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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澄]茫盲癡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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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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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發表於 2010-8-24 23:47:2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茫盲癡戀 作者:子澄

孟依蝶,一個純真善良、溫柔可人的女孩,
卻偏偏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注定了一場沒有結局的苦戀。
江靖淮,一個一隻手可將商場翻雲覆雨的男人,
卻因一場車禍而一蹶不振,
生活從此陷入無邊的黑暗與頹靡之中。
就在這時,孟依蝶悄悄地進駐於他的心房之中,
她不求什麼,只求能與他廝守一輩子,
即使在他心中,
她只不過是另一個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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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發表於 2010-8-24 23:47:5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太陽冉冉上升,陽光似金沙般灑落在大地。

坐落在郊外山上的一幢白色花園洋房內,主臥室中端坐著一位如雕像般的男子,剛毅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緊抿的嘴唇透露出一絲絲的哀愁。他的雙手在空中揮舞,用皮膚感受著溫暖的陽光。

他雙目失明--那不是天生的,是一場無情的車禍所造成的。

他,是個股市奇才,在海島的股市及美國的華爾街裏自成一股不小的勢力,他個人更擁有一家跨國際的金融分析公司,富可敵國。

至於感情部分一一他擁有一位如花似玉的未婚妻,兩人交往了十年,無關乎情愛,只是因為習慣。習慣了她的陪伴,也可以說是因為她可以帶得上臺面,因此對於一些自動送上門的彎彎燕燕、性感尤物,他皆不屑一顧。

然而,這一切卻因那場該死的車禍而出現變數。

自從知道自己雙目失明之後,他突然興起了成家的打算。這種感覺很奇怪,以前他的未婚妻屢次要求結婚,他都不為所動,竟會在失明之後產生結婚的念頭--大概是沒有安全感吧!沒想到卻遭到未婚妻的拒絕。而她的理由竟是:她不願意嫁給一個瞎子!

多殘忍的一句話!

這句話令他的尊嚴面臨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他變了,變得極世嫉俗,變得冷漠無情,他再也不相信人與人之間的關心及情感,所有的關心對他而言都成了嘲諷與譏笑。

他對自己發誓,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回報給這個負心的女人終生難忘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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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0-8-24 23:49: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入秋後的陽光給人一種情懶舒適的感覺,微風輕輕地吹拂過大地,樹蔭婆婆地灑落點點金光,似乎在向過往的人群打招呼,吸引著忙碌而行色匆匆的人們停下腳步來欣賞它的嬌媚。

孟依蝶頂著一頭飄逸的長髮,她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小巧的鼻子配上豐潤如水蜜桃般的紅唇。天藍色的洋裝將她姣好的身材襯托得高挑修長,長裙的下擺隨著輕拂過的秋風舞動,活像個藍色小精靈。她並沒有因美麗的景色而稍作停留,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一個她自認為很重要的事情--姐姐孟心蝶今天要從美國回來了!

姐姐的歸來對依蝶有另一個更重要的意義--那就是江靖淮也會同行。

江靖淮是姐姐的男朋友,他們已經交往了十年,在去美國之前,他偶爾會來家裏走動。

想起江靖淮,依蝶的臉上不禁飛竄起兩朵紅雲。她的記憶飄回到十年前……

十年前--

“爸!我回來了,我帶他來見您了。”早在一個星期前心蝶就預告她在今天會帶她的男朋友來家裏,所以一早爸爸和依蝶就在客廳裏等候這位“貴客”。

由於母親去世得早,孟世豪獨力撫養兩個女兒,著實也吃了不少苦頭,父親對於女兒的交往物件當然特別關心。女兒們也知道這是父親表達關心的方式,所以有較為特別的朋友都會帶回家給父親“鑒定”。

"伯父您好,我是江靖淮,第一次見面,請多多指教。"他伸出右手,禮貌性地和孟世豪握了一下。

孟世豪戴上老花眼鏡,仔仔細細地端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他長得英俊挺拔,身上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及灰色西裝褲,言行間彬彬有禮,舉手投足間不自覺地流露出優雅的氣質,稱得上是個優秀的青年。孟世豪微笑地點點頭,算是第一關的“面試”已經及格。

"心蝶這丫頭野得很,沒給你添麻煩吧?"孟世豪打趣地問道。

"爸!你怎麼當著靖淮的面說人家的壞話嘛!"心蝶嬌嗔道。

"不會的,伯父!心蝶是個好女孩,性情溫順,社交手腕又圓融,幫了我不少忙呢!"心蝶拉著他在沙發上坐下,聽到孟世豪的話,靖淮連忙否認。

孟世豪知道自己女兒是驕縱了點,不過聽了江靖淮對心蝶的稱讚不自覺也驕傲了起來。

“沒有就好。對了,靖淮啊!你現在從事什麼行業?有沒有孟伯伯幫得上忙的地方?”

孟世豪雖沒什麼顯赫的背景,不過他自己也開了一家不小的貿易公司。年輕人初出社會總是困難重重,有長輩幫忙可就會順遂得多。而且,若他和心蝶將來真有結果,女兒以後的日子也不至於吃苦。

"謝謝伯父的關心,我在證券業服務,目前一切都還算順利......"男人都是一個樣,一提到事業,話題就很多,於是孟世豪便和江靖淮聊開了。

坐在一旁沈默不語的依蝶看到父親和客人已經打開話匣子,便起身走進廚房倒了兩杯茶出來。

“你好,請用茶。”柔嫩清潤的嗓音響起,江靖淮不禁抬起頭來,只看見一個小女孩怯怯地站在一旁,細緻的臉蛋紅撲撲地,煞是可愛。其實依蝶和心蝶兩姐妹長得很像,打扮卻大不相同;心蝶總是不忘展現其嬌媚的外貌,而依蝶總是以輕便為主,比起濃妝豔抹的心蝶,依蝶算是清麗可人。雖然兩人只相差了兩歲,可是心蝶看起來就成熟得多。

"依蝶嗎?我是江靖淮。"江靖淮對依蝶露出一抹陽光般的笑容。

只見依蝶白皙的臉頰飛上兩道紅彩,她嬌羞地露出微笑。

"很高興認識你,江先生!"她怯怯地伸出手。

“嘿!叫先生多生疏啊,叫我靖淮就可以了。”他伸出右手和依蝶握了一下。當兩人的手接觸的一剎那,依蝶覺得彷彿有一股電流沿著江靖淮的手重重地震了她一下,她慌忙地抽回自己的手,頰上的紅雲更形熾豔了。

"那麼,以後我叫你靖淮哥好了。"

“好啊!沖著你一聲‘靖淮哥’,以後有任何困難歡迎你來找我,我一定會盡全力幫你的。”江靖淮爽快地說。

“哎呀!靖淮,你可別開空省支票哦!我們依蝶可是有很多蒼蠅跟在後面亂飛的,她一向不堪其擾,到時候如果她真要你幫忙‘滅蠅’,你可別叫苦!”心蝶軟若無骨地靠在江靖淮的肩上,左手點著他的胸膛,狀似親呢。

"那還有什麼問題?依蝶是你的妹妹,當然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樣,哥哥幫妹妹是理所當然的事,怎麼會叫苦呢?"江靖淮順勢摟住心蝶的肩膀,大笑著說。

看著姐姐和江靖淮狀似親密的舉動,依蝶心頭閃過一絲論然......

那年,孟依蝶十七歲--

“爸,我留下來上輔導課,嗯……好,我知道,我會小心的,你放心,下了課我會趕快回家……嗯,拜拜。”孟依蝶打電話回家,通知孟世豪今天即將晚歸的實情。

時序寒冬,天色暗得特別早,最近的治安又十分不安定,單身女子晚歸遭受色狼騷擾欺淩的事件又時有耳聞,加上孟依蝶回家的路途上有許多施工的工地,難怪孟世豪在電話裏耳提面命,要她多加小心。

由於高考將至,各大高中、職校都將學生留下來晚自修,或請老師為學生上輔導課,孟依蝶也是即將參加高考的“烤”生,無可避免的,必須留校參加輔導課!

以往都是孟世豪來接她下課,不巧今天他有重要的應酬,無法分身,所以囑咐依蝶小心為要。

放學鈴聲響起,學生魚貫地走出校園。

"依蝶,今天你爸爸不來接你嗎?"坐在孟依蝶右手邊的甲女問道。

“嗯,我爸爸有事,今天不能來接我。”依蝶撥撥清湯挂面的髮絲,微笑地應道。

 

“最近的治安不太好,你要小心一點哦!”坐在左手邊的乙女好心地提醒。

"我知道,謝謝你們的關心,拜拜。"依蝶揮揮手,與女同學分道揚鐮。

下了公車,孟依蝶獨自一人步行在繁星點點之下。寒風徐徐地吹著,她不禁拉緊外套領口。

回家的路上很多舊房子都集結一起翻新,所以除了昏暗的路燈之外,只有黑黑暗暗且空蕩的施工工地,在如此寒冷且寂靜的夜,更顯些許詭橘的氣氛。

原本一路上只有一人的腳步聲孤單地走著,大約五分鐘之後,孟依蝶的身後傳來“意寨奉牽”的聲音,而且那個聲音明顯地越來越靠近。

她邊走邊注意聽著那個聲響,發現是人的腳步聲,孟依蝶開始心生懼意,冰冷的兩條腿開始加快腳步,走在後面的人發覺她的腳步變快,頓了頓,隨即以更快的腳程跟上來。

隨著逼近的腳步聲,孟依蝶的害怕指數急速上升,她開始邁開腳,狂奔起來:"就快到家了,不會有事的!"她邊跑邊安慰自己,希望減緩雙腿發軟的速度。

很快的,後面的人已趕上了孟依蝶,並超過她,停在她面前。

“小姐,這麼晚了還在外面閒逛?”一個大約二十歲左右、表情煨瑣的男子,不懷好意地擋住孟依蝶的路。

孟依蝶緊張得猛吞口水,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嘿嘿!你一個人一定挺無聊的吧,我來陪陪你,你說好不好啊?"說著便伸出手摸了她一把。

"你......你是誰......你不要......不要過來......"孟依蝶被他嚇得臉色蒼白,牙關連連打顫,她退後好幾步,緊張得揪緊領口。

“好妹妹,你別怕,哥哥我會好好疼疼你的。”男子露出猙獰的面目,跳上前去,一把抱住她。

“放開我!你放開我--"孟依蝶開始大聲尖叫並不斷地掙扎,她不停地哀求那名男子放過她,並言明願意給他她身上所有的金錢,可是那名男子顯然不為所動。男子看她掙扎得這麼厲害又尖聲狂叫,便重重地摑了她一巴掌,同時開始撕扯她的衣物。

“救命!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孟依蝶並未因那個巴掌而停止求救,即使她整個口腔內都是血。她拼命地捶打那名男子,可惜不見任何效用,男子撕開她的襯衫,隔著她的胸罩粗暴地撫摸著她,舌頭噁心地舔著她的臉頰……

孟依蝶喊得聲嘶力竭,就在她要放棄求援的時候,男子被人狠狠地由她身上扒了開來。

她睜開哭腫的雙眼,看到那名男子被另一個人狠狠地按倒在地,看來是昏了過去;此時,另一名男子緩步向她走近……

“不…不要過來……不要靠近我!”孟依蝶見那人向她走來,屈著身子、捂住臉龐大聲驚叫,她怕!怕又是另一匹欺負女孩子的狼!

“依蝶?”那人緩緩地蹲在孟依蝶的身旁。“別怕!依蝶別怕,是我,是我,我是靖淮哥!”

靖淮哥?是靖淮哥來救我了?孟依蝶睜開紅腫的雙眼,認真地搜尋著印象中熟悉的臉龐--

當她看清楚眼前的人,忍不住撲到他的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江靖淮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孟依蝶的肩上,他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撫她受創的情緒。

“靖淮哥……請不要告訴我爸……”孟依蝶抽抽噴嚏地說完便昏了過去。

靖淮當真沒把孟依蝶遇襲的事告訴孟世豪,當天晚上,他翻開依蝶的同學通訊錄,打電話給甲女,拜託她撥電話給孟世豪,說孟依蝶在她家,由於夜已深,所以先在她家過夜,明天一早就會回家。孟世豪雖然覺得事有溪蹺,但依蝶一向乖巧,理應不會騙他才是,所以便不再追問。

誰把依蝶帶回他住的公寓,要求他請的鐘點女傭連夜趕來為依蝶沐浴、更衣,並請她保密,隨後自己在客廳窩了一夜。當夜孟依蝶睡得極度不安穩,數度在睡夢中尖叫,江靖淮一發覺有異,便沖到房裏安撫她,所以一整夜可說是完全沒有休息。

江靖淮爽朗的個性很容易地吸引住孟依蝶少女的芳心,加上他救了她的那件事件,讓他在依蝶的心裏迅速地佔領一方;自此之後,孟依蝶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地隨著江靖淮的身影打轉。他是如此不凡的偉岸男子,每次和他交談都讓依蝶情不自禁地臉紅心跳。

之後每次依蝶只要知道江靖淮要來家裏,她總會排除種種阻礙,乖乖地留在家裏,無非是渴望著再看看她的靖淮哥,原先的傾慕再加上後來英雄救美的事跡,促使她對江靖淮的感情與日俱增。

每每看著花枝招展的心蝶,依蝶總是自卑不已。她常自問,為什麼自己不像心蝶一樣擁有出水芙蓉般的面貌,永遠都是那麼地充滿自信,可以自在的在眾人面前談笑風生。和她比起來,自己活像只醜小鴨,難怪靖淮開那麼的愛著心蝶,而自己總是只能在一旁偷偷地看著他。

其實她何嘗不願姐姐有個好歸宿,只是每次看見心蝶和靖淮哥卿卿我我時,心裏真是苦澀不堪,她不希望江靖淮對她只是像對待妹妹而已.

依蝶從皮包裏拿出鑰匙,在開門前深吸了一口氣,平息自己急速的心跳,然後才屏息地推門進去。

“爸,我回來了!”她迅速地朝客廳看了一眼,卻沒有發現江靖淮的身影,心裏不禁湧現一股濃濃的失落感。

“依蝶,你可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呢!”心蝶從房間像一陣旋風似的跑了出來,熱絡地抱住依蝶。

“姐,歡迎你回來。”依蝶伸出雙臂用力地擁抱了心蝶一下。

“嘿!我們家可愛的小寶貝可是出落得更加標致了呢!不愧是我們孟家的女兒。”孟心蝶拉著依蝶的手,從頭到腳仔細地看著依蝶。

“拜託!姐,那麼久沒見,你就不能少消遣我一次嗎?”依蝶翻了翻白眼。

“就是因為久沒見面,才能發現我的寶貝妹妹變漂亮了呀!哪有女人不希望被人稱讚的?就只有你這個怪胎才會嫌人家讚美你--"心蝶嘟睡地取笑她。

孟世豪看著兩個女兒一見面就這麼親熱的模樣,不禁莞爾一笑。

"好了啦,心蝶,你又不是不知道依蝶的個性,幹嘛一回來就直逗她,瞧她多不好意思啊!”

“人家那麼久沒看到依蝶了,當然要聯絡聯絡感情嘛!你該不會是因為看我們姐妹倆感情好而吃醋吧?爸!哪有人吃醋吃到自家人身上的?就你這麼沒度量。"心蝶取笑父親。

孟世豪和依蝶聞言相視而笑。

"姐,這次怎麼有空回來?預定什麼時候回美國?"

“不去了,我打算回國定居。”孟心蝶訕訕地說。

"真的?那太好了!靖淮哥呢?他是不是也要和你一起回國定居?"

倏地,家裏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孟世豪和孟心蝶都突然賦聲不語,孟依蝶不解地望著父親和姐姐,巴望他們誰能回答她的疑慮。

“怎麼了,姐!爸!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孟依蝶焦急地問著孟世豪及孟心蝶,但兩人皆沈默不語。

過了許久......

“我和靖淮分手了!”孟心蝶突然冒出了這句話。

分手--

孟依蝶只覺腦筋嗡嗡作響,一片茫然......

“為什麼?你們不是很相愛的嗎?”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孟依蝶才開口,但是聲音卻空洞得嚇人。

"靖淮他......他瞎了。"又是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依蝶踉蹌了一下,整個人跌坐在沙發上。

“他瞎了……瞎了……”她不自覺前南地重復心蝶的話,“他為什麼會瞎了?姐,他是怎麼瞎的?”當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空茫的思緒,劈頭就問。

“車禍!是一場車禍讓他傷了雙眼,變成瞎子。”

孟依蝶迷蒙地看著心蝶:“那你為什麼要和他分手?他現在最需要的人是你啊!你為什麼要離開他?”依蝶握緊雙拳激動地說,一點也沒注意到她的質問似乎顯得太過關切。

"依蝶!你怎麼這麼說話?"孟世豪大聲斥責。

很少看到依蝶那樣失控,就他記憶所及,依蝶似乎只有在驟知失去母親時方曾這般激動過。

“依蝶,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我絕對不會嫁給一名瞎子!”看到依蝶對她的態度,心蝶也開始發起火來,“你能想象嫁給一個盲人的下場嗎?他不能陪你遊山玩水、看電影、逛街,他更看不見你為他精心的妝扮,而你只能像個黃臉婆似的每天收拾著因為他的失明而引起的一堆笑話!”語氣中充滿著不屑與譏諷。

依蝶瞪大了眼睛失神地看著心蝶,她不相信這些無情的話是從她一向尊敬的姐姐口中說出來的。

“姐,你好自私!”她指控道,心裏直為江靖淮抱不平。

“我不是自私,我只是不願一生就這麼毫無意義地過下去!況且,在他失明前我不只一次要求他快點結婚,是他自己不答應的,現在,我只是不願委屈自己完成一樁看不見前景的婚姻!”心蝶信誓旦旦地說。

"可是他愛你啊,姐!"

“不!他一點都不愛我!如果他愛我,我們不會交往了十年還沒結婚。現在他之所以想結婚,是因為他瞎了!他想用婚姻綁住我”,因為我可以幫助他的事業。讓他無後顧之憂,其實他最愛的人是他自己,他才是最自私的人!”

"難道你一點都不愛他?"

“愛!我怎麼會不愛他?他英俊又多金,況且我們也交往了十年,可是依蝶,我要的是一個可以愛我、陪我的老公,而不是一個只會為我的生活製造麻煩的丈夫。”孟心蝶說。

"原來你對他的愛那麼膚淺!"依蝶傷心極了,"你一點兒都不知道他的好,比起你,我對他的感情要真切得多。"

孟世豪和孟心蝶聞言不禁大吃一驚。

"依蝶,你是說你......你對靖淮......"孟世豪忽然結巴了起來。

“是的,我愛他,我愛他好久好久了。”她垂下眼睫輕聲地說。卻讓孟世豪跟孟心蝶覺得如雷貫耳。

傾吐了埋在心裏多年的感情後,依蝶有一種破繭而出的感覺,心中有了計劃。她抬起頭看著孟心蝶;“既然你不愛他,那麼把他讓給我吧!”她做了個深呼吸,緩緩地道,“讓我用你的身份去愛他,補償他用在你身上十年的感情,我會用我的愛讓他的未來充滿光明,求求你答應我吧,姐!”

依蝶光亮晶瑩的黑眸閃動著堅毅的光芒,不容置疑的神采令孟世豪跟孟心蝶不知如何是好。

“依蝶你……你真的決定這麼做嗎?不再考慮看看?”孟世豪憂心忡忡。

"爸!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依蝶蒼白的小臉擠出一絲微笑。

孟心蝶深深地看著孟依蝶。

心蝶瞭解依蝶的個性,她一向不同別人爭,也從不主動要求什麼,對任何事總是表現得淡淡的,不輕易披露自己的情緒跟感情。

今天的依蝶是心蝶所陌生的,但她知道依蝶既然能勇敢地說出這席話,那表示她對江靖淮真的懷有很深的感情,自己真是自歎弗如。

以她的身份和江靖淮結婚,成為他的妻子?那依蝶究竟把她自己置於何地?難道她不希望有一天能得到誰對她的愛?

“依蝶,你……你真傻!為什麼你從來不說你是愛著淮的?”

“我一直認為你們是相愛的,”依蝶晶亮的大眼閃著盈盈的淚光,“這樣我怎麼告訴你我愛的是他?姐,我不能!我不能啊!”

在今天以前,依蝶是多麼希望姐和靖淮哥能白頭到老,原本已經打算從此將她對江靖淮的愛戀永遠藏在心底深處,沒想到事情竟出現這麼戲劇化的轉變。

“依蝶,你這麼做值得嗎?”心蝶真是心疼自己心愛的小妹,“以我的身份和他結婚,即使有一天真的能得到他的眷戀,那也不是真實的“你’呀!”

“我懂!可是如果不用你的身份去接近他,我永遠都沒機會的!姐,答應我吧!說我癡也好,說我傻也罷,我不能放棄這惟一的機會呀!”珍珠般的淚水像斷了線的項鏈般滑落,直教人心生憐惜。

"靖淮的眼睛並不是永遠沒辦法復明,雖然機率很低,但總是有復明的可能,倘若真有那麼一天,你怎麼辦?"

心蝶的每一句話都重重抨擊著依蝶贏弱的心,是的,若有一天他真的復明了,那她該拿自己怎麼辦呢?

依蝶默默無語。

“依蝶,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好好考慮清楚吧!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啊,千萬不要拿自己的幸福開玩笑。”孟世豪安撫地說著。“不管將來你做了什麼樣的決定,爸跟心蝶都會支持你的。答應爸爸,好好想想,好嗎?”

孟世豪拍拍依蝶瘦薄的肩膀。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小女兒竟陷入這樣的癡戀,這是怎樣的一個情債呀?!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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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4 23:49: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天上的白雲悠然地飄過,窗內的人兒卻愁眉不展。

惰字難解,她該如何抉擇呢?

就在孟依蝶內心交戰不休之際,霎時尖銳的電話鈴聲大起,孟依蝶嚇得斷了剪不斷的思緒。

“喂--"孟依蝶跌跌撞撞地沖到電話旁。

"依蝶,你死到哪里去了,那麼久都沒你的消息?"桑淨芸沒好氣地劈頭就嚷嚷。

“拜託!淨芸,你可不可以有點氣質?好歹也留點名聲給人家探聽行不行?”孟依蝶頭痛地用手指揉著太陽穴。

桑淨芸是孟依蝶的同學兼同事,兩個人在大學裏同居四年,目前又在同一家公司服務,當個名不見經傳的上班族。

孟依蝶常暗自慶倖交到桑淨安這個好朋友。活潑、樂觀的淨去從不知道什麼叫做“挫折”,做事永遠只會低拼命三郎似的往前沖,天大的麻煩對她而言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她常自負地說:“我的字典裏沒有“挫折’這兩個字。”嘿!真是個目中無人的小妞。

“我才不給你拜託咧!一連請了一個禮拜的假,也不怕公司炒你就魚,又不跟我聯絡,到底當不當我是你的“死黨’呀?我都差點把你登報作廢了呢!”桑淨芸一張口又是一陣麻裏啪啦--

孟依蝶沈默不語。

她何嘗願意把自己搞到這般田地,只是滿腔的心酸不知如何啟齒。想到自己兩難的抉擇,不禁悲從中來紅了眼眶。

桑淨完瞪大眼睛看著手中的電話筒,電話壞了嗎?怎麼沒有聲音?該死的電話,又不是沒有繳電話費,怎麼事先沒預警就突然間故障了?嗯!有問題!

“喂!喂!該死的孟依蝶,你到底有沒有在線上?”桑淨芸不耐地對著電話大聲嘶吼。

“我在聽啦!不要那麼大聲好不好,我又沒聾!”依蝶沒好氣地抗議道。

"農曆七月早過了,你還沒回魂哪?啤,陰陽怪氣的。"

“沒有啦,只是心情不好。”語氣中充滿煩躁與無奈。

"什麼事可以讓你心情不好?"桑淨芸足以榮登好奇寶寶榜首。

孟依蝶沈默依舊。

咦?電話又壞了!桑淨芸正想再故技重施,吸了一口氣,張大了嘴待扯開嗓門--

“淨芸--"哽咽的聲音突然由話筒中傳來,嚇得桑淨芸全身冒起無數的雞皮疙瘩。

“幹嗎?你吃錯藥啦!沒事學人家歌仔戲的“哭調仔’做什麼?你可別想唱一段四仔戲給我聽,否則我就跟你絕交!”

“死桑淨芸!你就不能好好地聽我說話嗎?我快崩潰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茫然的情緒全然被這粗線條的桑淨芸打得煙消雲散,孟依蝶忍不住對著話筒大聲尖叫。

這下子換成桑淨芸那邊靜悄悄。

這幾句話的氣勢足以媲美河東獅吼,而且毫不遜色!想不到認識孟依蝶那麼久,都不曉得原來這個小娘子發起脾氣來這麼嚇人!早知道,她才不會做這種“把虎須’”的蠢事呢?

“看來這次的“代志”肯定很大條,否則怎能引爆孟依蝶潛在的“兇殘”本性?嘿嘿嘿!絕對要嚴刑逼供,身為孟依蝶唯一的好友兼死黨,怎能浪費摯友這麼棒的“致命要害”呢?那可是天理難容的,哈!

“淨芸,你還活著吧!"神遊太虛的時間過長,另一頭的孟依蝶忍不住對著話筒大聲咆哮。

看來潛能一旦被激發出來後,想要收回可不太容易耶!

“有什麼事你就說吧,天底下沒有我桑淨芸解決不了的事。”典型的大女人主義作祟,桑淨芸大言不慚地說著。

孟依蝶稍稍想了一下--

雖然桑淨芸幫不了什麼實質的忙,但是找個人將心中的垃圾倒倒也不是壞事,何況以桑淨芸“雞婆”的本性,她一定會義不容辭地提出自己的看法,說不定會有什麼石破天驚的建議也說不定呢!

"電話裏說不清楚,我們到......"和桑淨芸約好時間地點,孟依蝶拿起皮包、鑰匙,迅速赴約去了。

推開咖啡廳的大門,清脆的風鈴聲“叮嗚”響起,濃濃的咖啡香撲鼻而來。

孟依蝶一進門,就看桑淨芸坐在靠窗的雅座裏,她快步地朝玻璃落地圍的方向走去。

直到她站在桑淨芸的面前,她才發現桑淨芸根本沒有看到她,只是兩眼茫然地看著窗外。

孟依蝶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只見行人三三兩兩,沒啥特別的。

“桑淨芸,回魂了!”難得逮到機會,當然要好好地調侃她一下,“你到底在看什麼?看你魂不守舍的!”孟依蝶拉開椅子坐下。

孟依蝶一坐穩,服務生立刻走上前來。

"小姐,請問點些什麼?"服務生遞上MENU。

"咖啡,謝謝!"

"請稍待。"服務生點點頭轉身離開。

"哦!依蝶你來啦?"桑淨芸憨憨地朝她傻笑。

喲!平常精明得像隻狐狸的人竟然露出像白癡一樣的笑容?

真有意思!

"幹嘛,看什麼看到'脫窗'啦?"孟依蝶取笑她。

"來啦,你快看,那兒有個超級大帥哥耶!"桑淨芸興奮地拉著孟依蝶。

順著淨芸手指的方向,依蝶看到一個長相斯文的男人。

他的身形高卻精瘦,渾身自然地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書卷氣,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無邊框眼鏡,使帥氣不眠的臉龐更形斯文;一身亞曼尼水藍色西裝,配合著一派閒適的模樣,是個好看的男人,確實讓人過且難忘。

"春心大動哦--"揶揄的聲音伴著輕笑,飛進桑淨芸的耳膜。

淨芸連忙正襟危坐:“不正經!到底發生什麼事啦,有事快說有屁快放,別浪費本小姐的時間。”她微困地響前咕咕。

閒適輕鬆的氣氛一下子DOWN到谷底。

桑淨芸看著孟依蝶精致的臉蛋一下子閃過好多表情:哀傷、憂愁、呆滯……這下可又讓她大開眼界,原來依蝶還有“變臉”這項特殊技藝,真是讓桑淨芸佩服得五體投地。

"小姐,你的咖啡。請慢用。"

"謝謝。”服務生神出鬼沒地端了杯咖啡放在桌上,又轉身悄悄離開,稍微降低了些凝重的氣流。

孟依蝶輕歎了口氣:"淨芸,你一直是最瞭解我的,怎麼我的心事你猜不到呢--"

倏地桑淨芸終於跟依蝶心有靈犀“一點通”了。

一點就通!

“你是說那個--"尖銳的嗓音脫口而出,霎時數道冰冷不屑的目光向她掃射而來,淨芸連忙壓低嗓門,"你是說那個江靖淮啊!他怎麼了?終於要跟你姐結婚啦?"真可媲美八卦教教宗,問題簡潔有力!

"如果真是這樣,我也就不會這麼煩惱了--"孟依蝶知細靡遺地把當天發生的事娓娓道來,聽得桑淨芙呆若木雞、目瞪口呆,專注得猛吞口水。

說完,孟依蝶沈默地等待著桑淨芸接下來的反應。桑淨芸則是慢條斯理地消化剛剛接收到的訊息。

 

對於江靖淮,桑淨芸是熟悉的。

身為孟依蝶的莫逆之交不是當假的,從兩人還在念大學時,桑淨芸就知道這號人物了。她當然瞭解依蝶的心事,也知道江靖淮救了依蝶的往事;她曾告誡依蝶早早放棄這段不可能的暗戀,可惜依蝶仍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桑淨芸仔細推敲著孟依蝶的心態,她知道依蝶想聽聽自己的想法跟意見。

老實說,桑淨芸挺佩服依蝶有這麼大的勇氣。現代人大多講求速食愛情,有誰肯花十年的時間去經營一段不可能的愛戀呢?除非是真的付出了深刻的情感和一顆強有力的心臟,否則換作是一般人早早就棄械投降了。

"如果我叫你放棄,你會聽我的話嗎?"桑淨芸試探性地問。

"我......"孟依蝶認真地思考許久,"不會!"

“我就知道你會說“不會’!”桑淨芸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雖然我很想叫你放棄這個愚蠢的想法,但既然你心知自己絕割捨不下江靖淮,何不放縱自己去追求你心中的愛戀?就算將來沒有結果,起碼你試過了不是嗎?飛蛾在撲向火焰的剎那,就是在追求它自認為一生中最炫爛奪目的光彩;也許是上蒼悲憐你的癡心,所以給了你這個機會,這可是你“惟一’的契機呢!”

“去吧,依蝶!”她拍拍孟依蝶的手,“靠自己的努力去追求自己的愛。記得使出渾身解數,不要輕言放棄,千萬不要給自己後悔的餘地,去追求你這一生最炫麗的人生目標吧。”粗枝大葉的桑淨芸竟破天荒地說出這麼感性的話,自己還感動得淚眼婆婆。

孟依蝶非常感激桑淨芸給自己的一席話,兩個女人像打開的水龍頭一樣,肆無忌憚地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哭了起來,到後來還是不認識的人拿面紙給她們拭淚呢!

江靖淮坐在電腦的電腦旁,仔細地"聽"著喇叭內傳出的股市資訊。

收盤後,他微微處起兩道濃眉,右手在桌面上摸索,找到電話後,隨手按下內線電話:“唐威,進來一下。”

自從失明以後,他以過人的耐力和意志力,強迫自己在一個月內完全適應黑暗中的生活,熟悉這幢房子的每個角落,食、衣、住、行各方面都不願假他人之手;看到他利落的行動,不知情的人還看不出他是個盲人呢!

一分鐘後,門上傳來一聲輕叩,來人不等江靖淮回答,徑自推門走了進來。

“老哥,找我有事?”進來的是一個長得斯斯文文的男人,無邊框的眼鏡為他帥氣的臉龐增添了些許書卷氣質。

男子進門後自動自發地坐在靠門邊的皮椅上,蹺起二郎腿,狀似悠閒。

"你真是越來越隨便了!"江靖淮朝唐威坐下的方向瞪了一眼。

雖然江靖淮是瞎了,但只憑著唐威所發出的聲音,也知道唐威在他面前有多麼放肆。

“因哼,有什麼事,說吧!”唐威聳聳肩,他可不受江靖淮硬邦邦的那一套。

唐威是江靖淮的表弟。說到“表弟”--唐威可就不服氣了。明明他只比江靖淮晚出生兩個月,就硬被冠上表弟的稱謂,他可是在心裏整整郁憂了三十二年呢!因為心存芥蒂,唐威從不肯稱江靖淮為表哥,一直叫他"老哥"--以示抗議。

撇開親戚的身份不談,唐威還是江靖淮的得力助手。尤其在江靖淮失明之後,他更是江靖淮在事業及生活上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一旦在江靖淮力不從心時,就是他該“現身”的時候了!

“美國那邊目前的經濟不太穩定,一些電子公司正處在罷工風潮中,你把手上的電子股全部拋售,所得的資金全數投到績優股上,這算下一波的攻勢,我們的風險會減到最低,相對的獲利會更多……”

江靖淮每天至少都會在電腦前坐滿八個小時,除了瞭解華爾街及本地區的股市情勢之外,另外還須聽取世界各地為他工作的特派員傳送過來的工商機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江靖淮熟知這個道理,所以才會不惜鉅資地雇請特派員--也就是所謂的"商業間諜"來幫他收集情報,藉以得知世界前一百名的上市公司對自身股票的波動行情,這也是他永遠能擁有第一手商業機密的原因,他之所以會有"股市金童"的封號,絕不是憑空而來的。

"OK!知道了,我馬上聯絡。"唐威說完起身準備離開。

“還有,我叫你收購‘豪宇企業’的股票,你收購幾成了?”江靖淮突然又冒出一句話。

“豪宇企業”是孟世豪所開設的貿易公司。江靖淮為孟心蝶的負心所訂下的復仇計劃將由此展開。

“嘿!老哥,你不是說真的吧?那是孟心蝶老爸的公司耶!好歹孟心蝶也跟了你十年。”唐威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碎嘴了?叫你辦件小事就像個老太婆似的哩哩叭咦!”江靖淮聞言一臉不悅。

“老哥,就算孟心蝶她真的對不起你,以你的個性……”唐威企圖改變江靖淮的決定。

“夠了!不要再說了,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江靖淮蹩起濃眉,表示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老哥--"唐威猶作垂死的掙扎。

"我說不要再提了,以後不准你再對我的命令有所質疑!"江靖淮怒不可遏,但仍以絕佳的自製力壓制下來。

看著面無表情的江靖淮,唐威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仇恨真的會改變一個人的心性嗎?失明前的江靖淮斯文有禮,雖然事業有成,但他從不會為了私人的恩怨而對任何一家公司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如今只為了孟心蝶無情的背棄……

唐威迷糊了,他從不認為江靖淮對孟心蝶的感情,有深刻到值得他打破自己的原則--



孟依蝶提著簡單的行李,忐忑不安地站在巍峨的白色洋房前。她緊張得不得了,額上、手心,都不由自主地沁著冷汗。

她心底有兩個聲音在交戰不休--

"別傻了!孟依蝶,你不會成功的,快回去吧!"代表惡魔的心理抬頭。

“不!依蝶,都來到這裏了,可別打退堂鼓啊!”代表天使的一方也不示弱。

“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可別到時候自取其導。”惡魔開始打擊依蝶的信心。

"如果不試試看就放棄,你一定會悔恨終生的!"天使鼓勵聲浪不斷。

"假如被江靖淮發現你不是孟心蝶,你有何顏面繼續待在他身邊呢?"這個惡魔的口才真不是蓋的,孟依蝶不安的心已有些許動搖。

“孟依蝶,你可要工之死地而後生哪!現在如果回頭,你這一輩子可就永遠與江靖淮緣絕了--"天使的聲音充滿無限惋惜。

天使與惡魔互不相讓,兩方交戰之時,孟依蝶無意識地抬起右手,不知不覺地按下電鈴……

"小姐,你找哪位?"一位滿頭銀絲的歐巴桑開門問道。

孟依蝶兀自沈浸在天使與惡魔的交戰中,恍若未聞。

'小姐,你還好吧?你找哪位啊?"歐巴桑不厭其煩地又問了一次。

孟依蝶終於發現了這個和藹的歐巴桑:"歐巴桑,你現在跟我說話嗎?"

“不就是你按的電鈴嗎?這兒除了你也沒別人了,你到底要找哪位啊?”歐巴桑好奇地瞄了她一眼。

孟依蝶回頭看了一下,的確只有她一個人呆愣在大門口,她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歐巴桑,我……我找江靖淮。”

“找少爺?進來吧!”王媽看了看孟依蝶,直覺得這位小姐很眼熟,卻又想不起來曾在哪兒見過,唉!真是老了!她想。

孟依蝶稍稍平靜的心又不規矩地亂跳了起來。

雖然明知江靖淮已然失明,但只要一想到馬上就要和他見面了,她就無法抑止自己狂亂的心跳。

待會兒見到他,第一句話要說什麼才好?該怎麼做才不會被懷疑?這時,孟依蝶不禁責怪自己魯莽的行動。

“小姐,你坐一下,我上樓去叫少爺。”王媽端了一杯花茶來,放在茶几上招呼著。

"麻煩你了,歐巴桑。"孟依蝶點頭答謝。

王媽上樓後,孟依蝶不安地觀看客廳的環境--七八十坪的大廳,整潔雅致的佈置,室內樓梯旁有座棗紅色的橡木吧台,吧台的酒櫃上擺滿了各國知名的洋酒,豪華的黑色皮制沙發占去客廳四分之一的空間;透明的落地畝可直視花園中庭;白色長毛地毯柔軟舒適地鋪在腳下......看來是經過設計的,可是卻給予孟依蝶一種冰冷的感覺。

五分鐘後,孟依蝶聽到有腳步聲由樓上走了下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小姐,你是--"唐威看了一眼孟依蝶,開口問道。

下樓來的是唐威跟王媽,因為江靖淮明確地表示,他不願再見到孟心蝶,所以由唐威下來會客。

孟依蝶發現江靖淮沒跟著下樓,不覺松了口氣。然後察覺到自己的放鬆,暗暗在心底罵自己沒用。

“我……我是孟心蝶……”孟依蝶為自己說的謊言,心虛得牙齒輕顫。

唐威晶亮的黑眸隱藏在無框的鏡片後面,他深不可測地看著孟依蝶。孟依蝶的一舉一動絲毫沒能逃過他銳利的眼瞳,包括她的輕顫--

孟心蝶?這個女孩為什麼要冒充孟心蝶?她的五官是和孟心蝶十分神似沒錯,但她絕對不是孟心蝶。孟心蝶給人的感覺是驚豔、嬌媚的,而這個女孩卻是清麗、優雅的,她和孟心蝶根本不是同一個人;那麼這個女孩為何要冒充孟心蝶來這裏呢?擺明瞭是趁著江靖淮失明之際,無法察覺她的假冒才這麼做的。

她求的是什麼呢?名利?金錢?是!是有不少女人妄想要入主豪門,不過這個女孩不像--唐威暗忖著。

王媽在一旁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你也叫做孟心蝶?”怎麼這年頭叫孟心蝶的女人這麼多,而自己就碰到了兩個?

孟依蝶聞言打了個寒顫。

是呀,畢竟姐姐和靖淮哥交往了十年,她怎麼忘了在的淮哥的四周還有許多見過心蝶的人存在!這麼重要的事實她竟然忽略了!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冒充孟心蝶?而你又有什麼企圖,為什麼要在這麼敏感的時刻接近靖淮?”既然已被王媽點破,唐威也就老實不客氣地提出質疑。

孟依蝶核然欲泣,她快速地眨了眨雙眼,強迫自己把淚珠逼回眼眶裏。瞧自己的一片癡心被說得如此不堪,她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就老實說吧!不然我是會到法院去告你詐欺的。”看到孟依蝶緘默不語,唐威開始咄咄逼人。

寬敞的客廳頓時陷入凝滯的氣氛裏,孟依蝶覺得自己已經快窒息了。

“好,我說。我是孟依蝶,心蝶的妹妹--"依蝶豁出去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有什麼情況會比現在更糟?除了全盤托出,她還有什麼辦法可想?

於是,依蝶咬著牙,把自己冒充心蝶的緣由一股腦倒在唐威跟王媽的耳朵;當然也包括糾纏她十年的那場噩夢......

江靖淮鐵青著一張臉,那種氣勢連唐威這個大男人都覺得心有餘悸,更何況是呆在一旁的孟依蝶和王媽,這兩個“查某人”早就緊張得舌頭打了結,說白話一點,就是有夠沒用的啦!

自從先前在客廳聽了孟依蝶掏心剖肺的一席話後,唐威和王媽不知不覺地同情起這個純情的女娃兒,雖然她這麼做是冒險了點、衝動了點,卻也證明她對江靖淮是真的有了感情,只是單純地想為江靖淮付出她的愛;尤其是王媽,在聽完孟依蝶的話時,早就已經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了。

為了心上人,心甘情願地做這樣的犧牲,嫁給一個暗戀十年的失明人,還不是用自己的真實身傷一一其實一直到現在,唐威的腦筋還不太清醒,他怎麼樣都無法相信,孟依蝶這麼可愛的女孩,竟會暗戀眼前這個臭著一張“便秘臉”的男人長達十年之久。

真是羡慕啊!

"老哥,那...··'心'蝶她......"唐威清了清喉嚨,覺得自己似乎有必要為這個純情的小妞請命。

"閉嘴!是誰准你讓她進來的?"江靖淮咆哮著,那種火氣比吞了十噸的火藥還要嗆人。

“少爺,你可別怪唐威,是我私自讓孟小姐進來的。”王媽插嘴道。

王媽打從江靖淮小時候就已經在江家工作,至少也有二十四五年了,江靖淮從小就是王媽一手帶大的;名義上來說,王媽是江家幫傭,實際上卻可稱是江靖淮的奶媽。尤其在江靖淮十六歲,父母意外身亡時,一直都是王媽在鼓勵他、照顧他,所以江靖淮對待王媽是如同對待自己的父母親一樣的。

而王媽之所以會護著孟依蝶,其實也是為了靖淮。

她知道江靖淮在少年時就失去雙親的疼愛,所以在他的心底是一直渴望著一份真切的愛。

她看得出來,孟依蝶對江靖淮是真誠的,所以她願意賭一賭,她相信孟依蝶可以收服江靖淮這顆孤傲的。

"反了!你們這些人都反了? 竟然為了這個女人跟我唱反調,你們真的是太過分了!”想到孟心蝶的無情,再好的自製力都控制不了突然爆發的脾氣。

“老哥,和心蝶談一談吧,畢竟你們也曾相愛過,何苦撕破險呢?”唐威知道王媽的苦心,也試著說服江靖淮。

“是啊,少爺,給彼此一個機會吧!別做絕了。”王媽補了一句。

江靖淮緘默不語,唐威和王媽有默契地對看一眼,他們知道江靖淮也不好受,畢竟益心蝶曾狠狠地傷過他做人的自尊--在他最脆弱的時候。

“你們兩個出去吧!”過了好久,江靖淮終於妥協了。

一直在一旁低著頭的依蝶瑟縮了一下,王媽愛憐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給她信心,便和唐威一起退出了書房。

孟依蝶抬頭看著江靖淮--她心愛的男人。

雖然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的英氣逼人、一樣的英俊滯灑,但是那對空洞的眼瞳卻明白地訴說著他曾遭受的痛苦。他變了,變得憤世嫉俗、冰冷無禮,看著失明的江靖淮,孟依蝶的心在淌血,更為他的轉變而斷腸。

"看夠了嗎?難道你對我的嘲笑還不夠嗎?"彷彿接收到孟依蝶對他投射而來悲憐的目光,江靖淮冷冷地問道。

“不!我不是……我絕對沒有嘲笑你的意思!”孟依蝶驚慌極了,她連忙搖頭揮手地試圖解釋。

“沒有嘲笑我的意思?也對,我忘了你早就這麼做過,再做一次也不過是多此一舉罷了。”江靖淮故意曲解她的話意,語氣中充滿譏諷。

“我…我沒有……”孟依蝶哽咽著說。

孟依蝶哽咽的聲音傳入江靖淮敏銳的耳朵,使江靖淮原本就煩躁的心情更惡劣。他伸手搜尋桌上煙盒焦躁地從盒裏拿出一根香煙並點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借此平復自己浮動的心。

“我跟你早已無話可說了。”他將吸入肺部的煙霧吐出,“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有話快說。”江靖淮轉身背對著孟依蝶。

孟依蝶的眼眸浮上氛紅的霧氣,當場紅了眼。

是香煙嫋嫋的煙霧迷蒙了她的眼,也是江靖淮的冷漠刺傷了她的心。看來接下來的日子肯定是不會好過的,可是依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江靖淮--包括他的身、心。

"我......我想問你一件事--"

"問完你就可以離開了!"

“我想問你……你……當初的求婚還……算不算數?”一句簡單的問句被分解得支離破碎。

“求婚?算數?”江靖淮突然轉過身來,用他那雙空洞的眼睛瞪著孟依蝶,“我可是清楚地記得當初你是怎麼拒絕我的,怎麼,現在後悔了嗎?”嘴角逸出殘酷的聲音。

"我是說,如果你......還要我,我願意跟你結婚。"孟依蝶連耳根都燒紅了。

從沒談過戀愛的女孩,竟然開口向男人求婚,天啊!她不知道自己的勇氣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跟我結婚?是你自己信誓旦旦寧可嫁給一個老頭,也不願意嫁給一名瞎子。怎麼啦?終於發現金錢比愛情重要了?說穿了,你不過又是一個嫌貧愛富的貪婪女人罷了!”譏消的口吻,字字刺傷依蝶的心。

面對江靖淮對心蝶的指控,叫依蝶心痛難耐。心蝶啊心蝶!你在他心底已經成了貪戀富貴的女人,就因你傷他如此之深,以至於現在扮演你替身的我,必須為你承受他如此抨擊你的果。

“我是愛你才願意嫁給你的。"依蝶蒼白著小臉說出自己內心深處的話。

“愛?愛一斤值多少錢?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我永遠都不需要“愛情’這種東西。”他低聲地咆哮著,“我們在一起十年,你心裏比誰都清楚,除了你的交際手腕可以幫助我的事業外,我們之間也不過只有肉體上的關係,而你現在竟對我說“愛’?哈哈哈!孟心蝶,你實在太可笑了!”江靖淮毫不留情地羞辱她。

原來孟心蝶對江靖淮膚淺的愛,也得到江靖淮同等的對待。

孟依蝶不懂,不懂在別人面前一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為何在它的背後竟是如此地不堪、如此地醜陋!自已目中的假像一個個碎裂、破滅,她一直以為心蝶跟江靖淮是真心相愛,是月老將他們緣定的紅線牽系在一起的,如今才發現這些都是他們刻意堆砌的謊言!

江靖淮說她可笑。是啊,她是可笑極了!她一直以為江靖淮是愛著心蝶的,那自己才能利用他對心蝶的這份愛戀來接近他,如今看來不過是自己的異想天開;一步錯、步步錯,這步險棋顯然是挫敗了,接下來的殘局該怎麼走下去?

"讓我愛你吧!不管你愛不愛我,我絕不會後悔的。"依蝶還沒整理出混亂的思緒,嘴巴就無法控制地說出長久潛在心底深處的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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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4 23:50:44 |只看該作者
江靖淮身軀一僵。

“如果我是說、假使有一天你後悔了--不論任何原因,倘若沒得到我的允許,你永遠不准離開我呢?如果是這樣,你還願意跟我結婚嗎?"江靖淮又找回那足以凍死人的語調,心裏盤算著別的計劃。

"我絕不會離開你的......"依蝶堅定地說,雖然她不懂江靖淮為什麼做這樣的要求,但只要能留在他身邊,要她答應一百個、一千個要求她都願意。

"那你--就留下來吧!"

當孟依蝶走出書房時,只覺得渾身輕飄飄的,好似在做夢一樣。聽到江靖淮要她留下來,孟依蝶以為自己將會死去--興奮至死。雖然明知前途依舊滿布荊棘坎坷,但總算是踏出了艱難的第一步。

她慢慢地走到一樓客廳。

唐威眼尖,一見到孟依蝶下樓來,立刻蹦到孟依蝶跟前:“依蝶,怎麼樣,老哥怎麼說?你可不可以留下來?”他看起來比當事人還急。

王媽眼了唐威一眼,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王媽,你幹嗎打我?"唐威滿臉問號,被打得莫名其妙。

“看你這孩子急的!先讓依蝶坐下來喘口氣,你看,她的臉都嚇白了呢!”王媽心疼地拉著孟依蝶坐下來。

“謝謝王媽,我沒事的。”孟依蝶虛弱地擠出一個微笑。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王媽越看越覺得孟依蝶特別投她的緣。

“其實我挺欽佩你的。”唐威端來一杯熱牛奶。

依蝶“壓壓驚”,“單單看到老哥那張臭死人不償命的臉,你還能跟他面對面談兩個小時,唉!連我這個大男人都甘拜下風!”唐威坦承自己的心悸,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

"其實......靖淮以前不是這個樣子--"孟依蝶忍不住為江靖淮辯解。

一句話將在座的三人帶入濃濃的越思......

是的,他們以前認識的江靖淮是開朗、樂觀的,他是像陽光一般耀眼的男人。不管在任何場合,他永遠是最受矚目的發光體,也永遠是最受上流名媛青睞括人中之龍;然而這一切,全都因那場該死的車禍而毀於一旦。現在的他,暴躁、易怒,把所有人對他的關懷與容忍都當成了同情,他恨別人同情他,所以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堡壘裏,用厚厚的城牆來保護自己,也因此截斷了大家對他的關愛。

"依蝶,你到底跟少爺談得怎麼樣了?"薑是老的辣,王媽首先跳出這惱人的思緒。

“他答應讓我留下來了。啊,王媽,以後記得要叫我“心’蝶,不然如果穿幫,事情就“大條’了!”依蝶露出一個甜美而俏皮的笑容。

“啊--啊啊啊啊!"唐威聞言,跳起來尖聲怪叫,"依......不!心蝶......你......是說老哥他……他答應你留……留下來了?”一向言辭精簡明確的唐威竟然結結巴巴了起來,一句話被他弄得殘破不堪,不過依蝶還是聽得很清楚。

“是啊!靖淮是這麼說的呀,有什麼不對嗎?”孟依蝶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那他有沒有說要跟你結婚?”王媽在一旁看唐威達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乾脆自己來發問比較快。

說到結婚,孟依蝶想到自己對他“求婚”的事,臉上泛起紅潮:“他沒有提到……結婚的事,只是答應我留下來。”

“沒說要跟你結婚?卻叫你留下來?老哥到底在想什麼?”唐威扒抓著自己的頭髮,忽然之間靈光乍現,他指著依蝶說,“難道老哥想要你做他的--情婦?"

孟依蝶聞言,原已蒼白的小臉霎時血色褪盡。

王媽見狀,狠狠地瞪了唐威一眼:“死國仔,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王媽轉而安慰依蝶,"孩子,別擔心。靖淮這孩子的個性沒人比我更清楚,他既然開口要你留下來,就一定會娶你,他做事不會這麼沒分寸的。"

"那可難說,老哥自從出事後,個性可是變了十萬八千里哩!"唐威在旁邊說著風涼話。

“你若不開口,沒人會把你當啞巴!”王媽氣急地訓斥唐威,看著目光呆滯的依蝶,心生不忍,“既然作擔心,不如叫唐威到江靖淮那兒幫你打聽一下,也好安心一點。”

王媽轉身看著唐威,斥道:“你還呆在那兒幹嗎?還不快去問問靖淮到底在想些什麼,不快點告訴我們結果,你就別想要我煮飯給你吃!”

孟依蝶坐在床沿整整兩個小時,一動也不動,心裏一直回蕩著唐威的那句話:難道老哥要你做他的情婦?

情婦?孟依蝶的千萬個設想裏,從沒想到過自己的一片真情,會淪落到成為“情婦”的下場。如果,江靖淮真的不想娶她,只想金屋藏嬌,那自己該堅持留在他的身邊,還是拍拍屁股走人?

她懊惱不已,壓力導致她想大聲狂叫!

客房內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依蝶接起電話。“喂,請問找哪位?”鬱悶太久,再次開口的聲音喀啞不清。

“我……我找……你是依蝶?”桑淨芸不確定地小聲問道。

"淨等?你怎麼知道這裏的電話?"一聽是桑淨芸,依蝶驚喜地跳了起來。

“我問你姐的啊,怎麼,你的“計劃’進行得順不順利?”直接導入正題。

"別提了,我覺得自己好沒用!"依蝶挫敗地低哺。

“這麼容易就放棄啦?我就說嘛,這個計劃太過理想化,早告訴你這絕對是個合得不能再過的主意,你偏不信,一定要“以身試法’。看吧!吃虧了吧!活該!”桑淨芸不知死活的火上加油。

“喂!桑淨芸,你算什麼好朋友嘛,不鼓勵人家就算了,還落井下石,我看我真該把你換掉!"孟依蝶沒好氣地說,不過和淨芸鬥鬥嘴,也著實讓陰鬱的心情開朗不少。

“喲!我這種朋友別人求都求不到,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還嫌,要不是你前輩子燒了不少好香,哪會交到像我這麼優秀、聰明又大方的“換帖’!”好不容易逮到閑嗑牙的機會,牙失嘴利的桑淨芸才不會如此善罷甘休呢!

"好了啦,你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小女子我吧!"

“沒問題,看在你告饒的分上,我就原諒你這一次步!”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好了,你現在總可以告訴我這個軍師戰況如何了吧!為什麼會戰前失利?”與其說桑淨芸是盡責的狗頭軍師,倒不如說是不肯放過任何八卦新聞的細節,不過,這點她是抵死不會承認的。

“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不過……他…”孟依蝶吞吞吐吐,詞不達意。

“不娶你?那你留在那裏幹嗎?當古董啊?"

“哎啊!不是啦!他是有叫我留下來,可是他沒有說要和我結婚啦!”孟依蝶連忙解釋。

“留下來,不結婚?”桑淨芸的聲音透著不解,“哇!那個江靖淮要你做他的情婦?"她想到這個可能性。大驚小怪地大聲嚷嚷。

“厚!連你也這麼想?”孟依蝶低聲呻吟。聽到桑淨芸的猜想跟唐威的說法不謀而合,她的頭又痛了起來,看來等一下得去拿顆“普拿疼”來解決頭痛才行。

"淨芸,那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依蝶想破頭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走下一步棋,只好求助於桑淨芸,冀望她能給自己一個明確的方向。

"嗯......"桑淨芸沈思了一下。

孟依蝶在等待的時間裏,不斷地扭著電話線。彷彿這麼做,電話線可以幫她擠出一點思緒似的。

"哎呀!我說依蝶,你還真是個笨蛋。”桑淨芸突然碎了一句。

"你幹嘛罵人?"孟依蝶被罵得滿頭霧水、莫名其妙。

“你本來就很笨嘛!只要江靖淮肯讓你留在他身邊,那個“江太太’的名分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反正老婆跟情婦所做的事還不都一樣,都得陪他上床,只不過情婦在名聲上比較不好聽。”桑淨芸挑明地說。

上床!聽到這兩個字,孟依蝶覺得自己的臉迅速地灼熱了起來。紅潮沿著她的臉頰直竄上脖子和耳根。

一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必須和靖淮哥耳鬢廝磨、深情地在床上…她就開始心律不整、小鹿亂撞。

“喂!孟依蝶!回魂啊,停止你那限制級的思想。”久久等不到對方的回話,白癡也知道對方正在“想什麼”。

“什麼限制級的思想?還不都是你先提起的!”孟依蝶沒好氣地說。

“拜託!你可別告訴我,你從沒想到過要跟江靖淮同床共枕。”桑淨芸忍不住調侃著這位“純情”的好朋友。

“人家本來就沒想那麼多,都是你啦!害人家現在緊張得要命。”孟依蝶對桑淨芸向來是據實以告,明知會被桑淨芸取笑,她也認了,誰叫她老是對這位“損友”推心置腹。

"人家本來就沒想那麼多,都是你啦!害人家現在緊張得要命。"桑淨芸故意學著孟依蝶的語氣,嗲聲嗲氣又說了一遍,"天哪!我的雞皮疙瘩已經掉了滿地。她故作哀嚎地消遣自己的好友。

“討厭啦!不跟你胡扯了!”孟依蝶的臉皮薄,可是被人這麼消遣,她不依地跺跺腳。

“好啦好啦,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該怎麼做,我想你心裏應該有數才是。既然你對江靖淮的感情這麼堅決,就不要在乎世俗的眼光,只管放手去做就是做。”桑淨芸語重心長地說道。

“謝謝你,淨芸!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好!”孟依蝶真心誠意地道謝。

“哎!我也不知前世是做了多少虧心事,才會這麼倒楣認識你這大麻煩…”

孟依蝶眼看桑淨芸又開始咕嚕了起來,連忙向她過別,趕緊收線。

秋高氣爽、雲淡風清的星期日,是江靖淮和孟"心"蝶公證結婚的特殊日子。

三天前,唐威告訴孟依蝶,江靖淮決定星期日與她在地方法院辦理結婚登記,這個消息讓灰心的依蝶又重燃了一絲希望。至於江靖淮為何突然有此舉動,也沒有人敢去多問他一句。

唐威載著江靖淮、孟依蝶跟王媽,驅車前往地方法院舉行結婚儀式。

星期日的暉山公路是擁塞的,還好大部分的車即是往山上開去;相對的,往山下的車輛就寥寥可數。

一路上就聽到唐威不停地嘟盯著,說什麼:為什麼不辦場隆重的婚禮,偏偏選擇這勞什子的公證,連件白紗禮服都沒有得穿啦、沒去拍結婚照啦、什麼計劃有變…等等,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大堆,沒完沒了。

車上的四人各懷心事。江靖淮如往常一般,不表達任何意見,不發一語地靜靜坐在車廂裏,高深莫測的表情任誰也猜不出他現在的心情;孟依蝶則雙眼呆滯,茫然地看著車窗外飛逝的景色,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將和江靖淮結婚的事情上,所以唐威發的牢騷她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王媽則憂喜摻半。喜的是兩個金童玉女即將步入禮堂,開始他們人生的另一個里程碑;憂的是依蝶的深情癡戀不知將會面臨怎麼樣的一個考驗--會是依蝶征服靖淮孤獨冷絕的心,還是靖淮會扼殺依蝶的一片赤誠真心?說真的,未來的事誰也無法預料,王媽只能祈求上蒼成就他們倆。

而唐威的心思更是難解--江靖淮明明對孟心蝶恨之入骨,為何又突然決定留下她,並娶她為妻?還有,更令他不解的是--江靖淮先前還斬釘截鐵地表示要他全力收購"豪宇企業"的股票,大有非它垮臺之勢,為何又忽然在一夕之間收回成命,要他暫時停止收購的計劃?他跟在江靖淮身邊這麼久的時間,說沒見過江靖淮這麼出爾反爾過;難道江靖淮突然變了?任唐威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白色的賓士轎車緩緩地停靠在地方法院的停車場,依蝶慌忙地收起雜亂的思緒,下了車後,直覺地伸手去攙扶江靖淮的手,江靖淮卻一把甩開她的青蔥小手。

“唐威,過來扶我!”他的命令向來不容置疑。唐威憐惜地看了依蝶一眼,認命地走上前去,攙扶江靖淮。

孟依蝶淡淡一笑,表現得落落大方。是!她是有種受傷的感覺,但是她知道江靖淮對她的這種態度絕對不會是結束,而是一個開端;現在他只不過是牛刀小試,自己如果因為這麼點小事就承受不住,將來怎麼有更大的心力去對付江靖淮對自己刻意的刁難呢?

王媽投給依蝶一記激勵的眼神。看來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有著和外表截然不同的堅韌意志。也許一一也許靖淮有一天真的能恢復以往意氣風發的樣子呢!王媽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依蝶身上,她衷心地盼望著--

桑淨芸老早就在地方法院門口等候,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孟依蝶的身影,她不耐地來來回回不停走動,引頸期盼著。

好不容易終於讓她看到孟依蝶珊珊而來,她連忙迎上前去。

“孟大小姐,你可終於出現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桑淨芸足足等了一個鐘頭,一開口火氣自然威力十足。現在的她像極了一頭發怒的母獅,除了孟依蝶,她的眼睛根本沒來得及容下其他“楞”在一旁的三個人。

“咦?淨芸,是你啊!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會在這裏?”今天的公證,除了父親跟心蝶,她沒向別人提起過,所以當她看到淨芸出現在她面前時,顯得有些愕然。

“拜託!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耶!這麼重要的事,我怎麼可以不知道?”桑淨芸老實不客氣地強烈表示自己的不滿,“我當然是問心……呢……你……老爸啊!”淨芸一向快人快語,幸好她突然憶起依蝶目前的“身份”,頓了頓,連忙改口。

她悄悄地吐了吐舌頭,心底暗忖:還好、還好,差點就說溜了嘴,萬一壞了依蝶的好事,那還得了?淨芸驚魂未定地拍拍自己的胸脯。

“心蝶,這位小姐是你的朋友啊?怎麼不為我們介紹一下?”從剛才江靖淮拒絕了依蝶的關心後,周遭的空氣預時冷凝了起來。桑淨芸的出現正巧緩和了緊張的氣氛,所以王媽連忙出聲打破僵局。

“哦!我是桑淨芸。不好意思,只顧著說話,不小心忽略了你們的存在。”一直到這個時候,桑淨芸才注意到在依蝶身旁還有其他的“不明人士”。她歉然一笑,對王媽頷首示意。

"對不起,王媽。她是我的好朋友--桑淨芸。"孟依蝶忙不迭地為大夥兒介紹,"淨芸,這位是王媽,她非常照顧我。"

“王媽,你好。”桑淨芸堆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依蝶轉向王媽身旁的江靖淮:“--靖淮......他是...江靖淮,你知道的--"她還不習慣當著江靖淮的面直接喊他的名字,所以語氣有些遲緩。

江靖推倏地蹩起雙眉。以前心蝶對他的稱呼是親呢地叫他“淮”,什麼時候她變得這麼含蓄了?連對他的稱謂都變得這麼一板一眼,讓他覺得好生彆扭。

而且她什麼時候多出一個叫做桑淨芸的好朋友?他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

“江靖淮。”雖然心生疑慮,但他隨即又恢復一貫的面無表情,僅輕輕地點了一下頭,以示禮貌。

桑淨青眯起雙眼,盯著江靖淮猛瞧。

這個男人高大俊挺,瀟灑不羈,看得出來“俊冠群雄”。她不得不佩服依蝶的眼光,只不過這傢夥似乎不太好惹--雖然不是滿臉橫向,可是臉部的表情可比臭水溝裏的石頭還臭,每天面對這副令人消化不良的尊容,她可以料想得到依蝶未來的生活,肯定是"滿臉豆花"。

"桑淨芸,你好。"淨芸下意識地伸出右手。

看到桑淨芸的舉動,孟依蝶頓時傻了眼,她偷偷地扯了扯好友的上衣下擺。

收到孟依蝶的暗示,桑淨芸才乍然想起江靖淮是看不到的!她連忙收回伸出去的右手,訕訕地摸摸鼻子來掩飾自己的困窘。

站在一旁的唐威看到桑淨芸的小動作,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對桑淨芸伸出友善的右手,自動報上名號。“你好,我是唐威。”

看見有人對她伸出友誼之手,桑淨芸雙眼的座標終於鎖定在唐威臉上。這一眼,可讓桑淨芸的媚眼再也離不開唐威那張佈滿蠱惑的臉。

孟依蝶莫名地望著桑淨芸,對於淨芸張口結舌的拙樣和唐威尷尬地停在半空中的右手,她有些不知所措。

“桑小姐?”唐威試探性的開口。他對桑淨芸的表情覺得莫名其妙。

“呃··”聽到充滿磁性的嗓音在呼喚她,淨芸總算有些反應了。她眨眨迷蒙的雙眼,望著滿臉問號的唐威。霎時之間明白了自己的失態,頰上不禁爬上兩片紅雲。

“……唐威先生?很高興認識你。”桑淨芸不好意思地連忙伸手和唐威交握一下,隨即羞覦地抽回自己的手。

他的手掌粗糙又厚實,雖然只是輕輕地觸碰一下,卻讓淨芸有觸電的感覺。她挨近依蝶的身旁,不知所措地拉著依蝶的衣角。

原來,唐威就是淨芸在咖啡廳裏看見的那位站在街角的帥哥;桑淨芸的心臟猛烈地跳動著,世界怎麼這麼小,小到在街上不期然看到的帥哥會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眼前,還對自己面露微笑?該不會是在做白日夢吧?她不禁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哎喲!會痛耶!她忍不住皺了皺柳眉。

那麼這一切是真實的嘩?她慶倖自己的運氣好得沒話說。

從桑淨芸像一陣風般地出現,唐威的眼眸就再也離不開她嬌俏的身影,以至於對桑淨芸從頭到尾表現出的一些細小動作、表情,都絲毫不差地落入唐威如雷達般的探測眼中。他一向心怡自然、不造作的女人,何況桑淨芸的外貌、氣質更不同於平日出現在身邊的庸脂俗粉,所以桑淨芸的出現,讓他覺得人生的春天正向他微笑地招著手。

孟依蝶對桑淨芸今天的失常感到非常不可思議,曾幾何時淨芸也會有如此小女人的嬌態?雖然滿腹疑雲,但由於時間倉促,她也不便當面質問,匆匆地拉著王媽一輩隨江靖淮走進地方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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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4 23:51: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公證會場的氣氛是莊嚴肅穆的,孟依蝶緊張地扭絞著自己的雙手。她抬頭看了看站在身旁的江靖淮,理不清自己的心情是興奮還是落寞。

法官的聲音在偌大的地方法院中庭裏回蕩,茫無頭緒的依蝶根本沒專心聽法官在說些什麼,只感覺耳朵旁一直有個聲音不斷嗡嗡作響--

“我願意。”江靖淮對著十字架發誓。

“孟心蝶,你願意和江靖淮--不論生、老、病、死,一輩子相互扶持,相互依賴,而成為終生的夫妻嗎?"法官的話語字字敲在依蝶的心坎上。她渾身打顫,張開彷彿不再屬於自己的顫抖雙唇一一"我願意。

“那麼請你們交換戒指。”

江靖淮拉起依蝶的右手,不可思議的準確--將一隻光彩奪目的鑽戒套進她的中指,一套到底,沒能給她後悔的餘地。

孟依蝶拿著先前淨芸遞給她的男性婚戒,依樣畫葫蘆地套進江靖淮左手的中指。這時江靖淮卻故意彎起自己的指頭,不讓婚戒順利地套在他的手上--及心上。

他之所以答應跟孟心蝶結婚、並停止收購"豪宇企業"的計劃,是因為他另有所圖。

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竟敢向他索取一張結婚證書?哈!真是佩服她說得出口!想當初他發生車禍,人還躺在醫院裏動彈不得的時候,她就已經和某知名企業的小開傳出排聞,據說打得火熱,鬧得滿城風雨。

他曾發過毒誓,絕對要讓她嘗嘗心被傷透的滋味,原想由她父親的身上下手,沒想到天賜良機,讓她自己回心轉意,心甘情願地回到他身邊,這麼好的機會,他怎能憑空放過?

孟心蝶這個女人自傲非常,她絕不會允許別人看她的笑話,況且她曾答應過沒得到他的允許,是不會輕易離開他的,一旦她一腳踏入婚姻這個死胡同裏,他自信有這份能耐可以讓她痛苦不堪,過著地獄般的生活;他要把她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千萬倍的要回來!

"好了,現在你可以親吻你的新娘。"嚴肅的法官對著江靖淮說,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江靖淮抓起孟依蝶的頭紗,雙手捧著依蝶的臉,緩緩地低下頭去。看著他逐漸逼近的俊臉,孟依蝶緊張又羞誠地閉起雙眼,感覺自己的心臟鳴起哈哈的戰鼓。

江靖淮準確無誤地找到依蝶嫣紅的唇瓣,他冰冷的唇終於貼上她那嬌豔生澀的紅唇……

僅僅輕輕一碰,江靖淮隨即放開懷裏的依蝶,面無表情地拉著兀自沈溺在剛才那一吻的依蝶,快步離開那個該死的大廳--

孟依蝶呆滯地坐在新房裏。

爸爸跟心蝶的缺席是她早料想到的,雖早有準備,仍不免悵然若失。

對心蝶,她不覺歉疚,因為是她先放棄了靖淮,所以才讓自己有機可趁;對於父親,依蝶卻有說不出的虧欠。自從母親去世之後,父親對養育她們是付出十足十的心力,如今為了自己的私願,放下父親不顧,依蝶覺得自己真是太不孝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孟依蝶終於瞭解那兩難的局面。

雜亂的思緒不自覺地又飄向下午那個吻……她心裏清楚得很,那個吻根本不代表什麼,因為那一吻不附帶任何感情成分,雖然這個吻像極了施捨,卻仍讓依蝶留戀萬分,畢竟這是她有生以來的第一個異性之吻--初吻,況且物件又是自己心儀已久的江靖淮......

沒想到自己都已經是個二十五歲的“老”女人了,竟然直到今日才嘗到初吻的滋味,真是笑掉人家的大牙!其實她身邊一直不乏追求者,但她心底深處早已藏著一個影子,以至於眾多的追求者只有同一種下場,那就是知難而退。

事實上,她曾努力地想使自己愛上那些追求者其中的任何一個,想逼自己忘了心中的影子,但總是功敗垂成,那個影子就如鬼簡般如影隨形,教她切不斷、理不清,該怎麼說呢?只能說,像她這種癡心不求回報的女孩已經絕種了吧!

不知不覺,皎潔的月已迫不及待地鑽出雲層,綻放月華。

她走進寬闊的浴室,恣意地讓沁涼的流水沖刷著滿身的疲備心。二十分鐘後,她套上浴袍,邊走邊用毛巾擦拭濕濃濃的髮絲,待她走出浴室,才發現江靖淮不知何時已經進到房裏,並坐在床沿。

"你回房啦,要不要先洗個澡?"依蝶像個賢淑的妻子般問道。

江靖淮不發一語,站起身就往浴室的方向走去,依蝶連忙讓開身,以免擋了他的路。

"我替你放水--"她體貼地想為他多做點事。

"我想你忘了,我只是瞎了,而不是殘缺不全,沒有行動能力;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不勞你多費心。"冰冷的嗓音由齒縫中竄出。

江靖淮的言詞刻薄,他就是故意要讓心蝶不好過。他清楚地明白,精神上的傷害是最讓人難以忍受的,他會竭盡所能地打擊她;這個該死的女人不配得到他一丁點的情愛,這精神上的折磨是她應得的!

"我......我很抱歉。"

江靖淮皺了皺眉,他原以為孟心蝶會怒目相向,何時她竟學會了忍氣吞聲?他不發一語地進入浴室,淋浴去了。

依蝶難過極了,看來這種針鋒相對的日子還有得熬了。她茫然地拿著吹風機吹乾頭髮。

她靜靜地躺在床邊,疲憊的她很快地進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依蝶被一陣輕癢擾醒,她慢慢的睜開眼,發現江靖淮半裸著上身,側躺在她身旁,輕輕撫摸她的髮絲--

幾乎是立即的,依蝶所有的瞌睡蟲一哄而散,她想到淨芸說的話:“老婆跟情婦所做的事還不都一樣,都得陪他上床……”紅暈立刻竄上所有的肌膚--

直到這一刻,依蝶才真正地意識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畢竟今天是她和靖淮的“新婚之夜”,不是嗎?

江靖淮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細緻的臉蛋:“你在發抖,為什麼?冷嗎?”言辭間沒有嘲諷,有的只是淡淡的溫柔。

依蝶迷惆地看著他的眼睛,這個靖淮好熟悉,好像又回到從前……

"不。"

"還是你--害怕?"江靖淮輕笑出聲。

依蝶眩惑地看著嘴角上揚的江靖淮,她的靖淮哥真的回來了?她伸出手,輕撫著江靖淮的臉--

江靖淮眯起雙眼,拉著她輕顫的小手,覆在自己壯碩的胸膛:“吻我……”低啞的聲音在依蝶耳旁輕訴。

呵!這可是一個大考驗哪!依蝶笨拙地將自己的唇貼上她夢寐以求的雙唇,她不曉得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

倏地,江靖推翻過身,將她壓在身下,他齧咬著她柔潤的紅唇,依蝶因這刺痛而呻吟出聲,靖淮趁著她朱應激張,舌尖如治動的水蛇,順利地侵入她的唇間不斷翻攪,汲取她口中的芳香……

厚!她怎麼可以!她怎麼可以這麼柔軟、這麼甜美?靖淮忍不住想索求更多、更多......他決計不讓她逃離,更重地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兩人肺部的空氣被掏空,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她誘人的櫻唇,兩人急過地喘息著。

靖淮將上身為起,跨坐在依蝶身上,粗糙的手掌捧著依蝶的臉,沿著她的粉頸弧線向下遊移,所經之處皆引起依蝶火熱的悸動。

“不要……”暗啞的嗓音明顯地充滿欲火,當愛撫的雙手遇到阻礙,他暫態明瞭她多此一舉的舉動。他將依蝶試圖遮掩的雙手拉至她頭部兩側,以左手固定,隨即俯下身體,灼熱的唇覆上她細嫩的頸項,烙下屬于自己的印記……

“說!說你要我!”江靖淮艱澀地抬起頭。

"我...。··啊......"這種露骨的話,叫不經人事的依深如何說得出口,

江靖淮久等不到想聽的話,加重自己手下的力道:“說!”他執意要她承認對他的需求,他要她心甘情願地跟他做愛。

依蝶的身體火熱酥麻,這樣的舉動使她全身顫抖個不停一一

"我......我......要你--"她緊閉雙眼,屈服地喊著,並為自已的放浪行徑感到羞澀。

江靖淮急速地喘著氣:"看著我......我要你記得,抱你的人--是我......"

依蝶柔順地睜開眼,看著自己深深眷戀十年的男人:“我會永遠記得……”

江靖淮急於要釋放壓抑許久的欲望,當他的挺進遇到阻礙時,他遲疑了一下--來不及了!他再也停不下來了,他熱切地愛撫著她嬌嫩的身軀,不顧一切的放縱自己深入她的溫暖......

依蝶咬住下唇,不敢呻吟出聲。撕裂般的疼痛,使她不由自主地扭絞著軀體,不意自己這等舉動卻引爆江靖淮更深切的渴望。

他深深地吻住她的唇,雙手彷彿具有魔力一般,輕柔地撫去她的驚恐:“愛我嗎?”江靖淮極力克制自己不穩的氣息,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告訴我,你愛不愛我?”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問這個問題、但卻急切地想得到答案。

"嗯......"依蝶回避著他的問題。

"嗯?嗯是什麼意思?我不懂。"他故意裝傻。她越欲蓋彌彰,他就越想逗逗她。

"我......愛你......"她不穩的呼吸比江靖淮更糟,她急喘著給他回答。

“你……要我嗎?”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

聽到這樣煽情的言語,依蝶進無可避,因她知道江靖淮絕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她:“我……要……”她輕咬下唇。

“要的話就求我……求我--"他得寸進尺地想要得更多。

“求……你,我求求你…”她環住江靖淮的脖子,嬌吟不休,為自己的放浪形滾流下羞恥的淚珠。

江靖淮悄悄坐起身子,枕畔的孟依蝶因疲累而沈沈睡去,他靜靜地聆聽她細微而平穩的呼吸聲。

自己是怎麼了?怎麼一向傲人的自製力,在她重新出現身旁開始,完全消失無蹤?

是她變了!變得低聲下氣、溫柔多情,變得含蓄。嬌羞;不管自己的言詞是多麼犀利、刻薄,她都不曾加以反駁,忍氣吞聲。是什麼因素改變了她,竟能使如在短短兩個月內脫胎換骨?真令人匪夷所思。

“淮…··”身邊的人輕嚀一聲,不安穩地翻轉側身。孟依蝶的身體因轉動而輕觸到他的手臂,他的身體震了一下。他回想起方才一閃而逝的疑惑。

是錯覺嗎?她......還是處女?

不!不可能!江靖淮立刻否定自己荒謬的想法。孟心蝶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他是心知肚明,早在跟自己交往之前,她就已非完壁,所以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是清白之身?他不禁自嘲地恥笑著。

但回想剛才,他進入她體內時所遇的阻礙……那是這麼的清晰、真實,還有她的緊繃……難道是自己的錯覺?那麼她的青澀和羞澀又怎麼說?明明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為什麼會這麼真實?他莫名地有種無力感。

現在的孟心蝶跟自己從前認識的孟心蝶簡直是天壤之別,他是不是該懷疑枕邊的女人--不是孟心蝶?

他覺得自己又問了一個愚蠢至極的問題。如果她不是孟心蝶,為什麼執意要嫁給他江靖淮?何況現在的他是個盲人!難不成她是看上他的錢?如果假設成立,那她的真實身份是……

孟依蝶悠哉地走在往山下的路,嘴裏還哼著小曲兒呢!突然一陣急速的煞車聲在她身後響起,她好奇地回頭觀望,只見一輛銀白色的跑車停了下來,自車內走出一個高高壯壯的男人。

"依蝶?你怎麼會在這裏!"男人的語氣充滿著驚喜。

"賀剛?好久不見。"依蝶驚訝之餘,還是露出禮貌性的微笑。

賀剛曾是對孟依蝶窮追不捨的眾多男人之一,他對依蝶是百依百順,只求伊人回眸一笑。雖然孟依蝶對他的印象還算不錯,可是到最後,這個癡情男人終究還是吃了一頓苦澀的閉門羹。

"你搬家啦,怎麼沒通知我?"看見孟依蝶休閒的穿著,賀剛大膽地假設。

“我結婚了,跟我先生住在山上的別墅。”依蝶知道賀剛對自己的感情,可惜是“流水有意,落花無情”。

一句話粉碎賀剛的美夢,他原以為自己的一片赤誠真心,終於得到老天垂憐,讓他跟依蝶在此處偶遇,即將成就一段姻緣,沒想到--唉!

“你又怎麼會到這裏來?”依蝶當然看得出來他的失望,只是現在的她沒什麼立場安慰他。

“哦!記得我老爸是眼科醫生吧?我今天是為了來看他的一位患者,他剛好也住在這邊。”賀剛的父親是赫赫有名的眼科醫生。

眼睛?依蝶心中一驚,不會那麼巧吧!賀剛說的患者,難不成會是--

"賀伯父的病患叫什麼名字?"依蝶不安地問賀剛。

“怎麼了?你有興趣?”對於依蝶的好奇,賀剛饒富趣味。

"告訴我,他到底叫什麼名字?”依蝶激動地抓住賀剛的手臂,力量之大,讓賀則暗自吃驚。

“他叫江......靖淮。"平時沒啥情緒波動的依蝶,怎麼會為了這點小事如此激動?此舉令賀剛百思不解。

“江靖淮”三個字震得孟依蝶腦部嗡嗡作響。為什麼?為什麼一些人都莫名其妙地同時出現在她的生命中?突然發生的事實讓她措手不及。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飛快地整理紊亂的思緒。

"靖淮他--他的眼睛還有救嗎?"她記得心蝶曾說過,江靖淮的眼睛還有重見光明的可能。

“你認識他?”賀剛有點驚奇,而且依蝶還直接叫江靖淮的名字。

"他是我丈夫!"

“丈夫”兩字讓賀剛僵直了身體。依蝶嫁的是個瞎子?他在心裏為她感到心疼。難道自己比不上一個眼盲的人?他同時為自己的愛情失利感到無比挫敗。

“你愛他?”他問了一個白癡才會問的問題。

"是,我愛他!"孟依蝶毫不遲疑地回答。

看著依蝶堅定的神情,賀剛霎時明白--真正的愛情,是不會在乎外表的殘缺的,應該在乎的是對方的心--他歎了口氣,原來自己的愛情觀,在依蝶面前居然顯得如此幼稚,難怪她選擇了江靖淮,自己的"滑鐵盧之役"應說是雖敗猶榮吧?

“如果他願意動手術,成功率是百分之六十。”賀們將話題接上依蝶之前的問話。

“你的意思是--他不肯動手術?"依蝶懷疑地看著賀剛。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去找他?”賀剛的語氣充斥著無力感,“就是因為他不肯動手術,我才不辭辛勞的常來勸他,看他會不會有改變心意的一天!”他沒見過這麼固執的人,自己前前後後已經勸過他不下十次,說不去就是不去,又不是要把他拖去宰了,真是個大怪胎!不過他可沒敢說給依蝶聽。

依蝶的思緒百轉千回,江靖淮的事她心裏大約有些概念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賀剛這個大麻煩,若是不用心處理,自己冒充心蝶的事一定會穿幫。

"賀剛,先不談靖淮,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孟依蝶不厭其煩地將事情的本末,一五一十的對賀剛坦白說明。

賀剛的表情高潮迭起,他沒想到這種像小說裏的故事情節,會發生在自己的身旁,而女主角竟是自己心儀已久的女人,他有點恍若隔世的感慨。以為自己已可算是世上少有的癡情種子,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關於依蝶對江靖淮的戀戀情深,賀剛實在是敬佩有加。

這麼癡心的女子鍾情的人竟不是自己,賀剛有扼腕之憾,不過自己的失戀挫敗實屬非戰之罪,也許能知道事實的真相,已是老天對他的厚愛了。

"你......這麼做,值得嗎?"賀剛發出艱澀的聲音。

"我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你肯不肯幫我?"眼神中充滿著哀求、乞憐。

如果自己夠鐵石心腸,應該馬上揭穿這出可笑的鬧劇;但一見到楚楚可憐的依蝶,拒絕的言辭竟卡在他的喉嚨,遲遲說不出口。他深深地歎了口氣:“你放心,我不會說的。”不然他還能怎麼樣呢?

'謝謝你!謝謝!"依蝶為賀剛的保證感激得流下淚水。

賀剛溫柔地拭去她滾燙的淚珠:“如果他負了你,來找我,我會一直等著你。”他打氣似的拍了拍她的肩,兩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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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4 23:52:0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唐威,你可不可以開快一點?”桑淨芸不耐地催促著。

打從她知道孟依蝶要大展廚藝開始,唐威跟她說任何話語,她都當它們是耳邊風,心中只挂念著依蝶的拿手好菜--糖醋排骨、清蒸鱔魚、佛跳牆......差點沒流下口水。

桑淨芸完全忘了自己“肖想”已久的唐威正陪在自己身邊,大而化之、自顧自的神遊太虛:唐威看著這個對自己視而不見的女人,無奈地搖頭,誰叫自己就是這麼賤,喜歡這個迷糊的丫頭,還發誓非把她拐進禮堂不可呢!

"急什麼?現在才下午兩點耶!"唐威故意慢條斯理地減慢車速,存心好好懲罰她的漫不經心。

“咦?喂!停車停車!”桑淨芸突然很不淑女地大聲吼叫。

被她這麼一吼,唐威不由自主地猛力踩下煞車踏板--"發生了什麼事?瞧你緊張的。"他可是三魂飛了七魄。

“噓--"桑淨芸神秘兮兮的拉拉唐威的袖子,唐威好奇地靠過去。

“你看,那不是依蝶嗎?那個跟她摟在一起的男人是--"那個男人好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啊!可不就是那個......"賀剛!"她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下大腿,佩服自己高超的記憶力。

"奇怪,依蝶不是已經拒絕過他了嗎?怎麼這兩個八竿子打不到關係的人,會在大街上抱在一起?"桑淨芸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緒裏,自言自語地說個沒完。

"嗯哼!"她的耳邊傳來清晰地悶呼聲,她轉過頭一看--"哇!你......靠我這麼近想幹嗎?"一個特大號的臉就快貼靠在她頰上了。

“小姐,是你自己叫我過來看的耶!你可別告訴我說你忘了。”從淨芸身上傳出陣陣紫羅蘭香,刺激著唐威蠢蠢欲動的感官,他愛極了這個距離,一點都不想離開,“而且我要告你傷害。”

"什麼傷害?"桑淨芸紅著臉,疑惑地看著後成越靠越近的俊臉。

"你剛剛很嚴重地'傷害'了我的大腿'。"他指控著。

原來剛才桑淨芸那重重的一掌打在唐威的大腿上,難怪她一點兒痛的感覺都沒有:"那......你想怎麼樣嘛!"可憐兮兮的語氣倒有點撒嬌的味道。

"哼哼,我要求索賠。"唐威露出耍賴的嘴臉。

“賠……賠甚…唔。”等不及桑淨芸支支吾吾地說完,唐威已迫不及待地貼上她那令自己朝思暮想的豔麗紅唇……

他用牙齒撬開她緊閉的雙唇,舌頭不客氣地往裏頭鑽,迫切地舔吮著她口中的蜜汁--直到她癱軟在他懷裏,唐威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她。

“你……好壞!”桑淨芸嬌羞地別過頭去。

唐威可不許她輕易叛逃,他緊緊地扣住淨芸的肩膀,強迫她面對自己。“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何況你也挺享受這個吻的,不是嗎?”雖然沈浸在軟玉溫香中,唐威可沒忽略掉淨芸對他的回應,他壞壞地揶揄著。

"討厭!不理你了!"被識破心裏的秘密,桑淨芸又氣又羞。

“好啦!”唐威親暱地在淨芸左頰上偷了個香,“別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以後我會記得常常偷吻你的。”

“唐威!”桑淨芸羞憤的聲音足以震碎唐威的耳膜。

隨即傳來唐威開懷爽朗的笑聲--

淮園--

桑淨芸狐疑地盯著忙裏忙外的孟依蝶,目光又不定時地飄到賀剛身上,那對火眼金睛彷彿在探查些什麼。

“好了,終於完成了。”孟依蝶擦拭著額上的汗珠,“我去叫靖淮下來,馬上就可以開飯了。”隨手解下圍裙,往樓上走去。

過了一會兒,孟依蝶跟江靖淮相偕由樓上走下來。

"在場的有王媽、唐威、淨芸和賀剛先生。"依蝶體貼地為江靖淮-一介紹在場人士。

"難得這麼好的興致,大夥兒全齊聚一堂。"看來江靖淮的心情還不錯,他示意大家開動,開始用餐。

筵席間,眾人紛紛大快朵頤,對滿桌的佳肴讚不絕口。依蝶不斷為江靖淮挾菜,深怕他因眼睛的不便而漏失掉道道佳肴;王媽看著依蝶的一舉一動,欣慰之色表露無遺。

"少爺,你多吃一點,這豐盛的菜肴可全都出自於少奶奶的巧手呢!"王媽高興歸高興,可不忘乘機為依蝶邀功。

江靖淮聞言,手停在半空中頓了頓,才又繼續扒飯的動作,不發一語。

眼見氣氛有點尷尬,桑淨芸隨便找了個話題:“賀剛,你今天怎麼剛好跟心蝶一起回來?”她問出一直梗在心頭的疑惑,粗心地忽略了這個話題在這時機似乎不太合宜。

“哦!我碰巧在路上遇到她,便順道載她回來了。”賀剛不疑有他。

“賀先生認識心蝶?”江靖淮突然插進一句話。

依蝶一聽,心中一驚,她正想開口解釋,卻被淨芸趕在前面。

“你不知道?以前賀剛可是曾轟轟烈烈地追求過她的。桑淨芸一向心直口快,不假思索就沖口而出。

一時之間,氣氛更顯凝重,孟依蝶忐忑不安地投給桑淨芸一記大白眼。

“沒想到賀先生跟心蝶還曾經有過‘一段情’。”江靖淮一臉高深莫測,沒有讀得出他的心思。

賀剛百口莫辯,他根本和孟心蝶不熟,充其量只不過在依蝶家見過幾次面,現在被江靖淮誤認為他和孟心蝶有過一段情,他有點哭笑不得。

“誰沒有過去?老哥,一切都是陳年往事,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唐威連忙跳出來打圓場,順便投給桑淨芸一記責備的眼光,桑淨芸自知闖了大禍,當下只聲不語。

"大家慢用,我先失陪了。"江靖淮放下手中的碗筷,丟下滿臉錯愕的眾人,上樓去了。

“對不起,依蝶,壞了大家的興趣。”對於自己闖的禍,桑淨芸自責不已。

依蝶硬擠出一抹苦笑:"算了!不關你的事,你們繼續吃飯。" 目光卻隨著江靖淮的背影上了樓。

"依蝶,不好意思,我先告辭了。"賀剛起身,訕訕地對依蝶說,看來要江靖淮接受手術的事,只得改日再擇期造訪。

出了這種狀況,眾人也無心再留下來,紛紛起身告辭。唐威負起護送桑淨芸的任務,送她回家,賀剛則碰了一鼻子灰,無功而返,自行離去。

"少奶奶,少爺今天不知怎麼回事,做出這麼無禮的事。"王媽慌慌地對著呆愣的依蝶矚叮著。

王媽靜靜地回想造才發生的情景,靖淮的不對勁,似乎是從桑小姐提起依蝶跟賀先生之間曾有過一段情才……難不成,靖淮他是--

吃醋?

發現了這個天大的秘密,王媽一臉興奮地看向猶兀自發愣的孟依蝶,她偷偷地打量著孟依蝶溫柔婉約的細緻臉蛋,心想:依蝶真是個不多見的好女孩,如果自己是個年輕的男人,一定也會心醉於她的溫柔鄉里。

但願靖淮是真的對依蝶動了心,想著想著,王媽不禁發出笑容。

孟依蝶怯怯地推開房門,迎面而來的是滿室嗆鼻的煙味,她伸手揮了揮煙霧彌漫的空氣。看江靖淮一臉嚴肅地坐在床上。

她悄悄地走近他的身旁:“你心情不好,怎麼了?”越關心地問。

“怎麼會?我的心情好得很。”江靖淮故作輕鬆,“不過我的心情再好,也比不上你的心情好!怎麼樣?跟舊情人異地重逢的感覺是不是很甜蜜啊?”他強掩話中的醋意,但那股酸勁兒硬是遮蓋不了由他的話語中泄出來。

依蝶知道他誤會了:"不,賀剛不是,他不是我的舊情人。"她急著想解釋。

聽依蝶直呼賀剛的名,江靖淮如坐針氈地換個坐姿:“難道除了他,你還有其他的舊情人?”他故意挑她語病。

"我沒有!你不要硬栽贓給我!"

"栽贓?"江靖淮聳起兩道劍眉,露出危險的表情,"你是說我冤枉你了?"冰凍的嗓音不帶任何感情,無情地把孟依蝶打入無邊地獄。

"本來就是!"她哀怨的語氣如泣如訴。

江靖淮躁極反怒,他旋即站起身:“你說我冤枉你一真是可笑極了!”他殘忍地抨擊著,“早在跟我交往之前,你就已不是清白之身,不要告訴我你還是處女,我看你的處女膜應該是去重整的吧?不知情的人真會被你高超的演技給騙過去,以為你是貨真價實的處女。”

字字尖銳的話語鞭答著孟依蝶脆弱的心。她知道心蝶或許愛玩,但卻不知她是這麼的不知自愛,如今被視為淫賤的人,依蝶真的不知該如何自處。

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啊!她在心裏嘶聲呐喊。

也許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依蝶心中清楚的明白,這輩子除了江江淮,她孟依蝶今生今世不會再有第二個男人,他永遠是她的唯一。

“怎麼,無話可說了?”不記的氣息由他的鼻翼噴出,“我看賀剛也曾是你的入幕之賓吧?他的床上功夫好不好,跟我比起來,誰輸誰贏?”大男人可笑的自尊抬頭,硬是要論個輸贏。

眼淚不聽話的由依蝶的眼角溢了出來,無論現在她再怎麼解釋,江靖淮都不可能會相信她:“是,他是!他的床上功夫好得不得了,總是能讓我欲仙欲死。”一她心如死灰,心灰意冷的賭一口氣,“他比你好太多了,他……”

依蝶的話讓江靖淮覺得自己的心臟像被卡車輾過一般疼痛,他像一隻負傷的猛獅,對著垂涎已久的獵物低吼一聲撲向依蝶,迅速地抓她纖細的手臂往懷裏用力一帶,他緊扣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張開雙眉,低下頭,惡狠狠的吻住了她,阻止她再說任何折磨自己的話。

屬於"懲罰"性質的吻,在他觸碰到她柔軟的唇跟嬌柔的身軀時,完全變質走樣,所有複雜的情緒都被他拋到九霄雲外......

“說!到底有多少男人碰過你?”他讓妒火燒紅了眼,絲毫不理會自己已深深傷害她的事實。

“我沒有……不!不要這樣對我!”依蝶滿臉通紅,她用盡吃奶的力氣想把江靖淮逼近的胸膛推開,無奈纖弱的雙臂難抵男人孔武有力的身軀,她挫敗地淚流滿面,搖首乞憐。

“你是我的,你是屬於我的!”妒恨和欲望同時矇蔽著江靖淮的心,這種陌生的情緒來勢洶洶,快得讓他措手不及、無力反抗,“我才是你真正的丈夫,我比任何人更有資格佔有你!這是你欠我的,你躲不了,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逃離我!”他大聲呐喊。是的,這是她欠他的,他不須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任何愧疚!他將自己無法自持的莫名欲火,自私地歸咎於報復她無知的謊言--

低氣壓掠過淮園上空,久久盤踞,不肯輕易散去。

這一個多月以來,江靖淮的火氣大得嚇人,眾人紛紛走避,能躲多遠就躲多遠,除了避無可避的唐威。

“唉!這種日子還得過多久,才能雨過天晴?”唐威頹垮著臉,垂頭喪氣,他剛剛才被狠狠地削了一頓。

“過渡時期嘛,你不覺得少爺最近變得不太一樣了嗎?”王媽老神在在地對一臉苦瓜的唐威眨眼“暗示”。

“是啊是啊,他是變得很不一樣,每天像吃了幾十噸的炸藥似的,火氣大得不得了。”唐威埋怨不已,“他以前雖然有些憤世嫉俗,倒還好相處;原以為結婚後,生理需求得到正常的宣洩管道,他那種怪怪的性格會變得正常一點,沒想到火上加油,變得更加陰陽怪氣。就屬我最倒楣了,逃都逃不掉,每天得面對他那張便秘臉……唉,好苦哦!”他誇張地捧心哀嚎,對王媽的暗示視而不見。

“我看你啊,是戀愛戀昏了頭,這麼重大的轉變你竟然沒發現!”王媽拿起抹布隨意地抹著桌面,”他的脾氣是越來越大了,可是比起以前的冷冷冰冰,起碼多了點生氣。”她乾脆挑明著說。

“是呀,他每天都在‘生氣’。”唐威嘟喳地雞同鴨講。

王媽翻了翻白眼,對他的少根筋沒轍。聊著聊著,門鈴不識趣地響起,王媽丟下抹布,連忙開門去了。

賀剛站在門口,棒了一大束玫瑰花:“王媽,我又來打擾了。”

“賀先生請進!”她知道賀剛八成又是來勸靖淮動手術。

坐在客廳的唐威,眼尖的看到“導火線”又毫無預警地冒了出來,趕緊火燒屁股地逃出誰國避難。

沒看到孟依蝶的身影,賀剛有些許的失望。今天他來准園的目的,當然是想推江靖淮一把,讓他點頭答應動手術的事;另一方面,他也想會見佳人一面,雖然依蝶已嫁做人婦,對他而言,吸引力卻不減當年。

當賀剛一人獨自發呆,孟依蝶由花園門然出現。

“賀剛,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淮園?”依蝶整天待在淮園寸步不離,心裏正悶得慌,難得看到認識的生鮮面孔,欣悅之情表露無遺。

“心蝶,我來跟江靖淮談談,順便來看看你。”他可沒敢忘記曾答應依蝶的事,乖乖地開口稱她“心蝶”,免得隔牆有耳。

“賀先生還真是有心。”硬邦邦的聲音從樓梯間傳來,“除了要事,還不忘跟‘老朋友’敘敘舊!”江靖淮一臉鐵青,諷刺地揚起嘴角。

"好說好說,畢竟我跟依蝶的交情還算不錯,來看看她也是應該的。"

這個大白癡!依蝶心裏輕歎一聲。他這麼說,無疑是為她和江靖淮的關係火上加油,沒想到江靖淮這麼會記仇,一個多月前隨口胡謅的話,他竟會記到現在,真是世界上最最小器的男人。

"不!心蝶以前承蒙你'照顧'了。"他特別強調"照顧"兩字,聽起來十分刺耳,今依蝶皺起眉頭。

遲鈍的賀剛終於聽出不尋常的火藥味了,他擠出一個笑容,見風轉舵:“其實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談談手術的事--"

“沒什麼好談的,我早就跟你說清楚了,你可不可以別再來煩我!”江靖准不疾不徐地打斷賀剛接下來的話,轉身舉步就要上樓。

“等一下,你就答應去動手術吧!”依蝶清脆的聲音回蕩在清冷的大廳。

江靖淮踏出去的腿僵了僵。

她肯開口了?她終於肯對他說話了。自從那一夜以來,不管他怎麼冷嘲熱諷,她就是不肯開口,躲他遠遠的;四十三天了!整整四十三天,她就是不再開口對他說一句話,今天她竟然肯開口了,為什麼?為了那個該死的賀剛?他猛鑽牛角尖。

“為什麼?”他轉過身,不以為然地揚起濃眉。

“為了你自己。”她冷靜地回答,純粹就事論事,“多少人想擁有寬闊的視野,想好好地看看這個美麗的世界卻辦不到,而你有這麼關心你的醫生,為什麼不好好把握這個機會?”她試著說服他。

"手術未必成功。"江靖淮不為所動。

"你的手術有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已經超過一半了,為何不試著賭一賭?"她苦口婆心地勸著。

江靖淮銳利的鷹眼轉向賀剛射他一記,這一眼讓賀剛差點忘了他的眼睛看不見,哆咦地打了個寒顫。

“賀先生跟你說得可真清楚。”江靖淮的胃冒出發酸的泡泡。

“他只是實話實說,你不要妄加揣測。”依蝶對他的諷刺不予理會,“大家都是為你好,你何必非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她有些光火,真是條蠻牛。

“我不需要同情!”江靖淮嘴角抽搐,危險地眯起眼。

“同情?誰同情你了?”依蝶的怒火完全被挑起,“你哪點比別人差?比錢財,你多的是;論名氣,你也略有所成;若說外表,你更是出類拔萃;如果硬要說你不如人家,惟有你的眼睛,這樣的你有誰會同情?”她握緊雙拳,神情激動滔滔不絕地說。

賀剛跟王媽目瞪口呆,站得遠遠隔山觀虎鬥,令他們驚異的是平時溫馴柔順的孟依蝶發起脾氣來,竟像極了發怒的母獅,其氣勢絲毫不遜於盛怒時的江靖淮。

"隨你怎麼說,我不會答應的。"江靖淮不溫不火,不想再搭理她。

"你害怕?"既然軟硬不吃,就用激將法試試。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提高幾個音階,向著依蝶的方位跨了一大步,"你有種再說一次!"

很好,總算有點反應了!“我沒種,可是我還是要說。因為你害怕,你沒有膽量承受手術的成敗,所以你選擇懦弱的逃避--"

“夠了!不准你再說下去!”江靖淮一向冷靜的自製力完全渡決,他扯開喉嚨大聲咆哮。

“我偏要說你膽小如鼠,不敢面對現實。你--"依蝶打算乘勝迫擊。

“住口!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教?不要以為我娶了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你最好給我搞清楚--你不過是我娶來暖床用的,你孟心蝶根本不配'江太太'這三個字!"被踩到痛處,他不留情地迎頭反擊、字字帶刺。

“你…”猶如五雷轟頂,孟依蝶的臉色霎時蒼白如紙,掩面向外沖。她竟將自己置於如此不堪的情境!她不知道自己該去何處,只知道她要馬上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冷血的男人。

"少奶奶--"王媽憂心忡仲,責備地看著江靖淮。只見他青筋暴露、緊抿雙唇,不發一語。王媽曉得他的內心是後悔的,不過這一切似乎都已來不及了。

眼見依蝶拼了命跑出去,賀剛果愣一下,立刻跟上腳步往外沖。

依蝶沒讓他知道江靖淮是這樣對待她的,如果他早知道依蝶過著這麼不堪的日子,就算必須豁出自己的所有,他也會盡所有力量跟江靖淮宣戰,努力掙回她的心”孟依蝶的負氣出走並沒有得到老天垂憐,就在她莽莽撞撞跑出客廳,正欲穿越寬廣的人造水池直通大門時,盈眶的淚水使她的視線模糊不清,一塊凸起的石板冷不防地絆住她的腳,說時遲那時快,依蝶搖搖欲墜的身軀已控制不住地往水池撲過去--

"不要--"賀剛離她數十步之遙,見到孟依蝶就這樣在他面前墜入水池,他倉惶地大喊出聲。

“我……我不會游泳……救救我……救我……”依蝶在水中浮沈,慌張地喝了好幾口池水,她無助地揮舞雙手,感覺身體漸漸往下沈、沈、沈……她的意識逐漸模糊,隨後便失去了知覺…··--

"別怕!我馬上來救你--"話剛落下,賀剛已經縱身跳下水池--

王媽聽到客廳外傳來嘈雜的聲響,好奇地探出頭去觀望。這一看,可讓她老人家差點提早去見閻王:“少爺,少奶奶她……她落水了……”她緊抓住江靖淮的手臂。

"她會游泳,死不了的。"江靖淮身體一僵,逼下心中強烈的不安。

“可是……少奶奶她……她沈下去了……”王媽緊張得口齒不清。

一瞬間,江靖淮彷彿停止了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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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4 23:53:1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淮園寂靜得恍如一座空城,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醫生來過淮園,仔仔細細檢視過孟依蝶後,表明她除了情緒過於激動外,其餘並無大礙,並吩咐讓她好好休息,隨即離開。

唐威在孟依蝶出事之後,火速被十二道熱線催了回來;跟著唐威一道來淮園的桑淨芸,乖乖地跟在王媽身邊,奉命留在主臥室裏照顧昏迷不醒的孟依蝶;而唐威跟賀剛則被江靖淮“請”到書房,兩人身體僵硬得像兩尊花崗岩雕像,直挺挺地站在書桌前面。

看江靖淮若有所思地吞雲吐霧,唐威跟賀剛面面相覷,但兩人很有默契的緘口不語,像兩個做錯事的孩子,低頭猛盯著地面上的鞋尖。

“她是誰?”江靖淮狠狠地吸了口煙,彈掉手上還剩大半截的煙屁股。

賀剛捺不住性子,張開嘴準備回話,卻被唐威以手臂攔了下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誰是誰?”唐威打著馬虎眼。

“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唐威打出來的太極拳被江靖淮見招拆招,一一破解。

“老哥,心蝶可是你的老婆耶,你怎麼會問這種沒頭沒腦的問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事到如今總不能一下子兵敗如山倒吧!那多沒面子。

“她不是孟心蝶。”江靖淮斬釘截鐵地說,“孟心蝶不會廚藝,她會;孟心蝶是游泳高手,她卻不諸水性;還有,她的個性跟孟心蝶差了十萬八千里,她甚至還是……”江靖淮頓了頓,“處女”兩個字終究沒說出口,臉上卻露出極不自然的紅暈,“唐威,別告訴我這些你都不清楚,你跟在我身邊少說也有五六年了,孟心蝶的生活習性,你了若指掌。”他疲憊地將自己摔坐在身旁的皮椅上。

唐威心虛地垂下頭--這個傢夥總是這麼精明,一點都不含糊。

他抬起頭,以眼神向賀剛發出求援訊號。賀剛接收到微弱的電波,無奈的聳聳肩,指指江靖淮,然後用眼神講“說實話”。唐威一看大驚失色。也回以眼形:“不好吧,那--"

“你們兩個討論完了沒有?”通訊被截,唐威跟賀剛嚇了一跳,江靖淮的雙眼失明,怎麼知道他們“互通款曲”?難不成他有第三隻眼?兩人緊張得直冒冷直汗,心想:還是安分點好。為了明哲保身,只好對不起依蝶了。

"賀先生,你跟她是舊識,還是你來說。"江靖淮說道。唐威這個傢夥,鬼點子多如牛毛,看來賀剛的話可信度較高。

“她是--依蝶,孟心蝶的妹妹。"賀剛心不甘。情不願的供了出來,感覺自己好似幫了頭號情敵一個大忙。

依蝶?是她--江靖淮的思緒飛得好遠、好遠,他模糊地想起那個每次都在孟心蝶身後的小依蝶--纖細的身軀、紅紅的臉蛋,看到他總是露出憨憨的笑容......真的是她?為什麼?為什麼她要冒充心蝶,滲入自己的生活?為什麼她願意嫁給一個對她沒有感情的男人?有誰能告訴他,這所有的一切該死的為什麼--

江靖淮大為發火,他憤怒地揮舞雙臂,書桌上的東西--包括電腦、電腦和一些瑣碎的文具...沒一樣東西逃過親吻大地的命運。

唐威跟賀剛種在一旁呆若木雞,他們完全不瞭解江靖淮突如其來的舉動所為何來。原先他只是露出一副神遊太虛的神情,過了好一會兒又不知道想到什麼。臉色,就忽然一陣青、一陣白,而後整間書房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滿目瘡痍。

"你早知道的,是不是?"江靖淮厲聲質問唐威,"還有誰?還有誰知道她是孟......依蝶?"語氣彆扭卻凝聚十足的爆發力。

唐威不吭一語,做人要講義氣,他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出賣王媽跟淨芸,那鐵定會遭天打雷劈;何況淨芸是他的“阿娜達”,說什麼都不可以讓她受到一點兒傷害。

“有誰知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賀剛終究捺不住衝動的個性.他實在不瞭解江靖淮到底把依蝶定位在何處,“你到底對她存什麼心?你愛她嗎?"今天他非得替依蝶問個清楚。

"愛誰?"江靖淮垂下眼瞼,他明白賀剛問的是什麼,卻只想逃避。

“你別裝蒜,當然是依蝶。”賀剛忘了自己身處江靖淮的地盤,一提到依蝶,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我為什麼要愛她?”江靖淮一臉鐵青,賀剛這麼為他的女人出頭,他的心裏硬是覺得不舒坦。

“她是你的妻子耶!妻子是娶親疼的,不是娶來擺好看、找挨罵的!”

“哪是你對待妻子的態度,與我何干?”賀剛會這麼認為,是不是依蝶跟他說了什麼?該死!她愛怎麼想,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隨她想去!

"你這個混蛋!"看江靖淮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賀剛忍不住怒火中燒。他揪住江靖淮的衣襟,出手就是一記狠狠的右勾拳,江靖淮的嘴角馬上滲出血絲。

"賀剛!"唐威一看情況失控,立刻抓住衝動的賀剛,免得他再出手傷人。

“放開我!我今天一定要好好修理這個不知好歹的傢夥!”他深深為依蝶的癡戀感到不值。

“賀剛,你這麼做無濟於事,不要讓依蝶怪你!”唐威緊抓著他不放,想辦法讓這頭失控的蠻牛冷靜下來。

“她對你很重要?”冰冷的聲音揚起,唐威跟賀剛同時看著聲音的主人。

"是,她對我非常重要。"賀剛毫不隱瞞。

“你…愛她?’”江靖淮艱澀地開口問道。

“我當然愛她!”賀剛回答得理直氣壯,畢竟真心誠意的愛一個人並沒有錯!

一把銳利的無形刀劃過江靖淮的心,他狼狽地拭去嘴角的血絲,張開空洞無神的雙眼,“看”著室內另外兩人。

"你帶她走吧!我把她還給你。"

孟依蝶醒來,得知唐威跟賀剛被江靖淮約談,擔心不已,堅持要到書房去。

當桑淨芸扶著孟依蝶到達書房,一推開房門,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江靖淮對賀剛所說的:“你帶她走吧,我把她還給你。”

聽到這句話,衝動的桑淨芸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氣,深吸一口氣正準備開罵,懷裏的孟依蝶卻明顯地癱軟下去,令她大吃一驚。

“心蝶!你還好吧?”桑淨芸急忙扶住孟依蝶。

一句話讓原已劍拔弩張的氣氛更形吃緊,唐威跟賀剛馬上轉過身來向著門口,而江靖淮鐵青的臉龐則是浮現一層死白。

“心蝶,醫生交代過你要好好休息的,你跑來這裏幹嗎?”賀剛關心之餘,忙接下桑淨芸手中的依蝶,將她安置在靠門的皮椅上。看她病容滿面,不忍告訴她身分已被拆穿之事,仍以“心蝶”稱呼她。

依蝶聽到賀剛仍叫她"心蝶",心中暗暗吐了口氣,認為江靖淮還不知道自己真實的身份。還好!

“我沒事了,真的!謝謝你救了我一命,賀剛。”依蝶輕聲道謝,眼睛卻盯著江靖淮。

聽到依蝶說她沒事了,江靖淮心中的巨石明顯地減一半,雖然他看不見現在的形勢,卻感覺得到賀剛對依蝶的憐惜之心,這使得他不舒坦的心更加頹廢。

“你可以收拾行李,跟賀剛一起離開了。”他心口不一地說道。

“江靖淮,你這個王八蛋!”站在一旁的桑淨芸再也無法坐視不管,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竟然這樣對待依蝶,她不吐不快,“你把心蝶當成什麼?她是你的妻子,不是貨物,你竟然把她讓給別人,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啊你!”桑淨芸指著江靖淮的鼻子大罵。

"淨芸,別說了。"依蝶輕輕拉扯淨芸的衣袖,示意她別再開口。

“我偏要說,江靖淮,你以為你真的是人中翹楚,女人都該緊纏著你不放?心蝶她願意嫁給你,不是因為你有錢,也不是因為你英俊,而是因為她愛你。你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黃金單身漢嗎?你別忘了,你現在只是一個瞎子,一個看不見的瞎子!如果依蝶不是因為愛你,以她的條件,她何必屈就你這個眼盲心也盲的男人!”桑淨芸越罵越順口,僻哩啪啦地把心裏的不滿全倒了出來。

桑淨芸的一字一句深深地割剮著江靖淮的心,是啊,他現在只是一個盲人,他有什麼資格得到依蝶的愛?她值得一個比自己條件更好的人來疼惜她、愛她,而不是將她託付給像他這樣只會傷害她、諷刺她而且--還身有殘疾的男人。

自卑感頓時排山倒海地向他撲過來,他就快滅頂了...不行!他要反擊!

“我不需要愛情!”江靖淮刻意擠出冷酷的聲音,“那是幼稚無知的人才會做的蠢事,何況我從沒要她愛我,是她自己一廂情願!她這麼自以為是的感情。對我而言反而是一種負擔。”這些話不由自主地說出口,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話已經把依蝶的心傷得千瘡百孔,他只知道自己要傷害她,彷彿傷害她就可以捍衛自己可笑的尊嚴。

"江靖淮,你--"桑淨芸氣到極點,反而說不出話來。

“淨芸,求求你不要再說了。”依蝶用力地拉住淨芸的手;被打入地獄就是這種滋味吧?她酸澀地想。

孟依蝶的嘴角揚起一抹絕望的微笑;她渾身散發出一種淒迷冷豔的光芒,令人無法通視,深深撼動在場的每一個人--除了江靖淮。

沒聽到任何聲響,江靖淮有點慌了手腳:“我說過,你可以走了。”走吧!快走!只要她一走,什麼惱人的困擾都會一併消失。可是--

為什麼他的心會這麼痛?

“我不走,我是你的妻子,我要留下來陪你。”依蝶的嬌顏綻放出一抹堅定不移的神情,她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江靖淮。他是她惟一的男人,明知他不愛自己,她卻不為所動,她會陪著他,無怨無悔地陪著他,直到一一他雙眼復明。這是自己這輩子能擁有他僅有的短暫時光,她絕對不容許自己輕易退縮。

江靖淮緘默不語。

過了好久,他終於開口:"你會後悔的。"

“我自己做的決定會自己負責,你不必為我擔心。”言下之意,就是她可以留下來了,依蝶鬆了一口氣。

“誰會為你擔心?”江靖淮咬了咬牙,“走不走是你自己的事,隨你便!不要將來後悔了,像瘋狗一樣亂咬人。”他至死都不會承認--她要留下來的決定,讓他心中的巨石穩穩地降到谷底,不再壓迫著他,不再使他不能呼吸了。

唐威冷眼旁觀地看著這一切,他露出詭橘的笑容。

看來老哥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吧!他這種死鴨子嘴硬的表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在對賀剛吃醋!

吃醋耶!多好的感覺啊!那個冷漠無情的大酷哥竟然會吃醋?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打他跟在江靖淮身邊起,只看過女人為他大吃飛醋,沒想到今天竟然輪到他吃起乾醋來了,這種感覺真是他媽的好,終於看到老哥吃痛的景觀了,而且讓他吃醋的物件竟然是孟依蝶?這麼棒的發現,怎能叫他不興奮呢?這下子,他終於明白王媽一早對他的暗示了,是啊,看來好日子就真的快來少!

江靖淮要唐威把依蝶的行李搬回緊臨主臥室的客房,此舉讓唐威不滿到了極點。老哥明明是在乎依蝶的,為什麼要將她“驅逐出境”呢?

“王媽,老哥到底是怎麼想的?他明明是在乎依蝶的,而且還在乎得要死,為什麼要依蝶搬離他的房間呢?我真的搞糊塗了。”最近為了江靖淮跟孟依蝶的事,一連長了好幾根白頭髮,唐威覺得自己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

"誰知道靖淮在想些什麼?也許,他是怕自己會沈淪在依蝶的溫柔鄉里,無法自拔也說不定。"王媽兀自猜測。

“我看這件事情九成九沒那麼簡單,嗯……他該不會是想欲擒故縱吧?”唐威完全沈浸在自己績麗的幻想裏。

王媽笑著搖頭:"你呵--"

“你是嫌自己太閑了是不?”江靖淮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唐威身後,“如果你覺得時間太多,我不介意多派一點事情給你。”他面無表情的拉開餐椅坐下。

“呢--老哥,你還沒睡啊?"唐威打著哈哈。他怎麼像貓一樣,走路都沒任何聲響,嚇死人了!

“王媽,麻煩你倒一杯酒給我。”江靖淮邊吩咐王媽,邊伸出手指揉捏著太陽穴。

唐威跟王媽交換一個眼神,他們都知道江靖淮平時滴酒不沾的,除了心情不好時例外。今晚他一反常態,竟想喝起酒來,噴噴噴,莫非老天要下紅雨了?

王媽倒了杯酒,遞到江靖淮手中:“少爺,心情不好?”王媽慈愛地問,也算是順便幫唐威問的,畢竟他才剛被點名,就算心裏有疑問也不敢開口。

“沒什麼,只是有點煩。”對王媽,江靖淮總是無法挾槍帶棍。

"為了依蝶?"下午的事,王媽已經從唐威那裏知道得一清二楚。

江靖淮沈默不語,難道自己表現得這麼明顯嗎?為什麼每個人都曉得自己的失常跟孟依蝶有關?他覺得沮喪不已。

王媽看著江靖淮的神情,心裏也有了底;這孩子打小時候開始,心思就特別細膩,別看他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其實心裏纖細敏感得很,她拍拍他的肩膀:“依蝶是個好女孩,溫柔又善良,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

"我不想談她。"江靖淮喝了一大口杯中的酒,垂下眼。

王媽明白他又在逃避了,這孩子從小到大都沒改變,遇到不肯面對的事,就會像鴕鳥一樣,把自己隱藏起來,不讓別人探觸到他的內心世界。

她輕輕歎了口氣:“自己好好想想,你會明白的。”說完,硬拉著唐威離開客廳,留下他獨自一人--

江靖淮喝完了酒,回到自己的房間。

房裏的空氣有些清冷,卻隱隱約約地飄散著淡淡的百合花香--那是她的味道!江靖淮靜靜地躺在床上,恣意的讓這股馨香包圍著他。他輕輕撫著枕畔的枕頭,似乎上面還殘留著她的體溫。

江靖淮甩甩頭,想甩去腦中的統想,但那身影就像烙了印似的,緊緊地攀附在他的腦海。他用手肘撐起上半身,熟悉地在床頭櫃上拿到香煙,他需要它來幫助他想一些紊亂不堪的情事。

他點起煙,緩緩地吸了一口,陷入深沈的思緒......

“她”應該有二十五歲了吧!一個二十五歲的女人,大都是不會再相信世上會有純潔無假的愛,是什麼動力讓她心甘情願地將自己交給一個不知道有沒有未來的人?

難道是為了愛?是什麼時候的事?多深的情感可以讓她無怨無侮地對他付出,即使自己對她一無所知也無所謂?她愛他嗎?真的愛他嗎?思及此,江靖淮的心裏升起一股暖意,有種甜膩膩的感覺……

她溫柔又善良,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王媽的話卡然在他腦海裏響起。

到目前為止,她沒什麼可以讓他挑剔的,除了偶爾會挑釁他的尊嚴--

江靖淮倏地盛起濃眉,眉梢高聳深入髮際,一道徹骨寒霜突如其來地覆上他稍具暖意的心。

是她,都是她!她憑什麼不顧他的意願,肆無忌憚地介入他平靜的生活?她憑什麼可以簡單地收服他周圍的人,堂而皇之地一手遮天?她又憑什麼能這麼輕易地撩撥他堅毅自負的心?

她千不該萬不該闖進他波瀾不興的心湖,是她的自以為是令他嘗盡無力反抗的痛苦。就是因為她,江靖淮體驗到失明之外的劇痛,是她讓他清楚地明瞭,自己竟無能到渾然不知夜夜與自己親熱纏綿的枕邊人,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人!

江靖淮自嘲地苦笑著,他曾經以為自己是恨孟心蝶的,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對依蝶的恨遠遠超過心蝶千萬倍!他恨依蝶的自以為是,他恨依蝶的溫柔若約,他更恨她的無怨無悔!是她的不顧一切傷了他的自尊,是她的柔順磨去他不肯輕易信人的傲氣。是她的溫柔毀了他不再愛人的心!

他的心燃起雄雄的欲火,他不會讓她好過的,她怪不得他,這一切是她自取其辱、咎由自取,他會把她加諸在他身上的恥辱加倍地討回來!

客房裏--

孟依蝶瞪視著蒼白的天花板,縱使身體的疲憊令她想好好地大睡一覺,但腦袋裏的千頭萬緒卻由不得她安心地墜入夢鄉。

好想他--才多久沒看到他,她已經開始思念他了。自己真的是愈來愈依賴他、習慣有他的日子,只怕有一天她非得離開他不可時,她會割捨不下對他的感情,到時候,她該如何是好?

她不是沒想過現在就離開他,尤其在他對自己說過這麼殘忍的話之後。

她無法相信他是個如此冷漠無情的人,她是他的妻啊,他竟然可以開口要將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讓給別人!難道相處的這段日子以來,他對自己絲毫沒有產生一丁點的感情?他究竟是如何的冷血呀?

酸澀的眼睛流下兩行淚,淚水刺痛她的眼、她的心,如果一切的煩惱可以隨著淚水,順利穩當地流出她的生活,那該有多好?依蝶抽了張擺在床頭的面紙,粗魯地拭去臉上的清淚。

事情演變到目前的情勢,是依蝶始料未及的;她跟江靖淮的關係如履薄冰,隨時有破裂的可能。她猜不透江靖淮讓她留下來,卻又要她搬離他房間的用意何在?不過敏感如她,心中約略感覺得到,江靖淮對她只有肉體的需求,而不存有絲毫的感情成分--這點可由他輕易將自己"轉贈"他人的行為中窺探一二。

孟依蝶翻轉過身,把頭深深地埋在枕頭裏,大聲吼叫。

同一個屋檐下,兩顆不同的心,各自盤算著未來的路,獨自睜眼到天明。窗外下著綿綿的細雨,何時才能真正的雨過天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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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4 23:54:0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你說什麼?”孟世豪震驚地看著站在他眼前的男人。

“今天一早我才發現,有人大肆炒作我們公司的股票,造成股價一路下滑,持股價跌到底線,再伺機大量收購搶進,現在……”會計室經理吞吞吐吐地說。

“現在怎麼樣了?對公司會造成不良的影響嗎?”孟世豪對股票一向不是很專精,所以都交給會計室處理。這次看來是有人蓄意操縱,到底是誰指使的?有什麼目的?

“現在那個人手上的持股,已經跟董事長您手上的持股不相上下,如果讓他再繼續惡搞下去,恐怕到時他的股份超出您手上的持股,那我們公司……只有被併吞一途。”會計室經理沈痛地指出事實。

蓋世豪愣愣地站在辦公桌前,耳膜嗡嗡作響;被併吞......公司被併吞這幾個字,猶如鬼旭嗤笑般地在他腦海裏激蕩衝撞,久久不散--

“依你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補救?”天無絕人之路,一定還有辦法可想,他孟世豪還想絕處逢生。

“除非將公司釋出的股份回收到董事長的名下,不再放出去,只要董事長手上的持股超過百分之五十,應該就不會有問題了。”會計室經理老老實實地說。

“公司手上有持股的人員,有沒有人願意賣出的,我願意以市價的五倍回收。”

“我問過了,人事室的經理是有這麼打算,不過……”

"不過什麼?"

“有人願意以市價的二點五倍向他收購。”他已向人事室經理探聽過大概的細節。

“二點五倍?”人事室經理手上的持股是百分之七點八,以市價的二點五倍來算,少說要一億五千萬的資金,以他目前的活動資產來說,實在不太可能湊出這麼一筆龐大的資金……

"跟他接頭的人是誰?"是誰對"豪宇"這麼有興趣?如果清楚對方的來頭,也許事情還有轉國的餘地。

"他只說他姓江。"

“姓江?”孟世豪快速地在腦海中搜尋記憶中曾有過的江姓對手,可惜一無所獲,“那麼這位江先生有沒有留下聯絡電話、地址或方式。”只要有對方的電話或地址,征信社絕對可以把對方的底細查得一清二楚。

“沒有,只說他會主動聯絡。”

“我知道了。”莫非天要亡他孟世豪?“麻煩你幫我查一下,是誰對“豪宇’有這麼大的野心?愈快愈好。還有,人事室經理那邊,請他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會儘量想辦法解決。”隨後神情落寞地走出他苦心經營了十五年的“豪宇企業”。

孟世豪頹喪地回到家,一進門就聽到震天的音響聲吵雜不休,而孟心蝶正蹺著二郎腿,閒適地坐在沙發上,翻著時下最流行的服裝雜誌,連孟世豪進了門,她的頭抬都沒抬一下。

孟世豪搖了搖頭,走向高級身歷聲音響,伸手把它關上。

“爸,你怎麼了嘛,一進門就關掉人家最愛聽的音樂?"心蝶終於抬起燒首,對孟世豪撒著嬌。

“我年紀大了,你就讓我清靜、清靜好不好?”孟世豪脫下西裝,隨手將之挂在椅背上,疲憊地跌坐到沙發上。

“你向來是不服老的,怎麼今天喊著年紀大了,有問題喲!”孟心蝶合上手中的雜誌,一臉疑惑地看著孟世豪,“爸,你有心事?”她關心地詢問。

“沒什麼,只是覺得好累。”孟世豪敷衍道,閉上眼睛休息。

“真的沒事?”孟心蝶放下雜誌,站起身來走向孟際,她看著父親正在假寐,便不再打擾他,“既然你沒事,那我要跟子群出去了哦!”

孟心蝶突然提起林子群,為孟世豪空白的腦子注人一股生機;林子群是"林氏紡織廠"老闆的獨子,而"林氏紡織廠"在紡織界佔有不小的地位,現在"林氏紡織廠"的小開正跟心蝶打得火熱,如果心蝶可以說服林子群拿出五千萬的資金來幫他周轉,那"豪宇企業"所遇到的一切困難就將迎刃而解了。

這個可能,讓孟世豪一下子枯萎了十年的心靈得到滋潤,重新年輕活躍起來。

“心蝶,你最近跟子群交往的情形怎麼樣?”見心蝶整裝完畢,由房門走了出來,孟世豪連忙把握時機,趁心蝶出門前逮個機會問道。

“我跟子群?”孟心蝶面對玄關的鏡子審視自己的儀容,她一向要求完美,絕不允許自己有絲毫的誤差,她對著鏡子拉拉窄裙、摸摸頭髮,有點心不在焉。

"是呀,子群他對你好不好?"孟世豪總不好直接點明自己急需一筆為數不小的資金,只好採迂回戰術。

“他啊,他對我好得不得了!”提到自己的情人,孟心蝶不自覺地眉飛色舞,眼梢及嘴角明顯地露出笑痕。“不管我有什麼要求,他一定立刻不假思索地答應,一樣都少不了,現在哪,就差沒送我一幢別墅呢!”

“那就好、那就好。”知道林子群對女兒好,孟世豪多少安了些心,“既然你們感情還算穩定,有沒有考慮要結婚哪?”心蝶年紀也不小了,老這麼玩下去也不是辦法,女人的青春總是比較短暫,不趁年輕嬌豔時找個長期飯票,等將來人老珠黃時可怎麼辦才好?

“哎喲,爸!你的思想怎麼還這麼老土啊!都什麼時代了,兩個人在一起又不是非結婚不可,只要彼此兩情相悅、快樂就好,為什麼一定要用張結婚證書來綁住彼此呢?像我跟子群,雖然我們沒有結婚,還不是甜蜜得很,你就別操心了嘛。”

"你也老大不小了,依蝶都結婚了,你還想再拖下去啊,你都已經二十七歲了耶,再拖下去可就要變成老姑婆了。"想起依蝶,孟世豪的擔憂又多了一項。

哎!依蝶不知道過得好不好?靖淮那小子不知有沒有好好對待她?這個傻女兒何苦這麼癡情呢?如果真受了委屈,叫他這個做老爸的怎麼能安心。

"爸,你怎麼突然問起我跟子群的事?你是不是有話要跟子群說?"心蝶連忙胡扯著新話題,卻瞎貓碰到死耗子,一腳踩到孟世豪的痛處。

“我是想…”既然心蝶自己提出來了,孟世豪就打蛇隨棍上,也不隱瞞早上在公司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心蝶聽,自己的女兒嘛,有什麼好瞞的。“孟心蝶聽完孟世豪的敘述,擰著眼睛上方修飾得乾淨細緻的細眉。

姓江?會不會是江靖淮?

沒道理啊,依蝶都嫁給他當妻子了,他何必對爸爸的公司出手,難不成他對依蝶不好?可是以依蝶的個性,任何男人遇到她都會變成繞指柔,沒道理江靖淮會是個例外……不對,依蝶是以自己的身份去嫁給他的,難道他發現了依蝶是“假的孟心蝶”?

"爸,你想那個人會不會是江靖淮?"心蝶若有所思地問孟世豪。

“靖淮?不會吧,我又沒得罪過他,而且靖淮待人處事一向敦厚,他沒理由對我做這種事。”孟世豪一直對江靖淮有著不錯的印象,雖然心蝶不願意跟他共結連理,好歹他也娶了依蝶,這麼個年輕有為的男人,對自己的老丈人,應該不至於會出這種陰狠的招數才對。

“他一定是氣我離開他,所以才會對你的公司下手。”心蝶雖然胸大,還不至於無腦,她跟江靖淮交往了十年,對他的脾氣摸得一清二楚,只要人不犯我,他是不具任何危險性的,但如果有事犯到他頭上,他一定會討回公道的。

"可是依蝶嫁給他了啊,而且還是以你的身份嫁他的,他沒道理會這麼做吧?"孟世豪還是不相信這件事會是江靖淮下的手。

“不對,這件事一定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我一定要找個時間,好好地向依蝶問個清楚。”孟心蝶收回風蕩的思緒,看向孟世豪,“爸,這件事我會查個清楚。你先不要擔心,至於你不夠的五千萬,我跟子群講講看,應該不會有問題才對,你放心好了,倘若到時真的出現問題,我們再找時間討論。”孟心蝶安慰著孟世豪,然後出門赴約去了。

淮園--

“有你在真好,有你幫我做這做那的,這把老骨頭才沒散得那麼早,況且你對少爺那麼柔順,我真的放心不少。”王媽擦拭著餐盤,邊和依蝶閒話家常。

“哪里,是你捨不得嫌我。”依蝶不好意思地否認。

“依蝶,你有沒有消息啦?”依蝶跟靖淮結婚也快半年了,怎麼還沒傳出好消息?可不要學時下的什麼“頂客族”,只結婚不要小孩的,她可是大大的不贊成。孩子是夫妻間的潤滑劑,尤其靖淮跟依蝶目前的情況是妾身不明,如果有了孩子,也許情況會大幅改善也說不定,況且她很想有個孫子來玩玩。

“消息?什麼消息?”王媽沒頭沒腦的問題,讓依蝶不知所云。

“哎呀,就是你的肚子嘛,有沒有懷孕啦?”王媽扶起坐在椅子上的依蝶,仔細端詳著她的小腹。

王媽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依蝶不好意思地羞紅了。

"沒有啦,王媽,真的沒有。"她嬌羞地否認,當場澆熄了王媽的一頭熱。

依蝶坐回椅子,若無其事地繼續撿著尚未撿完的番薯葉。

孩子!她從沒想過自己可能懷有江靖淮的孩子,如果她真的懷孕了,他……會有什麼反應?高興還是生氣?他會不會想要有個孩子?倘若真的有了孩子,孩子會像誰?

依蝶歎了口氣,嘲笑自己想得太多;自從江靖淮把她“讓”給賀剛那天起,到現在差不多三個月了,她跟靖淮之間的關係一天比一天緊張,他似乎對她有永遠挑不完的毛病,每天都是擺張臭臉,對她老是大呼小叫,沒一天好心地放過她,除了晚上--

想到晚上,依蝶的粉頰又燥熱了起來。。

這三個月來,每個夜晚,江靖淮總會跑到她住的客房,爬上她的床,夜夜與她火熱纏綿,共度春宵;而當她清晨醒來時,卻總會發現他早已離開床畔,留下她一個人冷清清地獨佔大床。

剛開始她極端不能適應,內心十分痛苦,因為她覺得靖淮把自己當成一個廉價的妓女般,每每與她纏綿過後,總是留下她獨守空閨,她決心不再受他的挑撥、誘惑,然而一到晚上,她卻總是無法抗拒地重蹈覆轍。為此她曾深深地厭惡自己,恨自己的無法自持、軟弱無能,一而再地屈服在他虛偽的溫柔、臣服在他的桃色誘惑之下;可是一旦日子久了,她也就不再那麼自責了,她愛他,是她自己願意,怪不了別人,這也是她惟一能給他的,除了她的身體跟愛,她還能給他什麼呢?一旦說服他去動手術,那會是她功成身退的時候,她能為他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而一切的苦果,就由她一人來受。

思緒百轉千回,脫不去滿心惆悵......

 

"孟心蝶!"樓上的書房傳出江靖淮的咆哮聲。

又來了!類似的情形,一天總要發生數次,而江靖淮似乎樂此不疲,任何雞毛蒜皮的事:如茶水的冷熱不對、空調的溫度不適合……在他口中都會成為罪不可赦的罪行,常常累得依蝶疲於奔命。

依蝶連忙放下手邊的工作站起身來,瞥見王媽投來同情的眼光,她無奈地朝她笑了笑,這次靖淮不知又要刁難她什麼事,她無心多思索,趕忙往樓上跑去。

推開書房門板,但見又是滿地橫躺的書籍,杯子被他摔碎在地上,留下一地的水漬。孟依蝶皺起雙眉,知道又是一天勞動的開始,她默默地蹲下身子,開始拾撿江靖淮刻意造成的混亂。

"你啞啦,怎麼不出聲?"孟依蝶的逆來順受,徒增江靖淮莫名的火氣。

他病了,而且病得不輕,只要一兩個小時沒聽到她的聲音,感覺她在自己身邊,他就會莫名其妙地感到煩躁,一旦他察覺自己又“發病”了,就會像個耍賴的孩子似的,開始無理取鬧,非得鬧到她放下一切事務,乖乖地出現在他身旁,他煩躁的脾氣才會壓制下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他到底生的是什麼怪病,只知道依蝶是他的良藥,只要一發病,依蝶來了准沒錯。

可是她明知自己是無理取鬧,為什麼總是默默地承受下來?他知道她總是躲在角落裏偷偷啜泣,卻不曾對他罵過一個字、說過一句重話:他不懂,他只知道她把滿腔的熱情都給了王媽、唐威跟一大堆不解的人,為什麼她就不能對他再好一點、再溫柔點?她放在他身上的時間跟關切,永遠不及放在別人身上的多,對他的好也永遠比不上她對別人的好!不夠!不夠!她對他付出的一切永遠都不夠!

他憤怒地拿起身邊茶几上插滿玫瑰的白瓷花瓶往地上砸去--

“啊!”很顯然地,那隻花瓶無巧不巧地擊中孟依蝶,她的肩頭被突然丟下的花瓶狠狠擊中,瓶中的玫瑰飛散開來,玫瑰梗的硬刺無情地在她雪白的肩膀劃下一道血痕,血絲迅速染紅她的白色襯衫,她痛得流下淚來,發出低聲的呻吟。

沒有預期中瓷器的碎裂聲,卻傳來細如蚊子的呻吟聲,江靖淮知道自己誤傷了她,他的心臟被隱形的細線狠狠地揪出一道傷口。

“你怎麼了?”他捏緊拳頭,不讓自己主動去撫慰她。

“沒什麼。”依蝶瑟縮著身體,咬著牙忍痛拭去淚水,她曉得江靖淮不是故意的,不願將過失往他身上推,她力持口氣平穩,不想讓他發覺自己的不對勁。

該死!

江靖淮在心裏詛咒著,她一定要像磐石般堅硬嗎?明知被那麼重的花瓶砸中,一定很疼,她為什麼就不能像別的女人一樣,乘機對他哭哭啼啼,然後加以德抱怨呢?她非得這麼該死的理智?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哪!

"我打中你了嗎?"他冷冷地問,她越是不說,他就越是非要她承認不可。

“沒關係,是我自己沒注意……”依蝶嚇了一跳,連忙把過失往自己身上攬。

一股不忍之情油然而生,江靖淮知道她不願把過錯推到一個失明的人身上,為什麼她非要把一切的錯往自己身上攬?她怕傷到他的自尊嗎?為什麼?難道她看不出來,這一切都是他刻意刁難嗎?為什麼不乘機反撲?真是個固執的笨女人!

“痛嗎?”關切的語氣硬是關不住地由江靖淮口中跑出來,他終究忍不住摸索著走向依蝶的方向,伸手搜尋她的位置,當他觸碰到她的頭髮,確定她的所在位置,他緩緩地蹲在她身旁。

依蝶凝視著蹲在身邊的男人,他總是這麼令人難以捉摸,她永遠不明白他下一步會有什麼舉動;他可以一下子冷酷得像塊千年寒冰,但下一瞬間又突然像春陽般溫暖,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阿!他是想要折磨她嗎?如果是,她將很樂意告訴他,他確實做到了,而且還做得非常徹底。

江靖淮得不到她的回答,伸出手來碰觸她,正巧觸碰到她剛被砸中的肩膀,依蝶本能地瑟縮一下,他敏感地感受到她的躲避,知道他不小心又碰到她的傷口。

"我讓王媽來幫你上藥。"手指有種稠稠的觸感,他朝指尖聞嗅一下,有一絲血的氣味,明白她可能流了血。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依蝶出聲阻止,她不想因這一點小傷勞煩王媽。

"你流血了,不快點處理不行。"他不置可否。

“我自己就可以處理,不必請王媽幫忙。”她也表現出在他面前難得的堅持。

江靖淮不語,起身拉起蹲在地上的孟依蝶,半強迫地將她安置在皮椅上。他熟練地扯開依蝶的襯衫,露出白皙的肩膀,不理會依蝶羞澀地抗議,徑自低下頭,以舌尖舔她泛著血絲的傷口。

他的舌頭熾熱且溫柔,輕輕地在她的肩上滑動,這種親見的舉動,讓孟依蝶口乾舌燥、渾身酥軟,心跳如戰鼓般擂動不停。短短一兩分鐘的時間,卻讓她覺得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她懷疑自己在做夢--還是場春夢,她已經迷失在他靈巧的舌尖中,完全忘了傷口的疼痛。

"等一下回房間,記得要擦藥。"江靖淮抬起頭,嗓音粗濁地在她耳邊低語。

依蝶霍然由迷醉中驚醒,她慌忙站起身,離開江的誰一臂之遙,在確定他再也碰不到她的身體時,才放心地開口:“我……我會的。”她匾慌地說。

江靖淮的濃眉皺成一直線,她怕他!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依蝶草草地收拾好書房:“我收拾好了,呢……你繼續忙你的,我回房去了。”轉身就要逃離。

“你怕我?”身後突然迸出一句話,依蝶遲疑地停下腳步。

"欸......怎麼會?你想太多了。"依蝶舔舔乾燥的嘴唇,心律不規則地亂跳。

"是嗎?"一句話神奇地讓江靖淮皺緊的眉頭放鬆下來,"快去上藥吧,留下疤痕可就不好看了。"他轉身背向她,不再說話。

依蝶看著他的背影,思索著他的問題,過了好一會兒。“謝謝你。”說完便紅著臉跑開了。

江靖淮嘴角上揚,心情大好。

唐威約了桑淨芸在一家西餐廳見面,這陣子江靖淮的火氣比之前更大,炸得大夥兒滿頭肉包,唐成因此被編派了大量的工作,常忙得焦頭爛額,以致沒空與桑淨芸約會,只能在電話熱線中細訴心中情。

今天他忙裏偷閒,找了個空檔約淨芸出來,他擔心如果這種情形再繼續下去,恐怕他的淨芸就要琵琶別抱了,他可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今天他一定要全力出擊,力挽佳人芳心。

“唐威,你來多久了,怎麼不先點東西吃呢?一個大男人傻傻地坐在這裏,像個呆瓜似的。”桑淨芸拉開椅子坐下來,一開口就沒好話,她就是壞在那張嘴,幸好唐威早已練成金鐘罩、鐵布衫,成了金剛不壞之身,何況他就是愛她這點--不做作。嘴巴壞一點有什麼關係,心地善良就好了,管她那張嘴再怎麼囂張,他就是愛!

“我等你來一起點。”唐威露出一個迷倒眾生的笑容,特意表現自己的翩翩風度,他不在意淨芸再對他多迷戀一點,反正這是他早就策劃好的計謀,這樣他才有機會對淨芸來個“甕中捉鱉”。

回他一記白眼,真是敗給他了,早點吃跟晚點吃有什麼不同?還不是遲早都得吃。雖然斥他的行為無聊,心中卻有種甜滋滋的感覺,她常在想自己的運氣是不是好得過火?竟然可以跟夢寐以求的帥哥。

愛,而且他還對自己體貼得很,有時在睡夢中,她都會忍不住爬起來傻笑。

“我看哪,你應該是不夠餓吧,不然以你的食量,搞不好我遲到一個小時,你早把這整家店吃光了呢!”第淨芸一點都不溫柔地消遣他。

“餓!我就快餓死了,我餓得足以一口把你吞下去。”唐威意有所指,他明示加暗示,就希望桑淨芸率直的腦袋能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

桑淨芸聽到唐威的話,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啤!說話不三不四的,真不像樣。”她故意啤了他一口,特意掩飾自己的心慌意亂。她默默提醒自己鎮定一點,心想:天哪!我怎麼變成色女了,他只不過說句玩笑話,我竟然可以想到“那個”方向去,真是有損自己淑女的形象。

唐威邪邪地勾起嘴角,非常滿意地看著桑淨芸的臉被紅暈迅速佔領,她不僅臉紅了,還一路竄至耳根,那模樣真是嬌俏可人,使得他真想就地一親芳澤。

服務生走過來點餐,完成任務後又迅速離去,剛好給桑淨芸一個喘息的機會。

“淨芸,你不舒服嗎?臉好紅哦!”如果這麼簡單就放過羞赧的桑淨芸,那唐威可就不是唐威了,他故意裝蒜,等著看淨芸出糗。

“臉紅?呃…有嗎?”桑淨芸連忙用一雙手蓋住發燙的臉頰,瞪大雙眼,一臉的不可置信。

“真的,你瞧!連耳根都紅了。”唐威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還特意伸出右手撫摸淨芸的耳垂。

桑淨芸感到一陣暈眩,她開始坐立不安、不知所措,所幸服務生又適時地出現,巧妙地解救桑淨芸於無形。桑淨芸暗自鬆了一口氣,可惜善良的服務生只停留了短暫的三分鐘,很快地,小小的餐桌又只剩下唐威跟桑淨芸兩人對望。

"淨芸,你真的不要緊?"唐威欲罷不能,誰教他就是愛看她臉紅的樣子。

“你不是餓了嗎,還不快點閉嘴,專心吃飯!”桑淨芸羞極反怒,瞪了唐威一眼。

哎喲!佳人生氣了,這個遊戲不能再玩下去,不然可是會“弄巧成拙”,他唐威才不會傻到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他聽話地摸摸鼻子,轉而向他的晚餐進攻。

見唐威不再捉弄自己,桑淨芸放下一顆狂跳不止的心,雖然危機已除,心中卻莫名地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感,也許她暗自期待唐威說的是真心話吧?!

也許是心情太過愉快,唐威很快地將眼前的餐點一掃而空,他意猶未盡地抬起頭,拿起餐巾紙擦拭嘴角。卻意外地發現桑淨芸的食物消化得並不多。

“幹嘛,你怎麼吃那麼少?”唐威不再逗她,關心地詢問著。

“我在減肥。”桑淨芸言簡意賅地回了他一句。這個男人真是沒神經,自己惹得人家胃口全失,還裝得個副不明所以的樣子,桑淨芸想到就有氣。

"你又不胖,減什麼肥?浪費食物可是會遭天譴的。"唐威忍不住伸手挾了桑淨芸餐盤裏的一塊肉,放到自己口中大吃起來。

桑靖芸索性將整個盤子推到唐威面前:“你吃吧,省得我遭雷劈!”她沒好氣地補上一句。

唐威聳聳肩,聽命地把剩下的食物吃完,沒發現伊人的心倩不佳。

桑淨芸百無聊賴地看向窗外,心中埋怨唐威的沒情調。看著看著,可讓她看到有趣的畫面--

"喂!唐威,你看!"她敲敲桌面,要唐威看窗外。

“看什麼看?”又來了!每次都突然沒頭沒腦地要他看,也不說明到底要他看些什麼,唐威在心中哀嚎,為什麼桑淨芸老是對別人的事情感到興趣,而對他總是表現得一臉興致缺缺,真令人扼腕。

"你看那兩個人,是不是覺得有點面熟?"桑淨藝很不文雅地把唐威的頭推向玻璃窗前,害唐威帥氣的薄唇差點跟晶亮的玻璃演出熱吻的戲碼。

“咦?”唐威推了推眼鏡,這下子他可真看出興致來了,“孟心蝶?”唐威驚呼,那個女人不是孟心蝶還有誰?她竟然親熱地挽著一個男人,從“親密愛人”賓館裏走出來。

"那個男的你認不認識?"桑淨芸老早將自己不愉悅的心情拋得不見蹤影,她不自覺地搖晃著唐威的手臂,語氣中充滿莫名的興奮。

唐威仔細地看著那個男人的面貌,他記得彷彿曾見過這張臉孔,他快速地在腦海中搜尋渺茫的記憶--

“林子群?”唐威一向自詡記憶力驚人,他確定應該是那個男人沒錯。

“林子群?你說的該不會是“林氏紡織’的獨子林子群吧!”桑淨芸驚訝地張大媚眼,滿臉寫著不敢置信。

“應該是他沒錯,老哥發生車禍,還在住院治療時,就傳出林子群對孟心蝶展開猛烈的攻勢,尤其在孟心蝶拒絕老哥之後,想必他們之間早有往來。”唐威想起當時在醫院外流傳的蜚短流長,更加肯定心裏的想法。

"她變節的速度還真快!"桑淨芸實在不敢相信那會是依蝶的姐姐,同樣的血脈,個性竟然相差這麼多。

“唐威,江靖淮難道不知道孟心蝶是個這麼善變的女人嗎?那他還敢跟她求婚?”世上大概沒有任何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明目張膽地給自己戴綠帽子吧?!

“當時他們男未娶、女未嫁,就算孟心蝶背著他胡來,他也沒有資格說什麼。”唐威挑挑眉,不加以評。

“唐威,江靖淮之所以對依蝶的態度這麼差勁,難道是因為他誤以為依蝶跟她姐姐一樣,是個見異思遷的女人?”想到依蝶在淮園過的日子,桑淨芸就不禁擔優起來。

"別亂講,老哥他不是這種不明是非的人。"唐威駁斥桑淨芸無稽的揣測。

“不然他為什麼總是對依蝶那麼凶?你們男人都是一個樣,專為自己的同類講話,卻容不下女人對你們的批評,真是超級大沙豬。”大小姐當場揚起柳眉,不屑與臭男人一般見識,由於事關名節,一時激動得提高嗓門,頓時引來無數道關注的目光。

“噓!這裏是公共場所,不適合談這種限制級的話題,我看我們回淮國再說。”不等桑淨芸同意,唐威強制地拉著她的手腕,在眾目睽睽之下,匆匆付賬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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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4 23:54:5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孟世豪一個人待在家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本想借著看看電視節目以打發無聊的等待時間,但拿著電視遙控器,將所有的有線頻道前前後後轉了不下二十次,卻選不到可以讓自己波濤洶湧的心情平復下來的節目。

他關上電視機,無奈地放下遙控器,正想出去走走,卻接到孟心蝶打回來的電話。

“心蝶,怎麼樣,有沒有好消息?”孟世豪急切地問。

"爸,對不起,我沒有達成你的願望。"心蝶氣餒地回答。

“這樣啊……”孟世豪的心情一下子涼了下來,“沒關係,我再想辦法便是;我出去走走就沒事了。”

孟世豪挂上電話,隨後出門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蕩,無意間卻遇到欲前去取車的桑淨芸跟唐威。

“孟伯伯,您有心事嗎?為什麼一副看起來很累的樣子?”由於孟世豪的神情著實十分憔散頹喪,基於長輩的立場,桑淨芸不由自主地為好朋友關心起她的父親來了。

孟世豪羞愧地摸摸自己的臉頰,露出一抹訕笑。

說來桑淨芸也不算外人,畢竟她跟依蝶親如姐妹,也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一般看待,自然也就不對她有所隱瞞,把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對桑淨芸明說。

“姓江?”桑淨芸擰起秀眉,“孟伯伯。你想到對方是誰了嗎?”一個人名逐漸在她的腦海裏形成,她不確定地詢問著孟世豪。

“沒有,我在商場上打滾了二三十年,甚少與人結怨,即使有過那麼一兩個,卻絕對沒有姓江的人士,這一點我倒是十分肯定。”孟世豪無奈地搖搖頭,對於這個可能,他想過上千回,結論依舊是個零。

桑淨芸看著唐威,眼神透露著問號。

打從孟世豪提起股票被人從中操縱。收購開始,唐威便一言不發,他緊抿著雙唇,一副肅殺的樣子,看來席威的心裏八成有了個譜。而桑淨芸跟唐威身邊所交集的姓江人士,只有一個,那就是--江靖淮。

"孟伯伯,您心裏有沒有任何有嫌疑的人選?"桑淨芸問得小心翼翼,怕緊繃的氣氛隨之斷裂。

孟世豪看了一眼唐威,隨即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說真的,我實在想不出有任何人會對我做這樣稍事,不過,心蝶倒是提出了一個人!”

“心蝶?她認為是什麼人?”桑淨芸是明知故問,孟心蝶以為的那個人,十成十就是“他”。

“哎,其實我並不認為是“他’所做的,可是心蝶卻說八成是“他’沒錯。”孟世豪小心翼翼地選擇措辭,卻又在看了一眼唐威後打住。

“孟伯伯,你倒是說話啊!說出來,我們好集思廣益,看有沒有辦法可以解決你的困難,你現在吞吞吐吐的,叫我們怎麼想辦法解決呢?”鮮明的O型血液特質由桑淨芸衝動急躁的言詞中表露無遺。

"好啦,心蝶說--是江靖淮。"孟世豪硬著頭皮,報出對方的名號,還不忘偷偷窺伺唐威。

就在孟世豪說出“江靖淮”三個字時,唐威的臉色由嚴肅一瞬間轉為鐵青,他不由分說地拉著桑淨芸往自己的座車快步走去。

“唐威……不好意思,孟伯伯,我們先走了,這件事我會儘量想辦法……喂!唐威--"桑淨芸由著唐威拉著走,一邊還不忘向孟世豪告辭,看來她的公民與道德念得不賴,挺注重禮貌。

"閉嘴!"向來待桑淨穿溫柔有加的人,如今卻口無遮攔地斥責她,看來唐威這次是真的動了火氣呷!

唐威怒氣匆匆地回到淮園,正準備興師問罪,卻被裏面的情形嚇了一跳, 園裏來了一位不速客。

“唐威,你可回來了,人家想死你了。”迎面而來的是一位棕髮美女,唐威一進門,她便站起身來撲到施懷裏,無視於旁人的眾目睽睽,親熱地給唐威一個又響又亮的頰吻。

江靖淮芙冷眼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心中百味雜陳,這個女人長得性感又不失妖媚,是那種男人見了銷魂,女人看了嫉妒的女人。桑淨芸跟唐威雖說是男女朋友,可是嚴格說來,唐威並沒有給她任何承諾,說穿了,別人還是有權利和機會接近唐威。她一向不是個小心眼的女人,所以她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們“表演”,卻不開口表示任何意見。

"凱撒琳?你什麼時候來的?我一點都不知情。"唐戚驚訝之餘,竟跟這個女人聊開了,一時之間倒也忘了桑淨芸跟在他身後。

“我一知道淮出事了,就馬上從加拿大專程趕了過來,今天中午才下飛機,一路馬不停蹄地趕到這裏。”凱撒琳一邊報告著她的行程,一邊用她那修長的手指激著唐威的胸,“嘿!你這個人真是討厭,淮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都不知道,你說是不是該罰?”

“天地良心啊,是老哥不准讓不相干的人知道的,再說當時新聞媒體炒得那麼熱門,而你竟然說你不知情,可見你不看新聞的習慣還是沒變!”唐威伸手握住她高挺的鼻子,逗得凱撒琳哇哇大叫,她連忙拍掉唐威的手。

“不相干的人?”凱撒琳回頭撲向江靖淮,大刺刺地坐在江靖淮的腿上,膩在他的懷裏,“淮,你好沒良心,竟然說我是不相干的人,看你怎麼補償我。”

哎喲!這可不得了,此女竟然一石二鳥?一下對唐威大送飛吻,一下子又對江靖淮投懷送抱,她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啊?而那兩個白癡男人竟也由著她去?有問題,大大的有問題!桑淨芸瞪大了眼,看著荒謬的肥皂劇在眼前上演,心裏忍不住陣陣地犯著嘴咕嚕。

孟依蝶蒼白著一張臉,無言地看著江靖淮,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有什麼想法,只覺得心臟傳來陣陣刺痛,她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疼得出聲。

“凱撒琳,你這次來有什麼事嗎?”雖然孟依蝶像個木頭人一樣一動也不動,唐威終究還是發現了她,他有點擔心地看著她面無血色的臉龐,心裏對江靖淮當著依蝶的面,任由凱撒琳胡來稍有微慍。

“我是特地來探望淮的啊!我想說他現在看不見,一定不太方便,所以想來照顧他,說不定他感動之餘,會娶我為妻呢!”凱撒琳一派天真地回答,沒看到在座的一大票人,除了江靖淮保持一貫的微笑之外,都因聽了她的回答而變了臉色。

“唐威,你不為我們介紹這位美麗的小姐嗎?”桑淨芸露出一個燦爛且光彩無比的笑容,以甜膩的嗓音輕聲地問著。看江靖淮不但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還不加以澄清他已婚的事實,第一個受不了的就是她桑淨芸。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個女人莫名其妙地踏進依蝶的地盤還不打緊,竟然還公然挑釁,想取依蝶的地位而代之,叫她這個好朋友怎麼看得下去?所謂的好朋友,就算是要為對方兩肋插刀,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辭,如今敵人都已大聲放話,且侵門路戶地準備增館了,她怎能坐視不聞不問,這樣有違好朋友的定義,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為依蝶爭一口氣才行。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向大家介紹她給你們認識了。”唐威聽到凱撒琳的回答,正一時辭窮,不知如何以對,桑淨芸的問話正好化解了他的危機。唐威走到凱撒琳身邊,一把將她從江靖淮的腿上拉起來,拖到大廳中央,遠離江靖淮,這樣似乎安全點,“她是凱撒琳,我在加拿大念書時的同班同學,老哥也認識且跟我們都很熟了,也因為她在國外長大,所以說活及較口沒遮攔,請大家不要見怪。”

"什麼口沒遮攔,嘿,你別以為我聽不懂中文。為了要嫁給淮,我可是下了一番苦心學中文的哩。”聽了唐威對自己的介紹,凱撒琳馬上大聲抗議。

這個女人是認真的!依蝶扶著吧台的高腳椅,藉以支撐身體的重量,她早知道江靖淮是個好男人,而且是個極吸引女人的男人,自己不也是那些受他吸引的女人中的一個?她無奈地撇了撇嘴角,靖淮對凱沙琳的一席話並沒有出言阻止,也不道出他已婚的事實,不也正表示他不在乎她心裏的想法?抑或是他的心裏根本就沒有她的存在?

“凱撒琳小姐,難道你不知道靖淮少爺已經結婚了嗎?他的太太就站在那裏,請你不要口口聲聲說要嫁給一個已婚的男人,那可是不合禮法的哩!”王媽指指孟依蝶,她終究還是捺不住性子,這個靖淮也真是的,一點都沒考慮到依蝶的感受,連她這個外人都看不下去了,依蝶怎麼受得了?如果他真敢負了依蝶,她王媽一定辭職回老家,她可無法忍受這種荒謬的事情發生在她的周道。

凱撒琳順著王媽的手看向一臉蒼白的孟依蝶,然後厚顏無恥地賴向江靖淮的懷抱:“討厭!淮,那個老東西竟然說你結婚了,她亂講的對不對?我們感情這麼好,你才不會不通知我,就自己私下匆匆地結婚了。我不相信啦,淮,你說她是不是亂講的嘛?”

“淮--”凱撒琳那種嗲裏嗲氣的聲音配上妖饒的舉止,彷彿恨不得吃盡江靖淮全身的豆腐,讓在場的人都掉了出地的雞皮疙瘩,唐威跟王媽皺了皺眉頭,桑淨芸更是誇張地搓揉手臂,以表達自己強烈的不屑。

孟依蝶哀傷地望著一臉笑意的江靖淮,他看似樂於沈淪在凱撒琳的溫柔鄉里,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連他也注定逃不了美人撒下的甜蜜誘惑。她的心臟彷彿傳出細細的破碎聲,原來自己在他的心裏連一點生存的空間都沒有,她不禁嘲笑起自己的癡、自己的傻,誰叫她自己心甘情願地一頭栽在他的手裏。

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以前的她還可以編織美麗的情境,幻想他終有一天會對自己動心,進而愛上自己,然,事實就是事實,今天他和凱撒琳演出的這場“劇”,讓她徹底地看清這個事實。

不是有人說:幻滅是成長的開始,或許這就是每個人成長必經的歷程吧--

當晚凱撒琳理所當然就在淮園大大方方地住下來,安排好她的房間,時間也已經很晚了,大夥兒各自回房,唐威則護送桑淨芸回家。

回房後,依蝶呆呆地坐在梳粧檯前對著鏡子發呆,腦子裏充斥著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思緒,其中特別鮮明的是凱撒琳嬌媚的臉龐…

不知坐了多久,突然覺得口乾舌燥,這才麻木地站起身來,瞞跚地步下樓去,想到廚房裏喝杯水。

她來到二樓,發覺書房裏還亮著燈,還有人說話的聲音,一時好奇心驅使,她踞起腳尖,像個心虛的小偷般悄悄地走過去,靠在門邊。

“老哥,我聽說最近有人在高價收購‘豪宇’的股票,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唐威以試探的語氣質問著,想看看江靖淮到底有什麼反應。

豪宇?那不是爸爸的公司?是什麼人想收購它?為什麼她一點都不知情?

江靖淮微微勾起嘴角,不置可否。

唐威看他但笑不語,有點沈不住氣了:“聽說,對方接頭的人姓江,老哥,你認為可能是誰下的手?”既然迂回戰術不成,不如挑明著講。

“姓江嗎?那還跟我是同宗呢!不錯啊,‘豪宇’是一塊大肥肉。”說了等於白說,江靖淮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算了,這麼說下去,談到天亮都不會得到我想要的答案。”語氣充斥著氣餒與無力,唐威直視著江靖淮帥氣的臉,“老哥,說真格的,‘豪宇’的事是你策劃的,對不對?”

室內突然一片岑寂,站在房門外的依蝶,心臟提到喉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深怕聽漏了江靖淮回答的任何一個字,這個問題似乎敲到她心靈裏最脆弱的一環,她不知道那個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只能暗自析禱那個將會使父親受創的人,不是江靖淮。

"老哥,你倒是講講話啊!"唐威捺不住性子,硬催著江靖淮。

“既然你知道了,又何必多此一問?”冷冽的聲音,絲毫沒有任何溫度。

唐威跟門外的依蝶同時倒吸了一口氣,尤其是依蝶,整個腦袋嗡嗡作響,一片空白。為什麼?依蝶捫心自問,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嗎?為什麼靖淮要傷害她已屆年邁的父親?

唐威逐漸激動了起來:"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你明明叫我不要··"

“商場上沒有絕對的事,你還太嫩,唐威。”江靖淮面無表情。”

“藉口!你分明是找藉口!老哥,我真是錯看你,我以為你已學會寬恕,可是你……你分明是在報復孟心蝶,你對她當初離開你的事還耿耿於懷;你……”自門口傳來細微的聲音,江靖淮跟唐威警覺地閉起嘴巴,唐威迅速地拉開門探出頭去,看到一個白色的纖細背影--糟了!是依蝶......

“唐威,是誰在門口?”心頭泛起陣陣不安,江崎淮皺起眉頭,故作不在意地隨口問著。

唐威回頭望著看似不在乎的江靖淮,心中百味雜陳。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唐威誇張地歎了一口氣,他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思忖著江靖淮將如何面對接記而來的問題,“既然你都敢做了,難道還怕讓人家知道?也罷,告訴你也無妨,還不就是我那位親愛的大嫂,我想她一定很傷心喲!”絲毫不掩飾語氣中的調侃。

唐威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江靖淮,但見他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他聳聳肩,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老哥,是好兄弟才告訴你,人的一生不是一直都活在仇恨裏的,如果你真的那麼做,那你將會發現在你的一生中錯失許多寶貴的東西,然而有些東西是窮你一身與昂貴都求不來的,現在你有幸得到其一,可是讓它輕易地毀在你手裏,一旦做絕了,恐怕再也不能喚它回來。”

江靖淮依舊不動如山,唐威只好再重重地歎口氣:“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又想對付孟世豪,更不知道你為什麼由著凱撒琳胡來,雖然說是老生常談,但愛情的世朗容不下一粒沙子的,我只知道女人對愛情的容忍雖然很高,但卻仍是有一定的限度。”

江靖淮換了個姿勢:"你到底想說什麼?"

唐威挑起左眉--還是有反應的嘛,他還以為江靖淮當真是冷酷無情的呢!真是高估他了,嘩!

“依蝶是個好女人,她那麼愛你,我想,你該不會捨得她心碎而死吧?女人一旦心死,那可是十分決絕的,恐怕不易挽救。如果你愛她,那麼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唐威頓了頓,發現江靖淮的神情逐漸不耐,連忙把未說完的話接下去。“如果,你不愛她,那麼---請你放她自由。”說完,滯灑地甩上門,翹頭去了,留下滿室的深沈給江靖淮細細品嘗……

直到天空魚肚翻白,依蝶才因疲憊而沈沈睡去,雖說好不容易進入夢鄉,卻是雜夢連連,睡得極不安穩。

夢裏浮現一張嬌媚如花的麗顏,那張臉…是凱撒琳,她親熱地依偎在靖淮懷裏,舉手投足間流施無限的柔媚,完全是一副沈溺在愛情海中的滿足,而靖淮……眼眸裏赤裸裸的溫柔,是她從沒見過的……。

好累、好累,好想永遠都不要醒來,迷蒙中,她知道這些都是夢,她卻寧可沈淪在夢裏,不想起來面對那有可能成為真實的夢境,然隨著時間的流逝,熾熱的陽光依舊毫不留情地喚醒她那疲憊的身軀。

孟依蝶心不甘情不願地坐起身來,如果真的有一天,她一定得離開江靖淮,她知道那將是她落入地獄的一天......

爸爸不知道怎麼樣了,如果靖淮不肯放過“家豪”,那麼她必定得在親情與愛情之間作一個抉擇。

依蝶木然地拿起電話,撥著熟悉的號碼,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喂,爸?我是依蝶......"電話那頭傳來聲響,依蝶認得那是父親的聲音。

"依蝶?怎麼想到要打電話給爸爸?"孟世豪一聽是小女兒,頹喪的神情頓時有了光彩。

“爸,您……近來好不好?”依蝶支支吾吾,不知如何開口告訴父親事實的真相。

“還不是老樣子,怎麼了,你有心事?要不要告訴爸,也許我可以幫你哦。”依蝶總是這麼貼心,孟世豪安慰。

“我也很好,您不要擔心。”為了怕老父為自己操心,依蝶連忙否認。

“靖淮對你好不好?你過得幸不幸福?”雖說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畢竟總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孟世豪還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做父親的關愛。

“爸……公司有沒有什麼事?有沒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您儘管說沒關係。”提到江靖淮,依蝶不禁揪緊了心,她連忙轉移話題,順便提到自己從昨晚以來一直憂心的事。

"怎麼啦?忽然關心起爸爸的事業來了,公司也還是老樣子,沒什麼好操心的--"孟世豪回避依蝶的問題,不想讓女兒為了他的事心煩。

"爸..."依蝶在電話那頭,忍不住使咽起來,"爸,公司明明出了那麼大的事,您何苦還要暪我?"就因為知道父親的心意,依蝶越發覺得自己不孝。

話筒裏一片寂靜,只傳來兩人沈重的呼吸聲。

“你知道了?我不是想瞞你,只是不想讓你為我煩惱。”孟世豪的聲音因問題的浮現而瞬間蒼老了十歲。

“爸,這麼重大的事,您怎麼可以不讓我知道?我是您的女兒啊!”。

“就因為你是我的女兒,我才不想要你為我,我的依蝶,你只要好好地過你的日子就好了,我的事們自己會解決。”

“沒用的,爸,事情是靖淮搞出來的,如果他不放手,您就會失去您一手創造出來的‘豪宇’了。”一時情緒激動的依蝶將實情披露出來。

“真的是靖淮?他為什麼這麼做?我從來沒得罪過他呀!”孟世豪的震驚是可預見的,沒想到他一心想維護的江靖淮竟是幕後的黑手。

“爸,得罪他的是心蝶,他恨心蝶當初拋棄雙眼失明的他,所以他才會對“豪宇’下手。”依蝶抽張面紙,拭去臉上的淚珠。

“可是你已經嫁給他了啊,為什麼他還要這麼做?”這真是沒有道理,再怎麼說,他也是那個混小子的岳父啊!

“爸,不談他了,您現在還缺多少錢才可以保住‘豪宇’?”依蝶不想再提到那個令她心痛的男人,乾脆直接問父親重點。

“依蝶,靖淮那個混小子是不是對你不好?不然他何必……”

"爸!我要知道您到底需要多少錢?"

依蝶一旦執拗起來,連他這個做父親的都沒辦法。他歎了口氣:“五千萬。”

五千萬...依蝶失神地坐在床沿,五千萬!江靖淮真狠,一下子要她到哪里籌五千萬?不!她不能忍睜睜地看著父親倒下去。

“爸,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來想辦法!”依蝶咬下唇,硬是頂下這個千斤重擔。

“依蝶,你哪來的五千萬?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孟世豪聽出女兒的堅決,他不禁憂心起來。

“爸,您放心,我很快就會給您一個交代的,您等我電話,再見。”不等孟世豪回話,依蝶硬生生地把電話挂上。

江靖淮啊江靖淮,枉我對你一片真情,你卻待我如敝展--

心神俱傷之下,依蝶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唐威一席話,足足困擾了江靖淮兩天三夜,直到現在他還在細細地咀嚼唐威的話意。

這兩天,凱撒琳一有空就纏著他不放,著實讓他煩躁不已,所以今天下午,他就怒氣衝衝地趕凱撒琳回加拿大,再不把她趕走,他一定會抓狂。

如果你不愛她,就請你放她自由--這句話像鬼魁般隨時在他腦海中迴旋,揮之不去。不知為何,下意識裏,他一直不願正視這個問題。

他搞不清楚自己對依蝶的感情,喜歡她嗎?那似乎是肯定的,他喜歡依蝶的身影在他身旁轉來轉去喜歡她身上百合的馨香,更喜歡在每個夜晚擁抱著域而她害羞輕顫的模樣--但,愛?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愛"對他而言,一直都只是個字,是個名詞;他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那對他來說,是一種陌生的情緒反應。

所以當唐威問及他是否愛著依蝶,說真格的,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想過,可是一旦要他放她自由--他卻莫名的升起反彈的情緒,他不想,不想讓她離開,離開他到一個他再也聽不到她、摸不到她的地方,可是這種感覺--好難捉摸,搞得他自己滿頭霧水,分辨不出個所以然來。

想著想著,門板上傳來細微的敲門聲。

“門沒鎖,進來。”這兩天每到晚上,凱撒琳老是會找盡藉口想爬上他的床,不過今天他已經把她趕回去了,想當然耳,現在敲門的絕不會是凱撒琳。

王媽為了凱撒琳在家裏暫住的事,已經對他提出行動上的嚴重抗議,完全不理他也不同他說話,王媽活到這把年紀,還會表現出這種幼稚的行為,真是讓人啼笑皆非;唐威更不用說了,自從那晚跟他對質過後成天神龍見首不見尾,老是不見他的人,那麼推斷可能來敲門的,就惟有依蝶了。

思及來人可能是她,江靖淮的心跳不覺漏了一拍。

已經有三個晚上沒到她的房間去了,真想念她的味管…··淡淡的百合花香。

孟依蝶依言推開了房門,她穿了一件薄如蟬翼的黑色絲質睡衣,那單薄的衣料遮掩不住姣好的銅體,通過月光,使她曼妙的軀體若隱若現;雖說她明知靖淮看不見,卻不能控制自己的臉紅心跳。她顫抖地將門閉上,藉以平復自己狂亂的心跳。

她思前想後,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幫助父親湊足那要命的五千萬,為了那五千萬,她已無心力再去顧及她的愛情,所以她下了一個決定,一個令她椎心刺骨的決定--她將離開江靖淮。

她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湊足五千萬,為了父親,就算要她出賣自己的肉體、靈魂,她也毫無怨言;只不過,終究與靖淮夫妻一場,惟有今晚……惟有今晚,她想放縱自己沈溺在他懷裏,在她往後看不見明天的日子裏,還有今晚可供她細細回味孟依蝶心意已決,輕移蓮步地踱到床邊,她伸出顫抖的手,撫上江靖淮俊逸的臉龐--

“心蝶?”江靖淮為依蝶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吃了一驚,一向保守內向的依蝶為何會有如此大膽的行動。他將自己粗擴的大手覆上她置在他臉上的纖纖玉手;不知為何,依蝶異常的舉動讓他心生莫名的不安。

孟依蝶咬緊下唇,倔強地不允許在眼眶裏滾動的水珠滑下臉龐,她將江靖淮推倒在床上,彎下身子,貼上他火熱堅硬的身軀,並湊上自己柔軟的紅唇,輕輕地吻上他的臉頰……

溫柔的舉動有著決絕的味道,令黑暗中的江靖淮不知所措,他慌張地握住依蝶的肩膀,將她推離自己一臂之遙。

“該死的,你在做什麼?”暴躁的情緒掩不住他心裏莫名的恐懼。

滾燙的淚珠再也不受控制地似斷線的珍珠般滑落。"你不要我了?"

“胡說!”他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下一瞬間,江靖淮也為自己的衝動震撼不已,他無法理解自己的衝動所為何來,只是不想讓她誤會自己的心意,“你是我的妻,我怎麼會不要你呢?”看似為她解答困惑,實則為了安撫自己狂熾的心。

"那麼什麼...為什麼不讓我碰你?"雖說已同床共枕了半年,說出這麼露骨的話,還是讓依蝶羞紅了臉。

江靖淮撫上她細緻的臉頰,輕啄她的耳垂:“小傻瓜,你不覺得這種事讓我來做比較適當?”說著,便將出按在床上,大手撫上她的腰肢。

他輕柔地吻著她的臂膀,雙手不安分地扯著她單薄的睡衣:“你越來越不害躁了,竟公然引誘我……”她大膽的舉動惹得他欲火中燒,他輕易地扯下她的睡衣,讓她的身軀赤裸裸地呈現在他面前,並將她壓在他身下……

依蝶悄悄地抬起上身,專注地凝視著躺在身旁的男人--看他濃密的黑髮,看他粗濃的劍眉,看他挺立的鼻子,更看他飽滿的唇......這個可愛又可恨的男人回!就是他奪去她一生的情愛,奪去她心靈的自由,讓她注定被他套牢在他設下的情感監牢裏,一輩子無法脫逃。

她輕歎了口氣,望著他熟睡的臉龐,兀自對著冷冷的空氣哺哺自語:“上蒼可憐我,請不要讓我愛你愛得這麼深,你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呵?時而開朗,時而深沈;時而熱情,時而冷酷。我想,我永遠無法真的懂你,也許這世上沒有人能真正的讓你放進心靈深處吧。我不怨你對我父親做這樣的事,只不過我們的緣分似乎已走到了盡頭,為了那個可笑的復仇計劃,可是我們都必須付出相當程度的代價。”

“為了父親的公司,我決定離開你,為了那筆龐大的金錢,即使要我--出賣肉體,我也不後侮;愛情與親情我只能選擇其一,我只能對你說抱歉,我背棄了愛情,選擇親情。從你救了我那一夜起,我就不可救藥的愛上你。雖然我是這麼的愛你,可是我從不敢奢望你會愛我,你也真的是不愛我的吧!不然你不會當著我的面,跟凱撒琳打情罵俏,故意惹我傷心,更不會對父親做出這麼殘忍的事。也好,這樣可以讓我走得無牽無挂,而你,也可以少一個你不喜歡的人來惹你心煩……”

依蝶說到這裏已經泣不成聲,她下床穿好自己的衣服,回頭看著在床上熟睡的男人:“離婚證書我已經簽好了,就放在枕頭底下,你只要簽上名字,就可即日生效。原諒我的不告而別,祝你平安幸福--”她俯下身在男人的額上印下一吻--就當作是最後的溫存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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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7-24 0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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