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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晴宇 ]【惡女降莽漢】[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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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9:11:0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為了發洩第十八次被炒魷魚的怨氣,姚宜均決定跟好友到公關店放縱一晚!

  想不到這個地方還真是對了她這個惡女的脾胃,

  讓她不僅忘情地跟猛男大跳貼身熱舞,

  最後甚至還將男公關給帶出場!

  可是隔天一早,那個粗獷帥氣的男人卻是分文未取的瀟灑離開……

  被誤認為牛郎的張煥光,原本只是想把小菜鳥送回家,

  結果卻反而被拉去夢幻鏡宮!

  偏偏在離開她之後,不但忘不了她那坦率而直接的笑容,

  更是情難自抑地動了心……

  但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是個平凡的莽漢,怎麼能夠配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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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9:11: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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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理,勞基法規定不能以懷孕為由遣散孕婦,難道你不知道嗎?」姚宜均瞪視著黃銘淮;他正準備將部門裡即將臨盆的沈姊給辭退,要她休完產假兩個月後也不用再回公司。

  雖然眾人都看不慣公司這樣的做法,但是為了保住飯碗,大家也就只好裝作視若無睹,只有姚宜均敢跳出來為沈姊說話,雖然她平常和沈姊並不特別要好。

  黃銘淮拍著額頭,一臉的懊惱。「姚宜均,又是你!你到底對公司有什麼不滿?不但三番兩次挑戰我的耐性,而且這次居然還是為別人說項!你自己都快自身難保了,還有空幫別人?」

  自從姚宜均進來公司之後,短短三個月內就不知和他槓上多少次;只要有她覺得不公平的事情發生,她絕對會在第一時間跳進他的辦公室內據理力爭一番,每每都令他惱怒不已。

  偏偏每次確實都是他比較理虧,所以他也只是咬牙忍忍就算了,但是她一再地來到他的辦公室,盛氣凌人地批評他,這實在是讓他這個經理的面子掛不住。

  姚宜均挑起好看的眼眉,盯著黃銘淮瞧。「如果不是經理今天下的這道人事命令太過分的話,我又何必自討苦吃的跑來找你!」

  「我過分我還給了沈芬芳兩個月的產假,哪裡過分了?你一定沒見識過真正過分的事吧!」黃銘淮氣死了。

  「那你為什麼叫她休完產假就直接不用來上班?這不是變相資遣嗎?」

  她當然知道公司打的是什麼主意,說穿了還不是怕到時沈姊因為有了小孩,就不能配合公司加班,所以乾脆先把她辭退,另外再找未婚的年輕小姐進來,也就不會有懷孕、育嬰的問題。

  「姚宜均,你倒是很有正義感嘛!既然你這麼愛伸張正義,那我可就不能辜負你了!」

  他真的忍無可忍了,就算她反應機靈,工作能力強得沒話說,但他也不得不忍痛「割愛」了……




  姚宜均抱著紙箱,轉身看了眼這間她工作了三個月的貿易公司,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是第十八個工作了。從畢業到現在,短短的一年半,她已經換了十八個工作,雖然每次她都提醒自己不要愛管閒事,可是每次都照樣為了好打抱不平的個性而丟了工作。

  「為什麼每次都學不乖?笨蛋!白癡!」抱著紙箱無奈地轉身走向自己的小綿羊,將紙箱放在腳踏板上,卻沒有發動車子。

  她現在一點也不想回租屋處去,一個人窩在家裡多無聊、多冷清啊!

  於是姚宜均拿起手機,搜尋著電話簿,按了幾下後,一個熟悉的名字躍入眼簾;在這種藍色星期一,大概也只有她不用上班了。

  她毫不猶豫地按下撥出鍵,等待對方接聽。

  就在電話響了至少十五聲,姚宜均正準備放棄時,對方才接起電話。

  電話中傳來傅佳女慵懶的聲音。「喂。」她正在修指甲,準備待會兒要搽上深褐色的指甲油,好搭配她剛染的新髮色。

  「喂,佳女,是我姚宜均,你現在在幹麼?」其實她是想直接問她有沒有空的。

  「還能幹麼?和你講電話啊!」傅佳女將電話夾在耳朵及肩頸間,繼續修磨著指甲。

  「那……你待會兒有沒有空?要不要到『英國茶館』一起喝個下午茶?」

  「下午茶!現在?!小姐,你又失業了喔?嗯……讓我猜猜,肯定又是為了別人和老闆吵架對不對?」傅佳女太瞭解她了,從高中到二技,總共七年的同學可不是白當的。

  以前她就常常為弱小的同學出頭,想不到出了社會後還是「死性」不改!

  在學校,礙於都是學生,大家頂多不和她接觸就算了,但是出了社會,可就完全不一樣了;她常常為人強出頭的結果,換來的總是紙箱一隻,直接打包走人。

  「你就不知道公司有多過分,他們……」話還沒說完,就被傅佳女冷冷地打斷。

  「不用說了,我大概可以猜到原因。」傅佳女在電話另一頭翻了翻白眼。「小姐,你可是自己一個人,又不能妄想你那個還在當兵的老弟能當你的經濟支柱,像你這樣一天到晚換工作,行嗎?我看叫我爸認你做乾女兒算了,至少還能保你不用露宿街頭。」

  說不用露宿街頭還算是含蓄了,因為她老爸傅震豪可是在建築業赫赫有名,雖稱不上家財萬貫,但也夠他們吃五代了,所以傅佳女根本不急著找工作。

  「別提這些了,你到底來不來?」姚宜均對著電話大聲嚷嚷,她這人就是沒什麼耐性。

  「好,去去去~~待會兒見!」掛上電話,傅佳女吐了一口氣。看來,指甲是塗不成了,可是這樣會沒有整體美耶!真是的。




  姚宜均簡單交代完今天早上發生的事後,無奈的和傅佳女隔著小圓桌對望。

  傅佳女被她盯得怪彆扭的,乾脆打破沉默。「你這樣看我也沒用,我又變不出工作給你。」

  「我知道啊!我又沒說什麼……」一臉的沮喪。

  傅佳女看她這樣沮喪,也覺得同情,脫口對她提議道:「唉呀!工作再找就好了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晚上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什麼地方?」雖然看她一臉的神秘,姚宜均聲音還是懶懶的,因為工作的問題依然困擾著她。

  「過來!」傅佳女勾勾食指,示意她靠過來。

  姚宜均聽話地靠向傅佳女。

  只見傅佳女在她耳邊掀了掀唇瓣後,就讓她雙眼瞠大,控制不住地驚呼出聲——

  「星期五餐廳!」

  這一驚呼,引來店裡其他客人的注目禮,讓她趕緊噤了口。

  「要死了!小聲一點,不然我的優雅形象都會被你給毀了!」傅佳女拍打她的手背提醒她。

  「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說要去星期五餐廳的啊!欸,你說的應該不是那家連鎖的美式餐廳吧?」姚宜均懷疑地睨著她。

  傅佳女刻意壓低聲音,怕被別人聽到。「誰跟你說那家餐廳來著?我說的是『牛郎店』。」

  這種店通常都設在隱密的地點,一般人沒有門路是根本進不去的,而她也是因為身處上流社會,常和那些富太太、富千金來往,才會去過這些地方幾次的。

  「牛、牛、牛郎店?」姚宜均口吃外加眼神呆滯地望著她。

  「別這副白癡樣,很難看耶!」傅佳女推推她的額頭。

  「可是……」

  「別可是了,雖然我也不喜歡去那種地方,不過看你這副洩氣的樣子,去那邊的話,絕對可以讓你重拾信心。」

  「可是……那種地方不是聽說都很貴嗎?」她才剛失業,口袋裡只有經理突然大發慈悲而多給她相當一個月薪水的遣散費。

  傅佳女受不了地眨眨燙得微鬈的睫毛。「小姐,我可是傅佳女耶!和我在一起還怕付不出錢嗎?放心吧,今晚算我的。」

  「不要啦!要去我會自己付錢啦!」她從不因為傅佳女很有錢就佔她的便宜,這也是為什麼她會成為傅佳女唯一的手帕交了。

  「好啦,隨便你。那你到底去還是不去?」她也知道姚宜均的個性不喜歡佔人便宜,所以也不堅持下去,反正到時候再看著辦嘍!

  「嗯……去開一下眼界也好。」其實她還真有點想去看看什麼叫做牛郎店,所以她決定將口袋裡多出來的遣散費全部拿出來,買今晚一夜的快樂。

  至於煩惱嘛……明天再說吧!

  傅佳女對於她的答案很滿意。「那待會兒先回我家換衣服。」

  「幹麼換衣服?」

  「小姐,你要是穿這一身去,肯定沒人會理你的啦!當然要照顧一下門面才行。」去那種地方怎麼可以只穿牛仔褲和T恤?

  「喔。」

  對於傅佳女所說的,她也能理解,畢竟那種地方肯定都是向錢看齊的,稍微打扮一下,創造自己的「價值」也是應該的。

  但姚宜均突然又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他們小費怎麼給?」

  「一百元起跳,不過大部分是給五百。」

  「五、五、五百元」那她口袋裡的錢哪夠?

  「是啊,這還只是猛男秀的部分,通常大家都會把紙鈔夾在他們的小褲褲上;至於男公關的部分,並沒有所謂的小費,但是要賞大酒,一杯五百。」傅佳女一臉平淡,彷彿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姚宜均吞了吞口水後,才開口問道:「那……猛男的部分是不是只要是紙鈔就行了?而男公關的大酒也不是一定要賞的吧?」

  開玩笑!一次一百、五百的,那她豈不是很快就會「彈盡糧絕」而被架出去?那怎麼行!

  「原則上是這樣沒錯。」

  聽到傅佳女這麼說,姚宜均趕忙看了一下表。「還來得及,快!陪我去銀行!」說完就拉著傅佳女要起身。

  「去、去銀行幹麼?」傅佳女被她搞得一頭霧水。

  姚宜均一邊匆忙地掏錢給櫃檯,一邊回答她。「換美金啊!一次一元美金,可比一次一百元新台幣省多了。」

  「嗄?!」傅佳女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她的腦筋也轉得太快了吧?一元美金很丟臉耶!

  「走啦!走啦!」

  「喔~~」傅佳女一臉苦瓜樣,無奈地任她拖著走。




  任何人絕對都無法想像,在這棟位於黃金地段的商業大樓裡,竟然可以暗藏這樣一間紙醉金迷的牛郎店!還真是應驗了「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

  從外觀上看來,這棟大樓就像是一般的商業辦公大樓,白天大家從正門進出辦公,晚上只有知道門路的人,才曉得必須由後門進入大樓,然後搭乘專屬的電梯,並經過專人「認證」之後,才能進到位於四樓的「絕色」。

  當然,在這棟大樓一樓的大廳牆上,是看不到四樓公司的名牌,不過大家都只當中國人不喜歡四這個數字,所以才會沒有所謂的四樓,完全不知道這裡暗藏玄機。

  「絕色」只分成兩種區域,一是舞池區,顧名思義就是有猛男秀表演的地方;一是VIP包廂區,專門提供給官太太或名氣太過響亮的演藝人員用。

  此刻姚宜均及傅佳女正坐在舞池區A桌,兩人身旁各有兩名男公關陪伴著。

  特別設計過的昏暗燈光,讓人很容易投入這曖昧的氣氛,想好好的放縱一晚!姚宜均正是其中一個。

  此刻的她正忙著和名叫彼得的男公關劃酒拳——

  「洗刷刷、洗刷刷~~耶!喝!」姚宜均比出勝利的手勢,今晚她幾乎都贏,還真是幸運!

  傅佳女則是忍不住在一旁翻白眼。

  想也知道彼得根本就是在放水,他只想喝光她們的酒,好讓她們再開酒,而且他們的工作本來就是要哄客人開心嘛!

  不過只要姚宜均能夠玩得開心,多花些酒錢,她是不會心疼的。

  正當姚宜均開心地看著彼得喝酒時,DJ突然將音樂關小聲,並伴隨著急驟的鼓聲,以低沉沙啞的聲音說:「各位來賓,大家期待已久的猛男秀來嘍!準備好了嗎?跟著他們一起盡情的搖擺吧!」

  DJ語畢,台下馬上傳來瘋狂的尖叫聲,緊接著動感音樂一播放,六名訓練過的精壯猛男旋即出場。

  隨著他們挑逗又極具性暗示的擺動,台下也陷入一片瘋狂。

  當猛男一個個跳下台後,大家更是爭先恐後地將小費夾到他們身上僅有的布料——子彈內褲上。

  一名猛男倏地跳上姚宜均她們這桌的桌面上,不斷地扭腰擺臀,傅佳女夾了張五百元鈔票後,姚宜均也跟著夾了一張美金一元。

  不知道是酒喝多了,還是受到氣氛的影響,姚宜均竟然跟著跳上桌子,和猛男大跳貼身熱舞,頓時成為全場注目的焦點。

  她身上穿著傅佳女借她的黑色緊身洋裝,裙擺還綴有流蘇,裙子長度只到大腿,當她一搖動,流蘇也跟著晃動。

  他們的熱舞讓現場High到最高點,大家奮力地跟著節奏鼓掌,嘴裡還發出「喔、喔、喔」的鼓噪聲。

  整個現場大概只有吧檯的兩個男人不隨著他們起舞吧?!




  「這女人真大膽,居然這樣跳舞?熟客?」張煥光問著吧檯內的好友廣冠勳。

  廣冠勳一邊擦著玻璃杯,一邊回答。「沒見過,第一次來吧!會這樣瘋狂的女人,大多是受到打擊,而且是以感情上的打擊居多。」這種場面他看多了,並不感到稀奇。

  「就算這樣,也不需要這麼放縱吧?」張煥光並不以為然。

  「沒有這些放縱的女人,店裡又怎麼會生意興隆呢?」

  廣冠勳是絕色的老闆,每天都會親自在吧檯調酒。張煥光則是他高中同學,退伍後就選擇開貨車這個行業,一直從小發財車開到現在二十二噸的大貨車。

  張煥光算是班上的異類,當大家毫無選擇餘地,死命K書拚聯考時,他卻已經替自己做好生涯規劃,而且還是令大家瞠目結舌的選擇——他竟然要做拒絕聯考的小子,並且直接申請提早入伍?

  退伍後,張煥光依照自己當初的規劃,投入運輸業。

  他之所以選擇運輸業的原因,除了高三那年養母去世,家裡只剩他一個人,讓他急著想賺錢自力更生外,他對於當時的填鴨式教育也非常排斥,所以才會高中一畢業,就選擇當兵、就業。

  他嚮往能充分掌握自主性的自由生活,而開貨車正是最能符合他需求的工作;既不需要受到學歷的限制,又可以自由調配自己的時間,而且收入頗佳,能夠讓他充分享受到生活的樂趣。

  雖然這種工作是要出賣勞力的,很辛苦,不過為了能夠自在的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不曾對當初的決定感到後悔。

  平常在一天的工作結束後,要是有空,他就會到絕色喝個兩杯,和好友廣冠勳聊聊天。

  廣冠勳其實是有點替這個同學感到可惜,雖然他稱不上英俊瀟灑,但剛毅立體的五官,加上高大健碩的身材,若是個白領階級的話,肯定會迷死一堆粉領上班族。

  偏偏他又不愛受到拘束,所以才會選擇東奔西跑的運輸業。

  對於廣冠勳剛剛的論調,張煥光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別這麼世儈,像這種良家婦女的錢,你還是少賺為妙,免得遭天譴!」

  廣冠勳只是聳聳肩,並不打算反駁他。




  和猛男熱舞完畢的姚宜均,情緒更是High到最高點,除了多賞幾杯大酒給身邊的公關外,還興奮地對傅佳女說:「佳女,我今天要挑個公關帶出場!」

  此話一出,讓傅佳女將公關送到嘴裡的木瓜噴了出來。

  「什麼?帶出場?」她真不敢相信這句話會從好友的口中說出!她不是第一次來嗎?

  「是啊。」姚宜均聳聳肩。

  她不覺得這有什麼好驚訝的,反正她本來就打算將今天拿到的資遣費給花光,以安慰自己受了傷的脆弱心靈。

  接著她就轉頭問彼得。「彼得,你們帶出場有什麼規矩?」

  一聽到有人要包全時,在座的男公關眼睛都亮了起來,雖然他們都心知肚明姚宜均口袋裡有幾兩重,不過傅佳女卻是頭肥羊,讓她們兩個包了全時,總比整晚坐在店裡等著客人賞大酒來得好。

  更何況眼前這兩個女人可是難得的「極品」,也比那些歐巴桑好多了,至少還可以補補身體。

  「要包全時,得經過我們老闆同意,在吧檯裡頭那個就是。」彼得故作冷靜地指向吧檯內的廣冠勳。

  「我這就去找他。」姚宜均二話不說就站起來往吧檯走去。

  「小均!」傅佳女想叫住她,勸她不要那麼衝動,卻得不到她的回應。




  來到吧檯後,姚宜均也不浪費時間,直接劈頭就問:「你是老闆吧?」

  「有事?」廣冠勳仍沒停下手邊擦杯子的動作。

  「我要帶你們店裡的公關出場,聽說要經過你批准是嗎?有什麼條件限制?」姚宜均只顧著和廣冠勳說話,完全沒注意到身旁正有一雙晶亮深邃的黑眸盯著她瞧。

  「沒有,只要你先付清包全時的費用就行了。不過,要是想帶當紅的男公關出場,收費可是會比一般的公關高出許多。」廣冠勳好心地提醒她。

  他剛剛有注意到她塞的小費都是美金一元,看來她還真有心,要換那麼多一元美金,想必也跑了不少家銀行吧?

  「好,成交!」姚宜均阿沙力地拍了一下吧檯,也在這時候才注意到身邊這個看起來「漢草」不錯的「男公關」。

  姚宜均肆無忌憚地將對方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雖然他只穿著簡單的POLO衫及洗得泛白的牛仔褲,腳下還半踩著俗稱「跑路鞋」的白布鞋,卻無損他的魅力,這樣比較「平易近人」嘛!

  對於她毫不客氣的審視眼神,張煥光只是挑起眉頭看她。

  「嘖嘖嘖!你今晚生意一定很清淡吧?瞧你這一身行頭,想博取客人同情也不是用這招!你看大家哪個不是西裝筆挺,頭髮吹整得一絲不茍?你這樣確實不合格。」

  姚宜均拍拍他寬闊的肩膀後,順手掐掐他強壯的手臂、按按他結實的胸膛,好確認自己的錢是不是花在刀口上。

  「沒關係,今天算你幸運遇到我,我不會虧待你的!」嗯,這男公關還不錯,臉蛋長得像劉青雲,體格又好得沒話說,就他了。姚宜均一邊「驗貨」,一邊在心中琢磨著。

  張煥光也不拒絕她的碰觸,只是饒富興味地盯著她。

  廣冠勳原本要制止她這樣「騷擾」他的客人,卻被張煥光以眼神制止;挑了挑眼眉,他也只能靜觀其變。

  反正被吃豆腐的人都不在意了,他這旁觀者也不好說什麼。

  「好!我決定了,就是他!你開價吧!」經過一番鑒定後,姚宜均決定捧他個人場。

  開價?她該不會以為自己在市場買豬肉吧?真是夠了!

  「他嗯……他不……」廣冠勳才正要拒絕她,張煥光卻在一旁搖頭暗示;雖然他不知道好友打的是什麼主意,卻也只能輕輕歎了口氣。「好吧!」

  其實張煥光只是不希望她真的帶個男公關出場罷了。

  這女人,不,是這女孩根本就是個小菜鳥,竟然也學人家上公關店,還想帶男人出場?她難道不知道男人是屬於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嗎?就算是出賣皮相的男公關也一樣!

  男人遇見了送到嘴邊的肥羊,豈有不吃的道理?何況以她這種養眼又「顧筋骨」的小妞,對男公關來說,可真算得上是一大補品。

  「那價錢呢?」姚宜均是鐵了心要帶他出場。

  她這個人就是容易同情弱者,不然換了十八份工作的輝煌戰果是怎麼來的?

  「他例外,你再自己和他算吧!」廣冠勳決定不管張煥光在玩什麼把戲,都讓他自己去解決!

  「真的?」姚宜均同情地看著張煥光,語氣儘是憐憫。「你真可憐,連老闆都不抽你的佣金,唉……還是那句老話,今晚我不會虧待你的!」

  張煥光只是無奈地勾勾嘴角,算是對她的回應。

  見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姚宜均只當他是感動得說不出話來,拍拍他的手後,便要張煥光等她一下。

  她轉身回到座位上,向傅佳女交代一聲後,也不顧其他公關們的抗議,拿起外套走向吧檯,然後便和他一起離開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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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9:12: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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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均招了輛計程車,和他一起坐上車後,就故作熟練地交代司機。「到『WEDO』。」

  司機多看了兩眼後視鏡後,才開口。「好。」

  張煥光難掩訝異地看著她。

  連WEDO都知道?!看來她果然有在注意「流行資訊」。

  WEDO可是目前炙手可熱的熱門汽車旅館,強調六星級享受及絕佳的隱密性,是許多情侶與偷情者的新興熱門地點,當然價格上也是絕對物超所值,才會讓大家趨之若騖地想去體驗看看。

  從電視上許多節目都曾特別介紹過,連×週刊都做了專訪,就可以知道它有多熱門了。

  計程車來到WEDO的入口車道前,這才發現要進WEDO竟然得排隊?!而且排隊的還都是些進口轎車,因此他們這輛夾在車隊中的「小黃」,反而特別顯眼。

  「是哪個笨蛋說什麼經濟不景氣?叫他來這裡看看!竟然連開個房間都要排隊?!」姚宜均忍不住驚呼出聲。

  「小姐,你真的這麼急嗎?」司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打從一上車開始,就是這個女孩嘰哩呱啦的說個不停,她身邊的男人反而沉默得令他感到不解,這種事,不都是男人比較急嗎?

  「你說什麼?!」姚宜均大聲應道。

  他是什麼意思?竟然說她很急?!是啊,她是很急,急著上廁所啊!

  張煥光只是冷冷地瞪了司機一眼,就嚇得司機緊緊閉上嘴巴,不敢再開口。

  好不容易終於輪到他們,司機搖下姚宜均那邊的車窗,服務人員馬上彎下身來,親切地招呼著。「歡迎光臨,請問休息還是住宿?「

  「住宿。」姚宜均簡單的回答。

  「好的,請稍等。」

  等了一會兒後,服務人員再次彎下身。「小姐,我們現在只剩『鐵達尼號』、『夜上海』、『阿房宮』以及『夢幻鏡宮』,請問你要哪一種房型呢?」

  「你覺得呢?」姚宜均轉頭問張煥光。

  「隨便。」仍然是冷酷的一號表情。剛剛上車後,他曾試著表示要送她回家,卻被她用一連串沒人聽得懂的話給堵了回來,所以他最後只能放棄,一切就隨她吧!

  「什麼隨便?挑一間!」姚宜均堅持要他挑。

  「那鐵達尼號吧!」那個人說了一串房型,他只記得鐵達尼號。

  「什麼鐵達尼?!萬一傑克和蘿絲也來插一腳還得了?不成不成,換!」姚宜均說得理直氣壯。

  不是她要他挑的嗎?張煥光一臉無奈地看著她。「那……就第二種好了。」

  「夜上海?!不行,光想到那種高八度的聲音,在那邊唱著『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我就全身起雞皮疙瘩。」姚宜均當場學起那種五○年代的歌聲,唱完還自己先受不了地起了一身疙瘩,使得張煥光緊皺眉頭,連司機都不禁打了個冷顫。

  「那你決定吧。」不過是個睡覺的地方,需要這麼介意嗎?

  「你再挑一個!」姚宜均挺堅持的。

  張煥光無奈地歎了口氣。「第三種吧。」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服務員好像說了四種房型,如果再不行,那就只剩第四種了。

  「阿房宮?!更不好,秦始皇要是知道我們在他的『別墅』亂來,恐怕會從皇陵中爬出來找我們算帳!」

  太好了,只剩最後一種,沒得挑啦!

  後面的車子似乎也等得不耐煩,而開始閃大燈。

  張煥光不讓她繼續發表高論,直接下結論。「就最後一種吧,反正已經沒得選了。」還好只剩四種,不然他們就在這裡耗到天亮算了。

  「夢幻鏡宮,嗯……好吧!至少不會有已經作古的人來打擾。」而且聽起來還滿浪漫的。

  除了她,其他三個人全都露出一副「早說嘛」的表情。

  「好,住宿費三千八,謝謝。」服務人員也不浪費時間,想盡快收完錢後,好迎接下一部車。

  「三千八?!電視上明明介紹只要兩千多,怎麼來到現場卻變成三……」

  她都還沒驚呼完,張煥光已經越過她將錢遞給服務人員,服務人員迅速地找錢、拿磁卡給他,司機更是在他一拿到磁卡後,也不等服務人員告知位置,就猛踩油門直往房間區「飆」去。

  事實只有一個——大家都受不了了!




  姚宜均呆坐在房間內號稱是坐在沙發時用來放腳的超大靠腳椅上,圓形的設計儼然就是一張小型的圓床,拿來放腳實在是太、太、太浪費了!

  讓她目瞪口呆的並不是這張大得過分的靠腳椅,而是滿房間的鏡子,牆壁上、衣櫥上、梳妝台,甚至連天花板都鑲滿了各種角度的折射鏡……

  這、這、這就是夢幻鏡宮?!不知道現在換房間來不來得及?

  張煥光也看出她的驚詫。「你……要不要先去洗澡?」這女人,終於知道害怕了吧?!誰教她堅持要來這裡,不讓他送她回家!

  雖然看到她這樣的反應,讓他有種報復的快感,不過,他也是真的累了,現在只希望能夠趕快休息。

  還好,房間裡什麼沒有,就是可以「睡覺」的地方不少;姑且不論她坐的那張靠腳椅,大床旁邊也還有一張頗大的貴妃椅,夠他睡了。

  姚宜均從驚詫中回神。「洗、洗、洗澡,好好好好啊!」她告訴自己要鎮定,現在可是一寸光陰,一寸「金」,要算錢的,她得好好的物盡其用才行。

  起身走向浴室,這才發現浴室的門根本不算門,只是一片毛玻璃罷了,而且還沒有鎖?!

  這下尷尬了!早知道就不要趕流行的想來這裡見識見識,還挑了這間曖昧意味十足的房間。

  唉……既來之,則安之;她關上浴室的門,一抬眼,立刻忍不住叫出聲。

  「啊~~媽呀……」伴隨著驚呼聲後,是一連串不太文雅的咒罵聲。

  這讓才剛坐下來打開電視的張煥光倏地從沙發上起身,來到浴室門口,擔心地向裡頭喊著。「怎麼了?」

  「沒、沒、沒事……」姚宜均停止咒罵,克制著不讓自己先將滿浴室的鏡子給砸了。

  沒錯,這裡果然是夢幻鏡宮,連浴室都盡責地鑲滿了鏡子,還真是夢幻得恐怖。

  她才沒那種興趣直盯著自己的裸體瞧咧!

  「喔,那……有事的話你再叫我吧!」張煥光交代完後,走回沙發,繼續研究電視遙控器的使用說明。

  他極力克制自己的眸光不要瞟向浴室,因為從這裡望過去,可以隱約看到浴室裡那抹窈窕的身影,以及她在浴室裡的一舉一動,而這樣引人遐想的香艷畫面,只會讓他狂噴鼻血而已。

  姚宜均以媲美軍人洗戰鬥澡的速度,迅速地洗完頭髮及身體,並且顧不得頭髮還在滴水就拿起浴袍穿上。

  出了浴室,發現張煥光正專注看著電視,這讓她莫名其妙地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他還算君子。

  咦?!電視畫面怎麼是一片淺藍,右上角還出現VIDIO 1的字樣?他××的,還以為他多正派,收回、收回。

  不過,他是被她帶出場的「牛郎」,她怎能期望他有多正派?還是算了吧!

  「喂,換你了。」對於剛剛有可能被他看光了,她有點不爽,口氣當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喔。」

  看見他起身往浴室走去,她坐到他剛剛坐的位置上去,連頭髮也不吹,打算先把他「看」回來再說。

  她將兩手肘曲起放在膝上撐著下巴,準備好好的欣賞猛男出浴秀。

  「嘖嘖嘖,果然深藏不露,不錯不錯!」姚宜均捨不得眨眼地盯著浴室。

  透過毛玻璃,她看見他精壯健碩的體魄,這讓她抑制不住地臉紅心跳;嘴巴說說是一回事,當事實真的擺在眼前,她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有勇氣吃了他?

  張煥光同樣穿著浴袍出來,看見她臉上帶著來不及褪去的紅彩,雙眸眨也不眨地直盯著他瞧,便直接開口問她。「有問題嗎?」

  姚宜均猛烈地搖著頭。

  在看到他浴袍內藏不住的結實胸膛後,她確定他可是一點問題也沒有,有問題的是她。

  她連價錢都還沒和他談好,就憑著一股衝動帶他進來了,這下子她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繼續?

  算了,豁出去吧!眼前這個猛男可是個極品,將第一次給他,也算划得來,誰曉得她以後認識的男朋友、嫁的老公,是不是也能像他這樣「秀色可餐」?

  「好吧!」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她起身走到他的面前。

  張煥光懷疑地看著她,他完全搞不懂她的「好吧」是什麼意思?

  姚宜均伸手將他的浴袍從肩上拉下,露出他結實厚壯的胸膛以及「兩點」,不顧他倒抽氣的態度,小手就爬啊爬的,爬上她覬覦已久的寬厚胸膛。

  張煥光猛然抓住她不斷游移的小手,近乎咬牙地提醒她。「小姐,雖然我不應該拒絕你,不過,我建議你,我們最好睡覺了,免得你明天後悔今晚的衝動。」

  「睡覺?!」

  她其實心底也有那麼一點害怕,不過聽到他這樣的提醒,卻讓她以為他是在嘲笑她太嫩了,反倒更加堅定今晚一定要他「善盡職責」!

  「先生,你懂不懂什麼叫職業道德?拜託你敬業一點好不好?既然選擇了公關這個行業,就該要有公關的樣子啊!」她拍拍他的胸膛,還傳來結實的砰砰聲。

  「我不是男公關。」張煥光覺得自己有義務要告知她事實,而且他昨天凌晨四點就出門,直到現在都已經快一點了,他卻還在這裡和這個他一時心軟而想保護她回家的女孩窮蘑菇。

  「喲~~都進來這裡了,才說不是男公關?!裝清純?裝正派?還是你喜歡玩角色扮演的遊戲?」這臭牛郎實在太高明了,一直拖時間,想耗掉她的鐘點費,門都沒有!

  她雖然是第一次帶公關出場,但靠著那些什麼追緝令的節目,也還懂得一點皮毛。

  「我都說了,我不是……唔……」

  很好,姚宜均二話不說的吻上他,讓他接下來的話全說不出口。

  姚宜均蠻橫地吻著他,手也沒閒著地攀上他的頸項,完全採取主動攻擊。她說過了,錢——絕對要花在刀口上!既然他這麼不敬業,那麼她只好主動上了。

  只是她忘了,張煥光可是個有血有肉,也有七情六慾的男人,她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在挑起他深藏體內的慾望。

  張煥光奮力將她拉開。「小姐,你一定會後悔的!你……」

  「囉嗦!敬業!敬業!」她乾脆將他一把推倒在大床上,整個人跨坐在他的腰上,將他浴袍的帶子拉開,讓他裸裎在她眼前。

  她只讓自己眼神有瞬間的驚慌,隨即就像是怕會後悔似地拉開自己的浴袍,讓彼此裸裎相見——

  看見張煥光隨著她拉下浴袍後,眸光變得深邃黝暗,她哂然一笑,相當滿意自己所製造出來的效果。

  他無法對她細緻嬌嫩的身子視若無睹,也無法克制自己那有如排山倒海的慾望……

  她彎下身來,讓自己柔軟的身軀和他結實的胸膛扎扎實實、緊緊密密地碰觸在一起。

  意外發現彼此的體溫早已燙得嚇人,兩人同時驚呼出聲。

  她再度吻他,用她生澀不純熟的技巧企圖挑逗他;不過,這樣就夠了,因為他深藏的情慾已經完全被她挑起。

  他低吼一聲,翻過身來,易客為主地掌握主導權。「這是你逼我的,千萬別後悔!」

  「你還是做你該做的事吧!」別再浪費她的時間和金錢了。

  接下來,他「盡責」的讓她沒機會再開口……




  「啊咧!人呢?」姚宜均醒來後,發現身邊沒人了,猛然起身坐在床上,搜尋著房內的每一個角落。

  浴室也沒人,莫非……

  她迅速跳下床,不顧自己正不著寸縷地裸著身子,以及渾身骨頭像快分解的疼痛,趕忙來到沙發前,拿起外套,掏著口袋。

  看見自己所剩不多的遣散費還在口袋裡,她偷偷鬆了一口氣。「吁~~還在還在。」隨即,又驚覺不太對勁。「咦?他怎麼沒拿走?免費招待啊?」

  想到他在賣力一整個晚上後,卻分文未取地瀟灑離開,她竟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難道是她表現太好,所以他願意做白工?

  頹然地放下外套,轉身看見凌亂得有些誇張的床,不難知道她當時是多麼的狠了——絲毫不顧發疼的身子,抱著撈本的心態,一戰再戰,幾乎把他搾乾,而且一滴不剩!

  雖然她覺得他似乎也樂在其中,不過她好像還是太狠了點,不知道他今早是怎麼離開的?希望不是拄著枴杖或是坐著輪椅出去……

  她突然想起夜裡兩人一起用過的房間設備,又想到昂貴的住宿費,正好現在離退房還有一段時間,索性就再鑽進浴室洗個澡!

  洗了個香噴噴的貴妃浴後,她還使用了這家旅館的獨特設備——KTV,硬是唱歌唱到服務台打電話來提醒她退房時間到了,才肯罷休。

  離去前,她還回頭深深地望了房間一眼,看著滿室的鏡子,竟覺得那些鏡子好似正放映著一幕幕他們昨晚瘋狂的舉動,令她忍不住渾身起了疙瘩。

  太可怕了,別想了,別想了~~




  張煥光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住處,將自己重重地拋到沙發上;他一點都不想動,也動不了了。

  早上還是因為怕那個女生後悔,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才硬撐著起床離開的。

  回想起那女孩昨晚的大膽行徑,他真是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心底卻又自私的希望她不會再做出這種瘋狂的舉動,也奢望自己除了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會是最後一個……

  這樣的想法讓他感到無比震驚。

  其實打從離開旅館後,他滿腦子裝的都是她那坦率而直接的笑容,還有那毫不掩飾自己、想什麼就說什麼的個性。

  這樣的她,真的很令他心動!

  唉~~他在想什麼?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還想做她的男人?!

  更何況自己只是個高中畢業、開貨車的莽漢,怎麼配得上她這樣嬌嫩的女孩?

  歎了口長氣,他無力地站起身子,還真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腳軟,看來昨晚果真縱慾過度了,才會把積壓已久的「存貨」全數出清!

  張煥光虛弱地走到房間,打算好好補個眠。幸好今天是假日,不用出車,否則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這樣日也操、夜也操的……




  「……哇哈哈哈,不錯嘛!賺到嘍!他不但幫你付了住宿費,連夜渡資也沒跟你收,然後還奉送那麼多次,阿均,你這回可真是賺到了!」傅佳女拿著電話,笑得很得意。

  原本被電話吵醒時,她還準備咒罵對方一番,好消消起床氣,沒想到卻是姚宜均打來的,而且還帶來這麼勁爆的消息。

  她先前還以為她會被牛郎搾乾身上所有的錢,而向她求救咧!

  「……」姚宜均撇撇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虧她還一出旅館就先打電話給她,結果她卻笑得這麼沒氣質?她打電話來可不是要讓她嘲笑的,而是要問她該如何查出那個牛郎的資料,好將該給的夜渡資付給他。

  沒聽見姚宜均回話,傅佳女連「喂」了幾聲後,才得到她一聲「嗯」當作回答。

  她當然知道姚宜均的老毛病又犯了,她這個人啊,既不吃虧,也絕不會佔人便宜,所以她會急著想要找到那個牛郎,她是可以理解的。

  好吧!看來她得開導、開導她才行。

  「我說小均啊!不是我在說你,你根本不用急著找昨晚那個牛郎,他們這種人因為需要,所以通常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而你也別強調昨天你佔了人家便宜,依我看哪,他才是那個佔盡便宜的人!」

  「怎麼說?」姚宜均終於對她的話有反應了。

  「很簡單啊!你可是一個年輕貌美、身材一流的小處女耶!你就沒看昨晚彼得他們聽到你要帶公關出場後,眼睛發亮到不行的樣子;就連你匆忙離開絕色之後,他們還在猛歎氣呢!對他們來說,你可算是難得出現的補品,所以他不收你一毛錢也是正常的,你就別放在心上了。」

  她說的可是事實,只是她沒想到昨晚那個男人竟然連一塊錢都沒拿,還出了住宿費,簡直是公關中的奇才。

  「是這樣的嗎?」她可不認為自己真有這麼大的魅力。

  「對啦!不要再煩惱這個,還是煩惱你的工作吧!你該不會告訴我,你不找工作了吧?!」

  「當然要啊!星期一我就開始找。」對喔,她自己可是個剛失業的人,不趕快找工作,還淨想著要找那個公關。

  「那好,既然你都把我吵醒了,要不要逛個小街啊?」她也好久沒逛街,是該補補新貨了。

  姚宜均先讓自己頭左右搖了兩下後,才說:「不了,我想休息,昨晚玩得太瘋了。」

  其實傅佳女說「逛個小街」還真是客氣了,哪次陪她逛街,她不是大肆採購一番,而她總是只有跟在一旁幫忙提袋子的分?

  沒辦法,誰教她的小街都是指那些外觀小小的名品店,但價格卻總是讓她大吃一驚。

  「好吧,那改天吧!」

  「嗯。」

  掛上電話後,姚宜均才牽起停在騎樓下的小綿羊,準備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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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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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迎光臨!」

  「放心,放心,我只是要買個水而已,不是搶劫。」姚宜均戴著全罩式安全帽,一進到便利商店就趕緊先表明身份。

  她只是要買個東西而已,懶得將安全帽脫下。

  「好,沒關係。」店員露出淺淺的笑容。

  其實現在是大白天,而且她又是個穿著漂亮洋裝的女生,所以就算頭上戴著安全帽,也不會讓人誤以為她有什麼不良企圖的。

  姚宜均走到冰櫃取出飲料後,轉身看到架上放了許多的零食,決定挑幾樣買回去吃。

  「叮咚!」又有客人進來了。

  「歡迎光臨!」

  「別動,把錢拿出來!」一名中年男子戴著口罩,拿槍指著櫃檯店員。

  店員的反應當然是不敢妄動,就怕持槍的中年男子會對他不利。

  搶匪隨即跳入櫃檯,打開收銀機,大肆搜刮裡頭的現金。

  拿光所有的現金後,搶匪一邊拿槍指著店員,一邊倒退著走,準備離開,而完全沒有注意到從他背後欺上來的姚宜均。

  在他進來喊搶劫時,正好被貨架擋住的姚宜均就安靜地摘下安全帽,將它拿在右手,並順手將手中的飲料先輕放在架上。

  就在搶匪倒退著出了櫃檯後,姚宜均立刻迅速地奮力撲上前,揚起手中的安全帽,猛敲對方的頭,拚命地敲、奮力地敲——

  「搶劫?!好手好腳的不去找工作,跟人家搶什麼劫?」嘴巴叨念著,手也沒閒著,一記又一記地重擊搶匪。

  「你再搶啊!拿把破玩具槍就想搶劫!沒被安全帽K過厚?敲你個腦震盪——」她最恨那種明明自己不願工作,卻怪罪政府、怪罪社會的米蟲,所以她打起來絲毫不手軟。

  店員快速按下警民連線按鈕後,便衝到櫃檯前和姚宜均合力將搶匪制伏在地上。

  被安全帽敲到頭暈眼花的搶匪被壓趴在地上,完全動彈不得!

  姚宜均和店員相視一笑,正巧瞥見櫃檯上方的攝影機正對著他們,她空出一手,拍了拍店員,示意他看向攝影機後,率先比出勝利的手勢,還掛著大大的笑容。

  店員也跟著她一起比出勝利的手勢!

  不一會兒,警方就趕到了,當然也要求他們跟著回去做筆錄,不過姚宜均卻表示自己很累,請他們調閱監視錄影帶作證,然後就拿著自己要買的飲料及幾包零食結帳,接著便離開了便利商店。




  張煥光一覺睡到晚上十點才起床,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現象,可見他昨天真的是耗盡體力了。

  從冰箱拿出冰水壺,緩步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看新聞。

  電視上傳來女主播甜美清晰的播報聲,他則是大口大口地灌著冰水。

  「接下來為您報導一則超商搶案,今天下午一點左右,台北市安和路……」

  因為不太愛看社會新聞,所以他拿起遙控器準備轉台,卻在看見新聞中播放超商監視錄影帶中的主角時,驚詫地將沒吞下的冰水全部狂噴出來。

  這、這、這不是昨晚那個女人嗎?

  畫面中的她還穿著昨晚的黑色緊身洋裝,卻不顧形象地拿著安全帽猛砸搶匪的頭,嘴巴還快速地一張一合的,即使畫面沒有聲音,他也可以知道,那個搶匪不但被她K慘了,恐怕也被她犀利的嘴給狠狠地教訓一番。

  沒想到這女人的體力這麼好,竟然還能生龍活虎地擒抓搶匪?!

  她到底是做什麼的?送瓦斯的嗎?

  放下冰水壺,他拿起擱在茶几上的煙,動作熟練地為自己點上一根。

  電視畫面已經跳到下則新聞,不過他的思緒仍停留在剛剛的畫面。他越想就越覺得好笑,她竟然還對攝影機比勝利的手勢,還真像她大剌剌的個性。

  最後,他還是忍不住放任自己狂笑五分鐘,笑到渾身顫抖,連夾在手上的煙都被他渾厚的笑聲給震掉了呢!




  「跩什麼跩?換了十八個工作又怎樣?哼!」姚宜均一出這家公司,就忍不住連聲咒罵。

  這家公司她只進去不到十分鐘,就被請出來了,理由是對方質疑她的履歷不實。

  她的履歷哪裡不實了?他們公司的履歷表,在經歷欄只有五欄空格,根本不夠她寫,又怎麼能夠怪她呢?

  更何況她在面試的時候也老實說出自己換過十八個工作,結果那個人事經理竟然因此說她蓄意造假隱瞞?!

  以她的個性當然不會平白被人冠上這個莫須有的罪名,所以她據理力爭的結果,就是兩人吵得面紅耳赤,然後被趕了出來。

  原本她刻意選擇偏遠工業區的傳統產業應徵,主要是希望工作環境單純點,結果是滿單純啦!不是要你以和外勞差不多的低廉薪資做作業員,就是像剛剛那家機車公司一樣,一聽到她換了十八個工作,馬上丟下一句——「謝謝,再連絡。」

  心情煩躁的姚宜均瞇起眼睛,舉起手臂想替自己遮點陽光。

  正中午的熾熱陽光,曬得她頭昏眼花,連遠處的地面看起來都濕濕亮亮的,可見天氣有多熱了。

  因為天氣太熱而沒騎車出門的她,抬頭瞥見不遠處有家便利商店,便打算先買瓶涼的,再坐公車回去。

  其實沒在這裡上班也好,否則光是交通問題也夠她頭疼了。

  她急著進店裡吹冷氣,以至於沒注意到便利商店門口停了一輛大貨車,而司機正蹲在便利商店前的行道樹下大口吃著國民便當。

  好不容易在裡頭慢慢看、慢慢選之後,姚宜均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充滿涼涼冷氣的便利商店。

  一出店門,冷熱過大的溫差讓她厭惡地皺起眉頭,也讓她瞧見蹲在樹下的那個有點熟悉的背影。

  俐落的短髮,簡單的POLO衫,泛白的牛仔褲,以及已經被踩得像拖鞋的跑路鞋,最重要的是他那寬闊的肩。

  這不是他嗎?

  姚宜均一時間也沒多想,就高興地朝他的方向走去。

  「嘿,你怎麼在這裡?」她以為他們已經夠熟了,所以一掌重重地拍上他的肩頭。「這時候不在家裡睡覺,小心晚上沒精神,又接不到生意喔!」

  張煥光剛挾起的排骨,因為她這一拍又掉回便當裡,他生氣地回頭想看是哪個冒失鬼,竟然膽敢打擾他吃飯?!沒聽過吃飯皇帝大嗎?

  才一轉頭,卻看見她帶著誇張的笑容看著他,這讓他趕緊將到嘴的國罵全部再吞回肚子裡。

  「怎麼?不認識我了嗎?我就是那天帶你出場去WEDO的人啊!你忘了嗎?」姚宜均毫不避諱地提醒他,連音量也沒降低。

  還好現在是正午時分,大家都躲在室內吹冷氣,否則他還要不要做人哪!

  看他仍然傻愣愣的答不出話來,她以為他忘記了,改以更詳盡的說法提醒他。

  「你忘了嗎?我們一起住夢幻鏡宮啊!而且整晚都在做愛,從床上到浴室,從浴室到貴妃椅,從貴妃椅到……」

  正當她努力地回憶當時的「順序」時,卻被他粗聲打斷。「夠了,我知道你。」神情帶著明顯的尷尬,小麥色的臉上,更微微泛著可疑的紅彩。

  「你想起來了啊!還好,我可是一直惦記著你耶!欸,你後來沒被你們老闆罵吧?虧你賣力了一整晚,竟然沒收錢?!你真是笨喔!待會兒我就去領錢給你。」她邊說邊將背在背上的背包給拿下來,改為提在手上。

  天氣實在太熱了,她感覺自己的背後都濕淋淋的一片,衣服黏在身體上超難過的。

  她說了這麼多,張煥光卻只聽見「我可是一直惦記著你耶」這句。說真的,能被一個女人這樣一直惦記著,還真他媽的有成就感!

  「欸,你怎麼又發呆了?是不是沒睡飽?」她的神經竟然大條到沒發現狀況有些不太對勁。

  看見他停在路邊的貨車,她接著又說:「我說啊,你會不會太拚了?白天要送貨,晚上還要兼差,偶爾還要被帶出場,你身體吃得消嗎?錢要賺,性命也要顧,而且以後可別再做白工了,知道嗎?」這男人真傻,真是不懂得保護自己。

  「我不是男公關,我只是個貨車司機,那晚是你誤會了。」他終於搶到機會開口解釋。

  「我知道你是貨車司機,不是……」她驚愕地睜大眼睛,瞪著他,彷彿要用大眼將他瞪透。「你說什麼?你你你你說你不是男公關?!那……那你那天幹麼跟我走?上車後也不解釋?」

  她真不知該高興自己不用因為一時的衝動,而必須提心吊膽地擔心染病,還是該難過自己竟然白癡到讓這種烏龍事件發生!

  「是你不讓我解釋的。」他說的是事實,那天只要他一開口,還沒說話就被她給打斷。

  姚宜均用力地回想當晚的情形,好像真的是這樣喔!

  「那那那那……」

  她還在那那那個不停,張煥光也不搭理她,趕忙將剩下的便當給吃完,準備要趕著去送貨。

  快速解決便當之後,他逕自起身將空的便當盒丟入便利商店門口的垃圾桶,接著就打算開車送貨到基隆貨櫃集散場。

  見他頭也不回的要離開,她趕緊跟上他。「喂,等我!你要去哪裡?」

  由於急著要跟上他,所以姚宜均完全沒注意到有人從她後面衝過來。

  那人狠狠地將她撞倒後,一把搶走她拿在手中的背包,然後迅速往另一個方向逃走。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姚宜均有些錯愕,但隨即馬上反應過來。「我的包包!搶劫!媽的,敢搶我!」她反應迅速地站起來,直覺地邁開腳步去追。

  她真是倒楣!怎麼最近的搶劫都找上她?莫非老天爺看她沒工作,以為她很閒是不是?這次竟然還搶到她頭上來?雖然裡頭沒什麼貴重物品,但她就是不能接受自己的背包被搶。

  正當她賣力地狂追那名搶匪,卻發現有抹高大的身影從她身邊迅速超越,同樣朝著搶匪的方向奔去。

  原本要上車的張煥光,在聽到她的驚呼聲而轉身後,才知道她的背包被搶了,當下就不經思考地跟著追上去。

  姚宜均眼看自己追不上他們兩個人的腳步,乾脆先停下腳步,將腳上的球鞋脫下,深吸一口氣後,使盡全力將球鞋朝搶匪丟去。

  咚~~正中目標!

  球鞋擊中搶匪的頭,搶匪踉蹌了一下,但是他仍拚命地往前跑。

  此時張煥光已經追上搶匪,並且奮力向前撲去,將搶匪撲在地上;張煥光想搶回背包,搶匪卻死命不放,於是兩人便糾纏在一塊兒。

  就在兩人拉扯的同時,姚宜均也趕到了,卻怎麼也插不上手,只能眼睜睜看著兩個大男人一拉一扯地搶著她的背包。

  搶匪堅持不放手,張煥光只好在混亂中給他兩拳,但搶匪還是不肯放開背包,甚至還反擊回去。

  兩人在地上一陣扭打後,搶匪終究還是不敵張煥光俐落的身手而敗陣下來,倉皇地丟下背包後,爬起來迅速逃逸。

  雖然張煥光搶回她的背包,不過臉上及手肘也都跟著掛綵了。

  拍拍沾了灰塵的背包,將它還給她後,他就往自己的貨車走去。

  「喂,等等。」她接回背包,心裡卻只擔心著他的傷勢。

  他回過頭疑惑地看著她。「還有事?」他一心只想趕快去送貨。

  「你受傷了!讓我看看。」她皺著眉頭,彷彿受傷的是她自己一樣。

  這還是第一次有男生為她而受傷。

  「不礙事的。」

  「什麼不礙事?都流血了!」她心疼地看著他嘴角撕裂的傷口及顴骨上的瘀青。

  她從背包裡拿出面紙,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他傷口上的血漬;而他也沒再拒絕,只是像尊大佛般佇立著,安靜的任她處理。

  姚宜均小心又專注地清理他的傷口,絲毫沒注意到他變得柔情的眸光。

  對於她那麼靠近,張煥光有些失神,只能怔愣地看著她。

  當他看見她將擔心全寫在臉上,心裡莫名地感到愉悅,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人會替他擔心;而且對於有機會再遇見她,他也是感到無比的高興,只是極力壓抑克制著,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罷了。

  輕輕地將他傷口上的砂石及血漬擦掉後,姚宜均心疼地說:「好痛喔對不對?對不起,害你受傷了。」說完還輕柔地吹了吹傷口。

  她這般柔情的舉動,讓他一時慌了。

  「沒、沒、沒關係!」除了她以外,他從沒和異性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過,更遑論對方會這樣輕柔的跟他說話。

  「等一下回去時,傷口一定要記得消毒上藥喔!」她仍不放心地交代著。

  「嗯。」輕輕地點頭,然後轉身往自己車子走去。

  雖然他很想再多和她相處一會兒,不過他已經耽擱太多時間,再不走,就趕不上截關了。

  對於他突然轉身要走,姚宜均有點錯愕。「你要去哪裡?」她跟上他並追問著。

  「你沒看到我滿車的貨嗎?」他以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貨車。

  「你要去送貨?那……會不會回台北?」晶澈明亮的眼球靈活地轉了一圈。

  回答她的是一記「廢話」的冷酷神情。

  但她卻是開心地追上去,並且直接將雙手攀上他的手臂。

  他反射性地甩開她,同時也看到她一閃而逝的受傷神情,這竟讓他泛起一股微酸,心也莫名地抽痛著。

  其實他只是覺得自己渾身的汗臭味,而且還黏答答的,怕她會嫌棄他,所以才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和她有所接觸。

  姚宜均很快就調適好自己的心情,忽略剛剛的挫折感,努力撐起笑容。「我坐你的便車好不好?」

  「便車?!」他有沒有聽錯?

  「嗯。」姚宜均重重地點頭。

  「不行!我還要去基隆,回到台北時可能已經很晚了。」等他送貨到基隆,卸完貨,再回到台北,恐怕至少要七、八點了。

  她以近乎懇求的語氣說:「那我跟你去!反正我也不趕時間,晚一點回去沒關係。」其實她是擔心他根本不會處理傷口,乾脆跟著他,等卸完貨後,她就可以押著他,幫他消毒上藥了。

  她都這樣低姿態了,他又怎麼好意思再拒絕她?何況和她在一起時,感覺其實還不錯,而且有她陪著的話,還可以提神呢!

  「上車吧!」

  「耶!」姚宜均高興地歡呼。

  他逕自走向駕駛座,踩著大輪胎,腳一蹬,人就平穩地坐在駕駛座上。

  他發動車子,等著她坐上來,卻遲遲沒見到她的身影,正當他以為她「落跑」時,她卻出現在駕駛座這邊。

  他搖下車窗,以眼神詢問她。

  她大聲地吼道:「我要怎麼上去?」車子的引擎聲太大了,讓她不得不這樣大吼。

  張煥光實在很想乾脆把她丟在這裡算了,真是有點浪費時間。

  他俐落地翻身下車,繞到乘客座那邊,而姚宜均則是難得安靜,乖乖地跟在他身後。

  「腳踩這裡。」比比輪胎。

  「手拉這裡。」比比車上的拉環。

  「腳用力,手使勁,就可以坐到車裡了。」他乾脆示範一次給她看。

  姚宜均在一旁猛點頭,表示她瞭解了。

  他下車,讓她自己做一遍。

  「腳踩這,手拉這,用力了——唉喲,打結了!」她以非常非常不文雅的姿勢爬進位置裡。

  張煥光在看見她同手同腳的動作時,就知道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卻壞心的不提醒她,眼睜睜看著她狼狽地爬上車。

  等她坐穩之後,他才將車門關上,回到駕駛座坐好,然後輕踩油門,讓車子穩穩地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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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9:13:3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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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好高啊!看得好清楚、好遠啊!」姚宜均坐在貨車上,高興地驚呼著。

  自從她上車後,一路上就興奮得不停地嘰嘰喳喳,直到現在還沒停下來過。

  「平常你都自己一個人送貨嗎?」她好奇地問他。

  「嗯。」專注地盯著前方。

  「那這麼多的貨要怎麼卸?」她回頭看了眼滿滿一車的紙箱,不知道重不重?

  「自己卸。」

  她轉過頭直視他,一臉的不可置信。「自己卸?!會不會……呃,太具挑戰性了點?難道沒人會幫你嗎?」

  「還好,我一向都是接成衣廠的生意,所以一個人綽綽有餘;而且到了集散場時,他們只負責收貨及確認數量,其他的都得自己來。」

  「喔……」

  車內陷入一片沉靜。

  沒多久,靜不下來的姚宜均又主動找話題聊。

  「你平常開車都不聽音樂嗎?」如果是她一個人開車的話,說什麼她也會將音樂開得很大聲,不然多無聊啊!

  他將車子迅速地滑入收費站,將回數票交給收費小姐後,才回答她。「偶爾。」

  「那……你介意我開點音樂來聽嗎?」氣氛有點悶,她需要音樂調劑一下。

  「好,你會用嗎?」他在開車,可沒辦法低頭幫她調整。

  「安啦!安啦!還不都一樣。」她動手在音響的儀表板上摸索。

  當她找到開關按鈕後,立刻毫不猶豫地打開——

  突然傳出的過大音量,將他們兩個都嚇了一跳!姚宜均甚至還縮了一下肩膀後,才慌忙地將音量調小。

  「各位觀眾朋友,暗席那系睏抹好,丟愛呷阮欸……」收音機傳來男主持人以閩南語介紹藥品的聲音。

  姚宜均按著搜尋鍵,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台較穩定清晰的電台。「……接下來,咱來聽一條老刮。」結果仍是剛剛那個男主持人沙啞的台語。

  「打扮丟妖嬌ㄟ模樣,陪郎客搖來……」聽到這首俗又有力的「舞女」後,姚宜均乾脆將收音機關了。

  「怎麼不聽了?」張煥光疑惑問道。

  姚宜均吐吐舌頭。「不了,好像只能清楚接收到一台,而且還是賣藥的,算了,還是和你聊聊天就好了。」對於那種本土味濃厚的廣播節目她實在沒有太大的興趣。

  「你要是真覺得無聊的話,置物箱裡面有錄音帶,不過都是台語的;要不然你也可以到後面睡一下,到台北時我再叫你。」他現在可以非常確定,她就是那種靜不下來的人。

  聽完他的話,她回頭一看,果然看見後面還有一點空間,並且設了個可容得下一個人躺下的長椅。「哇塞!後面還可以躺個人耶!真是貼心的設計,可是……這東西用得到嗎?」

  「當然,不然就不會這樣設計了。」

  「但是,你一個人就用不到!」她很肯定地說道。

  她想,他整天不是開車,就是在上下貨,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和機會去使用後座。

  也許他真的應該找個助手來幫忙……姚宜均偷偷在心中下了決定。

  張煥光勾起唇角微笑。「用途可大了。」

  「怎麼說?」當她聽到他說「用途可大了」的時候,很自然地聯想到「某」方面去,而且雙頰也極度配合地秀出兩坨紅彩。

  莫非,他平常都忙於送貨,所以一些「事情」也都在車上解決?!

  專心開車的張煥光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以平穩的語氣回答道:「週末前一天,或者是旺季的時候,有時必須跑兩趟,甚至三趟,為了配合海關的截關時間,通常我們會在前一天深夜,將第一趟的貨先載到集散場門口,等待隔天一早開門後,就可以進去下貨。」

  拿起方向盤旁邊的水,喝了一口後,他才又再繼續說:「以這樣的方式,距離近一點的話,一天就可以跑個三趟沒問題,所以你如果有機會在週末的前一天深夜上高速公路的話,就會看到有許多的大卡車正趕往貨櫃集散場去。」

  「那當天早點出門也可以啊!只要趕上開門時間就行了,又何必一定要前一晚就到那邊?在車上肯定很難睡吧?!」她提出自己的疑問,也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了,一下子就想到這樣的好方法。

  張煥光實在不好意思笑她,畢竟她不是這一行的人,不瞭解他們的作業也是應該的。

  「你的建議是沒錯,不過,你想,雖然你當天很早出門,可是到了集散場還是要排隊等下貨,光是花在這裡的時間就夠讓你損失多跑一趟的機會,所以如果真要跑個兩、三趟的人,最好還是前一晚就去排隊卡位,會比較保險。」

  「喔,瞭解。」虧自己剛剛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聰明絕頂咧!

  「那平常你都送到哪裡比較多?」

  「基隆、大園和楊梅,偶爾也會有南部或東部的貨。」

  她瞪大雙眼,語帶興奮地說:「聽起來好好玩喔!可以到處走走、到處看看耶!」她覺得這樣的工作真是棒透了,既自由又愜意,最重要的是不用看老闆臉色。

  「你太天真了,這工作很辛苦的,既要出賣時間,又得出賣勞力的,幾乎整天在車上,一下車,就是要汗流浹背的搬貨,這種辛苦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的。」

  若是以往他會覺得這份工作沒什麼不好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他再次見到她之後,卻感到有些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配不上?!難道他對她……產生異樣的情愫?

  這個驚覺,讓他感到無比震驚,畢竟他們才第二次見面而已,他竟然就已經對她產生情感?!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他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竟會如此快速地對她動了心,但他卻提醒自己只能把這樣的念頭放在心裡,因為他很清楚,他們之間是存在著差距的,他不應該對她存有任何的遐想,就當交個朋友吧!

  「但我倒是很羨慕你,雖然辛苦一點,至少可以獨力完成工作,而且有絕對的主導權,哪像我……唉、唉、唉~~」誇張地連歎三口氣。

  對於她誇張的反應,他實在很想笑,但是卻又擔心會去傷到她「脆弱」的心靈。「你這樣連歎三口氣,很嚇人耶!」

  「是很嚇人,而且我還有更嚇人的。」

  「怎麼說?!」

  「我從畢業到現在,短短一年半的時間就換了十八個工作,你說嚇不嚇人?」這樣輝煌傲人的成績,也不是她所願意的啊!

  「還好啊。」以她這種善惡分明、好打抱不平的個性,換十八個工作算是客氣了。

  她似乎沒有預料到他會這樣回答,表情顯得有點吃驚與……感動。「沒想到你這麼瞭解我!我太感動了!嗚嗚嗚~~」

  「小姐,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你不用這麼客氣,也不用這麼……嗯……誇張。」他哪會看不出她的誇張演出。

  「喔,好吧!」原本還一副心酸模樣的她,馬上斂起臉色,正經地坐直身體。

  和他聊得越多,就越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

  以前她對貨車司機都停留在叼著煙、嚼著檳榔、穿著汗衫外加滿嘴的三字經,看到他之後,才知道原來卡車司機也可以看起來很順眼。

  自從上次分開後,她就一直希望兩人能再見面。

  和他在一起讓她有股說不出的舒服感,也許是因為他不會吐她槽,總是耐心的聽她說話吧!而且上次要不是她堅持又主動的話,她敢發誓,他絕不會乘機佔她便宜的。

  加上剛剛看他那麼拚命地搶回她的背包上她心裡有股說不出的甜;也許換作別人他也會這樣做,但她就是感動嘛!

  其實只要看對眼了,就算是他一個不經意的小小動作,可能也會讓她感動莫名吧?!

  誰教她在第一次見面時,就看上他了,再加上他後來的表現,更令她覺得他是一個難得的人物,「剛毅木訥」這四個字用在他身上再貼切不過,這樣的對象可是難得出現一個,自己可得好好把握才行。

  既然他平常都是一個人送貨,而她又想多和他接近,不知道他願不願意讓她當他的助手?如果願意的話,那就太棒了!以後她就可以天天和他在一起,其實逗他真的是一種樂趣呢!

  不過,她好像應該得先知道他的名字才對喔!

  「你有沒有發覺一件事不太對勁?」她睨著他,懷疑他是個和她一樣神經大條的人。

  「什麼?」他不認為有哪裡不對勁?除非……她指的是他們不應該聊得太愉快這件事。

  「名字啊!好好笑喔,床都上了N次,我現在也坐在你的車上,卻完全不知道你的名字,這樣還不好笑啊?總不能要我『公關、公關』的喊你吧?」

  她話一說完,原本已經準備下交流道的車子,猛然往右邊一偏,他趕緊踩下煞車,將方向盤轉回來。

  姚宜均整個人也跟著往前傾。「唉喲!」身體被安全帶勒了一下,讓她痛呼一聲。

  要是她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被她嚇出病來。「小姐,可不可以請你不要這麼直接又大聲的挑明我們……曾上床的事?」難道她真的不懂得什麼叫矜持嗎?

  「怕什麼?這是事實啊!何況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而已,又沒有別人,你膽子幹麼這麼小?欸,你還是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啊?」

  她不覺得這有什麼好隱瞞的?事實就是事實,她又不會到處說,何況他也是當事人之一,所以她才會這樣大方地說出口的。

  「張煥光。」

  「怎麼寫?」

  「置物箱裡面有我的名片,你自己拿吧!」他在開車耶!難道她以為他們是在喝咖啡嗎?居然還問他怎麼寫?!

  「喔。我叫姚宜均,就是那種你站到市場裡,叫聲『怡君』,就會有一堆人回應的菜市仔名;不過,我的是宜蘭的宜,平均的均,也算是有點差別吧!」

  她邊說邊順手打開置物箱,只見裡頭拉拉雜雜的一堆雜物,名片盒早已不知被擠到哪裡去了。

  「哇!真是壯觀耶!你都不整理的嗎?」裡面有錄音帶、凌亂的送貨單、工作手套、名片盒、刀片、香煙盒……只要想得到的東西全都出現,最後她還看見裡頭塞了一雙黑色的襪子,當場嚇得她花容失色。「啊~~」

  通常看到襪子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異味」,而這裡卻出現了一雙胡亂塞在置物箱裡頭的襪子,可見這雙襪子應該是已經「使用」過了,因此她毫不掩飾地皺起眉頭。

  「怎麼了?」他不記得裡頭有放什麼嚇人的玩意啊!

  「嘿嘿!那個『襪子』是怎麼一回事?」其實她是想問他,那雙襪子是不是穿過的?

  「襪子?!什麼襪子?」他瞥了眼置物箱後,才恍然大悟。「喔~~因為有些公司實在很龜毛,有時候進他們的辦公室要脫鞋,光著腳又不太好看,所以我乾脆準備一雙襪子,以備不時之需。」

  她以幾乎顫抖的聲音開口。「那……你已經穿過很多次嘍?」

  「還好啦!十幾次吧?」這很奇怪嗎?怎麼她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聽到他的答案,姚宜均幾乎要暈厥過去。「十幾次?!都不用洗嗎?」襪子應該是要天天換的吧!

  「洗?!有啊!通常穿個幾次後,如果記得的話,我就會再換上乾淨的,況且每次都只穿一下子就又脫下了,所以應該還好吧。」

  他說得理所當然,但她卻聽得心裡直發毛。「你……你你你除了襪子以外,還有什麼是穿幾次也不用洗的?」她突然有點害怕再聽到他有其他東西,是像那雙襪子一樣的命運,尤其是——內衣褲。

  奇怪,他看起來不像是不愛乾淨的人啊!就算那天在絕色遇見他,他身上也是傳來好聞的香皂味,並不是悶悶的異味啊!

  「拜託~~我每天流那麼多汗,哪有辦法一件衣服穿兩天?薰都被自己薰死喔!」他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後,才驚覺她的語氣不太對勁。「呃,你該不會把我想成是邋遢的骯髒鬼吧?!」

  「是有點。」她老實回答。

  「老天!這誤會可大了……」

  他根本沒機會解釋,他們就已經抵達了基隆的貨櫃集散場。




  原本張煥光是要她待在車上等的,但以她的個性哪可能待得住?既然她心中已經打定主意,以當他的助手為目標,當然就得先實習一下啊!

  她主動爬到貨車上,將車上的紙箱,一箱箱地搬起來,交給站在卸貨碼頭的他。

  還好紙箱真的都不會很重,不然她就真的一點忙也幫不上了。

  張煥光看她執意要幫忙,也就不再堅持;事實上,兩人分工合作,的確是比一個人獨立作業快多了。

  將貨下到棧板上後,張煥光拿著單子去找報關人員過來簽核,姚宜均則是坐在卡車後休息。

  那些貨雖輕,但數量龐大,還是讓她小流了一點汗。

  「這不是張仔的車?」隔壁的卸貨碼頭停了一輛和他們一樣大的車,車上下來一對中年夫婦,老婆一看見車子,馬上就認出是張煥光的車,因為大家都是同行,彼此多少也都認識。

  「對啊!人咧?」老公也四處搜尋張煥光的身影。

  不過雖然沒看見張煥光,卻見到一個年輕的女孩坐在他的車上。

  「欸,老婆,有個小妞坐在張仔車上耶!」老公一邊嚼著檳榔,一邊神秘地向老婆報告。

  「哪有可能?張仔又還沒結婚!」老婆不相信,逕自往張煥光的貨車走去,直到確實看到姚宜均坐在車上

  「啊咧,小姐,你好。」老婆用台灣國語和姚宜均打招呼。

  「你好。」姚宜均也不怕生地和她打招呼。

  「你好。」老婆再打一次招呼。

  「你好。」她還是客氣地回應她。

  氣氛頓時陷入一陣尷尬。

  幸好張煥光這時正和報關人員一起過來,夫妻倆馬上有如見到救星般朝他們撲過去,也不管一旁還有報關人員在,就搶著開口。

  「張仔,你車上有個女生耶!她是誰?」老公用流利的台語問他。

  「嘿咩!很水哪,你女朋友喔?」老婆也跟著加入。

  連報關人員聽了他們的話,也忍不住好奇地朝他的車子看一眼。

  在這邊工作久了,也認識絕大部分的司機,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張仔每次都是一個人來的,今天竟然跟了個秀秀氣氣的女孩,難怪這對夫妻會大驚小怪。

  「搭便車的。」張煥光簡潔地解釋。

  「騙肖耶!搭便車搭到這裡來?」老公根本不會相信這種搪塞的話,老婆也跟著猛搖頭,一旁的報關人員更是不相信。

  「真的啦!她是等著要搭我的車回台北。」張煥光一臉認真的表情。

  「啊一個女孩子怎麼會敢搭你的便車?不怕你是壞人喔!我們……」老公提出自己的懷疑,卻被張煥光的提醒打斷。

  「李仔,快要截關了,你的貨來得及下嗎?」他瞄了眼李仔還未卸貨的車子。

  在這裡只要報關人員沒簽過,就不算完成交貨的動作,即使貨已經下在棧板上也是一樣。

  「對厚!喂,三八仔,快來下貨啦!來不及了,快快快!」李仔趕緊呼喚已經又溜到姚宜均那邊的老婆過來幫忙。

  「知啦!囉嗦!」李嫂邊叨念邊往他們的車子走。

  張煥光和報關人員則繼續點貨。

  姚宜均注意著李仔他們夫妻的一舉一動,雖然他們外表看起來很俗,講起話來也很鄉土,李嫂看起來更是猶如鄉下來的村婦,胖胖的身材,黑黑的皮膚,感覺就是很傳統的婦女。

  不過他們夫妻之間卻配合得很好,迅速又熟練地下完貨後,李仔立刻去找報關人員,李嫂也沒偷閒地將用來遮蓋貨物的大帆布攤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將它摺起來,彷彿這是件很神聖的工作般。

  再看看其他的卸貨碼頭,也幾乎都是夫妻檔,而且全都默契十足,只有自己在搬完貨後,就像個沒事人般地閒掛在這裡,也不會幫忙收拾,感覺很突兀。

  張煥光和報關人員確認完畢後,俐落地跳下卸貨碼頭,熟練地攤開剛剛掀下的大帆布,準備將它摺妥。

  姚宜均馬上跳下車子,抓起帆布的另一頭,對他露出毫無掩飾的笑容。

  這樣的笑容很真、很甜,也很美,讓他一時著迷地傻愣住了。

  「我幫你。」她希望有朝一日,她也能像那些太太一樣,成為他得力的好幫手。

  咦?!這不就表示自己想做他的妻子?

  雖然震驚於自己這樣的想法,但是她也沒有打消這個念頭,如果真是這樣,那就跟著感覺走吧!

  「好。」他回答得很乾脆。

  此刻的他也同樣在想像著,如果她真的是他的妻子,那該有多好!




  果然如他所預料的,回到台北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半,由於姚宜均中午也沒吃飯,再加上下午幫忙卸貨,早就已經餓得頭昏眼花了。

  「我們先去吃飯好不好?」她餓得可以吞下任何的東西。

  「現在?!」他揚高語氣。

  「嗯,現在。」她軟軟地將身子往後靠去。「我餓昏了!」

  見她這樣,心頭湧上一股心疼。「對不起!我沒注意到你應該已經肚子餓了。」語氣儘是滿滿的自責。

  「這不需要道歉吧?」肚子餓是很正常的啊。

  「可是我們可能要先換車才行。」

  「為什麼要換車?」她不懂,不過是吃個飯而已,為什麼要特別換車?

  「這車不適合開進市區。」莫非她以為他開的是吉普車?

  姚宜均回頭望了一眼後,才吐吐舌頭。「對喔!我都忘了,那……我們要去哪裡換車?」

  「我家。」

  「你家?!」也好,這樣以後要找他也容易得多了。

  「嗯,我們回去換摩托車。」

  「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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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9:14:1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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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車子開回他家的「庭院」後,一跳下車,姚宜均就掩不住驚呼。「哇~~你住這裡?」

  天啊!這裡算是高級社區吧?!總共也不過七戶,戶戶都是獨棟雙併,而且都有一個獨立的大庭院。

  「嗯。」他熄火下車,走到她身邊。

  姚宜均瞇起眼睛看他。「你老實告訴我,你晚上真的沒有在兼差嗎?」如果他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貨車司機,怎麼可能買得起這樣的房子?

  「沒有。你今天也看到了,白天送貨就很累了,哪來的精神與體力兼差?」而且他也沒缺錢缺到要出賣自己的皮相。

  不是在兼差,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你和伯父、伯母住一起?」一定是的,這肯定是他父母的房子。

  「我一個人住,沒有兄弟姊妹,從小就被領養,養父母也全升天了,目前房子還在繳貸款,每個月要繳三萬多塊。」

  他一連串的說明,讓她瞠大雙眼說不出話來。

  「可是……既然你一個人住,幹麼住這麼大的房子?」她真的是不明白,一個人為什麼要住這麼大的房子?即使這裡算是郊區,但是房價應該也不便宜,何必讓龐大的貸款壓力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除了我本身不喜歡公寓會給我的壓迫感外,最主要的還是為了有個地方可以停貨車,而且以後娶老婆後也不必再換房子,這棟就夠住了。」

  「這樣講也是有道理。」沒想到他想得真周到,連將來結婚後的事都先考慮到了。

  「可以去吃飯了嗎?」他面帶微笑地看著她。

  他越來越瞭解她的個性,只要他比她先一步說出她想問的問題,她就會陷入一陣呆愣,反應不過來。

  這樣的表情——很可愛!

  「喔,好啊!」她總算回神了,畢竟要消化他那段話總是需要點時間嘛!

  但是看見他從卡車旁的車庫中牽出摩托車,又令她驚恐得說不出話來。

  對於她那一連串的誇張表情,他覺得十分好笑。「怎麼了?一副看到鬼的樣子?」

  「這、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那種有條件開放,價格貴得可以買一部轎車的重型機車?」她深受這輛線條優美的重型機車所吸引,眼睛根本離不開它。

  「嗯,要不要坐坐看?」他引誘著她。

  她興奮地高聲疾呼。「要!」

  接過他遞來的安全帽,她開心地坐上車。

  嘩~~過癮,生平第一次坐這麼炫的車!




  張煥光帶著姚宜均來到淡水漁人碼頭。

  「我的媽啊!風好大!」海風將她原本柔貼的短髮給吹亂了。

  他抬手想幫她梳理被風吹亂的頭髮,卻又覺得不妥,只好將抬起一半的手再放下。「會不會冷?」

  她搖搖頭。「冷是不會冷,就是風大了些。」

  「還是我們另外再找別的地方?」剛剛吃飽飯後,她提議想騎車兜風,當時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裡,只可惜天公不作美,風太大了!

  「不用了,這裡很好,走,找個地方坐吧!」

  「嗯。」他逕自往前走去,雙手還環在胸前。

  「我咧……死木頭,就自顧自地走,也不牽一下,這個笨蛋!」姚宜均小聲抱怨著,還不忘趕緊跟上他。

  就算爸爸帶女兒散步都沒那麼生疏,他們卻像路人甲、乙一樣,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彷彿彼此並不認識。

  姚宜均怎麼可能忍受這樣的待遇,在他身後,生氣得五官全皺在一起,當下決定對他伸出「魔掌」!

  一個箭步趕上他,雙手用力地將他環著的手給扯下,然後挽著他,緊緊地挽著。

  對於她這樣明顯的舉動,他想裝作不知道也不行了,原本還想不著痕跡地輕輕掙開,沒想到她卻死命地勾著他,整個人幾乎是掛在他臂上。

  想擺脫她?門都沒有!她可是跟定他了!

  就在兩人暗自較勁,一個勾、一個掙的僵持不下之後,姚宜均先「凍未條」地開口。「你很討厭我嗎?」

  「沒有啊。」眼神迴避著她。

  她怨懟地瞅著他,彷彿他是個負心漢般哀怨。「那你幹麼一直要掙脫我?」

  她心裡的確希望他們能有進一步的發展。她看得出他是一個老實木訥的人,雖不浪漫,卻絕對是個可靠的對象,既然要等他主動是不可能的事,那她只好自立自強了。

  如果他真對她沒有好感的話,她當然也不會死皮賴臉地纏著他的,頂多只是流幾滴淚,多吃幾包零食,臭罵他沒眼光就算了。

  「你……我……」她怨懟的眼神與哀怨的語氣,令他不知所措。

  「我什麼我?你什麼你?你倒是說說,你是不是真的討厭我?」她真是炮火猛烈,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我……並不討厭你,只是覺得這樣不太好,你是女孩子,總要留點給人探聽;況且我們才認識不久,就這樣勾著手,真的太親密了點,容易引起別人誤會。」他的確是為她著想。

  「誤會?!你到底是哪個時代的人啊?床都上了,還在乎勾個手嗎?」她真是快瘋了,搞不懂自己怎會看上這個男人?真是木頭一根!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提上床的事?你覺得那件事情很光榮嗎?為什麼要一直提?我非常非常不願意聽到你再提起任何有關上床的事!」

  他真的生氣了,就算風氣再怎麼開放,她也不該這樣毫不遮掩地不斷提醒他這件事!

  他是男人,不怕人家耳語,但她可是嬌滴滴的女人,要是傳出去了,對她的傷害肯定遠超過他的。

  「你幹麼火氣那麼大啊?不勾就不勾嘛!有什麼了不起!」她奮力地甩開他的手。「我欣賞你不行嗎?你了不起,一副清高的樣子,反倒顯得我自作多情!好,我知道,頂多以後見面,我和你保持兩米的距離總行了吧!」她生氣地轉頭就走。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張煥光先是呆愣了一下,才趕緊追上去。「等等!」他追上她,欲伸手拉住她,卻被她甩開。

  「不要碰我,張先生,你不怕讓人看到,被說閒話嗎?」

  「我們好好地坐下來談談好嗎?我想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吧?!」

  「沒有什麼誤會!你剛剛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我也不是不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麼寫,謝謝你的晚餐,還有……便車!」說完,再度轉身離開。

  走了兩步後她又突然回頭,凶狠地對他說:「回去記得處理傷口,免得得到破傷風,我可擔不起這種罪名。」

  說完再度轉身離開。

  這次他沒再攔她,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疾步離去……




  氣死她了!

  她在輾轉搭了幾班車後,才回到租屋處,帶著熊熊怒火的她一進屋子,就馬上拿起冰水猛灌,她需要降降火氣。

  一個人坐在沙發床上,越想就越氣!

  這個死木頭,就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又要顧忌這個、又得考慮那個的,真受不了!

  她的思緒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她懶懶地接起。「喂~~」連聲音都懶懶的。

  「我還以為你失蹤了咧!你到底找到工作了沒啊?」傅佳女劈頭就是一串連珠炮,沒辦法,誰教她已經好幾天沒和姚宜均聯絡。

  「還沒啊。」

  「還沒?」電話中傳來傅佳女過於高亢尖銳的聲調,令她將手機拿離耳邊好幾十公分遠。

  姚宜均受不了地提醒她。「小姐,我沒有重聽,請你不要這麼大聲好嗎?搞得像是我在用擴音功能和你講電話一樣。」

  「拜託~~你怎麼還可以這麼冷靜?你的房租、水電瓦斯,還有生活費該怎麼辦?」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啊不然咧?我又不是沒在找!大家一聽到我輝煌的工作經歷後,都賞我一句『謝謝再連絡』,我又能怎樣?」又不是她在挑工作,是工作挑她好不好!

  「你看吧!我不是每次都勸你不要這樣幫人出頭,現在嘗到苦頭了吧!」

  「是~~傅大師教訓的是。」傅佳女的確每次都勸她不要好管閒事,偏偏她就是改不了個性。

  「真拿你沒辦法。」傅佳女也不想再逼她,乾脆自己轉移話題。「欸,最近你都在忙些什麼?」

  「能忙什麼?還不就是……」

  女人聊天的功力果然不是蓋的,她們從工作直聊到隔壁家老王養的狗,還欲罷不能,直到姚宜均原本電池滿格的手機,傳來嗶、嗶、嗶的警示聲後才結束。

  和傅佳女聊過後,姚宜均心情總算有點平靜下來;當然,她剛剛已經把今天的事告訴傅佳女了。

  傅佳女知道張煥光並非牛郎,而是貨運司機後,也只是提醒她,不要一下子就陷入,還是再看清楚一點會比較好。

  不過她的建議似乎沒有什麼效果,從姚宜均仍然拚命地誇讚他,簡直把他說成是一個完美男人的情況來看,她似乎打算毫不考慮就跳進去。

  她對他唯一的批評就是頻頻罵他是塊「笨木頭」!這哪算什麼批評?根本就是在撒嬌嘛!

  看來她的好朋友這次可是來真的,竟然這麼積極、主動?!真是嚇壞她了!




  天都還沒全亮,姚宜均就已經很沒個性地等在張煥光的貨車旁。

  昨天有聽他說起,通常他都是凌晨四點出門,所以四點不到,她就騎著小綿羊來到他家,準備堵他!看到他的貨車還在,讓她鬆了一口氣。

  既然他還沒出門,那她就先坐在車上等他吧!

  誰知,等著、等著,竟讓她等到睡著——

  張煥光準備好之後,拿起桌上的鑰匙出門,卻沒想到一接近貨車,就看到昨晚說要離他兩米遠的女人,正以很不雅的姿勢坐在摩托車上,頭還靠著他的貨車。

  他輕輕地走到她身邊,用手指輕輕地點她的肩膀。

  「姚宜均,姚宜均,姚宜均!」不是吧?連喊三聲,她竟然不為所動,還傳來細微的鼾聲?!

  「姚宜均!」他加大音量。

  好不容易她終於肯把眼皮子給掀開了。「唔……幾點了?」朦朦朧朧的還搞不清楚狀況。

  他好笑地望著她。「六點半。」剛睡醒的她,沒有平時伶牙俐齒的犀利樣,看起來迷人多了。

  「啊~~糟了糟了,被他跑掉了!」這下她可是完全醒了。

  他雙手環胸,噙著笑問:「誰跑掉了?」原來她剛睡醒時,會如此迷糊啊!

  「他啊!」她賞他一副「你廢話」的表情後,才發覺事有蹊蹺地瞪大雙眼,食指指著他,抖啊抖的。「你……你……」

  「我怎麼了?」她這樣的動作,活像個演歌仔戲的。

  「你、你怎麼還沒走?」不是六點半了嗎?

  他好笑地看著她。「你靠著我的車,我怎麼走?」

  「啊?喔,抱歉抱歉。」她不好意思地趕緊退到一旁。

  「我逗你的,今天本來就比較晚。你什麼時候來的?」他小心地不提起昨晚她失常的表現。

  她憤憤地瞪他一眼後,才咬牙地回答。「三點半!」

  今天比較晚?!昨天為什麼不說?害她七早八早的就來這裡「站壁」。

  看見她如此「怨恨」的眼神,他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裡又得罪她了?「這麼早?有事?」

  「嗯!我是來告訴你,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助手!我會幫忙你送貨,還會幫你整理帳務,就連其他你處理不來的瑣事也都可以交給我,我保證絕對物超所值,包君滿意!」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他卻聽得心跳加速,一口氣提不上來。

  「呃,你是不是跑錯地方了?!」其實他應該摸摸看她有沒有發燒才對。

  「沒有啊!」打從她昨天跟他去基隆的時候,她就已經打定主意要「跟」他了。

  雖然昨晚她脫稿演出,但是她的決定還是沒變!

  唉~~誰教她老毛病又犯了?看他一個人送貨挺辛苦的,所以只好「委屈」自己幫他嘍!

  「唉呀!你一個人送貨多辛苦啊!多個人在身邊幫你,好歹也有個照應吧?我可是看你昨天這樣很辛苦,所以才一時起了惻隱之心喔!」

  「嗯……問題是我並不是老闆。」她會不會太天真了點?

  「你錄用我之後就是啦!」這麼簡單的事都還轉不過來,果真是死腦筋。

  「問題是你的勞、健保怎麼辦?還有報稅,薪水該怎麼給的問題,又該怎麼解決?」

  「三八才這樣,以後像這種簡單的問題,別再問我了,我會生氣的!」姚宜均開玩笑地拍拍他的肩後,才繼續說:「你的勞健保從哪來?扣繳憑單從哪來?你的從哪來,我的就從哪來。」

  她知道他們貨車司機多半都是「靠行」的比較多,通常一般公司行號都是透過大型的貨運行叫車,再由貨運行聯絡靠行的貨車司機載貨,貨運行則從中抽取佣金。

  這寶貴的消息,可是她昨天利用和李嫂短短的聊天中得來的,而且李嫂也跟她確定一件事,就是一般的大貨車司機,即使是淡季,每個月收入也都還有七、八萬跑不掉,誰教這個工作這麼辛苦。

  既要出賣勞力,還得先砸大錢下去買貨車車頭,光是車頭就要先花個百來萬,加上後車板等配備,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不過若是遇到出貨旺季,那可就恐怖了!錢可是會不斷地飛進口袋裡,想不賺都不行!

  對於李嫂說的,她是百分之百相信。因為她光看李仔和李嫂手指上大得有點誇張的藍寶石鑽戒,以及繁星閃耀的手錶後,她就可以理解為什麼這份工作明明很辛苦,他們卻做得很快樂了。

  「至於薪水嘛!我的要求也不高,夠付房租、水電瓦斯及生活費就行了,你斟酌、斟酌,如果你覺得我表現得好的話,就多給一點,不然就少點嘍!放心,我不會跟你計較、鬧罷工的。」她說得挺大方的。

  他發覺她腦筋真的轉得很快,以前她肯定是個舉一反三的資優生!昨天才和他出一趟車而已,就已經清楚他們大部分的規矩。

  「為什麼會想要跟著我?這工作很辛苦的。」

  「我知道辛苦啊!但是也很自由對不對?而且……」她突然支吾了起來。

  「嗯?」

  「而且……而且、而且我對你有好感啦!」橫豎都要死,不如直接說出來。

  「好感?」她說的好感是喜歡的意思嗎?

  「對啦!雖然你不准我再提起,不過我也只說這最後一次,你聽清楚了……」

  她低下頭迴避他的眸光,若是看著他,她鐵定會說不出口的。

  「雖然我和你上了床,但那也絕對是因為我對你的第一印象很好,所以才會這樣,而且你那晚一直表現得很君子……當然,如果我後來沒逼你的話,你一定會一直君子到天亮的。可是如果那天換作是其他真正的公關,我絕不可能會如此放縱自己的,我也是有挑的啊!」

  她嚥了口口水後,繼續說:「我真的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我只是想追求自己想要的而已。那天我一見到你,就好像看見夢了多年的王子走出來,為了掩飾自己慌亂的心情,所以才會有那樣失常的表現,也讓你誤會了……

  「雖然我知道自己這樣主動,也許會被別人笑,而且要是失敗了,鐵定是會被女性同胞唾棄的,可是我就是想試試嘛!沒試怎麼知道會不會成功?不管結果如何,至少我試過了啊!我想每天跟你在一起,跟你一起工作,你不會不答應我吧?」

  說完長長一篇後,她抬眼偷覷他,但他剛毅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讓她完全猜不出他的心意。

  要一個女人倒追一個男人就已經有點委屈了,更何況還要做剛剛那樣露骨的表白,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張煥光雖然表情不變,心裡卻已經因為她的勇氣而溢滿了感動,沒想到他竟然也可以當「王子」?!

  姚宜均見他沒有反應,深怕他會拒絕她,在心中狂喊——不、不、不,不要拒絕我,那真的很丟臉耶!

  她光想到自己被他拒絕的話,就覺得自己應該會羞愧而亡,搞不好還先被傅佳女給笑死!

  不,她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絕不!

  「答應我吧!我已經換了十八份工作,我保證這會是最後一份,我會努力的。」帶著懇求的眸光看他,面對面,兩手還抓住他的手,一起放到兩人胸膛之間,簡直像在拍愛情劇一般。

  「你都說那麼多了,我不答應行嗎?」他笑望著她。

  「Yes!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她踮起腳尖,輕啄他的臉頰一下。

  他一愣,低頭以無比認真的語氣問她。「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不會是騙他的吧?

  「當然,我發誓!」她打算舉起右手發誓,卻被他給拉下。

  他低下頭,深深地望著她,然後緩緩地靠近她,蜻蜓點水般地在她唇上留下一個短暫的輕吻,也算是表明自己的心意。

  什麼?!這麼短?那怎麼行!

  姚宜均簡直不敢相信他只有這樣的表現,索性一把將他推靠在貨車旁,讓他背靠著貨車,然後整個人撲了上去,攬著他的脖子,主動送上紅唇,還調皮地挑開他的唇,長驅直入,與他的舌靈活地糾纏在一起。

  這樣才可以稱得上是接吻嘛!

  鄰居的陳太太本來要開門拿報紙,卻被隔壁庭院貨車旁的火辣畫面,嚇得不好意思出門,可是卻又忍不住好奇地躲在窗邊偷看。

  壽喔!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亂來,大白天的也在做這種事,真是羞死人了!雖然心裡這麼想,但她的眼睛,卻一刻也沒從隔壁庭院移開過。

  結束這個驚心動魄的「長吻」後,兩人都大口地喘著氣。

  「喂,你老實說,你有沒有其他的女人?」雖然看他這副老實樣,應該是不可能有女朋友,不過還是問一下比較保險。

  張煥光摸摸鼻子,笑而不答。

  她看他這樣,倒是自己先沉不住氣。「有也沒關係,我會把她們都幹掉!」

  「哈哈哈……」他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沒有,除了你之外,沒別人了。」

  還好這是真的,不然那個「女人」的下場應該會滿淒慘的。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這樣的好行情。

  「沒有最好!」她假意地瞪了他一眼。

  他伸出手牽著她。「走吧!」

  「去哪?」她一臉的茫然。

  「工作啊!你不會忘了我們要工作的事吧?」他好笑地看著她。

  這女人,該不會以為他們這樣對看一整天就會飽了吧?!

  「喔,對喔,那走吧!」她開心地朝乘客座走去。

  一直到張煥光的車開遠了,隔壁的陳太太才帶著滿頰的紅霞開門拿報紙。

  真是看的人,比演的人還入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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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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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姚宜均機靈的反應,很快就熟悉了貨運作業,不但能夠幫忙疊貨、卸貨,還會幫他處理帳務。

  送貨單不再是東一張、西一張地散落四處,而是一張張按照產業別、公司別、應收賬、已收賬……等分門別類地夾好。

  張煥光必須承認一個事實——姚宜均確實是一個好幫手。他懷疑以前她的老闆是不是都有高度近視,不然怎麼會放棄這麼好的員工?

  現在不論在工作上,還是在生活上,他都已經逐漸習慣有她參一腳,而且她公關做得比他還好,現在不管是報關人員,還是其他的同行,都知道有她這號響噹噹的人物。

  如果她要開貨運行的話,肯定大家都向她靠行了!

  所以現在接生意的工作也由她包辦,既然她工作能力超強,張煥光當然也就樂得將他最不擅長的交際工作交給她。

  「可能要快一點喔!『超峰』在工業區,去晚了,怕會趕不上截關的時間。」姚宜均低頭一邊看著手上的單子上邊說著,也打斷了他的思緒。

  昨晚貨運行老闆娘臨時打了通電話給她,要他們今天多跑一趟「超峰」。

  現在他們剛卸完第一批貨,正在趕往「超峰」的路上。

  「我知道,一會兒就到了。」

  「嗯,小心路況!」姚宜均講完後,就閉起眼小憩。

  這幾天她除了照常「上班」外,因為她老弟過兩天要退伍,所以她正忙著打掃她的小套房,等著老弟光榮退伍!

  不過經過這幾天日也操、夜也做的折磨後,她倒也難得的累出黑眼圈來,疲憊全寫在臉上。

  張煥光雖然木頭,不過也看得出她最近比較累,偏偏他又不知該如何表示他的關心,只能在心中乾著急。




  「小均,到了喔!」張煥光雖然很想讓她多睡一會兒,但是又擔心會趕不上截關時間,而且超峰還是有名的「澳客」;許多司機都不願跑他們的線,他也已經很久沒跑這條線了,昨晚姚宜均告訴他要跑超峰時,他還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呢!

  「唔,我竟然睡沉了,對不起。」姚宜均睜開雙眼,無辜地望著他。

  「沒關係,你太累了。下車吧!」他言語上的體貼只能到這裡,再多他就說不出口了。

  姚宜均也知道他「木訥」的個性,雖然嘴巴不說,在行動上倒是體貼,怕她累,很多事全都不著痕跡地攬起來做,折帆布已經算是她最近最大也最重的工作了。

  兩人一下車,就迅速又俐落地疊貨,好不容易將貨全部裝上車後,張煥光就開始蓋帆布、綁繩子。

  姚宜均也沒閒著,進到辦公室找老闆簽收送貨單。「鍾老闆,麻煩你簽收一下。」

  「等等,我和你出去看看。」鍾清旭起身往外走去。

  雖然他只是一家小小的成衣廠,卻都是製作外銷歐美的成衣,利潤也算不錯,只可惜他這個人從不相信任何人,凡事都要親力親為,而且又摳門愛計較,所以大家都不喜歡和他打交道。

  由於姚宜均是第一次和他接觸,所以還不知道他的個性,只是聳聳肩就跟著他出去。

  兩人來到工廠的裝卸貨碼頭,鍾清旭滿意地看著貨物被蓋上帆布及用繩子綁妥。

  張煥光一見到鍾清旭出現,就知道他一定又是要來挑三撿回地刪減運費,因此他在綁好最後一個繩結後,就來到姚宜均身後,準備隨時幫她。

  他自己可以讓鍾清旭佔點便宜,卻不願見到姚宜均受到一點委屈。

  「鍾老闆,你也看見了,貨都疊好了,請你簽單吧!我們還要趕截關。」姚宜均將簽單遞給他。

  鍾清旭瞄了瞄簽單後,冷冷地開口。「我的貨根本沒有二十二噸的重量,你卻要收我二十二噸的運費,我怎麼簽?!」

  這招可是他慣用的伎倆,通常以他能言善道的本事,都能把那些空有粗壯身材的司機給唬得一愣一愣的,更何況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女生。

  姚宜均眼睛一瞇,心裡也明白自己遇到了想賴賬的無賴,難怪昨晚老闆娘一說完超峰的名字後,就趕緊把電話掛上,而張煥光在聽到要跑超峰後,表情會那麼驚訝,剛剛還急著要站到自己身後,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超峰的老闆是個無賴啊!

  「鍾老闆,你的貨是沒有二十二噸重。」見鍾清旭滿意地點頭後,她繼續說道:「但是你的貨卻有二十二噸的體積,不然這麼精打細算的你,怎麼會笨到叫一台二十二噸的貨車呢?你說是不是?」

  「但是,你們不是都以重量來計價的嗎?我的貨根本連一噸都不到!以前的司機我都是這樣算的,不信——你問他!」鍾清旭指指她身後的張煥光。

  姚宜均冷冷地勾起嘴角。這幾天她睡得不多,火氣正旺呢!

  「鍾老闆,以前你和別人怎麼算,我是一點興趣都沒有,我的單就是要這樣算!你要是付不起,也行!你剛說你的貨不到一噸是嗎?那好,我給你十五分鐘把『我們』車上這些貨卸下來,你另外去請一台一噸的小卡車幫你載吧!」

  「你……」鍾清旭沒遇過這麼刁蠻的女人,咬著牙,手指發抖地指著她。

  張煥光見他這樣,馬上要往前站,以防鍾清旭想幹麼,卻被她阻止。

  「我怎樣?快點喔!你只剩十四分又二十秒,到時候可別怪我現在沒提醒你。看在你那麼會『計較』的分上,我們就酌收你五百元的疊貨費吧!不過……要是你等一下找不到人過來卸貨,而要由我們『親自』幫你的話,那價錢可又要重算喔!現在麻煩你快一點找人來把你的貨先搬下去,我們趕著去看電影呢!」

  姚宜均根本不怕他,這種人平常就是看張煥光他們這些司機都是老實人,好欺負,所以才會這樣「軟土深掘」。

  「×!」鍾清旭一點老闆的氣質都沒有,髒話脫口而出。

  「唉呀!你這人怎麼那麼沒風度?一點老闆的樣子都沒有!唉……我真是替你的員工與家人感到悲哀,他們和你相處一定很累!就連我們這送貨的,水準都比你高多了。」知道張煥光隨時都在她後面「護航」,讓她更加肆無忌憚,想什麼就說什麼!

  「你們這是『回頭車』,收費也不應該這麼貴吧?」鍾老闆得意地說。

  像他們這種跑第二趟的通常都叫回頭車,價格一般來說應該要比較便宜才對。

  姚宜均挑起一邊的眉,揚高語調。「回頭車?!鍾老闆,你懂不懂什麼叫回頭車?所謂回頭車是指回程的時候『順路』去載的貨,然後卸貨點也在回程的路上才算!我們剛剛可是一輪開六十,『專程』趕到你這兒疊貨,然後還要專程再送到基隆去,你竟然說我們是回頭車?太沒知識了吧!」

  她說得鍾清旭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的。

  她緊接著又涼涼地開口。「我看這樣吧!你還是找人來把這貨卸了,看你是要找回頭車,還是一噸的小貨車都隨便你,你這趟貨,我們可賺不起。況且要是幫你送這趟貨我們也挺麻煩的,不但得幫你趕路,恐怕還要一輪開八十才有辦法趕上截關時間,我看你還是找別人吧!這樣趕路實在太危險了。」她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鍾清旭。

  鍾清旭一把搶過她又拿回手中的簽單,胡亂地在上頭簽名。

  簽完,將簽單還給她。「我可警告你,要是趕不上截關時間的話,你們就得賠償我的損失!」

  「既然責任那麼重大,那我也要告訴你,你這趟貨,我們必須要收現金!」姚宜均怎會不知道他心裡打什麼主意?她可是遇過十八個各式各樣的老闆,他這種的還算「小咖」的啦!

  「現金?!貨還沒送到就要收錢?小姐,你混哪裡的?你去問看看,我哪一次叫車需要現金的?別說現金,我通常只開一百二十天的票子工」鍾清旭仰起頭,用鼻孔看她。

  「我混家裡的!而且我也找不到人可以問,因為大家一聽到你的大名,都會馬上甩門避不見面,我能問出什麼?還有,你有看過DHL收支票的嗎?你現在可是指定時間到達耶!我們當然要收現金!要不要付隨便你,反正貨是你的,你有絕對的決定權嘛!」姚宜均再度將雙手環上胸前,涼涼地望著他。

  「×!×××……」鍾清旭用最粗俗的字眼,一邊咒罵,一邊往辦公室走去。

  不一會兒,他拿了一疊千元大鈔出來,心不甘情不願地交給她。

  姚宜均接過後,當著他的面,仔細地點過一遍,確定正確無誤後,才將錢塞入牛仔褲中。「謝啦!我們會把貨安全送到的。」姚宜均笑嘻嘻地上了車。

  關上車門後,她才將車窗搖下,抬起左手,右手指指左腕上的手錶,笑得一臉得意地對著站在原地的鍾清旭喊道:「鍾老闆,你剛剛浪費我們三十分鐘的時間,萬一我們趕不上截關,那……半個鐘頭內的損失都算你的。」說完就哈哈大笑地搖上車窗。

  毫無意外的,她從車內看見鍾清旭正一臉鐵青地瞪著她,嘴巴唸唸有詞的,她可以想像得到,他說的肯定都是些難聽的辭彙。

  管他的,反正錢收到了就好,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要趕在截關時間內送達,而這就得靠張煥光了,她可是一點都使不上力。

  在張煥光又快又穩的駕駛技術下,他們終於趕在截關前二十分鐘抵達。

  原本通常這個時間海關根本是已經準備等下班,不再收貨了,不過張煥光還是迅速卸貨,姚宜均更是使出死纏爛打的磨人功力,拜託報關人員幫忙。

  還好平常有燒香,他們對這些報關人員態度也都還不錯,所以超峰的貨最後才能夠順利進關。

  張煥光和姚宜均滿身大汗地上車後,坐在車上喘著氣;一個搬貨搬得氣喘如牛,一個忙著到處拜託報關人員,也忙得快喘不過氣來。

  兩人極有默契地相對暢笑後,張煥光發動車子,出發回台北。




  兩人坐在一攤人聲鼎沸的麵攤前吃麵,桌上擺滿了一桌的小菜,姚宜均毫無形象地狼吞虎嚥著,直到打了個飽嗝後,才拿起桌上的面紙擦嘴,這時她也才注意到張煥光幾乎都沒動到面地直盯著她瞧。

  她被他看得怪彆扭的。「嗯……怎麼了?你怎麼都不吃?」

  「沒事!」經她這麼一提醒,他才低下頭吃麵。

  「我都吃完了,你還剩那麼多,這樣別人會誤會我耶!」看到這樣的情況,別人一定以為她很會吃。

  「不必在意別人的眼光。」

  「我知道啦!我只是開玩笑的。」她無聊地撐起腮幫子看他。

  張煥光吃了一會兒之後,狀似不經意地問:「你最近很忙?」其實這問題擱在他心裡很久了。

  「有點,我弟要退伍了,所以我正在重新整理我的房間。」

  他快速地將最後一口面吞下。「他回來和你整理房間有什麼關係?他回來就回來啊!你幹麼要整理房間?」

  「他要和我住啊!」他怎麼會問這樣簡單的問題?

  「可是你不是住套房嗎?」他記得她是租一間小套房的,如果只住她一個這樣嬌小的女人還可以勉強撐過去,但是如果換成像他這樣的魁梧大漢,就顯得有點綁手綁腳,而她現在卻說弟弟要來和她一起住?!

  「對啊!所以才要整理嘛!不然哪擠得下?」她一邊回答,一邊拉起他,示意他該結帳走人了;這裡又熱又吵,填飽肚子後,就不值得多待一刻。

  張煥光拿了張千元大鈔給老闆娘後,才繼續說:「白天各自上班倒是還好,但是晚上睡覺時怎麼辦?」千萬別告訴他,他們要擠一張單人床。

  「擠啊!不然就叫他打地鋪吧!」房租是她付的,她當然要睡床上嘍!

  「短時間這樣是還好,可是長時間下來,恐怕你們都會受不了吧?」

  姚宜均無所謂地聳聳肩。「那也沒辦法啊,等他找到穩定的工作時再看看吧!」

  現在她可沒多餘的錢去租大一點的房子,因為她得幫老弟攢老婆本。誰教長姊如母呢!她總得幫已經成仙的爸媽當一下「孝子」吧?

  張煥光坐上摩托車,卻不發動。「嗯……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好。」

  「那你有更好的建議嗎?先說好,可別叫我換租大一點的房子喔!」她站在摩托車旁,等他發動車子。

  「建議是有一個,就不知道你和你弟弟肯不肯了?」

  她拍拍他的肩。「說來聽聽吧!」

  「住我家。」還真是簡單又有力的建議。

  「你家?!」她提高音量,還帶著誇張的表情看他。

  「嗯,這樣就可以解決你們所有的問題,不但不用兩人擠在一個小小的空間裡,而且這樣你跟我出車也比較方便。」他怕她拒絕,趕緊又說:「反正我一個人住那麼大一間的房子,房間空著也是空著,倒不如你們姊弟倆住進來,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你、你……你你你怎麼不早說?害我這幾天晚上拚命整理房間,骨頭都快散了!」她重重地捶向他厚實的胸膛,語帶笑意地假裝抱怨道。

  雖然並不預期她會有多感動,不過這樣的結果也差太多了吧?!

  「是你沒告訴我啊!」他覺得自己很冤枉。

  「那你就不會問嗎?你就不能表現出一點關心嗎?」她故意刁難著他。

  她早知道他其實有注意到她最近精神不濟,只是不知如何表達關心之意而已。

  「我……」他又詞窮了。

  最後還是她自己先破功笑了出來。「算了,早知道你不會說表面話了。」她拿起安全帽戴上,跨上摩托車後座。「走吧!」

  他等她坐穩了,才發動車子。「有沒有想要去哪?」

  「吃芒果冰!」她大聲地回答他。

  「好,坐穩嘍!」

  他讓重型機車以瀟灑的「姿態」噴射出去,引來她愉悅的笑喊聲……




  姚佑樺站在營區門口,不耐煩地頻頻看著手錶,心中掙扎著是不是要打電話向朋友求救。

  老姊那天在電話中明明拍胸脯保證今天會和未來的「姊夫」開車來接他,結果——他已經等了快一個鐘頭,竟然連個車影都沒有?!

  他不禁懷疑老姊是不是還在街上找「姊夫」?否則怎會才一陣子沒連絡而已,老姊身邊就出現了「姊夫」?

  唉……以老姊那種正義感與同情心都氾濫到爆的個性,這「姊夫」怎麼來的?他實在很懷疑。

  「啪——啪——」接連兩聲猶如大船即將起航的巨大喇叭聲,讓姚佑樺將手上的煙都嚇掉了。

  「他媽的!改裝這什麼喇叭?想嚇死人啊!」姚佑樺將掉到地上的煙踩熄,一邊口無遮攔地謾罵著。

  只見剛剛發出喇叭聲的大貨車緩緩向他靠近,而有一個他所熟悉的人正半掛在車窗外朝他猛力揮手,嘴裡還不停大聲呼喊著:「佑樺、佑樺!」

  「啊~~老姊?!」姚佑樺覺得自己長這麼大,就今天最丟臉。

  轉頭看看正在站衛兵的「學弟」,果然!他們都帶著可惡的笑容看他。

  天啊!他好想死啊~~

  張煥光將車子停在姚佑樺面前,姚宜均難掩興奮地跳下車,掄起拳頭輕打他的胸膛。「小子!轉大人了喔!」

  「哼哼……」他實在不太想承認他們是姊弟。

  「幹麼一副欠扁的臉?退伍要高興一點啊!」姚宜均注意到她寶貝弟弟一臉的不爽。

  你們沒來之前我是很高興啊!早知道我自己坐車回去就好了。對於姚宜均這樣誇張的三八表現,姚佑樺替自己辛苦建立的「學長」威嚴就這樣瓦解,而深深地哀悼著。

  「老姊,你們遲到了快一個鐘頭耶!你還希望我能擺出什麼好臉色?」他還是沒膽說出自己臉色會突然這麼差,其實是因為老姊如此三八的表現。

  萬一真說出來,老姊豈會輕易放過他?而且這個姊夫看起來也不太好惹,他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張煥光已經下車繞到姚宜均身邊,並開口對姚佑樺說:「抱歉,來晚了,路上有點塞車。」雖然今天他們已經提早出門先送一趟貨了,不過在來這裡的途中,還是遇上了大塞車。

  「就是說啊!我們又不是故意要遲到的。上車、上車!」姚宜均可就沒像張煥光這麼客氣。

  「這……三個人怎麼坐?」姚佑樺實在不知道這樣的大貨車要如何擠進三個人,尤其他又人高馬大的,明明只有兩個座位,老姊卻要他上車?!他可不想將老姊抱在腿上,那多糗啊!

  姚宜均換上一臉的得意。「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阿光這台車啊!說出來可是會嚇死你,仔細聽了啊……

  「這樣你知道了吧!」她終於將張煥光這台價值不凡的大貨車給介紹完。

  姚佑樺拚命忍住打呵欠的意念,要不是礙於「姊夫」在場,他早就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了。

  「知道了,光這個車頭的價值就可以買一台賓士是吧?」他懶懶地回答她。

  幸好張煥光看出他的不耐,開口替他解圍。「先上車再說吧!」

  就這樣,姚佑樺坐在後座長椅上,繼續聽著前座的老姊滔滔不絕地強調這台車的優點及……未來姊夫的優點。

  啊~~他好想倒下來睡覺喔!




  不過姚佑樺卻沒想到,他的苦難還沒結束——

  「我的媽啊!你幹麼不先請人搬?累死我了!」搬完最後一項彈簧床後,姚佑樺整個人累趴在車內長椅上。

  他沒想到姚宜均會跟他說要搬到張大哥家去住,更沒想到她竟然等到他退伍回來才搬這些家當,他怎麼會這麼命苦啊,

  「囉嗦!國家訓練了你兩年,我總得要驗收吧!」其實當初是張煥光捨不得她搬重物,所以才要等到今天他退伍一起搬。

  「那也不用這樣吧?很累耶!」

  「唉呀,國家真是白養你兩年了,竟然這麼不耐操?!」姚宜均坐在前座灌著礦泉水,光講話也是很累的。

  「懶得理你!」姚佑樺將頭偏向窗外以示抗議。

  愛說話的姊弟倆大打沉默戰,而張煥光本來就不多話,所以車內陷入一片沉靜,靜得令人昏昏欲睡。

  一進入張煥光住所的迷你社區後,姚佑樺才稍稍覺得剛剛的辛苦是值得的。

  車子停到透天厝門前後,他更是誇張地驚呼。「張大哥,你就一個人住這裡啊?」這裡雖然離市區有段距離,但房價也不便宜吧?

  「嗯,所以才請你們一起過來住!而且我的車太大了,住市區或住公寓的話,車也沒地方擺。」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願意看見姚宜均和別的男人一起睡,即使是她親弟弟也一樣。

  「喔,那我是不是不用和老姊同房了?」原本他也擔心要和老姊擠一間小套房很不方便,還打算等找到穩定的工作後,就要自己另覓巢穴,看來,現在問題是解決了。

  還好搬到這裡來,他就不用和老姊擠一間房間,不然,要是讓他的朋友知道他長這麼大還和老姊擠一間房間,他臉要往哪擱?鐵定會讓他們笑趴在地上。

  「姚佑樺,你這什麼態度?我都沒嫌你了,你還敢嫌棄我?」姚宜均在一旁抗議。

  「嗯……張大哥,我們開始吧!」姚佑樺裝作沒聽見,逕自對著張煥光說道。

  「好啊!」

  「欸……」姚宜均抗議。

  不過還是沒人理她……

  「哇!好累!」姚佑樺坐在客廳大口大口地灌著開水。

  姚宜均不屑地撤撇嘴。「這樣就累?你看你張大哥氣都不喘一下,你喔,就是欠操啦!」

  「張大哥可是專業人士耶!我怎麼能和他比?」這點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光是自己的二頭肌就比他小了一號。

  「知道就好。」她滿意地看著他俯首稱臣。

  「欸,晚上想去哪裡慶祝?我當爐主!」姚宜均問在場的兩位男士。

  姚佑樺從沙發上站起,對他們說:「你們去吧!晚上我和朋友有約,我要先去洗澡了。」說完就朝樓上走去。

  「你是主角耶!你不去,我們要慶祝什麼?」姚宜均跟在後頭追問。

  「能慶祝的事可多了,最要慶祝的就是爸媽在天上有保佑,讓你找到張大哥這樣的好對象,真是阿彌陀佛。」對於這個未來的姊夫,他可是百分之百贊成——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你你你你在胡說什麼?」姚宜均可恥地讓顴骨染上一抹鮮艷的紅彩。

  「唉呀!大家都那麼熟了,就別不承認了。」姚佑樺繼續往樓上走,將空間留給他們小倆口。

  「死兔息子,虧我平常還對你那麼好……」她憤憤地嘀咕著。

  張煥光有趣地看著她,難得她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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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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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佑樺打扮光鮮的下樓,看見他們還在聊天,隨口說:「我先走嘍!」

  「喲~~穿得這麼瀟灑想幹麼?」肯定是要當採花賊去了。

  「老姊,我可是穿了兩年綠油油的迷彩裝,好不容易恢復自由身,當然要打扮得光鮮亮麗才行!」現在的他就如剛出柙的猛虎般,需要大肆放縱一下。

  「好啦好啦!快去快去,省得留在這裡看了刺眼。」她揮揮手趕他出門。

  姚佑樺聽話地走到門口後又回頭。「老姊,這邊哪裡有捷運站?」

  姚宜均「噗嗤」一聲地笑出來。「老弟,你行情也未免太差了吧?難道沒有朋友可以來接你嗎?這裡是郊區,連公車站都要走上一段,還想坐捷運?!騎我的車去吧!」

  「你的車?!那台小綿羊?!」他才不要!他寧願花錢招計程車,也不要騎那台像玩具車的小綿羊。

  「怎麼?還挑啊!有得騎就不錯了,你可別想坐計程車,從這裡坐到市區很貴的。」她怎麼會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那才能刺激經濟成長啊!」姚佑樺小聲地嘀咕。

  他這姊姊沒別的優點,就是很會「持家」,凡事錙銖必較,亂省一把的。

  「我看,還是騎我的車吧!」原本被晾在一旁的張煥光終於開口了。

  「你的?!」姊弟倆極有默契的同時驚呼。

  姚佑樺腦筋飛快地轉著;以張大哥這樣魁梧的身材,總不會也騎輛五十CC的小綿羊吧?

  「好啊!如果張大哥今天沒有要用車的話。」騎他的車,保證比老姊的車好上許多,好歹也該有個一二五吧?!

  看見張煥光的進口摩托車!讓姚佑樺吹了好幾聲響亮的口哨,眼中閃著「萬丈光芒」。

  「這、這、這不是Triumph Tiger嗎?這台是幾CC的啊?」他愛不釋手地來回觸摸著;這款進口車可是很貴的,算是重型摩托車中數一數二的極品,每部至少都要六十五萬才能買得到。

  「九百五十五CC。」張煥光將鑰匙交給他。

  若是平常人,他當然不可能隨便出借這輛愛車,不過,既然他是「弟弟」,那借給他是一定要的啦!

  「嘿嘿嘿嘿,騎這輛車出去,鐵定可以把到不少馬子!」他已經可以看見眾家美女朝他飛奔而來。

  姚宜均彎起食指敲他的頭兩下,提醒他。「喂,小子,我可警告你,騎這台車出去要小心一點,萬一弄壞或弄丟了,我們可賠不起。」

  「我當然知道,放心吧!我只是去吃個飯,和幾個朋友聚聚而已。」他雖然常給人嘻皮笑臉的感覺,不過實際上他還是很懂分寸的。

  「知道就好。快去吧!」

  「嗯,那張大哥我先走了。」他朝張煥光點點頭。

  「好,拜拜。」

  送走姚佑樺後,姚宜均才轉頭問他。「會不會心疼?」她知道他很愛車的,這樣輕易地將心愛的摩托車借給她老弟,也許他的心正在抽痛吧?

  「當然不會,會的話剛剛就不會開口了。」他相信佑樺。

  「可是……萬一他要是弄壞車子,我拿什麼賠啊?」她嘟嚷著,心裡還是挺擔心的,無法像他那麼樂觀。

  「你啊!」小聲說完就趕緊轉身進屋裡去。

  她沒聽清楚,趕緊追上去問:「什麼?」她企圖將他的身體扳過來面對她,卻一點也扳不動。

  他死命的ㄍㄧㄥ著,絕不能讓她得逞,否則她就會看到他如關公般的紅臉;這可是他第一次對女生說這樣露骨的話。

  既然扳不過來,她索性自己站到他的正前方,卻意外發現他顴骨上的紅彩。「你怎麼臉紅了?」真怪,好端端的幹麼臉紅?

  「沒事,進屋去吧!」他不正面回答她。

  「喔!對了,你剛剛說什麼?」

  「沒有啦!走啦!」他不再多說,乾脆直接把她拉進屋裡去。




  張煥光開車帶姚宜均來到海邊的一間咖啡屋用餐。

  原本他是不太喜歡這種看起來美美的,卻又吃不飽的地方,不過這間咖啡廳是例外;也許是因為地處偏遠,生意維持不易吧,所以老闆及老闆娘必須付出很多的心血,來吸引客人上門。

  他特別喜歡這裡,因為只要坐在窗戶旁邊就可以望見寬闊的海洋,心也會跟著寬廣起來。

  因為他常來,所以和老闆及老闆娘也成了好朋友,今天他們看到他帶「女朋友」來,還特別提供特餐給他們。

  「談談你們吧!我發現你和佑樺的感情很好,比一般的姊弟感情都來得好。」張煥光在附餐咖啡送上來後,對姚宜均說。

  他很好奇,是怎樣的一對夫妻,才能教育出這樣一對活潑開朗的姊弟。

  「當然啊!我爸媽兩年前走了,兩人好像說好的一樣,一前一後的離開了我們;真受不了他們,連到天國都要在一起!其實這樣也好,他們到另一個世界繼續當夫妻,這樣才不會孤單。也因為這樣,家裡只剩我們兩個相依為命,所以感情自然會比較好。」姚宜均語氣平常地說道。

  她停頓了一下,眼睛望向窗外,這才繼續說:「不過也真有點難為佑樺,他怕造成我的經濟負擔,所以當時他二專一畢業就說不繼續升學,急著去當兵,好減輕我的經濟壓力,這樣善解人意的弟弟不疼行嗎?」對於佑樺堅持不再繼續升學,她真的覺得有些可惜,卻又說不動他。

  「那你們的生活怎麼辦?」他不細究她父母雙亡的原因,畢竟逝者已矣,重要的是留下來的人的生活。

  「照樣過啊!他們留下了保險金,扣除喪葬費用後,也所剩無幾,我都拿去定存,那些可都是佑樺的老婆本喔!」

  「那你自己呢?」

  「我?!我有上班啊!而且以後嫁人還可以給老公養。可是佑樺就不同了,現在的男孩子沒有房子、車子、存款的,是很難找到對象的。」她說出現在社會的現實面。

  「你真的很疼弟弟。」有她這樣一個姊姊,佑樺一定覺得很幸運吧!

  「那當然,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弟弟啊!」姚宜均挑起秀眉,驕傲地說。「換你說說你自己了吧!」姚宜均也希望他能多說些他的事情給她聽。

  張煥光點燃一根煙後,才緩緩開口。「我很簡單,因為家境不好,所以父母親就把排行第三的我送給養父母領養;他們盼子盼了很久,卻久無消息,最後才會決定領養一個小孩。」

  他吐出一口煙後繼續說道:「不過他們領養我的時候年紀就已經很大了,等到我升上國中時,養父先走,而高三那年,養母也跟著去了,所以一畢業後,我就選擇工作,不打算繼續升學。然後,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我了。」

  「果然真的很簡單。」其實她是不想氣氛太哀傷、沉悶。

  張煥光沒回答她,只是猛吸著煙。

  「我們走吧!」姚宜均突然建議他。

  張煥光疑惑地看向她。「去哪裡?」

  「夜遊!」她抬高下巴,大聲說道。

  「夜遊?不好吧!明天還要早起送貨。」平常要送貨的日子他是很少晚睡的,更何況夜遊?!

  「怕什麼?有我在。」姚宜均急著拉起他。

  他這個人實在太悶、太「古意」了,需要一點生活上的刺激來改變。

  「你?!」他不是故意要這麼吃驚的,可是……她又不能幫他開車。

  「對啊!走啦!」一結完帳,她就拉著他離開。

  兩人直遊蕩到深夜才回家,張煥光也終於在她的「調教」下,變得比較放得開;回到家後兩人才發現,姚佑樺也還沒回來,急得她拿起手機就撥。

  「喂!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回家?」她對著電話吼,張煥光也在一旁擔心,不過他擔心的並不是姚佑樺,而是她——他怕她會因為太緊張而「休克」。

  「我今晚睡朋友家,你別等我了。」姚佑樺說完就把電話給切了,因為他那邊實在太吵了。

  「欸……」姚宜均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敢掛她的電話。「這死小子,皮在癢了!」

  「他已經那麼大了,你實在不必替他擔心。上樓吧!明天還得要早起才行。」張煥光難得開竅地主動牽起她的手上樓。

  「喔。」她則欣喜於他的主動。

  兩人上樓後,他才鬆開她的手,輕聲地對她說:「早點休息吧!晚安。」

  「嗄?」她瞪大眼睛的樣子,實在不適合在深夜的時候讓人看見,有點嚇人。

  「怎麼了?」他被她嚇到了。

  「沒、沒、沒事,晚安。」姚宜均往自己的新房間走去。

  她想說他難得這麼主動,應該至少也會吻她一下,沒想到卻只是「清純」地對她道晚安?!

  唉~~原本以為鐵樹終於要開花了,沒想到連個花苞都沒看到……

  張煥光聳聳肩,也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心裡只覺得這女人今晚有點怪。




  「佑樺,你的新工作怎麼樣?」姚宜均關心地問姚佑樺。

  「好得不得了,對我來說小意思啦!」很臭屁喔。

  他以極快的速度替自己找到一個專門代理進口設備的業務工作;這工作其實滿適合他的,這麼會耍嘴皮子,又剛好有點小聰明,所以他很快就適應了新工作。

  「這麼囂張?」她一臉的不以為然。

  「當然。咦?你不是說你們今晚就要去排隊了嗎?怎麼還沒走?」今天星期四,所以他們今晚要先到楊梅的貨櫃集散場門口排隊,這還是姚宜均頭一次遇到晚上要去排隊的狀況,她還真有點興奮。

  說到這個她眼睛馬上亮起來。「對啊,阿光還在洗澡。嘿嘿,晚上睡在貨車上一定很好玩!」這真是難得的經驗。

  「好玩?!你有病啊?睡車上多不舒服,就只有你會說好玩!」他實在服了老姊異於常人的思考邏輯,什麼事到她身上,好像都會變成有趣的事。

  「你管我!」她斜眼睨著他。

  他攤攤手,無奈的表示。「我當然管不著你,你可是張大哥的問題,讓他去操煩吧!」

  「講這什麼……你洗好了啊?」她正準備反擊回去,卻在看到張煥光下樓後,立刻換上可人的笑容。

  「嗯。」張煥光邊走邊將上衣穿上。

  「那我們要走了嗎?」她仍然笑瞇瞇的。

  「我先發動車子,你準備一下吧!」以前他自己一個人時,哪需要什麼準備?隨時上車就可以走了。現在多了她,她說要打理些過夜的必需品,他也就由著她了。

  「我早就弄好了,走吧!」她拿起早已收拾好的「必需品」跟在他後頭,準備出發。

  姚佑樺在一旁涼涼地戳破她。「老姊,你那袋是什麼東西啊?」一看就知道那裡面裝了滿滿的零食,仔細一瞧竟然還有乖乖?!

  「零食啊!不然晚上多無聊?」她說得理直氣壯外加大言不慚。

  「你真以為自己要去遠足啊?」他拍拍額際。

  張煥光也只能陪著乾笑。

  「又不是要給你吃的,你擔心個什麼勁兒?」她用鼻子哼著氣。

  「是——你們快去吧!姚小妹妹!」他不再多說,都這麼大了,竟然還帶乖乖?唉……

  「你一個人在家要小心一點。」她不放心地交代著。

  「快走吧!」笑死人了,一個還在吃乖乖的人,竟然還擔心他一個人在家?真是夠了!




  「哇!好多車喔!」當他們來到集散場時,已經有許多車先到了。

  這種狀況實屬正常,所以他並不特別吃驚。「嗯,現在是旺季,明天大家至少都要跑個兩趟。」

  「一、二、三……慘了,我們排在第十七輛耶,明天會不會來不及啊?」她擔心會影響明天送貨的時間。

  「當然不會,卸貨碼頭又不只一個,很快的。」他給她一個肯定的回答。

  「那就好。」她吁了一口氣。

  她興奮地左顧右盼,發現那些貨車司機全都下了車,聚成一個個的小團體,有的喝酒聊天,有的打牌小賭一番,其中有很多人,她都已經認識了,而這種特殊現象,可真算是台灣一大奇景。

  她好奇地問:「那我們現在要幹麼?才九點多而已。」總不會他們也要下去加入其中的某個小團體吧?!

  「走,帶你去一個地方。」張煥光早料到她會這樣問了。

  「去哪?車子怎麼辦?一開走,別人就會補上來耶!」她擔心地哇哇叫。

  「不開車,坐計程車去。」他早已打算好了。

  「那貨呢?」

  「請李仔幫忙盯一下,我們不會太晚回來的。」

  姚宜均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好耶~~那走吧!」現在反而是她比較急了。

  坐車來到夜市的入口,姚宜均雙眼發亮地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燈海——好大的夜市啊!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

  「之前和幾個司機來過,聽說他們每晚都在不同的地方擺攤,每週四就固定在這裡,這大概是我所見過最大的流動夜市。」

  「我也是,我還沒看過這麼大的夜市,好壯觀喔!」夜市大到她都不知道應該從哪裡逛起?

  張煥光牽起她的手。「進去逛逛吧!」

  「好!早知道就不用準備零食,夜市的小吃可好吃多了!」

  很好,他終於越來越習慣牽著她走了。




  姚宜均抱著滿滿的戰利品回到車上,不論是吃的、用的、玩的,只要是她喜歡的,現在全抱在她懷裡。

  她發現有一位彪形大漢的男朋友真是好處多多,以前她要是一個人逛街時,遇到喜歡的東西,向老闆殺價,價格往往還是不能令她滿意;但是今晚,她卻是屢戰屢勝。

  原本她還以為是自己殺價的技巧進步,後來才發現全是張煥光幫的忙,只要他一站出來,很少有老闆不答應她開的價錢。

  當然,她也不會胡亂開價,都在合理的範圍內——嘿嘿,至少也要打個七五折吧!

  由於這樣戰無不勝的狀況,讓她忍不住「殺」紅了眼,不知不覺就買了一堆東西。

  她嘩啦啦的將買回來的東西一股腦地丟到乘客座的腳踏板上,打算一樣一樣重新拿出來看看,順便整理一下。

  「過癮!」這是她對今晚逛夜市的評語。

  張煥光難得的流露出溫柔的眼神。「看得出來。」他真想讓她永遠保持這樣的笑容。

  他抬手看看表,驚覺時間已晚,不得已只好打斷她。

  「該睡嘍!明天可有得忙了。」

  「馬上就好了。」她正忙著分門別類。

  「先放著吧,回家再整理就好了。」真像個小孩子,這麼迫不及待!

  他伸手將她手中新買的貪睡蟲鬧鐘拿下。「睡覺了。」他怕她睡眠不足,又會像上次去夜遊一樣,隔天精神有些恍惚,整個臉看起來縮小了一號,然後還連開錯好幾張送貨單。

  「好啦、好啦!」她嘟著嘴,乖乖地爬到後面的長椅上躺下。

  看她真的躺下了,他才將自己的腳跨在搖下的窗戶上,準備睡覺。

  「阿光,你這樣會不會很難睡?」她的聲音從後面悶悶的傳來。

  在過來這裡的路上,他們已經為了誰睡後面而「激辯」過了,出乎意料的,這次她竟然敗陣下來,只因他說他的身材根本擠不進後面,就算勉強擠進去,也會很不舒服。

  所以她只好認輸了!誰教他說的是事實。

  「不會,我已經習慣了。」他確實是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了。

  「喔!那我真的要睡嘍!」

  「嗯,快睡吧!」他也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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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9:16:1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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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想到即使是在車上躺著睡,還是令她全身筋骨酸痛,渾身難過;下次要是再有這種機會的話,她鐵定是不會像昨晚那樣高興的。

  將最後一趟貨卸下後,中途完全沒有停歇,兩人很有默契的都急著回家洗澡休息。

  一到家門前,就看見一輛頗為名貴的房車停在門口,兩人以為是姚佑樺的朋友來訪,也就不以為意。

  一進入屋裡,他們就看見姚佑樺和一個斯文的男人坐在客廳裡愉快地聊著。

  見到他們回來,姚佑樺馬上招呼兩人。「你們回來了啊!老姊,快過來猜猜,你猜猜看他是誰?」神情愉悅地指指已經從沙發上站起的斯文男人。

  姚宜均將對方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之後,用力地搖搖頭。「他跟我們長得不像,絕不會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她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斯文男子輕笑一聲,看來她還是沒變。

  「拜託~~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姚佑樺仁慈地說。

  「難道是……莫非是……嗚嗚嗚……老弟,老姊也不是那麼難以溝通的人,你要是交了『男』朋友就該先讓老姊知道啊!現在人家都找上門了,你要老姊怎麼辦?我都還沒幫你存夠老婆本,嗚嗚嗚……」就算再給她一百次機會也一樣,她哪知道他是誰啊?只好隨便亂猜了。

  「喂!你夠了喔!我可是堂堂的大男人耶,瞧你把我說得跟什麼一樣。」姚佑樺生氣地抗議著。

  一旁斯文的男人已經看不下去,自己跳出來主動說明。「小均還是一樣開朗,都十年了,可愛的個性還是一點也沒變。」

  「十年!聽你的意思好像我們認識很久了?」她還是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認識這麼體面的朋友?

  姚佑樺實在是快要受不了。「你真的很豬耶!他是陸大哥啦!」老姊的記憶力還真是退化得可以。

  「陸大哥?誰啊?」還是滿臉的問號。

  「喔~~豬頭姊,他是陸志祥大哥好嗎?你想起來了沒?」天啊!從小一起玩到大的玩伴,竟然可以忘得一乾二淨?還虧她和陸志祥當時是最「麻吉」的咧!

  「陸、陸志祥?!小陸?你長這麼高了,難怪我認不出你!而且你穿上西裝、戴上眼鏡,任誰都不會相信你是以前那個總是流著鼻涕,因為臭頭而理著小光頭,還穿著麵粉袋內褲,整天老跟在我後面……」

  姚佑樺聽不下去了,兀自打斷她。「老姊,老姊,你可以不用形容得那麼仔細,我們都知道你已經記起來了。」

  拜託!這樣陸大哥多尷尬啊?還說什麼「都長這麼高了」,又不是奶奶看到孫子,說這什麼話啊?

  陸志祥只是淺淺一笑,並不在意她說的這些小時候的事,畢竟那些都是事實。

  張煥光看他們和樂融融,不打算打擾他們。「你們聊吧!我先上去了。」

  「欸……等等,還沒跟你介紹呢!」姚宜均上前拉住他,親暱地挽著他。

  看她這樣親暱地挽著他,陸志祥眸光一閃,稍縱即逝,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他的人都沒注意到他剛才那異樣的眼神。

  剛剛見到她後,發現她如同以往的活潑開朗,心中才正評估起和她交往的可能性而已,現在卻看見她如此親密地挽著另一個男人,讓他心中頗不是滋味。

  「來來來,我來為你們介紹,他是陸志祥,是我小時候的死忠兼換帖,升上國中之後啊,他就跟著爸媽到國外去了,我們還是一直到我高二後才失去聯絡的呢!沒想到世界真小,現在又讓我們碰面了。」

  「小陸,他是張煥光,是我的愛人喔!嚇到了吧?!我已經找到我今生的『孽障』了。」以前通信時,他們就常常說要比賽看誰先找到自己今生的伴侶,也不知是誰先開的玩笑,最後就變成「孽障」了。

  「是嚇到了,不過還是先恭喜你。」說完,他將臉轉向張煥光,禮貌地主動伸出手。「你好。」

  張煥光也伸出手與他相握。「你好。」咦?怎麼陸先生握手的力道似乎重了點?

  看他們握了手後,姚宜均才問陸志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又是怎麼遇到佑樺的?」

  「回來快一年了,因為工作的關係,所以調回來台灣一年,再過不久就要回日本去了。」他當初是自願調到台灣來的,原本是想找以前的老朋友敘敘舊,結果他還真是太久沒回來,以前住的眷村已經改建了,早已人事全非。

  「你知道有多巧嗎?陸大哥他們公司的業務是我在跑的,今天見到他時,只是覺得很眼熟,是看到他桌上放著你小時候在溪邊玩水的那張照片,我們才相認的。」姚佑樺搶著幫他回答第二個問題。

  「原來是這樣啊。」她點點頭。

  此時張煥光又開口了。「嗯……你們聊,我先上樓了。」在聽到姚佑樺說看見他桌上擺著她小時候的照片時,心裡還真不是滋味。

  男人一般都不太會擺照片的,除非對方是他很重要的人,而這個認知讓他莫名的感到些許的不舒服。

  「你要上去了啊?」她原以為他會陪著自己,不過隨即又想他應該很累了,也就不堅持一定要他留下。「好吧!那你先上去,吃飯的時候我再叫你。」

  「嗯。」他朝陸志祥點點頭後,就直接上樓去了。

  張煥光上樓後,姚佑樺建議道:「我看我們坐下來聊吧!」

  「好啊!小陸,你可得好好的交代你這幾年的行蹤。」姚宜均率先坐下來。

  「那是當然,我一定據實以告……」

  分開多年的三個老友,一下子打開話匣子,停也停不了,直到驚覺已經錯過了晚餐時間,陸志祥才邀請他們一起出去吃飯。

  姚宜均本來上樓要叫張煥光一起去的,但是看到他還在熟睡,也就不忍吵醒他,打算用完餐後再帶食物回來給他。

  她才剛把房門關上,張煥光的眼睛就睜開了。

  他一點也不想和他們一起去吃飯,平常他話就已經不多,有不太熟的人在,那就更不用說了,除非必要,否則他是不會開口的。

  其實他也很氣自己這樣彆扭的個性,但是卻又不願意勉強自己去迎合別人。

  這陣子和小均之間的相處,雖然彼此嘴巴不說,不過倒也進展得頗為順利,他也已經認定她是他唯一的伴侶,甚至以結婚為前提地與她交往。

  如果陸志祥沒有出現的話,他相信小均也會和他一樣,把他視作未來的伴侶吧!

  但現在他卻不敢這麼肯定。

  陸志祥的條件絕對比他好太多了,若是把兩人拿出來一起比較的話,任何女孩子絕對都會選擇陸志祥的,跟著他,太辛苦了。

  雖然他有這個自知之明,但是卻懷抱著一點希望,希望自己今天看到陸志祥對小均有意的眼神祇是錯覺,而且也奢望小均仍然會選擇自己,但是另一方面卻又矛盾的想讓小均過比較優渥的生活,而不是這麼辛苦的跟著他到處奔波。

  為此,他陷入自己的矛盾思緒之中……




  等姚宜均和姚佑樺帶著張煥光的晚餐回來時,已經是消夜時間了;看見張煥光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姚佑樺表示要先上樓洗澡,留下他們兩人單獨相處。

  「吃過了嗎?」姚宜均關心地看著他。

  「吃過了。」其實他根本連大門都沒開過,哪可能會吃過晚餐。

  她賞他一記白眼。「騙人,那你吃什麼?」明明就沒吃長嘴硬!

  「吃麵。」

  「什麼面?」

  「呃……肉羹面。」他隨便掰了一種食物。

  「我就說你沒吃吧!吶,加大份量的鹹魚雞丁炒飯和骨肉湯,快吃吧!」真是的,連撒謊都那麼沒技巧,明明就不喜歡吃羹類的東西,還掰這個!

  「我真的不餓,我要去睡了。」他一點都不想吃那男人買的東西。

  「睡覺?!你不是才剛起來?」她才不相信他真這麼會睡。

  「但是我還是想睡了。」說完便起身走上樓。

  一個人被留在客廳裡的姚宜均,則是坐在沙發上發呆,思索著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不然張煥光怎會這樣怪裡怪氣的?

  姚佑樺下樓時就是看到她一個人在發呆的模樣。

  「老姊,回魂嘍!你在發什麼呆啊?」他坐到另一張單人沙發上。

  「沒事。你還會不會餓?」

  「我?!餓?你是不是搞錯對象了?沒吃晚餐的不是我吧?」他聽得一頭霧水,剛剛老姊不是才跟他一起吃過飯嗎?

  瞥見桌上的便當盒,他才終於明白。「怎麼?張大哥沒吃啊!他怎麼了?」事情有點詭異喔!

  「不知道。我要上去了,這個你要是不吃的話,就放到冰箱吧。」一天下來她也很累了。




  姚宜均洗完澡躺在床上,卻怎樣也睡不著,她還在想張煥光變得不一樣的事。

  翻來覆去都還是沒辦法理出頭緒,也不能入睡,她乾脆坐起身來,雙手抱著頭低吼。「啊~~煩死了、煩死了,不管了,跟你拚了。」對付張煥光這樣悶葫蘆的個性,就只能靠她自己自立自強了。

  霍地掀開棉被下床,出了房間直接來到張煥光的房間,連門都不敲就直接開門進去,張煥光果然已經面向內側、躺在床上睡了。

  「你倒好,還真的睡得著。」姚宜均不滿的低聲叨念著。

  她開門時,張煥光就已經知道是她;除了她,不會有人這樣直接開他的房門。

  不過,他還是動都沒動一下,因為現在他並不想和她談任何事,誰教他正在鬧彆扭嘛!

  姚宜均大動作地躺到他身邊,他仍維持背對她的姿勢,連動都沒動一下。

  看他動都不動,她歎口氣後一個翻身,一把從後面將他抱住,手環到他的胸前,然後就這樣靜靜地抱著他。

  既然他不想說,那她就不問,但這只是今晚不問,並不表示明天她也會不問。

  唉……現在這個姿勢,讓她自己都感到滑稽;這種「比」字型的睡姿,不是都應該由男生從後方將女生抱住嗎?怎麼現在反倒是她抱住他呢?

  算了,誰讓她喜歡他呢?要等他這樣抱著自己,除非哪天打雷閃電時,雷公神准地劈到他,把他的腦子劈醒了,否則就算再給他二十年,他也不會開竅的。

  也許是抱著他,臉貼著他寬闊厚實的背,讓她有了安全感,所以她很快的就睡著了。

  他等到背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後,才緩緩地翻過身,而她仍不願放手,想繼續抱著他。

  他將她輕輕地抱入懷裡,低頭看著她細緻的容顏。

  如果她醒著,就可以看見他的眸光是多麼的溫柔,多麼的令人感動。

  他也只有在她睡著時才敢這樣放肆地看著她,他並不是不知道她的意思,畢竟她都已經明白的對他表白過了,不是嗎?

  原本他就一直認為小均跟著他是委屈了,現在再加上陸志祥的出現,更是凸顯出他們之間的差距。

  也是因為陸志祥的出現,才讓他驚覺——也許他應該放開她,她理應有更好的生活、更好的人守護她,而不是這樣跟著他風吹日曬雨淋的。

  但是今晚,就讓他奢侈地擁有她吧……




  「早,你醒了啊!怎麼不叫我?」姚宜均抬頭看著張煥光,而他原本依戀柔情的眼神,在她醒來後,又恢復了平常的平靜無波。

  「想讓你多睡一會兒。」他的聲音沙啞,在她聽起來卻顯得格外迷人。

  她輕啄了一下他新長出鬍髭的下巴後,迅速離開他的懷抱下床;就算她很大膽,但這樣的姿勢與情境還是令她有些羞澀,尤其昨晚還是自己主動跑過來的。

  站在床邊和他拉開了點距離後,她才稍稍覺得自在一點。

  「嗯……今天我們騎車去東北角玩好不好?」她改變主意了,不想再去追問昨天的事,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的!

  張煥光挑起粗獷的濃眉,帶著疑問的神情看向她。「現在?!」

  他以右手撐頭側躺著,赤裸著寬厚的胸膛,薄絲被只蓋到他的腰際,這樣的姿勢看在她的眼裡,真是要命的性感,讓她一時閃了神、慌了眼。

  「呃,對啊,現在。」她擔心地看著他,怕他會拒絕,那她就真的很沒面子了。

  「好,二十分鐘準備時間,待會兒見。」他下著指令,一邊起身下床,他也想出去透透氣。

  「那我回房去了。」她離開他的房間,快速地往自己房間衝去。

  還好她出門一向不用花太多時間打扮,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她就已經下樓和張煥光在客廳碰頭了。

  「走吧!」她高興地拉著他的手。

  他拿起準備好的背包,低頭問她。「要不要留張字條給佑樺?」

  「不用啦!今天放假,他不睡到下午是不會起床的,而且他都那麼大了,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怎麼現在反倒是她這麼乾脆了?之前她不是常常擔心他太晚回家,擔心他沒吃飯的?現在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女人果然是善變的動物。

  「還是留一下好了。」他隨手撕下一張日曆紙,在上頭交代他們的去處後,拿起一隻杯子壓著,然後才和她相偕出門。




  他載著她沿北海岸騎車兜風,並且刻意將速度放慢,好讓兩人都能感受到徐徐的海風。

  接近中午的時候,他們來到「龍洞」附近的遊憩區休息,順便在那邊的半露天海產店吃午餐。

  姚宜均下車一摘下安全帽,另一頂帽子馬上壓到她頭上。

  她調了調棒球帽後開口。「這不是你的帽子嗎?」

  「戴著吧!太陽很大。」他仍然不多話,更不會告訴她是特地為了她而準備的。

  「那你呢?」她也猜想這是他特地準備的,只是不好意思說而已。

  「我平常曬慣了,不需要!」又是他那一百零一個理由,每次他總是說「他習慣了」,除此之外就沒別的詞,真是一點創意都沒有。

  「那你幹麼還準備?」就不信你不說!

  「走吧!趕快到服務區,至少那邊比較涼快。」他岔開話題,拉著她就往服務區走去。

  果真還是不說?說一下是「為了她」會少塊肉啊?唉……木頭就是木頭,移到北海岸來,也還是根木頭!

  一整排相似的海產店,看得他們眼花撩亂的,最後他們挑了一家在長廊下有設原木座椅的店進去,隨意點了幾樣菜,就坐到桌位上去。

  「哇!好涼啊!」徐徐吹來的海風,讓她忍不住驚呼。

  他笑看著她開心的模樣。他們相處的模式就是這樣,總是她在呱呱呱的,而他只是靜靜地陪在她身邊,聽她說話。

  「這裡真好,又可以看海,又有新鮮的海產可以吃,真是太美妙了!」她一臉的滿足。

  他喜歡看她這樣的表情,彷彿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一樣,讓人也很容易感染她的幸福。

  服務生先送上一盤海瓜子及炒飯後,兩人才開始專心吃飯。

  吃飽飯後,兩人還到隔壁的咖啡廳喝了杯果汁,因為正中午的太陽實在太毒了,所以他們在裡頭多坐了一會兒,等到比較沒那麼熱時才打算繼續下面的行程。

  「有沒有想要去哪裡?」他幫她戴上安全帽後問她。

  她反問:「你的意思呢?」

  「再往前走一點,然後折返,晚上再到基隆廟口吃飯,順便逛逛,你覺得呢?」這樣回到家時才不會太晚。

  「不好!」她斷然地否決。「都到這裡了,再走原路回去多沒意思!」

  「那你的意思……」

  「我們去宜蘭,晚上到礁溪洗溫泉。」她早就想好了,剛剛只是矜持一下而已。

  「不過這樣回家時就會很晚了喔!」而且這麼趕路很累的,他怕把她給累壞了。

  「誰說我們今晚要回家?我們今晚可要住在礁溪。」嘿嘿,她早上坐在後座時,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在礁溪過夜?這不太好吧!」他沒想到她會說要過夜。

  「怕什麼?反正明天還放假,而且我們正式交往以來也都還沒出去玩過,這次可是我們第一次正式出遊,當然要來點特別的。」之前他們頂多出去吃吃飯,勉強上得了檯面的,就只有那次她強拉他去夜遊了。

  看他還在那邊猶疑不定,她乾脆爬上後座,拍拍他的肩。「走啦!走啦!別這麼龜毛嘛!帶人家去洗溫泉啦!」說到最後乾脆搖晃起他的肩膀來。

  他被她搖得都有點頭暈了,苦笑地輕輕搖頭後,還是聽話的發動車子,往宜蘭的方向馳去。




  晚上他們挑了一家看起來頗為乾淨明亮的旅館進去。

  「先生住宿嗎?」櫃檯小姐親切地問著張煥光。

  「嗯。」

  「請問幾位要住宿呢?」

  他仍然很酷地回答。「兩位。」

  「好的,雙人房一間,總共是一千八百六十元。」

  「小姐,請給我們兩個房間。」他糾正櫃檯小姐。

  原本在一旁不說話的姚宜均瞪大雙眼。「什麼兩間房?你錢多啊?一間就夠了。小姐,一間雙人房。」她轉而瞪著櫃檯小姐。

  櫃檯小姐真是無辜,完全不知道該聽誰的;她望向張煥光,等他開口。

  張煥光拉拉姚宜均。「小均,這樣不好啦!」

  「哪裡不好?我們是情侶耶!一間房是正常的好嗎?而且這是旅館,可不是家裡,萬一有什麼『髒』東西怎麼辦?你敢放我一個人住一間房間,你就給我試試看!」她很生氣喔。

  櫃檯小姐哭笑不得地看著眼前這一對,竟敢當著她的面說他們旅館有「髒」東西?!還好老闆不在,不然鐵定會把他們趕出去的。

  張煥光也覺得她說得太過火了,連忙提醒她。「你說得太離譜了啦!人家還要做生意。」一邊還對櫃檯小姐報以道歉的笑容。

  「我不管!不然我們現在就回家,不住總可以了吧?」她生氣地撇過頭去。

  「小姐,麻煩一間雙人房。」他迅速地掏著錢,對小姐交代道。

  「好的,麻煩證件給我登記一下。」小姐也動作迅速地幫他結帳,登記資料。

  一拿到鑰匙,他趕緊拉著她離開櫃檯,直到進入房間後他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姚宜均還在生悶氣,看她這樣,張煥光卻只能手足無措地呆立在一旁。

  過了半晌,他才試探地開口。「還在生氣?別氣了,出來玩要高興點啊!」

  她瞪著他。「你也知道出來玩要高興點,那你剛剛是什麼意思?」死豬頭,竟敢說那種話?!

  他知道錯了,如果早知道她的反應會那麼激烈,給他十個膽他也不會再做剛剛那種蠢要求。

  「對不起!可不可以不要生氣了?你生氣起來好可怕!」他提醒自己以後千萬不要惹她生氣,否則自己隨時都有被拆吃入腹的可能。

  「知道就好!我要泡溫泉。」

  「好,我幫你放水。」搶在她之前進到浴室,將浴缸徹底地清洗過一遍後,才開始放水。

  只要她不生氣,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她坐在床沿一邊看電視,一邊偷笑。敢跟她鬥?真是不要命了!

  「水放好了,可以進去洗了。」他拿著毛巾將手擦乾,剛剛他已經先試過水溫了。

  「嗯。」她起身往浴室走去,並在走到浴室門口時,回過頭叫他。「還不進來?」

  「啊?我?」他震驚、他驚嚇、他不敢相信!

  看他這副活見鬼的表情,她在心底笑翻了,但臉上卻仍維持著冷靜。「這裡還有別人嗎?」

  「喔!好好好。」他趕忙跟著進入浴室。

  最後……

  他只好陪著她「泡溫泉」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啊!怎麼可能在看到她赤裸的窈窕身段後沒有反應?一場溫泉泡下來,他流下的汗,大概也可以蓄成一缸子的水了。

  看他這樣極力克制自己不可以有「反應」,導致神色尷尬、表情扭曲、冷汗直流,她卻因此玩心大起,不是故意假裝不經意碰到他的敏感處,就是不小心讓香皂掉到水裡,要他幫忙找。

  等到她覺得折磨他折磨得夠了,這才起身擦身體,圍著浴巾出去,饒了他一命。

  回到房間,他趕緊將自己的外套披上她的肩膀,卻立刻換來她質疑的眼神。

  「先披著吧!剛洗完澡就吹冷氣,很容易感冒。」他自己的身體都還在滴水呢!

  她心中泛起一股甜味。「嗯,手機呢?我打個電話給佑樺。」

  他將手機拿給她之後,才開始擦自己的身體,準備穿回他的衣服。

  「喂,老弟,我和你張大哥今天不回去了。」講電話的同時,她看見他的衣領沒翻好,便走近他幫他把衣領調整好,還順手拍了拍。

  「你們幹麼跑到外面偷情?只要你在房門口掛條小褲褲我就知道你們的意思,絕不敢越雷池一步,何必還花這個錢?」姚佑樺在電話那頭說著風涼話。

  「兔崽子,你少在那裡亂說!否則你皮就給我繃緊一點,看我回去怎麼電你。」

  「哇~~這麼凶,我好怕喔!難怪只有張大哥敢做你的男朋友,你啊……」姚佑樺還在那頭曉以大義。

  張煥光對她比了個他要出去一下的手勢後,就離開房間了。

  「你說完了沒有?沒事我要切了,自己小心門窗啊!」她準備掛電話了,剛剛看到張煥光匆忙地出去,讓她沒心思再和老弟哈啦。

  「欸,等等,今天陸大哥有來,本來說是要找你,不過我說你不在後,他就走了。」他總覺得陸大哥似乎想要追求老姊,不然今天幹麼帶花來?

  看來八股的三角戀情就要在老姊身上上演了。

  「走就走了,反正以後還有機會見面。好了,我要掛電話了,拜拜。」她將手機合上。

  而電話另一頭的姚佑樺則是無所謂地聳聳肩。

  反正這種三角習題,外人是插不了手的,到時讓她自己解決吧!不論是誰當他的姊夫,只要疼老姊,他都無條件贊成。

  掛上電話後,她一個人在房裡踱步,猜測著張煥光到底去了哪裡?

  「叮咚!」門鈴聲響起,她疾步過去開門,一見到張煥光站在門口,劈頭就問:「你去哪了?」焦急全寫在臉上。

  「你剛剛不是說想吃荔枝?我買到了。」他舉起手上的塑膠袋。

  看到他手中的塑膠袋後,她鬆了口氣,心中也泛起一股濃得化不開的甜蜜。

  呵~~這就是他表現體貼的方法,時時刻刻為她著想,雖然嘴巴不說,卻總是用行動表示。

  她一把將他拉進房裡,湊上櫻唇——這是她的表現方式。

  剛開始,他還有些被動,最後則由被動升級為主動,掌控了全局——這可是男人與生俱來的本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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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9:16:4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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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火辣辣的熱吻之後,兩人坐在窗邊吃水果,除了荔枝外,他還買了其他種類的,他的理由是——女孩子可以不吃飯,但是一定要吃水果,皮膚才會水當當。

  除了榴蓮外,姚宜均本來就愛吃水果,所以不管他買的是何種水果,她都照單全收。

  吃完荔枝後,她起身去浴室洗手,走出來時則邊拍著肚子邊說:「哇!肚子好脹,吃太多了。」

  她說的是事實,幾乎所有的水果都被她一個人吃了。

  「要不要出去散散步?」她確實是吃多了,需要運動消化一下。

  「不了,現在已經很晚了,休息一下就好,我們到陽台看星星吧!」她打開落地門,走出房間。

  他跟在她後面,提醒著她。「這陽台太小了,連張椅子都放不下,而且冷氣機又在這裡,還是進去吧!」他不覺得在這狹窄悶熱的小陽台看星星是個好主意。

  冷氣機的聲音不但嗡嗡叫,而且還不斷散發熱氣,讓陽台的空氣很悶。

  「的確,好熱喔!」沒一會兒,她就投降,乖乖回到房間裡吹冷氣。

  直到關燈上床時,她都還覺得自己滿肚子的荔枝、芒果,還真是另類的果酸護膚。

  也許是因為吃太多東西,讓她躺在床上卻遲遲無法入睡,身邊的張煥光雖然沒有動靜,但她知道他一定也還沒睡。

  「你睡了嗎?」她只是問心酸的,並不奢望他會回應。

  「還沒,有事?」他哪裡睡得著?旁邊躺了個女人,而且還是自己喜歡的人,睡得著才有鬼。

  她搖搖頭。「沒事,只是睡不著。」

  「那……」他該怎麼做呢?

  「你趕快睡吧!騎了一天的車了,晚安。」這招叫欲擒故縱,看看他的反應如何?

  「嗯。」

  哇咧,他還真的就沒聲音了?!不——她不能讓他睡著!「你睡著了嗎?」

  「還沒。」剛剛不是問過了,怎麼現在又問?

  「那你想睡了嗎?」腳已經放到他的大腿上。

  「有點。」

  「那你可以陪我聊一下天再睡嗎?」手悄悄地擺到他胸前。

  「好。」他的聲音因為她的舉動而變得悶悶的。

  一個順勢,頭也靠上他的頸窩。「那我們要聊些什麼呢?」連聲音都在裝可愛喔!

  「隨便。」這下不只聲音悶悶的,就連身體都僵硬得有如化石一般。

  「嗯……那你愛不愛我?」粉嫩飽滿的唇瓣幾乎貼著他的頸項,再配上這樣的軟語呢喃,令他真想跳床落跑。

  他清了清喉嚨,感覺自己正在冒冷汗。「嗯哼,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這個時間、這個氣氛,問這個問題最適合不過。」還好她平常喜歡看一些小品,現在可派上用場了。

  他尷尬的想動動頸子,卻在晃動中不經意地讓她的唇劃過自己的頸項,繼而引發全身的小疙瘩全體豎立。

  「怎麼不說話了?需要考慮這麼久嗎?」她故意嬌斥著。

  「嗯。」真是簡單的答案,如果這也能算是答案的話。

  她稍稍揚高語調。「嗯是什麼意思?是愛我,還是需要考慮很久?」她明知他木訥的個性,卻偏偏愛逗他。

  「愛。」還好沒開燈,不然又會讓她發現他變成紅臉關公了。

  「愛什麼?」她不放過他。

  「……」他說不出口。

  「怎麼又不說話了?」奇怪,書上不是都寫說男人為了怕麻煩,一定都會說「我當然愛你啊」,怎麼他連這個都說不出口,這樣,她很難繼續下面的橋段耶!

  他低吼一聲,側身將她擁入懷裡,「主動」奉上自己的雙唇……

  愛不愛她?就直接用行動來表示吧!




  「你們終於回來了!竟然整整消失了兩天,放我一個人獨自在家面對這險惡的社會。」姚佑樺誇張地叫著。

  姚宜均憤憤地回他。「你都幾歲了,還玩這種遊戲,不怕人家笑掉大牙嗎?」一進家門就有這隻兔崽子恭迎大駕,雖然他兔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至少也算是捧個人場。

  「我說的是事實啊!我光是昨天和今天就幫你們接了多少電話你知不知道?全都是要請你們幫忙送貨的,看來你們的生意很不錯喔。」

  「他們已經打手機給我了。」她確實陸陸續續有接到一些叫車的電話。

  「那就好。對了,早上陸大哥也有打電話過來,他說晚上會過來找你。」他這次確定自己有看到張大哥突然閃爍一下的眼神。

  「找我?再說吧!我們晚上要去疊貨,沒空!」她真的搞不懂,陸志祥為什麼找她找得那麼勤?就算他們兒時交情很好,現在也已經過了十多年,她雖然也很高興見到老朋友,卻也沒熱絡到會想天天見面啊!

  聽到她這樣說,張煥光的神情明顯放鬆下來。

  清脆的門鈴音樂響起,姚佑樺起身去應門。

  「陸大哥,你來啦!真巧,我老姊剛回來。」姚佑樺看見他手上的花束,誇張地提高音調招呼著。

  兩人來到客廳,原本坐在沙發上的姚宜均和張煥光趕忙起身。

  陸志祥將手中的花束遞給姚宜均,姚宜均卻尷尬的不知該不該伸手去接。

  「晚上一起吃個飯好嗎?」陸志祥見她躊躇著,自己先開口,試圖化解尷尬。

  「唉呀,吃飯就吃飯,還送什麼花?花又不能當飯吃!而且這樣一束花很貴吧?吃頓飯都不用這束花的錢。」她避重就輕的回答。

  「還好,那今晚你是答應嘍!」他自己下定論。

  姚宜均瞪大了眼,她什麼時候答應了?「不,我們晚上要疊貨,我可能沒空和你去吃飯。」

  「疊貨?」他是真的不懂她的意思。

  「是啊!明天早上要送的貨,今天晚上就要先疊好,這樣才不會浪費時間。」她大方的解釋著,絲毫不覺得扭捏。

  她不扭捏,張煥光倒是又彆扭起來。「你和陸先生去吧!待會兒我一個人就行了。」

  「什麼!那怎麼行?你一個人要疊到什麼時候?」瞧她把自己說得多重要,也不想想每次還不是張煥光把大部分的工作給攬了起來,她通常只要折折帆布、結結帳什麼的。

  「沒關係的,反正又不趕時間,我可以慢慢疊。」他也不戳破她,只是順著她的話說。「何況陸先生都撲了兩次空,不應該再讓他白跑這一趟才對。」要多大的肚量才能說出這番話啊!

  姚宜均懷疑地瞅著他。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對別人他說得可溜了,怎麼對她就結結巴巴的?

  何況,他難道看不出來陸志祥的意圖嗎?竟然還這麼大方的把她往外推,那昨晚算什麼?之前又算什麼?真該送他六個字——豬八戒加三級!

  她明顯地咬著牙,無視另外兩個人的存在,直接對著張煥光說:「你都這樣說了,我又怎麼好意思再開口拒絕呢?」

  感覺到現場煙硝味十足,姚佑樺趕緊腳底抹油閃人,這種場面還是少在為妙。

  陸志祥也覺得不妙,但是為了追求自己的愛情,他選擇「勇敢」的留下面對。

  姚宜均轉頭對陸志祥「眉開眼笑」地問:「小陸,晚上去哪吃飯啊?」

  對於她突然的轉變,他雖訝異卻也力持鎮定。「你想上哪吃?」

  「這我可沒辦法決定,平常我都是吃吃路邊攤就很滿足了,餐廳沒知道幾家,還是由你決定吧!」她豁出去了,誰教他竟然這樣輕而易舉的就想把她推給別人!

  「那吃意大利餐好不好?我知道有一家料理得還不錯。」他平時只有自己一個人,其實也不常上餐廳吃飯,這家餐廳還是上次客戶帶他去的。

  「好啊!那你等我一下好嗎?」她總要先上樓洗個澡、換件衣服吧!

  「好,不急。」

  姚宜均上樓後,留在客廳的兩個男人一陣尷尬,張煥光也很想上樓去,卻又覺得這樣很失禮,因此就留在客廳沒走。

  陸志祥率先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嗯……張先生,我知道你現在跟小均在交往,但是只要還沒有結婚,我想我們還是平等的。」他說得夠白了,而且他相信以他目前的身價來看,勝算是很大的。

  「我懂你的意思,早在那天你第一次到這邊時,我就已經看出你對她的心思。我當然也希望她能找到一個好的歸宿,跟著我,日子就是這樣,既不會餓著,當然也不會冷著,不過一切都必須靠勞力去換來。」

  他和他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他也知道如果要小均從他們兩個之中挑選一個的話,陸志祥會比他適合得多。

  「嗯,如果今天是我的話,我絕對不會讓她受一點苦的。」這話似乎有點示威的味道。

  「我知道,我瞭解,我並不打算和你爭,只是你最好說到做到,好好地對她。你坐一下吧!她應該馬上就下來了。」他不想再繼續和他耗下去,他早打算將來如果有這麼一天時,他一定會祝福他們的。

  他起身站起,轉身要往樓梯走去時,卻發現姚宜均傻愣愣地站在樓梯口看著他,眼神有著前所未有的悲憤。

  他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就站在那裡?不過從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已經夠久了。

  看見她刻意穿著那晚到絕色的緊身洋裝,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也知道她很生氣,但他選擇不去在意。

  剛剛他們的對話,她都聽見了,見他毫無反應地越過自己的身邊,她覺得很想哭,但是她強忍著。

  她從不哭的,即使在父母親去世後,生活一度陷入慌亂時,她也堅強的熬過去了,所以,她絕不為這種感情的事傷心、難過,那太不值得了。

  既然他都這麼偉大的想成全他們,她又豈能辜負他的美意?

  她端起甜美的笑容,也同樣無視於他的存在,開心地對陸志祥說:「抱歉,讓你等那麼久,我們走吧!」

  「好。」見她這樣「熱情」的打扮,確實令他怔愣了一會兒。

  姚宜均狀似開心地和陸志祥一起出門,當大門砰地關上的時候,也代表她和張煥光之間的門被無情地關上了……




  姚宜均真不敢相信,張煥光竟然想放她鴿子?!要不是她機靈,恐怕她現在就不會坐在他車上了。

  昨晚等到陸志祥送她回家時已經是凌晨兩點了,下車後,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他位於二樓的房間,發現電燈還是亮著,她知道他還沒睡,也奢侈的希望他是在等她,等她回來後要向她道歉。

  但是並沒有,即使她回到家,刻意以極緩慢的速度在廚房喝杯水後才上樓,也沒見他踏出房門一步。

  她也倔強地鐵了心不肯先低頭,並將門用力甩上,算是發洩一下自己的怒氣。

  他真是宇宙無敵超級彆扭的人,遇到像陸志祥那樣「看起來」事業有成的人,就馬上舉白旗投降,真是一點「風格」都沒有。

  兩人陷入冷戰,誰也不願先開口,卻又很有默契地配合著;在其他司機及報關人員看起來,只除了覺得姚宜均的話變少了以外,其餘都很正常,反正張煥光本來就不多話嘛!

  卸完貨在回家的路上,姚宜均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找了半天才在後面的口袋裡找到。「喂。」

  「小陸啊,什麼事?吃飯?今晚啊……」她一聽是陸志祥打來的,馬上「非常」熱絡的和他聊天,還忍不住提高音量。

  她愉快地一邊聊天,一邊觀察他,從他越來越顯緊繃的「門神臉」看來,他似乎也在跟著她一起「講電話」。

  「……好,晚上見。」掛上電話後,她還故意好心情地哼著歌,兩人的表情與心情呈現明顯的對比。

  張煥光實在也很想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卻辦不到。

  他開始後悔將原本屬於他的幸福給推出去……她的好心情與甜美的笑容都應該是屬於他的,都是他的!

  現在他卻眼睜睜看著她為別的男人喜悅、為別的男人唱歌、為別的男人歡笑,而自己卻必須獨自療傷……

  他真有股衝動想告訴她——跟著他吧!即使他不如陸志祥富有,卻絕對會傾全力地呵護她、照顧她、愛她的!他真的好想這樣做,卻又不敢說出口,他怕聽到小均的回答是自己已經被淘汰出局了。

  真是活該!都是他自己把她推向陸志祥身邊的,這樣的結果不就是自己想看見的嗎?現在才想反悔,恐怕已經是來不及了吧!

  姚宜均也沒好到哪去。表面上她雖然裝得很高興,其實心裡可苦得很;要不是想要給張煥光一次教訓,讓他知道愛情不是可以這樣讓來讓去的話,她早就再次對他拍胸脯保證自己有多喜歡他了,又何苦這樣折磨著大家?

  兩人就這樣各懷心事地沉默不語,直至回到家門口。

  一到家她就俐落地跳下車,準備回房洗澡赴約。

  張煥光停好車後卻沒進屋裡,而是牽出摩托車,準備出外發洩一番。

  原本他以為自己可以看得很開,但是剛剛他卻幾乎要衝動地搶下她的電話,並將它丟出窗外。

  他讓車子有如脫韁野馬般以疾速衝上道路,他完全融入這速度的快感之中,什麼都不想;他們要吃飯、要約會,都不關他的事!

  但,真的不關他的事嗎?




  一切的發展都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姚宜均幾乎每天都會被陸志祥給約出去,而張煥光則是有多遠閃多遠,除了一起送貨外,私下就各自過各自的生活;她去約會,他就到環河公路上飆車散心。

  因為姚佑樺的公司要派他到德國受訓三個月,所以今晚他們三個才又湊在一起,而姊弟倆也挺有默契的沒邀請陸志祥過來一起吃飯。

  「張大哥我敬你,我老姊就拜託你了。」他真是搞不懂他們,明明兩個人都喜歡對方,卻又都倔強得不願承認。

  他也不是看不出來,老姊其實是拿陸大哥當擋箭牌,她根本對陸大哥沒那個意思,卻還是煞有其事的和他去吃飯、看電影,他真怕到時候老姊不知道該怎麼收拾這個殘局?

  「別這麼說,陸先生會把她照顧得很好的。」張煥光一口飲下杯中的酒。

  「是啊,是啊!小陸會照顧我的,不要麻煩人家。何況我們可以繼續住這裡,沒被踢出去露宿街頭,而且你老姊我到現在還能保有這份工作,這都是因為你張大哥心地善良、樂於助人的關係,你沒看你張大哥每天都忙著騎他那輛車出去『風騷』嗎?」她說得很酸。

  真可惡,她好久沒坐他的摩托車出去兜風,好想念晚風吹拂臉上的感覺喔!

  姚佑樺真想敲敲她的腦袋瓜!她竟然沒發現張大哥之所以會獨自騎車出去都是因為她?!果然應驗了「愛情使人盲目」的這句話。

  他現在只希望他受訓回來後,他們已經和好如初;至於陸大哥嘛……他條件確實很好,一定可以找到更適合他的對象!畢竟老姊的心早就都給了張大哥,勉強和他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

  今晚他就做個好人,開導開導老姊。誰教她沒事學人家鬧什麼彆扭,這一點都不像姚家的風格,他們一向是敢愛敢恨的,老姊要是再這樣扭捏下去,可是會愧對列祖列宗的,嗯……好像誇張了點,但,至少會愧對她這個可愛的弟弟吧?!

  「好!那今晚我們不醉不休!乾杯!」姚佑樺舉起酒杯邀他們同飲。

  「乾杯!」

  「乾杯!」

  兩人也同時舉杯,三個杯子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也許因為懷著心事的關係,張煥光喝得比他們都來得狂,來得猛,也醉得快。

  所以沒過多久,他就已經被姚佑樺扛上樓去了。

  姚佑樺下樓時,還氣喘吁吁地對姚宜均說:「我的媽,姊夫還真重!你以後可辛苦了,要是我不在時,你怎麼扛得動他?」一邊捶著肩,一邊嘀咕著。

  「誰是你姊夫啊?你少在那邊亂說!」她才不奢望自己以後會嫁給他咧!

  「唉……老姊,這裡就我們姊弟倆,你也別逞強了,別人看不出來,難道和你相依為命的老弟會看不出來嗎?」他走到她身邊坐下。「我知道你其實很喜歡張大哥的,現在只是在跟他鬧彆扭而已。」他瞭解地看著她。

  「我、我真的不甘心,我對他的心意還不夠明顯嗎?為什麼他就是不相信我,不相信他自己,不相信我們的感情,這樣輕而易舉的就想把我給推出去?我是人耶!」她一股腦兒地發洩出來。他說得對,在自己弟弟的面前是不需要偽裝的。

  姚佑樺深深地瞅著她。「其實,痛苦的又何只是你?張大哥比你更痛苦,哪次你跟陸大哥出去,他不是等到你回來才睡?哪次不是你高高興興的出門後,他一個人騎著車出去發洩一番才回來等你?

  「他絕對不會比你好過!他只是單純的希望陸大哥能給你幸福。也許,他這樣做的確很笨,感情根本不應該用讓的;但是,這是他對你的在乎,他表達他對你的在意的方式。」

  他頓了一下又繼續說:「他希望你過得好,而不是整天跟著他這樣汗流浹背的,當一個男人深深愛著一個女人的時候,就是希望她幸福,即使這幸福是他覺得自己所給不起的,他也會替她找到適合的港灣,然後自己再慢慢的療傷。」

  她無語,掉下了許久不曾見過的眼淚。

  「張大哥雖然不擅言詞,但是卻可以從他的行動看出他有多麼的疼你、在乎你,難道你真以為以你這樣秀氣的身材能吃得了運輸業這行飯嗎?你以為每次你在客戶那裡和老闆吵完架後就沒事了嗎?人家還會繼續叫你們的車嗎?」

  他拿起桌上先前點燃的煙抽了一口。「老姊,你一向是那麼聰明,為什麼這次卻直往死胡同裡鑽呢?如果你真的還愛著張大哥的話,就不要再傷害他,也傷害自己,更別再傷害陸大哥了,趕緊結束這場明知結果的鬧劇吧!陸大哥是無辜的,跟他說清楚,別再讓他抱著希望了。」

  他們都是好人,他不願意見到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也許說清楚時會傷害到彼此,但流點血後,傷口總還是會結痂的。

  「你好好想想吧!希望我回來時,可以看見像以往一樣快樂的豬頭老姊,而不是一張強顏歡笑的假面。」將煙捻熄,他起身上樓,留她一個人靜一靜。姚宜均一個人坐在客廳,仔細回想過去和張煥光共處時甜蜜又快樂的時光,以及自己最近的脫序演出。

  對!她是應該講明白自己的心意!當初她認識張煥光時,就知道他是這樣一個沉默寡言又不擅言詞的人,而現在她卻想逼他說出他很難說出口的話,還惡劣的不斷藉由陸志祥刺激他!

  自己口口聲聲說愛他,結果卻又不斷地傷害他,這算什麼愛?

  無論如何,她的確該找個時間向陸志祥道歉,這段時間她不該利用了他,所以現在她必須主動結束這場姚佑樺口中所謂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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