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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有容 ]【風雲組織之三 多情大亨】[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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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2:12:4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為採訪到慕容集團總裁的新聞,

  她不小心在眾人面前演出「撲倒」的戲碼,

  但也因此得到專訪他的機會,

  看著風度翩翩的他,她知道心已陷落,

  甚至開始注意儀容期盼能得到一聲讚美,

  鼓起勇氣向他告白竟也得到相同回應,

  這讓她沉浸在愛人的快樂中,沒想到——

  在一次前往新聞現場時車子讓人動了手腳,

  她出了車禍,也喪失所有的記憶……

  為了有個新的開始,他決定「變臉」,

  而在台灣認識的她更如陽光照亮他的生命,

  得知她喪失記憶自己便將她帶回美國——

  以便就近照顧,也決定要讓她當六月新娘,

  不料在一次騎馬活動中她摔下馬陷入昏迷,

  醒來後,她忘了喪失記憶時的一切,

  他該如何告訴她他們的婚事及她有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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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2:13:2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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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鳥鳴聲?外頭的聲音好像愈來愈有感覺了……這種與外界彷彿再度有了接觸的感受是沉重的,是起碼對方允哲而言是如此。

  他緩緩地、沉重地睜開眼——

  「該死!」他低咒了一聲,猛地一甩頭,期待能將腦袋裡那該死的暈眩感給甩去。環顧了一下四周環境,他赫然發覺自己身處於一個陌生的房間。

  這裡是哪裡?他的意識至此刻已完全清醒,開始回想之前能搜索得出來的記憶。

  記得……他好像和齊傲要同歸於盡,可是,定時引爆的火全給曲宓拆了,然後……對了!齊傲在最後好像拿了一個東西往他身上扎,一陣酥麻感之後他就失去意識了。

  看來,他被送到這陌生的地方來,絕對和齊傲那傢伙脫離不了關係。只是……這裡是哪裡?齊傲把他送到這裡做什麼?

  下了床,他將一塊大窗簾拉開。陽光柔和的透了進來,然後……然後他看到外頭是一片雪世界及穿梭在馬路之間各種不同髮色的人。

  天!這裡是哪裡?這裡絕對不是日本,也不是台灣……

  「我到底在哪裡?」他討厭這種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彷彿受控在人家手中的感覺。

  「美國、紐約。」一個聲音傳了進來,隨後門被打開,走進來一約莫六十餘歲的老人。他淡淡地看方允哲一眼。「不錯嘛,多補加了兩次藥劑,你竟然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醒來,可見你受過對藥物免疫的訓練。黑風組織的前任大梟雄對你還頗有心的。」

  「你是誰?」方允哲警戒地看著他,對於自己的事情,他似乎十分瞭解。「你是風雲組織的人。」

  「有些見識,不過……」他微微一笑,不帶有任何威脅氣勢。「我是早就退了休的『老風雲』,早就不管組織裡頭的事情了。」

  「那好。」方允哲往外走。

  「喂,你去哪裡?」老人看他穿著睡衣還行色匆匆的模樣,不覺有些好笑。「若是要離開這裡好歹也換套像樣的衣服,黑風組織的『角頭』人物都習慣穿著睡衣見人嗎?還有啊,那套睡衣褲是我在找不到其他衣物的情況下,拿從前破舊的睡衣充數的。褲底曾破了個洞,我別出心裁拿了半面美國國旗補上……你確定要穿它上街?」

  方允哲霎時紅了臉,回頭看了這套藍色條紋的睡褲,後頭果然有半面醒目而誇張的美國國旗。他低咒了聲,「該死!」伸手就要去換掉那件難登大雅的睡褲,才拉開褲子,他的手立即像被燙著了一般的盪開,「你——」他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一隻手指指著老人,還略略發抖,臉上紅得如一度燙傷。

  「你怎麼啦?中風了嗎?」老人強忍住笑意,忽地高唱:「玫瑰、玫瑰,我愛你;玫瑰……」

  「你……你這瘋子,神經病!」方允哲臉又紅了,他並不是一個容易臉紅的人,但這回卻被這瘋人院走出來的瘋老頭整得一張臉「長紅不褪」。

  天啊!他不但被換上了一件可笑絕倫的睡褲,最恐怖的是……連內褲也被換掉了,那件有蕾絲的女性小內褲此刻正緊裹著他雄健有力的腿,小內褲的前頭印有一朵大玫瑰花的圖案……他簡直要吐血了!

  「什麼叫瘋子、神經病?為了你,我可是拉下老臉逛遍了所有紐約情趣用品店才買到那件內褲的哩!」老人仍嘻皮笑臉。「告訴你一個小秘密……」他把身子挨近方允哲,方允哲則瞪了他一眼,忙防賊般的閃開。「那件白色小內褲前頭印有一朵大紅玫瑰,後頭還有一句撩動人心的話……」他吊人胃口似的打住不說。

  「什麼話?」

  「Touchme。」

  「你……」

  「神經病,是不?」老人替他接了想說的話。

  「你到底想怎樣?!」方允哲氣得差點吐血,這老頭花了這些狗尿心思一定想達到某個目的。

  「Touchyou?oh,no!我沒這種嗜好。」老人有趣的看著這俊秀的年輕人。他眉宇間鎖了太多的滄桑,他需要一張新面目,一個新人生。「實際上,把你整成這樣只有一個目的,讓你在醒來的數個小時內不會離開這裡。」他總算是說了一句正常一點的話了。

  「理由呢?」方允哲不否認對他的動機十分好奇。

  「有兩點。第一,我必須在這段時間說服你換張新臉;第二,我需要的藥物待一會兒就會送來,而這當中,我已經沒有鎮定劑了。在這兩天『需要』未達成時,我不能讓你走掉。」頓了一下,他說,「防人逃走不是我的專長,因此,我必須想一個方法使對方不敢輕易地離開這裡,在你身上,我印證了我的方法的正確性。」

  「換新臉?!」這老頭腦袋有問題?

  「相不相信易容術?」老人光是看方允哲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不相信。「很難相信是不?以為這是武俠小說裡才有的事?沒關係,我有把握讓你相信我,因為——你將會是易容術下的一項產物。」於是老人跟他深談了老爹托付給自己的任務。「只要你點個頭,咱們就可以開動進行。」

  方允哲愣了一下,換臉?!很大的震撼!

  換張臉,重新開始一段新生活,這的確很吸引人,但是……他能夠一換上新臉就有新生活?黑風組織裡的弟兄怎麼辦?恩人的情義就如此忘了嗎?不!這是多麼不負責任的行為。義氣為重的自己,竟就為了一己之私而去過自己的新生活嗎?

  辦不到!他真的沒法子如此做。

  毅然的,方允哲堅決地說:「我不換臉!」

  「在你黑風組織弟兄的心目中你已經死了,你知不知道?」

  「什麼?」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方允哲有些糊塗了。

  「在你到美國來的同時,你那棟四十層樓的大廈已經被曲宓炸毀了,有一個死刑犯穿著你的衣服死在裡頭。」老人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這消息經媒體渲染一番後,你想……黑風組織的人員會不知道?搞不好連你們的總部此刻正擴大的舉行哀悼儀式呢!」

  方允哲驚訝地看著老人。「是誰要他們如此做的?」他真的沒法子回黑風組織了,回去只會造成混亂,組織裡頭一直有幾個前任首領的弟兄不服他,認為入道有先後,怎可由一毛頭小子繼位為首領?所以他要重回組織,談何容易?

  「是你妹妹拜託齊傲相助的,黃娟期望有個煥然一新的哥哥,說句實話,以我的個性並不輕易出手幫人,要不是看在你挺有我的緣的份上,還有『互相利用』,且禁不住老爹那死老頭請求的份上,老子還不屑替你動手術呢!」

  「互相利用?」這是什麼意思?看著那老人笑得有些詭異的樣子……他,又想玩啥把戲?

  「這件事慢慢再告訴你!」老人看方允哲似乎挺懷疑自己的樣子哩!「放心吧,這件事對彼此都有益處的,不會是要你三不五時穿著『Touchme』娛樂大眾的。」他開玩笑的說。

  「請再給我一些時間考慮吧!」他需要一段時間調適自己。「我知道你的提議很好,但是……」

  「我瞭解,畢竟長得那麼帥並不容易!」老人把話說得輕鬆,不希望方允哲有太多壓力,畢竟那張臉跟了他三十年,一下子要他換掉的確需要勇氣。「放心吧,你現在的模樣是挺帥的,不過……我可以把你變得更帥!」

  方允哲苦苦一笑。其實他雖然整起人來要人命,他不失是個可愛的老人。

  「還是讓我考慮考慮吧!」

  「也好。」

         ☆          ☆          ☆

  又是一個下著雪的夜。

  這夜的雪很柔,由它降落地面的速度就知道,幾乎是飄的。數以萬計的點點雪白從天而降,黑幕不再是清一色的黑。雪,賦予了黑夜生命一般的活絡了起來。

  方允哲推開了窗戶,伸手去撈了數片雪花,感受它在手中的一瞬間冰冷、看著它在手中溶化成水……

  「雪在手中化成水,它消失了吧?不!只是以另一種形態存在,比起雪花的短暫,水的生命似乎可靠多了。」

  方允哲回過頭看到黃娟站在玄關處。她的話觸動了他太多的感觸。怔怔的,他看著神情依舊淡然的妹妹。

  她的話是針對他而說的,他可以理解妹妹不同方式的關懷。

  「你似乎也贊同我換一張臉?」

  「你別無選擇了,不是嗎?」黃娟看著他,語氣有些軟了下來。「別讓我這趟白來,後天我要飛到日本去了,那裡有任務等著我。真的很期待在我任務完成回來時,我能有一個不再讓自己憂心的親人。」打從她知道哥哥是黑風組織的首領時,她無一刻不為他憂心。

  「對不起……」方允哲幽幽地歎了口氣。

  「我……我能夠有個你親口的承諾嗎?一句對不起不能讓我懸在半空中的心落了地。」

  彼此凝目對望了一會兒,方允哲淡淡一笑,「那麼……你的心可以落了地了。」

  黃娟怔了一下,沒想到他會答應得如此快。此刻她內心的激動又豈是言語所能表達得出來的?她深吸了一口氣,眸子開始浸濕在喜悅的淚水中。她走向方允哲,一把緊抱住他。「哥哥……」

  方允哲緊擁著她,嘴角有了抹滿足的笑容。終究,他終究是聽到這句期待已久的稱謂了。

  第一次感受到人活著原來是可以如此愉快的,一句「哥哥」,他的生命恍若被照亮了,渴望擁有的親情終於讓他等到了!

  是的!他該有張新面目、新生活來迎接享有親情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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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2:14: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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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灣·台北

  今天是許多上班族所期盼的週末,許多人都已經計劃好旅遊的地點或對假期有所安排。偏偏天公不作美的下了場大雨,此刻雨勢雖然較小,仍是細雨連綿不絕。

  冬季裡的寒氣已經教許多人吃不消,更何況這幾天寒流來襲,白天最高溫度降到只有十二度,如今來了這場雨,只怕氣溫降到十度上下了。

  在這種週末時侯遇到這種天氣也就算了,在家裡來杯熱咖啡或一壺花茶、水果茶都是挺享受的一件事,偏偏——

  該死的干記者這一行,週末沒有個週末樣,大冷天的還得穿了件外頭下雨裡頭也跟著下雨的雨衣騎了部二手貨「小綿羊」,跟著開著車的同行前輩來到國際機場等「大人物」出現。

  從方才到現在已經等了快一個鐘頭了!也就是說,身上的衣服方才是濕的,現在已經快「自然干」了,哦!老天!她已經足足凍了快一個鐘頭,鼻子已經揉得快成酒糟鼻了,接下來要受啥折磨?

  慕無憂冷得牙齒直打顫,手指都已經凍得快呈紫色,但她仍是堅守崗位的苦侯在侯機室裡,打死不退!

  從大學畢業後,她憑著優異的成績到報社應徵工作,一晃眼至今也快一年了。這一年中她所接觸到的人、事、物都只是較不被重視的小新聞,像今天這種要見大人物場面還是第一次。唉!還真得感謝編輯這回「施捨」她機會,要不,她哪有見大人物的份兒?

  只是……這位大人物也未免太不好等了吧?她偷偷地瞄了一下表,一個小時過了十分了!

  這架飛機是停在機場靜止了是不?哪有人誤點誤到這種程度的?太過分了!正當她在心中低咕時,旁邊的同行前輩忽地同她身邊的另一家報社的記者聊了起來。她們聊的話題正巧是有關今天這位大人物的事情,因此慕無憂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怎麼這麼慢?」蘇凡菲不太耐煩的抱怨道,世故的臉上有了不滿的表情。她當記者已經有八、九年的資歷了,在記者界頗負盛名。

  「人家可是跨國集團的新任總裁哩,自然有叫人不得不等的行情。」另一位資深記者像是說風涼話似的說。「聽說慕容家就這麼一個兒子,年紀不大又長得比影星更帥,慕容老爺子第一次帶他參加公宴會時就造成華裔界的莫大震撼,多少華裔名星淑媛想攀這姻緣都攀不上!」

  「我才不信他有多大魅力。」蘇凡菲一翻眼。在記者界打滾久了,什麼樣的名人、什麼樣的帥哥她蘇凡菲沒見過?那個名喚慕容澤軒的男子她雖沒見過,但也不相信他有多大的魅力能教女人為他瘋狂!

  「有沒有魅力待會兒見了不就知道了?」

  「說得也是。」蘇凡菲一副走著瞧的模樣。

  多麼幸運的一個人!慕無憂聽見了她兩人對話後,不禁對那叫慕容澤軒的男子羨慕極了。出身名門世家已經是多大的幸運,他又長得……據說是超級大帥哥的樣子!真夠幸運的了。

  慕無憂靜靜的想著她們方纔的對話,忽地有人說了句:「來了,慕容澤軒出來了……」

  來了?!她像是上了發條的娃娃一般,開始跟在記者界前輩們的後頭採訪大人物去了。

  「哪個?哪個是慕容澤軒?」慕無憂個頭實在太嬌小,號稱一五七的身高,任何人往她前頭一站都可以擋去她的視線。無可奈何之下,她只好採用「跳」的方式一見大人物——

  第一次跳,她看到一顆人頭——她前面的。

  第二次跳,她還是看到一顆人頭——她前方左邊的。

  第三次跳,她又是看到一顆人頭——她前方右邊的。

  接著記者群開始隨著慕容澤軒向機場外頭的大門移動時,慕無憂仍是沒能見到慕容澤軒的廬山真面目。

  怎麼辦?怎麼辦?再這樣下去別說能問到慕容澤軒什麼問題,搞不好連見他一面都成問題。

  不過,說也奇怪,從方才眾多記者的問題中,好像不曾聽到他回答了些什麼,只是淡淡地說:「這次純粹是為私人的事而來。」

  哇!那聲音低沉而迷人,不過好像冷了些,唔……她現在想這些幹啥?先見到人再問問題回去交差才是!

  「慕容先生,請你回答一下方纔的問題……」

  慕容澤軒都已經進到來接他的加長型凱迪拉克裡頭,仍有記者不死心的問。

  「幕容先生方才回答過了,此次來台灣的目的是純粹只是私人遊歷,拒絕回答各位的問題。請各位見諒!」這是跟隨在他身旁的男秘書代其開口的話。

  慕無憂被擋在記者群後頭,她顧不得形象的拚命向前鑽擠,因為她知道再不努力些,慕容澤軒就要離開了。這很殘忍地告訴她,這好不容易得來採訪大人物的機會要泡湯了。

  第一次的失敗可能會造成往後永不被重用的命運,那麼她的「無冕王」夢……不行!她一定要見到——他!

  不知道是念力的成果靈驗了,還是她的努力見效了,反正擋在她前面的人突然讓出一條路,於是她鑽擠的力量一旦沒了著力點,當然成為衝力往前撲,這一緊急「煞車」正好來得及跪倒在來接慕容澤軒的車子前。

  現場忽地一片嘩然,記者們無不相互交頭接耳。

  「喂,那人是誰?」

  「想出名的小記者吧?用這招來引人注意倒挺成功的。」

  「要是我成這樣,以後可不敢在記者群中露面……」

  慕無憂面對這樣的中傷一張小臉漲個通紅,手上緊握著紙和筆……

  「小朋友,你有事嗎?」慕容澤軒的秘書尚未上車,他看到滿臉通紅,一副欲哭無淚的慕無憂忽起憐憫之意,將她扶了起來。

  「她才不是什麼小朋友,她是個想出名的記者!」人群中忽然有人這麼說。

  許多人跟著笑了起來,更惡毒的還有人說她裝可愛、裝清純——

  奇怪,怎地記者會成為慕無憂批判大會?

  這叫「軟土深掘」嗎?

  慕無憂一張臉仍紅著,但是她終是開了口說話:「我是個小記者,初見大場面當然緊張,請各位前輩讓我見見你們的風範。」她不客氣的話,總算讓譏笑聲停歇了下來。大伙可不願意成了「沒風範」的人!接著她開口對端坐在車內面無表情的慕容澤軒說:「幕容先生,我可以訪問您一些問題嗎?」她鼓起好大的勇氣說。

  「我們總裁累了,不接受採訪。」秘書代為回答。

  「有比我累嗎?」慕無憂不知哪來的勇氣。大概又冷、又累、又餓使得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吧。「我中午都還沒吃!為了等你我從市區騎著摩托車到這裡!」她太氣憤了,老大不客氣的走到開著門的凱迪拉克前。「我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你來了,你卻大擺姿態。大人物,你架子端得太高了吧?」

  「不得無禮!」秘書見這長著一張娃臉讓他給誤認為小朋友的記者這般無禮,只得開口制止她再繼續往下說下去。

  「什麼叫『不得無禮』?你以為他是皇帝嗎?」事到如今,惡話都已經說出口了,得罪這款大人物,她準備捲鋪蓋走路了,老編不炒她魷魚才怪。既然有被炒魷魚的打算,她還怕多說幾句讓這些不知民間疾苦的大人物回去自我反省的話嗎?「你給我退下,沒你的事!」他愛玩這種古代排場,何妨陪他玩玩。

  「你……」秘書忽地覺得有些好笑。他偷眼看了總裁一眼,瞧見他正饒富興味地打量這有趣的「小朋友」。

  「我怎樣?既然只是私人遊歷又何需怕人問問題?方才不就有不少『私人』性的問題,你怎麼不回答?你的話未免有些矛盾!」

  「記者小姐……」慕容澤軒開口了。「我是個相當重視個人隱私的人。但是,像你那麼有勇氣的女孩我也頭一次幸會,因此,我願意接受你的採訪。」

  他的話令在場等著看好戲的前輩級老馬一陣錯愕。大伙萬萬沒想到極為難纏的大人物居然會答應接受一個沒啥名氣的小記者採訪!

  「我……」他的話令慕無憂既驚又喜,萬萬沒想到自己運氣這般好。

  「時間就約在明日下午三點半,地點由你訂。」

  「訂……」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就訂在我家附近的咖啡廳吧!」她得意地忘了形,誰知道她家附近的咖啡廳是哪家?

  「你家附近?」慕容澤軒一個深笑。這女孩都是這麼糊塗的嗎?算了,地點由他訂吧!「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兒,這樣吧,就約在我的別墅見面。」

  「好!」

  接著秘書把地址告訴她後,便上了車。

  記者群們目送著車子揚塵而去,不由得對慕無憂投以既嫉妒又羨慕的表情,大家心中均想,這丫頭今天可真走運!

  而慕無憂此刻心中正高唱著「愛拼才會贏」,哪還計較那些小鼻子小眼睛的前輩們在竊竊私語些什麼?

              ※              ※              ※

  星期日的清晨。這天天氣仍沒有轉晴,雨勢極小卻十分綿密。

  李佳萍的墳上長上了許多青草。墓碑上的黑白相片仍是這麼甜美,那麼嬌憨。

  在這雨霏霏的天氣,顯少人願意出門,更何況是到荒野淒涼的公墓來?在這種天氣下,李佳萍的墓碑前卻佇足著一身材頎長的男子,他一身西裝革履的立於墓碑前,身上高級質料的衣服上沾滿了細小的水珠。

  男子宛若立雨中的雕像一般,動也不動一下。他手上拿了束純白色的菊花,也在久處於綿雨的情況下沾滿了雨珠。

  男子怔怔地望著李佳萍的照片出了神,猶記得她在死的時侯說的那句話——

  「你不是,對不對?」

  終至她死的那一刻,她仍不相信方允哲是黑風組織的首領。她是那樣全心全意的愛他,無怨無悔的守侯著他,而他呢?自始至終他給了她什麼?

  「沒有!我連你所渴望的愛情一丁點都沒給你!」站在李佳萍墳前的男子正是方允哲,只是那張臉比方允哲更帥氣、更俊美。他的軒昂來自於渾然天成的領袖氣質,眉宇間淡淡的憂鬱氣質和濃厚的書卷氣息使他散發著一股對異性無往不利的魅力,而銳利冷靜的眸子更讓部屬有著絕對的信賴和臣服。

  「佳萍……」他蹲下身子平視著墓碑上的相片。「我現在可以很光明正大地說,我不是黑風組織的首領了,而我這張臉也不再是你所熟悉的方允哲了。」他苦笑著,「我換了張臉、過著新生活,是個全新的人。我的名字也改了,叫慕容澤軒,很陌生的名字,是不?不過,你放心,在我心中,我一直是那個你深愛的方允哲……

  「佳萍,我該怎麼跟你說對你的情誼?我真的喜歡你!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我疼愛的妹妹……」也許是為李佳萍心疼,也許是心中有太多的感慨,慕容澤軒忽地紅了眼眶。「對不起,這輩子是我辜負了你。」

  他放下了白菊花,再次凝視了相片中終其一生要他愧疚的女子。

  在轉身之際,他赫然發現有一撐著格子花紋布傘的女子駐足於他視力所及之處。那女子透過傘緣看他。

  「你……你是幕容先生?!」

  是昨天才在機場見過面的小記者?

  「你怎麼會在這裡?」慕容澤軒的語氣也透著好奇。

  「我是來給我伯母上香的,今天是她的忌日,所以……」她笑著看他。哇!他好高哦,和他說話還得仰起頭。「你也是來掃墓的?」

  「來看一個朋友。」他淡淡地說,有些心事他只想藏在心中。「那麼……咱們下午見了。」說著他逕自往前走,沒有再駐足多說一些話。

  目送著他離去的背影,慕無憂忽地感到一陣失落感。

  多麼無美的人!慕容澤軒,他真的是個完美的代名詞!

  只要是完美,似乎都和自己這種身份等級的人沒有交集點,就算有也不過是路過,就像現在,自己和他的短暫交集,也不過是因為採訪這層關係,不是嗎?

  忽地她想起了徐志摩的《偶然》中的詞:

  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毋需訝異、毋需歡喜,在轉眼間消失了蹤影——

  慕容澤軒就像片雲,這片雲是不屬於她這個世界的,只能欣賞,永遠靠近不了——

              ※                ※                   ※

  這裡就是慕容澤軒的別墅?有錢人家的別墅都美得如同皇宮一般。

  慕無憂超過了噴水池前的廣場來到了建築物前階梯,階梯旁的玫瑰花吸引住她的注意力。

  嘩!是紫玫瑰哩!這品種似乎和市面上看到的不同,它的顏色更深、味道更香,更重要的是它的花朵是一般的兩倍大。

  真漂亮!她駐足在花前好一會兒才移步上階梯,進到了客廳裡頭又是另一番驚艷。管家和善的遞給她一個笑容之後,領著她上二樓書房。

  長長的通廊兩旁掛了不少珍貴油畫,盡頭便是書房所在,管家叩了門之後,為她開了門這才離開。

  「你好。」慕無憂對著正在書房內練球桿的慕無憂一笑。

  他停下了手上的事情走到她對面的位置坐了下為。「你今天想採訪我什麼?」這個「小」女孩根本沒有尖銳世故的嘴臉,怎麼會跑去當記者?

  她有著細緻白皙的皮膚,兩道細緻黛黑的眉毛,小巧高挺的鼻子和性感紅艷的唇。她全身上下略微有著成熟感覺的,大概是那玫瑰花瓣般的唇,很漂亮的自然唇色。若單單只是看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全然純真的眼神那可真的要把她誤認成小女孩了,那純真的眸子真的只有小孩子才有。

  慕容澤軒在和人交談之前習慣先由模樣去分析一下對方給他的感覺,這種感覺也許多了些不是直覺的因素,但是……往往更能夠判斷出一個人。

  「呃……在我採訪你問題之前,我先自我介紹。」她遞出名片。

  「慕無憂。」慕容澤軒微微一笑。「這名字很適合你。」無憂,這個名字和她眸子所傳出的訊息很相近,孩童般的純真,的確是無啥憂慮才是。

  「無憂適合我?」慕無憂不贊同地搖了搖頭,「我才不是真的無憂哩,打從我惟一能依靠的伯母死了之後。」

  「你父母呢?」慕容澤軒對她的身世十分好奇。

  「早在我國小時侯車禍死了,我是由我守寡的伯母養大的,她好疼我!我大學二年級的時侯她得癌症去世了。」她用平淡的語氣描述,以為成功的壓抑了心中的情緒,卻不明白她自以為平淡的語氣中透露了太多的情感。

  原來這女孩也是個孤兒!這倒和自己有點像。

  「我覺得……」他頓了一下,這才開口,「以你的個性並不適合當記者,你不夠圓滑、不夠會奉迎人。」不知道這丫頭注意到了沒有,她脾氣來的時候會很直接的把心裡頭的話直洩而出,不在乎對方的身份也不會分場合。

  「事實上,我也知道自己有這個缺點。」慕無憂不在意的笑了,彷彿自己早就清楚這毛病。「可是……我真的很想當一個主持正義的『無冕王』,我也清楚自己除了歷練不足之外,能力也不夠,只是我一直深信『天下無難事』這句話。相信只要自己努力,終究有成功的一天。」

  很樂觀的一個女孩子,這點他有些欣賞。慕容澤軒欣賞著她因懷有夢想而發亮的眸子。

  「無冕王並不好當,有沒有考慮其他工作?」

  「你在暗示我很可能夢想幻滅?」她大笑,「我啊,是標準的九命怪貓,屢敗屢戰的勇將,失敗對我而言如家常便飯。」

  「看來我是為你多憂心了。」

  憂心?他會為她憂心?很單純的一句話聽在慕無憂耳中卻如此的悅耳。不管這份窩心的感覺來自何種情感,有人關心的感覺真的很棒!此刻她心中正快樂的唱著歌。

  「對了,你伯母去世之後,你一個人住?」慕容澤軒話一出口便發現自己管得太多了。只是,他真的想知道一些有關她的事情。大概因為她是孤女,身世與自己有些相同,因而多關心她一些吧?

  「是啊,我住在伯母留給我的小房子。要是沒有那棟房子啊,『台北米貴、居大不易』哦!」慕無憂一笑。

  這女孩老是帶給他會心的一笑,慕容澤軒不否認,相處這一個多鐘頭來,自己鬱沉的心情似乎開朗了些。

  人生,並沒有太多值得開心的事,然而這女孩的笑容和樂觀的生活觀像個太陽,緩緩地照入他心中,陰暗的世界恍若滲入了一絲光線般,雖未能照亮他的生命,起碼有了開朗的感覺。

  「你很喜歡笑?」

  「生命是值得讚美的,沒有不笑的理由。」慕無憂想告訴他,他應該多笑,模樣太冷,辜負了一張好皮相。「我覺得你該常笑,你的幸運很令人羨慕的!」

  「是嗎?為什麼?」對於她的話他十分好奇。

  「哪,你是跨國集團的總裁,此一令人羨慕也;你樣子長得好,此二令人羨也,至於第三嘛……我覺得你是一個好人!一個好人有一顆善良的心,這又是另一項寶了。」

  「善良的心?」他挑了下眉。「很抽像。我們認識不超過兩天,也沒多少接觸,你又怎麼知道我有一顆善良的心?」

  「因為……」慕無憂紅著臉,吶吶的說:「因為我只是一個小記者,你肯撥你寶貴的時間接受我訪問,這……這就足以知道你的善良了。」

  慕容澤軒失笑,心想,這丫頭不是普通的單純呢!

  「你思考事情的方式從來不轉彎?」

  他是在取笑她笨嗎?「我不懂你所說的。」

  「我接受你的採訪並不是因為同情因素。」他看著她認真地說,「是你對工作的那份熱忱和直言不諱的勇氣使我對你產生了好奇。我接受你的訪問充其量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罷了。」他將手交疊於胸前,目光一直都是冷冷的,充分表現出生意人的談判架式。

  「你只是滿足了你的好奇心?」慕無憂一想,心中有些難過。原以為慕容澤軒和她所聽聞過的那些大人物不同。「好吧,就算你只是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我還是很感激你給了我這個機會採訪你。畢竟到目前為止,你的新聞還算獨家,我們報社十分重視。」

  這個女孩為什麼老是如此逆來順受?她可以很強烈的反擊對方,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失言,她為什麼要這般溫和地對待任何事物?

  「慕小姐……」

  「什麼?」

  「仍然真的不適合當記者。你要是真具有『無冕王』的能力,就立即會為我剛才失禮的言語加以反擊,然後讓我知道自己失言,可是,你所用的方式太溫和。」他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也許……你覺得我多事了吧?」今天到底吃錯啥藥?淨說一些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當不當記者、吃不吃虧這些事是慕無憂自個兒的事,他這外人未免也太多嘴了吧?

  「不!我覺得你的話沒有錯,只是,我仍堅持不退縮,那是我的夢想,不會輕易改變的。」只是銳利的言辭……她真的是學不來,慕無憂朝著他一笑,「你真的是一個好人,不管你承不承認。謝謝你給我的忠告,我受益良多。」

  慕容澤軒還想開口說些什麼,可是理智提醒他,他今天已經逾越了一個外人對慕無憂的關心程度了,不該再多說些什麼。

  他予外人,尤其是企業界朋友的印象一向是冷漠有禮,似乎是感覺不出「溫度」的人。而今,他對於一個女孩竟表現出那麼多的關懷……

  他給自己一個理由——因為她也是個孤兒!除此之外,他拒絕承認任何關心這才認識不到兩天的小記者的動機。

  揮開了盤旋於腦海的紊亂思緒,慕容澤軒很快恢復正常的清晰思考方式。「慕小姐,咱們談了這麼多,是否該進入了今天的採訪主題了?」

  慕無憂這才想起自己今天來的目的。歉意一笑後她拿出紙、筆和錄音機開始今天的採訪。

  也許正如慕容澤軒所說的話,她真的不適合當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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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2:14: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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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憂,你紅了!」劉運策背了攝影機在後頭小跑步的跟上來,往慕無憂身上一拍。現在正是大夥兒吃午飯的時間,報社裡頭只剩下數人埋首趕稿,其他都到地下室的員工餐廳用餐去了。

  「紅了?我還腫了哩!」慕無憂沒好氣地說,對於這哥兒們,她說的話一向是這樣。

  「喂,聽說你採訪慕容澤軒那篇稿子,老編看了直誇你這次幹得好!」劉運策挺為她開心的。「這次你表現得那麼好一定會被重用的。」

  「是啊,丟盡臉得來的代價。」想到那天跪在慕容澤軒車前的模樣,她簡直……唉……現在全新聞界的記者大概都知道她這號人物了,畢竟為了採訪新聞「下跪」的人還真不多。「這輩子沒這麼丟臉過。」

  「丟臉有代價就行啦!」

  「是啊,反正丟臉的又不是你。」

  「得到代價滋味的人也不是我啊!」劉運策拍拍她的肩。「喂,為了慶祝你『媳婦熬成婆』,今天中午我請。」

  「說話小心點兒,給大嘴巴的人聽到可不得了。」慕無憂可不認為老編對她這次的表現會有啥獎賞陞遷舉動,畢竟她平常的表現並不突出。為了一樁獨家報導而獎賞她……唔,口頭上當然有啦,行動上嘛……再觀察吧!「我又不是平時表現極出色,就待一記大功陞遷的那種人,這回的事情老編不會記久的。」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喂,別那麼悲觀,行不?這實在不像你的作風。」

  「這叫有自知之明。」慕無憂一笑,管他升不陞遷、有沒有獎賞,這次採訪給她的價值並不在那些上,而是她有了單獨面對慕容澤軒的機會。

  很美的一次相遇,是不?雖然她知道以後大概沒啥機會再見到他了。兩個世界的人有了這麼美的一次交會,這樣就夠了,又何需再貪求往後的日子再有交集的時侯?

  兩人一面聊著天,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員工餐廳。既然劉運策說他要請客,那她也就不謙讓,狠狠地要了一客平時因價位稍高而捨不得吃的海鮮燴飯。

  「喂,談談你這回採訪大人物的心得吧!」劉運策把燴飯端了過來,坐定位子後說。

  「他?」慕無憂一聳肩。「採訪大人物還能什麼心得?」有些心情她並不願意和人分享。雖說劉運策是自己再親密不過的哥兒們,但她仍堅持保有一些不想讓人知道的隱私。

  「我聽說他可是個超級萬人迷耶!把華裔界的那些白癡女人迷得錯頭轉向。採訪這樣一號人物,你怎麼沒跟著『昏頭轉向』?定力十足哦!」

  「拜託,我很有自知之明,既是帥又多金哪有和我沾上邊的機會?我可是一級貧民戶哩!」

  「麻雀變鳳凰啊,你們女人不是愛幻想灰姑娘的故事?」劉運策塞下一大口熱騰騰的燴飯。

  「灰姑娘也要有條件!你用哪一隻『慧眼』發覺我有成鳳凰的本錢啦?」灰姑娘?灰姑娘豈可是每個人當得起的?

  「你怎麼沒本錢,你堂堂也是咱們報社的一朵花。」

  慕無憂太沒「自知之明」了,可能對於自己的外貌太少去注意的關係吧,缺乏美麗服儀修飾的她並不知道自己猶如一塊璞玉,只要稍加雕琢就是一塊令人愛不釋手的美玉,劉運策並不希望她太早知道這一點。女人一旦懂得使自己美,像慕無憂這樣雅如新蓮的女子會沒人追?目前是她近乎邋遢的服儀使追求者卻步,一旦她知道衣裝美學,就不再是他獨有的好友了!

  年底他就要調回美國了,在沒說服老爸讓慕無憂一塊兒轉到美情形下,他不能讓她變漂亮。

  大概一年吧!一年的時間內他一定想辦法調回國內,屆時,他會讓她在自己的全心呵護下成為全世界最美的女孩!

  在他離開的這一年內,他期待慕無憂能有所表現,讓他那身為報社發行人的老爸刮目相看,屆時相信父親對於他和慕無憂的事會樂觀其成。

  至於小無憂嘛,她當然不會知道他的獵妻計劃。她真的當他只是個哥兒們,對他的照顧和伴隨只視為「理所當然」,並不知道自己對她還有其他情愫。

  劉運策對她很放心,她身旁並沒有其他人圍繞,還怕誰跟他搶?

  兩人低著頭吃飯,各有各的心思。慕無憂喝了口湯之後突然問他,「你覺得我真的適合做記者這行?」很奇怪,從慕容澤軒對她說過她不適合當記者那刻起,只要她沒別的事做,這句話就會不知覺的竄入她腦子裡。

  「怎麼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劉運策一笑。「適不適合你都已經當了一年的記者了。」

  「嗯……」她沉默了下來。

  「是誰跟你說了些什麼嗎?」

  「沒有,只是……」慕無憂抹了下嘴巴,「其實……我也知道以我不夠圓滑的個性真的不適合這行,我是比較適合行政上的文書工作。」

  「你甘心??

  「沒有甘心與否的問題,只是個性和能力的問題罷了。」

  劉運策瞇著眼打量了她一下,「我覺得你似乎變了,這不太像我所認識的你。」他笑了拍了一下她束著馬尾的後腦勺,「別胡思亂想了,你現在已經表現得挺令人滿意的了,還要放棄?不會吧?」

  「當然不會。」這是她的夢,不是嗎?「喂,趕快吃一吃吧,兩點還有個新聞要跑呢。你這攝影大帥不在身邊還挺難辦事的呢!」

  「知道我的重要性啦!」劉運策笑得挺開心的。

  「臭美!」

                ※                ※                   ※

  這天是慕容澤軒待在台灣的最後一天了。早上他到李佳萍的墳上又獻上了一束白菊,告訴她明天早上自己就要搭機返美了。

  晚上他在吃過飯後找了一家格調不錯的PUB坐了下來,二樓靠窗的位置對外頭的景物可以一覽無遺。

  有一種失落的感覺,那沉鬱的感覺打壓著他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潮,這趟台灣行是誰對他下了這魔咒?使他非得桎梏在這失落感中逃脫不了?

  一個甜美的笑容掠過他心潮,激起了一陣震盪……

  那個陽光般的女子終究只把她的光和熱在彼此有所交集時才釋放出來,當她離開的時侯也把那暖人心田的光熱帶走了,他自然又陷入了黑暗。

  他是三心二意的人嗎?先是目光無法控制的追隨著曲宓的一顰一笑,如今又為了一個陽光般的女子波動了心湖?!

  慕容澤軒痛恨這樣子的自己!狠狠地灌下一大口威士忌,他試著分析自己的心態。

  只有數面之緣,就這樣喜歡上人家?慕容澤軒啊慕容澤軒,你的「喜歡」未免太廉價了!

  不!這根本不是喜歡,他試圖極力否認。

  在他所認識的女子中,慕無憂絕對不是外貌最吸引人的那一個。她的清新可愛和那群名門淑媛的艷冠群芳、媚驚四周怎相比?那麼,為什麼那些女子激不起他的興趣,而如此一個平凡女子竟能在不知不覺中悄悄地進駐他心田?莫非這是所謂的「情人眼裡出西施」?不!太荒謬了,賭氣似的,他又喝了一大口威士忌,然後召來侍者又要了一杯。

  孤兒!兩個字忽地竄入了慕容澤軒心中,他彷彿在汪洋大海中捉到了一塊木板一般,不管這木板是否能幫他脫離困境。

  是了!正因為慕無憂是個孤兒的關係,所以自己對她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情愫,他把這份身世相似的同情誤以為是動心了!

  當侍者把第二杯威士忌端來的時侯,慕容澤軒已經以輕鬆的心情來喝威士忌,不再為慕無憂帶給他的衝擊而煩惱。

  走出了PUB,時間已經不早了。

  方纔他進到PUB的時侯就發現有幾個看似不善的年輕人對他頻頻行「注目禮」,在他走出PUB要到巷子開車的時侯,那幾個男子也跟在自己後頭。

  「臭小子,穿得那麼風神,帕啊?!」其中一個高瘦男子叫住了正掏著車鑰匙的慕容澤軒。

  看來是惹上麻煩了。慕容澤軒冷冷地回過頭。「朋友,叫住我有事?」

  「看你穿得挺神氣的,想必手頭富裕,借點錢來花花吧!」一個男子亮出了把銳利的小刀,「身上帶多少就留多少。」他注意到慕容澤軒在櫃檯付錢時,皮夾裡有一疊厚厚的千元大鈔。

  「看起來神氣的人手頭未必寬裕,你們三、四個人不也挺神氣的?為什麼淪落到向我乞討?」他冷冷一笑,心想,混黑道,你們還不到家。

  想來也挺諷刺的,堂堂一個黑風組織的東方首領,居然落到給幾個混混威脅的地步,這當真是風水輪流轉哪!

  「給臉不要臉!」為首的混混一聲「上」,三、四個混混全撲向慕容澤軒。

  一個受過正式訓練的黑社會頭子要對付全無招數可言的小角色並不難,慕容澤軒幾個回身、側踢,不一會兒那幾個人已全跌在地上呻吟了。

  「再來。」慕容澤軒站在數步外說,「不玩了?那失陪了。」說著他掏出鑰匙插入車子的鎖孔裡頭。

  突然他由餘光看到那些傢伙中有人從懷中掏出東西,直覺他側身一躲,倉卒間他仍沒躲過那顆子彈,不過因為他機伶的一側身,使子彈偏了準頭。

  原來這些傢伙有槍?!自己真是太低估他們,也太大意了!

  忍著手臂上傳來的疼痛慕容澤軒拚命的往前跑,後頭不時傳來子彈發射的聲響。

  報應真快!他才換下了黑社會頭子的身份,仍躲不過和黑社會分子的追殺,難道他今天真的要死在這幾個三流角色的手中?

  不!那不值得!

  暗巷裡老舊的房子林立其間。選了一棟兩層的老舊公寓,慕容澤軒身手利落地翻牆到裡頭的園子裡去。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牆外急促繁雜的腳步聲,和說話的聲音。

  「操!那小了跑哪兒去了?那麼多人追一個人居然追丟了!他媽的。」

  「再找找看,受傷的人跑不快的。」

  聽到腳步聲離去後,慕容澤軒才鬆了一口氣,他站了起來步履有些不穩,處於失血過多的狀態令他精神有些恍惚,想請求屋主幫他打通電話叫救護車,卻是向前走了幾步就往前撲倒,在他仆倒之前,他彷彿有看到一身材嬌小的女子駐足在自己前方……

  「唔……」慕無憂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慕容澤軒的身下爬出來。

  方纔她在房子裡頭看書時,忽然聽到外有許多男子交談聲,她好奇的打開門想把在牆外男子的話聽清楚,卻發現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正蹲在牆角,像是在躲避人一般,而且蹲在牆角那人的背影好熟悉,好像是慕容澤軒。

  唉!算了吧,他哪有可能出現在這裡?想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正如此想時,外頭的人遠離,蹲在牆角的男子也站了起來,並回過了身……

  是他?果真是他!慕無憂放下手上的大木棒走向他。怎知走到他面前時他忽然白眼一翻,和著身子撲了下來。

  她好不容易逃離了被「活埋」的命運,卻赫然發現身上所穿的白色T恤沾滿了血跡。

  莫非……莫非慕容澤軒受傷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把他拖到屋子裡頭檢視傷口。

  留了好多血!這是什麼傷?望著從慕容澤軒手臂上不斷冒出的鮮血,慕無憂緊張得六神無主,她拿起電話筒要報警。

  不行,像慕容澤軒這樣的名人通常痛恨為了這種事情上報,那……那現在怎麼辦?

  忽地,她想到了一個人可以幫她,毫不考慮的,慕無憂撥了通電話找一個她十分信任的朋友——慕雲遙。

                ※                ※                   ※

  「怎麼會惹上這傢伙?」完成手術後的慕雲遙正喝著慕無憂為他沖泡的咖啡。「有槍傷的人……他不會是混黑道的吧?」他冷冷地看了眼慕容澤軒後,把目光投到慕無憂身上。

  「他不是什麼混黑道的。他是前幾天才為私人因素造訪台灣的慕容澤軒。」

  「是他?!」慕雲遙定眼一看——果然!只是他本人似乎又比報紙上所看到的更加帥氣軒昂。「怎會認識他?不會你們報社派你去採訪他吧?」他臉上有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還記得與她初次認識是在第一年當實習生的時侯,那時慕無憂也剛考入報社隨著老鳥跑新聞。第一回她就因為「出岔」讓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記得那是一個傑出青年頒獎晚會,他因有事耽擱而較晚入會場,哪知一進會場就聽到一個身材嬌小的「學生」正對著一個約莫四十的女人說:「方姐,這次當選傑出青年的有一位叫慕雲遙的才醫五耶!真不知道那位慕雲遙小姐長得什麼樣子,想必是十分清新可人吧!」

  慕雲遙「小姐」?小姐?!清新可人?!慕雲遙強忍著笑,然後他聽到旁邊的女人對她說:「無憂小姐,請你翻一下對方的簡介一下吧,建國中學啥時侯男女合校啦?」隨後一記白眼,低咕著,「真不知道老編怎麼會錄取你,你根本不適合當記者嘛!」

  哦,原來她們是記者?慕雲遙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下此時正哭喪著臉的「無憂」小姐。這姑娘想必是才加入記者行列的小菜鳥吧!老鳥帶菜鳥本來就要有耐心一點,那隻老鳥沒耐心也就算了,還淨說一些讓小菜鳥洩氣的話,這隻老鳥還真不是東西!

  「你們是記者?」慕雲遙不是個好管閒事的人,不過,今天他覺得不給這只自以為是的老鳥一點顏色瞧瞧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你是……」方君萍打量了一下穿著頗有品味的慕雲遙一眼,臉上表情馬上變得和藹可親。「我們是記者,有事要我們幫忙嗎?」

  「不,只想請教你,你覺得一個成功的記者最需要什麼樣的保護?」

  方君萍看了一眼眼前的年輕人,不明白他究竟想問些什麼?他眼中一掠而逝的「狡猾」笑意令她不敢貿然回答,憑著記者多年的敏銳直覺——這漂亮的年輕人不好惹。

  「怎麼不說話?」慕雲遙一笑,「當啞巴不會是最需要的條件吧!」

  方君萍臉色倏地紅了起來,第一次嘗到說不出話的感覺。「你……你是誰,這麼沒禮貌?!」

  「我嘛——慕雲遙。」

  「是傑出青年慕雲遙?!」這倒是個有趣的事兒。「你知道……我在新聞界頗有名氣……傑出青年是十分注重形象的,我只要在報上寫些不利你的事……」她故意打住,「現在道歉還來得及。」

  「你敢寫?我佩服你。」慕雲遙冷冷一笑,一副只要你喜歡,有什麼不可以的模樣。「你在新聞界頗有名氣,只要你敢寫我,你的名氣會更響!」說完,就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走人。

  頒完獎後,慕雲遙領了獎準備離去時,慕無憂在後頭叫住了他,把他忘了帶走的筆記拿給他。

  「方大記者呢?」慕雲遙收下了筆記。

  「她先走了。」慕無憂一笑。「你方才好大膽!我可以認識你嗎?我叫慕無憂,你好。」

  「你也姓慕?」慕雲遙有些訝異,冷傲的臉上有了抹不帶嘲譏意味的笑容。「我叫慕雲遙,醫五學生。」他看了下表,「有沒有空?一道去喝個咖啡?」

  這就是他們相識的開始。

  到現在慕無憂仍不明白,以慕雲遙高傲的個性怎可能主動去親近一個陌生女子?難道就只因為兩人都姓慕,因此特別有親切感?

  她不明白,而以慕雲遙的個性也不可能會告訴她。她只知道,每當自己有困難時,只要打通電話給他,他總會不辭勞苦的趕來相助,他是個很講義氣的朋友。

  「那天跑經濟版的常大哥有事不在,老編給了我見場面的機會。」她解釋那天怎麼有機會去採訪慕容澤軒。其實也難怪慕雲遙語氣中有嘲弄,通常這種大新聞是輪不到她這種小記者的。

  「原來是臨時授命。」他將咖啡飲盡,走到床邊慕容澤軒。「他的傷沒啥大礙,待一會兒就會醒來了,你別擔心。」慕雲遙看得出來,慕無憂似乎挺在意這受傷的男人,心中有些不舒服,淡淡的、沉沉的,不過,還在他控制得了的範圍。

  「你還是醫學院的學生,私下為病人開刀……這……」

  「這裡是我父親的實驗室,只要你不說,他不說,沒人會知道我違反實習生禁例私下為人開刀的。」他灑脫地一聳肩,「更何況若不替他取出子彈止血、輸血,只怕他早因失血過多沒命了。」

  「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謝我的是他,你怎反替他謝了我?」慕雲遙話中有話。「你也累了,以樓上客房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而且……明天是星期日可以用來補眠的。」慕無憂一笑。「倒是你,忙了許久了才真該好好去睡個覺。」

  「隨你。」

  慕雲遙出去之後順手將門帶上。剎那間室內的氣氛輕鬆了許多,慕無憂更是大大地鬆了口氣。

  他似乎知道她很在意慕容澤軒!老實說,慕雲遙是個很令人欣賞的人,尤其對異姓更是具有無形的魅力和吸引,但是,他太精明、精明到只要一接近他,一股無形的壓力便會寵罩過來。

  所以,有他的地方,慕無憂便會渾身不自在。

  唉……和智商相差四十以上的相處,真的好累啊!

                ※                ※                   ※

  清晨三點半左右慕無憂才到慕雲遙家的二樓客房休息。原本她打算回家休息的,想了想,比舉勢必又得勞煩到慕雲遙,因而作罷。

  好像才合上眼嘛,哪裡知道一睜開眼陽光已經大亮。

  匆匆忙忙地跳下床,找到了浴室略做梳洗便來到了實驗室。她在門外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才推門而入。

  「嗨,你的傷有比較好嗎?」

  是那張熟悉如同陽光般的笑臉,慕容澤軒心情開朗了起來。「果然是你救了我。」記得在意識模糊之前,他好像看到有個身材嬌小的女子擋在他前頭。

  「你知道我救了你?」這倒令慕無憂有些訝異。心想,他在見到她時不是已經錯了嗎?不過,他還記得她倒令她有了些許的陶醉。

  「似乎……有那麼點印象。」他淡淡地說,「對了,這裡是哪裡?不會是醫院吧?」與其說這裡是醫院,不如說像實驗室,不過,這刺鼻的藥水味……該是醫院才是。

  「這裡是一個朋友父親的實驗室。你身上的子彈就是我朋友為你取出的,他是醫六的學生。」她吶吶地說:「我想像你們這種公眾人物一定不喜歡因受傷的事上報,所以,我沒把你送醫院而求救於我的朋友,你……該不會怪我吧?」

  「深得我意,怎會怪你呢?」慕容澤軒總算是笑了。「這次的事情真是多謝你了。」

  「那是我朋友的功勞,待一會兒你可以謝他。」和他講話的感覺真好!他雖然也深具領袖氣勢,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直覺慕容澤軒是個很好親近的人,比起慕雲遙的冷峻,他多了份溫柔的特質。「對了,你怎會受傷的?」

  「遇到了些歹徒……」他把受傷的情形略述了一番。

  「台灣的治安還真不是普通的糟。」慕無憂義憤填膺地說,「那些臭黑道太無法無天了!」

  「總算沒鬧出人命。」慕容澤軒倒看得開。

  「你原本不是今天要回美?這種情況仍堅持要今天回去?」慕無憂心中有個期盼,哪怕他只多留一天半天都好。

  「我打通電話延個幾天吧!」

  「真的嗎?」她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彷彿被允諾給了樣天下至寶一般。「你真的要延個幾天再回美國?」

  我晚幾天離開這裡,她怎麼如此開心?慕容澤軒搖頭苦笑,這個「小朋友」模樣像小孩,有些舉止也像小孩。

  「我延個幾天回去,值得你這樣開心?」

  「當然嘍!」她傻呼呼地笑,「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你要離開這裡我就挺難過的,也許是我的朋友不多的原因吧!」不管他是否把她當朋友,慕無憂都認為他是自己的朋友。

  「朋友不多?」這倒是令慕容澤軒挺訝異的。「我的感覺……像你這樣的女孩朋友該很多才是,怎會……」

  「我的朋友大多是大學時代的同學,平時少有聯絡。進入報社之後,起初我有不少朋友,但是,我有一個哥兒們喜歡和我行動一致,只要有我的地方很容易就找到他,在這種情況下就少有人親近了我,大概以為他是我男友,因此做什麼事都不便找我吧!」她苦苦一笑,「他是個好人,有些事情雖然覺得慣也不便說些什麼。」

  「他不是你男朋友?」既是如此她為什麼甘心受限制?慕容澤軒心中有股難解的怒氣。「男女有別,各人該有各人的交際空間。」

  「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她紅著臉極力否認。「他對我很好,很照顧我!我們是好得不得了的哥兒們,他之所以認為我不需要有太大的交友範圍是認為我太單純,容易被人家騙了,這才……」

  「這樣『善意的謊言』你也信?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單純。」慕容澤軒冷靜的腦袋開始分析著她口中的「哥兒們」的心態。「你真的以為他只把你當成哥兒們?」

  「是啊!」慕無憂回答得挺快的。「他根本不把我當女孩看待,還在我面前大肆批評報社裡頭女記者的穿著和裝扮,他認為像我這樣的穿著打扮既輕鬆又便利。」

  「你顯然也頗為贊同他的看法。」光看她那真的沒品味到了極點的穿著也知道。

  「你覺得他說得不對?」

  「而你覺得他說得深得你心。」

  「我不知道……」對於外在打扮慕無憂真的沒有概念。從求學到現在,她的穿著似乎一點也沒有改變過,連最有改變時機的大學四年都打工打昏了頭。

  出了社會之後她又遇上了劉運策,他非但沒說她穿得沒品,還對她讚賞有加!然而她心儀的對象似乎對於她的穿著「不予置評」,唔……這倒令她有些難過加難堪。

  其實她的穿著並不是慕容澤軒在意的重點。他在意的是她「哥兒們」的心態,那男人真的只是把慕無憂當成「哥兒們」?很具掩飾性質的稱謂,不是嗎?

  奇怪,他沒事去分析人家幹啥?慕容澤軒啊,你怎麼愈來愈幼稚、無聊了?他低著頭搖頭苦笑。

  「你笑什麼,我的穿著真的很糟嗎?」慕無憂對於慕容澤軒的任何一個表情都十分在意,他方纔的苦笑令她十分不安。

  「你的穿著但憑你的喜好,不必在乎我的看法。」

  「嗯。」他的話令她有些失望。她試著找別的話題。「對了,你起來至今也有一段時間了,我去把慕雲遙找來,讓他看看你的傷口如何。」

  「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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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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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難得能見陽光哩!

  跑了一早上的新聞,待慕無憂把新聞稿打好交到老編手中早已經過了午餐的時間。

  今天正巧劉運策跑新聞還沒回來,再加上她心血來潮地想到報社大樓附近的麵攤吃碗乾面,於是這「孤人行」便成行了。

  到那家麵攤需要經過一條街,那條街是專賣衣服的,價位上還算是上班族消費得起。

  以往經過這條街時,慕無憂從來不會多看玻璃櫥中的衣服一眼,這回經過時她仍行色匆匆,至最後幾家服飾店時,她忽然想起那天和慕容澤軒的對話。

  也許……她該要買些衣服了吧?

  推開服飾店的玻璃門,她開始了打從出娘胎以來,第一回逛如此「正式」的服飾店。

  「小姐,要我為你服務嗎?」一位長相和藹的中年婦人頗客氣的打量了一番慕無憂。

  慕無憂被打量得尷尬,勉強一笑,「呃……我自己看看吧!」她翻了翻目錄,似乎不見合意的。「對不起,我……」

  「沒中意的?這裡還有一本最新的目錄。我覺得裡頭的衣服可能比較適合你。」老闆娘指著首頁的長窄裙,「你身材嬌小了些,不過身材比例很完美,可以試試這樣的穿著。」

  那套衣服似乎對了慕無憂的眼,也因此信了老闆娘的眼光,於是她說:「老闆娘,我……我不太會搭衣服,可不可以請你給我意見?」

  「當然可以。」老闆娘一面翻著目錄,一面為她介紹。

  待慕無憂走出服飾店時,她總共買了兩套衣服,花了她近八千元。

  八千元!這對她而言簡直是天文數字!

  不過,若因此能得到慕容澤軒的一句讚美,那也挺值得的,是不?

  唉,一想到他,她心情又沉了下來。他手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大概這幾天就會回美國了吧?

  從他受傷至今,每天下班後,她總會假藉著控病的名義去看看他,和他聊聊天。從彼此交談中,慕無憂漸漸瞭解到他是個怎麼樣的人,愈是瞭解他,她愈是無法克制自己不去喜歡他。

  多麼希望有一天他會喜歡上她?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很可笑的一種想法,是不?

  拎著紙袋,她慢慢地走向麵店……

  ※                ※                   ※

  今天的心情一直都很低落,下了班之後慕無憂並沒有直接到慕容澤軒家去看他。騎著「小綿羊」回到了自己的家,要把車子牽入房子裡頭時,她赫然發現自己的家和慕容澤軒家一比,真的是豪門蓬戶之別!

  「差真多!」她歎了口氣。

  算了,差真多就差真多嘛,人嘛,認命些日子會好過些,更何況窮人也有窮人的快樂。

  慕無憂一向是個樂知天命的人,且「平衡」自己的能力又是一等一,前一刻覺得郁卒的事,下一刻就能獲得平衡。

  洗個澡後彷彿一天的疲憊全洗掉了,精神抖擻的她興致勃勃地把新買的衣服再往身上套。

  老闆娘果然是經驗老到,這兩套衣服真的很適合她,穿在身上之後,慕無憂都覺得自己彷彿變漂亮了。

  很特別的感受,她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有「滿意」自己的時侯。站在一面老舊略泛黃的大鏡子前開心的轉來轉去,慕無憂滿意自己也能醜小鴨變天鵝!

  如果……如果慕容先生看到我穿這樣,他會有什麼看法呢?是讚美抑或仍是不置一語?

  正當她望著鏡中的自己發愣的時侯,園子外的木門傳來叩門聲。

  「是誰啊?」慕無憂一愣,想把衣服換下又怕讓來人久等,因而作罷。她穿著拖鞋快速奔向木門。

  「我是慕容澤軒。」

  他?!慕無憂一愣,才快速地把門打開。「你……你怎麼會來這裡?」

  「不歡迎?」他注意她不同以往的穿著。小女孩開竅了?

  「不!不是,我只是覺得很訝異。」慕無憂不好意思一笑。「每一次都是我去看你,而這次……」她沒多說。

  「你拜訪我那麼多次,我回敬你一次也算禮尚往來吧?不請我進去坐坐?」

  慕無憂這才回過神,領著他進屋。

  「要咖啡還是果茶?」這是她生活中惟一的奢侈品,沒法子,「咖啡毒」中得太深,不喝會沒精力工作。「我的咖啡煮得不錯哦!」語氣有些自豪。

  「那麼,請給我一杯咖啡吧!」

  在她到廚房煮咖啡之際,慕容澤軒隨意打量了一下屋子擺設。這裡的東西似乎都挺老舊的,不過,打理得挺整齊。這空間裡惟一稱得上新且與這些老舊家具有些格格不入的,大概是牆上那副寫著「LoveLetter」的裱框海報。海報上有個仰著頭側著臉的明星,想是慕無憂喜歡的女星吧?

  「你看過那部電影嗎?」不知何時,慕無憂手上已端了兩杯熱騰騰的咖啡來到他身後。她把其中一杯遞給他。

  「謝謝。」他啜了一口香淳的咖啡。「這咖啡很香。」說著,他又打量了海報一眼,「我沒看過這部戲。你怎麼會彙集這張海報?因為主演人的關係?」

  「不!是劇情吸引我。」她一笑,「這部戲很感人。男女之間的感情不管對方接受與否都該讓對方知道,要不,很容易就成為『含蓄』下的犧牲品。」

  慕容澤軒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久久才開口,「你有過同樣的遺憾?」

  「從前沒有,未來不可知。」

  「當下呢?」

  慕容澤軒的話令她不知如何啟口。對他,慕無憂並不想說謊,而在明知道他不可能喜歡上自己的情況下,要如何開口對他說——她喜歡他?

  「我雖然認為愛必須說出口,但是,那畢竟只是理想。」她低垂著眼,密長的眼睫掩住幽幽的眼神。「理想和現實總是差距太大。」

  「你是個很誠實的女孩。」很特別!

  「誠實而沒勇氣,那不如學會騙自己來得令自己好過。」她重新抬起頭,「慕容先生,你……你曾經暗戀過某人?抑或被人暗戀過嗎?」她紅著臉,握住咖啡杯的手有些顫抖,語氣也高昂了起來。「我……我知道這問題唐突了些,但是,真的很希望你能告訴我。」

  「看來說你不適合當記者似乎是主觀了些。」慕容澤軒自嘲一笑。他知道對於這麼「私人」的問題他可以拒絕回答。但是,慕無憂有恩於他,對於恩人,他似乎不必隱瞞太多,於是在喝下一口咖啡後,他說:「我曾經很喜歡一個女孩,那女孩多才藝又漂亮。而她,是暗戀我的女子的摯友。」

  「那多才多藝的女子因而不敢接受你的感情?」

  慕容澤軒苦苦一笑,「那女孩從來沒多看我一眼,而她也不知道我偷偷地喜歡她,我喜歡她的事是她後來才知道的。」想起往事,那失落感仍盤踞了他的心。

  「她因而接受你了。」

  「沒有。她有一個十分要好的男朋友,我和她似乎一開始就注定無緣。」齊傲和曲宓,那才是絕對的一對!他真的是如此以為。

  「那麼……那個暗戀你的女孩呢?」慕無憂覺得自己應該較重視暗戀者的結果才是,因為她此時也是這樣一個角色,不是嗎?「她怎麼了?」不知道在感情落空後,他會不會多注意身邊的女孩一些?

  慕容澤軒沉默了下來,沉沉地說:「那女孩死了……」

  「是上一回你去公墓獻花的那一位?」不知怎麼,她直覺開了口。那墓碑鑲嵌著那叫李佳萍的女子生前的相片,很甜美的一個女子,就是那暗戀者?

  他看了她一眼,「是她,她是那樣溫柔,對我絕對信任的女子,是我無福消受。」

  「你……你後來發覺你愛上她了?」

  他搖了搖頭,「我一直把她當妹妹。她生前如此,死後也不曾改變。」到目前為止,他還會為誰動心?再一次動心,可能嗎?

  「一個人死後仍能叫你如此惦記著,她也不枉此生了。你是否想過放開過往,再……再好好的去愛一回呢?」

  「能嗎?」

  「我……我聽說華裔界有許多名門淑媛挺欣賞你的,也許你可以在其中找到有緣人也說不定。」

  他淡淡一笑,無法對她說出自己也不明白的堅持。有緣人如果如此好遇上,「有緣」兩字就沒價值了。

  「也許吧!」

  「那……祝福你吧!」慕無憂笑著,眼中閃著強烈的失落,將手中的最後一口咖啡飲而盡。

  ※                ※                   ※

  「喂,我怎麼老覺得你這幾天都怪怪的?」劉運策拍了一下慕無憂的頭,「該不會是為了我兩個月後要出國而心情低落吧?」

  「你出國?我去買串鞭炮來放,普天同慶。」

  「喂,你就不能迎合我一下,讓我陶醉一番?真不夠意思,虧我平時還對你挺不錯的哩!」他把手的撐在她辦公桌上。「心情不好,又遭老編刮?」

  「他最近很少刮我。」

  「那我就想不到你為什麼心情欠佳了,心情不好就說出來吧!也許我可以替你分擔些什麼。」

  「我也想不到自己心情怎會如此低落啊!」慕無憂不想說謊,但是……有些心事並不是哥兒們能夠分享的。「待一會我想蹺班,反正若有新聞要跑,老編會Call我,更何況離下班只剩下不到半個鐘頭。」記者就是有這個好處,除了跑新聞、趕新聞稿累了些,其他時間就算沒待在辦公室,老闆也不會過問。

  「我陪你。」

  「不了,我只想一個人靜靜。」慕無憂投給他一個笑容,「與其陪我,不如去陪陪你老爸,你快出國了,以後可沒啥多餘的時間陪他抬槓了。」

  「真的不要我陪?」要出國之前,劉運策最想陪的人是她而不是其他人。看著她搖了頭之後,他無奈一聳肩,「那好吧!希望明天看到你的時侯,你心情已經好轉了。」

  待一會兒蹺班後要到哪裡?慕無憂看著劉運策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大概又是窩回老家去咀嚼著即將離別的痛苦吧?不知道是哪位古人說的:「黯然銷魂然者,惟別而已矣!」唉!說得真好。

  背起背袋她走出辦公大樓,漫無目的地走在人行道上。忽地她口袋裡頭的呼叫器大響。

  「八成又有新聞了……百般不願意地,她把呼叫器拿了出來。「唔……這電話挺陌生的,誰Call的?」到了公用電話亭她照著呼叫器螢幕上的號碼打了一遍。

  不久電話通了,電話一端傳來服務生禮貌的聲音。「這裡是『馨埠』餐廳,您好。」

  「馨埠」,不就是離報社不遠的一家西餐廳?「呃……是這樣的,不知道方才是否有人Call一個叫慕無憂的?」

  「請稍等。」

  是誰Call我?慕無憂在等待的這數十秒中起了莫名的期待,猜測誰會在這個時侯Call她。不一會兒她所期盼的聲音出現在話筒的另一端。

  「慕小姐嗎?我是慕容澤軒。」他頓了一下,「吃過飯了吧?若沒有……一同吃個飯吧!我現在在你們報社附近的一家餐廳。」

  「一同吃飯?」慕無憂的語氣中透露著欣喜之意。「好!我馬上過去。」

  能見到他,可比什麼都要教慕無憂開心。

  ※                ※                   ※

  踩著輕鬆愉快地步伐,慕無憂很快的出現在慕容澤軒面前。「嗨,沒讓你久等吧?」

  「沒有。」看到她慕容澤軒一樣開心。「你大概餓了吧?要不要先來一客飯?這裡的套餐還不錯,可以試試。」

  「你似乎對台灣很熟?我不是才第一次來這裡?」畢竟這麼帥的企業大亨她不可能沒有聽報社的老鳥提過。

  「早先幾年我國在這裡待了一段日子,只是那時侯我還沒登上慕容集團的龍頭寶座,因而不被新聞媒體注意。」對於別人質疑慕容澤軒過去的身世,他已能從容的應付,至於企業界對於自己是慕容春生平摯友所交付給他的遺孤這件事也頗能接受。

  慕容春沒有娶妻,因此收摯友的遺孤為養子,由養子繼承家業在法律上是合法的。而龐大的慕容集團各董事對於慕容春的決定一向深具信心,既然是他所「御筆欽點」的繼承人當然同樣也受到尊重,更何況慕容澤軒上任以來的表現也真的證實慕容春沒看錯人。

  「怪不得你對這裡的一切都不陌生。」是啊,她怎麼那麼笨,如果他沒在這裡待過,又怎會被李佳萍戀上?

  「這裡是我從前常光顧的餐廳之一,你要不要試試他們的招牌飯?挺不錯的。」

  「明天你要回美國了,什麼時侯再來?」慕無憂努力地把語調放輕鬆,不希望他看出自己的不捨。

  「短期內大概不會再來。」慕容澤軒看著她,忽然有個荒謬的念頭——想帶她一塊回美國。

  早料到不是嗎?他可是一個大集團的負責人,她怎麼忘了?

  「不知道……咱們下次再見是什麼時侯?」慕無憂想把心情放瀟灑,想給他一個笑容,可是……她發現自己辦不到!

  她說這句話的神情讓慕容澤軒想起李佳萍,很巧的是,她也和李佳萍說了同一句話。

  「想不想到美國去?」

  「到美國?」慕無憂嚇了一跳,不敢相信他會說了這樣的話。「你……你邀我到美國去。」

  說出的話慕容澤軒不想再收回,他定定地看著她,「也許你會覺得很荒謬,但是,我真的很期待你到美國去,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安排你當我的秘書。」到現在為止,他仍然不認為記者這條路適合她。「記者並不適合你。」

  「我……」此刻慕無憂心中很紊亂,她從來沒想過會有機會到美國發展。

  這是夢?若是的話,這該歸類為好夢抑或惡夢?

  如果她允諾到美國,並不是因為要有新的發展空間,而只是單單為慕容澤軒。台灣的工作再怎麼不如意,還是在自己的土地上,有股較親切的感覺,而美國?光是想就教人卻步。

  「你的話令我很心動,但是……如果不含其他因素,我仍較喜歡台灣的工作環境。」慕無憂拒絕了他的邀請。

  她承認喜歡他,這並不意味著她必須為他放棄自己喜歡的環境、生活方式。

  「你的其他因素是什麼?」慕容澤軒想知道。為了把她留在自己身邊,他會盡力去排除所有使她想留下來的因素。

  他知道這太霸道了,但他不管,慕無憂不想去探知內心深處的那份「狂熱」來自何處,他只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畢竟孤兒疼惜孤兒是天經地義的事,不是嗎?

  對於慕容澤軒,慕無憂愈來愈不懂得他的心思了。他不是一向冷漠且不管公事之外的事嗎?此時的他怎地恍若和自己先前所認識的他判若兩人?

  他眸子中閃動的炙熱火焰令人害怕,他一直都有這種志在必得的狂傲嗎?有短暫的時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他的「獵物」。

  「你的其他因素是什麼?我辦得到的會盡力替你辦好。」

  「我可能拒絕回答嗎?」

  「你有時很倔強。」

  「我只是想擁有一些自己的心情。」

  「好吧!你贏了。」慕容澤軒決定不再管她的事情,心中有股怒氣,不知道自己究竟氣些什麼。

  「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慕無憂辭窮地一聳肩。「如果你只是需要一個秘書人選,相信很容易就找到能力比我強的人。」她可不認為自己的工作能力有多強。

  「的確……」

  接下來的時間,氣氛變得不再優閒自在。慕容澤軒沉沉的臉色令慕無憂連頓飯都吃得極為難過。

  「吃完飯……你想到哪裡?」

  「不知道。」慕容澤軒淡淡地回答,冷漠的語氣無法窺視他的心境。

  這頓飯吃得並不愉快,和慕無憂先前的期待不一樣,站在餐廳外頭,她呆望著幾片隨風或起或落的落葉。

  慕容澤軒在買了單之後,來到她身後,看著她雙手相互摩挲著雙臂的樣子。

  這丫頭怎老是學不來照顧自己?這種天氣她只多加了一件背心。

  他解下西裝外套,將它披在她肩上。「天氣冷了,小心感冒。」

  「謝謝你。」慕無憂回頭看了他一眼。心想,為什麼他總是如此溫柔體貼?這些點點滴滴的回憶教她如何忘得了?

  暗戀的折磨似乎不在當下,而是在離別後。

  「真快!方才進餐廳的時侯還不到五點半呢,現在已經快八點了。」這也意味著他們距離告別時分又近了些。

  「等一下你有別的事嗎?」慕容澤軒忽地問。

  「沒事。那你呢?」

  沒有直接回答,他說:「咱們開車去兜風吧!我知道一個地方,那裡很適合看夜景。」

  「好。」她又多了一項將來可以回憶的事了。

  ※                ※                   ※

  車子沿著山坡緩緩地往上爬,半個鐘頭後慕容澤軒和慕無憂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慕容澤軒將車子的引擎熄掉,霎時,車子裡彷彿一下子便靜了下來,他們兩人,誰也沒有先推開車門走出去,皆沉默安靜地坐在車上。

  「為什麼不到美國?」慕容澤軒的第一句話就讓他自我厭惡了起來。通常打定了主意他不會再三心二意。方才不是才告訴過自己,不再提這件事了嗎?

  該死!

  「你為什麼希望我去美國?只要你說出理由,而這理由讓我接受……我會考慮去。」

  「很可笑的,我也不知道。」慕容澤軒看著她。

  也許是在黑暗中、也許是情緒壓抑太久,慕無憂突然開口,「從小到大,我對異性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只覺得他們似乎長得比較高、體格較強健,至於特殊情感……真的從來沒有感受過,而對你……」她深吸了口氣打住了。

  慕容澤軒似乎明白她想說什麼。他的猜測似乎觸動了內心深處極力否決、想盡方法不讓它浮上檯面的一項事實。

  慕無憂真的沒勇氣把心情說出來,可是她再不說,以後恐怕就沒機會了。鼓足了勇氣,她才又開口,「我喜歡你。」深吸了口氣,彷彿把一切都豁出去了。「真的好喜歡你……」她低著頭,不敢看慕容澤軒的臉,縱使在黑暗中她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車子裡頭仍是沉靜得令人不安。

  原以為把心情說出口後,壓抑在心中的情感能得解脫,可是……這車內肅然的低氣壓更教人不安,這種感受對慕無憂而言像極了待侯審判的罪犯。

  車內的氣氛令人快窒息了,她想推開車門到外頭走去。正當她伸出手要去推門的時侯,慕容澤軒早先一步阻止了她。

  「有些事情,你比我有勇氣了。」他總算開了口。「其實這些話你可以不說的。」

  「也許……我是不該說。」她感覺到臉上的灼熱感久久不褪。「想必此刻一定增添了你的困擾,真的很對不起。」

  「你一向愛得如此小心嗎?」

  慕無憂仍低垂著頭,「對象是你,我只能偷偷的喜歡。我們之間……相差太多。」她歎了口氣,「你太優秀了。」

  「你的樂觀到哪兒去了?」從方纔她說第一個「喜歡你」的時侯,慕容澤軒的眼睛就不曾離開她臉上。她的誠實逼得他不得不對自己誠實,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總是找機會見她、為什麼那麼不由自主地想去關心她。「我喜歡你……」

  慕無憂杏眼圓瞪,訝異地抬頭,然後傻呼呼地一笑,扯著自己的衣角,「別因為同情我而騙我。我……我只是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你怎麼可能……」

  「不相信?」慕容澤軒笑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侯開始對她傾心的,不過,此刻他真的可以清楚確定自己的感情。「其實,你並不平凡,只是你缺乏外在的修飾。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長得有些像梁詠琪?」那個女星是他這回來台看電影時看到的,長得真的有些像慕無憂。

  慕無憂有些不解地抬起頭來看他。這個男人今天吃錯藥?梁大美人要是真長得像她這樣,不切腹自盡才怪。

  「別這麼看著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是很有魅力的,最起碼你吸引了我。」

  「吸引?」她更肯定他今天腦袋不太靈光。他到底受了啥刺激?怎麼淨說這些「不太像」他會說的話?「你……確定現在是在和我……也就是慕無憂說話?」慕容澤軒不會是方才開車繞山繞昏了頭,忘了車中坐的是誰吧?

  這丫頭還真不是普通的麻煩!

  「我現在正常得很,也清楚自己在和誰說話。」慕容澤軒無奈地苦笑,看來這丫頭需要一點「震撼」。他將她攬入懷中,幾乎是命令的口吻,「丫頭,把你的眼睛閉上。」她那大眼睛此時看著他的模樣,彷彿是被他迫著做啥不願意的事一般。待她合上了眼之後,他臉上頓現了溫柔笑意。

  溫柔的輕輕掠過慕無憂如同花瓣般地嘴唇,慕容澤軒安撫般的輕撫著她的臉,直到她把隔在彼此間的手移到他頸項,他才大膽地啟開她的唇,引導她親密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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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2:16: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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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紐約

  回到紐約了。

  搭了十幾個鐘頭的飛機,慕容澤軒回到了紐約華宅之後第一件事,即是打通國際電話給在台灣的慕無憂。

  說不到數句話,電話的另一端即傳來她低低的啜泣聲。她的哭聲把他的心都哭亂了。安慰她一番之後,兩人互道了些珍重的言語,才依依不捨地掛上電話。

  無憂——終是成了讓他掛念的名字。

  從行李袋中慕容澤軒翻出了她在臨行前送他的相片,相片中的慕無憂笑得好燦爛,就是那陽光般的笑容照亮了他的生命。

  把書桌上相框中的舊相片取出來,他把慕無憂的相片安置在其中。

  正當他看著相片中的人出了神之際,門外傳來了叩門聲。一開門,外頭站著他的恩公兼「養父」——慕容春。

  「小子,這回台灣行你『粘』在那邊了,是不?」慕容春拄著枴杖大搖大擺的走進來。他一雙銳利的眼睛掃了「養子」一眼。「哎喲,春風一來桃花開!你這張桃花臉這回又勾引到誰了?」他搖了搖頭,「當初真不該替你換上這張臉,每回看了教我妒火攻心。」

  「你自己也換上一張不會。」在慕容春面前慕容澤軒學不會敬老尊賢。沒法子,誰教他初相見就給自己換了件「Touchme」,更無聊的是,有事沒事就拿它來當茶餘飯後的笑料。

  「不抬槓了,你手臂的傷還好吧?」

  「沒事。」慕容澤軒一面回答他的話,一面把絲質襯衫換下,換了一件休閒服,正當他把西裝褲換下來之際,慕容春眼尖的發現放在書桌上的相片。

  「呃——新面孔哦!」這小子啥時侯患了「戀童情結」了?相片中的女孩很可愛,還是個國中生吧?「別告訴我,你這回勾引到的女孩就是她!」

  慕容澤軒把相片收了起來。「是她又如何?」他倒是挺大方的。一段他已經承諾的感情有什麼好忸怩的?

  「你摧殘國家幼苗呀你!」慕容春大驚小怪。「少說差個十四、五歲吧?」

  「我沒戀童癖。」他大笑,「她是我在台灣認識的記者,年方二十四,我怎麼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三十九歲的高齡了?」

  「二十四?她二十四?!」又是令他吃驚的一件事。「台灣女孩都像她這樣嗎?她早晚飲用『歐蕾』?」

  「你還早晚飲用砒霜呢!她只是長了副娃娃臉而已,你把她形容得好像怪物一樣。」

  哦……他才開了那台灣女孩一句玩笑而已,怎地這小子反彈如此大?莫非這小子真的陷入情網了?唔……有可能哦,戀愛中的男人笑容會特別多,這男人雖沒笑得像白癡,但平常不易見到的笑容似乎也多了些。

  「看來那女孩很有你的緣哦?」

  「她是個令人心動的女孩。」也許慕無憂不夠艷麗、不夠漂亮,但是她卻有顆最溫柔的心、溫存的笑臉,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陽光女孩。

  「那樣的女孩你捨得把她放在台灣?你可走得真放心。」頓了一下,慕容春說:「你會心動的,別人也會心動。」

  「說到這兒,有件事得找你幫忙。」他說,「我想讓她到美國來,把她留在我身邊,她在台灣已經沒有家人,到美國來我可以就近照顧。而且她英文能力強,語言對她而言不是問題。」

  「你要我幫的忙大概是一些移民手續問題,是不?告訴你吧,最便利快速的方法就是娶她為妻,一切麻煩兒不就解決了。」

  結婚?這方法他想過,只是……他和慕無憂才認識一個月左右……結婚未免太快了吧?

  「這不太好吧!」慕容澤軒苦笑。「手續問題麻煩你了。」他看慕容春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威脅地說:「喂,記得咱們當初的約定!我答應當你『養子』,並繼承慕容集團的總裁,而你答應我凡事聽命於我。」

  這小子!要他當集團的總裁還得和自己條件交換,這總裁位子是多少人期盼的!

  要不是因為他有自己的緣,腦袋又精明、行事作風又和自己有些相像,自己才不會「求」他當集團總裁哩!這小子太……太恃寵而驕了。

  「小子,你很襆哦!」慕容春有些不平的說。

  「老頭,是你給我『襆』的機會。」當了一年餘的生意人,早學會了談判的本事。「我早有『大政奉還』的打算,反正像我這種人想餓死都很困難,當總裁還成天忙得自己筋疲力盡,何必呢?你愛當總裁,再還你便是。」

  一想到又要回公司過那種不是人過的日子,慕容春不由得投降。唉,這小子太精明了,知道他怕了當總裁的日子,竟以此來要脅他,唉!罷了。

  打從他年輕時獲選進入風雲組織,他就愛上了那種特殊的生活方式。當時他那集團總裁的老爸之所以會答應他加入組織的條件,就是讓他在風雲組織歷練個十年再回公司接任集團總裁一職。

  待在組織的那十年歲月是慕容春最快樂的時光,回到公司擔任總裁後,他雖把集團一切事務打理得有聲有色,卻也怕了當生意人的日子。數十年的惡夢終於交到慕容澤軒手上,他可不想再「重溫惡夢」,他又不是頭殼壞掉!

  「好吧,手續方面的事情我幫你處理。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讓那台灣女孩順利移民到美國來的。」

  「她下個月會到美國玩。」

  「這麼快就要讓我見媳婦兒啦?」慕容春開玩笑的說,「對了,她下個月來玩正好,我訂了一艘遊艇也是下個月到,屆時你可以帶著她出海玩玩,要不……也可以帶她到牧場騎馬。」

  「謝謝你。」

  「別客氣,只要別再威脅我要『大政奉還』就行了。」

  慕容澤軒微微一笑,不置一語。

  ※                ※                   ※

  台灣·台北

  「你要辭職了?」這對劉運策而言簡直如晴天霹靂一般。「無憂,你不會是開玩笑吧?辭了職之後,你打算找什麼樣的工作?不會是有別家來挖角吧?」

  「你高估了我了吧?挖角?是哪家報社瞎了一隻了眼,『獨』具慧眼的挖到了我?」慕無憂一笑,「也許……我真的不是塊當記者的料吧,我決定轉行不當記者了。」

  「那你要找什麼樣的工作。」真的不希望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不知道為什麼,劉運策覺得慕無憂愈來愈會修飾自己,愈來愈漂亮,這令他十分不安,他怕有朝一日她會不再為他所獨有。」

  「找份行政工作吧!」她甜甜一笑,「你覺得我適不適合秘書?」

  「適合,只是……你為什麼想當秘書?不會是和慕容澤軒走近了,他給你的『靈感』吧!」他知道慕容澤軒在台灣這段日子和慕無憂走得挺近的。他一直以為這是慕無憂因為工作上的需要,不過,最近有些朋友警告他,不只一次看見他們兩人約會哦!

  慕容澤軒會喜歡上慕無憂?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像他那種條件的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怎可能喜歡上一個相貌平凡無奇的小記者?

  所以,對於慕容澤軒他十分放心,倒是他擔心慕無憂和慕容澤軒相處多了會情不自禁地喜歡上人家,那可就比較麻煩了,她太單純而且十分死心眼。若是她真的喜歡上某人,那可就很不妙了。

  不行!慕容澤軒外在條件太好,標準的一張帥哥臉,一般女孩子看到他不心動的只怕沒有!

  他不能再縱容慕無憂去接近慕容澤軒了。

  「說到慕容澤軒,無憂,不是我愛說你,他的新聞你不是早完成了,干哈還時常和他走在一塊?」

  「喂,別這麼現實,行不?當他沒新聞價值時就一腳把人踹開?別忘了,他可是慕容集團的總裁,身上多的是新聞可挖,你以為呢?」

  「他回美國了,你還能挖到什麼?」

  「我要辭職了,也沒必要纏著他要新聞。」和劉運策言語來往,她可從不落下風。「喂,運策,你覺得……我是說你覺得我和慕容澤軒相不相配?」這點喜悅大概是能和這哥兒們分享了。

  「你和他?」劉運策臉上頓現古怪神情,隨即大笑,「喂,長短腳之戀?光是身高就差了三十幾公分,不會吧?!」

  她打了他一下,嘟著嘴,「喂,我可是跟你說正經的。」

  「我也是正經的啊,我一百七十七搭你都嫌高,更何況是他?他少說有一百八以上吧?」

  「一百八十七。」記性真不好,前些日子才告訴他的。

  「OK、OK,一八七,我問你,這種身高的男人,你覺得他和你配?你打算搭雲梯和他打Kiss?」這小妮子今天吃錯啥藥,怎會問他如此好笑的事?她和慕容澤軒配嗎?哦!當然不配。

  慕無憂紅了臉,一跺足,「不跟你說了啦。原以為我和他的事只能和你分享呢!」

  劉運策原來笑得挺開心的,聽她如此說忽地斂住了笑容,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我……」她紅著臉笑得好幸福。「我和他是……是彼此喜歡的,這件事我只告訴你,哥兒們嘛,好東西要與好朋友分享。」

  慕無憂會喜歡上慕容澤軒並不稀奇,但是,慕容澤軒會喜歡慕無憂?莫非他看慣了美女,想換換口味?

  「你在開玩笑吧?」

  「沒有。我下個月會到美國去玩,適應一下環境,接下來就是移民。」

  「移民?你要到美國定居?」劉運策心頭一驚,此事非同小哥,「小姐,你是被受沖昏了頭,是不?到美國玩和移民都是慕容澤軒那傢伙慫恿你的,是不是?別傻了!無憂,說句很現實的話,你以為一個公子哥兒會對一個……一個長得平凡的女子動心?我知道這句話可能挺傷人的,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玩弄,他不會是真心的!」

  「不!我相信他!」慕無憂大聲地說,「你沒和他相處過,根本不知道他是個怎麼樣的人。我……我覺得和他相處的日子雖不長,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對我的關心。」

  「那只是假相!一旦他得到了你,你以為以自己的條件能留住他多久?」劉運策激動得用力地晃著她的肩,希望能把她搖醒。「你別這麼天真,行不?」

  「我和他的事情我自己知道就好。」既然劉運策不相信慕容澤軒會真心對她好,她也沒法子。「感情的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外人是不會明白的。」

  「外人?你把我當外人?!」這更令他異常激動。「我……」他一握拳狠狠地捶向牆壁,忽地他轉嚮慕無憂,「你說感情的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是不?那麼,我對你的感情你感受到了嗎?你知不知道我……我為什麼那麼關心你,盡其所能的照顧你?你為什麼從來不試著瞭解我?」

  「我們是好朋友。」

  「好朋友??他乾笑了一聲,「一句好朋友就把我的情感給抵銷了?這一年來的感情你教我往哪裡擺?」

  他的話令慕無憂慌了心。怎會這樣?劉運策不是只是她的哥兒們?他對她的感情不是也只是朋友之情?怎地……

  「運策,你……你別開玩笑了。」她試著擠出笑容。「你……你喜歡我?這怎麼可能?」他不是一向不把她當女人看?

  「我真的是喜歡你。」劉運策心中燃起了一絲期盼,也許她知道自己喜歡她之後,會明白他和慕容澤軒之間誰才是適合她的也說不定。他執起她的手,「無憂,慕容澤軒根本不適合你,而我,我會盡其所能的給你幸福。」

  「我……」對於關心她無微不至的好友,縱使心中不喜歡他,卻也開不了口直接拒絕他。可是,不拒絕,萬一他會錯意了怎麼辦?慕無憂抽回了自己的手。「感情的事真的不能勉強,我是真的喜歡慕容澤軒,對於你,我……我真的是把你當哥兒們。」

  「為什麼我對你的好你都不記得?」

  「不是不記得,而是無以為報。」她垂下了手,低低的說:「我很抱歉……」

  劉運策瞇著眼看她,似乎痛心疾首。「你有一天會後悔……」他說了這句話後便匆匆離去,留下一臉愁容的慕無憂。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劉運策喜歡她?是我感應神經太差,抑或他表現能力太弱?怎麼她一點也感覺不到?她的世界變紊亂了。

  ※                ※                   ※

  華靡的佈置、氣派的排場,華裔上流社會的聚會似乎都是用錢鋪張出聚會的氣氛。

  慕容澤軒一踏入會場,高挑的身材、俊美的模樣很快又成了注目焦點。而他,似乎也早習慣別人對他行注目禮了。

  頂著慕容集團總裁的頭銜,他是男人談生意、意圖攀上關係的人物。一張俊逸絕倫的臉和翩翩的風度又是名門淑媛欲接近的對象。

  周旋在賓客間好一會兒,找了個空檔他脫身到外頭的廣場吸了口新鮮空氣。

  這種奢華的日子似乎是不少人的夢想,而他,似乎有些人在福中不知福的感覺。

  他的能力和精明的腦在商界很難被埋沒,而他卻嚮往平凡的普通的日子……

  外頭的積雪未消盡,寒風刺骨。在這樣的天氣裡,慕容澤軒又想起那個老是忘了多加件衣服、老要叫他擔心的小無憂。

  無憂,你現在在做些什麼呢?是否和我一樣也正想著彼此?

  「慕容先生,你原來在這裡?」一個甜美的聲音在他後頭響起。

  慕容澤軒回過頭去,看到一張美得無可挑剔的臉。

  是她?如果他沒記錯,她好像是威爾財團總裁的獨生女,好像叫韓元怡吧?

  「裡頭悶,想出來走走。」沒多看她一眼,他繼續遙視天際,想著遠方的伊人。

  就是他那股冷傲感叫韓元怡動了心。像她這樣的大美人哪個男人不對她百般奉承?惟獨慕容澤軒。

  這個男人似乎從來沒有把她放在眼裡過,甚至連正眼都沒瞧過她!

  人就是那麼奇怪的動物,對於自己愈追求不到的東西反而都特別有興趣,韓元怡從從來不多看她一眼的慕容澤軒起了莫大的興趣。

  論家世,慕容集團的總裁和威爾財團總裁的獨生女稱得上絕配;論相貌嘛……慕容澤軒是她見過最軒昂帥氣的男人了。

  「慕容先生遙望著天際,想著遠方朋友?」

  「嗯。」

  「想必他對你一定很重要。」韓元怡著迷的看著他。「能被你放在心上的人,你那朋友真幸福。」

  慕容澤軒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你說話的語氣很像她。」很天真的語調,很純真的表情。」

  「我的朋友若在這裡,你們一定成為好朋友。」就因為韓元怡的某些特質像慕無憂,慕容澤軒似乎對她的態度和善了許多。

  「她不在美國?」打從知道他口中的朋友是女的時,韓元怡心中湧起了不悅的感覺,加上慕容澤軒又說她說話的語氣像那個朋友,她更加不喜歡。

  韓元怡就是韓元怡,她不喜歡有人像她,更不願像某些人!

  「她還在台灣,很快就會移民過來了。」他相信養父一定能將他和慕無憂相見的日子縮到最短。

  「她和你的關係是……」不知是不是錯覺,韓元怡總覺得他在提他「那位朋友」時,語氣總是特別的溫柔。

  「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她近乎是低呼了出來。之後,她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很勉強地陪笑著,「原來……華裔界最有身價的單身漢已經有了女朋友,這對許多女孩而言可不是件好消息。」她也正是那「許多女孩」中的一個。

  慕容澤軒一笑,「我很相信緣分。」

  「那麼你和女朋友的『緣分』想必是最近的事情。」之前好像不曾聽聞過他有女友的消息嘛!華裔界就那麼小,一些些風吹草動都會人盡皆知。

  「她是我這回台灣行才認識的。」

  「能讓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傾慕,想秘是少見的絕色吧?」韓元怡很好奇,慕容澤軒究竟是被怎麼樣的女子迷住了?打從他第一次出現在華裔上流社會的宴會時,她就想盡辦法接受他,接近了一年的時間彼此間的距離仍在,而那位台灣女孩居然能用短短約莫一個月的時間擄獲他的心,真不可思議的一個女子。

  對於韓元怡的話,慕容澤軒報以一笑。「她是個如同陽光一般的女子。」也只有她才能夠走入他的世界。

  「如同陽光般的女孩?」這樣的回答更令韓元怡好奇。

  「她下個月會到美國玩,屆時再介紹你們認識。」

  「真的吧?」對於能見到他的朋友,滿足一下好奇心之外,韓元怡高興的是,她似乎更有機會可以接近慕容澤軒了。「對了,明天我父親的生日你會來吧?」

  「應該會。」他不喜歡交際應酬,能推掉的他會盡量推。

  「期待你的出現。」

  「謝謝……」

                                    ※                ※                   ※

  慕無憂仍在劉運策百般勸阻下遞出了辭職函。

  這幾天她最怕的事是在報社裡頭和劉運策巧遇,他好張略帶憤怒的臉真的令她愧疚萬分。

  跑完了新聞後,她回到報社趕稿,位子尚未坐熱,她就看到他朝著自己走了過來。為了避免和他「四目交會」,她只得佯裝低著頭拚命趕稿。

  忽然她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拿起話筒,這時劉運策已經站在她桌子前頭。

  聽到話筒另一端傳來她朝思暮想的聲音,不會掩飾心思的慕無憂立即喜形於色。

  「澤軒……」她起初笑得很開心,一觸及劉運策冷硬的表情她立即斂住了笑容,不敢如此囂張,「怎麼會在這個時侯打電話給我?」禁不住內心的欣喜,她又笑了起來,「當然想你啊——」她才如此說電話便忽然斷了,原來劉運策把電話按掉了。

  「對不起,按錯地方了。」

  「你……」慕無憂氣炸了,這個沒肚量的男人,他……他實在太過分了!「你是故意的!」

  「隨你怎麼想。」劉運策相當霸道的語氣。

  不久電話鈴又響了。在拿起話筒之前,慕無憂警告了劉運策,「你待一會兒管好你的手指,要不然……」她瞪了他一眼打住沒往下說,然後拿起電話。結果這通電話並不是慕容澤軒打的,而是慕雲遙的。

  原來在慕雲遙實習的醫院待會兒有場耶魯名師的座談會,他希望慕無憂能前往採訪,那是樁不錯的新聞。

  掛上了慕雲遙的電話之後,很快的慕無憂桌上的電話鈴又響了,而這通電話終於是慕容澤軒撥來的了。

  劉運策看著慕無憂一臉幸福笑容的模樣不由得一陣憤怒,一氣之下往外衝,終於消失在她面前。

  終於可以安心講一通電話了!她鬆了一口氣。

  和慕容澤軒似乎永遠都有講不完的話,她鉅細靡遺地向他報告了一些事之後,這才赫然發覺到此刻講的是國際電話。幸好這電話是對方付費,要不這通逾半個鐘頭的電話費……多可怕的數字!

  掛上了慕容澤軒的電話,她看了手上的表,唉喲!離那名師的座談會不到半個鐘頭了!

  她匆匆忙忙地背著袋就衝出了報社,遠遠的,她看到劉運策蹲在她的小綿羊旁邊不知道在幹什麼?他一看到她便驚慌了起來。

  「喂,你在幹什麼?」慕無憂把背袋往車前的藍子一放,心中有引起疑惑的看著他。

  「沒……沒什麼,你的車子有些……有些地方出了些問題,我在幫你修理。」他連說話都結結巴巴,眼睛不敢看慕無憂,此刻的模樣和方才咄咄逼人的樣子大相逕庭。

  慕無憂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座談會時間已經逼近了,她實在沒啥時間去問哪裡出問題。向劉運策道了謝之後,她跨上了摩托車,把油門催到底,車子很快地飆了出去。

  此時是下午一點多,路上的車子不多,因此慕無憂的車子速度可以維持在六、七十。

  照這種速度,座談會應該還趕得上開始才對,她想。

  很順利的,一路上遇到的皆是綠燈,只闖了一個黃燈,在為自己的幸運而沾沾自喜之際,眼見目的地就要達到了,卻來了一個黃燈,硬著頭皮慕無憂又催了油門硬闖,忽地對面有部行駛快速的跑車急駛了過來……

  慕無憂直接反應地按住了煞車,煞車呢?為什麼煞車失靈了?!

  這是她最後掠過腦海的念頭,接著她似乎聽到緊急煞的聲音,然後一股巨痛襲來,黑夜吞噬了她……

  ※                ※                   ※

  剛結束了一場宴會,慕容澤軒回到郊區別墅已經近一點了,才踏入門就差點被東西絆倒,坐在客廳的慕容春看到這一幕笑了出來。

  「小子,不會是喝醉了吧?」

  「我沒喝酒。」他一向對酒就不太感興趣。除非必要,要不他通常滴酒不沾,縱使他酒量不差。

  慕容春倒了一杯茶給他,「你今天怎麼啦,看你氣色挺不好的,心不……」他還沒把話說完,遞給慕容澤軒的杯子對方沒接穩,直接砸在大理石地板上,陶屑碎了一地。「你是怎麼啦?」

  慕容澤軒微微皺了下眉,喃喃地說:「今天是怎麼了?心情有些不寧著……」沉吟了一下,他直接拿起茶几上的電話,撥了國際電話到慕無憂上班的報社找她。紐約和台灣時差約十三個鐘頭,此時約莫台灣下午兩點左右,她應該在報社。

  好不容易接通了,報社的人員卻傳來惡耗——她出車禍了,目前在急診室內尚未脫離險境。

  「出車禍……」慕容澤軒緩緩地把話筒掛上,跌坐在沙發上。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他才開口,「我必須再到台灣一趟。」

  「你安心去吧,公司的一切我會處理。」唉,看來這小子這回是真動心了,看他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

  只希望在辦出國手續這段時間,台灣那頭別再發生什麼事才好!慕容春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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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2:16:3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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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海洋似乎比往常都來得寧靜。

  黃娟瞇著眼看著一波波打上岸的波浪。大海一直是她的最愛。已經記不得是從何時開始愛上海,不過使她會有心事即訴諸於大海的關鍵卻是齊傲——那個愛海的男人。

  他還好嗎?有心愛的未婚妻相伴他該是如意的,期盼著他們倆能一切順心。

  「喂,你果然在這裡。」

  一個有些不受歡迎的聲音打斷了黃娟的冥思。她瞪了裴宇風一眼,「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你那部襆得要死的跑車大咧咧地停在海濱公路邊,我又不是瞎子怎會不知你就在附近?」她不喜歡他,難道他就會喜歡她?

  老爹也真是夠無聊,明知道他們倆視彼此為眼中釘,巴不得一除為快,居然在分派任務時又把他們兩人分配在一塊,真是有夠故意!

  「你找我幹啥?」跟他說話得要有一點耐心。

  「來告訴你,你那變了臉的老哥又回台灣啦!我今天有些事到國際機場去,又看到一大堆記者苦侯在那裡,你不是一直想見他?」

  原來他是特地來告訴她這消息,原以為裴宇風又無聊到要找她抬槓了,所以才……真對不起他了。

  「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

  「免啦,以後見到我別露出一副看到蟑螂時的神情我就阿彌陀佛啦!」奇怪,自己啥時改信佛教了?「你要見他最好把日子延個幾天,我看他的模樣似乎不太好。」

  「怎麼個不好法?」對於自己的親哥哥,黃娟仍忍不住的多關心些。與他在美國一別後,已經快一年餘沒見面。慕容春有將他的檔案照輸回總部的資料系統中,他比原來的模樣更好看,不過,聽「頭頭」說,他似乎比以前更不愛笑、更冷了。

  當初勸他換張臉的原因就是希望他能有一個新生活,如果他仍是不快樂,那換臉就失去意義了。

  「他臉上掛了副大墨鏡,步伐匆匆的超過那票記者,任由記者問話他是維持最高品質——靜悄悄。而跟在他身旁的秘書則說明他旅途勞累……等等,安撫即將抓狂的記者們的話。記憶中方允哲不愛戴墨鏡,不會換了個身份後個性也變了吧?」

  「這和他心情不好有啥關係?」這點黃娟可被弄迷糊了。

  「這是墨鏡哲學。愛戴墨鏡的人不外乎兩種。第一是愛耍帥裝酷,你認為你老哥是那種人?第二嘛……就是心情郁卒,不希望別人從他眼中看出心情,就方允哲也就是慕容澤軒,我覺得後者的成分高。」

  「荒謬!」黃娟口中是如此說,心中卻也頗贊同他的話。「你知不知道我哥這次來這裡的目的?」

  「私人目的吧?他有可能回到這裡的原因大概是給李佳萍上香,不過,李佳萍忌日不是已經過去了嗎?」裴宇風一聳肩,「他此趟台灣行很神秘哦!」他偷眼看了下她,然後一挑眉。「我猜,你一定會很快的找到你老哥,明白他郁卒的真相,對不?」

  「我不喜歡別人亂猜測我的心思。」黃娟警告他。

  「那是你怕別人猜中了,心情無處可藏,你這女人真不夠光明磊落。」

  黃娟狠狠地瞪著他。這男人成天胡說八道、瘋瘋癲癲沒一點正經,只是……對於她,他似乎挺瞭解的,但這樣近乎赤裸的感覺並不舒服。

  「我就算不夠光明磊落也不要你管。」

  「那可不行,咱們很無奈的被分在一塊出任務,你要是不夠光明磊落,那我不就也成了偷偷摸摸了嗎?」裴宇風嘻皮笑臉地胡謅一番。

  黃娟這隻母老虎既強悍又冷傲,就一個男人來看一個女人,她真的有夠不可愛,但是,最近和她接下同一件任務之後赫然發覺,她生氣時會臉紅哦!那感覺挺不錯的,他總算在她身上找到一絲絲「女人味」了!

  也因此,裴宇風特別喜歡逗她生氣,反正無聊嘛,沒事到她面前晃晃,說些風涼話就可以氣得她七孔冒煙,臉紅脖子粗。

  「裴宇風,請你立刻離開這裡。」這個無聊男子,他一天不說些無聊話會怎樣呢?

  「那可不行,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裴宇風看黃娟一副拒絕再聽的表情,提高音量說:「這可是頭頭交代的事哦!」

  這男人每次都要說一大堆廢話之後才肯把要事說出來,真受不了他!將來誰嫁他誰倒霉。

  「頭頭說了些什麼,請簡單扼要地說。」

  「是關於你老哥的事。」。說到正經事,他的神情也正經多了。「如果可能,他希望慕容澤軒能成為風雲一員。」

  黃娟訝然地看著裴宇風。

  「那又不干我的事,你看我幹啥?」頓了下,他說:「頭頭已經經由慕容前輩探過他的口風,這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頭頭覺得他是個人才,所以……」

  「我恐怕也無能為力,我和他相處的日子少之又少,但是我自認為挺清楚他的個性的。」她喃喃地說,「他是黑風組織培育出來的人才,若是沒有當年的首領培育他,也就沒方允哲。」歎了口氣,她又說:「他是一個十分念舊的人,換臉的事情也因為黑風組織的關係而使他掙扎了許久。此時要他加入風雲組織,不就擺明要他對付黑風組織?如果你是他,會答應加入組織嗎?」

  「不會。」裴宇風回答得挺快的。

  「那你認為我有必要勸他加入組織?」黃娟諷刺一笑,「若他肯加入組織,我可要懷疑他是不是我哥了。」

  裴宇風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想,頭頭大概也忽略了他的心情吧?不過,對於網進天下菁英人的組織為己任的頭頭而言,發現人才可是比什麼都快樂。所謂『見獵心喜』嘛!也怪不得他沒考慮那麼多。」

  這男人總算說了句「人話」,黃娟微微點了下頭,把視線又調往遠處的波光粼粼……

  不知道哥哥這趟來台灣為啥目的?

                ※                ※                   ※

  忍住了身心的疲憊,慕容澤軒離開了國際機場立即驅車來到醫院。

  在病房的走廊上他遇到了正在醫院當實習生的慕雲遙。

  「來看無憂?」慕雲遙看著他,心想,這男人果真有點情意,看來無憂沒看錯人。領著慕容澤軒走向病房,他說:「她今天早上才轉到普通病房,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只是……」

  「只是什麼?」慕容澤軒急急地問,疲憊的臉上有著急的神情。

  「到目前為止,她不認得她週遭的任何人,包括我……」他沉肅著說:「你要有心理準備,好可能也不記得你。為她動手術的醫生說,這不是暫時的狀況,未來,她有可能會恢復記憶,但是也有可能維持現狀。」

  「她……」慕容澤軒臉色慘白,「這不會是真的。」

  「我沒必要騙你。」好友醒來後不認識自己,這對慕雲遙而言也是一件苦事。「這對你而言是一大打擊,對無憂又何嘗不是?」他看著慕容澤軒。「今後你有什麼打算?」一個能因慕無憂受傷而千里迢迢從美國特地飛過來看她的男子,這份情不單純。

  「如果可能,我要帶她到美國。」

  「那個地方她完全陌生。」慕雲遙眼中掠過好奇,心想,看來這個集團總裁真的是對無憂動了心了,要不,他怎可能提出這個請求?

  「如果照你方纔如此說,此刻對她而言,哪個地方不是陌生的呢?」他一定要把慕無憂帶在身邊,不想假借別人的手照顧她。當她恢復記憶時,他希望她第一個認出的人是自己。

  「她是一個完整的個體,有自己的做法和想法。雖然她此刻喪失記憶,那並不意味著你能左右她。」慕雲遙也不知道自己幹啥說出那麼尖銳的話,只知道,他想由此探知一些事情。

  他否認自己喜歡上慕無憂,但是他永遠承認她是個令人心儀的女孩子。她並不是美在外貌,而是美在個性上,只要是正常一點的男人,和她相處久了,遲早要喜歡上她的。

  而在他開始想對慕無憂動心之際,竟半途殺出了個程咬金,最令人不平衡的是,這個男人顯然很快地就使得佳人芳心大動。看在慕容澤軒條件和自己不分上下的情份上就將就把慕無憂讓給他吧,反正自己不是沒有無憂就活不下去,而這個男人嘛……自己且試他一試!

  「你的話很尖銳。」慕容澤軒從方才到現在已經漸漸由因哀傷而紊亂的心緒中平復下來。「我沒資格左右她,而你就有嗎?」眼前這漂亮而富貴族氣息的實習醫生曾是他的救命恩人,但是此刻,他並不喜歡慕雲遙。

  他擺著和慕無憂交誼非淺的姿態,這是自己不喜歡他的原因,很霸道的想法,慕容澤軒不允許別的男人比自己更親近慕無憂!

  「慕容先生。」慕雲遙彷彿是逗他一般。「我是沒資格左右無憂,但是好歹我認識她比你早,以朋友的立場而言,我似乎比你稍稍有資格。」慕雲遙喜歡看慕容澤軒因此而生氣的樣子,那意味著他在乎慕無憂。

  「朋友?」他冷笑。「如果我是以未婚夫的身份呢?是不是比你這朋友更有資格說話?」

  「未婚夫?」

  「到美國去住在我家,我希望她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這個男人玩真的!這點令慕雲遙又驚又喜,他深深為慕無憂高興!慕容澤軒是慕容集團的總裁,絕對有足夠的能力可以保護她。

  只是……一個總裁娶一個小記者,慕容家的人不會說什麼嗎?

  「你和一個小記者訂婚,你父母知道嗎?他們不會反對?」

  那老頭兒敢?慕容澤軒一想到慕容春就好笑。別人他不知道,就慕容春而言,絕對是個最好說話的老人。

  「我養父是個明理的人。」

  「那倒是出人意料之外。」慕雲遙喃喃地說,「我想……我希望無憂能得到幸福的期望就猶如對自己的親妹妹一般,有些事情我必須為她考慮的。」

  只是這樣?慕容澤軒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

  他這份關愛已經超出哥哥對妹妹的了吧!慕容澤軒可以感受到那麼一點不尋常,但是,這聰明的男人知道理智的去控制自己的感情。

  一個能夠用理智去控制情感的男人,令人佩服。

  「很感激你對無憂這般關心。」他這是客套話也是真心話。

  慕雲遙淡然一笑,指著走廊另一端的房間,說了個號碼。「無憂就住那間病房,你去看她吧!」目送著慕容澤軒走向病房之際,慕雲遙突然又開口叫住了他。「給她幸福……」長長的走廊似乎有著回音。

  「我會的。」很斬釘截鐵的一句話。

  當慕容澤軒轉入病房後,慕雲遙仍佇立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淡淡一笑,帶著複雜的心情離開……

                ※                ※                   ※

  在推開門的剎那,慕容澤軒看到他朝思暮想、牽腸掛肚的慕無憂正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看著桌上的一盆紅玫瑰。

  發現有人進來時,慕無憂回過頭去。

  「你是……」眼前這男人又高又帥,那和煦的笑意她並不陌生,只是想不起來他是誰。

  「我是澤軒,你……你忘了嗎?」雖然來見她之前慕雲遙已經給過他警告,而他也有接受慕無憂可能會不認得他的心理準備,可是……此刻她竟然不記得他是誰的模樣還是令慕容澤軒心中有說不出的難過。

  「澤軒?!」她低下頭似乎努力在腦海中搜尋著這兩字的記憶,好一會兒她沮喪的抬起頭來,歉意一笑,「先生,很抱歉,我真的想不起來你是誰。」

  「沒關係。」他試著給她一個安慰的笑容。「以前的事情你慢慢會記起來的。」他執起她的手,發覺她拚命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且一張臉紅得透徹。「無憂,你記得嗎?我們是對情侶,我是你男朋友,你真的忘了嗎?」他緊握著她的手,不允許她抽出。

  「情侶?男朋友?」慕無憂低低地說,怔怔地看著他,「我……我對你沒記憶,不認識你。」看起來條件那麼好的男人的確容易令人心動,她也期望他說的是真的,可是她為什麼不記得他?既是男女朋友怎會不認識?「不!你不是!對我而言你只是個陌生人,我的男朋友不會是你的。」

  「你現在暫想不起從前的往事。」慕容澤軒激動得幾乎想落淚。「無憂,我要怎麼說你才明白?」

  「你……真的是我男朋友?」她疑惑地看著他。

  「千真萬確。你到美國後我們就要訂婚了。」

  「你……」慕無憂怔住了。「訂婚?可是我不認得你,怎麼可能在這種情況下訂婚?」她嚴肅地說:「訂婚是一件大事,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決定?」

  「我們不是隨隨便便就訂婚。對於我未來的妻子的人選我不可能草率,最起碼最重要的條件是——我必須愛她。」無憂,你怎麼忘了我們的山盟海誓?

  「你愛我?」唔……被這麼俊美的男人愛上的確是很幸福的事,但是,她能愛他嗎?愛一個陌生人?慕無憂想了一下,把臉湊近他,「先生……」

  「叫我澤軒。」

  「OK,澤軒先生,你老實告訴我吧,是不是因為我和你女朋友長得很像,而她……呢……不幸亡故,因此你才……」她打住了話。

  這是她惟一想得到帥哥費盡唇舌要她承認自己是他女朋友的原因。

  「你……」慕容澤軒瞪大眼睛看著她,不敢置信她會如此認為,沉默地表現自己的訝異。

  慕無憂不敢大笑,那會使她受傷的部位疼痛,不過她還是忍不住的笑了,「哈……被我說中了吧!」她想拍手,可是左手斷了,打上了石膏。「其實那也沒啥大不了的,像你條件那麼好,不必太死心眼啦!相信很快你又可以找到一個喜歡的女孩了。」

  這個白癡!慕容澤軒開始懷疑這場車禍除了使她喪失記憶外,是否連腦袋也撞壞了?要不,她怎會說出如此好笑的話?

  「事情不像是你想的那樣。」他很有耐心地說,沒有一氣之下拂袖而去。「我的女朋友就是你,而為了讓你有較好的休養環境,隔一陣了待你病情較穩定時,我就帶你回美國。」

  「不可以。」慕無憂堅持不讓一個陌生人擺佈她。「我必須想清楚我是誰、你是誰之後才能跟你到美國去。」

  「我同樣也堅持。」慕容澤軒發現在慕無憂恢復記憶前,自己不能太過順從她,她固執得不通情理。「等你到美國之後,仍然再慢慢地重拾以前的回憶。」

  「你太過分了!」

  「也許吧。」

  「你不請求人權!」

  「可能吧!」他聳了聳肩不在乎。

  「你是國民黨、法西斯、納粹……」她動了肝火,把自己所知道的獨裁者名詞全說了出來。

  「那你乖乖當你的無意識者,以『服從』為天職。」原以為她車禍一定奄奄一息,看來他低估了她的求生欲。她除了左手斷了、頭部受傷外,精神還挺飽滿的。

  「我不要和你到美國去!」慕無憂瞪著他,「我才不相信你是我男朋友呢,哪有人的男朋友是這樣的!」在他身上她感受不到他的愛。

  看來……被討厭了。慕容澤軒淡然一苦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這些舉動在你現在看來也許霸道而可恨,但是……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知道我一切都是為你。」那個時侯表示她已經恢復記憶,能體會他的苦心。

  慕無憂看著慕容澤軒眼中蘊含的深情有些驚慌的別過臉去。這個男人的眼睛會勾人魂,多看些時侯只怕她也成了他「媚眼」下的亡魂了!

  「不管你怎麼說,我就是不要跟你到美國去。」

  「你的固執對我而言具有高度挑戰性。」他知道自己的深情和寵溺不應該用在此刻這個慕無憂身上,那只會成了縱容。此刻的慕無憂不是自己從前認識溫婉的慕無憂,她具有高固執性的叛逆性!

  她固執,他必須比她更固執,這叫「以暴制暴」!

  「我不會認輸的!」慕無憂才不怕他哩!他那雙冷冰冰的眼睛和沉肅的表情才嚇阻不了她,她怕的是他那忽而轉柔的眼神。

  她不否認那瞬間的深情子對她有多麼具威肋性。

  「那很好,我也不希望對手太快認輸!」慕容澤軒冷冷的眸子和壞壞的笑容對上慕無憂閃著叛逆怒火的眸子。

                ※                ※                   ※

  「這家咖啡廳似乎是你的最愛。」以這樣為久別重逢的開場白似乎比較沒有壓力,起碼就黃娟而言是如此認為。她嘴角有了淡淡的笑意,靜靜地看著許久沒見面的哥哥。

  「這裡有不少從前的回憶。」慕容澤軒記得以前常和李佳萍到這裡。輕啜了一口咖啡,不忘打量這幾乎沒啥改變的空間,一樣柔和的光線、令人心情愉悅的音樂,雖然景色依舊、物是人非……這裡仍有他依戀的理由,他回憶的空間。

  這樣的開場白似乎又令他陷入不甚愉悅的回憶了,那些晦暗的過去不該再帶給他任何傷痛,尤其在他擁有光明的一切的時侯。

  黃娟笑著說:「現在日子似乎過得挺如意的。一張新面孔、一個新生活,你的際遇羨煞了不少人。」

  「這些得感謝慕容春。」他淡淡一揚嘴角。「除了他之外還得感謝你。」

  「我只是想要一個我能夠接受的哥哥罷了。」換了臉的方允哲給人全然的清新感,宛如一個新生命。黃娟很高興能發現到這點。「對了,你這回怎會來這裡?美國公司不忙嗎?」一個集團的總裁理應是沒啥時間可以到處晃的。

  「一個朋友出了車禍,來看看她。」對於自己的妹妹,慕容澤軒十分坦然。

  「朋友?」這倒令黃娟有些好奇。是什麼樣的朋友能使得大忙人的哥哥特地排除萬難受回來探視?不會是李佳萍的父母怎麼了吧?「我認識的嗎?」

  「她也是我近一、兩個月才認識的朋友。」慕容澤軒淡淡一笑,「一個如同陽光一般的女孩兒。」

  「女朋友?!」黃如何不能掩飾她的訝異。

  她知道哥哥一向都挺有魅力的,從前的方允哲是如此,現在的慕容澤軒更是這樣。他是女孩子目光追逐的對象,但是……他也會有為女孩子傾心的一日?這倒是一件新鮮事。

  「我有女朋友你似乎十分訝異。」慕容澤軒一笑,一旦他所承認的事就不怕人家知道。

  「是挺訝異的。」黃娟看著他笑了出來,「我還以為你準備當終身單身貴族了哩,沒想到仍舊是有女孩壞了你當終身貴族的美夢,恭喜你了。」

  「她是個十分特別的女孩兒,很難不教人動心。」

  「這麼動心就早早把她訂下來吧,免得夜長夢多。」她開玩笑地說,「你會動心,別人不會動心?被你看上眼的,想必各方面都不錯才是,這麼好的人選,別巴望台灣男人都是瞎子。」。

  「訂下來?我也想,不過……」慕容澤軒收斂了一下笑容,「照現在這種情況來看,要在她手上套上一枚戒指除了打暈她之外,別無他途。」他想把語氣放輕鬆,眉頭卻忍不住地皺了皺。

  「她……她不喜歡你?」不會吧!不是黃娟太自信,以她老哥的條件,那些國際級有頂尖美女都還不見得配得上哩,有女孩的眼光「鈍」到這種程度嗎?太不可思議了!「你方才不是說她是你女朋友?不會是替她預設立場吧?」這實在太不像他的個性了。

  「她『曾經』是我的女朋友。」

  「分手了?」

  慕容澤軒搖了遙頭,臉上有抹化不開的苦笑。「她車禍後喪失了記憶,根本記不得我。」

  很令人遺憾的一個消息,她看哥哥的樣子,黃娟知道他一定十分喜歡那個女孩,於是安慰地說:「喪失記憶應該是暫時性的吧,有耐心一點,相信不久她就會認得你了。」

  「我也希望一切能如此順利。」她真的能夠恢復記憶嗎?每回一思及這問題,慕容澤軒就茫然了。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他是一個大集團的總裁,不可能為那女子長期留守在這裡,這段異國戀,怕是要無疾而終了。她直覺的感覺到慕容澤軒是個十分死心眼的人,一旦這段感情結束,念舊的他只怕不易再有另一段戀情。「飄洋過海的感情並不容易維持。」

  「我不會讓她一個人待在這裡,在這裡她已經沒有親人了,到美國去會比待在這裡適宜。」雖然慕無憂毫不考慮地拒絕這個作法,但是,他這個時侯不允許她如此。「到那裡我可以照顧她,再者……她也可能提前接觸到往後的生活圈子和將來要相處的人。」

  他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黃娟可有些傻了眼,她知道他一向是個行動派的男人,只是不知道他連感情都是如此。

  才認識不到幾個月他已經打算娶那個女孩了?!她不禁想問,是什麼樣的女孩會令哥哥如此著迷?

  「這樣子做不會太唐突?」黃娟希望他想清楚才好,不要人在商界也學會那些商人的陋習,要離個幾次婚才算得上有地位、有才情,真是噁心死了!「我覺得你的決定太快,需要再好好考慮一下,更何況那位小姐此刻是喪失記憶……我不認為你的決定是對的。」

  「我帶她到美國去會先和她訂婚,這樣對她和慕容家的名聲都好些,畢竟華裔界就那麼小,三姑六婆不在少數,給她一個慕容家未來總裁夫人的頭銜會令她在美國的日子好過些。」慕容澤軒淡一笑,「我並不急著娶她為妻,如果不是此刻時局所逼……我和她訂婚的事還可以往後挪。」

  「這麼保護她,你對她還真是呵護到家了。」

  「只是她可不領情。」慕容澤軒搖著頭,頗傷腦筋的說:「現在光是想把她拐上飛機送到美國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以前是個十分柔順的女孩,現在可不同了,既固執又叛逆。」

  「你現在放棄還來得及啊!」她開玩笑地說。

  「我如果在這個時侯就放棄她,我就不叫慕容澤軒了。」他看著黃娟,「方法是人想出來的,總有法子送她上飛機。」

  「有沒有想過用你當初被送到美國去的方法?」黃娟抿嘴一笑,「少了光明磊落,可是方便又實際,可以考慮看看。」

  「被你當笑柄了。」他搖了搖頭,「屆時再說吧,應該還不至於要弄到那種地步才是。」

  「祝福你吧!」黃如何今天真的是難得的活潑、難得的頑皮。如果裴宇風知道她也有那麼一面會怎麼想?他一定會以為母老虎吃藥了吧?想著、想著她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此刻你祝福我,何時換我祝福你?」慕容澤軒看著一臉紅霞的妹妹,她除了身高「太」高了之外,真的稱得上美人,為什麼至今仍乏人問津?這實在挺奇怪的。

  「我?!」她聳了聳肩,「緣份未到,這種事強求不來。」每次一提到類似的話題,她總是會不由得想到齊傲。

  那個幸福的男人,堪稱得上事業、愛情兩得意吧!

  「年齡也不算小了,如果有喜歡的對象就別再三心二意了,有時事情考慮太多只會把事情複雜化。」

  「愛情真使你變了。」黃娟很開心自己的兄長變得樂觀多了。「有機會的話我該見見未來的嫂子。」對於自己的感情問題她不想多談,也沒啥好談的,因此,她轉移了話題。

  慕容澤軒豈會不知她的想法?只是黃娟既然不願多說,他也不勉強,的確,感情這事兒又豈是急得來的呢?

  「你最近大概為新任務而忙碌吧?這樣,待你這回任務完成回總部時通知我一下,我安排你和無憂見面吧!」

  「無憂?沒有憂愁的女子?」很好聽的名字。「怪不得你說她像太陽,光聽名字都令人覺得有暖意了。任務完成後我就去會會未來的嫂子吧!」

  「如果可能,也把未來的妹婿帶來給我瞧瞧。」

  黃娟報以一笑,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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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2:17:0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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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月後的清晨——

  慕無憂今天起了個大早,她托著下巴坐在石階上看著遠處的幾株盛開的玫瑰,很美的深紫色花朵,奇怪?這花似乎在什麼地方看過?她很努力地想了一下之後又放棄了。

  幽幽地歎了口氣之後,她起身走近紫玫瑰花。

  打從出院至今已經三天了,這大別墅的特殊熟悉感令她訝異,可是又不知道這份熟悉來自何處,她連自己是誰都弄不清楚,又怎會記得這些東西?

  在醫院的時侯那個自稱是她男朋友的慕容澤軒,就想盡辦法要把她誘拐到美國去,雖然在他的遊說下自己也曾經心動過,但是……反正不管怎麼說,到目前為止,她並沒有答應他要到美國就是了。

  他也真有耐性,已經來回台、美之間數趟,至今仍未放棄遊說她到美國。反正她就抱定「Sayno」的主意,她倒要看看他耐心何時用盡,不過,老實說,自己還有些動心了。

  前些日子他回美國去了,留下一些傭人照顧她,美其名是「照顧」,其實是監視,八成怕她逃跑吧!唉!他真是高估她了,在此刻連自己都不認識的情況下,她能逃到哪裡去?他現在可是她的長期飯票哩!

  望著花朵發呆之際,裡頭的傭人喚著她,「慕小姐,吃早餐了。」一個傭人探出頭叫她。

  「歐巴桑,慕容先生不是這幾天會回來?怎麼到現還不見他的蹤影?」慕容澤軒平時在她身邊除了開口遊說她到美國外,幾乎是不太說話,儘管如此,她並不討厭有他陪在身旁,每回他回到美國的日子,她都非常想念他。

  「先生沒告訴你他回來的日期嗎?」傭人一聳肩,「連你都不知道,我又怎麼可能知道?」

  「喔——」慕無憂真的好想他,可是……他大概很忙吧,每次回去只會在晚上打一通電話給她,說不到三句話就結束。

  如果她真的是他的女朋友,他怎麼可能如此待她?當他女朋友真辛苦,不過,他令人羨慕,不是嗎?但話說回來,其實也怪不得他如此,她平時也沒給過他好臉色看啊!尤其當他提起到美國一事時,自己就會忍不住對他使性子,甚至針鋒相對。

  這樣的女孩真的很不可愛,慕無憂自己心裡也清楚。

  也多虧慕容澤軒好肚量,想來,他也真的是對她挺不錯的,不但收留了她,還供她衣食不虞。

  假如自己試著答應他的提議且脾氣稍稍收斂一些,他對她態度上是否也會有所轉變呢?

  接下來的時間慕無憂一直在腦海中想著這件事……

  早餐過去、數小時過後又用午餐,她獨自躺在柔軟舒適的床上翻來覆去的還是想著同樣一個問題。

  好想慕容先生真的會愛上自己……癡人夢話,是不?她歎了口氣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像他那種人怎可能會愛上自己?雖然他說她是他的女友,這八成是尋她開心的。

  唉!這叫暗戀還是叫「苦戀」?

  一陣胡思亂想之後,慕無憂終於進入了夢鄉……

  慕容澤軒加到別墅時已經下午三點多了,他一進門就問慕無憂的所在。

  輕輕地推開臥房的門後,他不禁搖頭苦笑,這小妮子仍習慣不上鎖睡覺。不過,也正因為如此自己才能一窺她熟睡時的面容。

  像極了不知愁的孩子一般,粉頰上的紅暈可愛得如同蘋果,教人直想狠狠咬一口,他撐著床緣凝視著床上的小睡美人。

  天知道她到底對他下了什麼魔咒,教他如此瘋狂地愛上她,多麼希望她能早些恢復記憶,早些成為他的新娘!慕容澤軒眼中盈滿愛意,定定地凝視著心中的至愛。

  忽地慕無憂睜開了眼,對他柔媚一笑,接著把手臂環上了他的頸項,喃喃地說:「我好愛你……」眼睛隨即閉上的她繼而將手臂往內縮,將慕容澤軒攬向自己。「我……我要你……」

  慕容澤軒靠近她,見她吐氣如蘭心中已是波濤漸起,聽她開口說這句話時臉上更是灼熱了起來。

  不久慕無憂纏在他頸項上的手臂總算鬆開來,她的呼吸也漸漸均勻。

  原來是作夢!慕容澤軒鬆了口氣,臉上的紅潮也漸漸退去。不過方被挑起的慾望卻在他胸口久久無法平息。

  他挪了張椅子到距離較遠的地方,太靠近她,他得花費更多的時間去平息心緒。

  慕容澤軒並不排斥兩人在愛到極致的時侯靈慾一致的行為,即使在婚前只要兩人相愛,雙方又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那提前行周公之禮並無不妥!但是……他和慕無憂此時並不宜有這層關係。

  她此刻還喪失記憶,這種為行為的責任她負擔不起,而他,也不希望她將來後悔。

  夢中的慕無憂對著誰訴說著她的愛意?很肯定的,那個人絕對不是他,這陣子,他似乎可以很明顯的感受到她的不友善,這令他十分不舒服。

  被喜歡的女子討厭,這是件很令人難過的事,而他,此刻正面臨著這窘境。

  也不知過了多久,慕容澤軒的呆滯眸子忽然對上了慕無憂的眼睛,她頑皮地對他眨了眨,又眨了眨,連著數次他才有了反應。

  「喂,睡覺時被一對死魚眼盯著的感覺不好受哩!」她伸了懶腰慵懶一笑,「怪不得我這午覺睡得不安穩。」她索性坐了起來,「慕容先生,你什麼時侯回來的?」

  「回來一下子了。」他看著她剛睡醒紅撲撲的臉。「剛才作了什麼夢?瞧你心情似乎不錯。」她對他的態度似乎好轉了,這令慕容澤軒歡喜莫名,是什麼原因改變她的?

  「夢見你啊!」她想,人的態度是相對的,如果自己想得到慕容澤軒的好言相待,首先得改變自己的態度,這是她方才午睡前的結論,試了之後好像見效了。

  「夢見我?」他壞壞一笑,「你方才作了什麼夢,怎會夢見我?」

  慕無憂依稀記得方才慕容澤軒在夢中火辣辣的吻,和在她身上如同烙印一般清晰綿的熱吻和愛撫,她羞紅了臉,一抬起頭來又正好迎上慕容澤軒「詭異」的笑容……莫非,他知道了些什麼?不會吧?夢中的事他也能知道?!她才不相信呢!

  「夢?夢境我早忘了,只記得夢中有你。」她輕描淡寫地說,仍忍不住臉紅。偷瞄了他一眼,發覺他仍瞧著自己笑,於是她忙找了個話岔開。「你……你這回……回美……美國,有……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就算公司面臨倒閉你也用不著緊張口吃成這樣。」慕容澤軒感到好笑,將眉一挑,「美國那邊沒發生啥事情,不過,公司最近很忙,你如果不到美國去,我以後大概也沒時間回來看你了。」他說這句話時的表情是認真的。

  「美國?」慕無憂低下了頭想了想,「我一定得到美國去嗎?」到現在她仍有些不願意。

  「其實……」他真的有些累了。「其實你可以不去,如果你仍堅持這裡適合你的話。」他不再勉強她了。

  「如果我不去美國,咱們以後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了,是不是?」她心裡頭好難過,彷彿自己即將被拋棄一般,這段日子以來的依賴,她真的無法忍受和他分開,只要……只要能常常看到他,又何必在乎一定要住哪裡?

  慕無憂沉默了下來,為什麼她的話語聽起來令他難過?

  「我……我答應和你到美國去了。」她作了決定。

  「什麼?!」他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你……你要和我到美國去?」這真是十分令人驚喜的一個消息。

  「我想通了。」她臉紅了紅,「這段日子我可能太依賴你,真的無法忍受和你分開。如果……如果你這次回美國之後便不再來……我以後可能就見不到你了。」她深吸了口氣,把臉一抬,「雖然我到現在還是記不起你是,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如你所說的那樣,是你的女朋友,但是……我真的很羨慕那個角色,我……我真的能夠當那個角色嗎?」這種請求如同平凡的女子央求王子給自己扮演白雪公主一般,會成功嗎?

  「那個角色原本就是你的。」慕容澤軒心中大石落地了,「大膽的接受吧!」他執起她的手,「以美國去我們先訂婚,這請求對你而言可能唐突了些,不過你會答應的,是不?」

  「訂婚?」慕無憂臉色一紅,「我……我沒意見,但是……會不會太快了?」好奇特的作風!慕容澤軒一向都是如此速戰速決的嗎?不過,她不否認對自己而言,這如同一場好夢一般,令人陶醉而不願醒來,只是這好運會不會到頭來都只是一場好夢而已?

  「怎麼了?不願意?」他知道訂婚這請求對現在的她而言的確快了些,假使她心中有些排斥,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慕無憂搖了遙頭,「怎麼一喪失記憶所有的好運都匯到我身上來?會不會此刻的我正處於夢中,一旦恢復記憶也是該夢醒的時侯?」沉默了一下,她搖頭一笑,「算了,如果這真的是一場夢,相信也沒幾個人如同我一般幸運,得以入這美夢來。」現在她能做的只有——珍惜。

  「你還是如同以前一樣——開朗樂觀。」她不就是因為這股特質吸引了他?「這不是一場夢,這一切都不會消失。」慕容澤軒的手輕輕地撫上她的臉,眼中的癡意恍若會攝人心神一般。

  「我想……我想我以前可能真的認識你。」她低頭一笑,「不知怎麼,對你的一舉一動我彷彿都似曾相識、不陌生。」她本來不是很痛恨他的霸道?可是又在不知不覺中被他所吸引,這轉變除了慕容澤軒確實一是個深具魅力的男人之外,對他的特殊感受也是條件之一。

  「對於我們之間的事情,有一天……你會記起來的……」他深信有那麼一天。

                ※                ※                   ※

  慕無憂就要離開台灣了。

  在侯機的時侯,由於時間尚早,因此慕容澤軒和她便到機場附設的CoffeeShop去喝個熱飲。

  兩人正聊著話題,慕無憂瞥見門口走進來一個男子。那男子引起她注意的地方是他那雙死盯著她的不信眼神,當他發現她也正看著他時,更唐突的將視線別開。

  「那男人是誰?我認識他嗎?」現在慕容澤軒成了她的咨詢人員,認為他大略知道「從前」的慕無憂認識哪些人。

  「他叫劉運策,是以前你們報社的攝影記者。」記得在慕無憂的相片中他看過劉運策,此刻看過去也正巧看到劉運策,而後者,同樣急忙地把視線別開。

  這男人一臉心虛的模樣,為什麼?慕容澤軒心中挺納悶的。

  「那個男人從你住院一直到現在有探望或打電話問侯你?」

  「我今天第一次看到他,之前並沒有和他接觸過。」她的朋友少得可憐,最常探望她的大概只有她戲稱「乾哥」的慕雲遙了,其餘的……她可不記得有誰探望過自己了。

  「嗯。」這就奇怪了,劉運策不是和她頗有交情?怎麼她發生車禍他都沒去探望?這其中緣故可真令人想不透了。就像現在,他其實可以過來打聲招呼的,慕無憂喪失記憶認不得他,他不會也跟著喪失記了吧?

  唔……頗值得研究的一個人。

  他既然不過來打招呼,而慕容澤軒和他也沒交情可言,因此,只看了他一眼之後又和慕無憂繼續方纔的話題。

  「到美國去後,我先安排你去上一些美姿美儀的課程,我希望能早些把你介紹進華裔的社交圈。」

  「美姿美儀?」慕無憂瞪大眼睛,「我走路、吃飯的模樣很糟?」她又不是要競選世界小姐。

  「那倒不是。」他一笑,「不過要進社交圈有些禮儀可少不了。你難道不好奇我們活動的圈子是什麼樣子?也許你不想知道,我卻希望你能伴隨我左右。」

  社交圈?光聽名字就不難猜出是個美女如雲的地方!「我才不想去呢!你啊在那圈子裡一定是眾多美女包圍的對象,我可不想也去湊一腳。」奇怪,她光想心裡就挺不舒服的。

  「別人休是知道我有未婚妻還會環繞在我左右嗎?」他的小姑娘看來是個大醋桶呢!「不過呢,那也得要我帶未婚妻去亮亮相之後,別人才會知難而退。」

  「哦!你想利用我把繞在你身邊那些女人趕跑!」她笑罵,「不愧是大集團的總裁!」

  「那也是如你所願,不是嗎?」慕容澤軒反將她一軍。

  慕無憂笑開了,她和他相處得愈來愈融洽,喜歡這種情人式的談話方式,很窩心、很甜蜜。

  「怎麼樣?考不考慮我為你安排的一些課程?」事實上他才無所謂什麼美姿美儀,只是慕容春提醒他,若是有娶慕無憂的打算,就要為她將來的生活鋪路,進入社交圈是重要的事情,必須提早作準備。

  「看來我好像非接受不可了。」

  「很好,挺認命的。」慕容澤軒一笑。

                ※                ※                   ※

  「這裡真漂亮!」甫下飛機的慕無憂和慕容澤軒被來接他們的車子載往位於市郊的房子。沿路上不斷聽到她驚喜的歡呼聲,她活像劉姥姥進大觀園。

  車子進行了好一段距離之後來到了較曠野的郊區,這裡高樓大廈不再林立,反倒是綠樹引人注目,住家和住家之間都有一大片的花園、庭院為間隔。

  不久車子停在一棟歐工式大建築物前頭,這棟雄偉的大建築物又是慕容家在台灣的別墅所不能相提並論的。

  「天——」慕無憂下了車之後,怔怔地看著這四周的美好環境歎息著,她無法說出所在的地方有多美、多麼動人心。「美!真的好美!」

  「喜歡這裡嗎?」不必問,他光看她的神情就知道了。

  「這裡真的好美!」她開心地說,「這裡比你的家更漂亮,有多少人羨慕你!」

  「包括你嗎?」慕容澤軒笑笑看著她,「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家了,走,我帶你進去。」

  超過精心設計的花園和一個小魚池,他們上了大理石階梯來到了客廳。

  一推開門,慕容澤軒赫然看到韓元怡正端坐在裡頭,她一看到推門進來的是朝思暮想的人時,立即迎了上來。

  「你回來了!」她根本不把跟在慕容澤軒身旁的慕無憂當回事。「你去的這段時間我好想你呢!」

  「元怡,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慕無憂,慕小姐。」這女子愈來愈讓他覺得不對勁。

  「你好。」慕無憂對她笑盈盈的一頷首。

  原來這女人就是慕容澤軒常「無憂」長「無憂」短的那個慕無憂?她當是怎麼個絕世美女呢?原來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平凡貨色?堂堂一個慕容集團的總裁,眼光怎地如此差?

  「原來是慕小姐?久仰了,敝姓韓。」韓元怡冷冷地打量了她一下,嘴角揚起的笑容並不怎麼友善。

  一個平凡的對手,這對自己而言是不是更加有利?一想到此,她打從心底的笑了出來。

  慕無憂心思雖單純,卻也感受得出這位韓小姐的不友善。偷偷地看了一眼慕容澤軒,他似乎和這韓小姐並不生疏,怎麼他從來沒在自己面前提過她?

  韓元怪太漂亮了,慕無憂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感受,就一個正常男人而言,韓元怡壓倒性的美貌絕對比她這只稱得上清臉佳人的女孩更具吸引力。

  慕容澤軒的眼睛脫窗了嗎?否則怎會喜歡上她?慕無憂「血淋淋」的批判著自己,這雖殘忍,卻相當真實。

  不是滋味的看慕容澤軒和韓元怡愉快地寒暄的神情。那韓小姐一副眼裡「伊人」的模樣直叫她想打翻醋罈子!而那「伊人」慕容澤軒居然還似頗有感覺地回應著,唔……在一旁被冷落的感覺令慕無憂終於把醋罈子打破了。

  「對不起。」她提著行李不客氣地打斷他們兩人的對話,「我大概長途旅程有些累了,慕容先生,請問我的房間在哪一間?我想休息一下了。」她故意叫「慕容先生」,把兩人的距離拉開,不可否認的,她想引起他的注意。

  「累了?剛才看你挺有精神的。」慕容澤軒看著她,原本還想帶著她繞繞庭院的。「我叫管家帶你先上去吧。」

  於是管領著慕無憂上了樓,她是個約莫六十歲左右的美國老婦,態度十分友善,她耐心地介紹了一下慕無憂慕家的大略環境。

  慕無憂的英語不錯,就是不太習慣外國人說美語,他們往往說得太快,令慕無憂有些適應不良。不過,她大約能聽懂七、八成,相信假以時日,她會很快的進入狀況。

  她的房間在樓梯盡頭的左邊第二間,那是一間佈置得十分溫馨而女性化的房間,乳白色為主的色系既柔和又不失個性,這裡頭的擺飾據老管家說是慕容澤軒精心為她設計的。他對女孩子一向都是如此好。

  唉!他會對她好,一樣會對別的女孩子好,不是嗎?韓元怡不就是一個例子。

  慕無憂抱著擺在床頭的一個布娃娃,姿勢舒適的往大床上一躺開始想著自己的心事。

  到美國了,從今天起,她要開始過新生活了,很特別的心情,卻也感受不出喜歡或者不喜歡,日子還沒過嘛,怎會知道?

  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她開始想未來的生活,不一會兒便昏昏欲睡了起來,正在她處於半清醒狀態時,有人在叩著門。

  門是上了鎖的,不得已之下,她只得「努力」地睜開眼睛跳下床去開門。

  「是你。」慕無憂堵在大門口,不讓慕容澤軒進她的臥房。「樓下不是還有你的朋友?你來這裡干哈?」她口氣不佳的問,一點也沒有讓路的打算。

  「她已經先回去了。」

  「所以你才來找我?」她沒好氣地說:「對不起,我也累了,想休息一下。」

  慕容澤軒好笑地看著她,「你心情不好?為什麼?方才看你下車時心情還挺愉快的,怎麼……」他多多少少可以知道她情緒的轉變原因。

  小無憂也是懂得吃醋的。

  「心情不好?怎麼會?我心情很好啊!」矢口否認,慕無憂也不知道自己氣什麼,慕容澤軒也不過和一個美女說話談得挺愉快而已嘛,自己心情幹啥不佳?

  「我覺得……」他趁著她擋在門邊的手臂放下來之際,迅速地閃入她的房間,大搖大擺、理所當然的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你在吃醋,你在和韓元怡生氣。」

  慕無憂對於他一語命中自己心事可沒給啥好臉色。她臉一紅、色一沉,「和她吃醋?我可不認為我有那資格。人家可是你的紅顏知己,而我,亦不過只是寄人籬下的小角色罷了。」她冷冷一笑,「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我和她只是朋友。」

  「那和我不相干。」她無法忍受他和別的女人太親密,方才韓元怡和他的「眉目傳情」教她無法不生氣。唉!女人一旦深陷情網都會得狹心症嗎?「你要交多少個紅顏知己那是你的權利不是嗎?」

  「你有權說出你心中的不愉快。」慕容澤軒盯著她,肯定地說:「你是我的女朋友,再過些時侯你是我的未婚妻,這樣的身份連對我表達意見的權利都沒有?」

  「我才不要當你的女朋友!」

  「到了美國,這恐怕由不得你。」他雙手交疊於胸前,有趣地看著這十分情緒化的女孩。她不是說過,能被他喜歡上的人是如何的幸運?怎麼還不到多少時日就拒絕被他愛?這算不算食言而肥?

  「你已經有了那麼多異性朋友了,不差我一個。」

  「你把自己定位在哪裡?與她們相同?」慕容澤軒站了起來走向她。「你和她們不同……」在慕無憂還不懂他說此話的意思時,他已經倏地擄獲了她的唇,不給她任何拒絕地探索著,「明白了我的意思了嗎?」他鬆開了她,有著他慣有的霸道作風。「你能夠得到我的愛,而她們充其量只能得到我的友誼。」

  慕無憂被那一吻亂了思緒,根本沒法子聽進他在說什麼,心中不斷地重複著,他……他敢吻我!他……他敢不經我的同意吻我!

  「你……你……」她紅著臉,手指微顫的指著他,一副慘遭「狼吻」的模樣。「你……你敢!你居然敢吻我?!」

  「情侶之間的吻只是傳達著親密。」

  「親密?」慕無憂喃喃地說。心中突然由那一吻的震驚轉換為美妙的音樂。「你也吻韓元怡?」

  「沒有。」他很斬釘截鐵地回答。「異性朋友和女朋友怎麼相提並論?」

  「可是……可是你方才對她似乎很好。」她輕輕地說,「那位韓小姐長得真漂亮,她給我很大的壓迫感。如果,我是男人一定會追她。」

  「各花入各眼。」慕容澤軒一笑,「你也很漂亮啊,是不同典型的美。」

  「別安慰我了。」慕無憂雖覺得他的話聽起來挺舒服,可是她還有自知之明。「我要是稱得上漂亮,那全世界的女人都是美人了。我啊……充其量也不過是清秀而已。」

  「那就夠了。」他又不經她的同意環住了她的腰。

  這次慕無憂似乎「較」能接受他突來的親密了,雖然仍不是很習慣,卻不討厭這種感覺。

  她仰起頭來看他,微笑地說:「你好高哦!幾公分?」

  記得他曾告訴過她,只可惜她可能因喪失記憶而忘了。「一百八十七。」他低著頭看她,「韓家明天有個宴會邀我前去,屆時你可以當我的女伴。」

  「女伴?不行!你不是還沒安排我上美姿美儀?我這麼去參加宴會,只怕會鬧笑話。」

  「那並不是正式的宴會,只是個小聚會而已。」慕容澤軒拍著她的臉。「禮儀可以慢慢學,欲速則不達,明天的宴會我會一直陪著你,你可以放心。」

  「這可是你說的——一直陪著我。」她可不希望到時侯像傻瓜一樣被冷落在旁邊。「你方才說『韓家宴會』,該不會是韓元怡家開的宴吧?」

  「那又如何?」

  「不去了。」慕無憂臉一沉,「我不喜歡那位小姐,而她似乎也不怎麼喜歡我,她家開的宴會我能玩得多開心?」

  慕無憂的感覺的確相當敏銳,方纔她上樓時,韓元怡對她的確頗有「微辭」,儘管如此,他還是柔聲的道:「別想那麼多,我想……韓小姐不會是那種人。」

  「她對我的敵意你若是看不出來,你就不叫慕容澤軒了。」她向他皺了皺鼻子,一把推開他。「這麼幫她說話,當你的紅顏知己每一個都不怕自己會遭人譭謗!」

  慕容澤軒無可奈何地一笑,「好吧,如果你不想去,是不是有更好的去處或打算?」

  慕無憂一聽眼睛亮了起來,興匆匆地說:「這幾天你可不可以抽空帶我到熱鬧的地區走走?我對美國這國家十分好奇呢!」

  「說來說去就是好玩就是了!」這樣會不會太寵溺她了?他搖頭苦笑,「好,這個週末,也就是明天,我帶你到處逛逛吧!」

  「真的?!」她驚喜地笑著,在他心目中,她果然是比韓元怡重要。「那……明天韓家的宴會怎麼辦?」

  「你不去,我一個人去赴宴也沒意思。」事實上,對於那些應酬性的大小宴會他根本不會浪費時間參加,要不是為了慕無憂,韓家的宴會哪請得動他?

  慕容澤軒的話令慕無憂既窩心又開心,她摟著他踮著腳尖在他臉上一吻。

  「這樣的感謝會不會太馬虎?」他壞壞地看著她,揚起的邪氣笑容既賞心悅目又危險。「讓我教你怎麼的感謝才能令我接受……」他傾著身,低下頭輕柔吻著她如花瓣的紅唇……

  情人的吻最易令人迷失,慕無憂亦避免不了的深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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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2:17:4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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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說,女人的衣服永遠少這麼一件,是哪個自以為是的傢伙如此說的?難道他的小無憂不是女人?可是在她身上就找不到這種「劣根性」。

  慕容澤軒帶了她走了一趟美國有名的高級士女衣服專賣街,她除了對於櫥窗擺飾嘖嘖稱奇外,對於裡頭的衣服全然沒興趣。

  這趟街可不能白逛,好歹也得帶些衣服回去,而且,慕無憂能穿出去的衣服少得可憐。

  既然她沒興趣挑,只得由他幫她選幾件衣服了。選好了之後再由她試穿,然後請店員幫她修改,擇期再過來拿。

  逛完了衣服也到了吃飯的時間,夜色瀰漫的異國風情似乎很適合浪漫兩字。結束了晚餐後,侍者遞上了甜點及咖啡。原本慕容澤軒是慫恿她來一客冰淇淋的,事實上慕無憂也頗為心動,但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姑娘再吃這小朋友的東西好像……不太好吧?!她怕遭慕容澤軒取笑。

  「真的不要?」慕容澤軒看得出來她想吃。

  「算了吧!」她一笑。

  「美國的冰淇淋很棒的哦,尤其是瑞士巧克力更是風格獨具。」他對侍者說,「來兩份瑞士巧克力冰淇淋。」看她想吃又不敢點的樣子,他多少猜出她的心思。

  「你點兩份幹麼?你也想吃?」

  「男人通常對於甜點都沒啥興趣。」他啜了一口水。「不過呢……有一個『小女生』想吃又怕別人笑,我只得捨命陪君子了。」他笑著看她。

  「我才不是小女生。」

  「我可沒說,是你自己承認的。」

  這個可怕的男人,一不小心又著了他的道。

  這時侯正好侍者把冰淇淋端過來。她故意漠視他臉上洋洋的笑意,拿起湯匙舀了一口往嘴巴送——

  「嗯!真好吃!」她一面說一面又吃了一口。

  慕容澤軒托著下巴看著她,待她「杯」底見天之後,又把放在他面前的冰淇淋推到她面前。

  「你不吃?」慕無憂的確還有一些意猶未盡。

  「對於甜點我沒興趣。」他喜歡看她自在愉快的樣子。「下個星期有幾天連假,我父親新購了一艘遊艇,哪天我們一起出海去兜風吧,除此之外還有牧場,裡頭養了幾匹馬,有興趣可以去騎騎。」

  對於後者她較有興趣,她興致高昂地說:「好哇!認識你真好,時時都有新奇事物可以玩!」

  「只要你喜歡,找個長假我們還可以到山上的別墅度假,不過……」他故意停了一會兒,「那個地方還是留著當『蜜月套房』好了。」

  「說話沒一點正經!」她橫了他一眼,心跳頻率加速。

  他看她臉色不對,忙笑著說:「開玩笑的,別生氣。」低頭看了下表,「時間過得挺快的,咱們該回去了。」

  兩人出了餐廳之後,慕容澤軒突然想起這附近有家花坊,女孩子對花都有偏好,他想給慕無憂一個驚喜。於是他說:「無憂,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買個東西,去去就來。」

  「買什麼東西?神秘兮兮的。」她喃喃地說,沒多在意。

  就在她等慕容澤軒的時侯突然聽見有人大聲唱歌的聲音,那人唱的還是國語歌曲哩!接著有個醉漢從巷子裡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是他?」慕無憂認得那醉漢和她在台灣的國際機場有過一面之緣,據說還是她喪失記憶前的朋友劉運策。

  該打招呼?慕無憂有些害怕地看著一臉醉意的他。在她仍駐足在原地時,劉運策已經朝她走過來了。

  「無憂!你……你是慕無憂!」他指著她,身上熏天的酒氣害得慕無憂差些沒敢呼吸。

  「我……我是。」她害怕的直祈禱慕容澤軒趕快出現。一個喝醉的人常常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這個男人不會突來一拳把她打暈了吧?想來還挺恐怖的。

  「今天的……的你好美!你從……從來不穿裙子的,今天……怎麼想穿?」他伸出手撫著她的臉。慕無憂嚇得立即打開他的手。

  「你……你想幹什麼?」她所有的神經都處於警狀態。「你再胡來,我叫人嘍!」

  「叫啊!」劉運策獰笑,「你叫得愈大聲愈好,最好讓全世界都知……知道我愛你!」他突然抱住她強行吻她。

  慕無憂嚇壞了,她努力地掙扎、拚命地喊救命,她忘了此時是在美國,外國人根本聽不懂國語。

  劉運策強吻著她,甚至伸出手去拉開她背後的拉鏈……

  天!這是在大馬路旁!慕無憂哭了起來,仍努力的去抵抗,只是她一個弱小女子怎麼和一個大男人對抗?忽地她聽到了「嘶」的一聲,肩頭上一涼,衣服已被撕下了一大塊,就在她絕望之際,加諸在她身上的手勁忽然不見,一件溫暖厚實的西裝外套覆在她狼狽不堪的身上,然後她聽到了慕容澤軒的怒斥聲。

  「你給天借了膽!我的人你敢碰!」他幾乎是咬著牙說話,一隻手揪著劉運策的領子。如果能夠,他會給對方一陣苦頭吃,但是他自己的脾氣自己瞭解,一旦讓他出手,這個男人非住院不可。

  他是個公眾人物,為了這種人上報不值得!

  「你……你是什麼人?」劉運策真的醉了,連情敵都認不出來。「無憂……是……是我的女人,你別壞了我的好事。」

  「慕容先生,你先看看你的朋友吧,這個人交給我。」

  方纔慕容澤軒到花坊買花時正巧遇到公司裡的業務經理,兩人聊了起來才會耽誤了些時間,回來時卻遇到這衣冠禽獸居然想當街非禮慕無憂。

  可憐的小無憂,她一定嚇壞了,看著她緊緊捉著西裝外套啜泣的樣子,慕容澤軒有說不出的心疼。他傾心所愛的女人居然在跟他出門的時侯發生了這種事,他居然讓這種事發生了……

  「對不起。」他將她圍入懷中,希望這遲來的撫慰能令她稍稍安心。「真的對不起……」

  慕無憂這才由驚慌中解放,一把緊抱著他痛哭了起來。「我好……好怕。」她在他懷裡仍不停地發著抖,方纔的恐懼久久不能平息。

  「別怕!事情已經過去了。」慕容澤軒又心疼又生氣。心疼她的無辜,生氣自己怎能放任這種事發生?

  「放……放開我——」劉運策掙扎著,「我……我要和無……無憂說話!其……其實那件事……我不是故意的,我……在她車子的煞車動……動了手腳,只是要……要她受……一點傷,然後我可以去照顧她。這樣一來她一定會被……被我的真情所感動,不會再投嚮慕……慕容澤軒懷裡而會……回到我身邊怎麼……怎麼料到……她會撞得那麼嚴重……喪失記憶?」他酒後把傷害慕無憂的事情全抖了出來。

  慕容澤軒終於明白為什麼她今天會變成這樣,而劉運策為什麼從她出事之後一直不敢去探望她的原因。

  「你該死!」抑制不了怒氣,慕容澤軒一拳揮向劉運策,當場把他打暈了過去,要再補另一拳時卻給業務經理阻止了。

  「慕容先生,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他是個外國人,不明白此刻在他懷裡的中國醉漢到底說了些什麼,惹得一向自制力超強的總裁打人。但是他得阻止老闆在大為光火下可能招致的麻煩。「你先送你的朋友回去吧,我看她一定嚇壞了。」他看得出來此刻能分散他怒氣的只有那個嬌小的台灣女孩。「這傢伙交給我吧!」方纔那一拳夠狠,這醉漢的下巴骨頭只怕斷了。

  慕容澤軒點了下頭,扶著慕無憂走向車子。

  反正現在已經知道把慕無憂弄成這樣的人是誰了,劉運策好狗膽!他把她害成這樣,今天還敢借酒裝瘋非禮她。

  剎那間新仇舊恨全湧上了胸懷,慕容澤軒在心中暗自立誓,他要是讓劉運策在美國立足他就不姓慕容!

  ※                ※                   ※

  「怎麼會遇到這樣的事情?」慕容春才由加州飛回紐約。他今天原本想好好看看兒子看上的女孩究竟是怎麼個國色天香,但在家中盼了半天,卻看到慕容澤軒沉著臉扶著一個一臉驚慌的女子走了進來。

  「都是我不好!」慕容澤軒已經把慕無憂哄上床睡了,她臨睡前那空洞的眼神讓他好不忍。「我沒盡到照顧好她的責任,任由這種事發生在她身上。」

  「這種突發事件誰料得到?」

  慕容澤軒沉默了下來,終於知道那天怎會在國際機場遇到劉運策了,原來他也是要到美國來。

  這傢伙不能讓他留在這裡,他在這裡就像顆定時炸彈,不知啥時侯又要嚇壞無憂,這件事得盡早處理!

  「小子,別為了這件事自責。」慕容春這老江湖可以很肯定兒子這回是打不再單身的主意了。唉,看來他這「老單身貴族」後繼無人嘍!也好,生幾個孫子來玩玩也不錯。「你的無憂這回真的嚇壞了,到房裡地去看看她吧,這種情況她很容易作惡夢。若被惡夢嚇醒身邊又無人,她會更加不安,會延長作惡夢的次數。」他好歹也算個醫生,不會連基本常識都不知道。

  於是慕容澤軒不發一語的上了樓。

  現在已經快一點了。慕無憂的睡眠情況似乎不佳,慕容澤軒坐在床前看著她在在睡夢中猶豫不安的臉,豆大的汗水一顆接一顆直冒,接著她從長長的睫毛中滲出了淚水,雙手在空中亂揮,「不……不要,放開我……澤軒救我——」她驚慌地坐了起來,然後顫著抖看著身處何境。

  「無憂——」她果然作惡夢了。

  「我……我夢見了那個人了,他……他還是不放過我!」她害怕得緊捉著衣襟,夢中的自己身上的衣服被強撕得一絲不掛。「我好怕……」她撲在他懷中哭了起來。

  「別怕,有我在。」他溫柔地撫著她的秀髮,數個小時才洗的頭髮仍留有宜人的髮香。

  「陪我,今天晚上不要離開我……」她發覺只有像此刻緊靠在他懷裡,心中的恐懼才能稍減。「你一離開,我就倍覺不安全!」

  「好!你乖乖躺回去。」他把她安置好,自己仍坐在椅子上,靜靜地陪著她。

  現在是深夜時刻,雖然房裡有暖氣,穿著單絲質襯衫的慕容澤軒仍家些許涼意。

  慕無憂看著他,完全沒了睡意。「你在外頭冷,到被窩裡比較暖。」她掀開被子。「來啊——」實際上她想靠近他,現在就算有一點點距離仍叫她不安。

  慕容澤軒凝視著她好一會兒。

  「我只想靠近你……那會教我心情平和些。」她似乎可以感覺到他的顧忌,這也算勾引他嗎?

  他上了她的床,不去看她的臉,試圖讓波動的情緒平息下來。

  慕無憂看著他俊美的輪廓,咬著唇撐起了身子把床頭的大燈開關按掉,只剩下床頭一盞昏黃的美術燈。

  「為什麼不看我?」慕無憂今夜好想慕容澤軒能愛她。希望能藉由他把劉運策給予她的污穢感驅走,她挑逗似地把腳纏上他的腰。

  「無憂,你在玩火。」慕容澤軒看著她,原本就深邃的眸子變得更幽深,像口井,既神秘又危險。

  她伸出手開始解著他襯衫的扣子,柔滑的手探入他的衣服游移了起來……

  慕容澤軒捉住她的手,不許她再繼續玩下去,他怕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抱持著刺激好玩的心態。慾火易被挑起,但後果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承擔的把握。

  他愛她,不在乎這關係的發生遲早,但是他怕她後悔,她現在喪失記憶,要是有一天她恢復記憶了呢?會不會後悔今天所做的事?

  「你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他警告她。

  「我要你……」慕無憂怕被拒絕,解開了自己睡衣上的扣子,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放置在胸口,「愛我——」低垂著眼簾,不敢看他的眼睛。

  慕容澤軒撐起身子看她,心中的慾火已被挑燃,就算現在想抽身而退,似乎也遲些了。

  他溫柔的吻著她的額、頰、鼻,最後來到了那紅艷的唇,他盡可能的溫柔、盡情的吸吮著……

  今夜的慕無憂似乎完全放開了。她契合地回應著他的吻,感受彼此舌尖的交纏、探索。

  沿著頸項,他一路上烙下無數親密的吻,最後來到了她生澀高聳的胸前,溫柔地用手逗弄了一番地和憐惜地將它含入口中,用舌恣意挑弄,慕無憂禁不住吟哦出聲,身子無助地輕顫著,一雙手緊捉著雪白的床單。

  這一夜愛火被點燃了……

  ※                ※                   ※

  這一天慕無憂起得很晚,她是被慕容澤軒喚醒的。

  「哈,小睡豬,你可以起床了!」這小妮子真不是普通能睡,他幾個小時前出門打網球時還吩咐傭人不准打擾她的睡眠,沒想到幾小時後他回來盥洗完,看完報紙她還在睡,快可以吃中飯了。

  「再給人家睡一下嘛——」她含胡地說,把被子拉高蒙住了頭。忽然她彷彿想到什麼似的,把被子一掀,「你……你怎麼會出現在我房間?」

  她莫非忘了昨夜的事?慕容澤軒皺眉地想。

  在激動之際,她把被子掀得太低,裸露的乳溝若隱若現,而所有的記憶全在剎那間回來了,她趕緊把被子拉高到脖子。

  「你……你……你轉過身去!不!你先出去,我……我要穿衣服啦!」她羞紅了臉。

  慕容澤軒看她既驚慌又困窘的模樣不禁愛憐橫生,如果現在不是時間不對,他還想掀開被子,再……

  「昨天不怕我看,今天就怕?」他存心逗她,惡作劇的搖了搖頭,「不行,昨天燈光太暗了,今天這種光線正好,我要再看清楚。」他裝成垂涎樣。

  慕無憂一寸寸將被子拉高,最後只剩下兩個眼睛露在外頭,她咬牙切齒地說:「慕容澤軒,我限你一分鐘內離開,要不……」她捉起了床頭的枕頭做投擲動作。

  最後,慕容澤軒是給枕頭「歡送」出門的,他身手利落的在枕頭擊中他之前閃到門外,緊接著聽到一聲「砰」,枕頭正中門板。

  倚靠著門,他低下眼瞼靜靜地想著昨天發生的一切,一股狂喜擴散在他胸臆間。

  發生了昨夜的事情之後她算是他的人了,在這種情況下只給她套上一枚訂婚戒指未免太對不起她,她該有個名分的,是不?

  就讓她當個六月新娘吧!

  這件事情晚一些再告訴她,他還是先跟慕容春商量一切事宜比較妥當。

  「喂,慕容澤軒,你還在外頭嗎?」慕無憂已經換上了衣服。「可以進來了!」她今天一身乳白色的休閒服,把長髮梳成馬尾紮在腦後。

  她有一張天生的娃娃臉,二十多歲的她看起來仍如同十來歲。在後腦勺晃動的馬尾增添青春氣息且方便,便是卻也使得她看起來更像高中生,甚至……國中生!

  「無憂……」慕容澤軒摟著她走到鏡子前面,雙手放在她肩上。「你可以變得成熟些的,我愛看你較嫵媚的模樣……」伸出手將她的馬尾放下,任由長髮直洩了下來。「你不覺得這樣好看了許多?」

  真的,也許慕無憂不是什麼冶艷、第一眼就能讓人驚艷的女子,但是她卻自有一股耐人尋味,細細品嚐的特質,前者若是艷冠群芳的牡丹,她就是濯水不妖的蓮花,而一個耐看的女子會有更吸引人的空間。

  「我知道這樣好看,但是……不習慣!」她還不至於連什麼樣的髮型適合她都不分。

  「人是習慣的奴隸。」慕容澤軒香了她一個,「我想多找些機會帶你去購置衣服,你的衣服真實在少得可憐。」

  「昨天才買了好幾套。」天!昨天任何一套衣服折合台幣,居然比她一個月的薪水高,穿上那些衣服就好像穿著錢在路上走一樣。「我想……那些衣服夠了。」

  「買給你的衣服是送給你的禮物,我不認為送自己喜歡的女人一些衣服有什麼不對。」說到這個,他想起昨天要送她的花,「昨天你在餐廳門口等我,原本我是打算到花坊買花送你的,沒想到發生了那件事……真的很抱歉!」

  「那件事就別提了。」慕無憂仍心有餘悸。「後來你的花呢?」記憶中她可不曾收過他的花,包括車禍住院時仍只有吃到他送的水果。」

  「當時為了把那傢伙從你身上提開,花不知被我扔到哪裡去了。」看她頗為失望的樣子,他笑著說:「沒關係,改天有經過花坊我再買花送你。」女人果然都是對花有所偏好。

  「唔……」

  「明天我要開始上班,你打算怎麼打發時間?」

  「除了早上的『美姿學』之外,我想到街上逛逛書店,希望能找到幾本書打發時間。」到這地方來還真得學習打發時間。哪天待一切都熟悉了之後,她或許還可以請求他讓自己到他們公司上班。

  「有沒有把握可以逛街到晚餐時間?」慕容澤軒看著她笑得很神秘。

  「從下午到晚餐時間?」這似乎不難。一本書就可以打發兩、三個鐘頭的時間。「怎麼會如此問我?」慕無憂頗為好奇他問話的動機。

  「晚上一塊吃飯啊!吃飽飯後我還可以開著車帶你到處走走,如何?挺動人的建議吧?」他發現他開始迷戀這個小女人,無法忍受和她分開太久。幾個小時的時間能有相之苦?想來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是挺誘人的。」她甜甜地笑。

  「那麼,咱們就如此說定了!」

  「一言為定!」

  ※                ※                   ※

  慕容澤軒端坐在辦公室裡,手裡批閱著文件。

  桌上的對講機響了起來,他按了下鍵。

  「慕容先生,業務部經理要見你。」

  「講他進來。」該來的人還是來了。

  門打開了,玄關處站了兩個男人。慕容澤軒看了業務部經理一眼,示意他任務完成可以先行離去。當他帶上門離開後,辦公室裡頭只剩下慕容澤軒和下巴貼了一大塊紗布的劉運策。

  兩個男人對望了一眼,慕容澤軒銳利冰冷的眸子很快使得對方低下頭。

  「請坐。」慕容澤軒壓抑住怒氣,離開了座位來到了專門招待賓客的沙發坐了下來,他示意劉運策隨意坐。

  「你費了一番心思找我,不會只是要我來這裡坐坐吧?」既來之,則安之,看著秘書送進來的咖啡,劉運策接著說:「應該也不是來喝咖啡的。」

  「做這些事,我會找無憂。」慕容澤軒淡淡地笑,眼睛仍是銳利得嚇人。他看著劉運策下巴的傷,「不錯嘛,那天沒把你的下巴打斷,讓你還有能力可以說話。」

  漸漸地切入正題了,他想,「那可真是托你的福了。」

  「我不管你那時是真醉、假醉……」慕容澤軒頓了一下,「我要你立即起程返國,再也不要讓無憂憂看見你,那天晚上,你已經嚇壞了她!」

  「這是一個講究自由的社會,而我……顯然不是你公司的職員,你有什麼資格如此命令我!」他乾笑了一聲,「大總裁,你少把你那套自以為是的權威用在我身上,我可不吃你那套。」

  「我今天是好言相勸。」他把手交疊在胸前,氣定神閒。「對於你那夜所做的無禮行為我可以不追究,只要你離開這裡。」

  「你以為你是誰?美國總統?還是紐約市長?」劉運策誇張一笑,企圖一掃慕容澤軒強烈的氣勢帶給他的不安。「我不會離開這裡,對了,如果你那寶貝女友看到我會怕的話,我會不時出現在她面前嚇嚇她。人生嘛,多些幽默又何妨呢!」他自以為瀟灑的一聳肩。

  「你在向我挑戰?」慕容澤軒的眼神不再優閒,帶了一股置人於死地的肅殺之氣。他不當大哥已經很久了,但是這股令人畏懼的氣勢仍不減當年。當年在黑風組織,多少習於刀口舔血的漢子在這股氣勢下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更何況是劉運策?

  劉運策不安地改變了一下坐姿,一股寒氣直竄心頭。一個大企業哪來這股令人膽寒的……他不知該如何這股感覺。他也算是見過不少大場面的人,但是,從來沒有一個大人物令他有這種害怕的感覺。

  「無憂……她……」一句話都說不完整,劉運策胸口沉悶得欲窒息。「我……一直很愛她。」

  「在作傷害她的那一刻,你已經喪失了愛她的權利。」一股火焰逐漸在慕容澤軒心中點燃。慕無憂此刻所受的一切都是因為這人的一己之私所引起。「拜你之賜她此時是個喪失記憶失的人,請問,你要傷害她到什麼樣的程度才算夠本?」

  「我無意傷她。」

  「傷害已是事實!」慕容澤軒盯著他看。「我雖不放棄她恢復記憶的期盼,卻也安於目前這種狀況,一切以她的心情愉快為考量,你的出現使她有了恐懼感,因此,這是我今天找你來的目的。」

  「你無權干涉她的事!」劉運策見不得慕無憂幸福。他得不到的東西,他也不要別人得到,更不允許它在別人手中得到呵護。

  「我不需要別人為我作評定。」慕容澤軒一臉的傲然。

  「你根本是被我說中事實反駁不了!」劉運策企圖勾起了的怒火,「有錢有勢的公子哥兒都是像你這樣習慣搶別人的女人?可憐的是,你這回可搶不對貨了,一雙別人穿過的鞋你也有興趣穿?你可被慕無憂那騷貨給騙了,她那床上功夫是一把罩!」他一副回味無窮的模樣。

  劉運策猜想,慕容澤軒和慕無憂應該還沒進行到發生關係的地步,他可不認為慕無憂那張娃娃臉有那麼大的魅力,能在半年不到的時間就把華裔界的企業總裁勾引上床。

  一個男人對於喜歡的女人一向都企盼她是完美無瑕的,尤其是視為未來妻子人選的女人更是如此,他懷疑像慕容澤軒如此傲氣的男人會不在乎這點,現在,就等著這帥哥變臉啦!

  誰知——

  「你似乎很懷念和她在床上的回憶?」慕容澤軒一點也沒有生氣的跡象,他似笑非笑的挑著眉。

  「棋逢敵手,不懷念都難。」劉運微看了他一眼,心想,這男人氣瘋了嗎?怎麼一副「表錯情」的臉?

  慕容澤軒一聲冷笑,同情地說:「我不知道你已經到了只靠幻想才能過日子的地步。如果你和慕無憂真的發生了關係,並且認為『棋逢敵手』,那我不禁要懷疑你是否性無能,要不?怎會把完美無缺的她留給我?」對付這種變態,他需要一些刺激。

  劉運策紅了臉,面如死灰,一隻手指著他,「你……你和她……」他訝異得說不出話來。怎麼和自己所想像的不同?他和慕無憂已經……已經……

  「再過幾個月我們就結婚了。」慕容澤軒表現出他娶定了慕無憂的決心。「夫妻之間行周公之禮,我不認為不妥。」

  「你真的會娶她?」

  「你的廢話太多。我之前的話請你考慮一下,這樣做……對你而言絕對是好事,我的好脾氣就到此為止,如果你再不識相,我會讓你和你父親的報社一起下地獄。」

  「別以為我是被嚇大的。」

  「我是一個實事求是的生意人,沒把握的事我不會輕易說了口。你以為六年前你們報社的危機是怎麼度過的?又是誰撐下那大部分的股權讓你你們繼續當他的發行人,給你在這裡作威作福的權力?」

  「你……」一股寒氣自劉運策心中竄起,這件事他怎麼會知道?

  「桑慶華,也就是你父親口中的恩公。你應該回去問問你父親,桑家和慕容家是什麼關係。」桑慶華的夫人是慕容春的妹妹,這件事情劉運策的父親不會不知。「一旦桑家抽出報社的股權,你們的報社會面臨什麼樣的危機,相信你很清楚。」

  「慕容澤軒……你……」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他可以不這麼絕,不過劉運策太不識相,他必須「對症下藥」。「現在,你可以離開。至於你要不要考慮離美,那是你的自由。」他已經把劉運策的弱點說出來了,如果劉運策仍堅持不離開美國,那他可就真佩服這男人的堅決了。

  「你夠狠!」劉運策知道自己終是輸了。

  有他這麼一句話,慕容澤軒知道這件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他相信劉運微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美國。

  他並不愛利用權勢去壓迫人,可是……不可否認的,對不少人而言,這卻是最直接、迅速處理事情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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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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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美國來也有好一段時間了,慕無憂已經脫離初來乍以的不適應狀況。她已經習慣,進而跨離了種族之間的種種障礙。

  她現在可以流利的和外國人交談、獨自一人上街購物、逛街,而且慕容澤軒為她安排的課程也順利的即將接近尾聲。

  優雅是可以訓練的。她現在終於相信窈窕淑女那部片子中,在男主角安排下女主角從粗俗賣花女成為氣質高雅的淑女是可以在現實生活中實現的。

  她即是一個例子,不是嗎?

  從別人的讚賞中,慕無憂找到了自信。現在她依然認為慕容澤軒是自己見過最超凡軒昂的男人,但是她不再自悲的認為自己配不上他了。

  現在已經五月初,下個月底是她和慕容澤軒舉行婚禮的日期。一切的事情不勞她插手,她只要乖乖的等著當她的六月新娘就行了。

  這一天慕無憂獨自開車到市中心,到美國這段日子的另一項收穫就是她學會了開車,並取得駕照。令人感動的是,她一取得駕照,慕容澤軒就送她一部小房車作為禮物。現在她的生活中已經少不了這部白色小房車了。

  在書店駐足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她來到了自己常光顧的一家CoffeeShop才踏進了咖啡廳,就看到一個她不怎麼樂意見到的女人——韓元怡。

  基於禮貌,她仍是對韓元怡微笑的一頷首,得到的卻是對方無禮的一記白眼。

  她這種行為只突顯了她的愚昧無知,慕無憂心中暗自好笑,找了個離她較遠的位置坐下,向侍者要了一杯冰咖啡。

  星期五的下午,她想給慕容澤軒一個驚喜,於是拿起桌上的電話她想聽聽他的聲音。

  在聽秘書的聲音後,很快的,她聽到了想聽的聲音。

  「澤軒,是我。」

  「無憂?」慕容澤軒的語氣十分愉快。他的小東西總是會在他最想聽到她的聲音時出現。「現在在家裡嗎?」他把桌上的最後一份文件簽完。

  「在書店旁的咖啡廳。」慕無憂輕笑了一聲,「有沒有興趣過來喝個下午茶?大總裁?」這似乎已經成了慣例,每當她在三、四點打電話給他,就是邀他一起喝下午茶。

  「二十分鐘後見面。」他在電話中「啵」了她一下,才掛上電話。

  慕無憂在咖啡廳裡的甜蜜模樣盡落韓元怡眼中。

  那個令人礙眼的女孩會笑得如此開心,不必猜都能知道她方才和誰通電話,韓元怡妒火高漲地想著。

  「元怡,你幹麼老看著那女孩?」和韓元怡坐在一塊兒的女子也看了慕無憂一眼。「那女孩長得很可愛,氣質既清純又高雅,怪不得她會看她。」

  「清新?高雅?」韓元怡不悅地皺了皺眉,「那女孩配得上這樣的形容詞?姿儀,你啥時侯那麼沒眼光?」李姿儀這番話直叫韓元怡為之氣結。

  慕無憂真的變漂亮了,但是她永遠不會承認這個事實,在她眼裡,慕無憂永遠只是醜小鴨。

  「她是沒你漂亮,可是她真的有一股吸引人的魅力哦!」李姿儀是個直腸子的人,心裡有什麼就說什麼。「你不認為嗎?」李姿儀不知道那個氣質非凡的女子就是令韓元怡恨得牙癢癢,把她形容成醜女再世的慕無憂。

  「魅力?呵——」她乾笑了一聲,「勾引男人的魅力?那種女人除了能勾引男人上床之外,還有啥魅力?賤!」

  李姿儀眼睛張得老大,不相信這樣的話會從韓元怡口中說出來,對一個不認識的女子說這樣的毒話,有失厚道了吧?!

  何況,那女孩如此清純,怎可能有什麼勾引男人上術的魅力?韓元怡幹啥對人家有成見?

  「你……你認識她?」

  「你以為她是誰?她就是把慕容澤軒迷得神魂顛倒的慕無憂。」韓元怡不屑地瞟了一眼慕無憂,「又不是什麼國色天香的大美人,有本事把慕容澤軒套得死死的,你以為她有的是什麼本事?」她用辭曖昧的冷笑著。

  「她就是慕無憂?」又是一件令李姿儀吃驚的事。照韓元怡的說法,她不是該是天下第一大醜女才是嗎?怎麼和自己原本想像的不同?

  她長得也許沒有韓元怡的美艷,但是絕對稱得上美女,而且她有一股愈看愈有味道的特質哦!

  也怪不得韓元怡那麼討厭她,因為韓大小姐從不為任何男人動心,第一次有令她想結婚念頭的男人居然給人捷足先登,這怎教一向心高氣傲的她不恨慕無憂呢?很正常的一件事!

  「我一見她就討厭!」韓元怡突然端起喝了一口的番茄汁走嚮慕無憂,給了她一個看似友善的笑容,「哈,好久不見了。」她在慕無憂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好久不見。」慕無憂知道她的到來絕對不懷好意。

  韓元怡打量了她一下,「怎麼許久不見,你的穿著仍是那麼俗氣不堪?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就不知道慕容先生怎忍受得了你?」

  原以為慕無憂會羞慚得無地自容,怎知她只優雅的揚了揚嘴角,「如果你懷疑澤軒怎受得了我這身穿著的話,那我可要解釋一下了。」她輕啜了一口冰咖啡。「他當然得忍受了,因為啊,這套衣服正是他買的。」她笑意更深了,「我會替你把才纔評論的話傳達給他知道,你說他『俗氣不堪』。」

  「你……」這伶牙利齒的女人。「你這下流貨,真不知道他怎會看上了你,你別得意,你以為慕容先生是真的喜歡上你?一個平凡的女人……呵,笑死人!」

  「只可惜有人自命不凡卻得不到他的青睞,只得淨說一些沒營養的話平衡自己輸不起的感情。」慕無憂仍是微笑著,「這樣的人,我除了同情還是同情。」

  這個醜女人居然這樣說她!韓元怡怒不可抑,忘了自己的身份,拿起桌上的番茄汁往慕無憂臉上潑去,「你去死吧,下賤的女人!」

  就在她把番茄汁潑嚮慕無憂時,差不多同一時間她也感到臉上一陣冰涼,充滿咖啡味的液體不住沿著她臉頰滑落。

  「你該清醒、清醒!」

  不知道何時慕容澤軒已來到了身旁,並且替慕無憂出了口氣。他一面用紙巾替她抹去臉上的番茄汁,一面對韓元怡說:「韓小姐,請注意你的用辭及行為。」

  韓元怡沒想到自己這最醜惡的一面竟然給心儀的男人看在眼裡,並且潑了她一臉咖啡要她清醒?!這口氣叫她怎麼忍得下!

  「姓慕容的,你……你敢這樣對我?」

  「對於無禮的女人,我一向不懂得憐香惜玉。」他今天總算真正看清這位嬌生慣養的韓家小姐的真面目了。「韓小姐,你的家教有待加強。」

  既然已經撕破臉,韓元怡決定把對慕無憂的好惡表現出來。「為了這樣一個平凡女子,你居然對我說這樣的話?」

  「我不針對你是誰,而是就事論事。」

  「你……你這樣袒護她!」她咬著牙對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李姿儀說:「咱們回去,我不會讓他們好過的。」向前走了幾步她又回頭,「姓慕容的,我會讓你後悔你今天加諸在我身上的種種侮辱!」

  目送著她離去的身影,慕容澤軒搖了搖頭,「一個被寵壞的富家女。」他轉嚮慕無憂,「你沒事吧?看來今天的下午茶泡湯了,我陪你回去換套衣服。」

  回家的路上,慕無憂瞧了瞧專心開著車的慕容澤軒忽然笑了起來。

  「什麼事這麼好笑?」

  「你那杯咖啡潑得夠狠!不但受害者訝異,連我這旁觀者對於你突來的舉動都十分震驚哩,很有個性哦!」

  「還說呢,要不是為了你,那沒水準的事我可做不出來。」慕容澤軒反取笑她,「免費喝了杯番茄汁的感覺如何?想必是清涼消暑吧?」

  「你也想體驗?敢情好,我回去會讓你親自感受的。假使一杯不夠,我可以為了你去買一桶一加侖的潑到你痛快為止。」

  「那倒不用了。」他笑了笑,忽然想到有一件事情要告訴她。「無憂,我有沒有告訴你,我有一個妹妹的事?」

  「妹妹?你還有妹妹?」這倒是一件新聞。「怎麼你從來沒跟我提過?」慕容澤軒有妹妹?依照哥哥的模樣判定,相信妹妹的模樣一定也是大美人一個。「哥哥長得那麼好看,妹妹一定也好看得很!」

  「明天見了,不就知道了嗎?」他賣關子地說。

  黃娟的確漂亮,但是她的身高只怕會嚇著了慕無憂。畢竟依照東方女性的標準,一百八十一公分真是高得有些離譜!

  「你是慕容家的養子,你妹妹也同時被他收養嗎?」

  「不。她和我自小失散,是近些年才相認的。她被一個姓黃的人家收養,因此她姓黃,單字一個娟。」

  「好複雜。」慕無憂一笑。心想,怪不得他沒對自己提起過妹妹的事,假使黃娟也是被慕無憂收養,就算他不提,慕容春一定也會告訴她。

  「她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子,明天你應該也會有同感。」

  「很期盼呢!」

  ※                ※                   ※

  「你去那邊幹啥?」黃娟走出了風雲組織的大樓,習慣性的又把墨鏡往臉上一擱,和她並肩走出來的還有裴宇風。他們上回合作的任務已經告一段落,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左右,兩人同是「無業遊民」,暫且不會有任務落在身上。

  黃娟經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對於裴宇風已經不那麼討厭了,也已經習慣他喋喋不休愛講話的個性。

  「你要去你哥哥家拜訪又不是和男友有約,幹啥不讓我跟?我這段時間很閒,好歹讓我有事打發時間嘛!」

  「看我哥能打發時間?」她瞪了他一眼,「你把慕容家當作是動物園還是植物園?」

  「『變型人』展示中心。」裴宇風嘻皮笑臉地說,「去看看你老哥是不是真的像總部的檔案照一樣迷人嘛!哇塞,他那模樣真不是蓋的,我要是女人倒貼都甘心!」

  「你這種模樣要是成了女人,我哥會看上你,他八成神智不清。」

  「你說話一定要那麼毒嗎?好歹我也稱得上帥吧?」

  「一個『女人』要是被人稱帥,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呢?」黃娟看了他一眼,反問他。

  「那得問你嘍?」

  「你說話不也毒嗎?」對於外貌,黃娟倒挺看得開。身材高挑的女人就是有這困擾,一旦剪了個俏麗短髮,在一般人的印象中就脫離不了一個「帥」字。

  帥就帥嘛,有什麼大不了?

  「我毒,你也毒,看來咱們挺適合的……」他也不知有意或無意,逮到機會就想在言上吃她的豆腐。

  「挺適合什麼?當仇人?」她的修養近來進步了不少,沒有當場給這無賴一巴掌。

  「對!是仇人,所謂的『歡喜冤家』嘛!」

  黃娟上了自己的畫子,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的想像力真是太豐富了,當警察可惜,該去當編劇的。」說著便啟動車子離去,留下一臉愕然的裴宇風。

  「喂,我還沒上車哩!這女人還真打定主意不讓我跟。」他也感到好笑。唔……作風辛辣,他喜歡!

  在車子飛奔出動的同時,黃娟偷偷地往後照鏡瞄了一眼,裴宇風錯愕的神情令她忍不住笑了出來,一抹成功捉弄人的笑意擴展在臉上。

  這跟屁蟲八成沒想到這趟「變型人展示場之旅」他跟不成吧?!這招叫惡人自有惡人治,咦,這麼說來,她不是成了治他的那個惡人了嗎?一思及此,她不禁搖頭苦笑。

  車子行走了數小時後,來到了她曾拜訪過一次的豪屋前。猶記得那時慕容澤軒仍叫方允哲,而他的外貌自然仍是那令人聞之色變的黑風組織東方首領。

  事隔年餘,一切都變了。當年的黑社會頭了搖身一變成為華裔界是具影響力之一集團的總裁……

  她的哥哥讓她放心,甚至與有榮焉!

  把車子停在園牆外頭,她徒步走進了院子裡頭。一個身材嬌小的東方女孩站在花園裡,正踮高腳想拉下一機開在枝頭末端的紫玫瑰。那女孩此刻眼裡大概只有那朵紫玫瑰,連她這高大「巨人」的出現都未曾察覺。

  努力了一陣子後,女孩沮喪地放棄了,這個時侯才注意到站在她旁邊,不知何時來到的高挑女子,女孩友善的朝著黃娟燦爛一笑,那笑容好亮、好暖,如同陽光一般。

  「你好,請問你找誰?」慕無憂用著流利的英文和對方交談。心中暗自吃驚,老天!這東方女孩長得太高了吧?多可怕,少說一八0以上,她是誰?怎會闖到院子裡來呢?

  「我叫黃娟,請問,慕容澤軒在嗎?」她對眼前的嬌小女孩的第一印象很不錯。她是誰?怎會出現在慕容家?

  「你是黃娟?」她恢復了華語交談,伸出手,「你好,我叫慕無憂,澤軒在屋裡等著你呢!」原來這女孩就是黃娟?唔……終於明白澤軒口中的特別是什麼意思了。她真的好高!很有布魯克雪德絲的架式哦,只是她比布魯克雪德絲更秀氣、更有味道。

  她就是慕無憂?那個叫哥哥神魂顛倒的女子?他挺有眼光的,她是個氣質相當不錯的女孩。

  慕無憂領著她走入室內,慕容澤軒正在裡頭看報紙。

  「黃娟?!」他沒想到她來得那麼快。「怎麼那麼早到?我以為會晚一點呢!」

  「想早些見到你,車速不知不覺中加速了。」她一笑,「怎麼沒有看見慕容前輩?」

  「他和朋友泡茶去了,待一會兒就回來。」他看著黃娟和慕無憂,「你們兩個……還要我介紹嗎?」看來他是多此一問了。

  黃娟一笑,「老哥,挺有眼光的。」她看得出來,這個模樣宜人的女孩是個心思單純的女孩。觀人先觀眼,這名叫無憂的女孩有一雙黑白澄明的眸子。

  「英雄所見略同嗎?」慕容澤軒很高興黃娟會這麼說,這意味著她對於未來的嫂子評價頗高。原以為她看到了無憂那張娃娃臉之後,會以為自己殘害國家幼苗哩!畢竟無憂真的沒有二十多歲女子成熟的模樣,她太稚氣、太可愛了。

  慕無憂在他們兄妹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攻擊」下紅了臉。她起了身,「我去煮幾杯咖啡……」

  待她沒人了轉角的廚房,黃娟才開口,「哥哥是怎麼認識她的?」

  「她是台報社的一名記者,我到台灣時就認識的。」他很慶幸有那一趟台灣行。「後來我到台灣去的頻率增加了許多,因為她車禍喪失了記憶,我想把她帶在身邊。我曾經不斷祈禱上蒼能使她趕快恢復記憶,記起我是誰,但是,現在這份冀求似乎不那麼強烈了。因為在她喪失記憶的時侯,我們還是彼此傾心的。」

  「你們之間的緣分似乎特別濃,羨煞人。」

  「六月底我要結婚了,屆時……我希望你能夠來參加。」那時侯她該不會有任務吧?「那時侯,你忙嗎?」

  「應該還閒著才對。」

  「你會來嗎?」

  「你的大喜日子,沒理由不來。」她惟一的親人已經有了心愛的人了,而她?有時一想也不免倍覺孤寂。她的一生,難道注定孤孤單單?

  正如此想時,一張頑皮的笑臉掠過她的腦海。那個「長舌公」怎會在侯被她想起?裴宇風根本不是她欣賞的類型嘛!

  她一笑,心中暗歎,女人一寂寞便會胡思亂想了起來,真可笑。

  ※                ※                   ※

  韓元怡戴了副墨鏡走進了一家裝潢雅致的餐廳。在包廂式的隔局裡她看到了今天要見的對象,一個油頭粉面、西裝筆挺的男子——王見逢。

  王見逢見到心中女神的到來,立即笑盈盈地說:「怎麼有空約我見面?平常約你,你總說沒空。」他今天是走好運了嗎?能得到美人的青睞。

  「廢話少說,我今天約你來是有事想拜託你。」她把姿態擺得老高。對於長相平庸,說話欠缺深度的男人她多大的耐心,而王見逢就是典型的人物,這個男人愛慕她的心思全寫到臉上來了,正好可以利用他幫自己做些事。

  「你想要我為你做什麼?只要能力允許,赴湯蹈火絕不辭。」他說得挺真誠的,一雙色迷迷的眼睛在美人身上游移。

  「你只要幫我完成這件事,我可以完成你的夢。」她把吸引人的條件開出來,「完成事情之後,我可以考慮當你的女朋友。」她對著他媚笑,看得王見逢吞了好幾口口水。

  「什麼事?你儘管說。」對他而言,沒有比得到韓元怡更好的事了。娶一個含著金湯匙而生的超級大美人,這是多少男人的夢?雖然他王家也是富豪家族。

  「在告訴你我的計劃之前,我得先問你,為了我,你敢不敢去招惹慕容澤軒?」她把一句「為了我」說得柔情萬千。

  「這……」王見逢從不否認慕容澤軒駭人的氣勢,那個男人,他自認惹不起,但是先聽聽看她的計劃是什麼吧?「你……你不會是招惹到他了吧?」

  「相反的,是他招惹了我。」看來這男人是怕了慕容澤軒。「他用話語侮辱了我,更在在庭廣眾情況下潑了我咖啡,那個不識好歹的男人……他該死!」一想到那天扔事她就怒火難消,非得想辦法出這口晦氣不可,她一定要報復。

  「你想報復?」

  「有何不可?」韓元怡一昂頭,「那傢伙再過一段時日要自得意滿的當新郎官了,娶一個平凡得要死的女子為妻也值得他得意成這樣,可笑!」

  「說得也是。」王見逢沒見過慕無憂,自然不知道她平不平凡,但是這個時侯韓元怡說什麼都跟著附和就沒錯了。

  「你到底要不要幫我?一句話。」

  「這……」他為難的考慮了一下,一抬頭看到她的花容月貌,不猶豫地答應了。「好,說說你的計劃吧!」

  「我要慕容澤軒得意不起來,要他因侮辱我而付出慘痛的代價。」她瞇起了眼,嘴角揚起了狠毒的笑意。於是,她開始告訴王見逢刀的計劃及要他配合的部分……

  「這不太好吧?」王見逢沒想到韓元怡的計劃那麼……他簡直要他迷姦慕容澤軒的未婚妻嘛!如果計謀得逞,他懷疑自己是否能留下命當她的男友?

  這件事一定會激怒慕容澤軒,以他的脾氣只怕殺了他王見逢也平息不了他的怒火。

  「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怕了。」韓元怡利用激將法。「現在你已經瞭解我的計劃,可以給我幫或不幫的答覆了嗎?」

  「這……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我、我……」

  「沒用的男人,你果然怕了慕容澤軒,憑你這種膽小如鼠之輩的人,也想當我的男朋友?告訴你吧,我對男友的選擇條件首在膽識,沒膽識一切免談!」

  經她如此一說,王見逢突然勇氣倍增,他說:「好!我答應你幫你,可是,迷藥方面的事情……你得要準備。」

  「我就知道你會幫我的!」她喜形於色,高舉起酒杯,「為我們的合作計劃的成功乾杯。」

  ※                ※                   ※

  晚上吃過飯,看了一會兒電視之後,慕容澤軒通常會到書房看了幾個小時的書後,才會回臥室盥洗準備上床安歇。

  這在他看書看到一半時,突然想到結婚邀請卡已經請人設計好,帶回來要給慕無憂看,於是他擱下手中的書,拿了邀請卡來到慕無憂房外。

  「無憂,」他用手輕叩著門,因此沒見有人敲門吧!他旋轉門把走了進去。

  「你……」慕無憂現在身上只裹著一條浴巾,光滑的香肩裸露在外頭。慕容澤軒在此刻闖了進來,這可……她紅了臉,撥弄著頭髮吹乾的動作近乎停頓。

  「我來幫你。」他不容她拒絕的取過了她手中的吹風機,左手利落地撥弄著她烏黑柔滑的頭髮。

  很奇妙的感覺在慕無憂胸口盤旋著,不知為何她羞紅了臉,連肩頭都微微泛紅。她低垂著眼簾不敢看鏡子,怕在鏡中看見慕容澤軒也正看著她。

  「我……我自己來吧!」她的心被挑得燃了起來,再繼續下去,這怎得了?

  「都干了。」慕容澤軒低沉的聲音中有著濃厚的感性氣息。慕無憂抬起頭來看到他眸子裡閃動著靈慾交織的炙熱火焰,他的手輕輕放在她的香肩上,傾下身子,他的唇霸道的啟開她欲語還休的唇,左手輕托著她的後腦勺,在愛的行為中,他要有控制主導的權力。

  悄悄地,他的右手襲上她前胸的位置,沿著胸圍找尋著浴巾的交疊處。

  待慕無憂身上的惟一遮蔽物在她的輕呼中落地後,慕容澤軒打橫將她抱起,在她耳邊溫柔的低語:「我要你!」

  一陣翻雲覆雨後,慕容澤軒仍沒有離開她身上,感受她在他挑逗症開放的狂野風情,不可否認的,這種感覺令人著迷。

  慕容澤軒撐起身子看她,她嬌羞地紅了臉。

  「你此刻好美!」

  「只有此刻?」慕無憂咬著唇,試著平息心裡頭的小鹿亂撞。「你的意思是說……我平時很醜嘍!」不知何時,她開始學會了向他撒嬌。

  「你平時美,比不上此刻的風情萬種。」他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最美麗的妻子。」六月新娘,他要讓她成為最美的六月新娘。

  他把小几上的結婚邀請卡拿給她看。「如何,Grace的創意挺不錯的吧?」以淺色太陽花為底色,內側一公分處有一燙銀的線邊,很特別的一張邀請卡。

  「不錯。」她看著邀請卡上頭兩人的結婚照,一股甜蜜襲上心頭,忽地,她想捉弄一下這個自負的男人。「奇怪……你的相片中那麼好看?」她促狹地說。

  「管他好不好看,反正都已經死會了,沒差啦!」

  「死會了?」她美目一轉,「是誰那麼倒霉給套牢了?」

  慕容澤軒壞壞一笑,在她耳邊說了些悄悄話,只見慕無憂俏臉飛紅了起來,囁嚅了半天說不出話,漸漸的,她又感覺到體內的火焰再度燃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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