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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有容 ]【風雲組織之四 愛在峰迴路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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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2:22:2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水冰山的他竟也動情!

  近水樓台先得月,他逐漸擄獲佳人心,

  原以為幸福即將到來,

  豈知身為醫生的他竟是風雲組織之一員,

  因其為組織研發新藥而惹來殺機,

  加上好友因心儀的女人被自己追走,

  心有不甘嫁禍於他,

  更過分的是竟敢綁架他心愛的人,

  當他趕赴搭救佳人,竟見眼前一片火海,

  不顧自身安危,他毅然決然衝入火場……

  在好友的設計下,她碰上冷酷的他,

  想不到他竟對自己特別溫柔,

  當腳被燙傷,他堅持抱她上下班,

  朝夕相處下,兩人感情迅速發展,

  熟知深情的他竟突然要將婚期延後,

  更令其訝異的是,他的表哥也愛上自己,

  她將如何面對他們之間的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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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2:23: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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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個陰沉沉的天氣——

  這幾天的天氣老是這樣,上午艷陽高照,下午過後就開始烏雲密佈,到了五、六點左右便開始下起雨。

  看著外頭又飄下細雨,洪蘅仍悠哉游哉的站在落地窗前看雨景。街頭上有許多沒帶雨具的民眾抱頭亂竄,逃得極為狼狽。

  「真奇怪,都已經下了兩、三天的雨了,還是有一大票白癡學不了乖!」曾宛君的聲音在下班後的辦公室顯得特別清亮。

  洪蘅回過頭看了好友一眼,嘴角微微牽動,溫柔的一笑,「今早又是個大晴天,八成忘了前兩天的教訓了。」

  這就是洪蘅,老是為別人的錯誤找借口。

  早知道她會是這種回答!凡是只要牽涉到批評的事,小蘅總是會為對方說話,曾宛君討了個沒趣的回到座位收拾東西。

  如此說來,洪蘅是個沒主見的爛好人嘍?若是如此說她,那就大錯特錯了。她的脾氣是溫和了些、行事是懷柔了些、修養是到家了些……但是,她絕對不是塊「嫩豆腐」!

  做任何事情她都有自己的看法作為,只是對於一些小事不願斤斤計較、無理苛求罷了。

  對於好友的脾氣曾宛君瞭解到家,自然不會因為洪蘅不附和她的話而生氣,更何況生氣易老,她可不願不到一枝花的年齡魚尾紋就能充當捕蠅器——夾死蒼蠅!

  「喂,晚上到我家吃飯吧!」她知道以洪蘅的個性一定會一口回絕。這姑娘什麼都好就是客氣「ㄅ·ㄨ」了些,請她吃頓飯沒拉到手臂脫臼是邀不動的。「今天我爸、媽到香港去,家中只有我哥和嫂子。你也知道,我和我嫂子是形同水火的……」

  「就這個原因?」洪蘅一笑,「家中還有你哥哥在,難道你還怕你嫂子吃了你不成?」洪蘅對曾宛君的嫂嫂曾有數面之緣,感覺上的確不是個好惹的女人,一雙細長眼加上薄而小的唇,配上斜斜的眉毛的女人,看來就是一副「厲害」相。

  「我哥?」想到他曾宛君不由得一肚子火,嗤之以鼻的說:「他?娶了老婆就是老婆的嘍!巴望他保護我?他沒幫老婆謀害親妹我就要早晚三炷香啦!」又是白眼一翻。「當初若是你接受我哥的追求,今天……」唉!往事已矣,提它作啥?徒增感歎罷了,只是又忍不住想起……

  大二的那年春假,洪蘅第一次造訪曾家,醫學系畢業那時服役軍中,休假回家的哥哥曾逸達對她一見鍾情,拜託她代傳情意,怎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各有各的緣份。」對於曾逸達一年餘的追求,洪蘅只能說失之於一個「緣」字。曾逸達各方面的條件都不錯,但是就是與她不來電,丘比特的箭只射中了曾逸達卻沒射中她,這該是幸運抑或是遺憾?

  兩年後的今天,曾逸達結婚了,而洪蘅仍是小姑獨處。當然,在這兩年之間追求她的男子仍是前仆後繼,只是洪大姑娘不曾為誰心動過。

  「小蘅,你老是愛說『各有各的緣份』之類的話,那麼你的有緣人呢?」從老哥高唱了一年多的單戀曲,一直到不得不低吟「愛以灰心」,之後陸陸續續向小蘅示好的男子少說也有四、五個,難道這一票人中沒有她的有緣人?「別告訴我你的『有緣人』還沒出現。」

  想說的話全給曾宛君搶白了,洪蘅只能報以一笑。

  有緣人?我的有緣人在哪兒?洪蘅自問,但一片空白的腦袋沒能給她任何答案,連自己也茫然。

  「每一次一提到這個問題你總是含著笑意沉默,嘿,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反正啊,別七老八十還在遙盼『有緣人』,屆時就算遇著了,只怕『有緣人』當面喊你一句『阿嬤』!嘿!果真是有緣人,有緣成為祖孫!」曾宛君揶揄說道。

  「真誇張!」洪蘅被她逗笑了。

  「不談這些了。晚上到我家吃飯吧,今天到我家吃晚餐的客人不只有你,還有一對要『相親』的男女。」

  「相親?」洪蘅覺得好奇。

  「其實也不算啦!那只是我嫂子自個兒打的如意算盤。我哥他們醫院來了一個據說是醫學天才的醫生,她有意把自家妹子介紹給他。」曾宛君一臉不屑的撇撇嘴,「要不是我已經訂婚,死會難以活標!否則我就去『色誘』那個天才,氣死我嫂子!」「『色誘』?!」洪蘅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種剛強型的女孩怎麼去『色誘』人家?」為了避免曾宛君誤會自己意指她沒條件,洪蘅解釋的說:「這種事不是你做得出來的。」想到「色誘」兩字,不免令人聯想到電影情節——穿著性感衣著,舉手投足間令人想入非非的女人。曾宛君怎麼看怎麼不像!

  「別笑,我可是相當認真的。」忽然曾宛君把視線集中到洪蘅身上,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的評量一番,一聲低呼:「Good!就是你!」

  「我?」洪蘅一臉二丈金剛摸不著頭緒的滑稽樣。「我什麼?」她壓根沒想到自己已經是被好友相中去「色誘」醫學天才的最佳人選。

  曾宛君沒回答她的話,賊兮兮一笑,「小蘅,咱們算不算好朋友?」她一面說一面又打量了洪蘅一眼,心下暗自喝采,唉喲,這麼一個柔美尤物,我怎會忘了她是色誘男人的最佳人選?看!那一雙似秋水還清、盈盈楚楚的水意瞳眸,兩道略彎的黛眉,高挺的鼻樑,小巧精緻而自丹的紅唇……

  這些五官組合在一張瓜子臉上,嘿!當真是色不迷人人自迷,對!就是她!

  「咱們從高中一直到現在都是好朋友啊!宛君,怎麼突然問這個?」洪蘅肯定回道。

  「既然是好朋友,連邀你到我家吃個晚餐、陪陪我你都不肯!這算哪門子的好友?」曾宛君一張嘴嘟得老高,一副要洪蘅以行動來證明彼此是好友的模樣。

  曾宛君心忖著要小蘅去「色誘」醫學天才這件事先不能讓她知道,要不然鐵定遭拒絕。其實說「色誘」實在太誇張!不過是讓小蘅在那醫學天才面前露個臉,把嫂子的妹妹比到太平洋去,讓天才先生有個聰明的選擇而已!當然啦,如果小蘅和天才先生看對眼的話,那是最好,看不對眼也無傷大雅!

  考慮了一下,洪蘅只得點頭。要拜訪曾家對她來說挺難為情的,為了避免和曾逸達見面,她已經有多年未再踏入曾家,所幸宛君從來不勉強她,可是今天……唉,算了,只是吃頓飯而已。

  勉強洪蘅成功,曾宛君滿意一笑,心裡想著嫂嫂那張臉變色的模樣……

      ☆           ☆           ☆

  「你果然是在這兒!」

  爬了百餘個階梯,對於蘇宇庭這種白面書生來說還真有些累人。平常候電梯搭上搭下的也沒覺得這醫院有多高,怎知從五樓爬到頂樓就教他上氣不接下氣,都該怪那該死的電梯故障,五部故障兩部,這是什麼世界?!

  「找我做什麼?」對方冷冷的回答,連頭也沒回一個,聲音冷,舉止冷,甚至連背影都是冷的。

  蘇宇庭倚著身後的一根欄杆靜靜的欣賞著舉止總是帶著一股貴族氣勢,才貌絕世又冷得不近人情的好友——慕雲遙。

  他真的非常好看,甚至可以用漂亮來形容,真的!就某些角度看來,他比女人更漂亮,若不是那兩道英氣逼人的濃眉和一百八十五公分的頎長身材,蘇宇庭會建議他去做變性手術,定能造福「人群」——男人。

  只是這種話蘇宇庭哪敢說?只怕話才說到一半就已經滿地找牙了!因為自己犯了他的禁忌。

  慕雲遙畢生最痛恨兩件事,第一件就是別人把他當「怪物」一般來看。唉!沒法子,天生麗質難自棄,走到哪裡都有女人的目光會往他身上黏,甚至連男人都會多看他幾眼,真是「男女適用」。

  第二件,他不愛別人在他面前提他的家世及父親。

  慕雲遙生於富豪之家,父親是知名的外科權威,目前任教於大學。就是這些優勢條件使得他自己努力得來的「天才」名號成為理所當然。

  從小到大,無論他如何努力的把成績推到第一,別人就一句:「啊!他是慕君得教授的兒子啊?怪不得!」給全抹滅了。

  他不否認智商的高低的確是遺傳自父母,但是後天的努力仍不可小看,可是別人都忽略了,這令他很不平!相當不平!

  不過話又說回來,也怪不得他不平,自己的努力全給人視為理所當然,難怪他不喜歡別人在他面前提家世及其父,那彷彿時時刻刻提醒他,會有今天不是他努力的成果。

  「幹麼沉默了半天不說話?」慕雲遙總算「賞臉」的回過頭了,額上有幾綹被風拂落的頭髮更增其逸然瀟灑。

  「忘了和曾學長約好到他家吃飯?」蘇宇庭向他走過去。

  「沒忘。」

  「那最好。」他看了一下慕雲遙身上的白袍,「去把白袍換下吧,我先到停車場等你。」

  「嗯。」

      ☆           ☆           ☆

  有錢人的家果然是與眾不同。

  蘇宇庭和慕雲遙遙跟隨著曾逸達來到他家,黑色的鐵門一拉開,極目所見都是富有人家的排場門面,除了主屋之外還有花園、噴水池和游泳池……

  「學長,你家幾坪?好大!」蘇宇庭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一雙眼睛閃著讚美的光彩。「這裡少說也有兩、三百坪吧?」

  「四百多坪。」曾逸達雖然沒表現出自豪的樣子,可臉上卻淨是得意的笑容。

  這也怪不得他得意,凡來過這裡的人,哪一個不羨慕住在這裡的人?

  慕雲遙面無表情的環顧了四周環境不置一詞。

  「雲遙,你覺得這裡好不好?」蘇宇庭羨煞了曾逸達,忍不住把心情傳達給慕雲遙。

  「嗯。」慕雲遙不評好壞,逕自往前走。

  走在後頭的蘇宇庭對著學長無奈聳了聳肩,「他的個性就是這樣。」

  一陣女孩的輕笑聲引起他們的注意,繼而從花叢走出兩個年輕女子,為首的那位理了個俐落簡潔的短髮,她一看到曾逸達即喚了句:「哥哥!」然後很自然的往另外兩位男子打量了一眼,最後把視線絞著在慕雲遙身上。「他們是……」說這句話時,曾宛君仍無法把目光調離。

  天!多麼「美」的男孩子!不知道這個「美」字用得恰不恰當?不過這是她能想到形容眼前這男子最貼切的形容詞。

  「咳!」曾逸達看到妹妹一副「色女樣」不得不故意咳了一聲暗示她適可而止。當他看到站在妹妹身後的洪蘅,幾年不見了,她依然如此美得令人心動、柔得令人心疼,許多回憶、情緒一古腦湧上心頭,但他卻只是輕輕的問了句:「近來好嗎?」

  「我很好,你呢?」她的聲音永遠是這樣輕輕的、柔柔的,恍若能撫慰人心。

  「過得去啦!」他笑著說。為了避免從前的單戀回憶困擾著自己,他故意回頭向兩位學弟說:「這是我妹妹宛君,這位是……」為雙方介紹一番。

  待介紹蘇宇庭時,他忙把手伸到洪蘅面前,極盡慇勤的笑著說:「洪小姐,幸會了!」

  而當介紹到慕雲遙,他只是向在場的兩個女孩淡淡然一頷首,臉上並沒有友善的表情,眼神更是一貫的冰冷。

  「宛君,你嫂嫂呢?」

  「她和和珊在屋子裡頭。和珊是曾宛君嫂嫂的妹子。

  「時間不早了,預備吃晚餐了。」看著妹妹仍沒有進屋的意思,曾逸說:「你們不一塊進去?」

  「不了,裡間空氣不好,待久了會出毛病!」曾宛君說完不理會曾逸達的錯愕,拉著洪蘅往花園方向走。「肚子餓了我們自然會進去。」

  「這丫頭!」來不及斥責,曾宛君就一溜煙的跑掉。曾逸達不敢回頭看兩位學弟的表情,只訕訕然的說:「你們大概也餓了,我們……進屋去吧!」

  來到了燈火通明的客廳,古怡君立刻笑盈盈的向大夥兒打招呼,「怎麼這麼慢?飯菜都快涼了。」她一面笑容可掬的招呼客人,一面頤指氣使的對待傭人,「吩咐廚子,準備開飯了。」女主人的角色她很能扮演。

  「呃……和珊,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曾逸達故意問坐在一旁似是被冷落的小姨子。他怎會不知道她有空來?事實上,還是他和妻子安排她來和慕雲遙「相親」的哩!不過,事情總要安排一些巧合情節才不會太奇怪。

  「公司沒啥事情,所以向爸爸打聲招呼就過來了。」古和珊回答著姐夫的話,眼睛還不忘打量著跟著曾逸達進來的慕雲遙和蘇宇庭,最後視線留在慕雲遙身上移不開。

  慕雲遙最討厭被人家當怪物看,他濃眉微微一皺,寒著目光看了古和珊一眼,逼得她不得不收回視線。

  哇!酷!這男孩子不但令人神魂顛倒,渾身還散發著一股凡人無法抗拒的魅力!夠味!我要定他了,而且人說,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何況……就憑我的才貌姿色還怕他不臣服?古和珊自信滿滿。

  有心想追他,不能連他叫啥名都不知道吧?於是她開口說道:「我叫古和珊,不知道兩位叫什麼?」

  「我叫蘇宇庭。」他一向是最大而化之的,給個名字又死不了人。

  「我叫慕雲遙。」

  「慕雲遙?好名字!」古和珊讚美的說。

  「只要是帥哥不管名字叫飯桶、土豆、花生你也會拍手叫好!」曾宛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客廳,她懶洋洋的看了在座諸位。「怎麼,我說錯了嗎?」

  「曾宛君,你——」古和珊又惱又氣。但她突然想到今天的目的,於是她偷偷瞄了慕雲遙一眼,只得收斂一下怒火,第一次總是要留個好印象給人家。

  「宛君你怎麼這麼說?和珊可是真心的讚美慕醫生的名字取得好!」古怡君皮笑肉不笑的幫腔。若不是現在有外人在場,她非要好好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不可!「來、來,大家想必餓了,移駕飯廳吧,要聊天等吃飽大家再聊個夠!」

  曾逸達瞧了慕雲遙一眼,光看他的表情也知道這回的「相親」是失敗的。說句真心話,和珊配他的確委屈了他,若不是老婆三番兩次要自己替她妹子牽紅線,他才懶得去淌這渾水呢。

  不過今天的「對看」活動也不全然失敗啦,起碼蘇宇庭是挺中意洪蘅的,至於洪蘅嘛……她對誰都是溫溫柔柔的,完全看不出她的心事。

  當曾宛君要進餐廳吃飯時突然給古怡君一把拉住。

  「幹麼?」曾宛君甩開她的手。

  「我警告你……」古怡君向在一端就座的客人探了探頭刻意壓低聲音。「胡鬧到此為止,若是你再過份,咱們走著瞧!」

  「你這是威脅?呵!告訴你,就憑你也想威脅我?若是怕了你我就不姓曾!」曾宛君倔強一昂首。「就憑你妹子那薄柳之姿也想勾引男人?改天我送她一面鏡子,叫她好好回去照照!」

  「你——」古怡君怒氣衝天。

  「我怎樣?」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抱歉,我們曾家家教甚嚴,只准喝飲料,不准喝酒!」曾宛君嘻皮笑臉的看著一副似要將她生吞活剝的嫂子。

  哇!狐狸精快現出猙獰的原形了耶!曾宛君就愛看她變色的臉。

  「這回若是成不了好事,你就當心一點。」古怡君恨死這伶牙俐齒的死丫頭了,她仗著是公婆掌上明珠老是與自己過不去。

  「怎會成不了『好事』?只要學著你從前那招仙人跳,十件好事也成了!」曾宛君冷冷一笑。「就看她敢不敢了?不過,有其姐必有其妹,想必膽識也過人吧?」

  曾宛君一提往事,古怡君方纔的氣焰消了泰半,畢竟有把柄在人家手中不得不矮人一截。

  當年她確實使了招仙人跳才使得曾逸達不得不娶她的,雖然說成了夫妻之後曾逸達不再提過往,但是這件事卻在曾家傳開,使得她落人話柄。

  「咱們是姑嫂應該好好相處,你不應該成天和我作對。」古怡君動之以情的說。

  「我的確曾想如此做。」這是她的真心話。「可是事實證明從前的我失之天真,外姓人畢竟是外姓人!」這個女人是標準的人前一個樣,人後全變樣的人物,大意不得。「和你保持距離可以使我活得好過些。」她擺明這姑嫂關係是回天乏術。「嫂子,說句真心話……」談判破裂,古怡君一副有屁快放的神情。

  「慕雲遙和古和珊真是怎麼看怎麼不登對,我勸你還是把目標放在下一個『相親』對象吧!」

  「哼,我妹妹的事不勞你操心!」

  曾宛君故意惋惜、歎氣,「唉,忠言逆耳……」

  晚餐在一種近乎風雨欲來的氣氛中度過,餐桌上大伙表現上吃得賓主盡歡,實際上卻有兩雙怒目,不,應該說有三雙怒目不時相遇,撞出火藥味兒,這三雙眼睛的主人分別是曾宛君、古和珊和古怡君。

  當然,除了怒目之外,也有含情目。蘇宇庭慇勤的幫洪蘅夾菜,不理會其他人投予怪異眼光。

  要追就光明正大的追嘛,愛要讓全世界都知道這是他的想法。

  累積的食物在洪蘅的盤子中迅速成為一座小山,從開飯到現在,她已經說了不下十句的「謝謝,我自己來」,可是蘇宇庭像是夾菜機器就是停不下來。

  晚餐結束,洪蘅離開座位時,她盤中的食物仍是一座小山,可見蘇宇庭夾菜夾得多麼慇勤。

  「我有事得先走了。」洪蘅吃了一片西瓜之後說。

  「我送你。」蘇宇庭不放棄任何接近她的機會。

  「由雲遙送她吧,你家住這附近,送完她之後還得繞回來,太麻煩了。雲遙的公寓距離洪蘅家比較近。」曾逸達基於節省時間便提出這建議,卻招來老婆一記大白眼。他忘了要多留些時間給古和珊和慕雲遙相處。

  「會不會太麻煩了?」曾逸達剛才所說的話正中洪蘅下懷。倒不是她想接近慕雲遙,而是她怕了蘇宇庭的露骨慇勤,他的舉動彷彿在向別人表明她是他的。

  適度的慇勤是禮貌;過度的慇勤就成為獨佔了,她不屬於任何一個人,不想被任何男人獨佔!

  對於她的話,慕雲遙不刻意修飾,淡淡的回了句:「反正我也得回家。」從話中不難聽出他孤傲不群的個性。當慕雲遙回答這句話時,他刻意不看蘇宇庭向他打的眼色。

  同學十年,雖然在他出國深造時曾分開好一段時日,但十年的歲月足夠讓他瞭解蘇宇庭這個人了。

  每回看到漂亮的女孩他就一副非馬上逼得對方嫁他不可的架式,這種死纏爛打法有幾人受得了?虧他還「熱」在其中死性不改。

  眼巴巴看著好友護送心儀的女子回家,蘇宇庭有說不出的不安,畢竟瞭解自己的條件差了慕雲遙一大截,若是慕雲遙把心一橫來招「橫刀奪愛」,他也莫可奈何。

  曾宛君有趣的看著古和珊和蘇宇庭「送君千里」依依不捨的模樣,冷笑的說了句:「色不迷人,人自迷。」

  古和珊「哼」了一聲隨著姐姐上樓,留下蘇宇庭在門口獨自咀嚼著這句話。

      ☆           ☆           ☆

  慕雲遙和洪蘅在近二十分的車程中幾乎沒多說話,只有在洪蘅指引他要怎麼走時才會偶爾開口。

  在洪蘅的引導下,慕雲遙把車子泊在一處鐵皮屋雲集的陋巷前,這個街廊極目所見都是鐵皮屋和老舊的矮房子,黑壓壓的一片,只有數盞昏黃的小燈點綴其中。

  這裡能住人嗎?和外國時髦豪華的高樓大廈相較,這裡真的是寒酸得可憐!他想。

  「你住這裡?」慕雲遙終於開口了,眼中閃過一抹隨即而逝的同情。不過由於在黑暗中所以洪蘅沒發覺。

  「是啊,在這裡住了二十幾年了。」正確的說,她打從出生到今就是生活在這裡。「只可惜這裡不久就要被拆了,沒法子,是公園用地。」她回頭對慕雲遙一笑,「謝謝你送我回來。」推門下車,她走向熟悉的小巷。

  她家住在巷子裡?看著四週一片漆黑,慕雲遙濃眉一皺低聲詛咒,該死!這個女人難道一點憂患意識也沒有嗎?他匆匆的推開車門追上洪蘅。

  「你……」洪蘅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回頭卻看到慕雲遙。

  「我陪你回去,這段路太黑了,女孩子一個人走太危險。」

  在黑暗中洪蘅沒能看清他的表情,卻可以感受到他的……該怎麼說?近乎溫柔的關懷吧?

  溫柔?!想到這兩個字洪蘅突然害羞了起來,心想,這個男人渾身冷,很難和「溫柔」兩字聯想在一塊兒,可是,此刻她真的能感受到這種感覺。

  在黑巷子默默的走著,洪蘅沒有拒絕他的護送。

  「慕醫生似乎不太愛說話。」洪蘅找著話題。

  「你也不一樣?」他這句話可真是一針見血。

  「我?」她嫣然一笑,「不會啊,我是有問必答的。」

  似乎就等這句話,慕雲遙問:「你家中有幾個小孩?」「我是獨生女,父親在去年去世了,家裡頭只剩我一個。」想到生前視她為掌上明珠的父親,洪蘅的語氣沉了下來。「不過也好,要不,當他看到自己一手搭建起來的房子被拆時,心裡頭一定很難過。」

  慕雲遙靜靜的聽著她說的話,一番話下來,他似乎比方才瞭解她許多。

  「對不起,在你面前啦哩啦喳的說了一大堆。」洪蘅有些不好意思。今晚是怎麼了?在一個陌生人面前洩漏這麼多心情。

  慕雲遙在黑暗中看她,一絲絲微弱的光在洪蘅眼角閃動……

  她哭了!

  想疼惜一個人的感覺使慕雲遙伸出手把她攬入懷中,雖然只是一個輕柔的動作,可卻讓洪蘅感到受撫慰,她想起在父親懷裡的幸福感,還有那聽不膩的話,「阿蘅是我的心肝寶貝。」

  多麼……多麼想再聽一次爸爸用極重的湖南口音叫她的名字、和她說說話,可是……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他不在了,早就不在了……

  慕雲遙任由洪蘅在他懷中痛快的發洩情緒。這女孩平時可能壓抑了太多的好惡,表面上愈溫和平靜的人,心中往往累積許多心事,直到有一天受不了了就會爆發。

  宣洩夠了,洪蘅才發覺自己倚在慕雲遙懷裡,她察覺失態的把身子移開,紅著臉吶吶的說:「我……我方才實在太失態了,對不起!我……」

  「不必覺得抱歉,像你這樣的人是需要有適當的宣洩空間。」他的口氣是全然的醫生口吻。「洪蘅,你壓抑了太多心事了。」直接叫她的名字,他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洪蘅低垂著頭復往前走,轉個彎來到了一間舊瓦房前停住了腳步,低聲的說:「我家到了。」她抬起頭看他,好一會兒才又開口:「謝謝你送我回來,也謝謝你……讓我『這種人』有宣洩心情的地方。」頓了一下,又說:「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的謝意。」

  「固執的女孩。」

  剎那間,洪蘅彷彿看到他笑了,只是這裡光線實在微弱的可憐。是錯覺嗎?怎麼感覺好像他笑了呢?

  「慕醫生……」洪蘅想問一個再唐突不過的問題。

  「嗯?」

  「你會笑嗎?」夠唐突吧?

  「呃?」

  「呃……沒什麼。」洪蘅一笑,沒勇氣再問第二次。「我進屋去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今晚真的謝謝你了。」也向他揚揚手轉身用鑰匙打開木舊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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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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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快!簡直過癮極了!」曾宛君今天心情頂好,一看到洪蘅忙不迭的把她拉到旁邊。「喂,昨天真是謝謝你了!」

  「謝我?」洪蘅一臉茫然,想不起來自己做了哪件事要宛君這般猶如謝救命恩人一樣謝她。

  「謝謝你『色誘』慕雲遙成功!氣死『狐狸精』姐妹。」

  「色誘?好難聽!」洪蘅臉一紅,想到色誘不由得又想起昨夜在慕雲遙懷中哭泣一事。

  這件事絕不能讓這位唯恐天下不亂的好友知道,要不然事情可大條了,憑她三寸不爛之舌、唯恐天下不亂之心,絕對有可能把白的說成黑的、死的掰成活的!

  「喂,說真的……」曾宛君朝著她擠眉弄眼。「昨個兒那大帥哥送你回去有沒有啥表示啊?」

  「還……還能有什麼表示?」洪蘅刻意把神情弄誇張,意欲掩飾心中的不安「他是座大冰山,我自認不是什麼熱情人物,沒溶化他的能力。」

  「熱情人物也未必溶化得了他!『狐狸精』的妹子不就可引以為鑒?」這座冰山要溶化大概只有破冰船嘍?誰又是那部破冰船?天曉得。「不談這個了,你啥時候搬出去住?」語氣中大有要她盡快移出的味道。

  曾宛君永遠不會知道她對那棟舊瓦屋的感情。那棟房子裡鎖著太多無法再有的回憶——父親和藹的笑容、童年的種種……這一切的一切不是局外人能懂的。

  洪蘅杵了好久,才幽幽一歎說:「再過些時候吧。」

  「日子已經一天天迫近,你非得要等到工人開始拆房子才肯死心,是不?OK,就算你著戀那裡的一切,好歹先找好將來要住的房子吧?」

  「再說吧。」

  「接受我的建議吧!」她再度慫恿洪蘅。「搬去和我一塊住,一來省金,二來彼此也有個照應。」曾宛君家在距離公司不遠路程的高級住宅區裡有一整層的房子,一層可供兩家住戶,每一戶約有二十餘坪,對於這層新完工不到一年的房子她已經先向父親要了一間,就等著搬進去。

  「不太好吧?」洪蘅知道自己和曾宛君交誼匪淺,她的慷慨也令自己感動,可是……這提議怎麼想都不妥。

  「二十多坪的房子我一個人住太浪費了,你搬進去住我多一個伴不是很好?」

  「為什麼不住在家裡?既不浪費又有人陪。」

  「住家裡?早晚被『狐狸精』氣死!」曾宛君嫌惡的說,「沒辦法,和她八成結了前世仇,她見我不舒坦,我看她不順眼,在這種情形下還是不住同一屋簷下會比較安全,免得成天怒目相向。」

  「讓她一些不就得了?」退一步海闊天空,這是洪蘅從父親那裡得來的人生觀。

  「那只會使她得寸進尺。你別巴望我學會你那套溫柔哲學,我這人一向贊同以暴制暴,別人摑我左臉頰別期望我會智障的請他打右臉頰,你以為耶穌怎麼死的?就是別人摑他左臉,他還提倡買一送一連右臉也請人家打,最後人家索性把他往十字架上一釘——了事!」

  洪蘅一笑,「幸虧耶穌不是回教先知,要不,以你這種胡謅法早就被激進的回教徒給謀殺了!」

  曾宛君不以為然一聳肩,接著說:「反正我和『狐狸精』就是不適合共處就是了。」她打了一下哈欠。「言歸正傳吧,要不要搬過來和我一塊住?下個月初就要搬進新屋了。」

  「這麼快?」她仍沒回答搬或是不搬。

  「喂,給一個答案嘛!真的很希望你能搬來和我同住。」

  洪蘅低頭似是考慮。自己也想在老家被拆之前找到房子,可是……宛君的公寓是高級住宅區,自己拿什麼當房租?雖然她口口聲聲說她只缺伴、有個互相照料的人……很為難,真的很為難。

  「你啥時候變這麼龜毛啦?」莫非她覺得不付房租的房子住得不舒坦?嘿!這女人真是……曾宛君想了一下說:「要不這樣,你搬過來之後水電費你支付,就當是每個月的房租錢,這樣總可以了吧?」

  「這……」洪蘅仍是猶豫不決。

  「不要這、那的,就這樣說定啦!」不給洪蘅反對的餘地,曾宛君替她作決定。「太好了!我終於有伴了,要我一個人住二十多坪的大房子還真有些寂寞呢!」這些話她是故意說給洪蘅聽的,算是博取一些同情吧!免得她改變主意,屆時可少了一個同居人了。

  曾宛君如同孩童般雀躍的神情教洪蘅忍不住一笑。

  搬過去同住吧!正如宛君所說,兩人住在一塊兒有個照應。

      ☆           ☆           ☆

  「我的車子壞了。」慕雲遙一如往常的以冷淡的語氣對著電話另一端的人說話。

  每個月的月底是他回家的日子,在外頭一個人獨立慣了,真的不喜歡這個麻煩的日子。其實他也不是真的不喜歡回去,偶爾他也會想看看家人,感受一下有家的感覺,只是每一次一回家,尤其是近一、兩年來,家人老是喜歡繞著「成家」兩字打轉,他厭惡死這種感覺了。

  「車子壞了就回不了家?」電話另一端傳來一中年女子溫婉中不失個性的聲音,似乎瞭解慕雲遙想以此作為不回家的借口。「不想回來?」

  「隨便你想。」某些事情他不會想去解釋些什麼,就讓對方認為是這樣好了。

  對方沉默了好一會兒,淡淡的說:「我現在在距離你住處不到一公里的地方,要不要我去接你?」羅盳芳對於這個獨生子違拗的脾氣一直都只有豎白旗的份。

  兒子的脾氣百分之百承自於他那位外科權威的教授老爹!可是他爸起碼對我溫柔,而他呢?羅盳芳不禁猜測,兒子在誰面前才會融化那張冰面具?

  這頭正猜得一頭熱時,那頭傳來了慕雲遙低沉磁性的聲音,「如果不麻煩……」

  「我現在馬上過去。」他願意回家再好不過了。

  「媽……」頓了半晌,慕雲遙說:「請司機把車子停在路口就行了,我自己用走的過去。」他知道媽媽不會開車,每回出門一定是司機開車接送,他不喜歡那部招搖的近千萬名車停在他公寓樓下引人猜測。

  「你……」她無奈的輕歎了一口氣,「我明白了。」

  家境傲人這麼令他厭惡?這孩子從小就是這樣!羅盳芳也挺無奈的。

  掛上了電話之後,慕雲遙整理了一些東西正打算出門,房裡的電話又響了。

  「喂,是你?」很明顯的是個他不甚喜歡的人物打來的。壓抑著不悅,他說:「古小姐,我現在有事要出去,不多聊了,再見。」不理會對方的反應他掛上了電話。「古和珊怎麼會有我公寓的電話?」他皺著眉喃喃的低咕,不及細思,隨手操起一件外套往身上一披下了樓,走出了巷子,他很快的在巷口看到那部無論停在何處都引人注目的加長型名車。

  「最近好嗎?」慕雲遙一坐進車子,便先向母親問候。

  一成不變的有禮、一成不變的距離,這孩子真的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嗎?一點親密的感覺也沒有。

  「老樣子,你呢?」羅盳芳回了一句近似禮貌、公式的回答和反問。

  慕雲遙一聳肩算是回答。

  「下個月為了公司的事情我必須走一趟西歐,有沒有什麼要我替你帶回來的?」身為一個女強人,有太多的事情得自己來。

  想起自己的一生,羅盳芳只得了句人生哲言——靠山山倒、靠水水枯,靠自己最好!

  她以二十六歲之齡登上羅氏總裁之位,原本以為將來找個老公之後就有人替她分擔辛勞,誰知……唉!找了個CNA總裁之子嫁了之後赫然發現,她不但要管羅氏還得兼管CNA!

  誰教她嫁了一個以醫生為天職,樂此不疲、陶然忘我的男人呢?

  嫁給慕君得之後,羅盳芳一直有種誤上賊船的感覺。

  而會養出這麼個酷得不近人情的怪胎,羅盳芳不否認自己有一半的責任。事業佔去她泰半的時間,真的沒有多餘的時間和孩子相處,至於另一半責任則是孩子的爸,他是那種一進醫院就生龍活虎,回到家裡就等著睡覺的人,這種人哪有時間和孩子相處?

  在雙親皆因事業繁忙而無暇兼顧孩子的時候,養成孩子獨立的個性並不難料到。

  到歐洲能為他帶回什麼?慕雲遙想也不想的便回答:「沒有。」

  「那我就替你帶幾件襯衫回來吧。」這句話似是她在自言自語。

  回家的路上必須經過一處舊瓦房及鐵皮屋充填的街廊,慕雲遙面無表情的望著窗外的一片荒涼。

  他記得這裡,那個名喚洪蘅的女孩就住在這裡,不知怎麼,慕雲遙突然有股想見她的衝動。

  「這些亂七八糟的違章建築總算要拆了。」注意到兒子對這片違建似乎有興趣,羅盳芳以此為話題想聽聽兒子的看法。「這裡是公園用地,真不知道那些早期在此蓋違建的人有什麼資格與政府抗爭?」

  「媽,我們沒有窮過,沒有資格批評窮人家的堅持。」對於母親的話慕雲遙相當不以為然。他想起洪蘅對於她家破瓦房的感情。「可是這是政府預定的公園用地,那些榮民不應該在其上建房子的。」兒子突來的激烈語氣令她有些錯愕。這像是她那平常對於啥事都不太搭理的兒子嗎?

  「既然是公園用地為什麼在幾十年前縱容他們在其上建房子?」慕雲遙諷刺一笑,「孰是孰非?」

  「雲遙……」這真的是她兒子嗎?

  車子靜靜的駛過那一片被繁華遺忘在角落的老舊房子,慕雲遙和羅盳芳各自想著自己心裡的事……

      ☆           ☆           ☆

  這片花海真是迷死人的炫爛!

  站在由各色玫瑰攀附交雜而成的花牆前,洪蘅有幾秒鐘的失神,這麼多玫瑰!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玫瑰,有紅的、黃的、白、紫、單色、多色……天!這是玫瑰王國嗎?

  洪蘅駐足在花牆外,呆呆的感受前所未有的震撼,若不是曾宛君一連串不絕於耳的詛咒聲,她會一直失神下去。

  「該死!人若倒楣連機器也和你唱反調!」曾宛君恨不得把手中的大哥大摔成兩截,在這個節骨眼才故障,真是※△○……走到轎車旁狠狠的踹了兩腳車輛,「啥時候不爆胎,在半山腰才出毛病,分明跟老娘過不去!」火氣一上來,管他什麼用語文不文雅,「真他媽的!」

  「別這麼生氣嘛!」瞧好友氣得一臉鐵青,洪蘅軟語相勸,「這裡住了數戶人家,找一家借電話不就得了?」

  「現在也只有這樣嘍!」曾宛君無可奈何說道。她的急性子一鬆才發覺眼前的花牆,連一向不怎麼愛花的她都忍不住讚美,「這家主人把花養得真好。」當她走到黑色歐式大鐵門前正打算按對講機,赫然發現大理石板上刻了「慕公館」三個字。「這年頭姓慕的怎麼那麼多?該不會是慕雲遙的家吧?」她開玩笑的說,眼睛不經意的往洪蘅身上看了一眼,卻莫名的惹來洪蘅一陣臉紅。

  「不……會吧,哪有這麼巧?」洪蘅佯裝看著花,逃避曾宛君的注視。

  是她太多心了吧!生怕曾宛君把自己和慕雲遙之間想得太「那個」,這難道叫「作賊心虛」?

  實際上現在曾宛君哪來的美國時間去發現洪蘅的「作賊心虛」?她忙借電話找人來修理她的愛車都來不及了。按了對講機有人回應,曾宛君正打算表明來意時,一部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她身後,似乎是這家主人回來了。

  「洪蘅?」慕雲遙還沉溺在方才與母親爭論那片頹屋圮戶的違章建築的情緒中,現在又看到洪蘅。

  她怎麼會在這兒?他先注意到洪蘅才看到站在對講機前的曾宛君。

  車窗降下後,洪蘅赫然發現慕雲遙就坐在裡頭。「你……」宛君真是「曾半仙」,居然一語成識!

  「慕醫生這是你家啊?太好了!」曾宛君如遇救星一般。「我的車子爆胎,行動電話又故障,所以想向你們借電話。」她一口氣將來意說明。

  「到裡頭喝杯水解解渴再撥電話也不遲啊!」羅盳芳不著痕跡的先後打量了洪蘅和曾宛君之後,這才開口。

  坐上了車子之後,一經介紹她們才知道方才在車內未語先笑、雍容華貴又精明外露的中年女人原來是慕雲遙的媽媽。

  老媽這麼漂亮,怪不得兒子魅力驚人。

  鐵門打開之後,車子沿著平坦的柏油路行駛,路的兩旁極目所見皆是各色玫瑰,只有兩座小亭點綴似的立在其中。

  沿路上淨是玫瑰香甜的芬芳,在一個轉彎,車子上了一座造型優美的拱橋,橋下養著一池新蓮及色彩繽紛的錦鯉,橋的另一端有一座巍峨的歐式建築。

  有錢人的家都是這樣嗎?洪蘅從小就生活在那一種半夜老鼠會在天花板上聚會,偶爾還會掉下幾顆老鼠屎,下雨天屋外下雨屋內也下雨的「漏屋」,實在無法想像在這種華屋中過日子的感覺。

  「請喝果汁。」進到屋內,傭人很快的遞上冰涼爽口的飲料。

  曾宛君端起來輕啜了一口,方才詛咒了半天這會兒還真渴。

  「兩位現在在哪兒高就?」羅盳芳笑咪咪的問,她特別把注意力稍稍集中在洪蘅身上。一個能夠左右兒子視線的人……唔……稀有動物哦!

  「我們兩個是在CNA上班。」對於能在這家名公司工作,曾宛君與有榮焉。這是多少人擠破了頭想進去的大公司,還記得當初面試時是多麼競爭激烈。

  「CNA?」羅盳芳訝然。

  這有什麼奇怪的嗎?難道我長得這麼不像CNA的職員?曾宛君偷瞄了一眼慕雲遙,捕捉到他眼中一抹隨之即逝的頑皮。

  「你們……都在CNA?」慕雲遙難得開口,臉上有了明顯的笑意。「真是無巧不成書。」「什麼?」洪蘅也被弄湖塗了。

  「這……有什麼不對嗎?」為了避免人家誤會她們是冒牌貨,曾宛君說:「我們的總裁是女強人耶,不容易吧?」這算是「驗明正身」嗎?

  「你們見過總裁?」羅盳芳話中有話。

  「這……」曾宛君猶豫要不要大肆亂掰一番,正打算開口,洪蘅已經捷足先登。

  「我們只是公司裡的小職員,哪有榮幸見到總裁?」她柔媚一笑牽動了嘴角若隱若現的梨渦,模樣煞是憨實可愛。「期待……期待哪天有幸可以見到她。」

  慕雲遙看了母親一眼,模樣有些不以為然,然後口氣似是嘲諷的說:「若她就出現在你面前?」

  洪蘅搖一搖頭,「那我一定緊張死了!她一直是我很敬佩的人。」

  「你崇尚當個女強人?」慕雲遙怎麼看她都不像是當女強人的料,難道在她柔弱的外表下有著剛強的內在?他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說:「我覺得你似乎只適合在家相夫教子,女強人……就你的外在而言十分不搭調。」

  說實話,女強人的架式曾宛君似乎強多了。

  「事業有成的女人一定要長得聰明精幹相?」出乎意料,洪蘅開口辯解,她十分不喜歡慕雲遙的看法。「我認為事業有成和自己的努力及企圖心有十分密切的關係,但是和外貌並不成正比。」

  羅盳芳讚賞的點點頭,坐在一旁的曾宛君以佩服的眼神看著昔日溫柔如小綿羊,今日卻「發飆」的好友。原來……她也是挺有個性的哩!

  慕雲遙似乎也發覺自己的話太武斷了,淡淡的說:「你能把自己的看法說出來表示還有希望成為女強人。」原以為她是那種怕事又害羞的人,看來外表是挺能騙人的。

  經他一說,洪蘅發覺自己方纔的行為實在太大膽了,不禁紅了臉。

  待一切安靜下來,曾宛君才想到來這裡的目的。「對不起,電話借我一下好嗎?」待主人允諾之後,她立即撥了電話。

      ☆           ☆           ☆

  又是一個星期的開始。

  昨天是星期假日,和曾宛君走一趟陽明山遇上一件「奇遇」,原來慕雲遙家就在那裡!唉,有錢人家——好遙遠哪!洪蘅在心中歎道。

  昨天臨走前,慕夫人命僕人各剪一束玫瑰送給她和宛君,並告訴她們歡迎有空多到慕家走走。

  那束色采繽紛的玫瑰現在就插在她不到四坪的小房間裡,雍容華貴的姿態和簡陋的一室實在不相稱,不過,她也樂得讓房間裡填滿香郁的花香味。

  才進到辦公室不到一小時,同事小吳就傳達上司的命令來了。「洪蘅,主任叫你到他的辦公室。」

  「我?」她一怔,立刻起身,「知道了。」

  坐在一旁的曾宛君擔心的看著她,「他叫你做啥?」

  他們的上司是嚴格出了名,行事一絲不苟,辦公室裡大概只有行事小心的洪蘅沒被他罵過,否則哪個不早晚一頓「刮」的?

  「我也不知道。」她一聳肩。「我想……應該沒啥事吧?」洪蘅嘴裡說得輕鬆,腦子裡卻不斷的想著有可能出差錯的環節,心跳也隨著接近主任的辦公室而加速。

  敲了三下之後,她旋轉門把走了進去,順手帶上了門。

  辦公室裡的同事都等著她哭喪著臉走出來,預備了一大堆安慰的話要對她說,豈知她卻是一臉開心的走出來。

  一時間大伙面面相覷,曾宛君更是捺不住好奇,不等她坐定就忙問:「他說了些什麼?」怎麼一臉不太像被「刮」過的樣子?莫非被「刮」瘋了?唔……有可能!「『老毒物』對你說了些什麼?瞧你好像……不……太傷心。」

  洪蘅笑得好開心,又看到同事們各個豎起耳朵等她發表被刮的表情,不禁笑得更開心了。

  「我陞官了。」她小小聲的說。

  「陞官?!」曾宛君不太確定的又問了一次,「你是說……沒挨『刮』?」看著好友肯定的點頭之後,她一把抱住洪蘅,「太好了!升你什麼?」

  「總經理的特助。」

  一聽到總經理三個字,辦公室裡頭有幾個女同事的耳朵已經全豎起來了。誰都知道CNA的總經理是超級帥哥羅楚雲。

  陞官沒啥了不起,可是因陞官而一腳踩進總經理辦公室那可教許多人艷羨了!

  「哇!賺到了。」曾宛君惡作劇的擠眉弄眼,捉弄得洪蘅一張俏臉飛紅了起來。「能跟超級帥哥同處一室,甭說特助啦,就算當個掃廁所、洗馬桶的我都甘心。」

  「你是指打掃時總經理正蹲在裡頭嗎?」辦公室裡的活寶突然接了這話。「那我也甘心哪!」

  「美娟,你找死是不?」曾宛君話未說完,一本公司夾就朝著美娟扔了過去,一時間辦公室又充滿笑聲。

  一天匆匆過去,下班後的辦公室顯得十分冷清,洪蘅坐在自己即將離開的座位。

  「都陞官了,瞧你還挺不高興的哩!」曾宛君為自己沖了杯即溶咖啡,也端了一杯到洪蘅面前,曾宛君知道她不愛喝,但就將就點吧!「我知道你是捨不得這裡共處了許久的同事,但,人總要往高處爬嘛!」

  「謝謝。」她接過了咖啡輕啜了一口。「我也明白這道理,可……不知怎麼樣,拜託,你又不是被公司派反常駐非洲,不必急著為自己掬同情淚。」

  「我沒有。」

  「我也知道你沒有。被派到帥哥身邊當特助感動都來不及了,哪來的同情淚?」說到這個,她這為人好友兼「姐姐」的人又得好好的耳提面命一番了。「呃……我說……小蘅啊,你年紀也不小了,可以交個男朋友了吧?」

  「男朋友?」洪蘅的臉紅了起來,「緣分未到……我……」

  「『鹽』分未到多吃些鹽巴不就得了?大姑娘,你的推托之辭可不可以更新?我已經聽了若干年了,能不能讓我耳目一新一下?」

  一提到這話題,洪蘅就只有傻笑的份。男朋友……到哪裡去找?一思及此,慕雲遙那張俊雅不群的臉忽的竄進腦海,一股很特別的感覺充塞在胸臆間。

  見她又使出老把戲——以不變應萬變的沉默了下來,曾宛君突然說:「喂,根據許多可靠消息及本人親眼評鑒的結果,哈……說評鑒是誇大了,我也只看過相片,不過……咱們總經理是個十分、非常、極度不錯的人選哦!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你可要把握住啊!」

  「把握住陞官的機會?」洪蘅故意露出功利的表情。

  天!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好友,真虧她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想像力真豐富。

  「陞官其次,『獵夫』才是要務。」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哦!

  「身份、地位相差太大,齊大非偶。」洪蘅一笑,「總覺得豪門蓬戶格格不入,我不作那種灰姑娘式的愛情憧憬。」

  「我可不這麼認為!你的美麗使你有比一般人更大的機會受富家子的青睞哦!」小蘅的美真的已經到了令人沉迷的地步,當真色不迷人,人自迷。

  「並不是每一個漂亮女孩都有嫁入豪門的幸運。」洪蘅是個自足而樸的人,太不切實際的事,她拒絕去想。

  「那可以談談你心目中男友的條件吧?」這句話曾宛君以前好像都沒問過她。是否因此,為她物色男友的眼光都太過於「宛君化」?「我對你欣賞的男子類型十分好奇。」

  「感覺比較重要吧。」很抽像的條件,卻是再誠實不過了。如果勾踐當年送給夫差的美女不是西施而是楊貴妃,他能回越國運籌雪恥大計?怕不老死在吳國了。

  「太抽像了吧?」

  洪蘅抿嘴一笑,「說真的,我也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我才會喜歡,不過……第一印象很重要吧?」

  「那你對慕雲遙的第一印象又如何?」她順口一提,單純只是因為他的外貌出眾,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她的話令洪蘅心跳快了半拍,彷彿作賊心虛一般的低垂下眼瞼不敢看好友,甚至連答話都答得不流利,「你……你……怎、怎麼會突然提他?」

  「你幹啥一提到他連講話都口吃了?」她不答反問,心中卻有些納悶,怎的慕雲遙這三個字對小蘅的影響力這麼大?於是,她便很自然的注意到了洪蘅發急的神情和泛紅的臉頰。

  這姑娘不會喜歡上慕雲遙了吧?!

  「小蘅,你……」在她臉上更深的紅暈使得曾宛君更加深信心中的推測。愛上了那個冰塊,小蘅以後還有什麼幸福可言,「慕雲遙那種人不能喜歡的。」基於好友的立場,曾宛君必須提醒她。

  洪蘅抬起頭來,眼中有著疑惑。「他……很花心?」對於慕雲遙的一切她都不知道,除了他是個醫生及家境優渥之外。

  「花心?」她搖了搖頭,「這沒聽說,不過……你不覺得他渾身沒有一絲溫度嗎?徹頭徹尾的冷。要這種人當男友還不如找個花心大少,起碼花心大少在對你感興趣時還會竭其所能的讓你感受到浪漫,而慕雲遙嘛……連情人節要他送一束應景花束,我敢打賭,他一定折現給你,所以這種男人要不得。」

  「是嗎?」洪蘅不予置評。她相信他是個好人,也相信他會是很好的情人,只是他的好和浪漫只對他傾心所愛的女子,不知道為什麼,她相信他會是這樣的人。

  「慕雲遙不好啦,下一個男人會更好。」曾宛君苦口婆心的說,她可不希望摯友生平第一個男友就遇上了塊冰,從此聞男子色變!

  「我……我只是有些欣賞他而已。」「那最好!」她看了下表,「喂,快六點半,咱們該去祭五臟廟了吧?聽,那『五臟神』叫囂得挺凶的!」說著,肚子果然又怪叫連連。

  「我收個東西馬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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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2:24: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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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長相也能稱玉女明星?」蘇宇庭皺了皺眉,很快的按了一下手中遙控器的電源鈕,他看了一眼坐在對面正悠哉游哉翻閱著報紙的慕雲遙。「喂,你看到方纔的那個女明星沒有?」

  「看了。」慕雲遙繼續翻閱著手中的報紙。

  「對我的話沒意見?」當醫生的不是平時忙得連說話時間都沒有,就是閒得不知道要做什麼。

  「各花入各眼,你不欣賞並不表示別人不欣賞。」他終於放下手中的報紙「正眼」看蘇宇庭了。「我看那女星也還好嘛,沒你說的那麼糟。」

  「算了,跟你談論女人就好像喝白開水一樣無趣,你這種人滿腦子只有細菌、病毒及如何消滅它們。慕大醫生,老大不小啦,該為自己找個老婆了吧?」

  「你自己呢?」

  「你還好意思問,上一回在學長家看到的那叫洪蘅的女孩我中意得不得了,原本想利用送她回去的機會表白的,哪裡知道送她回去的竟是你。」那天當曾逸達建議慕雲遙送洪蘅回去時,他還曾嚮慕雲遙猛眨眼,暗示他把機會讓給自己呢,哪裡知道自己眼睛眨得快抽筋,慕雲遙仍是視而不見,有夠嘔!

  「你太花了,洪蘅不適合你。」慕雲遙莫名就升起一股想保護她的心理。

  「而你……覺得自己適合她?」蘇宇庭有些不服氣,有時候,他覺得慕雲遙的語氣太獨斷、太自我,這令蘇宇庭在不知不覺中對好友產生了近乎嫉妒的感受。「兩性之間沒有真正的瞭解、接觸,誰不適合誰不宜太快下定論。」慕雲遙看了他一眼,不予置評的一聳肩。

  「洪蘅是我喜歡的那類型的女孩,我一定會把她追到手,推翻你說她不適合我的這句話。」

  「有些任性的語氣。」慕雲遙雙手一攤,「為了推翻我的話而去追一個人,這出發點太膚淺,我並不欣賞。洪蘅是個十分出色的女孩子,追求者應該不在少數,想追她的話,你可能要費一番心思。」很直覺的,他覺得蘇宇庭追上洪蘅的機率微乎其微。

  「謝謝你的提醒!」蘇宇庭的臉色微微一變。真是受夠了,閒著沒事到這裡來被他澆冷水。「我待一會兒還有事,我先回去了。」蘇宇庭來這裡討了沒趣,萌生去意。

  「不送。」

  蘇宇庭走後不到十分鐘,對講機的鈴聲大響,螢幕上隨即出現了曾逸達的影像,這倒是稀客。數分鐘後,門口的電鈴響了,他將門打開。

  「學長,怎麼有空過來?」慕雲遙對於這個學長的印象還不差,給了個和善的笑容。

  「方纔幫我妹妹和她同事把東西搬到新公寓,她們就住在你們這大樓的C棟,因此就過來看看。」

  「你妹妹搬出去了?不住家裡?」他沖了杯咖啡給曾逸達,隨口問問。

  「年輕女孩嘛,總是希望不被家人束縛。」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他總不好意思將妹妹和老婆相處不睦的笑話說出去吧。「搬去和她同住的就是洪蘅,上一回你到我家時見過的。」

  「她們住C棟?」

  「是啊,成了鄰居了!」曾逸達說:「她們正在整理東西沒空過來,改天帶她們一塊來拜訪你。」

  「她們東西多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呃……不用了,請了兩個搬運工人,傢俱大都搬上去了,只剩下一些小東西要打理。」對於慕雲遙這突來的「平易近人」他反而有些不習慣。曾逸達又喝了一口咖啡,彼此間的談話間斷了一會兒,考慮了一下,他還是把老婆對他耳提面命非問不可的話說出了口,「呃——雲遙,你覺得……對我那小姨子的印象如何?」話一說完,他開始期待著慕雲遙的回話。

  「古小姐?」一張算得上漂亮卻十分尖酸的臉出現在腦海。「她?不錯啊,還好。」頓了一下他又說:「只是……我比較欣賞另一型的女孩。」

  曾逸達不難猜出他說這話的用意何在。

  「這樣……」這可不好回去交差了。「真可惜,我小姨子對你的印象不差呢!」曾逸達試著遊說,「你對她印象既然還好,為什麼不進一步交往看看?也許……也許你會發現她挺適合你的。」其實,把雲遙和和珊湊一對真的是挺委屈他的,他真的太優秀了。

  「我對不少女孩子的印象都還好,這並不意味著我們都得交往。」他並不是花癡,有權利擇其所愛而愛其所擇吧?學長這席話說的有些好笑。

  「雲遙,你……呃……很冒昧的問你,你……是不是已經有喜歡的女孩了呢?」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也好教老婆死了把妹子往雲遙身上推的念頭。

  「我不否認對某個女孩的印象很不錯。」一想到往後洪蘅就住在同一棟大樓,他心中忽地有一股莫名的「安心」感。

  唔……印象「很不錯」和「還好」的確相差不少,回去可以教老婆死心了。得到這樣的答覆,曾逸達如釋重負。

  和慕雲遙又說了些醫院的事情之後,很快的曾逸達就先行離開了。

  望著曾逸達方才喝過的紙杯,慕雲遙怔怔的出了神,他想著方才回答曾逸達的話——對某個女孩的印象很不錯。

  自己怎會如此輕易把心情透露給人知道?對於自己近乎「魯莽」的行為感到好笑。

  為了一個僅有數面之緣的女孩「魯莽」?相當特別的經驗,是不?



      ☆           ☆           ☆

  多增加了一位特助?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一趟歐洲考察回來,辦公室多了一張特助的辦公桌?

  羅楚雲七點半不到就來到了辦公室,他想,一段時間不在公司裡頭,一定有一大堆的文件待批閱,因此提早到公司。一推開辦公室的門竟看見在他辦公桌旁另置了一張辦公桌,有人「入侵」了他辦公室的個人世界!

  忽然他想起,昨天那位他得叫姑姑的頭頂上司,到他家和成天巴不得他立即成家的老媽交頭接耳了半天,最後一致把目光投注在他身上,然後心滿意足的相視而笑,一副「奸計」得逞模樣的恐怖畫面——

  這個名叫洪蘅的特助不會是姑姑放置在他身的一著厲害的棋子吧?

  唉!他只是她的侄子都已經被她荼毒得這麼厲害,當她兒子的雲遙表弟想必被摧殘得更加嚴重,有母如此,生有何歡?

  男人和女人都一樣,一過了二十五,家中大老就會把你視為倉庫存貨一般,唯恐銷不出去佔了空間,不惜廉價拋售,高唱「你是我胸口永遠的痛」!二十五歲的男人是如此,二十九歲就更加悲慘了!

  正當羅楚雲想著自己多次被迫參與的相親失敗史,不!是對方失敗史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走進來一位相貌出眾、氣質不俗的年輕女子。

  洪蘅來得並不算晚,原以為辦公室應該沒有人,一推開門卻發覺有人在裡頭,不覺吃了一驚。

  「您是……是總經理嗎?」呆了數秒之後她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舌頭。「請多多指教。」

  「想必你就是新上任的特助洪蘅,洪小姐。」姑姑說的沒錯,洪蘅果然是個出色的女子。聽說她骨子裡挺有女強人的架式,唔……關於這點還有待實際證實,基本上這位洪小姐長得實在太柔媚,無法和剛強的「女強人」三個字畫上等號。

  這是個工作場合,兩人互相寒暄了數句客套話之後,便開始各自忙各自的。

  一天忙下來之後,偷了個小空閒的洪蘅為自己調了一杯奶茶,她不喜歡咖啡濃烈的香氣和略帶苦的味道,奶茶的淡雅和甜味較適合她。從前和曾宛君同辦公室時,每一回她調奶茶總會多調一杯曾宛君的份,這回不同層辦公室了,她仍不自覺地多調了一杯,怎麼辦?於是乎,她自然的想到了總經理。就把另一杯給他吧,同一辦公室裡她有得喝,身為上司的反倒乾瞪眼這可不太好。

  當她把奶茶遞到羅楚雲面前時,他只抬眼看了她一下,然後說了聲:「謝謝。」

  對於他的反應洪蘅沒啥意見,上司是應有那種高高在上的言行舉止,不是嗎?坐回了座位之後,她繼續打著早上羅楚雲要她在下班前完成的文件。

  正當她專注於工作上時,耳邊卻傳來羅楚雲的讚美聲,「這奶茶很好喝。」

  洪蘅對他的讚美聲報以一個笑容後,繼續手上工作,待一切完成之後赫然發覺早已經過了下班時間。辦公室除了她之外,她的頂頭上司也端坐在原座,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偷眼看了下他專注於工作上的模樣,不禁讓她想到初到這裡時,秘書小姐對她說的話——咱們總經理是個標準的工作狂,公司裡最晚離開的,永遠是他。

  唔……看情形,傳言不虛。

  待她將打好的文件呈到他面前時,他連頭都不抬一下,「擱著,我等會兒再看,你可以回去了。」

  從這個角度看他,洪蘅赫然發覺他長得和慕雲遙有些像,那兩道濃黑揚的眉和密長的睫毛,忽地一股和著柔情的關心油然而生。

  「總經理,時間不早了,您……不休息吃飯嗎?」

  「我習慣八點以後再吃。」

  「那……我先走了。」再不下樓找宛君,待一會兒她鐵定殺上樓來了。

  待洪蘅整理好東西正打算離開時,羅楚雲突然說:「你調的奶茶很好喝,假使不麻煩的話,是否可以再替我調一杯?」

  上司的話她敢說不好嗎?

  當她從另一個附設廚具的房間把調好的奶茶端進辦公室時,赫然發覺曾宛君也在裡頭,八成是久候自己不到,索性上樓來探究竟了。

  把奶茶往上司桌上一閣,洪蘅拿起背包和曾宛君很快的就離開辦公室。

  「哇塞!他真的很帥耶!」一進入了電梯,曾宛君開始發表「羅楚雲觀後感」。「他票選為CNA最有身價的單身漢當之無愧!一流的家世加上一流的開麥拉費司,唔……十全十美。」

  對於她的評語,洪蘅只是一笑,沒說什麼,在她心中還是較欣賞那個冷冰冰的男人——慕雲遙。

  「喂,你怎麼不說話?」曾宛君看了她一眼,「能跟這種人共處一室真是夠幸運的,要是異地而處我早就……嘿嘿……」曾宛君露出一副色狼樣。

  「這樣是有未婚夫的人該說的話嗎?」洪蘅取笑她。「告訴你吧,那個帥哥眼裡只有工作,除了工作之外,他心中容不下任何事。」

  「包含女人?不會吧?莫非他是……『玻璃圈』的?」

  「他是不是我不知道,不過他只對工作有興趣是實話?」她喜歡這樣子的上司,以免屆時招惹了一些無中生有的風風雨雨。

  多麼無聊的男人!唉!原以為小蘅的對象有著落了哩,哪知……算了,不提這事了。曾宛君一路上沉默了一陣子,待她把車子停入了住處的地下停車場時,忽地開口:「這日子住在這裡習慣吧?」

  「很好,謝謝你。」

  「這就好!」曾宛君似是鬆了口氣,「我真怕你住不慣要求搬離這裡,那我可孤單了。說真的,我很怕獨處的。」一塊搭電梯上樓時,她忽地想到那天哥哥告訴她的話。「我老哥說咱們和慕雲遙是住同一區大樓,只是他住B棟。咱們搬來快一星期了,可從來沒遇過他。」

  「嗯。」自從被曾宛君知道她「欣賞」慕雲遙之後,她很怕好友提他的事,也許是多心,也許宛君就愛捉弄她,總覺得當宛君提他時,眼中都有一種近乎狡猾的笑意。

  「咱們去拜訪他,好不好?」曾宛君忽然起意。洪蘅被這話嚇得不輕,她忙說:「不太好吧!咱們……咱們這樣留然拜訪會不會打擾人家?便何況,我們只知道他住B棟,怎麼找?」

  「這不成問題,問我哥就成了。」

  「不妥吧?」她是想見他,但是如果宛君在場……她會覺得很尷尬,誰教她的心事好友也知?

  她這好友沒啥缺點,就是口風不太緊,誰知道她聊天聊得正盡興時,不會突然把自己欣賞慕雲遙的事情抖出來,這教她從此以後看到他就巴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什麼叫不妥?」

  「呃……我今天正好有些頭疼……你要拜訪自個兒去吧,我改天再拜訪。」不,不要,她死也不要去!

  「那正好,慕雲遙是醫生,你順便教他幫你看看有啥毛病,為什麼一說到要拜訪他頭就發疼?」曾宛君惡作劇的向她扮鬼臉,「你這老把戲也想騙人?」

  「宛君,你……」她真是自己的剋星!

  「我怎麼啦,回家休息一下,待一會兒帶你去『看醫生』!」生活太枯燥了,實在該找些事來做。

  首先登場——訪醫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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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2:25:27 |只看該作者
 
  「沒想到會是你們,我正打算找個時間拜訪呢。」慕雲遙方才開門,看見門外站的是洪蘅和曾宛君時,十分訝異。他正想找時間過去,她們倒先來了。

  輕啜了一口慕雲遙遞來的咖啡,曾宛君開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有個病人患病了,只得找你這大醫生嘍!」她很自然的瞟了一眼在一旁始終紅著臉不說話的洪蘅。

  「洪蘅怎麼了?」瞧她一臉紅,發燒了嗎?慕雲遙語氣中有關懷,似乎挺在意這件事。

  「呃,我和她一道來,我又沒說誰生病,你怎麼直接就問洪蘅『怎麼了』?為什麼不問我?」

  「你看起來好得很。」他看了她一眼後,又把視線調到洪蘅身上。「你的臉很紅,發燒了嗎?」

  「我……我很好,沒事,方才是宛君和你開玩笑的。」她試著擠出容,「住得近嘛,所以特地來拜訪你的。」

  「你真的沒事?」慕雲遙不放心的又問了一次。

  洪蘅搖了搖頭,「我很好。」

  慕雲遙注意到剛才自己擱在她面前的咖啡她始終沒動,於是他說:「天氣冷,喝一些熱飲暖暖身子。」

  原來這塊冰也能讓人感到溫暖的啊?曾宛君很訝異的發現到,慕雲遙原來也有體貼的一面。嗯,這男人看小蘅的眼神不同於看一般人哦!

  「小蘅不喜歡喝咖啡,她偏好奶茶。慕醫生,你這裡有奶茶嗎?」她想知道慕雲遙的體貼有多少。

  「不用了,我喝咖啡就行了。」這實在太麻煩人家了,洪蘅急急的說。

  「沒關係,我這裡正好也有鮮奶和紅茶。」他起身要去調奶茶時,洪蘅也跟著站起來。

  「我……我自己來好了。」她實在有些不明白宛君幹啥要這樣麻煩人家?「慕醫生,你只要把東西告訴我放在哪裡就行了。」

  「慕醫生,小蘅調奶茶的功夫是一流的哦,喝過的人沒有不稱讚的,你要不要學?」曾宛君想辦法讓他們有獨處的機會。

  本來自己是不贊同小蘅和慕雲遙配成一對的,因為慕雲遙給人家的感覺太冷、太傲,誰當他女朋友誰倒楣,所以當小蘅承認她欣賞那塊冰時,不禁為她擔心。不過,照今天這種情形看來,自己不禁佩服小蘅的「慧眼識英雄」!

  她並不知道慕雲遙喜不喜歡小蘅,但是他對小蘅的「不同」她這外人還有一些感覺,也許像他這種像冰的男人一有了喜歡的對象,會比一般人來得溫柔也說不定。

  那麼化掉這塊冰的女孩會是小蘅嗎?唔……機率十分高哦!

  正當曾宛君在客廳想著心中事時,在廚房裡頭的慕雲遙和洪蘅正沉默的獨處著。

  慕雲遙從冰箱拿出鮮奶和紅茶包把它們交給洪蘅,見她臉上紅暈未褪,又問:「你真的沒有不舒服嗎?」

  「沒有。」她把牛奶加熱,好一會兒才開口:「對不起,到這裡來打擾你了。」她想,像他這樣的人應該會比較喜歡享受一個人時的安靜。

  「怎麼會呢?就算你們不來,找個時間我一樣會過去拜訪。」他靜靜的看著她,「你能搬來這裡真好,前些日子我經過你住處的那一大片鐵皮屋時還挺替你擔心,不知道你找好安身的地方沒?」

  一股窩心的感覺讓洪蘅感到被關懷照顧。「謝謝你。」她開心說道。

  「沒什麼好謝的,我畢竟沒幫上你什麼忙。」他補充,「現在大伙住得挺近的,如果有什麼要幫忙的,只管開口。」

  與他獨處的時候,洪蘅反而覺得自在些。「你知道嗎?很多人對你的印象都是冷傲。」她相信他有自知。

  「包括外頭的那位,是嗎?」慕雲遙開玩笑道。

  洪蘅被他的話逗笑了,她沉默的默認。「可是我不覺得,我相信那只是你外在予人的感覺罷了,內心的你該有另一面的,你以為呢?」

  慕雲遙凝視著她,淡淡一笑,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實際上他只對有「感覺」的人有「熱度」,洪蘅能感受到他的「熱度」這表示他對她有不同於一般人的在乎。

  「奶茶調好了,咱們到外頭去吧!」輕易的,慕雲遙轉移了話題。

  有些事有足夠的時間讓洪蘅自己去體會明白,不需要他去分析自己讓她知道。

      ☆           ☆           ☆

  這天晚上曾宛君和未婚夫有約,留下洪蘅一人在公寓裡,她窮極無聊的又拿起那本已經翻不下十遍的紅樓夢「重溫舊夢」,她以極快的速度翻到黛玉葬花那段,此時門口傳來一陣電鈴聲,從門上小孔看清來者何人後,她才開門。

  「慕醫生?!」這時候看到他比什麼都愉快,她很快的打開門。「怎麼有空來?」

  「方纔我接到曾小姐的電話,她說和未婚夫有約,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要我過來陪陪你。」

  「她也真是的,我那麼大的一個人了,有啥好不放心的。」

  「不請我進去坐坐?」被擋在門外站衛兵的感覺有些怪哦!

  經他如此一提醒,洪蘅才發覺兩人是站在門口對話,一時困窘的讓出通道,低聲的說:「對不起。」

  進到屋裡後慕雲遙隨意的打量了一下室內的擺設。很女性化的一個空間,比起他的住所,這裡柔美了許多。「住在這裡習慣嗎?」

  「很好。」怎麼大伙老愛問這問題?「你要喝咖啡還是奶茶?」

  「咖啡,謝謝。」

  熱水瓶裡的水正好用完了,洪蘅走到廚房裡用茶壺燒水。她在廚房忙調奶茶時,慕雲遙也沒閒著,他拿起桌上的一本People雜誌翻閱著,過了一段時間後,他聽到提醒人們開水開了的響笛,接著他聽到茶壺落地及洪蘅呻吟的聲音。

  當他衝入廚房時,看到怵目驚心的一幕——茶壺翻倒在地上,沸水四溢,而洪蘅的腳顯然被沸水潑中了,紅腫了起來。

  「天!」直接反應,慕雲遙將流理台的水管對著洪蘅腳的方向,將水開到最大,然後他才取來一個大盆子,裡頭裝滿了水,教她把腳泡在裡頭。

  「這裡有沒有醫護箱?」當洪蘅給他否定的答案時,他立即衝回住處拿。再度出現時手上提了個白色箱子。

  慕雲遙蹲了下來在腿上放了塊毛巾,然後將洪蘅被熱水燙傷的腳枕在上頭,他一看腿板上突起的大水泡不禁皺了眉,「還是慢了一步,如果你燙傷時能立即以冷水沖可能不會那麼嚴重。」

  他小心的用消毒過的棉花球為她拭乾傷處,然後再上藥。好幾次他看到她眼中盈滿的淚水,一轉眼,淚又給忍了回去。

  他知道這種嚴重燙傷時傷處的灼熱感是教人無法忍受的,也真虧她還強忍著。這個女孩有股從外在看不出來的堅強,不過,在他面前她大可卸下面具好好的發洩一番的。

  「想哭就哭出來吧,我知道這傷夠你受的。」看著那大水泡,真的教他心疼。這雙腿只怕要一個多月才能復原了。

  他的話一說完,洪蘅的淚才決堤。真的好痛!腳丫子打從離開冷水與空氣接觸後,就不時傳來一陣比一陣教人無法忍受的痛楚。

  慕雲遙讓她伏在他肩上哭個痛快,手上則繼續完成為她上藥包紮的動作。幫她包紮好之後,他將她抱了起來。

  在毫無預警下她紅了臉。「你……」洪蘅害羞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的腳傷得挺嚴重的,以後能不走路就盡量別走動。」

  靠他如此近,洪蘅似乎嗅到了一股他特有的清新味道,一顆心狂亂的跳動著。

  「今天的事……給你添麻煩了。」她覺得臉上熱得厲害,連眼睛都不敢正視他。

  「怎會?如果我不喝咖啡的話,也許你就不會被燙傷了,不要老是把罪過往自己身上攬,那對你並不公平。」他抱著她往客廳移動。

  「把我……放在這裡就行了。」她指著客廳的一張沙發。

  「時間已經不早了。」他注意到牆上的鍾已經過了十點。「你的臥室在哪裡?我送你進去。」他的聲音柔和中帶有一股不容人拒絕的威勢。「我……」這個男人做事一向如此不容人反駁的嗎?

  「放心吧,抱你進房之後我立即離開,不會對你怎樣的。」他激將的說,帶著一抹好笑的笑意看著她。

  洪蘅臉一紅,他的話總是這麼不容人拒絕,無可奈何之下,她只得為他帶路。

  打開了臥房裡的燈,慕雲遙將她安置好之後,果然很守信的要起身離開。

  「慕醫生……」洪蘅叫住了他,頓了一會兒才開口:「你……你今晚很忙嗎?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多陪陪我?」

  「你不想早點休息嗎?」

  「我沒那麼早睡。」他要離去的感覺忽然讓她覺得寂寞。「你平常都很早睡嗎?」

  慕雲遙笑了起來,「我一向不是個早睡早起的人。」從高中開始,他就不曾早於兩點睡,不過,他一向有過人的自制力,早上也不會晚於六點半起床。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看他願意多留一會兒,洪蘅心情大好,語氣也俏皮了起來。

  「我一向不吃蟲的。」他看著她,「更何況……你確定你是鳥不是蟲?早起的蟲兒可是只有被鳥吃的份哪!」

  洪蘅聽了他的話,笑得腰都挺不直了,待止住了笑,她說:「我以為你很嚴肅、不苟言笑呢!」

  「我也以為你很斯文,連笑的時候都該是掩嘴而笑的,哪裡知道你也有忘情大笑,笑到連虎牙都跑出來見人。」他見洪蘅尷尬的紅了臉,忙補上一句:「不過那樣子很可愛。」

  「可愛?」洪蘅的樣子好像聽到什麼美妙的音樂,一絲喜悅不禁浮上臉龐。「是真的嗎?」

  慕雲遙拍拍她的頭,「一句讚美就足夠讓你開心成這樣,小心哪,病患不宜過度興奮。」他開玩笑的說,「你還是早點睡吧,明天我來接你去上班,抑或是你要請幾天假?」

  「我不想請假。」她接著說:「你為什麼要接我去上班?宛君有車,她送我去就行了。」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明天你有自信你的腳能著地走路?曾小姐那嬌小的個頭大概也抱不起你吧?」洪蘅有副高挑的身材,相形之下,僅有一百五十六公分的曾宛君就顯得太嬌小了。「你的意思是……是……」她訝異的看著他,「你要『抱』我去上班?」不會吧?!這麼親密的動作,而且是公共場合……那不是只有男女朋友才有的?她和他……

  「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瞧著她「羞」成這樣,他多少看得出她在猶豫些什麼,於是以開玩笑化開尷尬,「放心吧,以你這種體型,我自信還抱得起來。」

  「我……」她搖著頭,「不是這個意思。咱們只是普……普通朋友,你……你抱我去上班,別人會誤會的。」她支支吾吾的說。別說別人會誤會,第一個誤會這件事的人一定是她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好友——曾宛君。

  這小姑娘的規矩也未免太多了吧?「那就別管別人的眼光了。」

  「我……」她低垂著眼瞼。「我認為『抱』這個動作只適宜在男女朋友……也許……你會笑我迂腐、老八股,但是……我真的是這樣以為。」

  她的話讓慕雲遙差些失笑,幸好他很及時的控制住。雖然她的想法真的有些迂腐,但是他很高興知道,她把「道德觀」看得那麼重,她是一個自愛的女孩,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錯的。「你的意思是……只有男朋友有資格『抱』你,是不?」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那好,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洪蘅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很認真的回答:「你是一個很好的人。」

  「有資格成為你男朋友嗎?」

  「你……」世界上沒有比這更令人訝異的事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隨即一笑,「慕醫生,你真愛開玩笑,今天又不是愚人節。」

  「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反應。」慕雲遙有些無奈的說,「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也一直有追求你的打算,只是我想……像你這樣子的女孩該有許多人追求才是,怕你已經有男朋友了所以才按兵不動。」他可不想成為「第三者」。

  「你說的是真的嗎?」他的話就像春風一樣,令人心情愉悅,女人就是這樣,心情一好就容易把心事也講出來了,「我……我也一直好欣賞你。當我知道你和我們住得很近時,偷偷的開心了好久。」

  好純真的女孩子。慕雲遙看著她略帶靦腆的笑容不覺看癡了,一向不怎麼把女人看在眼裡的他居然對她起了一種憐惜和想保護她一生一世的感覺。

  「慕醫生?你在看什麼?」她下意識的撫著自己的臉。「我臉上有髒東西嗎?」怎地他淨往自己臉上瞧。

  「沒有。」他一笑,「可不可以別再叫我慕醫生?你可以叫我雲遙,當我惹你生氣時也可以連名帶姓的叫。」這是給我的特權嗎?洪蘅甜滋滋的想著。「有沒有人說過你的名字的『音』聽起來很像女孩子?」

  「有。一個交情十分不錯的朋友,她幾年前嫁到美國去了。」她的話令他想起慕無憂。「她的事有機會再跟你說吧。」他扶著她躺下,「快十一點半了,該睡了。」

  「你也早些休息。」看著他,想著方纔他說的話,那句「喜歡你」一直盤旋在她心中,那感覺好甜、好甜!

  「我走了,早些休息。」他想吻她的額頭,但是怕嚇壞了她,因而作罷。

  目送著他離去的身影,洪蘅著實有一股攀升到最高點的滿足感。

  原來他也一直是喜歡著她的,原來……自己不是單戀!

  啊!今天真是個不同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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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2:25: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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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生了什麼事?!不!應該是說昨天到底發生了啥事?

  曾宛君昨天和未婚夫約會到半夜兩點多才回來,今早七點不到就被洪蘅給叫醒,曾宛君睡眼惺忪的到她寢室看她究竟發生了何事,赫然發覺洪蘅的兩隻腳裹著一層又一層的繃帶,腫得像「ㄇㄍㄨ」一樣。

  「天啊,你怎麼了?!」看著那兩坨腫起來的東西,曾宛君用手指摸了一下,「怎會這樣?慕雲遙把你照顧成這樣?!」

  「不是他啦。」這干他啥事?「這是我不小心自個兒燙傷的。」她把昨天的事略說了一番。

  「要不是他想喝咖啡你也不會去燒開水,不去燒開水自然就不會燙傷了。」這該死的慕雲遙,長得一副「禍害」相,果然是個如假包換的「禍害」!看著洪蘅的腳,曾宛君難過得都快哭了。「昨天我不去約會就好了。」她自責的說道。

  「我沒事的。」雖然腳抽痛得厲害,但她仍強顏歡笑。「其實……腳燙傷也不全無好處,起碼有人肯接我上下班。」「廢話,我哪一回不是接你上下班的?等一下,你的『有人』是指我嗎?」

  「不是你。」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是慕……慕醫生啦,他說我雙腳燙成這樣,上下班很麻煩,他願意送我。」

  「還算他有一點良心,不過,教他省了這心吧,由我送你上下班不就得了?」她沒考慮到洪蘅目前的狀況是不能走動的。

  「他……他要抱我上樓,你……你看,我這樣子不能走路的,而你……抱不動我。」話一說完,她整張臉紅得如同蘋果一般。

  「『抱」你上班?!」曾宛君一副打死不信,「你確定你的耳朵沒有聽錯?」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她笑得很壞,「嘿!嘿……原來『冰塊』也頗有人情味嘛,不過這麼一來你就虧大了!你確定他抱你的時候不會『假公濟私』的……摸到不該摸的地方嗎?」

  「曾宛君!」這女人成天滿腦子「恐怖」思想。

  「我只不過說摸到你受傷的腳嘛,瞧你激動的!」曾宛君仍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好啦!好啦!既然抱不動你,我去『抱』盆水來給你刷牙洗臉可以吧?」

  「謝謝。」

      ☆           ☆           ☆

  慕雲遙出現在曾宛君的公寓時已經距離上班時間僅剩二十分鐘了。

  「準備好了嗎?」他看洪蘅的眼神就就是不一樣。

  「好了。麻煩你了。」

  慕雲遙溫柔的抱起了她,在她耳邊輕輕的說:「你好輕哦,該多吃一些。」

  他們的動作實在太親密了,這不禁令曾宛君十分懷疑,她狐疑的看著他們,唔……這兩個人有問題哦!沒關係,下班後再向小蘅逼供不就得了。

  當慕雲遙抱著洪蘅出現在CNA時立即引起一陣騷動,洪蘅羞得巴不得立刻土遁離開這裡,她偷瞄了一眼慕雲遙,只見他一臉冷漠、神態自若。

  「你……你一點都不尷尬?」進入電梯之後洪蘅問。

  「感謝天讓我有這機會告訴大家,你已經是名花有主,叫其他已經或正計劃發動追求的攻勢的人可以浪子回頭了。」

  「你……你們?!」在一旁的曾宛君一臉不信,「你們……」

  「你可以出去了。」她按的六樓已經到了,慕雲遙提醒她。「我和洪是男女朋友了,你現在解惑了,可以安心辦公去了吧!」天!這女人怎麼一臉神智不清?他和洪蘅成為一對給她的刺激如此大嗎?

  「宛君一定不敢相信,怎麼她才一晚沒陪著我,咱們進展的如此快?」洪蘅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很快嗎?不會啊。」實際上,他早就在心裡喜歡她了,只是沒表現出來罷了。出了電梯之後,他問:「你的辦公室往哪裡走?」照著洪蘅的指示,他來到了總經理室外頭。

  想來也真的諷刺,這公司是他們慕家的,而他居然不知道總經理室往哪裡走,還得賴別人告訴他。

  真不知道待一會兒他那久未謀面卻無話不談的表哥看到他會是啥怪表情?慕雲遙心想當表哥看到他出現在CNA時表情一定很怪,而看到他手上抱著個女人出現在CNA時表情會更精彩。

  啊……楚雲吶楚雲,你等著接招吧!

  推開門即是秘書室,秘書一看到來者是個軒昂男子,不由得有些訝異,待她看到他手上的洪蘅及她紮著繃帶的雙足時有些明白了。

  「洪蘅,你怎麼啦?」

  「燙傷了。」她回話時臉紅得像番茄。

  老天!她真的是被抱來上班的!想必她現在已經「紅」遍CNA了,唉!這種「排場」來上班,不紅都沒法度。

  隔著玻璃,慕雲遙很快就看到了他要「嚇」的對象,他待洪蘅和秘書說完話後,立即抱著她往經理室走。

  「『工作魔』,早啊!」

  羅楚雲原本埋首於文件當中,慕雲遙的聲音使他迅速的抬起頭來,他看著久未見面的表弟。

  「雲遙?!」羅楚雲的聲音中透著驚喜,但待他看見慕雲遙手中正抱著洪蘅時,心中忽起一股連自己也不太明白的失落感。很快的,他拋開了那不明白的情緒。「你……和洪特助認識?」

  既是承認的事慕雲遙一點也不忸怩。「她是我女朋友。」接著補充的說:「她腳受傷了,我送她來上班。」

  「女朋友?」他淡淡一笑,「有眼光。」原以為姑姑將洪蘅調來當他的特助可能是有某種目的的,原來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

  慕雲遙把洪蘅放到她的座位上。

  「雲……雲遙,你和總經理認識?」這倒令洪蘅有些吃驚,世上好像有太多巧合發生在她身上。「他是我表哥。」慕雲遙簡短的回答。

  「他沒告訴你嗎?」這小子對女朋友隱瞞太多事了吧?「除了我們是表兄弟之外,他還有一個女強人的媽,也就是坐鎮正頂樓的總裁大人!」

  「啊?!」洪蘅回頭看慕雲遙。

  CNA的總裁是雲遙的媽,那上一回她和宛君在慕家看到的豈不是……啊!丑大了!

  慕雲遙苦笑了一下,「這也沒啥大不了的。」他瞪了一眼羅楚雲,心中低咒,這人平時不多話,一多話就出問題。

  「你……你還有什麼沒對我說的嗎?」洪蘅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十分困窘,希望那天她在慕家沒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才好。

  「沒了。」他背著她對羅楚雲做了一個「殺掉你」的動作。

  羅楚雲則報以從容赴義的表情。

  「呃……你們聊聊,我到外頭走走。」羅楚雲藉故離開。

  想逃,門兒都沒有!「蘅,這件事算我不對,真的很對不起,原諒我,好嗎?」他看了下表,「我該上班了,下班後我來接你。」說著便追肇事者去了。

  在通廊他找到了即將要「遁入」會議室的羅楚雲。「想逃,你給我回來。」

  「上個廁所都不行?」耳根不清靜了。

  「會議室的廁所比較香?還是你辦公室沒得上?」慕雲遙沒好氣的說:「你知道的,我不喜歡炫耀自己的家世,那令我覺得沉重。」他受夠了這種無形中的壓力。

  「洪蘅是你女朋友嗎?對你而言她不算外人。」

  「有些事……我想遲一些再告訴她。」慕雲遙有他的顧忌。

  「難不成怕她被你的家世嚇跑了?」

  「這正是我擔心的。」他推門進入空無一人的會議室。「蘅和我們接觸過的那些名門淑媛不一樣,她對自己並不是很有自信,尤其她來自於一個困苦的家庭。」他忘不了當洪蘅看見他家在陽明山上那豪華宅子時,眼中所流露出的自卑與不安。

  「可是……你的事能瞞她多久?」

  慕雲遙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才開口:「算了,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用。」

  「雲遙……看來你這一次是來真的了。」羅楚雲看著他,「我從來沒看過你對任何一個女孩有那種近乎戀慕的眼神,但,在洪蘅身上,我看了。」

  慕雲遙一笑,「我有對象了,那你呢?是否也該有個『方向』了?」

  羅楚雲低頭一笑,此時不該出現的倩影浮現在他腦海中……

      ☆           ☆           ☆

  這個星期六由於慕雲遙帶回去給洪蘅的藥正好用光了,又正逢他有個外科醫生會議要開,索性帶著洪蘅上醫院換藥。待他替她上了藥綁上繃帶後,他讓她坐上輪椅然後推她到醫院的圖書館看書。

  「你在這裡看書,會議一結束我再來找你。」

  在圖書館裡頭,洪蘅一點也不寂寞,她在書架上拿了幾本雜誌,愉快的翻了起來,當她閱讀到一半時,有人拍一了她的肩。

  「洪小姐,還記得我嗎?」蘇宇庭對她和善一笑。「咱們在曾逸達醫生家有過一面之緣。」那天他對她挺慇勤的,不會「船過水無痕」吧?

  「我記得。」看到他,她有些不自在。老實說,她有些怕他,他看人都是如此……如此「深情」的嗎?唔……壓力好大。

  「你的腳怎麼了?」他一副很心疼的樣子。

  「燙傷,已經快好了。」

  「你自己一個人來的嗎?」能遇到她真的是太開心了,原本苦無機會能找到她哩,沒想到就如此巧遇,這回他可不能輕易放過了。上一回聽同事小吳說,曾在路上看到雲遙抱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兒上車,想來那小子有對象了,好友有了對象,身為朋友的自己,怎麼能夠仍沒對象呢?「待一會兒咱們去喝個咖啡好嗎?」蘇宇庭把握機會趕快約她。

  「不太方便吧?」她笑得有些尷尬。「其實……送我來這裡的人是雲遙,他因為要開會,怕我無聊,所以先把我送到這裡。」

  「雲遙?!」蘇宇庭顯然吃了一驚。忽地,他想通了一件事,小吳上一次說雲遙手中抱著的漂亮女孩不會是洪蘅吧?!

  對!一定是她,因為她腳燙傷所以需要抱上車。曾經他為雲遙的舉動十分好奇哩,今天總算真相大白了。

  「是啊!」一提到洪蘅眼中有露骨的溫柔,「這次燙傷多虧有他幫忙。」

  「原來這小子當初就沒安什麼好心眼!」蘇宇庭愈想愈生氣,不免又想起當初在曾家見到洪蘅時,慕雲遙沒成全他送她回家一事。「我把他當朋友,他連我心儀的女人都敢搶!」這男人頭殼有問題嗎?他怎麼念了一大堆她不太懂的話?

  「蘇醫生,你還好吧?你的臉色不太好看。」不!簡直有點恐怖。

  「我沒事!」去你的沒事!慕雲遙,咱們這仇結定了,你要每天三炷香保佑你不要有啥把柄落在我手中,要不……我一定給你非常難看!

  「沒事就好。」洪蘅繼續看著她手上的雜誌,通常這個動作可以讓人知難而退,偏偏這蘇醫生顯然十分不知道退!他索性在她對面的座位坐了下來,一副還有話要說的樣子。

  「洪小姐,」這麼美的女孩子給人搶走,他心中真有說不出的恨意。「很冒昧的問你,你……和雲遙是一對嗎?」

  洪蘅沒想到他會如此問,頓時一張臉紅了起來,害羞的說:「我們很好。」

  「你既然喜歡他,是否瞭解他過去的一些事?」看她似乎有興趣了起來,於是他繼續說:「例如……他過去的愛情史等等的。」

  洪蘅淡淡一笑,「這種事他不願意說,我也不便問。」她有些不明白,蘇宇庭跟她提這些做什麼?

  「我對你實在是一見如故,因此我才願意告訴你這些,唉……雲遙他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花了些。他啊,就憑那張臉,想不花都挺難的!」

  「是嗎?」洪蘅胸口有些疼。「我想……他的過去我不便說些什麼,只要他和我交往時能專心一致就夠了。」

  其實,聽到慕雲遙「很花」這樣的話她並不太訝異,他長得太帥,很難教女人抗拒得了他的魅力,但雖然明白了這點,心中仍免不了有些難受。

  「我不知道你說這些話的目的。我感謝你,但是……請到此為止,過去的就該讓它過去,知道愈多反而徒增困擾罷了。」

  你這不識好歹的女人!蘇宇庭心中暗罵,口裡卻說:「唉!我這麼說也是為你好,既然你不愛聽,就算我方纔那番話是講故事好了。」

  「對不起,我……我先到外面去了。」滑著輪椅,她很快的出了圖書館,在通廊上她遇到了正要來找自己的慕雲遙。

  「蘅,怎麼出來了?」他走近她,「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沒事。」她避著他的眼神擠出笑容,「可能裡頭的冷氣太冷了吧?」她又深吸了口氣才開口:「會開完了嗎?不知怎麼……我忽然想快點回去。」

  「那我現在就送你回去。」

      ☆           ☆           ☆

  日子匆匆流逝,洪蘅的腳燙傷還彷彿是昨天的事,而現在她可又恢復從前那樣來去自如的模樣了。雖然她腳上留有一點點紅色的小疤,但慕雲遙告訴她,那些小疤痕再過一段時間就會不見了。

  這天她和慕雲遙吃完了晚餐後就直接回公寓,因為明天他還有一場大手術,今天不能玩太晚。

  一回到公寓她被曾宛君的模樣嚇了一跳。老天!一向愛潔成癖的她怎會容許自己一臉的狼狽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宛君……」洪蘅眼中盛滿著擔憂的走向她,執起她的手,「你怎麼了?」

  曾宛君就這樣呆呆的望著她好一會兒,然後才「哇」了一聲哭了出來,曾宛君緊緊抱著她,拚命的哭,一面哭還一面說著:「他……他沒心肝!他不要臉!他和那不要臉的女人一定會遭天譴!」

  他!他是誰?不會是宛君明年初即要下嫁的未婚夫吧?洪蘅任由曾宛君哭個痛快,待她發洩夠了,哭聲漸歇,她才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別哭,慢慢說。」

  「小蘅……」她的眼淚又來了。「我今天出去吃晚飯時……看到……看到魏忠漢和古和珊走在一塊兒,他居然把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那狐狸精身上……她……她居然敢勾引我的未婚夫!」一想到那幕,曾宛君的眼淚又來了。「那……那對狗男女!」

  「他們看到你了嗎?」

  「我停下了車追上他們,當場給古和珊一巴掌,而那魏忠漢居然想護著她,我自然不會給他好過!」她先給了他一巴掌又拿皮包打他,正巧皮包裡裝了一瓶打算送給洪蘅當生日禮物的特大瓶香水,當皮包甩上他臉上時,他的左半邊臉立即紅腫了起來。

  活該,沒打死他算便宜了他!

  「他看起來……不像是會亂來的人,你會不會誤會他了?」她見過魏忠漢幾次,他長得穩重而帥氣,挺正派的樣子。

  「我親眼目睹還會錯嗎?」她用面紙抹了臉上的殘淚,「我要退婚!像他那種三心二意的男人不要也罷!什麼東西?我就不信沒他,我嫁不出去!」

  「我覺得你先別這麼快決定嘛!」宛君的個性太急,洪蘅怕她做了令自己後悔的事。

  「事實都擺在眼前了……嗚……那個沒良心的!」她坐在沙發上又哭一會兒,忽然捉起皮包往外衝。

  「你要去哪裡?」洪蘅心急的問。

  「買醉!我要到外頭喝個痛快,把一切不開心的事全忘了!」待在家裡只會老往方纔那件事想,幹啥如此虐待自己?

  「別去了,喝酒傷身。」

  「我喝又不是你喝,怕什麼?」說著她又往外走。

  這個時候洪蘅怎能放心讓她一個人到外面喝酒?唉!誰教自己是她的好朋友呢?只得捨命陪君子嘍!

  捉起狂來的曾宛君真是嚇死人,她一上了車之後,油門便猛催到底,車速快得直教洪蘅坐立不安。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曾宛君叫的酒又給了她第二個不安——

  陳年威士忌?!這女人不要命了嗎?更不要命的還在後頭!曾宛君一看到侍者將威士忌端來,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喝光它!哦!天!她當在喝白開水嗎?

  一杯見底,她又說:「再來一杯!」

  「宛君,別再喝了,這樣的喝法你很快就會醉了!」洪蘅勸著她。

  「你今天就縱容我一次行不行?沒嘗過失戀的痛苦,你不會瞭解我此刻心中有多難過!」她又喝了侍者端來的第二杯酒。「六年的感情……魏忠漢……他……」她哽咽了起來,「他真夠狠!我哪裡不好?他居然迷上了那什麼都比不上我的狐狸精!我恨!恨!」說完她又喝一大口酒,杯底又見天了。

  這個時候,洪蘅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勸他,自己的口才一向就平凡,遇到自己關心的人就更不知該如何幫忙。

  「小蘅,慕雲遙你可要看緊些啊。瞧瞧,我不就是一個血淋淋的例子,魏忠漢那一型的都花得起來,更甭說慕雲遙了。」

  「他不會吧?」雖然洪蘅口中這樣說,但實際上曾宛君倒說出了她心中的隱憂。自從上一次蘇宇庭跟她說了那些話之後,心中一直不怎麼舒坦。

  「不會?」她冷笑,「是啊,不會。若是今天之前有人告訴我魏忠漢外頭另結新歡了,我一定罵對方,說他存心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結果呢?哈……男人是靠不住的。」

  「宛君,你醉了!」

  「不!我沒醉,兩杯酒而已,算得了什麼?」實際上,她頭已經有些昏了,雙頰更是因為烈酒的關係而紅了起來,接著她開始昏昏欲睡。

  「咱們回去吧!」現在不走,萬一待一會兒她真醉了,那可就不妙了。「我們快回去吧,明天還得上班呢!」「未……未婚夫都沒了,還管他上不上班!」曾宛君漸漸闔上眼,趴到桌上去了。

  正當洪蘅苦思對策要如何將她送回家時,赫然發現救星不知在何時出現在這家PUB裡。

  看到了左臉頰貼了一大塊紗布的魏忠漢,洪蘅真是鬆了口氣。不用說,他臉上那傷勢絕對是宛君「自然不會給他好過」下的結果。

  「魏先生,你來得正好,宛君醉了,你幫忙送她回去吧。」她看著他,忽然想到,「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我到公司找不到宛君,我想,每當她心情不好時總會到這裡來喝酒,沒想到她真的來了。」他看著已經睡著的未婚妻,有些無奈的說:「她誤會我了……都已經認識那麼久了,為什麼她還是不相信我?」

  「好好向她解釋一番吧!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把她送回家。」看來方才宛君那些淚是白流的了。

  唉!女人哪,疑心病特強,真不知道當同樣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時,自己會如何處理?會不會也揍雲遙一拳,讓他幾天見不得人?

  唔……怪暴力的!

      ☆           ☆           ☆

  「這樣就沒了?」慕雲遙切一塊牛排往嘴裡塞,「你那具暴力傾向的室友和她未婚夫的事好像一幕肥皂劇!有那麼恐怖的未婚妻,那未婚夫不考慮一下換對象嗎?那種女人具『殺夫』傾向。」他苦笑的搖著頭說。

  「胡說,宛君只是性子烈了些,做事有些顧前不顧後,除此之外,她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孩子!」洪蘅替好友辯駁著。

  「她的那些缺點就已經夠嚇人的了!試想,萬一她婚後仍不改她那顧前不顧後的恐怖個性,哪天懷疑他老公搞婚外情,心血來潮的讓她老公成了『公公』,待真相大白之後,才為自己的『幸福』哀悼,那豈不悔恨已晚?」

  他的話讓洪蘅差些沒噴飯。老天!這個男人真的是人人眼中的冰塊嗎?

  「先生,宛君沒你想像得如此恐怖好嗎?她這次誤會未婚夫,是因為她親眼目睹他為古和珊披外套嘛,要是我,我也同樣會懷疑啊!」

  其實魏忠漢是在半路遇上了古和珊,她宣稱皮包不見了,沒法子搭車回去,魏忠漢才答應送她一程,在走向車子途中,她又說她冷,身為男士,很自然就會把外套脫下來幫她披上的嘛!「女人總是為女人講話。」

  洪蘅一笑,「你還不是一樣?」

  「還沒結婚就已經曉得頂嘴了,以後還得了?」慕雲遙開玩笑的說,不過,相識的這段時間,他真的很認真的想過自己和洪蘅的未來。

  娶她為妻,會是一件相當愉快的事,既然如此覺得,事情得速戰速決。

  「我才不嫁呢,嫁了一個沙文主義的男人簡直就是自討苦吃!」她帶羞意的笑著。

  說真的,慕雲遙幾乎是個完美的情人,唯一稱得上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行事作風霸道了些,不過,她清楚感覺到,為了她,他改變了不少。

  「十個烈女,九個怕纏。你等著看我這只沙文豬是如何把你拐進禮堂的吧!」玩笑歸玩笑,他執起了她的手,「現在已經是十二月了,宛君再過兩個月就要披嫁紗了,你難道不為自己打算一下?」

  「她和她未婚夫相識多年,兩人攜手進禮堂是天經地義的事,而咱……咱們……相戀不過三個多月。」

  「相戀長短不是問題。」他認真的眼神教人無法抗拒。「蘅,在你之前我不曾談過戀愛,自然不會興起與誰共度一生的念頭,但是,此時……我真的有和你相守一生的期待。」

  洪蘅看著他,緩緩的垂下了頭,她輕咬著唇,許久才開口:「雲遙,你這算……算是求婚嗎?」

  慕雲遙失笑。老天!原來求婚還真要拿著一把鮮紅玫瑰,然後單膝落地的跪在女朋友面前,那才叫「求婚」——口頭上的「求婚」。

  「如果你認為這求婚不太正式,需要一把紅玫瑰的話……我現在去買好了。」

  「不!不是!我……」她臉紅了,「我……你突然開口求婚真的嚇了我一跳!太突然了,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在她心中,慕雲遙的地位是任何人也取代不了,如果有朝一日她結婚了,對象也一定是他,嫁他一直是她最甜美的夢。

  「蘅,我是認真的。如果……你覺得需要時間好好想清楚我也不反對,畢竟結婚是人生大事,草率不得。」他輕拍著她的臉,「盡快給我答覆,別讓我久等了。」

  「嗯。」她低垂著頭回答。

  每次兩人相聚的時間彷彿都過得特別快,一轉眼間,手錶上的時針又指向十點了,於是慕雲遙開車送洪蘅回公寓,他將車子停泊在大樓的大門而不是直接開進去地下停車場。「怎麼把車開到這裡?你待會兒還要出去嗎?」洪蘅不太喜歡太晚了他仍獨自開車出去,國內的治安一向不怎麼令人放心。

  「我今晚要回我父親的住處,不在這裡睡,那裡有一個大實驗室,有一種重要的藥劑即將研發成功,我必須回去看看。」

  「那麼……加油吧!」她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笑容。「希望你研發成功!」待她要開門下車時,慕雲遙突然叫住她。

  「蘅……」他的眸子在黑暗中發亮,慢慢的挨近她,輕輕的將她摟在懷中,溫柔的叮嚀,「現在回去宛君可能還沒回來,自己一個人待在公寓要小心些,知道嗎?」

  「我知道。」對於他的關心,她真的好感動。「雲遙,我想……當你的新娘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很自然的,她伸出手環住了他的勁項,使兩人更加貼近。

  「很高興你這麼說,不過,你還是回去好好考慮,我等你的答覆。」他愛憐的親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鬆開她。「早點回去休息吧。」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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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2:26:4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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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玫瑰花一年四季都是開著的嗎?」洪蘅離開了慕家兩老的視線後,感覺自在得多了。

  這是她第二次踏上慕家在陽明山上的別墅。打從她前天答應了慕雲遙的求婚之後,慕雲遙就告訴她,他父親想見見她,於是週日早上九點不到就帶她來見未來的公婆了。

  慕家兩老看起來都和藹可親,可是在他們的視線之下她就是自在不起來,一張小臉漲個通紅,全場「傻笑」敷衍過。慕家兩老問的話幾乎都是慕雲遙代答的。

  在經歷了一番「交談」之後,慕雲遙終於找了個機會帶著洪蘅到花園散步。

  「一到了外頭你就肯說話了?」慕雲遙丑著她,不過,還是回答了她才的問話。「玫瑰是溫帶植物,因此台灣冬天時它會開得最美,不過,其他季節也會開,只是花朵不大就是。」

  「唔……你倒是懂得不少。」她笑容滿面的說著。

  看著她展露的笑容,慕雲遙帶著歉意的說:「方纔可真是難為你了,瞧你緊張的模樣,想必細胞嚇死了不少。」

  「還好啦,其實……也沒啥大不了的,可是心情就是無法放鬆。」她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大概要直接面對『上司』,心情會無法放鬆吧!」

  「她沒你想得那麼恐怖,我那女強人的媽只在工作上精明,生活上還不是挺糊塗的。」他把手搭在她肩上,「以後你常到我家,和她熟了之後,就會發覺她是個挺好相處的人。而且她也希望你常來玩,說實在的,她是個有點怕寂寞的女人,偏偏我和爸爸因工作的關係都沒啥時間可以陪她,若是你肯常來看她,一定可以減少她的寂寞。」

  「嗯。」他是在提醒她,一旦嫁入了慕家之後,也即將成為另一個寂寞的女人嗎?唔……想起來挺恐怖的!唉!管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不了中青兩代寂寞的女人一塊高唱「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而已。

  「你在想什麼?」他注意到她一副「前途黯澹」的表情。

  「沒什麼。對了,你上一回所說的藥劑研發得如何?」

  「快成功了,差一小步。」他開心的笑著。「那藥劑花了我和另外三個醫界人士近三年的時間。」

  「那藥劑的功效是什麼呢?」

  「那是一種能控制人心智的藥物,是某一國際打擊犯罪的組織委託耶魯某一醫學泰斗做的實驗。」雖然對象是洪蘅,但他仍沒說出「風雲組織」四個字。「我在醫學院畢業那年到耶魯深造,因而得以加入這研發工作。」

  「這工作不會很危險嗎?為某一打擊犯罪的組織做研發,那不會時常遇到黑道人士的騷擾嗎?」

  「還好啦。」最近一年來平息了許多,記得那時在美國唸書時,曾遭遇過不少次黑道的破壞,幸好風雲組織都有派人暗中保護,要不……他還有命留到現在?不過,那也成了他加入風雲組織的機緣。

  「那就好。」洪蘅稍感放心。

  「對了,你對媽媽所提議的三月訂婚,六月結婚有沒有意見?」她方才可能緊張過頭了,對於母親所提的事才會全無意見。

  「六月新娘?!」是否快了些?不過……既然已經決定好的事,那就別再更動了,如此想的她微微的搖了下頭,「我沒意見。」

  「那真是太好了!走,我再帶你到後山販櫻花林去瞧瞧。」開心不已他攜著她的手。

  十二月不是櫻花盛開的時節,但是林中已有幾株早開的櫻花已是一樹紅的展現著無限媚姿了。

  「這裡真漂亮!」看著枝芽上盛開的花朵,洪蘅忍不住讚美著。「為什麼只開了這幾棵?」

  慕雲遙握她的手時,發覺她的手冰冷,於是解下了脖子上的圍巾繞在她脖子上。「櫻花盛開的時節應該是在三月底,開的那幾棵是早開了些。」他用手撫著她的臉,「怎麼連臉也是冰的?你很冷嗎?」他拉開風衣將她包在懷裡。

  洪蘅怕別人看到,原本想推開他,可是回頭一想,這慕家後院應該沒人會來才是,這才放下心讓他抱著。

  他的懷裡好溫暖!那裡暖和得教人想永遠徜徉在其中,她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含糊的說:「這裡好舒服!」偷偷的瞄了他一眼,瞧見他正低著頭看她,忙又把臉埋在他懷中。

  「古人有賢妻為丈夫暖被,看來我這『賢夫』也有類似的功用!」他搖頭苦笑。

  才不管他怎麼說哩,反正她就是賴定了這溫暖的胸膛就是了。洪蘅心中想著想著不禁泛起一絲微笑。

  慕雲遙伸手輕撫著她柔軟的髮絲,「蘅,你的頭髮好柔。有人說,頭髮愈細愈柔,那表示愈柔情似水。在你身上應驗了這句話。」

  「是嗎?」她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

  慕雲遙深邃的眼眸似乎和洪蘅清靈的美眸膠著住了,他的手撫上她秀美絕倫的臉,將臉湊近吻上了她柔嫩純淨的唇。

  輕輕的他鬆開了她,一臉紅霞的洪蘅忙著將臉埋進他胸膛,羞於見他。看她如此青澀的模樣,慕雲遙心中擴充著狂喜。任何一個男人都會自私的希望未來的另一半任何有關愛情的第一次都是由自己引領的。

  「蘅。」他溫柔的喚著她,她沒應他,只是將臉埋得更深,於是他說:「接吻對於男女朋友而言是很正常的,你會認為那種行為令你不舒服嗎?如果對你而言那是一種冒犯,請告訴我,以後我不會再來了。」

  「不……不是的。」她急急的說,終於把頭抬起來了。「我……我沒有那個意思。」

  「我知道,逗你的。」他笑得有些壞。「你知不知道自己時常臉紅?那樣子好可愛,我時常被那模樣吸引,不知不覺就看癡了。」

  「你的樣子才教我倍感不安呢。」說真的,有這麼出色的男朋友真的不放心,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女人戰爭」,你是我看過最好看的男人了,像是童話中的王子。」

  童話中的王子?這樣的形容詞倒令他想起風雲組織裡同樣出身耶魯的學長——閻焰。

  慕雲遙的俊美是屬於東方男子的俊逸不群,而閻焰因為有四分之一的英國貴族血統,所以他那種帶有西方美少年的陰柔氣質才真的像童話故事中的王子,不同於西方王子的是,慕雲遙多了一份東方人才有的神秘氣息。

  「我自認長相尚可,但是如果說像童話故事中的王子,我有一個學長更像。你可能近期內有機會看到他。」如果他記得沒錯,下個月初閻焰應該會來台灣一趟。

  「一個像王子的人?」洪蘅對有著「王子」長相的人十分好奇。

  「見了不就知道了?」許久不見了,不知他最近可好?慕雲遙邊想邊伸出手拉起洪蘅的手,「外頭冷,咱們到裡頭去吧!」

  「好。」

      ☆           ☆           ☆

  不知道是誰的歌中有一句這樣的歌詞——愛人是痛苦,被愛是幸福。

  羅楚雲獨自站在會議室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咀嚼著這兩句歌詞的味道。基本上他贊同第一句歌詞,卻不贊同第二句。

  他是一個條件堪稱上上之選的男人,自然有過不少被女人仰慕,甚至倒追的紀錄,那些記錄是他無盡的惡夢,也體會出「被愛」不見得是幸福。當愛你的人是你所不喜歡的,那種厭惡感真的會令人無法忍受。

  在遇到洪蘅之前,他體會了被愛「不」見得是幸福,遇上她之後,他知道了愛人是痛苦,尤其當心儀的對象是你不能愛時,那種苦更是至苦。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洪蘅的身影開始左右他的視線,等他注意到自己漸生的情愫時,慕雲遙——那個出色程度與自己不分軒輊的表弟居然光明正大的抱著她走進辦公室——她居然是他的女朋友!

  那是場惡夢,卻也是無盡、不醒的,再過幾個月雲遙和洪蘅就要訂婚了……

  第一次真正為女人心動卻落得如此,多可悲!

  自從洪蘅到CNA上班後,他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看到她,如今呢?只要能夠避開她,他就避開她。

  一場明知已無法擁有的感情就別再去眷戀。他做事一向果決而有主張從來不允許感情凌駕理智。

  就像現在這下班時間,他有太多和洪蘅獨處聊天的機會,但是他選擇避到這裡來。

  何必讓自己愈陷愈深?他倚靠在牆上,優雅的姿勢失卻了平常瀟灑的味道,一雙慣於看人世的冷眼也籠上了一層別人不易察覺的寂寞。

  過了好一會兒他低頭看了下表,六點十二分了,雲遙和洪蘅應該回去了吧?

  離開會議室他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頭仍亮著燈使他誤以為是洪蘅離開時忘了關的緣故,但推開門走進去才赫然發覺,她仍坐在辦公桌前沒離開。

  「總經理?」看到他洪蘅也十分訝異。

  「你……怎麼還沒走?雲遙還沒來嗎?」

  「他今天臨時有事不能來。」她一笑,本來她可以搭宛君的車回去的,偏偏那小姐一早就溜得不見蹤影了。「我不急著走,所以把一些文件稍做整理。」

  「女孩子還是不要太晚回去。」他淡淡的說,不想表露出太多的關懷,怕給洪蘅帶來困擾。「我正好要回去了,送你一程吧。」

  「那麼……」她似乎沒啥理由推辭。「麻煩了。」

  他公式化的回答:「哪裡。」

  從上了他的車一直到現在,車內一直保持著最高品質——靜悄悄。

  忽地有一個聲音劃破了沉默,那聲音居然是洪蘅的腹鳴聲。她羞愧的猛低頭,生怕看到羅楚雲臉上的笑容。

  「你餓了嗎?」羅楚雲很有風度的沒笑出來。

  「呃。」她誠實的很,「我中午吃的少,所以……所以……呃……」

  沒等她解釋完,他即開口:「這附近我知道有一家不錯的館子,一起去吃個飯吧,還是你和雲遙有約?」他給了她不想和他共餐的選擇。

  「沒有。」也好,這餐她請客吧,感謝他送她回去。「不過……先說好,這頓飯我請,以示謝意。」他該明白自己所說的「謝意」是什麼。

  「那館子不便宜的哦!」他開玩笑的說。

  「沒關係,萬一付錢時『開天窗』再教雲遙來付帳,誰教他不來接我。」洪蘅頑皮的說,然後才說:「開玩笑的啦,我想我身上的錢應該足夠才是。」一頓飯三、四千塊嗎?不會如此「土匪」吧!

  「今天就我請客吧,往後若是有機會再由你請。」他努力的不去感覺和她相處時的愉快,可是嘴角卻在不知覺中往上揚。不可否認,和她處在一塊兒他真的很滿足。

  兩人走進了餐館裡共同點了一些菜和湯,這才又聊了起來。

  「雲遙最近忙些什麼?」雲遙是有很多機會當面問他的,只是他每次出現在CNA,自己總是避到會議室,自然無由相見。

  「一些……只有他知道的事。」她一聳肩,其實對於雲遙自己真的瞭解不多,他是個醫生,但總覺得真正使他忙碌的並不是醫生這個工作。

  「你不瞭解他?」

  她淡淡一笑,「我是不太瞭解他,但是我信任他。不瞭解他的原因大概是因為相識時日不長吧,相信日子一久這種情況會改變。」

  「你能夠這麼想就好了。」他啜了口茶若有所思的說。

  過了一會兒,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全上桌,早已飢腸轆轆的洪蘅向羅楚雲打了聲招呼後便大大方方的吃了起來,然羅楚雲只是意思的夾了塊咕嚕肉在盤中,沒啥胃口,兩眼看著她。

  一個抬頭,洪蘅發覺他正盯著她看,在他盤子裡的咕嚕肉仍完好無缺。她不太好意思的放下筷子,抹了下嘴,有些訕訕然的問:「你……不餓嗎?」

  「你怎麼不吃了呢?」他反問她。

  「我想我吃飽了。」唔……大概六分飽吧,出錢的沒動筷,她這被請的哪敢多吃?

  「你和雲遙三月份就要訂婚了,恭喜你。」也許他心中難過,不過這祝福的話說得再誠摯不過。

  怎麼這件事他也知道?洪蘅有些訝異,不過想了下,其實也不難想通,畢竟羅楚雲和慕家是姻親,兩家「互通聲氣」是再自然不過的了。

  「謝謝。」她笑得靦腆。「那你呢?想必總經理的婚期也不遠了吧?」雖沒聽雲遙提過他有什麼較親密的女友,但以他的條件絕不可能至今仍無對象。

  對於她的話羅楚雲只是淡淡一笑,「不急。並不是每個人都像雲遙這般幸運。」

  霎時間洪蘅紅了臉,羅楚雲眼中的戀慕……那溫柔的眼神就如同是在看情人一般,那神情太熾熱、太狂烈……這些都不該出現在此刻的!

  他……他知道此刻在他面前的是誰嗎?

  「總經理……你……」

  他收回了視線,臉上複雜神情是洪蘅不解的。

  這個高深莫測的男人,他心中究竟想著是什麼?為什麼他收回視線後眼神是如此的寂寞?

  「吃飽了嗎?」羅楚雲方才太放縱自己的情緒了,很快的他冷靜的把心情又壓抑了下來。「如果吃飽了我現在送你回去。我忽然想起晚上還有個約會。」再和她獨處下去,他怕自己會表現出太多真正的自己。

  真正的自己會給洪蘅帶來困擾,那不是他樂見的。

  回家的途中一路沉默,羅楚雲沉肅的想著心事,而洪蘅也為著他方纔那近乎「深情」的眼眸困擾著。總經理喜歡我?!怎麼可能?可是他剛才的那句話和那眼神……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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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2:27:25 |只看該作者
 
  正月裡難得一天陽光普照的好天氣,慕雲遙臨時起意想約洪蘅到陽明山看杜鵑,順道拍幾組照片,於是八點鐘不到他就站在她們家門口按電鈴了,原以為來開門的會是洪蘅,因為曾大小姐在週日不睡到太陽曬屁股是不肯下床的。

  出乎意料之外的,來開門的卻是有「母親」之稱的曾宛君。

  「咦?怎麼是你來開門?」慕雲遙一臉訝異。她這個時間不是該在床上的嗎?

  「幹啥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她讓開路讓他進門。「訝異我怎會起得如此早是嗎?告訴你吧,小姐我今天約人去爬山。」

  「怪不得。」他找個位子坐下來。「蘅呢?還在睡覺嗎?」

  「是啊,週日她一向都是閒得很,反正你忙得很,沒啥時間陪她,睡覺是很好技術改造時間的方式。」有時候真的很為好友不平,有哪個男朋友的女人是和她一樣的?週日連個約會都沒。「慕大醫生,你捫心自問,在一天當中你花了多少時間陪小蘅?你只是每天例行公式般的接她吃個飯,然後又把她塞回家,自己忙自己的事。」

  這一直都是慕雲遙很慚愧的一件事,他沉默了下來。

  「反正這是你們倆之間的事情我也不便說什麼,只是基於好友的立場,真的不願看到她被人冷落。」

  「我很抱歉。」他也想多陪陪她,只是……真的有太多事等著他忙。

  「不是一句抱歉就能抵消什麼。」她真心的說:「除了工作之外,多花些時間陪陪她吧。」原本還想多說些什麼,可是外頭的門鈴大響了起來,她很快的提起背包,「我沒時間和你多說了,我未婚夫來接我了,拜!」

  曾宛君的話說中了慕雲遙心中的無奈,他開始很認真的想著自己和洪之間的問題。他們彼此間的情感是無庸置疑的,他也相信為了愛他,蘅會願意承受。

  可是……讓她接受這樣「不平等」的愛自己良心過意得去嗎?自己如此做是否太自私了呢?

  為了自己假愛為名的自私,他近乎霸道的希望她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屬於自己,利用她對自己的感情,他並沒有給她充裕的時間去完全瞭解自己,就半迫著她當自己的新娘。

  不!這樣子的婚姻將來她一定會後悔。一旦她後悔,一向高傲自負的自己又會如何來處理這樣的事?

  多可怕!光是想就教人害怕!

  慕雲遙太沉於自己的思緒中,他竟然沒有發覺從房裡頭發出來洪蘅起床盥洗的聲音,直到她穿著睡衣到客廳要倒水喝時,才赫然發現她不知在何時起床了。

  「你……」洪蘅在沒預料到客廳有人的情況下看到他,實實在在的被嚇了一跳,差些沒尖叫出來。她撫著胸口,「你……啥時候來的?」

  他苦笑。「來一會兒了。」去陽明山拍照的心情沒了,也許……他該好好的和她談一些事情。

  「是宛君幫你開門的吧?」靜下心的她為自己倒了一杯開水。「早上吃了沒有?」她瞄了下鐘,九點半多了,不會還沒吃吧?

  對於她的問題他一個也沒回。「蘅——」他喚她的聲音是溫柔的,眼神卻是嚴肅不過。

  由於他的嚴肅,洪蘅端在手中的水一口也沒喝下,隱約的感覺得到他要說的話將是很嚴肅。

  「怎麼啦?」一向習慣面對他輕鬆的表情,看了這又冷又沉的模樣直教她不舒服。

  「你瞭解我多少?」他終於問出了口。

  洪蘅鬆了口氣,原來是問這個。她放鬆了心情輕柔的說:「我想……我不是很瞭解你這個人,不過……我知道我喜歡你這個人。」

  「就憑直覺印象?這樣會不會……會不會有一天你發覺我並不是你心中想像的……因而失望?」

  「不會吧!」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假使失望了呢?愛情是盲目的,很多問題在情侶眼中都不成問題,一旦感情淡去,問題就成為問題了。」慕雲遙輕輕撫著她的臉柔聲的說,「蘅,別把一切的事情都想得太單純。」洪蘅很認真的想了一下之後開口說:「那我也只得認了,畢竟我是擇其所愛,一旦『所愛』出了問題,我仍堅持愛其所擇。」

  她果真是為愛而盲目的堅持,女人……難道真的是「感情動物」嗎?這段感情若繼續下去,無法得到幸福的將會是她,而他……忍心嗎?

  如果自己真的夠愛她,就不該再讓她「盲目」下去,像她這麼可愛的女人,怎麼可以有一個不能時時刻刻呵護她、用愛將她寵溺著的男人?

  「雲遙,你今天怎麼老問一些奇怪的問題?」她總覺得他怪怪的。

  「你期待咱們的訂婚嗎?」看見洪蘅眼中的不解時,他補充的說:「呃……我覺得……日子是不是快了些?」這是一句自掌嘴巴的話,畢竟當初想速戰速決的是他,而如今嫌快的又是他。

  「你覺得太快了嗎?」洪蘅的音調仍是溫柔平穩,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覺得太快的話……我不反對延期,一切由你決定。」她想問他為什麼,但是……唉!算了,也許他有苦衷吧。

  「這樣你會不會……」她表現得太平靜,一句怨言也沒有的包容教他十分難過。「對不起。」

  洪蘅一笑,「沒什麼好對不起的,也許你想要有更多的時間去瞭解彼此。」她的心好痛,但仍強顏歡笑著。「那麼伯父和伯母那頭……」

  「我會去向他們解釋。」

  「那就好。」她喝了口水,覺得那水彷彿帶了苦味似的。

  「真的不生氣?」慕雲遙不安的又問了一句。

  「怎麼會?」

  「那就好。」

      ☆           ☆           ☆

  「訂婚取消?!」曾宛君哇哇叫道,「那個男人有病啊?當初說要訂婚的是他,說不訂婚的又是他,訂婚哪能像遊戲一樣說不玩就不玩了?」

  「他有他的想法吧!」洪蘅勾著毛線,心裡頭紊亂而難過,只是沒表現出來而已。

  「取消訂婚的理由呢?別跟我說他連個理由都想不出來。」洪蘅的默認使得曾宛君忍無可忍的站了起來,「那個朝令夕改的大變態!我非去找他理論不可!」

  「宛君,別找他了。」洪蘅叫住了她。「我說過,他有自己的想法,我們沒有資格去剝奪他的權利。」「當他的想法傷害到人的時候,咱們就有資格去要回公道!」這個臭男人當真以為全世界的女人都是好欺負的!這回她要讓他知道,女人也有很驃悍、欺負不得的。

  「要回什麼公道?他只是將婚期延期而已,並沒有說不訂婚。」

  「延到什麼時候?無限期?」這個笨女人!「你以為你的青春是無限期延長的?像他那種男人別巴望了!告訴你,下個男人會更好。」

  「別再說了。」這會是雲遙提分手的前奏嗎?一種不安的感覺愈來愈濃厚,她勾著毛線的雙手抖了起來。

  正當情緒繃到最高點時,身旁的電話大響,她順手接起,「喂,是……是你……」洪蘅靜靜的聽著對方的話,神情像是接受法官定罪的犯人一般,好一會兒她才開口:「沒關係,你忙你的吧。」掛上電話之後她仍是神情自若,和之前不同的是,她的臉色蒼白,唇上咬了一道又深又明顯的齒痕。

  「誰打來的?」曾宛君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打來的。」重新拾起勾針,洪蘅繼續手中未完成的作品。

  「那傢伙說了什麼?」

  「他說研發的東西出了些問題,往後的日子他可能會搬到他父親的實驗室那裡住,可能不方便接送我,因此要我跟你一起上下班。」

  「他在玩啥把戲?先是取消訂婚,接著又藉故不接你上下班,再來是不是避不見面,然後正式分手?!」她皺了下眉,「小蘅,你該去找他算帳了,那個自以為是的白癡!走,我陪你去!」

  「我……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洪蘅放下了毛線和勾針,含著淚水走回自己的寢室,把門鎖上,她才發洩似的把自己蒙在被子裡痛哭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段情她真的把整顆心都投進去了,得來的怎會是這樣子的結果?

  她想知道,想知道雲遙對於這段感情究竟有多少真心?到底有沒有真心愛過她?到現在她仍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他要這樣對待自己!要分手總要有個理由。

  洪蘅躺在床上獨自嘗著情傷,她的淚水將枕頭沾濕了一大片。

  不!她非得問明白雲遙為什麼要如此待自己不可,如果他說的出理由,不管再如何殘忍她都會忍受,並且答應主動離開。

  愛應該是相對的,如果有一方不愛了,又何須因為怕對不住對方而勉強在一起?

  在床上反覆的想了許久,她下了床,在同時,她聽到曾宛君叩著她的房門。「小蘅,你睡著了嗎?」她真的很擔心好友。「別為那種人傷心痛苦了。」該不會在裡頭……尋短了吧?怎麼沒聲音?

  「我沒事。」洪蘅的聲音有著濃重的鼻音,顯然剛哭過。

  還好有回應,曾宛君稍放下心。「別想太多了,我要去休息了,你也早點睡吧。」

  「嗯。」

  又過了約莫半個鐘頭之後洪蘅才推開房門走出去,看到曾宛君房裡頭的燈已熄了,想必她是睡了。

  自己必須主動找雲遙談一談,與其獨自一個人胡思亂想,還不如找他當面說清楚。

  十分鐘後,她披了件大衣出現在慕雲遙面前。

  「這麼晚了,你怎麼會來這裡?」從洪蘅白皙的頸項看進去,他發覺她大衣裡頭居然只穿著睡衣,一把將她拉進屋裡,因心疼而生氣的說:「這麼冷的天氣你還穿這麼少。」

  避著他不悅的臉色,洪蘅走到沙發那頭坐了下來。她抬起頭和他隔著張桌子對望,「我想把我們之間的事情談清楚。」

  「我們之間?」慕雲遙心抽動了一下。「沒什麼事吧?」

  「我知道你想分手,可是又不知怎麼開口,因而用漸漸疏遠的方式,是不?」

  「我……」他想分手?!天知道她怎會這麼想?懷著一顆不安的心,慕雲遙走近她,他想……也許正如她所說的,是該談清楚了。「蘅,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

  「如果不喜歡我,請你誠實的告訴我,我不是那麼不識相,會死纏著你的人。」她激動的紅著眼,「請告訴我你疏遠我的原因,只要一個理由,我會讓自己永遠不再出現在你視線所及的地方。」

  「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他伸手欲撫她的臉,洪蘅卻別開了。

  「我不要聽這些!」她咬著唇。「求你給我一個……一個叫我死心的理由。」淚水終是決了堤,「對你而言,這是多麼容易,只要一個理由就能擺脫我,何樂而不為呢?請不要讓我對你仍存著希望,那很殘忍……比直接提分手更折磨我,你知不知道?」

  「對不起。」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她不快樂,原以為把她留在他身邊是件最殘忍的事,怎知……難道自己錯了嗎?「蘅,別哭了好嗎?我以為……」他慌了心,「我不想疏遠你,真的不想!可是我真的不忍心你把一生的幸福埋葬在我手中。」「這是你的借口嗎?」多荒謬的理由。

  「一個無法多抽出時間陪你、呵護你的人,那種人沒資格愛你,知道嗎?像你這麼好的女孩子不該少了一個能寵溺你的人,你有權利尋找更好的人。」他不捨的解釋著。

  「我不在乎你有沒有時間陪我,情侶之間本來就該相互體諒而不是一味的自私奢求!」她從來不認為這是他們之間的問題。

  「我不忍心。」慕雲遙看著她,聲音柔得像水。「你想想,每次放假休息,你室友就和她未婚夫膩在一塊,而你卻只有守著公寓的份。同樣是熱戀中的男女,你的情況……你難道不會不平衡嗎?」

  「我瞭解你工作繁忙,如果我是真的愛你就不該因為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責怪你。」洪蘅溫柔的眼中有著瞭解。

  慕雲遙的心彷彿被陽光曬過了一般暖了起來,他既慚愧又感動,「蘅——」緊緊的將她擁在懷裡,「真的很對不起,為了我自以為是的不忍,讓你傷心了。」

  「你就為了不忍心冷落我,因而冷落我、疏遠我,甚至……不惜取消訂婚?」

  「我希望放你去飛,去尋求更好、更能給你幸福的人。」

  洪蘅輕歎了口氣,這是他愛她的表現,能怪他的不是嗎?「你知道嗎?只要能陪在你身邊,這就是一種幸福了。」

  「我想……我真的不夠瞭解你,真的……對不起。」

  「知道嗎?我好怕失去你!」一切似乎雨過天晴了,但她回想方才來時的無助和茫然仍是心有餘悸。「當你說要取消婚約時,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而你在我面前卻壓抑著情緒。」慕雲遙心疼的看著她。

  「我不想讓你為難。」她垂著頭。

  「在你的愛裡頭我能愛得任性恣意,而我卻是讓你傷透了心。」這樣的女子他怎能不愛?上輩子他究竟是修了什麼福能得到如此一個溫柔女子為妻?「蘅,不管我以前是怎麼傷了你的心,往後的日子裡,我會彌補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依偎在他懷中,洪蘅此刻再也無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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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2:28:0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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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前些日子的風波之後,慕雲遙和洪蘅總算真的像熱戀中的情侶了,除了各自的上班時間之外,兩人幾乎都快成連體嬰了,甚至連慕雲遙做實驗的時間都會把她帶在身邊。

  現在已經一月中旬了,再隔兩個星期曾宛君就要出閣了。

  這個週末是今年入冬以來第一個氣溫低於八度的夜晚,慕雲遙和洪蘅兩人吃完晚餐後沒在外頭多逗留,馬上躲回小窩「避寒」。

  慕雲遙好歹在外國也住了數年,美國哪一年冬天氣溫沒低於零度的?因此這僅僅八度的氣溫對他而言沒啥希奇,倒是一向怕冷的洪蘅頗為吃不消,全身包得跟肉粽一樣還拚命喊冷。

  由於客廳是大理石地板,且暖氣壞了,所以兩人只好窩到慕雲遙的房裡。

  一看到地上鋪的是厚重的長毛地毯,洪蘅心理作用的感到彷彿溫暖了一些,加上裡頭又有暖氣……唔……這裡的環境果然比客廳好多了。

  這是她第一次進來慕雲遙的房間,不免好奇的打量了一番。

  好大的一個房間!他的房間是主臥室和客房兩間打通重新裝潢過的,裡頭什麼都大,什麼都陽剛,十足的男性化空間。

  「你房間好大哦!」洪蘅一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樣子,她走到一架鋼琴前掀開琴蓋,「咚咚」的敲了兩下鍵盤,這才回過頭。「雲遙,你會彈鋼琴?」

  「小時候學過,高中之後就很少再彈了。」他拉出鋼琴下的椅子坐了下來,彈了一首「給愛麗絲」,一曲結束又彈了一首「藍色多瑙河」。

  洪蘅看著他專注於琴鍵上的模樣,不覺看癡了。從前覺得他像王子,現在又覺得他像音樂家。

  慕雲遙彈完了最後一個音回頭看洪蘅,發覺她正坐在床緣看著他,臉上有著淡淡淺淺的笑意。

  「彈得真好!我愛上了一個音樂家嗎?」

  慕雲遙笑著把琴蓋闔上,走向她在她身旁坐了下來,「音樂家哪有那麼好當的?我這樣的程度如果稱得上音樂家,音樂家三個字就不值錢了。」

  「才不呢!我覺得你有資格當音樂家了。」她幫他解開領帶,忽地想起方才在下車前她問了而他未回答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前些日子當你對伯父、伯母提出取消訂婚一事時,他們的反應呢?」這些日子她常陪著慕遙回家,慕家兩老的態度很正常,完全沒提及取消婚約一事。

  「我正想著要如何開口時,咱們就誤會冰釋了。」他頑皮一笑。「我清楚我媽的個性,我要和你取消訂婚比要和她脫離母子關係更難。」

  「原來他們從來不知道咱們前些日子鬧的笑話,怪不得我每回陪你回去都覺得他們安靜得離譜。」

  「事情都過去了,別再醜我了。」慕雲遙尷尬一笑,「想起那件事……你……還生氣嗎?」

  「哪來那麼多氣可生。我愛上了一個『怪人』,怪人愛人的方式當然不同於常人嘍!」洪蘅向他頑皮的扮了下鬼臉。「不過……最近這怪人顯然正常多了。」

  「哈!拐彎抹角的罵人,看我這怪人今天怎麼整你。」他知道洪蘅向來最怕癢,一隻食指就足以癢得她大舉白旗了。果然——

  「哈……哈……別搔癢了!」洪蘅笑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我……錯了!求你……別……哈……」

  「我這怪人的『一指神功』還不錯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罵我。」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有如此輕鬆的一面。

  「不敢了!」好難過!笑得肚子都發疼了。「你真壞!開不得玩笑。」她抽了一張面紙拭了下臉上的殘淚。哇!真慘,世上還真有「笑著流淚」這種事。

  看著她紅噗噗的臉,慕雲遙忍不住的偷香了一下她的臉頰,真可愛,像蘋果一樣。

  將她摟進懷裡,慕雲遙嗅著她的髮香,「三月份的訂婚仍舊舉行,不想再延了。」

  「不會太快?」她故意問,還回頭向他皺了下鼻子。

  「才不會呢!」乘她回頭的機會,慕雲遙吻住了她,霸道啟開了她的唇,似是不容她拒絕,一個轉身,順勢將她推向床上。一直到洪蘅被吻得透不得氣,慕雲遙才鬆開她。

  「喂,你起來啦!」這個姿勢真的暖昧得很,很難不讓人想入非非。「咱們這樣……這樣……像……像什麼話?」她思想保守,雖說時下男女情侶在婚前發生親密關係已是很平常的事,但她就是沒法子接受。

  慕雲遙趕緊翻身離開她。他清楚她的個性,所以從來不勉強她做不願意的事情。他側著身,用手托著臉看她,「還是那麼容易害羞?我懷疑五個月後咱們是否能順利圓房,我該不會被趕到書房吧?」

  「醫生說話都是那麼口沒遮攔嗎?」洪蘅一聽到圓房兩個字,臉就紅起來心也跟著怦怦跳。

  「不免擔心嘛!」慕雲遙故意逗她。哈哈,看她臉紅真的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對於他的話洪蘅信以為真,很害羞的說:「我……」她頓了一下,「那……你說,咱們該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他看她擔憂的樣子都快笑出來了。「唉……人家說婚姻要美滿,『那方面』也得配合才行,萬一彼此對咱們的第一次留下恐懼感,往後還有什麼幸福可言?」慕雲遙從來不知道她如此好騙,忍不住偷笑了一下,但很不幸被她逮個正著。

  「你笑什麼?」這個時候他怎麼笑得出來?忽地她有些明白了什麼婚姻要美滿,「那方面」也得配合才行全是他胡謅的!想到此她一時面紅過耳,拿起枕頭就向他扔了過去,「你這滿口黃腔的大變態!」

  一時臥房裡又熱鬧了起來。

      ☆           ☆           ☆

  慕雲遙啊慕雲遙,是你先不顧朋友道義的搶了我心儀的女人,可怨不得我在你身上加諸一些罪狀了。

  前幾天蘇宇庭有了一個進到主任研究室的機會,趁著主任不注意的時候他拿走了一疊重要的研究報告,然後把慕雲遙的醫生識別證「不慎」落在研究室裡頭。

  呵!慕雲遙,這回你可吃不完兜著走了。

  這就是不顧朋友道義的結果!我要你身敗名裂,在醫界待不下去。想起,一個會偷取別人研究報告的醫生……這樣等於犯了醫界最大的忌諱,這樣子的人還能待在醫界?

  等著看好戲吧!蘇宇庭想著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蘇宇庭帶著等著看好戲的心情回到了辦公室,今天是他輪值夜班的日子,沒事的時候自然是躲回自己的辦公室休息嘍,反正值班室還有其他醫生嘛。

  一推開門,立即有個鋼硬的東西抵住他的太陽穴——

  「別動。」一個宛如來自地獄的聲音。

  打劫?!不會吧?「你……你是誰……我身上……可沒錢可給。」他嚇得舌頭直打結,只差些沒屁滾尿流。

  「廢話少說。我只問話,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若是有所隱瞞,小心子轟掉你的頭。」對方瞪著他,「慕雲遙現在在哪裡?」找過了他的辦公室,人去樓空。」

  「他?」原來那傢伙惹上黑道啦!那正好!「他今天沒值班,八成回家了。」

  「他沒有個人研究室嗎?」

  「他哪來那麼好的待遇?」蘇宇庭想了一下,「不過……他父親是外科權威教授,有自己的研究室。」

  「在哪裡?」

  在對方的威脅……呃……其實就算他不威脅自己,自己仍是很樂意帶他去找慕雲遙的。這個男人一臉殺手樣,看來必定是慕雲遙在外頭惹了什麼麻煩,人家尋仇來了。

  正好,他巴不得慕雲遙死了最好,此時正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除去眼中釘!蘇宇庭心中打著如意算盤,嘴角不由得微揚了起來。

  車子行駛了約半個鐘頭之後在一棟豪宅前停了下來,「到了,慕教授的研究室就在這裡。」蘇宇庭看著仍指著他腦袋的槍。「大哥,你的槍可以放下來了嗎?」想到明天可能就會聽到慕雲遙遇害的消息,蘇宇庭打從心底想笑。

  對方看了他一眼,「你的心情似乎相當不錯?」很少受威脅的人是像他這樣「心情愉快」的。「這裡是不是有詐?」以他當殺手多年的經驗,這樣的推斷不會錯。

  「這真的是慕教授的研究室啊,我可以發誓的。」蘇宇庭認真的看著他,「我像是那種會說謊的人嗎?」

  「很像!」說完他便一拳打暈了蘇宇庭才下車。

      ☆           ☆           ☆

  洪蘅待在研究室裡陪著慕雲遙做實驗,通常他忙著的時候她會少出現在他面前晃來晃去,免得分散他的注意力。研究室旁有一間書房,裡頭充斥著各類書籍和雜誌,在這個時候她會窩到裡頭去。

  慕雲遙專注著看著方纔所做的實驗成果時,一個刻意放輕的腳步引起他的注意。

  不是蘅,那麼……外頭那個人是誰?

  很自然的他想到了昨天閻焰給他的忠告——自個兒小心為妙。

  據說風雲組織挑中從事這項研究的醫界人才已經有一個成為槍下亡了,所幸的是那歹徒在殺了研究員之後也沒能搜到對方的研究報告。

  從事這項研究的共有四個人,其中除了慕雲遙本身是風雲組織的成員之外,其他三人都只是醫界人才。

  這項研究已經接近尾聲,他也即將重返美國回「風雲」總部去接受最後一年的訓練。

  這腳步聲不會是來自於不該來的人的吧?他輕輕拉開實驗台下第一格抽屜,從裡頭取出一把手槍,將槍口對準實驗室的門。

  忽地研究室的門被踹開,來人未看清研究室裡頭的狀況時,手上的槍已被打離手,虎口處裂了一道深長的傷口,鮮血直冒。

  「誰指使你來的?」慕雲遙寒著臉,一雙銳目直瞧著來者,而手上的槍仍指著他。

  才踏進門就給了個下馬威,歹徒霎時愣了眼,不過,他好歹也是受過訓練的殺手,於是很快就回了神,二話不說的往外衝,於是慕雲遙又發了兩枚子彈,分別打中他的雙腿。

  在書房看書看得正入迷的洪蘅聽到第一聲槍聲時以為是慕雲遙做實驗不小心引起了爆炸,二話不說便丟下書本往研究室沖,才衝到外頭,她就被一個一身鮮血的陌生男子嚇住了。

  血!他……他全身是血?!

  洪蘅一向有畏血症,看到人家殺雞她都不敢多看了,更何況是一個血淋淋的男人佇立在她眼前,於是白眼一翻,她昏死了過去。

      ☆           ☆           ☆

  「一個醫生即將娶一個畏血的女人?雲遙,你還真會自找麻煩。」說這句話的男子有著一頭及肩的頭髮,一張炫目的漂亮臉蛋會讓人家誤以為走入西方童話故事,看到傳說中的王子一般。

  「她一定嚇壞了。」看著躺在床上仍未轉醒的洪蘅,慕雲遙的語氣中滿是憂心。好一會兒他才把視線轉向那王子般俊雅的男子。「閻焰學長,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到這裡快一個星期了,不過來看看會被頭頭殺掉的。怎知道正巧遇到這等事。」閻焰看著他,想起方才送走的那名歹徒的傷處。「不錯嘛,回來也有段時間,槍法還是那麼準,看來組織這回要我到這裡來是多餘的。」以雲遙的身手要保護自己是綽綽有餘的,哪裡需要他來保護?慕雲遙又不像另外三個非出自「風雲」的人那麼「肉腳」。「學長這回除了保護我之外還有其他任務嗎?」

  「沒了。」他姿勢優雅的靠著牆。「事實上,這段時間是我休假的時間,反正閒著無事就跑來湊熱鬧了。」也不全是實話啦,最主要的原因是……唉!不提也罷!

  「沒回英國外公家?」他記得這個學長只要一有假期往往會回去看他那英國籍的伯爵外公。

  「能回去就好了。」閻焰無奈的緊皺著眉。就是因為大夥兒都知道他當會「出沒」在英國的外公家,這回才會害得他有家歸不得。

  根據他那個素有女諸葛之稱的老妹打越洋電話向他通風報信,說家人此時全聚集在外公家,「密謀」要將他「處以極刑」——安排他相親!

  相親?!哈……這對他這萬人迷而言真是夠諷刺了,像他這款的要賴以相親才娶得到老婆,那裴宇風早就該到菜市場去高喊老闆哭了,跳樓大拍賣,還能讓他追上長腿妹黃娟?

  這世上還有天理嗎?唉!算了,反正都已經到台灣來了,就不該一直想著英國那頭的事。

  「今年換個地方度假也不錯,更何況咱們也許久沒聚聚了。不會反對我到你家叨擾一段時間吧?」

  「十分歡迎。」

  洪蘅的嚶嚀聲使得兩人的交談間斷,他們不約而同的回過頭去。

  「血……血……都是血!」洪蘅一把坐了起來,眼中滿是恐懼。

  慕雲遙捉著了她在空中亂揮打的手,哄著說:「沒事了,沒事了!」他溫柔的將她擁進懷裡。「有我在你身邊,一切都會沒事的。」

  感受到慕雲遙熟悉的溫柔,洪蘅一顆恐懼的心才緩和放鬆了下來,她嚥了嚥口水,「方纔那個人……他……他是誰?那張臉……好可怕。」猶記得那雙巴不得把人吃了的眼睛,好凶殘的一張臉。

  「他是……」慕雲遙要怎麼跟她解釋那個人是受雇於黑社會,要奪取藥物程式而引發槍戰受傷的。他又要如何跟她解釋自己出自風雲組織……這一切的一切都好難解釋。

  正當他沉默下來苦思要如何回話時,站在一旁始終冷眼旁觀的閻焰開口了。

  「那個人是我追捕的一個歹徒,在受傷之後他躲到這裡來了。」閻焰知道慕雲遙有難言之隱。看情形,她女朋友還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是……」洪蘅這才發覺立於一旁的俊雅男子,一雙悄若能懾人魂魄如謎一樣的眼睛。天!他真是好看,但這種好看倒不像真的人……恍若童中才有的王子般男人。

  「他是我跟你提過的,長得像王子一般的學長。」慕雲遙一笑,「像不像?」

  「真像。」洪蘅紅著臉和慕雲遙保持了距離,她不習慣在外人面前和男友過分親密。「他的職業是什麼?是警察嗎?」

  「是社會的『清道夫』,專門掃除社會敗類,像方纔那敗類,已經被我請入警局了。」閻焰微微一笑,自我嘲弄的說。「看來你有嚴重的畏血傾向,要嫁醫生的話,最好能克服這層心理障礙。」

  「我……」慘了,初次見面就給人看笑話了!

  「無妨,慢慢來,只是畏血症不是嗜血症還好。」慕雲遙挺看得開的。

  慕雲遙一句話惹來洪蘅一記白眼又忍不住好笑的笑了出來,他們倆情侶間眉來眼去的,看得閻焰這外人還挺待不住的,於是他找了個借口先行離開了。

  外頭的寒風一陣陣吹來,閻焰將大衣往肩上一搭。

  愛情對一個人真的很重要嗎?

  看看他那個平時行事作風總帶了股冷傲之氣的學弟在情人面前都化成了繞指柔,齊傲更是在曲宓面前由萬年冰化成了一灘春水……

  唔……看來他得正視愛情的魔力了。

  只是,有哪個女子能走進他心中讓他屈服於她的石榴裙下呢?好像挺困難的呢!

  緣份哪……

      ☆           ☆           ☆

  「二月的天氣總是這樣有點冷又不會太冷。」

  「春天的腳步總是這樣有點近又不會太近。」

  「新娘也是這樣,有點美又不會太美!」

  「哪個殺千刀的不會講話就不要講,沒人當你是啞巴!」今天的新娘不是別人,正是曾家小姐宛君姑娘是也,她瞪著公司裡幾個老是相互扯後腿的好友,「你們膽敢再胡說八道,待一會兒這把新娘捧花就不往你們那方向拋!」

  「喂,別這樣嘛,好東西要與好朋友分享。你今天出閣,哪天也讓我們嘗嘗當新娘的感覺才對嘛!」據說接到新娘捧花的,會是繼新娘之後,第二個出閣的哦!「那今天的新娘是有點美又……」曾宛君逗著那幾個成天幻想著把自己銷售出的好友。

  「又不失溫柔婉約。」她們異口同聲的說。

  「這還差不多。」呵……呵……一把新娘捧花的誘惑真大!不跟她們胡扯了。曾宛君放眼四下,找著方才才看到的洪蘅,終於在不遠處便看到她和慕雲遙正聊著天。原本是要找她過來告訴她,打算將新娘捧花拋給她的,但還來不及開口,新郎魏忠漢就拖著自己進禮堂了。

  待一切儀式結束,她和洪蘅的距離馬上被一大票親朋好友及準備接捧花的女孩們拉開了。

  「怎麼啦?瞧你有些不開心。」魏忠漢溫柔的問著她。

  「我想將捧花扔給小蘅,看這種情形……她大概沒法子接到了。」人總是有私心的嘛。

  「別刻意想扔給誰,刻意就不准了。」

  「嗯。」

  要上禮車之前,曾宛君將花束朝天空一拋,堅持看到「花落誰家」才肯上車。

  那花束彷彿感應到主人的心意一般,它在空中呈拋物線的降落,不偏不倚正巧落在洪蘅手中。

  「中了!中了!真的中了!」曾宛君忘了自己的身份抱著魏忠漢又叫又笑,又朝著洪蘅揮著手,「下一個就換你了。」做完了這些瘋狂舉動她才肯乖乖上禮車。

  這束花居然就這樣落在她手中了?!面對著圍過來向她祝賀的好友,洪蘅含羞帶怯的頷首示意,一張臉紅得如同萍果一般,在一旁的慕雲遙也樂得心情大好。

  上了車前往飯店的途中,洪蘅的臉仍是灼熱的,她含著笑意看著新娘捧花。

  「幸運的一天。」慕雲遙看得出她很開心能接到捧花。

  「是啊,真巧。」這是否也意味著她能如願的當個六月新娘?「看宛君今天愉快的樣子,忽然好期待我們兩人的婚禮。你期待嗎?」

  「期待。」有她這樣的女友,不想結婚才怪!「不但我期待,我家族中的親朋好友也期待。」提到這個,不免想到楚雲。「我想楚雲看到我結婚之後,希望也能提醒他該為自己找個伴了。」

  「他至今仍沒比較要好的女友嗎?」條件如此好的人,不該連個女友都沒有吧!「有,工作。在他心中除了工作之外還是工作。」他將手一攤。「我們家族中有三個挺教人傷腦筋的人物,一個是我,一個是楚,另一個則是花名遠播的表弟。表弟和我們不同的是他對像太多,多到自己無法選擇起,而我……終於也在緊要關頭遇到你,逃過被賤價出售的命運,而楚雲……唉……他再不找對象,遲早被家人煩死!」

  「他條件那麼好,怎麼……」她想了一下,「他眼光很高嗎?」

  「沒看對眼的人吧!假使我今天沒遇上你,還不是王老五一個。」像他這種資優跳級生就是如此可憐,總是活在別人的期許中而在事業上的力求突破,而忽略了情感,幸好月老仍舊還有一點如此容易。」

  「唔……」她低著頭嗅著花香。

  「別想那麼多了,楚雲的事他自己會解決的。」

  雖然聽到他這麼說,洪蘅心中卻有股說不出的感覺。

      ☆           ☆           ☆

  又是一個星期的開始,上班族就是這麼可憐,每天過著朝九晚五的日子,還是風雲組織所分配的工作較具挑戰性也較有成就感。

  要不是父親的一聲令下,他才不會放棄組織裡頭那麼好的研究環境回國來哩!和父親一再溝通之後,父親終於答應待他把為組織研發的藥品研製成功之後,「放」他回組織了。為什麼要等藥品研製成功才准走人?原因很簡單,同樣以研製出藥為樂趣的老爸,也想知道兒子能「玩」出啥東西來。

  到了辦公室椅子都尚未坐熱,慕雲遙就被叫到主任室去了。匆匆的來到了主任室門口,他叩了門。

  「進來。」劉主任看了一眼慕雲遙後,淡然的說:「有件事情想問問你。」他從抽屜拿出一張識別證。「這是你的識別證吧?怎會出現在我的研究室裡頭?」他出國一段時間,回國後到研究室走了一趟,發覺研究報告不翼而飛,而地上卻有一張慕雲遙的識別證,這……代表著什麼?

  這是他的識別證?廢話,上頭有相片賴得掉嗎?這老傢伙究竟想說些什麼?看來事情不單純。

  「這張識別證是我的。我上班時不習慣戴它,通常把它擱置在辦公室的抽屜裡,怎會出現在您的研究室?」

  劉主任投給他一個「那得要問你了」的眼神後開口:「慕醫生,我研究室裡有一份近斯即將發表的研究報告不見了,這麼說來,你該明白我的意思。」他的研究報告不見了干我屁事?慕雲遙理直氣壯的看著他。「我想這之間應該有所誤會,我不明白我的識別證怎會出現在您的研究室,但是有一點我很清楚——研究報告不是我拿走的。」

  對於慕雲遙的話劉主任十分不滿意,他語氣嚴厲的說:「我念在你是慕教授的兒子,才沒將你移送法辦,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劉主任瞇著眼警告他,「一個醫生最重名聲,我一旦把你送進警局,上了報,你這一輩子都完了。」

  「你的研究室我根本沒進去過,東西不見了卻賴到我身上,你為什麼不去問問那些跟在你身邊的人?」

  「我手上有什麼證據自然先找誰。」劉主任理直氣壯說道。

  這老頭還真的賴定他了!看來不找些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是不行的了。「劉主任,請問,您在出國前最後一個進到您研究室的人是?」慕雲遙知道他每一次出國,他專用的研究室都是鎖起來的。

  「這……」劉主任看了他一眼才努力的想。「好像是……蘇宇庭醫生……對了!那天他問我一些醫術上的問題,而我正好有事要到研究室去,他也跟著進去了。」

  是他?慕雲遙想了一下。宇庭最近對他的態度的確是十分奇怪。

  只是……他可能拿走研究報告而故意嫁禍給自己嗎?不!不可能,他們一直都是不錯的朋友,彼此之間並沒有什麼在過節,他沒必要如此對待自己的。

  正如此想的時候,心底深處有個細微的聲音在提醒著他——愈是信任的人就愈有可能是兇手,而且放在他桌子抽屜裡的識別證,宇庭若有心要拿並不是件難事。

  「慕醫生,我希望你能及時回頭。」

  「及時回頭?」慕雲遙實在不想和這老迂腐多費唇舌。「那還不如及早找出真正拿走報告的人。」他正色的說「劉主任,請您給我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若是我再無法找出是誰拿走了報告,您再『要我回頭』吧!」

  「只怕給你一年也沒用。」劉主任仍是不信任他。這小子鋒頭一向很健,留他在醫院裡成天看了礙眼。

  「我只要一個月又沒要一年,您別急著給那麼多時間。」慕雲遙也看他挺不順眼的。「若您連一個月的時間都不想給,那我也無可奈何。」慕雲遙冷冷的看著他,臉上有一抹淡淡的,直教人看了害怕的笑意,那笑意有著充分的自信和狂傲。

  「一個月?!這可是你說的。」劉主任也不明白自己在怕些什麼,只想些叫慕雲遙離開他的視線內。「一個月後要是……」以下的話他相信慕雲遙明白。

  「我知道。」

  「你可以走了。」

  離開了主任室之後,慕雲遙在樓梯口看到了蘇宇庭,他下巴彷彿受傷了,上頭貼了一大塊繃帶。

  「嗨,雲遙好久不見了。」蘇宇庭故作輕鬆的說:「到主任室挨『刮』了是不?」

  他怎麼會知道自己被叫進去沒好事?慕雲遙注意到他語氣中的嘲弄意味。

  這算是好友看到自己朋友遭刮的態度?好!就試試他的反應!

  「唉!真倒楣,劉主任也真是的,東西丟了就找我去罵,好像認定東西是我拿似的。他啊,八成看我不順眼已久,拿我出氣來著。」

  「也難怪他生氣啦,他研究了許久最近即將對外發表的研究報告遭竊,心裡自然很不舒服了。」他笑著揚了揚手,「自個兒好自為之吧!」

  慕雲遙目送著他離去的身影,心中似有個底了。

  拿走報告嫁禍於他的人很有可能是宇庭,方纔他只提了劉主任丟了東西,並沒有說那東西是啥?宇庭怎會知道是劉主任研究了許久即將發表的研究報告?

  唔……為了事情的慎重起見,他還是得再回主任室一趟,問劉主任曾告訴過誰丟了報告的事,若是只有兩人知道,那麼宇庭會知道,裡頭就大有文章了。

  等著看好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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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2:28:3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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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想什麼?」洪蘅坐在角落打著毛線,她每動手勾了幾針就會抬起頭來看慕雲遙一眼。從方才到現在已經過了快二十分鐘,他仍是像一座佇立在落地窗前的石雕一般,一動也不動。回過頭去,他看到洪蘅正以關切的眼神詢問著他,於是給她一個淡淡的笑意,他向也走了過來,和她並肩靠著牆坐著。

  「做人好難。」他苦笑。

  「這不像是你會說的話。」他一向都挺樂觀的,不是嗎?「怎麼了,遇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嗎?說出來聽聽吧,也許……我能替你分擔些什麼。」

  她的話令慕雲遙很感動,一股溫柔油然而起,他輕撫著她的臉。「蘅,你有沒有被朋友出賣過……抑或陷害過的經驗?」研究報告的那件事他已向劉主任求證過了,由於事態嚴重,劉主任一發現報告不見,又在研究室找到他的識別證後就直接找他來,所以事情並無第三者知道。

  絞盡腦汁的想了許久,他仍想不出蘇宇庭陷害他的動機是什麼?他為什麼要如此做?

  「怎麼會這樣問我?」洪蘅停止了手中打毛線的動作,專心的聽他講話。「你被朋友出賣了?」不知道為什麼,很直接的她就想到了蘇宇庭。「是蘇醫生嗎?」

  她的話讓慕雲遙吃了一驚,他看著她,「怎麼會認為是他?」

  「不知道。」她笑了笑,「很直覺的就想到他了,也許……也許是因為他曾經在我面前說過一些不利你的話吧!」於是她將有一回慕雲遙陪她到醫院換藥,在圖書館遇到蘇宇庭和自己所講的話略述了一遍。

  原來……原來導火線是蘅!慕雲遙總算有些明白了。

  他倒忘了當初蘇宇庭是挺想追蘅的,如今她成了自己的女朋友,以蘇宇庭的個性定是嚥不下這口氣。這……大概就是蘇宇庭陷害自己的原因吧?

  「正如你所猜的,陷害我的人的確是他。」他有些無奈的苦笑。「沒想到十年的情誼竟是如此薄。」他真不知該用什麼心情來面對。

  「他……他陷害你什麼?」洪蘅緊張的問,「你沒怎麼樣吧?」

  「我沒事,只是對於自己挺信任的一個朋友竟會對我做出這樣的事而感到可悲又可恨。」慕雲遙的心情跌到谷底。

  現在困擾他的事不是研究報告遭竊這件事他是否能洗刷罪名,還個清白,畢竟知道嫁禍於他的人是誰,再來要從對方身上搜出文件並不難,反正閻焰近來閒著無事,請他幫個忙,相信蘇宇庭就算有通天本事也對閻焰無可奈何。

  真正困擾著他的是蘇宇庭這三個字在他心中的人格破產。十年的情誼可以因為他追不到的女孩子因選擇自己而告瓦解?真摯的情誼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他……他會是因為我的緣故而……」洪蘅多少聽出一些訊息。「如是……那……我真的很抱歉。」

  「那與你無關。今天就算不是你,事情仍是會發生的。蘇宇庭的個性一向有些偏激,我很早就發現他有這種傾向,只是沒想到他對待我也是如此。」

  「他一定傷透了你的心。」她沒遇過這種事,但可以瞭解。試想,如果今天宛君也出賣她或陷害她……這想必是一件令人無法忍受的事吧?

  「算了,這樣的朋友……」慕雲遙又是苦苦的一笑。

  「他陷害了你什麼?真的沒事嗎?」蘇宇庭這樣的朋友換定是可以不要的,而他的存在與否也與自己不相干,她在乎的是他對雲遙到底造成了什麼傷害?

  「他的陷害對我構成不了威脅的,你大可放心。」他拍拍她的頭,不要她為他擔心。

  「希望你沒有騙我。」她看著他的眼睛,有時候從慕雲遙臉上看不出所以然來時,不妨試著看他的眼睛,那個地方沒有秘密。

  唔……眼神沒有異樣,應該沒事。

  「我騙過你嗎?」

  「應該沒有。」她很仔細的想了一下。

  「那就對了。」他滿意的一笑。

  「有!」洪蘅的聲音忽然像警鈴一般響起,嚇了慕雲遙一跳。

  「我騙了你什麼?」

  「一頓附有起士蛋糕的下午茶。你上星期三經過一家看似不錯的咖啡廳時承諾我的,而今天已經是星期六下午三點四十二分了,足足過了好多天,你的承諾到今天還未兌現,這不是騙我嗎?」

  天!這也算?!

  「你是在提醒我,你中午吃得太少,現在已經有些餓了,可是距離晚餐時間還有好幾個鐘頭,不反對先來一客下午茶嗎?」

  洪蘅已經學會在他面前耍寶,她搔了搔頭一笑,「哎呀,真不好意思,被你發現啦!」

  「愈來愈皮了!」慕雲遙無可奈何的說:「想吃下午茶的話就準備一下吧,可以出門了。」

  「要準備什麼?這樣就可以出門了。」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吧。」

  「嗯。」

      ☆           ☆           ☆

  是個不錯的天氣。今天是曾宛君和魏忠漢結婚之後,她第一次和洪蘅約在一塊兒用餐。

  「喂,一個人住還習慣吧?」曾宛君舀了一大口牛肉燴飯往嘴裡塞。婚後的她仍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

  「還好啦,只是少了你不免有些寂寞。」結婚之後的宛君當然是住在夫家,哪有可能仍和從前一樣和她「廝守」同一個窩?

  「那我搬回去和你住好了。」

  「喂,你以為你現在仍是未結婚的小姐?你要是真的搬回來,你老公會天天跑來向我要人的。」

  「他敢!」魏忠漢可沒那個膽子。

  「他是不敢。」洪蘅丑她,「只是替古和珊披個衣就被你打得臉都變型了,要是敢干預你的行動,不知這回哪裡要變型了。」

  「他被虐待慣了,不差哪裡變型啦!」曾宛君挺能開玩笑的。「其實說要搬回來也是開玩笑的啦,我沒那麼『惡質』,畢竟我已經嫁人了。」

  是啊,嫁人了,洪蘅看著好友漾在臉上的甜美笑容。「宛君,人家說女人一嫁人就如同進了愛情墳墓,我想……你是個例外。」

  「也不盡然啦,只是進『墳墓』的換成我老公而已。」

  她的話逗笑了洪蘅也逗笑了自己。

  「婚後的你變漂亮了,相信你老公一定很疼你吧?」洪蘅露出一個羨慕的表情。

  「瞧你一副很羨慕的樣子。告訴你吧,婚後的生活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反正再過一個星期你就要訂婚了,再隔幾個月就結婚了,自己去體會吧!」她甜甜一笑,「慕雲遙是有些大男人主義,不過呢,他真是的挺不錯的一個人,安啦,可以托付終身的。」

  「嗯。」一提到他,洪蘅臉上就有甜蜜的笑容。

  「呃……他今天沒陪你一塊吃飯?」

  「好久沒單獨和你在一起了,他又正好跟朋友有約,所以……」她一笑,「他最近很忙。」

  「只有最近嗎?他不是一向都忙得很?」

  「他忙的時候都會把我帶在身邊,只要待在他身邊我就很滿足了。」如果真心愛一個人就不要強求他為你改變什麼,而是你能如何幫助他安於自己的狀況。「他是一個很體貼的人,總是盡量抽出時間陪我,我想……這樣夠了。」

  「算他好運吧,遇上你這個能夠體恤他的女人。要是沒有你啊,任由他那張臉再有魅力,也沒哪個女人能有那麼大的勇氣嫁他當老婆吧。」

  「沒那麼糟啦!」洪蘅失笑。「他雖然重視他的工作,但是絕對不是工作魔,提起工作魔我就想到咱們的總經理,他啊,才叫做名副其實的工作魔哩!」

  「他?!不是早就聲名遠播了嗎?唉……可憐哦,長得一副潘安相,卻是工作魔,怪不得至今仍沒對象。」曾宛君同情似的歎了口氣,「不知道他到底哪兒出了問題,落得至今仍乏人問津。」

  「他正常得很,只是眼高於頂吧!」洪蘅用面紙擦了下嘴,「我聽雲遙說,他有數次被安排相親的紀錄,結果都是女方有意,而他興致缺缺。」

  「不會是……呵呵……對男人才有興致吧?」

  「不可能。」和他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他沒這癖好吧!「我覺得他挺正常的。」

  「他正常?你怎麼知道?告訴你吧,同性戀臉上不會刻著同性戀三個字的。」

  「嗯。」不想和她多爭辯!

  「呃,你提到他我倒想起一件事,聽說他四月份要調到美國去了,這消息是真的嗎?奇怪,CNA今年高級主管的調動率怎麼那麼高?連總經理也外調。」

  「他是自願的。」

  「原因呢?」曾宛君好奇的問道。

  「想要有新挑戰。」這是他對外宣稱的原因,實際情形那可就成謎了。「總經理行事作風一向有自己的一套,他想做的事任何人也改變不了他。」

  「看得出來。」要不,他哪有可能到現在仍沒對象?反正打定不結婚了嘛,有沒有對象,嘸差啦!

  洪蘅喝了一口開水,靜靜的想著方纔她們談論的對象——羅楚雲。

  這個人最近似乎有些不同,哪兒不同?大概是他的冷漠吧?記憶中,她剛當他的特助時,他不是這麼不易親近的,當時的他相形於雲遙還稱得上「和藹可親」呢!什麼時候他們兩人的性情相易了呢?

  現在的羅楚雲是塊冰塊,冷得不近人情、不易令人靠近,連身為他特助的她沒事都不也打擾他,甚至連早上初見面的那一句早安都挺難啟口的。

  唉……他真的是愈來愈奇怪了!真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使他變成樣的。

  有時候他覺得他似乎很寂寞,好幾次她要進會議室時,都正巧看到他自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似是凝思、又似是發呆……唉!不知道,只覺得他是有心事的,只是那心事又不能對誰說。

  他的世界很灰澀,只是……誰又能幫他走出不快的世界?

      ☆           ☆           ☆

  「就不知道那傢伙對你這麼做,他能得到啥好處?」閻焰把一疊報告放在慕雲遙桌上。要他這種風雲組織訓練出來的菁英跟蘇宇庭這種三流貨色「玩」,真的有些大材小用。「你要我幫你辦的事已辦好,接著呢?」他知道這「風雲」學弟不會如此輕易放過那傢伙的。

  「接著就要請你和蘇宇庭共演一齣戲給劉主任看嘍!」

  「演戲?」唔……很有意思的樣子。「要我演什麼角色?」

  「一個拿著槍逼蘇宇庭拿出這疊報告的歹徒。」他拿起研究報告。「我想過,我把這疊資料拿去給主任看是沒用的,蘇宇庭可以一口咬定是我信口雌黃!所以,這得要蘇宇庭自己承認報告就放在他那裡才行。」

  「這麼說來我還得把這份報告送回原處嘍?」他想……他有些瞭解雲遙的意思了。「說吧,要我怎麼演?」演歹徒是有點貶低身份啦,不過……挺好玩的。

  慕雲遙把「劇情」略做一番敘述……

  「什麼時候上演?」

  「就今天晚上吧!上一次他請假回去,所以今、明兩天都是他值班。」蘇宇庭一向不是個盡職的醫生,通常不會乖乖的待在值班室裡頭,要找他在他的辦公室準沒錯。

  今天好戲即將上場,而他也將失去一份友誼,這樣的心情……很複雜。

      ☆           ☆           ☆

  凌晨一點,當閻焰持著槍出現在蘇宇庭辦公室時,他果然正在裡頭聽音樂。

  這值班醫生真是夠閒的了!

  蘇宇庭看到一臉寒霜、人高馬大的閻焰出現在他辦公室裡時,第一個反應是想站起來。基本上,不帶笑容的閻焰真的有幾分殺手的味道——冷冷的、酷酷的又帶了幾分不屑的輕藐之意。

  「你……」屁股才離了椅子,一顆劃空而至的子彈打中了正播放著音樂的音響的Play鍵上,分毫不差,減音槍成功的止住了音樂,卻不驚動醫裡的其他人員。蘇宇庭馬上順從的坐回原位。「你……你想幹啥?」他注意到槍口這回是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天啊!他最近是招誰惹誰?有事沒事淨遇到這些黑道煞星。上一回被一拳打斷了下顎骨,這回呢?不會是頭蓋骨吧?

  成功的給了個下馬威,且證實他手中乃真槍實彈之後,閻焰才開口。

  「從此刻起,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要不,這子彈會替我教訓你的不聽話。」看著蘇宇庭抖著身子的驚恐模樣就知道自己的演枝相當成功。「聽說你們劉主任最近想發表一篇研究,要你幫我拿到那份報告。」

  「這……」蘇宇庭還算機靈。「那報告是劉主任的,你不去找他要,怎會找我要?」原本想罵一句:「你頭殼壞掉了,是不?」但礙於對方手上的槍,若他這句話一開口,頭殼壞掉的鐵定是自己!

  「我調查過了,他的那篇研究報告遭竊了。」

  「既是調查過,那你更該知道那份報告是誰拿走了。」蘇宇庭仍是一問三不知。

  這傢伙果然有點頭腦。「你說偷的人是慕雲遙,叫我直接找他是嗎?如果找他要得到的話,我會找上你嗎?」看來不給些顏色瞧瞧,這傢伙是不會交出報告的,那這場戲不就白搭了?閻焰將槍直接扣在他腦袋上。「別裝了,我調查得一清二楚,你們劉主任那份報告失竊時,你是除了他本人外,最後進到他研究室的人,別再把我當三歲小孩子耍,要不……」

  「你……」蘇宇庭變了臉色,「你要那份報告做什麼?」

  「不必管那麼多,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是要自己交出報告,還是要我踩著你的屍體自己找?」他冷笑的看著蘇宇庭。

  「如……如果……我交出報告,你……你會放我一條生路?」

  「當然。」他很阿莎力的答應了。「別跟我玩花樣,要不……後果自行承擔。」

  蘇宇庭看著Play鍵上的彈孔。天,這人簡直是神槍手,要從他手中逃走的機率實在渺茫!唉……算了!反正給份報告又死不了人,損失的只有劉主任和那替死鬼慕雲遙而已。

  他打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公事包,從裡頭拿出一牛皮紙袋。

  「這……就是報告了!」唉!他才把它從辦公桌的抽屜移到公事包,打算將它帶回家中較保險,誰知……算了,保命要緊。

  閻焰接過牛皮紙袋之後,掃了一眼裡頭的資料,確定無誤之後,才大聲的說:「喂!真相大白了吧!該出場的可以出場了。」他對著蘇宇庭後方的監視器做了一個「V」手勢。這瘋子在胡言亂語些什麼?順著方向,蘇宇庭回過頭去,赫然發覺角落不知何時被人安置了一部監視器。

  「你……」蘇宇庭霎時怒氣衝天。

  接下來走進來此刻最不該出現的兩個人,一個是劉主任,一個是慕雲遙。

  「主任,現在您可以相信研究報告不是我拿的了吧?」慕雲遙方才特地到劉主任家邀他前來看好戲。閻焰和蘇宇庭在裡頭演得精彩,他和劉主任也在隔壁看「同步播出」看得挺過癮的。

  劉主任瞪了蘇宇庭槁木死灰的臉一眼之後,帶著歉意對慕雲遙說:「慕醫生,之前我真的錯怪你了,希望你不會與我這老頭多計較。」

  「這個自然。」慕雲遙不忍心看蘇宇庭那副「我完了」的表情,他對劉主任說:「主任,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了,這裡的事就交由您處理了,我先走一步。」

  劉主任點了一下頭,看了一眼閻焰又忙說:「慕大夫,你這位朋友……呃……他……他的行業是……」不會真的是殺手吧?

  「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閻焰不想洩漏身份,他說完後,便偕同慕雲遙離開。

  和慕雲遙並肩走出醫院大樓之後,閻焰開口說:「事情真相大白了,可是,你似乎不快樂。」

  「是還我清白了,而那個曾經是我好友的男人,他的前程也完了。這種情況,我該快樂?」他搖著頭,「對於這樣的事情,我只能說我很遺憾。」

  一個念舊的人!他欣賞!閻焰仰首看著天空的星星,突然說:「這個夜已經過了一半了,索性將它過完吧!」一拍他的肩,「走,咱們也許久沒一起喝酒了,去喝個痛快吧!」

  「你還是那麼瘋狂。」

  「要是像你和齊傲那樣,老是正經八百我早就被自己悶死了!」他是個隨性的人。

  「頭頭總是告誡咱們少喝酒的,你似乎是他唯一縱容的『叛徒』。慕雲遙開玩笑說道。

  「沒法子,中國的醉拳要喝點酒打出來才有味道、才會優美,而我呢,要喝點酒之後才能清楚、槍法才准。」實際上他也不是個酒鬼啦,只是他較其他風雲組織的成員多喝一些罷了。「頭頭知道我有這項本事。」

  「看來我今天只好捨命陪君子嘍?」慕雲遙笑著說。

  「瞧你挺委屈的。」「我哪敢,你是學長呢!」

  「少來了,你不敢就沒人敢了!」閻焰拍了一下他的肩頭,兩人一塊走向停車場。

      ☆           ☆           ☆

  慕雲遙和洪蘅約在一家情調很不錯的咖啡廳裡,他們已經好幾天沒一塊兒喝東西了,這幾天慕雲遙可忙著了,後天就是和洪蘅訂婚的日子,他這即將升格為人家未婚夫的人,有可能不忙嗎?至於身為女主角的洪蘅她倒好命的很,一切有上司兼未來的婆婆準備好一切。

  坐在咖啡廳的慕雲遙不禁想到他老媽忙得挺開心的模樣,有一天還看見她一人坐在大廳裡傻笑,忍不住問了她一句:「媽,我覺得要嫁的好像不是蘅而是你耶!」

  心情好就是這樣,對於兒子的「嘲諷」也不以為意,她還快樂得挺有理由的哩!她數著指頭說:「訂婚之後,再來要忙的就是結婚了,結婚之後……嗯……最遲我明年六月份就有孫子抱了!」說著她又開心的笑了起來。

  真可怕,上了年紀的人一向如此抱孫心切嗎?六月想抱孫子?這樣……看來婚後他和蘅可要加把勁,努力「做人」了!唉……這是身為獨子的悲哀。

  「媽,六月份就要抱孫子?太強人所難了吧?」他記得自己那時的驚訝。

  「怎麼會?隔壁的王先生家的媳婦兒才進門不到四個月就生了一個胖娃娃,別人能,你不能?」

  怎麼她的思想比他和蘅更……開通?「媽?人家是先上車後補票,你不會也要我學那個樣吧?」唉!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這不是已經是『流行』所趨?怎麼還這麼八股……」羅盳芳一個人繼續作她的春秋大夢。

  「雲遙,你想什麼?」從進咖啡廳到現在,他一直處於有所思的狀態,很可疑哦!

  慕雲遙收回了飄遠的思緒,笑著說:「喂,你想,咱們結婚之後多快可以抱娃娃?」

  「怎麼一見面就說這不正經的話?」洪蘅瞪了他一眼,又好笑又好氣。「你哦……」

  「生孩子的事是最正經不過的了!」他笑著說:「我媽要我們明年六月交出『成績單』呢!唔……明年六月,嘿嘿……看來咱們得要多努力了!」

  「慕雲遙!」洪蘅羞紅了臉。這種「閨房級」的笑話他怎麼如此容易出口?他的臉皮真是愈來愈厚。「你再別說……我……我一天不理你!」她天生臉皮薄,此刻有鑽地洞的衝動。

  「不說、不說。」再玩下去,有人要翻臉了。

  洪蘅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喂,你的事解決了沒有?」

  「哪件事?」慕雲遙當然知道她指的是蘇宇庭的那件事,但是……還是故意想逗逗她,於是他裝成很棘手的樣子,而且扭曲了「那件事」。「呃……正在進行中。」

  「遇到困難了嗎?」她擔心的問道。

  「是很困難。」他看洪蘅憂心的表情終於笑出來。「明年六月要交出個娃娃,你說不困難嗎?」

  「我跟你說正經事,別再鬧了。」遇到這種「頑童」,唉,她認栽了。

  「好啦,對不起。」他斂住了笑容。「一切都沒事了,蘇宇庭此刻正自食惡果。」對於他和蘇宇庭之間的事情他沒對洪蘅多提,也不願讓她知道太多,那只會多平添一些不必要的煩惱罷了,何必呢?「事情過了就算了,那件事就當沒發生過,以後別再提了。」

  那想必是一件相當不愉快的經歷吧?既然他不想多說,就別逼他了,畢竟事情已經過了,且蘇宇庭也沒傷害到雲遙,這樣就夠了,洪蘅心想著。

  「對了,這幾天怎麼沒看到你那個學長?」她換個較輕鬆的話題。

  「他……」

  正當他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閻焰像一陣風一般的刮進咖啡廳,然後走向他們。

  「謝天謝地,我果然沒看錯人,你們果然在這邊。」方纔他下車時就看到慕雲遙和洪蘅走進這家咖啡廳。「喂,雲遙,你女朋友借我用一下。」沒時間解釋原因了!

  用一下?那還得了!慕雲遙要開口問原因時,只見咖啡廳又走進來一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在門口張望了一下,就朝著他們走過來。「閻焰,果然是你。」

  「叔叔,您怎麼會在這裡?」這精明的老狐狸,不是該在美國當公司的執行經理或到英國和家族長輩共商將他「拍賣」的對策嗎?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我代表總公司到台灣分公司考察。」他看了在座的一男一女。「這兩位是……」

  「這是我朋友。」他指著慕雲遙,當他要介紹洪蘅時,眼神頓時柔了來,一副很深情的樣子。「叔叔,這位是我女朋友,叫洪蘅;蘅,這是我叔叔,閻立德先生。」他為雙方做介紹。

  當他說洪蘅是他女朋友時,洪蘅一副「哪唉啊呢」的表情,一張小口張得開開,一時間收不回來,而身為洪蘅真正男友的慕雲遙則是一口咖啡直接噴了出去,一雙眼睛瞧著閻焰差些沒噴火。

  慕雲遙終於明白這傢伙方纔的「借用一下」是啥意思了。他……他跟天借了膽了呀?!

  「他們兩人怎麼了?」閻立德覺得奇怪,怎麼閻焰剛才那席話給他們兩人的刺激如此大?女的一副「刺激極深」的樣子,而男的嘛……又一副欲殺閻焰以洩恨的恐怖樣。

  「叔叔,蘅天生臉皮薄,我在她未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介紹你們認識,她當然不適應。」他溫柔的對著洪蘅一笑,「怎麼還是那麼害羞!」他執起她的手。

  這下子洪蘅真的面紅過耳了,她輕輕的收回自己的手,頭垂得低低的。

  「你們……嗯……閻焰,既然有要好的女朋友了,就該早定下來,找個時間打電話回家報告一下吧,免得……」自己怎能告訴他家族成員此刻幾乎全數在英國,共商強制執行他相親的對策?

  「我知道了。」閻焰誠懇一笑。

  「那麼……我公司等一下還有一場簡報,咱們晚上見。」他留下了飯店的電話。「三點之前找我。」

  「您慢走。」他起身送閻立德。特地走出咖啡廳時,閻焰才回座。

  「咱們的帳該好好算一算了。」這可惡男人竟然敢不經他的允許牽了他女朋友的手。這……實在很過分哦!「你沒聽說朋友妻不可欺嗎?」慕雲遙對方纔那件事相當不滿。

  「喂,別這樣嘛,方才實在是不得已的。」他真誠的對洪蘅說:「方纔真的很對不起。」

  「你最好給我一個我能接受的解釋!」慕雲遙可沒如此好講話。閻焰吃洪蘅豆腐比對他性騷擾更教他難受。

  「借用洪蘅充當我女朋友是一種一勞永逸的方法。」他搖頭苦笑,「沒法子,當一票長輩急欲見未來的子孫時,就會竭盡心力的把無辜的晚輩送進禮堂。」

  「而你是那『無辜』的晚輩,是不?」慕雲遙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原來他的處境和羅楚雲滿像的嘛!唉……對於這樣的人,他頗有同情心。「為了使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老人不再騷擾你,讓他們誤以為你有了對象,以止他們再進行瘋狂逼婚的行動,是不?」

  「唉!不愧是我的好學弟,舉一即能反三。」

  「只是……我覺得方纔你那叔叔不是那麼好騙的人哦!」洪蘅直覺感到他的精明。

  「他的確不好騙。」他咳聲歎氣。「所以嘍……此地不宜久留,我還是早些找下一個避難所吧!我那恐怖精明的叔叔一旦知道我騙他,那我還有什麼好日子過?」

  「打算下一站避難所是……」慕雲遙很好奇。

  「瑞士。」閻焰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好幾年沒到那裡度假了,就去那裡「避避鋒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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