥,都說了府裡不興這個不是!」我一把給老關叔拉起來。

    「這禮是我代表莊子上的莊戶向您拜的。若不是您早料了這場雪,今年又不知要有多少莊戶挨餓了。」老關叔硬擰著行了禮,然後才站起來說:「這前兩天莊戶上還有為了不讓春播想不通抱怨的,如今都傻眼了,老漢我一早莊子上兜一遍,所有的莊戶都托我拜謝您呢!」

    這話聽的我有些飄飄然的,得意洋洋的就掰扯道:「別的我不敢說,可若說種地,你家少爺我還真不是吹,這滿大唐也沒比咱更懂的!」

    「那是,要不怎麼都說少爺您是星君下凡呢!」雙兒旁邊也是一臉得意。老關叔深以為然的直點頭。

    囧!這個好像跟星君啥的拉扯不上吧。

    老妖精府上書房,呃,估計現在該叫麻將房。

    「咋樣,咋樣!」老妖精揮手打出一張九條得意洋洋的說:「俺老程的眼光沒錯吧,現在那些文官兒都蔫了吧?咱軍隊上的人,絕對說啥是啥,哪是那些書獃子能比的!」

    「你得意個啥,又不是你的本事!」李世績鄙視的看看老妖精:「啥時候樂休算你軍隊裡的的人了?四筒。」

    「咋不算?!」老妖精牛眼一瞪:「他可是堂堂定遠將軍!」

    「三筒,沒你這樣掰扯的!」李靖笑笑:「不過當初連我都心裡犯嘀咕,這提前半個多月就能料了這天象的,還真沒聽說過。如今看來,倒是我少見多怪了。」

    「吃!」一個黑臉兒虯髯的老頭坐了李靖下家,老妖精上家,盯著自己的牌看半天,最後下定決心抽出一張,啪的一聲給拍了桌子上:「八筒!」

    「糊了!」老妖精一把給那個八筒抓了手裡:「我做啥你做啥,可還不是做不過我!嘿嘿!清一色,五花五百文,付錢!」

    「不付!」黑臉老頭瞪了老妖精:「憑啥你們莊子上不播種也不知會我一聲,害我今年受了大損失!沒錢,不付!」

    老妖精立馬跳起來:「這賭錢可不興耍賴的!再說了,誰都吃不準的事兒,知會你幹啥!」

    「吃不準你就敢跟了不春播了?」黑老頭鄙視的看看老妖精:「我尉遲老黑人粗,心兒可不粗,你不知會我就是你不對,這錢我就不付!」

    看著互相瞪眼罵罵咧咧的老頭兒,李靖笑笑著給牌推了桌子上,沖李世績說:「今兒這牌看來是打不成了,且看這倆老貨打架。」

    李世績也點點頭:「有年頭兒沒看這戲了,今兒定要好好過過癮!」

    老妖精和尉遲恭正掐架呢,哐的一腳,程裴氏領著個貴夫人踹門進來了。

    「打個牌都不消停,房頂都給你倆掀了!都一把鬍子的人了,還學了小一輩兒的渾樣子,不嫌寒磣?」程裴氏鄙視的看看倆老頭。

    「就是!一把年紀的人了,還動手動腳的,也不怕動散了你這把老骨頭。跟程裴氏一起進來的那個貴夫人更直接,一把給尉遲老黑的耳朵提溜住,給尉遲老黑提溜開了:「我這兒剛好一把字一色聽張呢,就聽了你吵吵,你說咋辦?」

    老妖精跟尉遲老黑互相看看,都沒敢吱聲。

    「算了,這也過午了,先吃飯。」程裴氏擺擺手,給那個貴夫人拉開:「別讓倆位李家叔叔看了笑話。」

    「對了,黑妹子,你家紅兒已經十五了吧?」程裴氏突然眼睛一亮。

    原來是尉遲恭的老婆,初唐四大女中豪傑的黑夫人,難怪這麼牛。

    「是啊,到現在也沒找個好人家,都怪這老東西挑這個揀那個的給耽誤了。」黑夫人點點頭:「我都愁死了!」

    「愁啥?想娶我閨女,也得我看順眼才行!」尉遲恭這個倒不含糊。

    「要不,你看跟樂休配了對兒行不?」程裴氏笑道:「樂休都十七了,正好合適!我這叫沒閨女,要是有閨女啊,可捨不得把這小子讓給你!」

    「這個,名聲挺大,但人咋樣也得見見才行。」黑夫人略一遲疑。

    「這倒是件好事兒!」李靖一旁點點頭,看看尉遲恭:「這小子的人品才學,我認可。」

    李世績也點點頭:「相貌也不錯。可惜老夫的閨女都養娃娃了,不然這女婿也要的。」

    「不行,我不答應!」老妖精眼珠子一轉吆喝道:「憑啥讓尉遲老黑佔這麼大好處?

    「沒你的事兒,這女婿我還要定了!」尉遲老黑立馬開始反擊:「有本事你也養個閨女出來!」說完衝著程裴氏道:「他嬸,安排個時間,讓我們見見這小子,若真像你們說的那麼好,這門親事就這麼定了!」

    「你就放心吧,這麼多年的關係,我還能騙你們?」程裴氏瞬間變身為專業媒婆,我到了長安的一系列活動更是打聽的清清楚楚,連小道消息都有。

    立刻,幾個老傢伙也摻和進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八卦開始了。

    悄悄貓了門口偷聽的程福之一臉同情的表情,可還是聽的來勁。

    正和老關叔商量春播呢,突然「阿嚏!阿嚏!」連打兩個噴嚏,我奇怪的看看天:「誰惦記我呢?」

    ……

    上河苑

    笑吟吟的李大帝拉著長孫皇后在園中踏雪。

    「皇上今兒興致不錯,不為這春播愁了?」長孫皇后問道。

    「不愁了,我派人查過了,這遭了災的人家雖多,但真正手裡有地的人家卻大多無損。幾個國公都沒春播,皇莊上也是,所以等雪停天晴後加緊春播,今年當可無恙。」

    點點頭,長孫皇后笑道:「那些摻和了打賭的官員怎麼辦?」

    「不怎麼辦。」李大帝略顯得意:「這張賭約放了朕這裡,等於給這些人套上了韁繩,又有哪個敢彈跳?呵呵,也算是意外之福了。」

    「那乾兒跟我哥哥……」長孫皇后臉上有一絲疑惑。

    「乾兒我已經敲打過了,無忌人老成精,怎會不知其中厲害?你過慮了。」李大帝自信的笑笑。

    「如此,我也放心了。」長孫皇后笑笑:「在上河苑待了幾個月才發現,原來這清靜日子過的是如此舒心,您瞧,身子都比以前胖不少。」

    「不胖,就這樣才好。」李大帝挽了長孫皇后的腰,在上面輕輕撫摸兩下:「看著你一天天好起來,我這心裡高興。」

    「啐!」長孫皇后輕輕啐他一口,臉上顯出一絲紅暈:「沒得叫人笑話。」

    「誰敢?」李大帝樂了,一把給長孫皇后摟了懷裡,周圍哪裡看得見半個影子。

    輕輕靠了李大帝懷裡,長孫皇后呢喃道:「原以為再也沒有這樣的日子了,如今感覺就像在做夢一樣。」

    李大帝輕輕撫摸著長孫皇后的秀髮,也是感觸良多。

    依偎了一會兒,長孫皇后輕輕推開李大帝,整整秀髮:「德賢的事兒可不能再拖了。」

    李大帝戀戀不捨看看長孫皇后,點點頭:「也是,說給程家小子半個月時間,可當中諸事繁雜,耽擱了,是該早點兒把這事兒辦了。」

    略一沉吟:「這樣,我把後兩道題一起給了知節,然後四月十五,就在你這個上河苑晚上辦個宴席,一來讓程福之呈現解題之法,二來邀幾個老臣一起聚聚,你看如何?」

    「甚好!」長孫皇后點點頭:「要不請幾個老臣的時候讓他們把子女都帶上,這樣清河和福之到場也不顯得突兀。」

    「我倒是疏忽了!」李大帝撫掌笑道:「還是皇后想的周全。」

    「天色不早,皇上是用膳還是回宮?」

    「今兒不走了,就住了上河苑!」李大帝的眼神兒熱切起來。

    ……

    貞觀十五年四月初五,天氣晴朗,風和日麗,一掃前幾日寒風凜冽的景象,這場春雪在三月底就停了,可寒風直到昨天下午才緩緩停了。

    帶著雙兒、老關叔、還有穿了一身紅色馬甲的笨笨,晃晃悠悠出門看看田里情況,打算開始春播了。

    笨笨體型越發大了,怕它被人當野熊打了,我讓人做了一個牛皮項圈,圈上面懸了一個大大的黃銅鈴鐺,笨笨搖搖晃晃一走,鈴鐺響的清脆。紅馬甲也是我讓雙兒縫的,背上和胸口還繡個藍色圓圈,裡面繡一個大大的「笨」字,雙兒手巧心細,做的那叫個合適,加上雙兒還在馬甲周邊圍了一圈白色的狐裘邊兒,那叫一個帥,看的我都眼熱不已。

    笨笨穿了馬甲就不肯讓脫,一搖三晃的得意洋洋,還學著站起來給雙兒作揖,看著憨態可掬,笑的雙兒都跌了笨笨懷裡,我和老關叔也直捂肚子。

    雙兒出落的越發水靈,皮膚也漸漸白皙起來,鵝黃小襖水綠裙,兩根烏黑發亮的長辮子上紮著粉色絲帶,一笑起來,小臉兒上倆個酒窩兒,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是會說話兒般的靈動。除了個子依然嬌小可愛外,讓人根本聯想不到當初那個瘦瘦小小一臉可憐的黑妞。

    嬌小的雙兒帶著憨態可掬的笨笨在田間地頭兒歡樂嬉戲的情景,已經成了莊子上的一道景觀,絕對有秒殺眼球兒的效果,不知多少毛頭小子流了口水躲了偷看。

    吹著微微小風,嗅著泥土清香,看著歡樂的雙兒和撒歡兒的笨笨,我跟老關叔都是心情舒暢,一路走來,留下陣陣笑聲。

    「這兒一片天字號田,先強種了麥子,然後再開始種地字號田里的油菜啥的,最後再安排人手給人字號地捂上一遍糞肥,淺淺灌了水浸著,等捂上一個春天,到夏天深深犁一遍,重新翻翻土去了石頭,就能頂了大用。」我指著莊子上的地跟老關叔說道。

    「是少爺放心,有了新犁和新耬車,我估摸著十天裡就能播完種子。加上咱小李莊這渠,只要沒個天災,今年保證是個豐年。」

    「是啊!」我點點頭,看看身邊那廣闊的沃土,心裡充滿了豪情。

    「還有少爺上次吩咐的買鵝的事兒,老漢也聯繫了賣家,兩公二十母,已經趕了河灣子邊兒上新修的棚子裡,不知少爺如何安排?」

    「挑幾個莊子上的泥娃娃,一天給五文工錢,每天給鵝先趕了咱修的蓄水池子裡泡泡,晚上再趕回去,莊子上管飯。等春播結束,找人給鵝棚邊兒上那片灘子用竹籬笆圍起來,等修好了,就給鵝趕了河裡去養。」

    「好,我記下了。只是這一天五文實在太多了,三天一文就夠了。」老關頭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呃--」大唐朝的工資制度咱還真不明白:「那老關叔你說了算,有啥要用錢的就向雙兒拿,我只有一個要求,別虧待了咱自己的莊戶。」

    「少爺放心,肯定虧待不了!像您這麼好的東家,少有。」老關頭叔笑的燦爛。

    回了宅子,玩累了的笨笨騎了木匠新做的木馬上晃蕩。雙兒去張羅著中午的吃食,我一個人待了院子裡開始搗鼓自己那點兒優質種子。

    嘿嘿,天氣好,先給所有的種子攤了大石桌上曬曬,等明天我再給園子裡的種子田翻一遍,咱就開種,哈哈哈,等培育了一批種子出來,就放了莊子上種。到時候那產量肯定嚇到一片,哈哈哈。

    一個人正想的開心,就聽雙兒叫:「少爺,吃飯了。」

    「好!」喜滋滋的去吃飯了。

    一頓飯吃完,再回來一看,我倆眼一黑,差點兒就沒栽倒了地上。一邊兒玩耍的笨笨居然兩隻爪子搭了石桌上用大舌頭給我穿越帶來的種子往嘴裡卷。看看桌子上,我的種子已經所剩無幾了。

    你說我咋就忘了熊可是雜食動物呢!

    「啊--」大叫一聲,撲過去就給笨笨嘴抓住,伸手就想給笨笨嘴裡的種子掏出來,結果小傢伙居然以為我再跟他玩兒,龐大的身子一轉就給我擠一邊兒去了。

    看著還在吧唧嘴的笨笨,在看看手裡熊嘴奪食搶下來的寥寥幾顆種子,我都欲哭無淚了!

    媽呀!我的種子啊--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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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9 21:52: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緣來是你

    給搶回來的種子全部小心湊一起,仔細分辨下來,發現十幾種良種裡,只有土豆、玉米、西紅柿三樣種子還有種植的希望,其他的不是進了笨笨肚子,就是已經被咬碎了。

    心疼的直抽抽!我的棉花、我的雙季麥、我的雙季稻、我的黑米……雙兒奔過來看我坐了地上發呆,嚇壞了,趕緊給我拉起來。

    「少爺,咋了?」雙兒一邊給我把身上的塵土拍掉,一邊關心的問我。

    「笨笨把我的種子吃了,嗚嗚嗚……」我想想眼淚就下來了,撲了雙兒懷裡大哭起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這穿越回大唐我容易麼?歷經磨難整點兒地我容易麼?若是沒有這些種子支撐著,我能熬了現在麼我?結果……結果……都餵了笨笨了。

    我一哭給雙兒弄的手足無措,連忙抱了我的頭:「少爺別哭,別哭,啥種子,我立馬讓老關叔給您找了來!」

    要能找了來,我用的著這麼傷心麼?這些良種已經成了我的一種精神支柱,可現在……這是越想越傷心,越想越難受,哇--,我哭的更大聲了。

    笨笨看我哭的稀里嘩啦的,低著頭走過來,趴了我腳跟底下,毛茸茸的腦袋在我小腿上直蹭,嘴裡還「唔,唔」,像是個知道自己做錯事的孩子。

    雙兒氣的直接給笨笨屁股上一腳:「咋這麼調皮呢,看給少爺惹得……咋這麼不聽話呢!」說說雙兒也抽泣起來。

    笨笨被雙兒一訓,更蔫了,兩個爪子抱了頭上,給那個胖胖的屁股撅起來,意思是不解氣你們再打兩下?

    「噗嗤!」看見笨笨的動作,直接把哭過後心裡好受點兒的我給氣樂了,照了它屁股上就一個五百,結果舉起重,放下輕,打在笨笨厚厚的毛上「噗」的一聲,跟放屁一個動靜。

    抽抽鼻子,用袖子給臉上用力擦擦,沒種子就沒種子吧,沒種子咱就自己培育好了,只要這肚子種地的知識還在,還不信就種不出個好東西來。

    給陪著掉眼淚兒的雙兒摟懷裡安慰兩聲:「行了,少爺我都不哭了,你也別哭了,種子沒了就沒了吧,少爺我還不信沒了這種子我就種不好地了!」

    「嗯!」雙兒把頭埋了我懷裡,輕輕點頭。

    又給她背上輕輕拍兩下,才拉開她,用自己的袖子給她臉上擦擦:「沒事兒了,笑一個給少爺看看?最愛看你笑了。」

    「少爺!」雙兒直接羞個大紅臉,捂著臉跑了。

    笨笨看看我們又來勁兒了,也討好的給頭湊了我跟前兒輕輕頂我。

    「就你禍害的,等著,往後再拾掇你!」我狠狠的給它那肉嘟嘟的脖子上捏兩把。

    吃了就吃了吧,難不成還給它肚子剖開?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也捨不得不是。

    剛想開了點兒,老天爺大概看我太樂天,故意跟我過不去,所以又派了程福之夾著滾滾煙塵殺到。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樂休,救命啊--!」

    怎麼又這樣兒啊!

    給程福之迎了房裡,雙兒上了茶後離開了。

    「唉--」看著唉聲歎氣的程福之,我無奈的揉揉太陽穴:「說吧又什麼事?」

    「還記得我跟你講過的三道難題麼?」程福之苦著臉說道。

    「當然,這都這麼長時間了,皇上還沒忘了這茬啊?」

    「原本我也以為皇上忘了,可昨天老爹又拿回來倆這個!」程福之掏出倆信封子來。

    「該來的逃也逃不了,認命吧!」我搖搖頭:「既然拿來了,就拆開看看,又是什麼不得了的難題。」

    隨手拆開一個,展開一看:牛骨十根,上下同細,節節相同,何分頭尾?

    切,當什麼大不了的,也就這點兒玩意兒,直接扔了一邊兒。

    程福之撿過去,看看後居然也撓撓頭說:「好像不難啊?」

    嗯?!這小子開竅了?這倒要問問:「那你說說咋解?」

    「宰上十頭牛,給骨頭剔出來,然後給每根骨頭標出頭尾,拿了皇上給的牛骨對著比不就知道了?」

    我這兒直接聽了一身冷汗,果然,我不該指望他的,真可惜了那十頭牛!

    「要不,你把要宰了的那十頭牛給我好了。」我滿懷期待。

    「那不行,給你了我宰啥?」程福之鄙視的看看我:「十頭牛呢,得剔了多少肉出來!」

    唉--果然天下沒有笨孩子啊!

    沒理他,直接給第三道試題拆開。

    「九曲細管一根,如何穿線而過?」

    切,這也叫難題?放了後世,也就考考幼兒園的孩子還行。

    直接又扔了一邊兒。心裡有底了,這就篤定了。

    程福之又撿過去看,一看臉就垮下來了:「給這管子穿線敢嘛,不吃飽了撐的麼!」

    「要不你當了皇上的面兒去說?」我品了一口茶,悠閒的說道。

    「那可不行,給你說說就算了,出了這門,我該穿管子還得穿管子去!」程福之給自己攤了椅子上:「要不你想兩天,反正要等到四月十五才交答案呢!」

    「就這個,也要想兩天?」我不屑的指指桌子上兩張紙。

    「難道一天就想好了?」程福之衝我鼓鼓嘴:「你就吹吧!」

    怒了,直接跑了書案上,提筆給兩張紙上唰唰唰各寫幾句。然後扔給程福之:「拿去,還用得了一天?你明顯侮辱我的智力!」

    程福之看看兩張紙上寫的話,再看看我,一張嘴張的能扔進個雞蛋。

    第一張紙上,我寫的是:「取水一盆,骨置其中,頭重腳輕,前後立辨。」

    第二張紙上,我寫的是:「取蟲一隻,線系蟲身,置於管口,蟲過線出。」

    四月十五,晚飯還沒吃,長孫娘娘派來接人的馬車已經到了府門口。

    你說程福之去是為了娶老婆,我去幹啥?可不去還不行,算了,就當混頓飯,看熱鬧了。

    一路到了上河苑,下車進門一看。嚯,熟人不少,這邊兒老妖精、李靖、李世績,還有一個黑臉虯髯滿臉橫肉的老頭不認識。四個人湊了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又出啥壞主意呢。那邊兒長孫無忌、房玄齡、魏征、岑文本幾個混了一起,高談闊論,好不快意。

    趕緊一個個打招呼,作揖行禮行的腰酸。

    最後被老妖精一把提溜了武將一堆兒裡:「你一個定遠將軍,混了文官兒堆裡幹啥,過來,見見鄂國公尉遲老黑!」

    難怪這麼黑呢,原來是門神啊,呵呵。

    趕緊行禮:「小子李逸李樂休,見過尉遲伯伯。」

    「瘦!」尉遲老黑啥也沒說,直接圍了我轉一圈兒:「這身子太單薄,得多吃點兒!」

    這算啥?相牲口呢?看看老妖精,沒鬧明白咋回事兒。

    「看他幹啥,他又沒閨女嫁你!」尉遲老黑直接給我脖子擰著轉了他面前:「小子,以後多吃點兒,身子骨養壯實,不然經不起我閨女兒折騰!」

    我啥時候說過要當你女婿了?!

    「滾!」李世績實在聽不下去,一腳踹了尉遲老黑的腿上:「越說越沒個形了!你不嫌丟人我都害臊。」

    老妖精眉開眼笑的一邊兒看著樂。

    尉遲恭沖李世績吹鬍子:「我又沒說錯,我家閨女能開五石強弓,二百斤的銅錘一手一個,舞的跟風輪兒似的,這小子怎麼看也沒二百斤,萬一被我閨女掄了房頂上咋辦?」

    媽呀!您老說的是夜叉,不是閨女!

    尉遲老黑話一說完,李靖、李世績都一副肚子疼的模樣,老妖精更是笑的做了凳子上抽抽。

    「死鬼,又敗壞我閨女名聲!」突然旁邊兒林子裡衝出一個黑臉兒貴婦,一把給尉遲老黑的耳朵揪住,給尉遲老黑提溜到了一邊兒。

    一見這位,我立馬明白大名鼎鼎的黑白雙氏駕到了。

    趁了倆「黑風雙煞」正一邊兒鬧騰,咱趕緊開溜,不然等會兒指不定咋樣呢,看這倆的尊容脾性,他倆的閨女,咱招惹不起!

    要跑沒跑了,一轉頭,程裴氏領著一個長相不錯的白臉貴婦給我堵住了。

    「樂休,來見過白嬸嬸!」程裴氏笑呵呵的給我一把抓住,跟用鐵箍子拷住了一樣,想逃都沒法逃。

    「見過白嬸嬸!」我硬著頭皮行禮。

    「呵呵,樂休免禮!」白夫人一手輕輕虛抬,算是受了我的禮。

    呼--暗自吐口氣,還好,這位看來是個文明人兒。

    「你白嬸嬸跟剛才那個黑嬸嬸,都是鄂國公的夫人。」程裴氏還給我介紹:「他們有一個閨女,年芳十五,長相俊俏,知書達理,賢良淑德,更兼聰慧伶俐,是個難得的好姑娘。樂休你也十七了,如今你孤身一人怪不容易的,也是該找個媳婦幫襯著了。你既然與福之是兄弟,我跟你程伯伯自當把你當了子侄般的關照,所以呀,這事兒我們就幫你做主啦,你看好不好?」

    嗚嗚嗚嗚,老天爺求你別玩兒我了,你這讓我說好還是不好呢?

    好?我說的出來麼我,光聽尉遲老黑的形容,再看這「黑風雙煞」的模樣……這種大神級別的極品閨女,我應付的了麼我。

    不好?你說說試試,程裴氏也就罷了,至少還講點兒禮數,老妖精能當場給我料理了。

    咬咬牙,反正才是相親而已,只要表現的糟糕一點兒,讓那大神級閨女見了我跟見了屎一樣討厭,那尉遲老黑還能逼了他閨女嫁我?咱好歹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再醜能丑過芙蓉**之流?見一面大不了回去吐兩天而已,勉強還能挺住。

    拿定主意,我硬逼著自己擠出點兒笑容向程裴氏拱手行禮:「嬸嬸如此關照樂休,樂休豈有不願意的理由?只是我與尉遲姑娘從未見過面,這盲婚啞嫁恐怕也是不妥,萬一尉遲姑娘看不上樂休,到時豈不耽誤了尉遲姑娘?」

    「這個樂休放心,我們做父母的自然也是要考慮女兒意見的,如今紅兒陪長孫娘娘及蘭陵、文成、清河三位位公主說話去了,今晚自會有你們見面的機會!」白夫人對著我笑笑,很是和藹。

    好!今晚是吧,我就豁出去了,這面子、名聲啥的都不要了,咋地也不能娶了這尉遲姑娘!

    悶著頭光顧著自己想了,沒看見一旁老妖精、李靖、李世績三人眉來眼去,一臉得意的表情。

    隨著李大帝和長孫皇后的出場,宴會開始了。

    皓月當空,晚風輕送,一溜銅腳宮燈照的整個宴會大廳纖毫畢現,鼓樂絲竹,輕歌曼舞更是一派盛世風情。

    可我偏偏入座針氈,面對滿案珍饈更有食不下嚥之感,挑個空隙,一腳捅在不遠處程福之的屁股上。這小子剛才不知道躲哪兒去了,直到宴會開始才出現,害我連個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幹啥?」程福之衝我擠擠眼。

    打個眼色,又用嘴朝門外面兒嘟嘟,意思是咱出去說。

    程福之心領神會,點點頭,率先起身跟前面老妖精、程裴氏告罪,說去方便一下,然後起身出去了。

    好,夠兄弟,平時沒白幫你!

    我左瞄瞄,右瞅瞅,稍微熬了一會兒,起身告罪,也說方便一下,奔了出去。

    門口溜躂一圈兒,沒找到程福之,不用問,這個老實孩子肯定跑茅房等我去了。

    讓一個侍者帶我到了茅房,不然走丟了就耽誤工夫了不是,奔裡面一看,果然,程福之正貓了裡面瞎轉。

    「跑哪兒不好,跑這兒貓著?」我皺皺鼻子問道。

    「這可是上河苑,皇上娘娘都在,你瞎逛了試試。」程福之小聲說道。

    這到是,我點點頭。

    「看你這心急火燎的,啥事兒啊?」

    「你認識尉遲老黑那個叫紅兒的閨女不?」這得說清楚,這年頭兒沒計劃生育,想養幾個養幾個,萬一弄錯人了耽誤事兒。

    「認識,這丫頭厲害,從小跟她打架我就沒贏過。」程福之一臉沮喪。

    囧!程福之的武力指數在長安城小一輩兒裡面那可是頂尖兒冒頭的人物,連他都打不過的主兒……,我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身高八尺腰圍八尺的大神形象,一想到要讓我娶這種姑娘,頓時寒毛都豎起來了。

    艱難的嚥了一口吐沫,我又問:「那你知道她的喜好不?」

    「咋,你喜歡這丫頭?」程福之一臉驚異。

    「我得有這膽兒喜歡啊!好兄弟,咱這一生的幸福就靠了你了!難道你忍心看兄弟我以後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拉著程福之的胳膊,我差點兒眼淚都出來了。

    「那你問那丫頭的喜好幹嘛?」程福之一臉好奇。

    「這個,咱兄弟間的我也不瞞你。我想著只要知道那丫頭的喜好了,她喜歡什麼,我就偏偏不做,她不喜歡什麼,咱做的起勁,只要能讓那丫頭看見我就犯噁心,最好我滾的遠遠的,那這事兒就算成了。」

    「好主意!」程福之一臉恍然,衝我豎豎大拇指。

    「知道了就行,趕緊的,好好想想,這丫頭都喜歡點兒什麼?」

    「這丫頭最討厭文鄒鄒的書生,最恨吟詩做曲兒了啥的。喜歡豪爽利落人兒。」程福之撓撓腦袋:「好像就這樣吧?」

    行了,知道這個就行了。看看「黑風雙煞」的脾性,估計也生不出個斯文丫頭不是。哼哼,吟詩作曲兒是吧,偏要吟道你吐為止!

    施施然跟程福之倆回到筵席上,看見老妖精抓著程福之嘀咕,程福之沒說啥,就笑了笑。

    好兄弟,這份兒情誼我記住了!

    拿著筷子裝斯文,東戳一下,西戳一下的,味道真不錯,咽嚥口水,乾脆不戳了,等這事兒過了,回家讓雙兒下碗麵吃算了。

    酒要控制,淺嘗即可,否則喝昏了頭指不定做出點兒啥來,那就得不償失了。

    「樂休,你今兒這做派不對呀,菜不合口味?」老妖精不是東西,居然撩撥我。

    「這個……程伯伯,今日在皇上、皇后、諸位長輩面前,小侄不敢放肆!」悄悄回答老妖精,還直衝他使眼色。

    「嘿嘿!」老妖精一樂,笑罵我一句:「假斯文!」轉頭不睬我了。

    咱要的就是這效果。

    「福之,朕出的三道題都解了麼?」酒過三巡,菜上五味,李大帝微笑著看看程福之。

    「回稟皇上,都已解了。」程福之老老實實回答道。

    「哦,那就呈上來看看。」李大帝點點頭。

    程福之將三個信封呈了上去,自有太監接過端給李大帝。

    李大帝和長孫皇后一起看了三個信封上的答案,頓時拍手稱秒。

    「不知皇上所出何題,可否讓我等也開開眼界?」長孫無忌最是湊趣兒,風度翩翩的就提出了想法。

    「有何不可?」李大帝笑笑:「朕的第一題是:明月當空,何以邀之入懷?」

    下面諸位文官都開始低頭苦想,武將中只有李靖、李世績似乎有些興趣,如尉遲老黑之流,恍若未聞,仍然自顧自吃吃喝喝。

    「這明月懸空,何止萬里,除非真有神仙,否則觸之尚且不及,何談邀之入懷?」魏征想了半晌,搖搖頭:「此題根本無解!」

    其餘諸位均是點頭認同。

    「不知福之如何做答?」李靖問道。

    「福之所答為:只要立於中庭,滿杯相邀,明月自來!」李大帝回應道。

    「哦?!」席下一片訝異之聲。

    「耳聞不如目睹,是否真是如此,我等何不一試!」李大帝當先起身,和長孫皇后各持一杯美酒,向中庭走去。所有文武自然也有樣學樣的跟著出去了。

    我也裝模做樣的和程福之跟了後面,回頭一瞥,似乎看見李大帝和長孫皇后身後左側的紗幔之內,另有一些窈窕身影晃過。沒當回事兒,愛誰誰,跟我沒關係,只要不碰上尉遲老黑的姑娘就行。

    中庭之中,程福之舉杯於月下,果然見瑩瑩酒光之中,一輪明月在杯中隨著酒波蕩漾,眾人看的嘖嘖稱奇。

    「啟稟陛下,您看,這不是就邀月入懷了麼?」程福之躬身向李大帝行禮回答。

    「好,果然妙不可言。」李大帝看看手中酒杯,一飲而盡:「如此雅趣,豈有不滿飲之理?」

    「果然有趣,當浮一白。」長孫皇后也滿飲一杯,一張俏臉上立刻浮現一絲紅暈。

    旁邊諸位如眾星拱月一般圍在李大帝身邊,皆是讚不絕口,齊聲稱頌。

    「有酒豈能無詩?如此雅事,必要佳作相應才是。此等良機,正是各位一展詩才的時候哦。」李大帝被捧的開懷大笑,回了宴會廳後居然提議寫詩以記。

    恨不得李大帝點了我的名字,趕緊展現一下自己其實也是個吟詩的書獃子,玩兒的就是文雅。可惜,這麼多國公大官兒在前,根本輪不到我不是。

    所有文官均是冥思苦想,醞釀佳作,程福之一邊兒衝我擠擠眼,暗自豎個大拇指。意思是:兄弟,你這主意真棒。那是,也不看看咱是誰。

    暗自衝他擠擠眼,然後開始聽眾人吟誦大作。

    要說唐朝文人這詩才堪稱冠絕各代,曾經聽過這麼一種說法:說唐朝文人給詩寫到了頂峰,所以宋朝文人開始玩詞。宋朝文人給詞寫到了頂峰,所以元朝文人開始玩曲。元朝文人給曲寫到了頂峰,所以明朝文人開始玩對聯,到了清朝更加不濟,開始玩八股文章,到了近代就更差,但好歹還能玩玩小說,到了現代最慘,沒的玩了,只好玩穿越了。

    長孫無忌、魏征、房玄齡、岑文本、、褚遂良、上官儀等都有佳作問世,其中又以上官儀和房玄齡的詩最受好評,咱不管是誰的都說好,就咱肚子裡這點兒東西,還沒資格評論人家不是。

    「樂休,你的詩才可是如雷貫耳,今日怎能不展現一下?」長孫皇后最後居然點我的名。

    「這個,有諸位大人明珠在前,小子這個螢火蟲實在上不了檯面。」趕緊謙虛一下,咋樣,夠假夠斯文吧。

    「到底是明珠還是螢火蟲,自有我等品評,樂休不必自謙,快快做來一觀!」李大帝估計酒興正高,揮手就給我下了命令。

    好,終於等到了,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咱可是個斯文書生。

    「這個……既然皇上、皇后娘娘和諸位大人定要小子獻醜,那小子也只好濫竽充數的湊個興致,但詩實在不敢獻醜,要不就寫個詞來湊數吧。」我拱手說道。

    「行!准了!」李大帝點點頭。

    在案子前低頭裝模做樣走兩步,像是在構思的樣子,轉身走到擺好的書案前,提筆就寫,三兩下寫完收工,將寫好的詞呈了上去,然後還謙虛:「班門弄斧之做,還望不要見笑。」

    自有唱官兒開始朗聲吟誦:「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冷場,呃……要不是怕搶了諸人風頭,我也不會抄首《水調歌頭》,直接改抄李白的《把酒問月》了。

    良久,長孫皇后輕輕歎息一聲:「好一個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此詞一出,怕是又要洛陽紙貴了。」說完招手向唱官兒拿過我寫的紙,細看一遍之後,向我說道:「好字,好詞,我甚是喜愛,樂休可否送了我?」

    「當然,當然,皇后娘娘自管拿去就是。」我趕緊點頭。

    「呼--」李大帝長呼一口氣:「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好一個李樂休,好一篇妙詞,來人,上酒!」

    嘩--熱油鍋裡潑了一勺冷水的感覺。

    李大帝和長孫皇后執意要敬我一杯,之後幾個文臣更是各個踴躍,一路下來,我這走路都飄了。

    「樂休文章,果然仙人之流,上官儀佩服!」上官儀拉著我的袖子不鬆手,連喝三杯才放我過關。

    飄回座位後,顧不上啥禮儀了,趕緊要了杯茶,今兒可不敢醉了。

    熱鬧過後,岑文本拱手說道:「剛才明月之題,果然玄妙,不知皇上另外兩題是何題目?」

    李大帝酒估計也多了,興高采烈就給另兩個題目解釋了一下,連同程福之的解法都說了一遍。

    李大帝說一個,眾人叫一聲好,等李大帝說完,下面一片叫好之聲。

    「想不到你家小子竟也這麼聰明!」尉遲老黑看看老妖精:「太意外了!」

    「哼!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老妖精得意洋洋的鼻孔都能頂了天上。

    「切,老東西沒臉沒臊的,樂休啥時候成你兒子了?」李世績一旁鄙視老妖精。

    「管你啥事兒!」老妖精吹鬍子瞪眼。

    「原來找我女婿當槍手來著!」尉遲老黑頓時找回了場子,一臉得意的看著老妖精。

    「人家還不是你女婿呢!」老妖精恨得直咬牙。

    「我說是就是,看誰敢說個不字!」尉遲老黑晃晃拳頭:「我老黑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都一把年紀了,別丟人現眼的!」李靖看不下去了,低喝一聲。

    倆老頭各自哼一聲,太平了。

    忽然就見一個宮女從後面過來,遞了張紙給長孫皇后,然後離去。

    長孫皇后給紙打開看看,笑了,遞給李大帝,李大帝一看,也樂了。雙手輕輕一按,頓時眾人都安靜下來了。

    「朕這裡還有一道題目,不知諸位可有答案?」李大帝笑笑說道。

    「還請陛下賜題。」長孫無忌帶頭說道。

    「這題目倒也刁鑽,諸位聽好。」李大帝向長孫皇后笑笑,長孫皇后點點頭把話接了過去:「敢問,情為何物?」

    「這……」底下諸人都是皺眉深思。

    好一會兒,魏征搖頭道:「此題聽似簡單,但細想之下,卻頭緒萬千,情之何物,怎是幾句話說的明白的。」

    所有人都點頭。

    「樂休,你是否能解此題?」李大帝也不一個個問了,直接就點了我的名字。

    「這個……」我低頭想想,算了,一不做,二不休,今兒乾脆就把這書生的形象裝到底。

    我清清嗓子:「小子在老家的時候,曾見一獵戶撒網捕雁。其中一隻在網中掙扎死去,我當時憐惜兩隻大雁,就出資將它們買了下來,然後松網放了另一隻大雁,誰知另一隻大雁竟盤旋悲鳴,不肯離去,最後更是觸地而死。小子當時感觸良多,就將兩隻大雁埋在一起,壘石為記。並做了一首雁邱詞。」說到這兒我頓了一頓。

    「想不到小小雁兒竟如此有情有義。」李大帝歎道:「樂休儘管將這雁丘詞,讀來一聽。」

    我點點頭:「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邱處。」

    居然又冷場……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長孫皇后低聲喃喃自語,雙目淚光瑩瑩,輕輕抓著李大帝的手,一時癡了。

    李大帝沉吟許久,感慨道:「短短幾句,竟將這『情』字刻畫入骨,連朕都心有所應,樂休文筆,果然精彩絕倫,實不似人間文字。」說完看看席中諸位說道:「這情為何物,今日當可定論了。」

    席中諸人皆緩緩點頭。

    站起身,李大帝淡淡道:「今夜朕所獲良多,借此良機,朕今日下旨,將清河公主許配給盧公之子程福之。」

    老妖精一家立即叩謝李大帝和長孫皇后。

    李大帝揮揮手:「這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擇日不如撞日,清河,出來見過各位各位長輩。」

    「是!」一聲清應,從李大帝和長孫皇后身後的紗幔中傳出,緊跟著走出一位低著頭的宮裝小美人。

    宮裝小美人款步走到席前,向在座諸位淺淺行禮,當她抬頭時,程福之大眼一瞪,驚訝的叫了一聲:「原來是你?」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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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乍現殺機

    一大早,貓了自家花園裡打理種下去的土豆、玉米、西紅柿。要說這三樣東西,那可不得了。

    先說土豆,俗稱馬鈴薯,祖籍南美洲,最早是印加族人開始種植的,叫「扒扒」,不僅可食用,當時還被當藥用。1537年才傳入歐洲,進入中國最早記載為清朝康熙三十九年(公元1700年)刻印的福建《松溪縣志》。土豆每年可栽種兩季:春土豆、秋土豆、畝產4000斤左右,高產的可達5000斤。馬鈴薯產量高,對環境的適應性較強,利用塊莖無性繁殖時,在土溫5-8℃的條件下即可萌發生長,最適溫度為15-20℃。適於植株莖葉生長和開花的氣溫為16-22℃。夜間最生態環境塊莖形成的氣溫為10-13℃(土溫16-18℃),絕對是適合長安附近種植的。

    接著說玉米,原長美洲,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後才輾轉流傳至歐洲和中亞。明朝嘉靖年間,據說才由到麥加朝聖的回教徒帶來中國,所以又有「西番麥」,「西天麥」之稱。最初是皇帝的專利品,故有「御麥」之稱。後來才在華北一帶種植,一直到清代,才推廣到南方。玉米喜溫,種子發芽的最適溫度為25~30℃。玉米為短日照的四碳植物,在砂壤、壤土和粘壤土均能生長,pH6.5~7.0最適宜。耐鹽鹼力較差。玉米全生育期90~150天。可分為苗期、穗期、花粒期3個生育階段。我手裡的玉米種是超甜玉米新一代特色品種--含sh2超甜基因的「種都水果玉米」,這種玉米美味如甜牛奶,並像水果一樣摘下就可以生吃。畝產可達到900公斤左右,若種植得當,達到1100公斤以上的高產,也不是不可能的。

    最後說西紅柿,也稱番茄,最早生長在半生半長在秘魯的叢林中,當時叫「狼桃」,由於它色彩極為鮮艷最初人們都認為它是一種毒果。到了16世紀,英國有一位名叫俄羅達拉裡的公爵遊歷來到了秘魯,非常喜歡當地這種桃,於是,他把它帶回英國皇宮,作為珍貴的禮品奉獻給他的情人--當時的英國女王伊麗莎白。從那以後,西紅柿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被大量地種植,但只限於觀賞。到了18世紀,法國有一位畫家禁不住誘惑,決心冒死嘗一嘗這「狼桃」果的滋味。結果發現這種果實酸甜可口。至此,西紅柿才在歐洲開始廣泛種植。至明朝中期,番茄才傳入中國。番茄是庭院(露地)蔬菜中的「菜魁」,其深受歡迎的原因有二:一是極易種植,只要陽光、水分充足,則有開花結果之強勢;二是自然成熟的番茄,口感極佳!比之超市所售番茄,不可同日而語。但番茄雖易種植,卻對低溫極其敏感(經霜的番茄苗,如同被開水泡過一般),故春天移栽,切忌過早。要說我手裡的番茄種子,可是號稱畝產之王的荷蘭番茄,畝產可達到6000公斤到7500公斤,口味甘甜微酸,清香可口,可謂生吃做菜兩相宜。當初我可是想作為村裡的支柱產品才買的。

    細細的給種下去的種子澆水後,有精心培了一遍肥,一個人在院子裡忙的渾天黑地,卻樂此不疲。

    為了不給笨笨可乘之機,專門讓人給園子用籬笆圍了起來,又關照雙兒,絕對不能讓笨笨接近我這園子十米之內,雙兒執行起命令來那是沒話說,直接給笨笨趕了外院裡,連笨笨的窩都挪出去了。就為這個,笨笨這兩天還鬧情緒,結果在雙兒的強力鎮壓下,老實了。

    忙完,蹲了田邊上看看自己這兩畝田,流著口水傻笑,這得好好種,等種出來就在莊子上推廣,呵呵,到時候,前景無限啊!

    「樂休!」聽聲音就知道是程福之。

    「咋了?」我站起身,果然看見程福之風風火火的走過來。這貨進我家就跟進自己家一樣,也沒啥忌諱的。上下打量了福之一遍:「昨晚上回去沒被老爺子拾掇?以為你今天躺了家裡療傷呢!」

    「呵呵!」程福之笑笑:「有老娘護著,老爹沒敢動手!」

    昨晚上這貨一嗓子「原來是你」,直接震驚全場,清河公主李敬更是急得直給程福之打眼色。

    連李大帝都問:「福之為何如此驚訝?」

    結果程福之眨眨眼,撓撓頭說:「小時候見過公主,後來一直沒見面,直到上次游曲江的時候,遠遠看見一個佳人,當時就一直記掛了心上。結果今日見了公主才知道,當時的佳人就是公主,一時喜不自禁,所以忘形。還請陛下責罰!」

    清河公主李敬聽了這話,臉色才輕鬆下來,但還是橫了福之眼。我剛好就在福之後面,兩個人的小動作看的那是一清二楚,想來老妖精夫婦也看見了。也就李大帝和長孫皇后因為位置關係,沒看見罷了。

    這種場面,當然不會有人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來拆穿福之的假話,所以也有被他混過去了。

    李大帝還樂呵呵的說了句:「原來你還是個多情種子,不過也算一段佳話了。」

    後來大家散場,老妖精直接給程福之提溜了回去,我也沒機會問他,原本以為又要一場家庭暴力了,想不到有護犢子程裴氏在,福之這關倒也過的輕鬆。

    「你跟清河公主兩個眉來眼去的,到底鬧啥么蛾子?」給身上土拍拍,我問道。

    「你看出來啦?」程福之一臉驚異。

    「傻子才看不出來!」我鄙視的看看程福之,這貨就不是塊兒演戲的料子!

    「那是,你那麼聰明個人,啥能瞞的過你呀!」程福之笑的開心,眼睛裡居然有一絲小得意?!直接給在「客回頭」酒樓發生的事兒跟我講了一遍:「當時只覺得那小子娘娘腔,不合我脾性,誰知道她就是清河公主呢!」

    「你小時候不是見過清河公主麼?」我問道。

    「那才幾歲,這麼多年了,早忘了長啥樣子了。」程福之大大咧咧的說道。

    這到是,我點點頭,別說小孩子長的變化快,就是一個十幾年不見的老同學猛的出現在你眼前,你也要看清楚了才能認出來不是。

    「今兒來找我啥事兒?」給鋤頭抗了肩膀上,程福之這傢伙來了,今兒這種地的時間就算結束了。

    「約你明兒去打獵!」程福之起勁了。

    「打獵?」我這興頭兒也上來了:「還有誰?」

    「你、我、加上寶琳三個人!」程福之掰著指頭數著:「加幾個護衛。」

    寶琳?該不會是尉遲恭那老東西的兒子尉遲寶琳吧?

    「這寶琳是誰?」我試探的問道。

    「鄂國公的兒子啊,還能是誰?」程福之一臉理所當然。

    「不去!」一捂額頭,我痛苦的歎口氣:「我昨晚都那樣了,咋尉遲老黑還不放過我呢?」

    「其實吧,聽說昨晚尉遲紅對你的印象好的不的了!」程福之一臉得意。

    「啥?!你不是說她最討厭文鄒鄒的書生,最恨人吟詩做曲兒了啥的麼?」我一愣。

    「五歲以前差不多就那樣子!五歲以後,我也沒見過那丫頭。」程福之笑的開心:「你又沒問我她現在喜歡啥?」

    天旋地轉,兩眼發黑。誰說老實人不會演戲的?我早該想到,這老妖精的種兒,怎麼可能是個缺心眼兒。

    「程福之,你要死呀你,我這麼幫你,你居然害我?」我一把給鋤頭掄了一邊兒,掐著程福之的脖子叫道。

    力氣沒他大,程福之倆手一擼,就給我胳膊架了一邊兒去:「呵呵,好兄弟應該同患難嘛,我都去當這駙馬了,怎麼能忍心看了樂休你形影孤單呢?」

    「少來,你娶個公主是好日子剛開始,我要娶了尉遲老黑的丫頭,那就算好日子到頭兒了你知道不?」抓著頭髮蹲了地上生悶氣。

    「哪有你說的那麼糟糕,我都打聽過了,人家雖然拳腳厲害些,但也是大家閨秀呢!我娘功夫就比我爹厲害,倆人不是照樣過。」程福之蹲了我邊兒上:「再說了,你也跟我說過,到了咱這身份,這婚姻大事能由得了自己做主?」

    「那可不一樣,老爺子起碼有還手的餘地,我呢?還不被掄了房樑上去?」我氣呼呼的說道。

    「怎麼可能?她要是真敢給你掄了房樑上去,你就敢一紙休書給她趕回家去!」程福之拍拍我的肩膀:「到時候兄弟我挺你!」

    真到時候就歇菜了,你挺屍去吧你!

    恨得沒理程福之,站起身悶頭往屋子裡走。

    「咋了?真生氣了?」程福之跟了後面叫:「那你明兒打獵還去不去?」

    「不……」才說了一個字,我突然腦子一轉,得罪不了尉遲紅,得罪尉遲寶琳應該也行不是?尉遲老黑和黑白雙氏可就這一個兒子,得罪他兒子的後果比得罪他都嚴重,趁了這機會給尉遲寶琳得罪個徹底,再不行乾脆跟他打一架,他尉遲老黑還能把閨女嫁給我?雖然注定是被暴揍的下場,但長痛不如短痛不是?再說了,有程福之在,還用擔心被揍死?

    「不去是傻子!」我回頭看看程福之:「今兒不理你,讓你演戲算計我!」

    「嘿嘿!」程福之笑著點頭:「就知道你這脾性,行,那我先走,明兒來找你,要不你還指不定轉了哪兒去呢!」

    切,臨走都不忘損我一句!

    第二天一早。

    雙兒捧了一身月白色新衣服進屋:「少爺,今兒穿這身兒吧,我新做的!」

    「那可不行!跟了福之去,指不定就滾的跟個泥猴子似地,糟踐了新衣服。」我搖搖頭,今兒是故意找抽去了,穿啥新衣服,浪費。

    「那啥,雙兒,你有軟蝟甲了啥的沒?」我試探的問道。

    「啥叫軟蝟甲?」雙兒瞪大了眼睛問我。

    「就是外面都是刺,穿了身上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坎肩。被人家打一下,能給人家手扎德像篩子似的背心兒。外面再套件衫子,別人還看不出來。」我連說帶比劃的。

    「這外面都是刺了還怎麼套衫子啊?」雙兒捂個嘴笑:「那不給衫子都扎破了?」

    咦,對呀,很有道理,原來金庸大大忽悠我來著。

    「那有啥魚鱗甲、護心鏡的沒有?」

    「少爺又不是去打仗,要這些幹啥?」雙兒又問:「這些寶貝可不是一般人家有的,咱莊子上肯定沒有。」

    「哦!」我點點頭,給一件青色衫子套了身上,心裡總覺得這防禦力差了點兒。

    算了,還是自己動手做吧。

    讓雙兒向老關叔要了些毛竹片子,按著身量劈成長短合適、寬度約五、六公分的竹片,然後用鞋錐子錐洞,再用細繩子連起來做了件簡易竹片甲圍了胸腹間。然後再在外面套上衫子,嗯,有點兒安全感了。

    「少爺,你這是幹啥?」雙兒看得莫名其妙。

    嗯,這個,是不是要先給這丫頭打個招呼,否則等會兒鼻青臉腫的回來,別嚇著她。

    「少爺我早上給自己算了算,今兒去踏青可能有皮肉之痛,所以提前預防一下。」我信口胡謅。

    「那不行,要不你別去了?」雙兒一下就緊張的小臉繃緊了。

    「不去也不行,這場皮肉之痛是免不了。行了,別問了,天機不可洩露!」我搖搖頭。

    「那我跟您去,一定護了您周全。」雙兒一臉嚴肅。

    搖搖頭,這等會還得裝二皮臉招惹尉遲寶琳來著,可不能讓雙兒看見,否則自己還真不一定能抹下這臉來裝不是:「這是注定了要少爺我擋的,你放心,有福之在一旁,沒啥問題。他的功夫可厲害著呢!」

    估計雙兒見識過程福之的武力指數,所以想半天點點頭:「要不您帶上笨笨?」

    呃,還是不行,帶了笨笨去,那到時笨笨發起性子來,事情就鬧大了。

    繼續搖頭:「笨笨也不行,聽話,有了這個,少爺我保證沒事。」胸口拍的啪啪響,結果被硬竹片子膈的自己手疼。

    「那少爺一定當心!」雙兒還是一臉擔心的樣子。

    「知道了,你就把心放了肚子裡。保證囫圇著回來。」這回點點頭:「你在家裡給我的菜園子看好,我可種了不得了的東西在裡面知道不?」得給這丫頭找點兒事兒做,否則她就得蹲了莊子口等我一天。

    這兒稍微等了一會兒,程福之帶了倆護衛就來了。

    「今兒運氣不錯,老爹心情好,讓我給那匹『烏雲踏雪』騎出來溜溜。」程福之咧著大嘴笑道:「樂休你就騎我的栗子黃吧!」

    點點頭,對我來說,有個代步的牲口就行,騎啥都一樣。

    「小公爺,你一定給我家少爺照顧好,他不認識路的,您千萬別給他丟了外面。」雙兒悄悄給程福之拉了一邊兒嘀咕了一陣,然後一直叮嚀程福之。

    「丫頭,你就放心吧,要是你家少爺回來少了一根毫毛,你就拿了我是問。」程福之滿口答應。

    跟著程福之和他的倆護衛,一行四人騎了馬,馬上裝備了弓箭腰刀,水囊乾糧,一路煙塵的就向莊子外奔去。

    一路騎了有近一個時辰,這兩條大腿內側都隱隱作痛了,才來了一座林子跟前兒,林子左邊兒還有一條河,是到哪兒了我根本弄不清楚,也懶的問,還怕程福之不給我送回去?

    遠遠看見一個黃袍白臉兒的威武青年跟兩個護衛裝扮的人坐了林子邊兒上的樹底下等著,三匹馬自己晃悠著在一旁悠閒的吃草。

    「寶琳--」程福之這嗓門大,遠遠就招呼。

    黃袍白臉的青年聽見程福之的聲音,遠遠招手。

    加快了速度,奔到尉遲寶琳近前停下,程福之呼的就跳了馬下面,和等候的尉遲寶琳笑著一拍掌。

    我沒下馬,不是想現在就惹尉遲寶琳,而是真下不來了,這腿感覺跟不是自己的一樣。

    「兄弟,過來摻一把,下不來了!」趕緊給程福之的一個護衛招呼。

    倆護衛急忙過來給我架下來,到了地上還直不起腿,就跟半蹲了練馬步似了杵了那兒。

    「樂休沒事兒吧!」尉遲寶琳是個自來熟,搶了身前兒就伸手給我摻住。

    「尉遲大哥,小弟這屁股跟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我苦個臉笑笑。來了這大唐,還是第一回騎這麼長時間的馬,這身子板兒還真不適應。

    「你們一路騎過來的?咋中途不休息一下?」尉遲寶琳趕緊給我扶著坐下,然後一臉不滿的看著程福之:「你個粗胚,當樂休跟你一樣啊?」

    「嘿嘿!這不趕著過來跟你會和麼!」程福之撓著腦袋說道:「再說樂休一路也沒吭一聲,我就當他習慣騎馬呢。」

    「沒事兒,坐會兒就好!」我笑笑。偷偷給這個尉遲寶琳打量一遍,年紀肯定比程福之大一點兒,身高跟程福之差不多,都能有一米八左右,雖然沒程福之體型那麼彪悍,但也屬於孔武有力型,兩個手滿是繭子,尤其是虎口,走路沉穩,腿粗胳膊壯,一看就是練家子,而且能跟程福之混了一塊兒的,那身手肯定不差。這等會惹毛了他,估計拾掇我也就一兩下的事兒。

    尉遲寶琳狠狠瞪了程福之一眼,蹲了我跟前兒幫我揉腿,邊揉邊跟我說話:「樂休這是何苦,途中休息片刻也不妨,何必硬挺著呢?早聽說你是個硬氣人兒,可自家兄弟的,這就見外了不是。」

    「就是。」程福之也蹲了地上粗手粗腳的給我揉另一條腿。

    「你也不照顧著,這怎麼當兄弟的?」尉遲寶琳還是埋怨了程福之兩句。

    「這個,我真沒事兒,歇會兒就好!」我這兒怪不好意思的,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看了人家這做派,我咋忍心招惹人家不是。

    什麼東西晃眼,我抬頭一看,媽呀好多箭尖兒,直對了背對著林子給我揉腿的程福之和尉遲寶琳。

    「小心!」一下跳起來,一手一個給程福之和尉遲寶琳推到,眼看七八支離弦之箭直奔了我們三個過來,還有十幾支朝了四個護衛去的。想都沒想,直接撲了兩人身上。

    「噗、噗、噗」背上和肩膀上痛的跟被人用錐子紮了似的。但還好,有自製的竹片兒甲護著,除了肩膀上一箭紮了肉裡,其他直接釘了竹片上,傷的不重。

    烏鴉嘴,早上說啥滿身刺的話,這不就直接被釘成刺蝟了。還好人家都沖了胸腹位置射,否則肯定直接就掛了。

    趁著對方第二輪箭沒射出來,我大叫著就爬起來:「散開跑!」喊完當先背著七八支插在身上的箭就往左面的河邊兒跑去。

    程福之和尉遲寶琳不愧是練家子,反應極快,一個向右,一個向後,一路翻滾著就給自己撤離了原地。

    「撲!撲!撲!」第二輪箭全射了地上。

    「啊--」一聲慘叫從林子裡傳出。

    回頭一看,尉遲寶琳已經退到了自己的馬後面,抄起馬背上的弓箭開始還擊了,撩手一箭,就射中一個。

    「殺,一個不留!」林子裡一下子衝出來近二十來個黑衣蒙面人殺手,人人手裡一把明晃晃的腰刀,分三組就朝我們三個殺了過來。

    四個護衛還剩下三個,都抽了腰刀準備玩命。程福之也退到了那匹「烏雲蓋雪」寶馬後面,一把扥出自己的腰刀:「寶琳,我擋著,你救樂休!」說完吼著就跟剩下的護衛殺進了殺手堆兒裡。

    尉遲寶琳手裡箭不走空,一連射到四個人,然後一抽腰刀,直奔殺向我的黑衣殺手。

    感覺背上濕漉漉的,估計肩膀上的血流了一身。一看五六個殺手衝著我就殺過來,咬牙忍著疼大叫:「他們人多,你們別管我,騎馬先走!」喊完也不管了,拼了吃奶的勁兒沿著河邊兒衝進了林子。咱自己心裡清楚,留了這兒也是累贅,乾脆跑吧,能引開多少殺手算多少殺手,等引了他們過來咱就跳河,憑了咱的水性,還能有一線生機。

    臨進林子,看見程福之、尉遲寶琳和剩下的三個護衛身邊圍了七八個殺手,地上躺了五六殺手屍體,還有五六個殺手追了我後面。而林子右邊居然又殺出十來個殺手。

    「走呀!不然今天就都白死了!」我最後大喝一聲後,一頭扎進了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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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心之淪陷

    「噗通!」重物落水的聲音。

    沒有十息的功夫,一陣亂箭就「嗖嗖嗖!」的射了水裡。眼看著一個插滿羽箭的靶子沉了水裡。河邊上立刻多出近三十人的黑衣殺手隊伍。

    「稟告大人,二號、三號已經逃脫,一號得手,是否要安排人打撈屍首。」一個黑衣殺手拱手向被簇擁著的一個黑衣蒙面人說道。

    「沒時間了,若我所料不差,很快對方大隊人馬就會趕來,立即收拾現場,然後馬上撤離,絕不能留下任何線索!」被簇擁在中間的黑衣蒙面人搖搖頭。

    「是!」那個報告情況的黑衣殺手立即應道。然後一揮手,所有的黑衣人立即分組,有的開始收拾同伴屍體,有的撿拾散落的羽箭,有的鋪土掩蓋血跡,有的開始在現場撒一種粉末。也就一盞茶的功夫,所有痕跡均被湮滅。

    「衣服統一燒掉後,立即分散撤離!」被簇擁在中間的黑衣人頭領又帶人檢查了一遍後,確保沒有遺漏了,才揮手下令。

    「是!」除了首領及拱衛首領的五個黑衣殺手,所有黑衣人立刻開始脫去身上的黑衣、面巾並集中在了河灘上一個坑裡,而這些殺手的黑衣下面,竟然穿著各種行業打扮的服裝。等所有人的衣服面巾都集中了,馬上有人上來點火。之後這些殺手,分三個方向迅速撤離了現場。

    「留下一個,等所有衣服燒完然後埋掉!」見其他殺手都撤離了,那個黑衣首領才和五個簇擁著他的護衛一起脫掉了一身黑衣,並把衣服都扔進燃燒的火堆裡。

    「是」一個樵夫打扮的殺手拱手應了一聲。

    穿著一身水藍長袍的首領居然沒下遮臉黑巾,就這樣帶著其他人反身鑽進了林子。

    我死死咬著一根樹枝,不敢讓自己發出一點兒動靜,肩膀上的傷疼的撕心裂肺。剛才鑽了林子裡面以後,一邊跟殺手躲貓貓,一邊手忙腳亂的撿了些中不溜的石頭揣了外衫內袋裡,然後找個機會就給竹甲連著外衫捆一塊,用力扔了河裡。牽扯到肩上傷口的時候,差點兒就沒給我直接疼暈過去,但本著內心強烈的求生意識,我居然愣是忍住了。現在看來我的顧慮是對的,若冒冒然跳了河裡,先別說自己游不游的動,光那些箭就能給我射死!忍著疼悄悄從河邊一塊大石邊兒上鑽進了河裡,慢慢隨波潛到岸邊突出河面的一塊大石頭下面。藉著大石頭的遮擋,才勉強逃過一劫。

    藉著水面的倒影,岸上人的動作和說話我在石頭下面看的隱隱約約,聽的一清二楚。慶幸福之和寶琳沒事的同時也暗自心驚:這是誰啊?居然要殺我們。我也就算了,無權無勢,殺了也就殺了。這程福之和尉遲寶琳可是老妖精和尉遲老黑的心尖兒肉,敢動他們,不怕倆老漢抄了他們老底兒,宰了他們滿門?

    冷水一泡,肩上的傷口又開始作怪,疼的我恨不得直接一腦袋裝石頭上死了算了,但心裡強自告誡自己:要忍住,要忍住,不然這回就真掛這裡了。

    終於,藉著倒影看見那個樵夫打扮的人開始挖土填坑。默默祈禱:大哥你倒是快點兒啊,都跟你說了馬上又人馬殺到,你咋還敢這麼漫條斯理的呢!

    也許我的祈禱終於有了效果,那個樵夫打扮的殺手填好坑用力踩踩後,反身鑽了林子裡面。

    剛想冒頭,輕輕一動就感覺肩膀疼的要死要活的,倆眼都發黑。緩了半天才緩過來。

    有人走路的聲音傳了過來,一看水面倒影,心裡直接感謝諸天神佛,這樵夫裝扮的殺手居然又走回來了。

    又給河邊巡視了一遍,並撒了一種粉末後,這個樵夫打扮的殺手才一路朝河上遊方向跑了。

    這麼精良的素質,到底是誰的人馬?一點兒活路都不給啊,這太可恨了!咱記住了,要是這次死不了,咱肯定跟你死磕了。心裡暗自發狠,這心念一起來,居然感覺肩膀都不是那麼疼了。

    又在水裡貓了半天,才鼓足吃奶的力氣一路從河邊爛泥裡爬上河岸,然後就覺得頭昏昏沉沉的,身子發軟,兩腿發虛,不行了,堅持不住了,要不是這箭沒敢拔,這會兒已經死透了。福之、寶琳兄弟這條命就指望你們了,用力讓自己坐起來,這樣目標明顯。呵呵,然後頭一歪,義無反顧的昏了過去。

    迷迷糊糊似乎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但說的什麼卻聽不清楚。

    想把眼睛睜開,卻怎麼也沒有力氣做到。

    就這樣,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多少時間,心裡有聲音勸自己:「放棄吧,有什麼好堅持的,就這樣睡下去吧,一切都解脫了,再不會有憂傷,再不會有煩惱,再不會有無奈,一切都將成為過去,讓一切都這樣結束吧。」

    真的要結束了麼?真的沒有什麼可留戀的麼?自己真的就這樣甘心了麼?

    不,我不甘心,我的土豆,我的玉米、我的西紅柿!我還有牽掛,還有朋友在等我!最重要,我還不想死,至少不想死的這樣不明不白。

    起來,一定要起來,我要讓想謀害我的人付出代價,老天既然給了我一個重生的機會,我絕不想就這樣稀里糊塗的死,絕對不想!

    努力是這睜開眼睛,一次……兩次……漸漸能感覺到一些力氣了……漸漸身體有感覺了,就這樣,加油!再努力一次,再努力加油!如同要破殼而出的鳥兒和堅強頂出土壤的種子,若不努力衝破這層窒礙,那就沒個活路。我要活,我要活,我一定要活!

    光!一絲光,就在前方,我一定要抓住!一定要抓住!我要活啊!

    猛的睜開眼,雖然視線還模糊,雖然還是沒什麼力氣,但我那消失已久的感覺,活著的感覺終於回來了。

    視線漸漸聚焦,香燭青煙,六色幡旗,白色靈帳……白色靈帳?!

    艱難的四周掃一遍,媽呀,我居然躺在棺材裡?!這是誰幹的好事?還好棺材沒蓋蓋子,要不就是醒了也白醒不是?

    聽著周圍抽泣一片的哭泣聲,想喊一聲,但這嗓子像是被火燒過似的,干的厲害。

    鼓足力氣,忍著嗓子的撕痛,「呃--」的發出一聲。

    靜!周圍所有的哭泣聲都安靜了,啥聲音都沒有了,甚至聽見有人上下牙打架的聲音。

    「水--」有了頭一次,就有第二次,終於說出個字了。

    「媽呀--!」不知道誰喊的。

    「少爺?!」這是雙兒的聲音。

    「樂休?!」這個聲音難分辨,好多聲音合了一塊兒發出來的。

    「少爺!」雙兒的臉出現在我眼前,雖然還是滿臉淚水,但聲音卻充滿了歡喜。

    「樂休!」程福之和尉遲寶琳的臉也出現在了我上空,都是一臉的驚喜!

    「水--」我衝他們眨眨眼,終於第三次發出了聲音。

    七手八腳的被人抬出棺材,送進房間躺了床上,這回舒服多了。

    立刻有被一大幫子白鬍子、黑鬍子,黑白鬍子老頭圍住我又把脈,又翻眼皮子的。嘴裡還連呼:「奇跡,奇跡!」

    還是雙兒貼心,一碗水端來給我餵了下去,這個舒坦,頭一次,感覺到原來普普通通一碗白水居然是這麼好喝,順著嗓子眼兒一路從咽喉胸口滋潤到了胃裡。

    有了這生命之水,身體似乎一下子就活泛起來了。連說話都順暢了不少。

    「再來一碗!」雖然說話還是有氣無力的,但我卻滿懷期待的望著雙兒。

    「好!」雙兒看著我大口喝水的樣子竟然淚流滿面,笑著伸手給臉上的淚水擦擦,用力點點頭。

    送第二碗水來的不是雙兒,是一位滿身白衣的俊俏姑娘,雖然也是眼角帶淚,但卻帶了一絲沉穩。這誰啊?能確定不認識,但咋看著有點兒眼熟?

    那姑娘溫柔的抬起我的頭,坐了我身後,我摟了懷裡緩緩餵了我一碗水。雙兒居然和另一個小丫頭相互扶了一起,倆人都是一臉開心的站了一邊兒抹眼淚。那個小丫頭也眼熟。

    喂完水,白衣姑娘細心的用手巾給我嘴角擦擦,然後輕輕幫我掖掖被子,才開口說道:「夫君,可好些了?」

    夫君?!這玩笑開大了吧,我還沒娶親呢!想說話,卻眼皮子發沉,有這麼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李大人只是昏睡過去而已,各位還請放心!」一個白鬍子老頭拱手向房間裡的一群男女老少稟告道。

    老妖精、程裴氏、尉遲老黑、黑白雙氏、程福之、尉遲寶琳、白衣姑娘、雙兒和另一個小丫頭都鬆了一口氣。

    「你確定沒看錯?」老妖精瞪眼道:「上次也是你們說樂休已經死了,害我們都準備給他辦喪事了。」

    「這個……」白鬍子老頭一臉尷尬,話都說不出來:「這個……說來慚愧,當時李大人真的生機全無,這咋又活過來了,我們也一頭霧水呢。」

    「告訴你」尉遲老黑一臉怒氣:「我女婿要是再有個閃失,我要你們統統償命,到時候你別怪我尉遲老黑話梅說道前頭。」

    「爹,你這話重了。」白衣姑娘皺眉瞪了一眼尉遲老黑,然後款款向白鬍子老頭行了一禮:「這些日子有勞各位御醫了,我爹不會說話,尉遲紅這裡代我爹向各位賠禮了,我家夫君還請各位細心診治,尉遲紅自當銘感五內。」

    「李夫人言重了,我等自當盡力,我等這就去討論藥方,這李大人還需安心靜養為是。」白鬍子老頭拱手還禮後,先退出了房間。

    「對這幫人還客氣啥!哼!」尉遲恭嘀咕一聲,然後起身探頭看看內屋裡躺在床上的我,歎道:「這小子命真大,看著瘦瘦弱弱的,這麼重的傷居然也挺過來了。」說完咬牙切齒道:「不給這些刺客拉出來活剮了,難消我心頭之恨!」

    難得老妖精沒湊話,只是皺著眉毛似乎再想什麼。

    「這事兒,我看有蹊蹺。」老妖精緩緩道:「敢在這長安城裡沖了你我兩家下手的,嘿,真是好膽量。現在還不是冒冒失失報仇的時候,等一切查明白了,想不給我們各說法,哼,那可不行!」老妖精眼裡寒光乍現。

    程裴氏點點頭,看看老妖精,再看看尉遲恭:「我夫君說的不錯,尉遲大哥,兩位嫂嫂,這事兒不簡單。下這黑手的人估計巴不得我們滿城亂報復呢,所以在事情沒清楚之前,這口氣咱得暫時忍忍。」

    尉遲恭和黑白雙氏點點頭。

    程福之和尉遲寶琳一臉戾氣,但有幾位長輩在,還沒他們發話的權利。

    尉遲紅一個人靜靜走到內房門口,看看昏睡的我,然後看看在座諸人:「今兒也晚了,程叔叔、程嬸嬸就跟我爹娘一起住了莊上吧,等夫君好了,一切自然大白於天下,既然敢動我尉遲紅的夫君,自然也要有接受我報復的準備才行。」

    ……

    坐了床上,悶頭一口氣連吃三碗粥,看看微笑著坐了床邊兒上的尉遲紅,心裡不禁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當日突然遇襲後,程福之、尉遲寶琳在聽了我吼的一嗓子後,當機立斷,騎馬突出,然後拉了一票人馬趕回現場,並找到了暈倒在河邊的我。

    李大帝得知盧公、鄂公的兩個愛子和我遇刺的消息後,大為震怒,一面下令太醫院全力搶救我,一面下令三省,全力追查。老妖精和尉遲老黑也發動人手,開始輯兇。甚至李靖、李世績也暗中命令軍方人手介入開始調查。

    但對手給現場處理的十分乾淨,一絲線索也沒留下。所有人的這股邪火一時居然憋屈的沒處發洩。

    被救回的我,一直處在昏迷中,眼看就要掛了。這時候尉遲紅居然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要立即嫁給我。

    所有勸說尉遲紅的人都被她頂了回去,唯一支持她這個決定的是她的親哥哥尉遲寶琳,當天就是他親手給妹妹送進花轎的。

    而代表男方前去迎親的是跟我關係深厚的老妖精與程裴氏。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卻因為昏迷不醒的新郎而顯的格外悲涼。

    在尉遲紅進門後的第三天,太醫宣佈我重傷不治,尉遲紅剛下紅妝就著孝服,堅強的操辦起我的喪事。

    結果守靈至第三天,眼看著再過一天就要落葬了,我居然還魂醒了。所以才有了當時「夫君」的稱謂。

    還能說啥,還有啥能說?看著眼前的尉遲紅,我這心裡竟沒有半點兒當初的牴觸,相反,充滿了感動和敬佩。這樣重信守義的姑娘,以前是我做夢也不敢想的,如今卻活生生的坐了我面前,而且……最欣喜的是……她是我的妻子,要跟我相扶相攜一生一世的妻子。

    雖然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戀愛,沒有浪漫的故事,甚至我們都沒有見過面(這點有待考證,咋總看著眼熟呢),只因為父母的一句承諾,甚至可以說是連承諾的稱不上的戲言,但她真的就在我重傷瀕死的時候,義無反顧的嫁給了我。沒有推諉,沒有怨言的嫁給了我,這需要怎樣的勇氣?需要怎樣的操守?這樣的一個姑娘,我又有什麼理由不去敬她、愛她呢?這樣的遭遇不刻骨銘心,那還要怎樣才算刻骨銘心呢?

    所以,在知道了一切後的那一瞬間,我的心,淪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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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何為「道義」

    傷勢一天天在好轉,身體一天天的恢復。探望我的人是絡繹不絕,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緣啥時候居然這麼好了。很多不認識的都上門探望,這收禮收的我自己都不好意思。連尉遲紅看著堆滿幾間房的禮物都發愁。李大帝和長孫皇后也來慰問過一次,只說讓我安心養傷,別的啥也沒提。

    老妖精夫妻和尉遲老黑夫妻隔三差五就來,程福之、尉遲寶琳更是每天必到,有時候李靖、李世績也擠了來湊熱鬧。這府上的麻將聲就沒停過,聽的我這心都癢癢。

    插了肩膀的箭是最普通的大眾貨,只要你想買,很多地方都買的到,根本無從查起。燒燬後被掩埋的殺手衣服,都已經被挖了出來,雖然有些殘片,但根本無從判斷是哪裡出產的布料,所以一切的調查工作似乎都陷入了僵局。

    自己一個人躺了床上瞎考慮,到底誰要殺我們,殺了我們對誰有好處?

    太子黨?應該不會。因為除了侯君集的事兒,我跟太子黨根本沒衝突。而且侯君集的事兒應該沒人知道跟我有關係吧?就算是因為侯君集的事兒,那太子黨殺了我算事出有因,那殺福之和寶琳幹啥?這不是憑白無故的樹立敵人麼?老程家和老妖精家是好惹的?若這兩家不再中立,那太子黨肯定是得不償失。或許可以考慮太子黨是為了嫁禍給魏王黨,那既然要嫁禍,總得偽造點兒蛛絲馬跡來將矛頭指向魏王黨不是?所有痕跡收拾的這麼乾淨難道腦殘了?

    魏王黨?貌似可能性最大,因為我跟魏王黨結怨最深。從燈會跳曲江開始,一路到駙馬都尉柴武令被趕回封地,可以說魏王黨恨我能恨到骨子裡。但同樣的,殺我有理由,殺福之和尉遲寶琳沒有理由。若要嫁禍太子黨,那嫁禍的痕跡呢?而且這事兒風險太大,一旦事情暴露,那先不說老妖精和尉遲老黑兩家怎麼暴跳,李大帝頭一個就得給他宰了。這種風險與回報明顯不成比例的事兒,只要不是喪心病狂的人,都不會去做。而且想來以魏王黨現在那幾塊料,還沒有這種膽子。

    那會是誰?這次刺殺行動安排的縝密細緻,從頭到尾都以一擊必殺的目的來的。若不是陰差陽錯的我穿了件竹甲在身上,說不定他們就已經成功了。

    想的腦子疼,這都想好幾天了,也沒想出個啥來。

    三省壓力巨大,李大帝已經責問過幾回了。據程福之說,滿城都是官府兵馬在盤查。歪瓜裂棗的,抓!獐頭鼠目的,抓!眼神兒不正的,抓!一臉凶悍的,抓!可以說滿城只要看著像壞人的都抓了牢裡,一連破案無數,但卻都與這次刺殺案無關。幾個官員急的上躥下跳,卻毫無進展。

    披了件長衫,一個人踱到院子裡透透氣。尉遲紅和雙兒她們都在前面伺候幾個長輩。晚飯都吃過了,幾個長輩還沒要走的架勢,這麻將搓的嘩啦嘩啦響,看來今夜又得住了莊子上。

    呵呵,難得一個人清靜。站了自己的種子田邊望著已經長勢喜人的種苗,心裡竟難得的平靜下來。

    自打我受傷後,這種子田就由老關叔的兒子鐵牛在打理。看的出這小子真的用了心,地理打理的乾淨,沒有一根雜草,所有種苗橫行豎列排的整齊,疏苗培肥更是做的精細,每株種苗間距幾乎相同,下面細細培著肥。彎下身,輕輕撫摸著一片西紅柿種苗的葉子,比一般一般栽種的葉子稍大,且葉莖更結實,可見長勢旺盛。

    這片種子田里西紅柿約有300來株,採用的是露天平畦栽培,畦寬1.2~1.5m、畦長8~10m。栽種前,我已經將整片地都深耕松土了,苗種前期,也施加了一次磷肥(小魚小蝦的搗爛,在不碰觸苗根的前提下,埋入地裡5公分左右,然後填土覆蓋。)看如今這長勢,可以開始搭架了。

    「誰?」鐵牛的聲音。

    「我。」蹲了地上沒起來。

    「東家,您不在屋裡養著,咋出來了。」鐵牛趕緊過來,伸手要摻我。

    「沒事!」我搖搖頭,拒絕了鐵牛,然後鐵牛也蹲了我身邊。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沖鐵牛笑笑。

    「不辛苦,地小,好打理。」鐵牛露了一口白牙笑道。

    指著地裡的種苗問鐵牛:「咋樣,認識這些是啥不?」

    鐵牛搖搖頭:「不知道,明顯跟現在俺們種的那些東西不一樣。老爹交代了,要仔細看護好。」

    指著地裡的種苗開始給鐵牛上課,哪些是土豆兒,哪些是高粱,哪些是西紅柿。

    然後有把栽培的要點一一跟鐵牛講解清楚,啥時候要注意啥,啥時候要幹點兒啥。為啥要這樣,一一掰細了給鐵牛分析。

    鐵牛聽的一臉認真,偶爾問兩句,都能問了點子上。

    講完,欣慰的拍拍鐵牛的肩膀:「看出來了,是個好把式。我算過了,這些新莊稼今年育的種,明年也就夠種個四五畝地,到時候就你家先種,然後再育種,再向全莊子上推廣,你看咋樣?」

    「那感情好!」鐵牛一臉激動:「東家這些東西,我以前聽都沒聽過,要真種成了,這莊子上的人家,都能給東家你供起來。東家你放心,鐵牛一定用心,保證沒有半點兒閃失。」

    「行!我信你!」我笑笑:「這些東西產量可高,倒時候咱的好日子就來了。」

    「少爺!」雙兒在後面叫。回頭,看見尉遲紅,雙兒,玲兒(尉遲紅的貼身丫頭)不知道啥時候站了後面。

    「東家,您忙,我先出去了!」鐵牛規規矩矩向尉遲紅行了禮後忙不迭的跑了。

    站起身,笑笑:「你們咋來了,岳父和程老爺子他們呢?」

    尉遲紅過來幫我披上一件衣服後說道:「我爹跟程老爺子他們都安排了休息去了。進屋沒看見你,雙兒說你肯定在這兒,才過來看看。」說完上下看看我:「還真沒看出來,連地裡的把式都這麼精通,這些新莊家和這些地裡的套路,我咋聽都沒聽過?」

    「也是瞎培育的,這套路都是沒事兒自己瞎琢磨的!」尷尬的笑笑。能說啥?難不成告訴她說這是千年後來的種子和耕種方法?

    雙兒和玲兒看我倆有話說,先告退走了。園子裡就剩了我和尉遲紅。

    尉遲紅看看園子裡的新莊稼,淡淡說道:「你說這些東西產量高,能高到個什麼地步?」

    「那邊兒的土豆畝產能有個四五千斤的樣子。」我用手指指:「那些是玉米,畝產能有2000斤左右,這些叫西紅柿(其實是荷蘭番茄,但為了避免解釋啥叫荷蘭等一系列問題,改西紅柿算了。),畝產能超過一萬斤。(真實資料,大家可以百度。)」

    尉遲紅兩個眼睛瞪得溜圓:「這麼高的產量?」

    「嗯!」我點點頭。

    尉遲紅看看我,用手揉揉額頭:「一直都知道你本事大,可沒想到居然大成這樣。你知道真要給你種成了,得是多大的麻煩?」

    「麻煩?」我一愣。

    「你以為呢!」尉遲紅瞪我一眼:「原本只想當了咱家自己的特產,可若這產量這麼驚人,得有多少人眼紅?到時候只怕你應付都應付不過來。」

    呃,這個還真沒考慮過。

    想了想,我樂了:「沒事兒,到時候給岳父家、老程家都拖進來種,不行我給幾個國公家挨家挨戶去送種子,有他們頂著,誰還惦記咱家啊。」

    「豬腦子!」尉遲紅用青蔥玉指戳戳我腦門:「到時候那些國公都頂不住!而且憑啥咱家的好處要送給別人?」

    「呃--?那你說咋辦?」我撓撓頭。

    「到時候第一個要送就送了皇上!等皇上的賞賜下來了,在給各家送,到時候別人來要種子,你就推了皇上身上,還有誰敢說啥?」尉遲紅白我一眼。

    對呀,這天底下還有比皇上更大的遮陽傘?呵呵,有他頂了最前頭,有我啥事兒啊。

    「高,真高,還是你聰明!」我佩服的沖尉遲紅豎個拇指。

    「是夫君沒去想而已。」尉遲紅搖搖頭:「我這都是小聰明,不像夫君你,要知道你幹的這些,都是造福天下農戶的大聰明。」

    雖然自己看不到,但我知道自己的臉肯定紅的跟煮熟的螃蟹一個顏色,這都發燙了。吭哧半天,光撓頭,也不知道說啥。

    尉遲紅笑了笑,沒說話,就這麼靜靜站了院子裡,望著園子裡若有所思的樣子。潔白的月光灑在她鵝黃色的裙子上,竟讓我產生一種不敢正視的感覺。

    咦?鵝黃色的裙子?「那天曲江池小船上的是你?」我驚問道。

    「夫君倒是想起來了。」尉遲紅輕輕給鬢角的頭髮朝耳後捋了捋。

    撓頭,又不知道說啥了。

    「本來我還不確定,但今日聽夫君講解這農田之事,見夫君臉上神情,就知夫君無心朝堂。」尉遲紅看看我,淡淡的問道:「那又何必招惹那麼多事呢?不知夫君可否幫我一解疑惑?」

    不知道咋回答,想半天,我試探的問道:「如果我說一切都是巧合,你信不信?」

    「哦,如何個巧合法?」尉遲紅明顯不好糊弄。

    歎口氣,就知道這麼講混不過去。

    「其實我從小就沒想要當官兒啥的,但是父命難違,所以才勉強讀書。後來家逢大難,一想完成父母遺願,二想重振門楣,所以才參加科考。在中瞭解元、會元後,更是變賣家產來京一博。(這個是李逸自己的身世,如今只能當了自己的身世講。)」我笑笑,坐了院子裡的石凳子上,一路從到長安後偶遇李大帝和魏征,講到如何認識程福之,如何一時意氣斗瓷,如何遇到老妖精、李淑,如何說漏嘴,被老妖精幾個逼著講了所謂的高昌策,如何不滿李泰而跳曲江池,如何教人雨中救糧,如何在科試中被戲耍,如何被李大帝召見並救了長孫皇后,如何買莊子,如何為了掙錢發展莊子而與其他三家合計賣瓷器,如何制了新農具,如何看待太子黨與魏王黨之爭,如何與駙馬都尉柴武令打架,如何獄中遇見侯君集,如何料到倒春寒等等等等,一路講來,毫不隱瞞,甚至連自己當時的一些想法和糗事都講了。最後說道被刺殺後結束。

    「如今想來,連我自己都不可思議,怎麼就到了今天的地步。」我自嘲的搖搖頭,看著尉遲紅。

    尉遲紅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以前道聽途說,如今聽夫君講述,才知道什麼叫造化弄人。我有一言,不知夫君可願聽?」

    「聽,肯定聽!」我點點頭。

    「夫君這一年不到,可謂佔盡風頭,鋒芒畢露,雖有程老爺子等達官顯貴關照,但到了有心人眼裡,就變成了攀附權貴之徒,何況夫君才華,有目皆睹。需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若夫君真想安樂於田園,從今以後就要收斂鋒芒,低調行事。此次刺殺受傷,雖是壞事,但未嘗不是一個偃旗息鼓的機會。夫君以為如何?」

    「好,當然好!」我一個勁兒點點頭:「從今兒起,我打死也不出莊子。這傷太重了,沒個三五七年的,調養不好!」

    尉遲紅衝我笑笑,我這心竟然怦怦亂跳,有點兒雲裡霧裡的感覺。

    「夫君如何看待此次刺殺?」尉遲紅又問。

    「這個……」我趕緊收拾心神,把自己的分析一一道來,然後總結道:「這次動手的人,訓練精良,配合嚴密,絕非一般人。能擁有這些人手的,絕對不會普通人。但我實在想不出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和好處,所以根本無從猜測。以眼下看來,只有以不變應萬變,且看這件事的發展。要我看,若有人從中推波助瀾,搬弄是非的話,這人的嫌疑就最大。而且此次他們一擊不中,必然不會就此干休,所以現在大家就是比耐性,看誰先按捺不住而已。」

    尉遲紅點點頭:「夫君所說皆是正理,咱們就等著看,誰會先跳出來。夫君放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些人終是要為此事付出代價的。」說到這裡,尉遲紅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狠辣,讓我不寒而慄,差點兒忘了,眼前這位可是巾幗不讓鬚眉的高手,高高手啊。

    「這個,我有一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咽口吐沫,我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試探的問道。

    「夫君但問無妨。」尉遲紅看看我。

    「這個……你為何會決定嫁我?」我考慮半天,才組織好詞語。

    「不嫁你嫁誰?」尉遲紅笑笑:「我爹娘已在眾人面前應了這門親事,我還能推翻不成?」

    「就為這?」有點兒受打擊。弄半天人家對我根本沒感覺,只是為了一句父母之命而已:「我當時就要死了,根本沒人會強迫你嫁我,只要等些時日,誰還能說你的什麼。」

    「其實,正是因為你重傷瀕死,才讓我下定決心嫁你!」尉遲紅居然看看我說道。

    「啊?為啥?」我一愣,現代聽說過有為了謀家產而選擇嫁快死的老頭子的,但以尉遲紅的家世,我有啥值得她謀的?就咱這點兒身家,還真不在人家眼裡不是。

    「其實身為女兒家,這婚姻之事,本就沒有自己做主的理由。」尉遲紅認真的說道:「樂休你名聲雖大,但於我而言,卻不在心上。爹娘跟我說起這事時,我也是無可無不可的應了。可是當哥哥回來說起遇襲之事,若沒你替他擋箭,恐怕我尉遲家就此絕後了。要知我爹娘至今,膝下兒女也只有我兄妹二人,所以此話絕非虛言。於你而言,擋箭之舉或是一時義氣,但於我尉遲家而言,就是事關百年延續的大事。於我而言,你此舉對尉遲家可謂恩重如山。你李家只有你一個子嗣,若你遇不測,李家豈不就此湮沒?所以你救了我尉遲家,我就替你支撐李家,至於李家是否得以延續,此乃天意,非人力可求,但我之所為,是道義,縱然孀寡一世,我尉遲紅亦無怨無悔。」

    震憾,目瞪口呆,無話可說。尉遲紅一番言語,實在令我這自詡受過現代教育的人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這「道義」二字,更是直指本心,讓我一百二十度仰望。一個古代女子對「道義」二字的理解和執行,雖然偏執,雖然狹隘,但卻如此的純粹。純粹的令人敬佩,令人歎服。

    突然覺得自己跟眼前的尉遲紅比起來很渺小,很可笑,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想做什麼。而相對而言,無知的竟然是我這個自認為什麼都知道的人。在現代接受流水線教育的時候,從小所學的一切知識,都是為了讓自己將來能掙大錢,讓自己通過層層考試去追求人上人的地位,讓自己更加油滑市儈的去適應這個經濟社會,從來沒人教過什麼叫「道義」,也沒有人講「道義」,當「道義」二字已經成為某些人嘴裡自吹自擂的笑料時,我們內心的「人性」竟然已經如此淡漠。我們究竟是進化了還是退化了呢?

    儘管可能我能想出一百種理由去駁斥尉遲紅的迂腐、封建、狹隘、不知變通等等等等,但與一個身體力行去實踐自己「道義」的女孩子相比,我有資格去評論她麼?

    起身,恭恭敬敬向尉遲紅行禮,今天受教育的是我。一個女孩子讓我知道了我們偉大文明得以延續的由來。沒有他們這些固守自己心中「道義」的人,豈會有我們後世所吹噓的文化底蘊?和他們相比,真正可憐的原來是我們這些自詡聰明懂得變通的人。

    「夜深了,夫君身體還需好生休養才好!」尉遲紅看我有點兒發呆發愣,輕輕給我摻起來:「夫君且先去安歇吧。」

    點點頭,今天的震撼太大了,一時消化不了。

    雙兒伺候著洗漱完畢,我躺了床上久久不能成眠。悄悄自己起來,開了窗,望著窗外一輪明月,第一次有了一種歸屬感,一種找回嚮往已久東西的感動。

    貞觀十五年五月二十,是二十四節氣的小滿。

    自打跟尉遲紅一番長談後,已經過了兩天,我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的這個天降媳婦,甚至心理還慶幸不已。

    一早起來,跟笨笨玩了一會兒,好些日子沒跟笨笨嬉鬧了,若不是肩膀上的傷還沒徹底好透,很不得抱了笨笨地上打滾。

    「夫君肩上傷還未大好,切忌不可崩裂了傷口。」尉遲紅看我玩的有點兒過分了,一旁勸了一聲。

    「好!」我點點頭,用沒受傷的手擼擼笨笨的頭,結束了根笨笨的遊戲。

    說來也怪,快一歲的笨笨對於尉遲紅很認同,有時候尉遲紅一個眼神,笨笨就能立馬乖下來,以前也只有雙兒有這本事,真不知道尉遲紅如何做到的。

    「剛才鐵牛來說園子裡的西紅柿架子已經搭好了,想請你去看看呢。」尉遲紅遞給我一杯茶:「嘗嘗,才煮的,好喝不?」

    「好喝,夫人煮的都好喝!」一口給茶灌下去,燙的直伸舌頭。

    「瞧你,慢點兒不會!」尉遲紅又好氣有好笑的。

    呃--這心裡怦怦跳的厲害,有點兒手足無措,兩輩子都沒談過戀愛,不知道這種情況咋處理。趕緊說:「我去看看鐵牛搭的架子。」說完就跑了。

    鑽了園子裡這心裡才好些,抬頭看見鐵牛正蹲了地裡澆水。

    看看已經長到近兩尺多高的玉米,這個開心。

    「鐵牛!」叫了一聲,自己也鑽了地裡面。

    「東家!」鐵牛回頭看見我,連忙招呼。

    「忙你的,我看看這架子!」我揮揮手。

    低頭看鐵牛給西紅柿搭的架子,這架子搭的結實,而其高度長度都符合要求。就等了出蔓後綁蔓、整枝了。由於前期分枝的活路做的細,這後期要好管理不少。

    現在唯一要操心的就是授粉和後期的人工摘心封頂,再等等,終於就要有番茄炒蛋吃了。

    授粉?好像需要蜜蜂吧,靠人工的話,將來大面積種植了,哪有那麼多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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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蜜蜂,好東西,俗話說:想要莊稼種的好,辛勤蜜蜂不可少。沒有蜜蜂的授粉,莊稼開花也沒用。更不要說結籽了。但沒研究過怎麼養蜜蜂,只知道蜂蜜、蜂漿是好東西。

    蹲了田邊上,絞盡腦汁的回憶以前農村蜂農是咋養蜂的。似乎需要蜂箱啥的,但咱不會弄啊。而且據說要有蜂王啥的,咱也搞不來不是。再想想,突然想起湘西農村養野蜂的法子,就是給整根松木劈成兩半,中間掏空,然後沿木體開槽,每條槽寬兩到三公分,當中留三、四公分的間隔,一塊松木根據粗細開五到八條槽,然後給松木放了野花多的地方,在每年五月到七月間,一般十來天就能有蜂來築巢。但是這些野蜂攻擊性強,想採蜜啥的,沒全套行頭那是想都別想。

    反正咱主要指望了授粉,至於蜂蜜啥的,到時候再說吧。

    說幹就幹,把老關叔找來,大致意思給他說清楚,讓他給我先做五六個這種養野蜂的東西再說。

    老關叔細細聽了我的解說,立馬開工,給莊子上一個瘸腿木匠找來,然後兩天就給我做了八個這種東西。

    先給一個放了自己那兩畝種子田邊上的樹杈上。

    「雙兒,帶上笨笨,讓門房套輛車,咱去招野蜂去!」站了院子裡躊躇滿志,多了不用,只要能招來三四群野蜂,咱這莊子上的莊稼就都能給包圓了。

    「好!」雙兒高高興興地招呼門房套車去了。

    「夫君這法子管用麼?」尉遲紅看看我做的這幾個怪東西。

    「這個……應該管用吧!」被她一問,我這心裡到沒底了。

    尉遲紅笑笑:「我今日回城裡娘家一趟,幾個姐妹約了去踏青,夫君可有什麼要帶的東西?」

    搖搖頭,這吃的飽穿的暖的,還要帶啥:「夫人自己路上當心。」我關照一聲。

    尉遲紅帶著玲兒先走了,我跟著就帶了雙兒、笨笨出發了。老關叔讓一個姓陳名三的車把式,趕了輛牛車,裝著做好的「蜂箱」跟了後面。

    一個多月沒出門了,一路說說笑笑,看著地裡莊稼旺盛,心情舒暢的緊。所有莊戶看見我遠遠就行禮,我招招手,算打個招呼。更有幾個皮小子,遠遠跟了笨笨後面看稀奇。

    兩個山丘上各放一個,給松木箱子架了樹上。然後莊子上東南西北的野地裡各放一個,最後在大水車的橫樑上架一個。算是搞定收工。

    五月底的陽光已經開始發威,一路走下來居然一頭汗,招呼陳把式先回去,然後帶了雙兒、笨笨鑽了水車下面乘涼。

    笨笨兩下就鑽了河裡,在水裡撲騰的歡。

    「笨笨!」雙兒急的直叫。

    「沒事兒,熊都會游水!」我無所謂的往蓄水池子邊兒上一坐,脫了鞋子,解了套在褲子裡的襪衣,給腳伸了蓄水池子裡。涼涼的,爽!

    「少爺。」雙兒看看我欲言又止的樣子。

    「咋了?有啥話就說,咱倆間沒啥不能說的。」我問道。

    「這水,莊戶還取了喝呢。」雙兒小聲的說道。

    「唰!」的給腳就收了回來。我說只見娃娃在這河灣子裡撲騰,就沒有進了這蓄水池子撲騰的。

    臉通紅,偷偷四周看看,還好沒別人。

    光著腳套了鞋,給襪衣胡亂塞了懷裡,站起來沖雙兒說:「這個……是我不對,不懂規矩了。」

    「別,少爺您別這麼說。」雙兒低個頭像是做了啥錯事:「是雙兒沒規矩了。」

    「瞎說!」我搖搖頭:「是誰的錯,就是誰的錯。這次是我錯了,你做的對,下次要我再犯啥糊塗,你也得向這次一樣,馬上給我指出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要是知錯不改,那將來還指不定變了什麼樣子。」

    雖然穿越回了唐朝,但這操守跟古人比起來,咱還真的好好學習才行。

    「嗯!」雙兒點點頭。

    笨笨水裡撲騰一會兒,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大吼起來。

    我和雙兒一驚,馬上奔了河邊兒上去看。

    只見河灣子裡居然漂過來一個人,一個黑衣蒙面的人。這衣服打扮跟當初刺殺我的那夥人一樣。

    心裡一驚,本能的就給雙兒護了身後:「雙兒,叫莊子上的護衛!」

    結果雙兒噌的一下就竄了我身前,揀了塊石頭,抖手就打了河裡那個漂著的身上。

    忘了,咱的雙兒也是練家子。

    「噗」石頭準確的命中目標,河裡漂著的那個居然動都沒動。

    「少爺,會不會是個死人?」雙兒護了我前頭問道。

    看那傢伙背朝上,臉兒朝下,悶了水裡漂的的樣子,要說是活的,估計懸。

    「笨笨,給拖回來行不?」沖了笨笨做個手勢。

    笨笨聰明,看見我的手勢,直接給這貨叼著脖子拖上岸了。得,就是活的估計也死了。

    拉過來,探探鼻息,嗯,不怪我家笨笨,已經死了的。

    翻過身一看,嚯,這胸口上一個巨大傷口,從左肩膀一直開了肚臍眼兒上面。

    一眼看完,嘔--咱吐一個先。

    得了,您老先趴回去吧!直接又給死屍翻個身,把傷口蓋住。

    「去,叫莊子上護衛來,順便帶個草蓆子,這天熱,沒一會兒就得找蒼蠅來。」我離了遠點兒,讓後對雙兒說道。

    「可是……」雙兒還猶豫。

    「就咱倆,肯定得回去一個,一個這裡看著。你說誰回去?」我指指自己鼻子:「要是讓我走,估計天黑還沒走到家呢!」

    「那笨笨您帶了身邊,多少是個照應,我快去快回!」雙兒咬咬下嘴唇轉頭就要跑。

    「等等,順便讓人去給程老爺子和尉遲老爺子捎個信兒。讓他們快點兒來!」我指指黑衣死屍:「大事兒,千萬別耽擱。」

    「是!」雙兒點點頭,跑的飛快。

    遠遠蹲了一邊兒,給笨笨牽了身邊。看看那個黑衣死屍,開始想這貨又刺殺誰了?還是內部火拚?看著傷勢肯定是死了再掉了水裡的,這河灣子的上游好像是座橋,難不成是橋上發生啥大事兒了?

    等了沒一會兒,就看見雙兒和老關叔帶了三個護衛急沖沖就奔了過來,老關叔腰裡居然也插了把短刀。

    「少爺,你沒事吧!」老關叔一把給我手抓住,上下左右看的仔細。

    「沒事,有事的是那個!」我指指死屍:「叫你們帶的蓆子啥的帶了沒?給卷卷抬回去。路上當心,別嚇著誰。」

    再三確定我沒啥事兒後,老關叔才指揮三個護衛給死屍用蓆子捲起來抬回府後面的一片空地上。

    到了地頭兒,老關叔一臉堅定的對我說「這兒留倆侍衛夠了,少爺您得跟我回宅子。您傷還沒大好,這東西埋汰,您不能待了跟前兒。」

    回就回吧,我無所謂的點點頭:「對了,給莊子上的人家招呼一聲,沒事兒先別往這兒湊。」

    「少爺放心,剛才雙兒一路回去叫人的時候就關照過了。」老關叔應了一聲:「要不早圍一堆看熱鬧的了。」

    嘿,想摸摸雙兒的頭誇獎一下,手伸一半兒,縮回來了,咱這手剛才翻動過那死屍,怪噁心的。沖雙兒豎豎大拇指:「還是雙兒細心。」

    「嗚、嗚」笨笨湊了我跟前兒頂我,那意思是人是它叼上來的,它也有功勞。

    直接給笨笨頭抱住:「你也是好樣的,但你娃回去得刷牙!」

    直到傍晚,老妖精、尉遲老黑、程福之、尉遲寶琳、尉遲紅幾個呼呼啦啦帶了二十幾個彪形大漢趕到了莊子。

    「老爺子,岳父,咋來這麼晚呢?」我趕緊迎上去行禮:「這酒菜都熱三遍了。」給幾位先接進了屋裡。

    「夫君沒事吧?」尉遲紅看看我,悄悄問。

    「沒事兒!」我點點頭,悄悄回答:「就河裡漂來個屍體,看衣服像是上次刺殺我們的人。所以趕了給你們送信。」

    一桌酒菜沒人動,人人都是一臉嚴肅。

    「這來的已經算快了。城裡今兒出大事兒了。」老妖精先開腔了。

    「啊?又誰被刺殺了?」我嚇一跳。

    「魏王跟幾個狐朋狗友在三里橋那邊兒踏青的時候被三十幾個黑衣刺客刺殺。結果雙方火拚之下,對方死了三個,魏王護衛死了十個。對方搶了兩個屍體後跑了。」老妖精跟我解釋道。

    「啊?!」這事情就大了:「魏王死了?」

    「這娃命大,沒死!」尉遲老黑一臉惋惜:「狐朋狗友死了幾個,護衛還剩了十來個,人人有傷。」

    「那漂下來這個……」我指指河灣子方向:「就是對方沒搶到的那個屍體?」

    老妖精跟尉遲老黑都點點頭。

    「要不咱先給屍體上搜搜看,看有啥線索!」程福之一臉躍躍欲試。

    「啪」老妖精直接一個五百賞了他後腦勺上:「糊塗!」

    「福之,這屍體不能動!」尉遲寶琳點點頭。

    「為啥?」程福之一臉詫異。

    「我也說不明白,但我感覺就是不能動。」尉遲寶琳白臉一紅,但還是認真的說道。

    嗯,夫人說過,要低調,這事兒咱不摻和。低個頭看這桌菜,心想早知道你們不吃,我就自己吃了,這光看不吃多浪費啊。

    「這都不明白,讓樂休給你解釋解釋!」老妖精撇了程福之一眼,直接點了我的將。

    「啊?!」我抬頭看看老妖精。

    「啊啥,你還想置身事外了?」老妖精鄙視的看看我。

    「呃--」悄悄看看坐了下首的尉遲紅,她悄悄衝我點點頭,我才說道:「如果光是大哥、福之、我三人被刺殺的事兒,今兒這屍體咱想怎麼檢查都行。但是一旦牽涉了魏王被刺殺這事兒,咱們仨被刺的事兒就得算小事兒,畢竟這幫殺手等於抽了們咱皇上的臉,以皇上的脾氣,這會兒肯定正一股邪火沒地兒發呢。所以這屍體,咱得立馬交了皇上,不,應該是立馬叫皇上派的人來接手,相信以宮中高手的本事,必然可以看出這屍體是否被搜查過?呵呵,這屍體現在就是一坨屎,誰沾上誰晦氣,所以咱還是躲遠點兒好。」

    「哦--!」福之一臉恍然的點點頭:「這皇家的事兒,咱還是躲著好。」

    「還是妹夫分析的清楚。」尉遲寶琳衝我笑笑。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挑的女婿!」尉遲老黑得意的點點頭。

    老妖精沒接尉遲老黑的茬兒,直接說道:「這事兒現在越發大了,你們幾個小的最近都貓了家裡,沒事兒別到處晃蕩。我看樂休的莊子挺好,福之和寶琳你們乾脆在這兒住幾天。城裡亂糟糟的,待著也沒意思。」

    「行!」程福之點點頭。

    「爹,你看……」尉遲寶琳看看尉遲老黑。

    「我也是這意思!」尉遲老黑「吱溜」端起桌子上的酒壺,自顧自灌了一口:「你們三個在一起,有事兒樂休做主,你們聽他的。城裡自有我們幾個老傢伙觀望著。」

    「來的時候就給宮裡送了信兒,估計接屍體的人馬上也就到了。」老妖精一把給另一個酒壺搶了過來,也對嘴兒嘬了一口:「吃飯,肚子都餓了!那些亂糟糟的事兒,咱管不著!

    尉遲紅一直忙著給大家布菜,自己一口都沒吃,看的我這心疼。

    吃完飯,果然一隊官兵趕到,給屍體拉走了。老妖精和尉遲老黑又留了一半的護衛在府上,這才跟著這隊官兵回城了。

    看看天也晚了,直接先給程福之、尉遲寶琳安排了休息。有啥事兒明天再說。

    然後自己奔了廚房裡,指揮著廚子按我說的給尉遲紅做了碗麵,加個荷包蛋,鵝蛋做的,個兒大。然後親自端了尉遲紅房間門口。

    敲敲門。

    尉遲紅開了門,看見我端了碗麵站了門口,笑了。

    「這個……剛看你都沒吃,想著你興許餓了,所以給你送點兒吃的來。」第一次給女孩子送吃的,這話沒說兩句呢,汗先下來了。

    尉遲紅端過放面的盤子,看看我:「夫君進來坐坐吧。」

    「哦!」有點兒小興奮,第一次進女孩子房間。

    老老實實跟了尉遲紅後面,然後端端正正坐了桌子邊兒上,眼珠子悄悄亂瞄。

    房間裡收拾的乾淨,除了一股淡淡的菊香味兒,沒啥脂脂粉粉的,書案子上放著幾本書,牆上掛了一柄劍,唯一礙眼的是放了牆角里的倆銅錘,每個都有磨盤大小,看的我這腿肚子都轉筋。

    「夫君在看什麼?」尉遲紅看看我。

    「沒……沒看什麼……」趕緊給視線收回來盯了那碗麵看:「不知道這面做的合不合夫人口味。」

    尉遲紅點點頭,輕輕說了句:「好吃。」

    看著尉遲紅有一筷子沒一筷子的挑著面吃,眼神兒不是瞟我一下,我這緊張的都不知道說點兒什麼:「那個……鵝蛋也好吃……多吃點兒。」

    看看一張麵餅大小的荷包蛋,尉遲紅「噗嗤」一下笑了:「這個燒法到新鮮。」

    啊?難道這會兒還不興燒荷包蛋?「這個好吃,不信你嘗嘗!」

    尉遲紅笑著用筷子撕了一塊兒蛋,嘗了一口,點點頭:「嗯,味道不錯!」

    「那就好……那就好!」我輕輕鬆口氣,暗自怪自己太挫了,咋說也是受了現代教育的,咋連泡妞都不會呢?

    「夫君,你怕我?」尉遲紅看著我問道。

    「不怕!」下意識的就挺胸回答,但想想倆比我腦袋大的銅錘這聲音又低了:「……怎麼能呢?……」

    「其實夫君大可不必如此拘束。」尉遲紅笑笑:「你我既然已是夫妻,自該相互扶持才、心心相印才是。我雖然出身武門,但這長孫皇后的《女戒》還是讀過的。只要夫君真心以待,我尉遲紅也必然生死相隨,侍奉左右。」

    「真心,真的真心!」我這都急了:「絕對真心!我只是從來沒接觸過姑娘家的,所以不知道怎麼說而已。」

    尉遲紅看見我這窘迫樣子,臉色變的有點兒微紅,溫柔的笑了。

    「小姐!我回來了!」玲兒蹦蹦跳跳的一頭撞了進來。

    「啊?!」我嚇了一跳,有點兒手足無措:「那個,夫人慢慢吃,我先去休息了!」說完連招呼都沒跟玲兒打,我居然慌慌張張跑了。

    「啊?姑爺,姑爺?」玲兒一愣,叫我兩聲沒叫住,再看看尉遲紅:「小姐,姑爺跑什麼啊?」

    跑了院子裡,用力深呼吸兩下才給心情平復下來。一個勁兒鄙視自己:瞧你那挫樣子,跟自己媳婦客氣個什麼勁兒啊,該咋樣就咋樣不就行了?她還真能翻了天去?

    心裡另一個聲音說:她那倆錘頭可大,尉遲老黑說了,二百斤一個呢,你試試?

    一個人正胡思亂想呢,老關叔跑過來了:「少爺,剛好你在,程老公爺又派人送信來了。」

    「啥?這會兒估摸也就剛到城裡,咋又送信來了?」我這兒有點兒摸不著頭腦的「送信的人呢?」

    「就在府外,說見了您立即要趕去老楊莊的。」老關叔說道。

    「走,看看去!」我點點頭。

    「我陪夫君一起去。」尉遲紅從後面走過來:「程老爺子這麼急的送信來,肯定又有大事。」

    坐了廳裡,送信的進來,一看,認識,程老把式。

    「程老把式,這火急火燎的,又發生啥事兒了?」我問道。

    「老公爺讓我給您捎個信兒,傍晚的時候,太子在從宮裡回府的路上,也被一群黑衣人襲擊了!」

    「啊?!」我一下站了起來,這誰啊?太瘋狂了,歷史上可沒這一出啊!

    轉頭看看尉遲紅,她也是一臉震驚。

    「這下,可真亂套了!」我喃喃自語道。

    ……

    貞觀十五年五月二十二

    魏王遇襲與長安城外三里橋。

    當日晚,太子遇襲。

    李大帝得到消息後,一口氣給七八個官員流放了嶺南,同時下令整個長安戒嚴,全城大索兇徒。但是一夜忙碌,卻無功而返。刺客如同長翅膀飛了一樣,蹤跡全無。

    氣急敗壞的李大帝次日早朝龍顏大怒,給有司官員從頭到尾罵了個狗血淋頭,同時嚴令左右武衛大軍將會三省首腦,十五日破案,否則全部自己掛了旗桿子上去。這皇帝不舒服了,下面官員各個都急眼了,不管是不是,只要看著有點兒扎眼的,通通都被抓了牢裡,滿城的官兵一個個眼神兒跟狼似的凶狠。

    程福之一臉興高采烈的說的開心,這貨就是不老實,居然偷偷去打探消息。「聽說太子在回府的時候,被一陣亂箭襲擊,雙方都沒交上手,那些黑衣殺手一擊不中,立即遠遁。這城裡都快挖地三尺了,居然愣是沒找到。」

    「你就消停了。」我虎個臉:「下次沒我批准不准外出!這事兒不簡單,咱摻和不起。」

    「樂休所言有理,福之你且不可莽撞。」尉遲寶琳也是一臉憂慮。

    「行!聽你們的,這城裡真的夠嗆。」程福之點點頭:「樂休,你說這到底誰做的?先是襲擊我等,接著襲擊魏王,最後襲擊太子,這再鬧下去,難不成要襲擊皇上了?這真的瘋了不成?」

    「瘋不瘋的我不知道,但是襲擊皇上是不可能的!」我搖搖頭:「這事兒有蹊蹺啊!」

    「有何蹊蹺,你快講講?」程福之來勁了。

    「反正此地就我等三人,妹夫你就講講。我們保證不傳出去。」尉遲寶琳也好奇。

    「你們說,若一件事只有壞處沒好處,你們會做麼?」我想反正是瞎磕牙,說說就說說。

    「不會!」兩人都搖頭。

    「刺殺我們,可以說是想給程老爺子和岳父捲了這漩渦裡。所以做為太子、魏王都有嫌疑對不對?」我又問。

    倆人點頭。

    「根據我的分析,認為太子和魏王這麼做的理由都不充足,甚至可以說這麼做對他們自己有百害而無一利!」我把自己的分析說給兩人聽後,總結道。

    倆人想了想,又點頭。

    「現在太子、魏王分別遇襲,又說明什麼?」我問道。

    倆人互相看看,搖頭。

    「代表有人想給長安城的水攪混!引起一場大內鬥!」我想想後說道:「只要這人的目的達到,那這場內鬥中,他就會渾水摸魚賺取最大利益。」

    「這人是誰?」程福之問道。

    「切--不知道!」我鄙視的看看他:「我也就跟你們瞎磨牙,若我知道是誰,早讓兩位老爺子給他剁了八塊喂王八了。」

    「那你說這事兒就這樣了?」尉遲寶琳有些憂慮。

    「其實,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皇上給這事兒壓住,還是那句老話,以不變應萬變。只要我們自己不亂,那些壞人就沒有可乘之機。等他們忍不住再行動的時候,狐狸尾巴終歸會露出來的。」說完我又搖搖頭道:「但是皇上是要面子的人,讓他這樣挨了耳光卻不反擊,那是絕對做不到的。但這事兒越急越亂,所以,綜合了咱們皇上的脾氣來分析這事兒,謀劃之人可真是算的極準、極狠的。而這就是最大的蹊蹺。」

    程福之和尉遲寶琳都是一臉佩服的看我。

    「別看我,還是那句話,這水太深,咱趟不起,不止趟不起,連沾都不能沾,否則,那就是黃泥巴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我聳聳肩:「咱哪,還是安安穩穩過日子的實在。」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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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9 21:53:2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逼上梁山

    一晃過了十天,針對太子、魏王遇襲的天字號大案,這偵破工作卻一直沒有進展,人抓了無數,但至今也沒個線索啥的。李大帝的脾氣是一天比一天大,眼看火山噴發在即,到時候倒霉的肯定不止一、兩個人。

    老妖精和尉遲老黑已經一連七八天沒傳消息來了,說不擔心是假的,但擔心有啥用,就我一個屁大點兒的啥子、啥將軍的,連個說話資格都沒有不是。

    尉遲紅今兒一早按捺不住,帶著玲兒回城裡娘家看看。尉遲寶琳和程福之倆人大清早的一通對練之後,牽著笨笨到老楊莊耍去了。老關叔帶了人到地裡巡視。偌大的個內院裡,就剩了我和雙兒。

    跟鐵牛倆鑽了種子田里,除個草,抓個蟲啥的,這鐵牛給地裡整的太乾淨了,害我一早上就拔了三兩棵才冒頭的草芽子,順帶著俘虜了一個綠螞蚱。

    玉米要追肥了,要想種好玉米,這中期的追肥和後期的防蟲是關鍵,直接影響產量。決定了,不告訴鐵牛,咱傍晚的時候自己來追肥,不然待了這府裡,一天吃飽了睡,閒的發慌。

    站起身,一手拍拍身上的泥土,給綠螞蚱抓了另一隻手裡,打算回去腿上綁個線,等笨笨回來給它玩兒。

    「少爺,魏大人和房大人來了。」剛收拾好,雙兒就過來稟報。

    「啊?!」這會兒這倆老頭不去給李大帝消暑降溫、排憂解難的,來我這兒幹嘛?

    給綠螞蚱塞了雙兒手裡,也沒換啥衣服,就直接到了前面客廳去見這倆老頭。

    「小子拜見魏大人、房大人。」到了客廳,倆老頭居然在喝茶。被李大帝這麼鬧騰,都能鎮定如此,這涵養真不是吹的。

    「樂休免禮,這傷可養好了?」老房一臉悠然,笑瞇瞇的看著我問道。

    嗯,笑瞇瞇,不是好東西!老魏老實人,要是他說話,我還能猜出個意思,這老房嘛,咱倒真的當心應付。

    「這個,傷口剛結巴,不敢用力氣,否則就得迸裂了傷口,大出血啥的!」故意皺皺眉頭,捂捂肩,裝作傷還挺重的樣子。

    「哦,那可要好生休養!」老房點點頭。

    「是,這次傷了元氣,身子虛的,打算待了莊子裡休養個三年五載的。」點點頭應道。

    「傷要養,這皇后的病你也不能不照料哦!」老房開始拉扯了。

    「這個,心有餘而力不足啊,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皇后娘娘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以後只要少煩心,飲食清淡,按時吃藥,保證沒有大問題。」我小心應付道。

    點點頭,老房笑呵呵的說道:「要說這皇后娘娘得病,樂休是立了大功的,雖然之後在應對柴駙馬的方式上有點兒小錯,可之後倒春寒預警之事,又添新功。由於諸事繁雜,皇上一直沒來得及賞賜你,如今想起這事,特讓我和鄭公(魏征)一起來給你頒旨。」說完臉色一變,嚴肅的說道:「三陽縣子,定遠將軍李逸接旨!」

    這是鬧哪一出啊?!這會兒李大帝自己正上躥下跳呢,給我下的哪門子旨意?

    可也不敢不接不是:「是,李逸接旨,還請兩位大人稍後,我立馬準備香案啥的。」

    「不必如此,皇上說了,樂休有傷在身,無需多禮,一切從簡即可。」魏征站起身,從袖子裡掏出卷明黃色的聖旨。

    「如此,李逸逾越了。」點點頭,省得我麻煩了。恭恭敬敬跪下接旨。

    李大帝旨意寫的長,老魏搖頭晃腦念得飛快,我居然一大半兒沒聽懂,像是先說我公忠體國,敢於直諫啥的,然後又鼓勵我要再接再礪,報效國家了什麼的,直到最後,老魏才緩下來念道:「特復李逸樂休鄱陽縣伯,忠武將軍之職,賜錦500匹,緞300匹,錢十萬。欽此。」

    聽明白了,這是恢復了我原來的爵位官職。可這節骨眼兒上,李大帝抓兇手都來不及,給我恢復的哪門子爵位官職?這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果然是聖意難測。

    「微臣李逸接旨!」想歸想,旨還是要接的。這大不敬的罪名咱還沒膽子擔當。

    接了旨,老房和老魏說了兩句鼓勵和祝賀的話,居然施施然走了。送走二人,端了旨意在手裡,這一頭莫名其妙的想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若老房、老魏說點兒別的什麼,我還能猜出點兒意思,但這什麼都不說,只是就事論事的來給送了個旨意,這讓我咋猜?

    可是這旨意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節骨眼兒上來,你說能讓人接的放心?別人接了這種陞官發財的旨意,那都是歡天喜地的,可我接了這旨意,感覺就跟接了個定時炸彈似的,心裡七上八下的。

    想來想去想不明白,乾脆就不想了,既然李大帝敢賞,那我就敢接!不管你耍啥么蛾子,咱見招拆招,總能有個應對的方法。

    向前兩次一樣,給這聖旨也供起來。咱睡個午覺先!

    這剛進屋,還沒躺下呢,雙兒又來稟報:「少爺,趙公(長孫無忌)和岑文本大人來了!」

    這兩位來幹啥?

    既然來了,總不能給人家晾了外頭不是,整理一下,去見見再說。

    「許久未見樂休,樂休傷勢近來可好?」長孫無忌沒等我行禮就給我拉起來,笑呵呵的一臉親切。

    「「這個,傷口剛結巴,不敢用力氣,否則就得迸裂了傷口,大出血啥的!」還是皺皺眉頭,捂捂肩,裝作傷挺重的樣子。管你誰來,咱都這一套。

    「如此是要安心靜養,這身子要緊。」岑文本笑瞇瞇的悄悄和長孫無忌換個眼色。

    「說道安心靜養,皇后娘娘不知如何了,唉--我這妹妹身體從小就不好,如今挺過這一難,還多虧了樂休。樂休最近可曾去看過皇后娘娘?」長孫無忌顯得很是關心的樣子問我。

    「這個……」我一時答不上來,這是有日子沒去上河苑了,而且考慮到早上老房的話,難不成長孫皇后因為太子和魏王的事,病有了啥變化?這倒是不能瞎講了。

    「趙公言重了,樂休自己傷勢才剛恢復,這一段時間沒去,倒也是有情可原。」岑文本見我一時語塞,笑呵呵替我辯解。

    「聽說皇后娘娘不能多操心,可是近來事多,我這是擔心她的身體啊,還請樂休莫要忘了自己的司職,一定要照顧好皇后娘娘哦,否則,就是我等,亦是要責難於你的。」長孫無忌一臉認真。

    司職,我啥司職?哦!忘了,我還掛了個上河苑的司職呢!想到這茬,冷汗就下來了,這真要說道起來,我算不算玩忽職守啊?

    「趙公說的是,我等下就去看看皇后娘娘。」趕緊補救,別的事兒跟我沒關係,這長孫娘娘可是由我專司照顧的,若她有個丁點兒閃失,我的下場那是顯而易見的。

    「如此甚好!」長孫無忌這才點點頭。

    「既然這樣,我和趙公也就不打擾了,反正今天就是來看看樂休,沒別的事兒,樂休自己注意身體。我等這就告辭了。」岑文本站起來笑笑。

    長孫無忌也點點頭,也站起來。

    給這兩位送走,腦子更糊塗了,今兒這到底算咋回事啊?這些大佬一茬一茬的來,玩兒走馬燈呢?老房老魏也提了長孫皇后,長孫無忌和岑文本更是拿長孫皇后套我,這長孫皇后那兒說不定真有玄虛啊。有心不去,可又不敢,否則被這幾位抓了把柄一本參上去,咱還真抗不住。

    咬咬牙,進屋換身衣服,通知門房上套車,今兒咱就看看,這些人到底是要演個什麼戲!

    來了上河苑,發現這裡的護衛力量又加強不少。果然,李大帝對長孫皇后還是很上心的。

    門口報名,沒一會兒,就有宮女領了來到正廳等候娘娘召見。

    左等右等,茶都喝了三四杯,長孫皇后就是沒出來。這有點兒奇怪了,以前可從來沒讓我等這麼長時間的。

    想問問,但又忍住了,看看天色,再過一個時辰就傍晚了,咱忍著,現在娘娘不見我反而好,省的我擔心其他亂七八糟的事兒了。到了時候咱就立馬走人,誰還能說我有什麼錯處?

    打定了主意,人就放鬆了。坐了位子上閉目養神,都說春困秋乏,這坐坐就瞌睡了,努力睜睜眼,見還是沒啥人,嗯,反正等會兒有人叫,咱就瞇騰一會兒,算是補個午覺了。

    昏昏沉沉中,感覺旁邊有人。迷迷糊糊看一眼,一個激靈,醒了!

    「樂休到是清閒!」長孫皇后坐了主位上看著我說道。

    「這個……春困秋乏,加上受傷後體力大不如前,所以一時失禮,還望皇后娘娘恕罪。」趕緊行禮賠罪,這事兒說大可大,說小可小,誰知道長孫皇后這會兒心情咋樣呢。

    長孫皇后揮揮手,沒再提這個,只是看看淡淡我說道:「樂休一句以不變應萬變說的有理。但這背後議論皇家的事總是不好!」

    啊!這話我只跟程福之、尉遲寶琳說過,長孫皇后咋知道的。這冷汗一下就從額頭上冒出來了,吭哧半天不知道說啥。

    長孫皇后揉揉太陽穴,一臉疲憊:「如今皇上在氣頭上,誰的勸都聽不進,眼看他定的十五日期限就快到了,三省兩衛諸位官員均是束手無策,可是君無戲言,否則皇家威嚴何在?這個你可懂?」

    沒敢吱聲,我這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懂那個有啥用。

    「如今能清醒看出這形勢的人不少,可能短時間內解決問題的人卻沒有,急病亂投醫,想我幫你瞞了這背後議論的事兒不難,但作為交換你得為我解了這個局。否則……」長孫皇后看看我,後面的話沒說。

    「……有別的贖罪方法沒有?」我苦了個臉問道。

    「有,我也是講理的人,給你兩條路選如何?」長孫皇后笑笑。

    「這感情好。」我急忙點點頭,就是嘛,我就說長孫皇后不會把我往死路上逼不是。

    「第一條路,我稟明皇上,三省兩衛在明,你在暗,給這局解了。若是解不了,等限定的日子到了,你也跟三省兩衛的官員一樣,自己掛了旗桿子上去。」長孫皇后豎起一根指頭。

    「那第二條呢?」這第一條路沒法兒選。

    「第二條嘛,我把你背後議論皇家的事兒和剛才睡覺失禮的事兒,都告訴了皇上,讓皇上來決定如何處理你,如何?」長孫皇后淡淡笑笑,又豎起一根指頭。

    還如何啥,有您吹邪風,再加上李大帝這兩天心情惡劣,要是選了第二條,不用等限定的日子,李大帝立馬就能給我砍了掛旗桿子上。

    無語的看看長孫皇后,無論伸頭、縮頭都是一刀,這真是要把我往絕路上逼啊。

    「樂休考慮如何?」長孫皇后看看我:「我還等著你回答呢!」

    「這個……恕小子斗膽……還有第三個選擇沒有?」我哭喪個臉問道。

    「要不我現在就給你拖出去砍了?」長孫皇后眉毛挑挑。

    「那我還是選第一條路吧!」徹底沒戲了,怎麼看也就第一條路還有一絲活路,還能咋選。

    「這是宮內所有的調查記錄,還有三省兩衛的調查記錄,你先拿去看看,切忌不可流失。今兒就到這兒,明天自有人會去你府上聽你安排。你還有傷,身子還是需要靜養的。」長孫皇后拍拍手,立刻有宮女送上兩沓厚厚的文卷。

    「是!謝謝皇后關心!」咬咬牙接過這兩沓文卷,臉都氣抽抽了。

    「如此,我今夜到可以睡個安穩覺了。」長孫皇后笑笑:「趕緊回去吧,我就不留你用飯了。」說完揮揮手趕蒼蠅似的就給我趕跑了。

    看著我離開的身影,李大帝從長孫皇后座位後面的屏風後走出來了。

    ……

    鬱悶啊!我這兒一肚子委屈跟誰說去。

    夾了兩沓文捲回了宅子,恨不得直接砸了程福之和尉遲寶琳臉上。剛好一人砸一本,誰都不落下。

    「夫人回來了沒?」一個人坐了書房生悶氣,看見雙兒端茶上來,問道。

    「回來了!」雙兒點點頭:「少爺這是心裡有啥不順心的事兒?」

    「不順心大發了,就差沒綁根繩子給自己掛了房樑上呢。」一口給雙兒端來的茶灌了嘴裡,嗯,還是雙兒好,這茶不燙不涼,溫溫的剛好:「雙兒,去給夫人說,讓她來一趟。」

    「是!」雙兒有點兒擔心的看看我,點點頭出去了。

    沒一會兒,「夫君叫我何事?」尉遲紅來到書房,坐了我對面問道。

    看看尉遲紅,這一肚子委屈總算有了發洩的地方,從頭到尾給今天的經過講清楚,然後問:「你說咋辦?這才活過來沒幾天,又要歇菜了。」

    尉遲紅聽的秀眉緊皺,說道:「夫君切稍後,妾身這就去問清楚!」說完走了。

    呼--一通嘮叨,這心裡到好受了些。

    咋辦呢,看看兩沓文卷,恨不得給燒了才好。這是我這種要啥沒啥的人能看的?一旦看了,就再沒了抽身的理由!可是不看也抽不了身不是。

    蒼天啊,大地啊,咋就不給條活路走呢!

    尉遲紅很快回來了,看著我盯著兩沓文卷髮呆,一臉歉意的說道:「夫君,這事兒怪我哥哥,他擔心爹爹的糙脾氣,所以寫了信回府。想來是爹爹說漏了嘴,才給夫君惹下這麻煩來。我在這裡給夫君賠罪了。」說完尉遲紅竟然要給我行禮。

    趕緊一把給尉遲紅拉住:「夫人這是幹什麼,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我既然已是夫妻,你爹就是我爹,你哥就是我哥,這家裡的事自然有我擔當,我也就發發牢騷,你千萬別往心裡去。在我眼裡,這事兒還真不算事兒,你就放心吧。」都說當男人遇見自己喜歡的女人,智商為零,事後想想,我這會兒估計智商連零都沒有,負數!

    尉遲紅看著我沒說什麼,我也不知道該說啥,倆人就這麼站著互相看。

    「這個……夫君想來晚飯還沒吃,我去給你張羅些吃的。」尉遲紅突然臉一紅,小聲說道。

    「哦……好。」我點點頭。一低頭,猛然發覺自己居然還抓著尉遲紅兩隻小手。嚇的趕緊給手撒開,我啥時候這麼大膽子了。

    尉遲紅低著頭走到門邊兒,忽然又轉頭看看我,嫣然一笑跑了。

    呆半天,才傻笑兩聲,看看自己的手,今兒不洗了。

    再看看案子上兩沓文卷,心裡一時豪氣上湧:啥屁大點兒的事兒,咱還就不信了,連穿越都挺過來了,還能有啥過不去的難關?

    發揮自己一目十行的本事,抄起一本案捲開始看,一邊看一邊發狠:不管你是誰,為了咱未來的好日子,你就是躲了老鼠洞裡,我也要給你挖出來!

    下定決心了,就一門心思撲了案卷裡,連晚飯也是胡亂扒拉了兩口,啥味道都沒吃出來。

    尉遲紅中間親自給我端了兩次茶,看我看的用心,沒說什麼,靜靜地坐了我邊上陪著我。

    一口氣給兩沓案卷看了兩遍,然後閉了眼睛開始從頭細想。

    宮內的調查案卷記的詳細,分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我、福之、尉遲寶琳身邊的人的調查資料。從誰知道我們要去打獵的行程安排,到這些人事發時的動向都有詳細調查。同樣的,魏王和太子也各有一份。第二部分是關於三次刺殺時間地點的分析,從刺客出現的路線、逃跑的路線、官兵圍捕的路線一路分析到相關路線上涉及的所有人、事、物,連失去刺客蹤跡後的搜查路線都有詳細標注。第三部分是所有在遇襲中喪生人的名單和分析,包括陣亡的護衛,死的人是誰的黨羽,跟哪個有關係等等分析的透徹,平日為人如何等等分析的透徹。

    而三省兩衛的案卷就有些亂糟糟的,各自為政,各說各話,東拼西湊的,沒個重點。兩衛的還好些,基本上能站了中立的立場發表看法,三省的文捲到後面乾脆就成了下面官員相互猜忌的東西,沒啥實用性可言。

    結合宮中和三省兩衛的案卷總體分析,這三次刺殺案的相同點多,但矛盾點也有,尤其是太子遇襲一案,疑點尤為明顯。這裡面果然有蹊蹺啊!

    如今這案子既然交了我手裡,我一個拿捏不穩,就是一場彌天大禍,所以如何處理到是要仔細思量了。

    站起身,看見尉遲紅在一邊靜靜地看著我,歉意的笑笑:「我這一想事情就容易忘了時間,如今夜也深了,夫人早點兒去休息吧,我心裡有了盤算,這也就去休息了。」

    「夫君這樣說,妾身也就放心了。」尉遲紅笑笑:「幫不上夫君的忙,只能在旁邊陪陪你。」

    「有你陪著,就是我最大的幸福!」鬼使神差的,我居然說出這麼一句經典的話。

    尉遲紅聽了我的話,看看我,笑的格外嫵媚。

    第二天一早。

    尚書、門下、中書三省首腦長孫無忌、房玄齡、魏征及兩衛的首腦李世績、程咬金一同來了我府上。

    直接給幾位迎了書房,然後行禮道:「有勞各位伯伯了。」

    「樂休不必多禮。」李世績搖搖頭,看著我說道:「我等已接皇上密旨,自當全力配合你。此是公事,不論私交,所以你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我等自然幫你辦的妥妥當當。」

    其他幾位也一同點頭,認同了李世績的話。

    「那小子我就逾越了。」事關自己身家性命,也沒啥客氣的了:「請各位幫我做五件事。」

    幾個人點點頭:「你講。」

    「一、我要那個已死刺客的詳細檢查記錄,事無鉅細,都要。」

    幾人沒猶豫就答應了。

    「二、立刻幫我將此次遇襲後活著的護衛單獨分開,暫時不可讓他們見面,然後讓他們各自將整個事情前後講明白,並單獨記錄畫押,一連三天,天天三遍,絕不可少。」

    幾人皺皺眉頭也答應了。

    「三、我要這個所在的所有人資料。」我抖出一張紙,紙上寫了一個地方:「同時要這地方三個月來的出入人數情況記錄。」

    幾人看看我寫的地方,臉上一驚,互相換換眼神,考慮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四、我要太子、魏王將遇襲前後情況寫清楚,然後畫押!」

    幾個人都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事無論如何,還請各位大人必須辦到。」我咬咬牙說道。

    「這事,我答應了。」考慮了一下,長孫無忌衝我點點頭。

    「五、請各位許我單獨跟盧公交代一些事。」我看看幾人:「在事情結束之前,請各位大人不要問,也不要報告出去,事後,我自然會給各位大人一個交代。」

    幾人看看我,點點頭,除了老妖精留下了,其餘都出去了。

    我低頭在老妖精耳邊耳語一陣,老妖精聽完我說的話,嘿嘿一笑,衝我豎個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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