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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有容 ]【風雲組織之七 接收小麻煩】[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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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09:13:4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真是有夠背,

  她竟被大法輪捲入未開化的古代,

  看自己這身襯衫、牛仔褲裝扮,在古代活像個新潮乞丐,

  為了將來,實在該好好計畫計畫,

  既然這男人要她做他的「小兄弟」,

  好!決定賴上他了,

  如此一來,吃、住、玩全解決了,

  只是好一陣子沒見著他了,

  他是雙胞胎嗎?

  為什麼那下流王爺跟他生得一模一樣?

  還說要把她帶回王府「享用」,救命啊!她還沒「長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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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09:14: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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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呀!誰來救救我?

  閻鏡觀被大法輪的磁場捲入一個無底黑洞,她只感覺到身體不住地往下墜,至於會掉到什麼地方,何時到達底,心底也沒個准,只知道,她在這種烏漆抹黑的鬼地方已經待了許久。

  仰首不見天,俯首不見地,天曉得這恐怖的不明力量要帶她到哪裡去?

  終於,她看見這無底黑洞有絲光線透進來,那光線愈來愈大,可見度也愈來愈高。

  謝天謝地、祖上積德,呵!她終於快著地了,老實說,這懸在黑暗中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還來不及歡呼要重見光明,黑洞的磁場忽地加強了,她以加倍的速度往下墜。

  「砰」一聲巨響,她著地了,最悲慘的是「頭」先著地,且很不客氣地選了個堅硬無比的龐大不明物給撞下去,當場暈了過去。

  「唔……」也不知經過多久,她才悠悠轉醒,「哦……我的頭……好痛。」她伸出手撫下了劇痛處,「真他媽的『法克』!」頭上的那個「巨包」使她口不擇言地連粗話都出口了。

  總是聽人家說「頭上長角」,現在終於明白頭上長角是啥意思了,她現在一定像極了獨角人。

  撞的部位真是太準了,不偏不倚,正好在圓爐正中央,夠狠!

  閻鏡觀哀悼完頭上的大包之後,這才打量一下身處何境。

  一個大灶、一些廚具……呃,這些廚具還不是普通的古老,她記得到台灣時,裴宇風曾帶她到過民俗村,因此對於這些東西還不陌生。

  她眼尖地注意到大灶邊緣遭重物擊落了一角,呃……她不會是那重物吧?!好厲害的鐵頭功。

  起了身,她好奇地東摸摸、西瞧瞧,今夜的月色夠亮,使她得以藉月光看清廚房內的東西。

  瞧完了這還不是普通大的廚房之後,她下了一個結論,她可能被大法輪給帶到民俗館來了,要不然怎麼在二十世紀還有人用這些大多已經遭淘汰的工具?哈,太土了吧!

  看完「民俗館」陳列的古代廚具之後,她肚子突然發出「咕嚕、咕嚕」的慘叫聲,這才意識到——乖乖,還真有些餓哩!得找東西祭她的五臟廟了。

  只是……她此刻身上無分文吶!哎喲,管他,先找到吃的再說吧,有了吃的,就憑她,難不成還怕「賺」不到錢?

  打定主意,她打算到外頭找吃的,但走到門前時,她忽然發覺灶上頭放了一盤饅頭。

  哈!真是餓得眼花繚亂,那麼一大盤饅頭,她怎麼會沒發覺?她很自然地伸手去拿,然後大口去咬,但咬了一口後,又很良心不安地放回原處。

  這「民俗館」的服務真周到,居然還有新鮮饅頭作擺飾,可……這麼偷偷摸摸地吃,這是小偷的行為耶!

  面對著饅頭乾瞪眼了好一會兒,理智終於在一聲比一聲慘烈的腹鳴聲中很沒尊嚴地投降。

  管他的,民以食為先嘛!當小偷就小偷,也不過當那麼一回。

  於是,她又拿起饅頭啃起來,正啃得津津有味之際,忽地有人大叫,「賊呀!捉賊呀!」

  捉賊?怎麼她躲在這地方偷啃饅頭也有人知道!老天,她要是給逮著,往警局一擱,消息給老哥及外公知道了,老哥定會硬著頭皮到局裡保人,而她那把面子看得比生命重要的外公,不當場上吊才怪。

  唔,怎麼這麼巧,第一回當賊就被逮到,真是沒當賊命。

  不行!不管如何,她都不能被逮到,於是閻鏡觀捧了啃剩的半顆饅頭躲到大灶的後頭,無論如何,她都要與饅頭共存亡!

  廚房的窗子突然被推開,一條黑色人影以極為迅速的身手閃進來,速度之快,已閃進屋子,且反身把窗子拉上時,她開始感到疑惑。

  現在是什麼狀況?她誤入拍戲現場了嗎?嗯,一定是這樣,而且還是古裝武打片呢!瞧那黑衣人一身黑衣勁裝,又是蒙頭,又帶面具,只露出兩顆眼睛,呵,真好玩,可見方纔那句「捉賊」不是指她。

  她正慶幸自己不會被丟進警局之際,忽然覺得方才充足的月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有個龐然大物堵在她眼前,把月光擋住了。

  閻鏡觀低頭看到龐然大物有兩隻腳,順勢而上……對方太高,她只看得到對方的肩,再往上則是一坨黑。

  天!是那黑衣人,就近看,她才發覺他臉上是一塊白玉面具。

  他低著頭幹啥?呃……他在看她嗎?

  「哈……哈!真對不起,打擾你們拍戲。」呃,他為什麼還擋在前頭?唔……不會是為了這半顆饅頭吧?「我……我不知道這是你們的道具饅頭,真對不起哦,啃……啃了一半了,如果……如果你執意要索回的話,那……」她一聳肩,乖乖地要把饅頭交出。

  那黑衣人忽地把饅頭往她嘴巴一塞,「別說話。」他壓低聲音,隨即一把匕首往她脖了上一架,「你再發出一點聲音,當心沒命。」

  閻鏡觀眼睛朝那把匕首瞧了瞧,拍戲也有那麼一段嗎?呵,這人的演技真好,光是說台詞就令人不寒而慄,這樣的人遲早會奪得奧斯卡金像獎,只、只是……她演技也不差,此時也……也抖得厲害。

  廚房外忽然燈火雲集,外頭的漆黑頓時亮起來,人聲鼎沸,「怪啦!方才明明朝這方向走,那『玉面閻羅』的功夫真了得,一轉眼就不見啦。」

  「廢話少說,找人要緊。」

  「我想他可能往林子那方向去了。」

  「走!這次要他無所遁形。」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討論後,外頭的人聲漸歇,顯然往另一個方向找人去了。

  「喂。」閻鏡觀仍看著那把匕首,她用手把對方的手推開,「戲演完了,收工了吧?」哦,夭壽,方纔那饅頭差點噎死她。

  對方沒有為難她,他倏地起身。

  見他一起身,閻鏡觀也站起來,哇!這男子可真高,居然和老哥差不多耶!忽然,她對他的長相好奇起來,只可惜他從頭包到腳,臉又被那面具遮著,只露出兩顆眼睛,不過那雙眼睛好利,如同鷹眼一般,冷靜又透出危險訊息。

  「今晚的事,不准對別人提起。」黑衣人的聲音低沉而富磁性,如果不是那麼冷,會更悅耳。

  「不行!」這傢伙想賴掉她參加演出的臨時演員費,她現在身無分文,怎麼可以不對錢斤斤計較?「把錢乖乖交出來,要不然……」

  黑衣人眼波一轉,饒富興味地打量著她,「小娃兒,好膽勢。」順手遞來一錠銀子,敢向他「玉面閻羅」索錢,她是第一人。

  「呵,有錢啦!有……」當她看清他遞來的沉甸甸物質時,定眼一瞧,「這是啥米碗糕?」給她這一大塊銀子幹啥?這人果然存心污錢,閻鏡觀十分生氣地想開口罵人時,那方纔還在她身旁的黑衣人早不知去向了。

  可惡的大騙子,下一次不要讓她遇到,要不,一定要他好看!

  ☆          ☆          ☆

  這是什麼世界?!她招誰惹誰啦,可惡的大法輪居然……居然把她扔到這未開化的古代世界。

  閻鏡觀花了一天的時間才明白,原來昨天那廚房、黑衣人……統統不是在演戲,就連現在所處的這街道也不是什麼文化城之類的,而是名副其實的古代街道。

  上天哪,你叫我這活在二十世紀的新新人類該怎麼活在這落後的時代?蒼天哪……

  她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路過的人沒有不對她投以怪異眼光的。

  是啊,她一身二十世紀的T恤、牛仔褲打扮,的確是不同於其他人的古裝,而且她和戴允修在崖底處了那麼長的時間,沒得好好洗澡,又沒得換衣服,樣子自然成為現在這蓬頭垢面的樣子。

  這群古代人八成把她想成乞丐了,唉!一個新潮的乞丐。

  花了數小時的時間為自己的際遇哀悼,閻鏡觀決定堅強起來,當今之際哭不能解決問題,她必須設法使自己先活下來,然後再想法子回二十世紀去,對,就是這樣。

  不過,待在古代和活在二十世紀可能有些不同,二十世紀她可以自力更生,但……在古代,她一個女娃兒只怕容易受欺侮,所以,她必須找一個靠山。

  靠山者乃是,第一,在她需要錢時可以大把地供應她;第二,在她受欺負時可以幫她解圍,甚至給對方一頓「粗飽」;第三,對方絕對不能長得太……太醜,那對視覺是一大傷害。

  好啦,符合以上條件者就馬馬虎虎可以將就一下。

  然而走在街上找尋「目標」的這段時間,她發覺理想可能呼之過高,因為路上她根本沒看到符合她之前所想的條件的,更甭說有心耍花招使對方不得不收留她了。

  閻鏡觀從巷口走到巷尾,又從巷尾「倒車」回巷口,沒人!真的沒人可以「賴」的。

  正要放棄,打算自力更生之際,她一臉無奈地轉入一個更小的胡同,由於走得快,她和一個不明物體撞個正著,由於那不明物體積太龐大,她撞上之後又連連倒退好幾步才坐下來。

  她打從被「丟」到這落後的時代,就天災人禍不斷,人若倒霉,連走在路上都會給撞得四腳朝天,就像現在這樣。「這位小兄弟,你沒事吧?」

  沒事才見鬼!閻鏡觀用手捂著鼻子,痛得眼淚都快掉出來,她低頭看著立在她前方那「龐然大物」的兩隻大白布靴,然後順勢向上,唔……這男子偏好白色,她一直看到他肩膀為止,全是清一色的白。

  在她還來不及往上瞧,看看這一身白的傢伙長得何許模樣時,他居然蹲下身了,角度正好和她平視。

  一切彷彿靜止了,然後閻鏡觀聽到自己的心「卜通」、「卜通」地狂跳著。

  「小兄弟,你沒事吧?」白衣男子給她一個溫柔的笑容,那笑容看得閻鏡觀臉紅心跳。

  忽地她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於是忙低下頭,心想,這男子還不是普通的好看哩!簡直帥呆了。

  「小兄弟。」對方又喚了一次。

  他叫她什麼?閻鏡觀此刻總算心神合一,她居然聽見那帥哥叫她小兄弟,不會吧?!她全身上下哪裡像男人啦?

  她俯首看了下胸前完全沒有發育跡象的「飛機場」,十三歲仍沒「長進」是遲了些,但……那還不至於被誤認成「小兄弟」吧!不然她那一頭秀逸柔亮的長髮算什麼?

  唔……不對,她現在身處古代,古人無論男女都是長髮的,就算是這樣好了,她還不至於長得一臉男相吧!

  閻鏡觀原本想糾正他的眼誤,不過回頭一想,古人最「龜毛」了,尤其最講究什麼男女授受不親,萬一她承認自己是女孩,那就沒賴著不放的對象了。

  這男子是目前為止符合之前三大條件的人耶,看他那穿著、談吐,應該荷包「馬克、馬克」吧!唔……不「賴」他,捨他取誰?

  好啦!小兄弟就小兄弟,成交。

  白衣男子一臉疑惑地看著她,心想,這穿著怪異的小乞丐,不會被自己那麼一撞給撞傻了吧?要不然,怎麼他既不回答自己的問話,還一個勁地傻笑著?

  小兄弟是被他撞笨的,還是原本就不太正常?噢,應該是後者居高,其實這小兄弟他並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見著,昨天晚上,他一身黑衣潛入王大人家中劫富濟貧時,就曾在廚房中見過小兄弟一回,那時小兄弟還對他說了許多他聽不懂的話,什麼哈……哈,又什麼拍戲。

  唉!可憐,年紀輕輕又長得眉清目秀,竟然是個天生殘缺的人。

  「小兄弟,你還好嗎?」說著,他又拿出一錠銀子塞給閻鏡觀。

  「呃……我不要這銀塊,這位先生,呃……不,這位公子,小兄弟我的家人都在遠方。」她指著天上,唉!二十世紀的英國,她也不知道該指哪裡,「此刻我無依無靠,因此,如果先……公子能收留我,我會感激不盡的。」

  「收留你?!」白衣男子一臉不可思議,「你……」他不好意思說小兄弟腦袋不太靈光,收留小兄弟徒增困擾,可……又同情小兄弟家人皆亡。

  「別小看我,」開玩笑,她可是未來世界的超少女哩!「我可是物理、化學雙料碩士,且已確定是准博士班學生,除此之外我還有超能力,只可惜……沒啦!而且琴、棋、書、畫也都略懂一二。」閻鏡觀自豪地說。

  可憐,這小孩還不是普通的「頭殼」有問題,小兄弟前面說了一大堆他聽不懂的瘋言瘋語,只有末句他才聽得懂。他琴、棋、書、畫皆行?這倒令人訝異,八成是為了讓自己肯收留他而掰出來的吧!唉!算了,反正多了一個書僮,可以幫自己掩飾身份。

  想至此,白衣男子道:「既然如此,那麼以後你就跟著我吧!」

  呵,這傢伙果然是識貨的,「多謝公子成全。」閻鏡觀行禮道謝,唉!人聰明就是這樣,入境即能隨俗。

  「以後你就是我的書僮,而我是你的主人,你可以叫我公子。」

  「我可不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公子?有些距離的感覺哩!「我的名字叫閻鏡觀。」她先報上自己的名號。

  「閻鏡觀?是個好名字。」他原以為小兄弟會叫阿呆、傻蛋之類的呢!「我的名字叫風梵樓?」閻鏡觀偏著頭念道,古早人的名字都那麼好聽嗎?嗯,人若其名,這名字取得好。

  「在人前你可以叫我公子、大哥,但不可直呼名諱。」風梵樓的態度固然平易近人、和善,但是與生俱來渾然天成的貴族氣息,自有一股令人不敢侵犯的氣勢,「以後我就叫你鏡觀可好?」

  都已經要寄人籬下了,能不低頭嗎?

  「隨便啦。」她阿沙力地說。待一切搞定之後,她便開始予取予求,「大哥,我餓了,可不可以吃點東西?」

  風梵樓道:「那麼,我先帶你回風家堡吧。」既然要收留他,又不能帶他回鎮西王府,只好把他帶到楚還那裡暫安歇了。對了,楚還那傢伙正好欠缺個書僮,若楚還中意,也許……畢竟他身份太特殊,自己身邊多個陌生人並不妥,只是楚還會收留他嗎?以楚還冷傲又有點孤僻的性子,只怕這書僮仍是自個兒留下,算了,屆時見招拆招吧!

  「大哥,你究竟走不走啊?我餓扁了。」閻鏡觀見他一人愣在一邊,不知在想些什麼,肚子的飢餓使她「熊熊」忘了自己的身份。

  風梵樓從小到大沒人敢對他那樣說話,而他剛收留的這書僮竟然敢出言不遜,今天總算開了眼界,也好!帶鏡觀去讓楚還見識、見識。

  ☆          ☆          ☆

  這裡就是「風家堡」?閻鏡觀叉腰看著紅漆大門上,那扁額上鐵畫銀勾的三個大字。

  「這三個字力道十足,勁中帶隱逸之氣,只怕書者是個與世無爭、個性孤傲的人。」閻鏡觀一副名家品字的架式,實際上,對於中國各家書法,她的確也懂得不少,因為她和從小是在他們爺爺請來的行家指導中長大的,畢竟肯特家的小姐不是那麼好當的。

  她的一番話倒令風梵樓吃驚不小,不是對書法有所涉獵的人說不出這樣的話,不錯,這字是出自楚還之手,而他的個性也正如鏡觀所說。

  看來他之前所說的琴、棋、書、畫皆有涉獵,是很有可能的,只是,他年紀輕輕,不過十來歲的孩子,如何能說出這樣的行話?這孩子……真神奇。

  「鏡觀對字的評語令我心服口服。」

  「是嗎?」她得意地笑著,天才少女走到哪裡都是吃香的,「既然對我心服口服,我可不可以和你平起平坐?我和我的朋友都是直接叫名字,就算對方大我很多歲也一樣。」她才不要叫他大哥哩,能使她叫大哥的,普天之下只有閻焰一個。她敢打賭,風梵樓的年齡絕不會超過二十五歲,對於二十九歲的裴宇風,她都直接叫名字了,更何況是眼前這位。

  風梵樓很有風度地說:「我不反對和你『平起平坐』。」他,堂堂一個小王爺,普天之下又有多少人能同他平起平坐?他不吃宮中的繁文縟節那一套,但是,長幼豈能無序?

  閻鏡觀興奮地說:「那也就是……」看不出來,風梵樓是個挺好溝通的人。

  「也就是你年紀比我小,仍要叫我一聲大哥。」他和煦的笑容仍揚在眾人臉上,但眼神卻是堅決的。

  對於這小孩,他簡直到了有些溺寵的地步,對鏡觀的「憐惜」之情不知從何而來,因此他放下王爺的身段,許了「平起平坐」的期望,但是,他得拿捏尺度,不許鏡觀再得寸進尺。

  「可是……我……」她皺起眉,這傢伙怎麼那麼「番」,她就是不想叫他大哥嘛!他又不姓閻,幹啥老愛當人家的大哥?

  「我今年二十有一,起碼大你十歲,叫聲大哥,不為過吧?」

  「錯,我今年已經滿十三,虛歲已經十四,你只大我七歲!」閻鏡觀執拗地說,她最恨別人把她看小了,「我記得我讀過李白的長干行,裡頭有一句話,十四為君女,也就是說,我已經到了可以嫁人的年齡。」管他現在是什麼朝代,反正她有歷史憑據可以證明她已經不小了,自然把它舉出來。

  她的話令風梵樓一時忍不住笑出來,他拍拍她的肩,「鏡觀,那句詩的意思是寫女子十四歲嫁給意中人,你是男兒身,怎舉那麼不倫不類的例子?」老天!這娃兒還真是時而正常,時而不正常。

  啊!又給它忘記了,對啊,「她現在是「男兒身」。

  「反正不管啦!我年紀已經不小了。」她嘟著唇。

  風梵樓無奈地歎口氣,「這事慢慢再說吧,我帶你拜見風家堡的主人。」

  「你不是嗎?」她天真地問。

  「算是,也不算是。」他笑得很神秘,「以後你會知道的。」他攜著她的手走進風家堡。

  原以為紅漆大門一推開就是大廳,誰知裡頭深得很,過了一道又一道的門檻,終於來到花廳。

  哇!風家堡還真不小,不但不小,裡頭的佈置也不馬虎,今天算是開眼界了。

  呵,這個地方要是戴允修來,定是如獲至寶地捨不得離開,唉!為什麼被丟到古代來的不是那「北京人」呢?算了,事到如今還抱怨這些做什麼?

  「風公子,你來得不巧,堡主正好閉關。」老總管在家僕的通報下匆匆趕來。

  「楚還閉關?這倒是希罕事。」

  「堡主沒跟你提起嗎?他要閉關三個月。」老總管一面與風梵樓說話,眼睛一面忍不住地朝閻鏡觀身上瞧,「公子,這位小兄弟是……」

  「他是我的一個朋友。」頓了一下,風梵樓對老總管說,「把這位小兄弟帶下去換套衣服,然後為他準備一桌酒菜。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這小兄弟就住這裡,小心伺候著。」他原本想把鏡觀留在身邊當書僮的,但是回頭一想,這小娃兒太精明,鏡觀並不是外表看來那樣單純,這樣一個精明人物,留在身邊實在太危險,要是哪天鏡觀發覺他的身份,那可就麻煩了,而且,以鏡觀的聰明,當書僮太可惜,所以就把鏡觀當朋友吧!

  可他答應讓鏡觀跟著他的,此話又不能反悔,於是,他打算將鏡觀留在風家堡,等楚還出關再決定鏡觀何去何從吧,此時他有要事在身,實在不宜在此地多留。

  老總管對於風梵樓吩咐的話唯唯稱是。

  「大哥,你要離開這裡嗎?」閻鏡觀慌張地問,看他那麼交代,顯然是要把她撇在這裡了。

  天哪!她不會在二十世紀遭人「放生」,到了古代又被「放生」一次吧?!

  「我有要事在身,待辦完事情之後會回來看你的。」

  「我……我可不可以跟你去?」她想跟在他身邊,無論去哪裡都好。

  「不,你還是留在這裡吧。」看她那可憐兮兮的樣子,他對自己的決定居然有短暫的遲疑,可他終究是個理智者。他此刻要立即回王府,晚上還得「扮演好」他小王爺的角色哩!

  「你什麼時候回來?」說真的,到目前為止,她還是只想黏在他身邊,自認一向不是個喜歡黏人的人,連老哥都覺得她實在太獨立了,可是……她現在卻只想跟在風梵樓身邊,「如……如果……」她哭喪著臉,拉扯著袖子,「如果我真的不能跟,請你早些回來,好不好?」她才認識他一天不到,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依賴他。

  雖然是個男孩,終究年紀仍小,風梵樓拍了拍她的頭,「我會盡快回來的。」

  「唔……那麼……拜拜。」

  她的末句話又令在場的眾人有聽沒有懂,什麼叫「拜拜」?

  老總管看了她一眼,走到風梵樓身邊,壓低聲音,「公子,你這位朋友……不是中原人吧?」閻鏡觀說話的音調讓他想到能通本地話的胡人,「什麼叫拜拜?」他順勢又打量了她所穿的「奇裝異服」,唔……這人一定是「番仔」。

  風梵樓道:「他應該是中原人吧!樣子十足的漢人樣,不似是胡人。」他也見過一些胡人,他們通常濃眉大眼,五官明顯地與漢人不同。

  「可是……」老總管想了想。

  「別可是了,好好伺候著,我這朋友就交給你了。」

  在他權威式的命令下,老總管不敢再問些什麼。

  他看著閻鏡觀,「我走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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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09:14:5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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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太平盛世,京城有三多——美女、銀子及紈褲子弟,似乎只要有銀子和肯花大把銀子的富商大爺的地方,就會有秦樓楚館林立,英雄難過美人關,美人難過金錢關似乎已成了「鐵則」。

  而這京城中肯花大把銀子「砸」那些依紅偎綠女子的男子,自然不在少數,可是,當中又以鎮西王府的小王爺、衛武侯及平南王最為著名,他們揮金灑銀面不改色,三人並稱「京城三少」。

  京城酒樓多,其中撐場台柱也都有閉月差花之貌,不過,其中最最著名的莫過於萬花樓的喬舞菲,其除了擁有絕世之貌外,更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的才女。

  在京城花叢中打滾的,沒有一個沒聽過萬花樓的小喬,也沒有一個不想親眼目睹其絕世之姿,只是京城第一美人又如何那麼容易見得?有錢有勢的官家爺尚且不見得能一睹芳容,更何況是一般的市井小民。

  喬舞菲名氣大,能見著的人卻屈指可數,且她雖出身青樓卻是守身如玉,只賣藝不賣身,正因為如此,名門公子個個都對她如癡如狂。

  萬花樓的李嬤嬤對於喬舞菲的堅持也從不加以干涉,有時她不見客雖擋了李嬤嬤財路,但也因此更提高了名氣,引來更多想一親芳澤的人,財源也因此就更廣了。

  這天在夜幕四垂、華燈初掌的時刻,萬花樓外的大紅燈籠又引人遐思地高掛,許多達官貴人、富商名流又魚貫地往裡頭走。

  外頭的狎笑膩語聽得喬舞菲不悅地輕蹙眉,她無奈地幽幽一歎,唉!這就是她所處的環境。

  「小姐,李嬤嬤問你見不見客呢?」小丫頭孟紅才十四歲,長得眉清目秀,李嬤嬤有心想把她培育成第二個喬舞菲,因此要她跟在喬舞菲身邊,收些潛移默化之效。

  「今兒個頭有些疼呢!」喬舞菲言下之意,自是不見客。

  「哎喲,我的寶貝兒——」李嬤嬤人未到,聲先到,她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我說小喬啊,你可知今天來的是何許人哪?我擔保你一見了他,所有的疑難雜症定會藥到病除。」她笑瞇了眼,魚尾紋在濃厚的胭脂水粉下仍隱約可見。

  「我不舒服。」喬舞菲坐到古箏前,「錚錚」地彈了兩聲。

  「嬤嬤,方才小姐真的臉色不好看,是真病了。」孟紅替喬舞菲說話。

  「大人說話,沒你的事,到旁邊去。」李嬤嬤沉著的臉色在挨近喬舞菲時又笑臉盈然,「小喬別急著病著,今天來的人物可是鎮西王府的小王爺哩!」呵呵呵,這號人物要是仍請不到小喬,她李嬤嬤三個字任人倒著寫。

  「是他!」喬舞菲黯然的眼神頓時清亮了起來。

  「見是不見?」李嬤嬤欲擒故縱,起了身,「我看你今兒個的臉色還真是不太好,我去告訴他,你今天不見客好了。」說著就要出房門。

  「呃……嬤嬤……」喬舞菲一陣心急,忙叫住她,「我……」她羞低了頭,「我好多了,麻煩你轉告小王爺……我隨後就到。」

  「是嘛!」李嬤嬤搖著紅沙團扇,「這才是我的乖女兒,我這就去傳達你的話。」

  見李嬤嬤離去,孟紅吐了下舌頭,「又有錢落入手中了,瞧她開心得花枝亂顫!」她隨後體貼地走到喬舞菲後頭,「姑娘難得想見人,我幫你梳個漂亮的頭,還有啊,身上的衣裳也可以換成……『那個人』喜歡的白色。」

  「紅兒,又在取笑我了。」喬舞菲難掩喜悅地抿嘴淺笑,「這等話若要讓人聽了,可羞死人了。」經過一番打扮的喬舞菲更添麗色,舉手投足風情萬千,待她姍姍來遲地出現在管御樓前面時,閱人無數,遍觀佳麗的小王爺也不禁為之傾倒。

  「艷若桃李、華貴如牡丹又如何及得上小喬的容貌?」

  「小王爺又說笑了。」這些恭維的話她聽太多了,但是這話出自管御樓的口中,她竟如同首次接受男子的讚美般手足無措,「我若真的如此令小王爺傾慕,何以……何以這段時間,從不見你來?」對一個人愈是傾心,就愈無法藏住心中的怨懟。

  距上回他來萬花樓的時間,怕也有幾個月了吧!

  以往當姑娘這麼說時,管御樓定是又賠罪又找藉口的說明自己是如何、如何的想對方,或是公務纏身得無可奈何,但是,此時他卻只想到那個當他化名為風梵樓時,老愛黏著他,以及時發驚人之語的「小兄弟」。

  那小鬼頭在他要離開風家堡時的神情,此時又清晰地浮在眼前,那個孩子他也不過相識一日,怎會教他如此掛懷?

  他倒是迷上鏡觀那千變萬化的說話神情,那孩子的表情真不是普通的豐富。

  想著心事,管御樓竟在喬舞菲的面前失了態。

  「小王爺。」喬舞菲見他神情呆滯,又喚了一次,「小王爺。」

  「嗯。」他察覺失態地賠笑著,「什麼事?」

  「小王爺今天似乎心不在焉的,是公務很忙嗎?」她故意如此問,心想,怕是此刻心中仍想著其他伊人,小王爺的花名何人不知、誰人不曉?

  鎮西王是皇上的親信,而小王爺更是皇上十分賞識的皇侄,少年得志、心高氣傲。

  曾聽聞近幾年因為管御樓的恃寵而驕及私生活的荒誕,已漸使得皇上不再親寵如往昔,且漸漸地疏遠,但他本身對於此事似乎也不怎麼在乎,依然故我。近來,還聽說皇上已不再召見他。

  唉!莫非是她看錯人了嗎?喬舞菲不禁感歎地想。

  事實上,打從第一眼見到他時,他就是現在這個萬事不系懷,語言總是帶調笑的輕狎樣,他和一般上酒樓的紈褲子弟實無兩樣,可……可是,也不知怎麼的,她就是愛上了這樣一個花花公子,一個身份、地位高不可攀的人,而且她每見他一次,就更無法自拔地往「情」字裡頭陷。

  「小王爺……」雖然知道她的話對他根本無足輕重,就算只是基於相識的情份,她仍得勸勸他,「王爺徘徊於秦樓楚館,何時收心?」喬舞菲認真地問。

  「何時收心?」他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小喬在暗示本王,該把收心到你這裡嗎?」他眼神既危險又令人著迷。

  「小王爺……」她臉飛快地紅起來,「小喬怎敢有如此非份之想,只是,小王爺你年少精明,定是朝廷棟樑,如此徘徊於此依紅偎綠的地方,有失朝廷厚望,小喬、小喬……」

  難得一個青樓女子能說出如此發人省思的話,管御樓暗自佩服,不過,他今日正是受皇上重托,不得不在這些花叢裡打滾,把自己塑造成人人眼中貪戀美色、無所擔當的紈褲子弟模樣,以方便暗中調查一些事情。

  於是,在喬舞菲說完話之後,他又是一陣笑,然後右手托著臉頰,擺了一個不甚莊重的姿勢,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小喬,朝廷重望又怎及你的花容月貌吸引我呢?」他喝下一杯香醇的女兒紅。

  「小王爺。」她羞紅了臉,正有話欲往下說時,李嬤嬤又走進來。

  李嬤嬤未語先笑,「小王爺,今兒個你和小喬可聊得盡興?」

  「怎會不盡興,光是看著她,小王的心都醉了一半了!」說著,他拿起酒壺咕嚕、咕嚕地喝起酒,不一會兒酒壺就見底了,「再來一壺。」

  「小王爺真是好酒量,怪不得京城裡的達官貴人都說你海量哪!」頓了一下,李嬤嬤欲言又止,「呃……小王爺……」

  「又有人要把小喬借走了,是吧?」他拿起酒壺起身,「唔……能請得動小喬的人……咯……」他打了一個酒嗝「八成是汝南王駕臨了,是不?」他步伐不穩地走向前,「李嬤嬤,帶小王前去會會汝南王。」

  「不好吧?小王爺。」看他的樣子,有七、八分醉了,待會兒惹出事情可不好,「今兒個你心情好,由我陪你喝幾杯,小喬去去就來,不會待在那裡太久的。」李嬤嬤陪笑著說。

  「我叫你帶路,你帶不帶?」他看著李嬤嬤,「不帶也成,我一間一間找,總能找到他吧!」

  啊?!讓他一間一間找,那她今晚甭做生意啦。那怎麼成,唉!算了,要去就讓他去吧,李嬤嬤只好無奈地帶路。

                                            ☆          ☆          ☆

  「晚輩……見……見過世……世伯。」管御樓一臉醉相,不裝得像一些怎麼瞞得過這隻老狐狸?「世……世伯好雅致,也到這裡來啦?」

  「嗯。」汝南王撫下了鬍子,心想,真巧,每一次來這裡都和鎮西王家的敗家子遇個正著,原以為這傢伙是個深藏不露的「危險人物」,難道這是老天看走眼了嗎?

  一個沉於聲色的敗家子,何足懼哉,有了這一點認知之後,汝南王陰沉的表情有了抹笑意,更添其陰森林的感覺。「世侄也好雅致,想來老夫想見的喬姑娘給你捷足先登了。」年輕小伙子,不知輕重,汝南王不露聲色地想。

  「小喬姑娘也不過是跟小王打個照面,她這不就來了嗎?」這老不修倒是貪戀起小喬的花容月貌來了。管御樓佯裝著步伐不穩,頻頻打酒嗝,「我……今天真是有些醉了,這……這告退了。」他深深一做揖,經過喬舞菲身旁時,還刻意地停下來,一臉色相、輕狎地說:「小喬果真是美人兒,小王我……真是情不自禁。」說著就要往她身上撲去。喬舞菲連忙一躲,「小王爺,請自重。」她羞得忙把袖子提起,遮住了半邊臉。

  這時在一旁汝南王開了口,「世侄你醉了。」他對管御樓的侍衛道:「你們家小王爺醉了,快送他回府。」

  管御樓在眾侍從的扶持下出了萬花樓,一路上還不停斷斷續續胡亂地哼唱著時下流行樂曲。

  「嘿!鎮西王怎地教出這種兒子。」汝南王嘴上如此說,心裡卻放心了,從前對於管御樓的戒心去了泰半。

  這種人沉迷於酒色、不知自律,以前總認為他談吐文雅、機智過人,若與皇上過份親近,終成為他欲圖謀反的極大阻力,誰知經他這數年來的明察暗訪,這小子還真是名副其實的「金玉其表,敗絮其中」,看來,他多心了。

  ☆          ☆          ☆

  風家堡的人每天都有固定的時間練武,這天傍晚,數百個風家堡的成員又在中庭集合,一招一式地練著拳術,閻鏡觀窮極無聊地坐在一旁看著別人練武。

  算算時間,她來這裡已經快兩個月了,每天不是吃喝,就是睡覺,那個老總管把她服侍得很好,有禮但卻冷淡,他每天會為她準備很多吃的,除此之外,他幾乎當她是透明人,不過這幾天對她好些了。

  這老頭兒幹啥那樣待她?唉!真是有夠奇怪。

  遠遠地,她又看到老總管穿越長廊,朝她的方向走過來,方才才吃飽飯,不會又要吃了吧?!每次他向她走過來,她就知道又要吃飯了。

  「又要吃飯了?」她托著下巴,直接問他。

  「不是。」頓了一下,他說:「廚房準備了一些甜點,小公子可以嘗嘗。」

  呼,弄了半天還不又是吃,「我才吃飽,一點兒也不餓。」閻鏡觀把視線望向那群正打著拳的人,「老總管,他們成天練拳幹啥?」不會是為了練肌肉吧?瞧瞧那群男人個個都成了肌肉男了,再練下去,那八塊肌肉也不會再分裂成十六塊。

  「風家堡是做兵器生意的,產業中有不少分堂是鑣局,這些人大多是未來的鑣師,幹這一行的不能不學點兒武功。」老總管解釋道。

  原以為這小娃是胡人,因此對這娃兒刻意保持距離,他這人對胡人可是不怎麼喜歡的,但這段時間觀察下來,這娃兒的說話語調是怪了些,不過生活習性則沒有胡人習性,顯然是他錯怪了這娃兒。

  「你也會功夫嗎?」她斜著頭看他。在二十世紀風雲組織的成員也需要學空手道、柔道、劍道,不過他們更重視槍法的準確。她又看了眼那些未來的鑣師,心想,練這些招式只不過虛張聲勢罷了,在二十世紀,待這些人跨穩馬步,別人只要給他一槍,跨著馬步的死法又不會比較迷人。

  「會一些。」老總管看了她一眼,「你學過功夫?」

  「沒有。」她一臉不感興趣。

  「想不想學?」這娃兒愈看愈有他的緣,男孩子他從未看過長得如此俊秀的,簡直比女娃更漂亮,所以他有意教閻鏡觀武功。

  「不想。」她從來不勉強自己做不願意的事。

  「為什麼?」老總管不解地問,他自認不是頂尖高手,比不上管御樓和堡主,但他好歹也有「兩步七仔」啊。

  「學武功有什麼好?」她看著天上的白雲,正巧有一群鳥飛了過去,「又不能像鳥一樣在天上飛。」她才說完話,忽見眼前一花,一條人影縱身而上,然後跳上層簷,幾個起落後在她面前著了地。

  「會武功是不能像鳥一樣在天上飛,但是……」老總管把手上的一隻小鳥交給閻鏡觀,「可以上天把鳥捉下來。」「哇!老總管,你好厲害。」閻鏡觀一臉崇拜地說,「方纔那是什麼武功?我要學,教我好不好?」天哪,原來古代有那麼好玩的功夫,總算有二十世紀人辦不到的事了,實在太神奇了。

  「這叫輕功,還有更厲害的武功可以教你哦,不過這些都是要下功夫苦練的。」他拍了拍她的頭,「我教你一些粗淺的,若你真的對高深的武功有興趣,可以求求你風大哥,他可是個武學奇才哦。」

  「大哥會武功?」閻鏡觀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從他那斯文的外表看不出來耶,算了,她老哥還不是一副斯文樣,打起架來,老哥曾輸給誰了?「說到他,不知道他啥時候回來?我可想死他了。」

  老總管笑著說:「他很忙的,我待在這裡也有不少時間了,少說也有半甲子,所以我是從小看他到大的,而他一年出現在這裡的次數絕對不會超過兩次。」當然,他有很長的時間是上山學藝,自然看不到他了。

  「啊?不會吧?!」閻鏡觀如遭晴天霹靂,「那我要再多久才能看到他?」

  「不知道。」老總管知道風梵樓真正的身份,這種事還是愈少人知道會比較好。

  風梵樓即是鎮西王府的小王爺——管御樓,也是窮苦人家口中的玉面閻羅。

  管御樓雖貴為王爺,可是他在三歲時,即被鎮西王送上山跟隨風勝衣學藝。十餘年後,京城出現一名俠盜,這名俠盜專劫貪官污吏及豪強姦商的不義之財,然後再分送給各貧苦人家。

  因為此名俠盜每次出現都是一身黑衣,再加上臉上一個白玉面具,且貪官污吏視他如同索命閻羅一般,因此有了玉面閻羅這樣的名號。而實際上,他在同門師兄弟中,也就是閻羅六君中,也正是排行第二的玉面閻羅。

  管御樓在十八歲時回鎮西王府,承襲爵位,時常受詔入宮,與皇上除了君臣關係外,更成為皇上信任的心腹之一,當然,皇上也知道其乃是玉面閻羅一事。

  皇上一向知曉汝南王懷有謀反之心,但是,苦無證據足以定罪,且妝南王又精明狡猾,任何事幾乎不留把柄,有識之士明知其野心勃勃,也只有坐看他日漸跋扈的份。

  由於管御樓有雙重身份,因此他向皇上獻上一計,他可以以風梵樓的身份去查汝南王欲圖謀反的罪證,不過,在這之前,他必須徹底破壞「管御樓」這身份的形象,使他在外人眼中成為十足的紈子弟、不務正業,只貪戀美色的敗家子。

  為什麼要使外人對「管御樓」產生誤解?因為管御樓得到一個消息,汝擊王對於武功卓絕的玉面閻羅十分賞識,曾放出風聲,只要玉面閻羅肯效命於他,任何要求他沒有不答應的。

  看來接近汝南王,繼而找出汝南王密謀造反證據的方法別無他選了,他也曾想找武功與他伯仲之間的楚還冒名為玉面閻羅到汝南王府查證據,可楚還生性不好管閒事,尤其是朝廷的閒事,楚還自不肯幫忙,因此,他得躬身力行了。

  唉!閻羅六君中就他最勞碌命,就他明察暗訪,師兄弟中,到目前為止只有他一人返家,其餘的都還當閒雲野鶴飄泊四方。

  在投靠汝南王之前,管御樓必須先徹底讓汝南王認定「管御樓」對他不構成威脅,這樣汝南王對於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人才不會認為是同一人。

  當然,以汝南王如此狡詐的人物,一定會想法子讓管御樓及風梵樓兩人同時出現,看看這兩人是否真的不同人,所以,在他投靠汝南王之前,他必須找到師父生平至交,精於易容術的賽華陀上官回春。

  老總管想心事想得出神而不自知,直到閻鏡觀推了他一下,「老總管,我叫了你好幾回,你都不理我,到底怎麼啦?想事情想得真出神。」她不滿地嘟著唇,要是她還有超能力,就會看看他到底在發啥呆?

  「沒……沒什麼。」他心虛地一笑,拍了拍她的頭,「想學功夫的話,從明天開始得早起。」他發覺這孩子還不是普通的好睡,平時不日上三竿是不肯起床的,「明日四更天我叫你起來,開始打穩根基。」

  「四更天,好。」她頓了一下,又問:「四更天?啊!不會吧!」四更天,也就是凌晨四點,這老頭兒頭殼「歹去」,「我不要!」在英國,有時候那才是她剛要上床的時間呢。

  「孩子,你以為要飛起來那麼容易嗎?」老總管把臉往前湊去,「男子漢大丈夫,怎可出爾反爾?就這麼說定了。」

  「不要!我才不是男子漢,我是……」四點起床?天哪!攸關生死,她必須堅持說「不」,但是,她話未說完,老總管又開口。

  「你年紀小自然還當不成男子漢,再過幾年就是了。」他壓根兒沒懷疑她不是男兒身,接著他又說:「你風大哥出門不喜歡帶著你的原因就是怕你給他添麻煩,要是你有一身好本領他怎會不讓你跟?就算他不讓你跟,你也可以憑本事跟,是不是?」

  這些話實在說到她心裡頭去了,這老男人是不是學過心理學?唉!為了他那些話,看來,以後可要當早起的鳥兒了,閻鏡觀只好默默點頭。

                ☆          ☆          ☆

  「我發、發誓,以後……我再跟那老頭兒習武,我就不……」閻鏡觀一摸著了床,還來不及把誓發完,就呼呼大睡。

  從她開始習武到今天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剛開始的一個星期,她以為自己隔一天一定起不來,豈知那老頭兒比她賴床的決心更有決心,他每天一早就到她臥房來,闖始「人工召魂法」。

  呼!這老人真不是普通的有毅力,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算是怕了他了。

  後來她運用專長,用許多物理原理,設計多項機關讓老頭兒無法入到房裡進行「召魂」,結果,老閒展現了他另一項毅力——冒死「召魂」。

  他一共被她的木槌擊中,當場昏死了過去,結果,他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叫她起床練武。

  現在,她已經乖乖地會自己起床練功了,不是被老總管的耐心感動,更不是自己想通了願意用心武學,而是老總管的毅力已經到了恐怖的地步。

  不過話又說回來,每天練完功後雖疲憊得像條狗,可是以她的聰明才智,在這短短的兩個月,已經學了不少東西,最令老總管嘖嘖稱奇的是,她居然稍微能飛了!據說,這可是常人要練個一、兩年光景才能達到的程度。

  不過,每回練完功她就垮了,在彌留狀態之際,總要發個誓——以後不練了,但說是說、做是做,她每天還不是又起來練功!

  閻鏡觀睡著後,她朝思暮想的風梵樓回來了,他在大廳甫坐定,便問:「怎麼不見鏡觀?」好些時候沒見到他了,挺想念他的呢!這兩個月來,想必又大了些吧?

  「他在房裡頭休息哩。」老總管回答。大概是他求好心切吧,鏡觀在他的嚴厲監督下,每天有兩個練武時段,早上四點及傍晚時刻,每回鏡觀傍晚練完武、洗澡吃過飯後就倒頭大睡了。

  「現在,在休息?他不舒服嗎?」管御樓關心地問。

  「不,他因為練武太累了,因此現在他通常會很早就寢。」

  「練武?」管御樓忽覺好笑,「那孩子的天資如何?」

  「相當好,在短短的一個多月,已能提氣躍上屋簷了。」老總管相當得意,「也許年餘之後,我就沒東西可教他了,屆時,他也許可以賴你指點一、二。」

  「他對習武如此有天份?」管御樓欣悅地說,這倒令他訝異,有段時間沒見面了,他想見見鏡觀。「你安排他住哪個客房?」

  「西廂第一房。」

  「我去看看他。」

  越過樹影扶疏的桂花林及假似亂真的假山水榭,管御樓來到風家堡專門招待貴賓的西廂。

  老總管會安排鏡觀住在這裡,想必是衝著他的面子,這點情誼令他感到窩心。

  來到閻鏡觀住的廂房,他想叩門再進入,但又怕吵醒了閻鏡觀,於是便直接推門而入。

  桌上燭光盈然,管御樓看著燭光不禁搖頭苦笑,這孩子就寢怎不熄燈?也好,這樣他更可以看清楚鏡觀。

  坐到床緣,閻鏡觀翻了個身,正好把臉朝向他,散著長髮的她,此時緊閉雙眼,密長的睫毛覆住漂亮的眼睛,兩道細細彎彎的柳眉、微聳的鼻子、精巧的血色紅唇,這樣精緻的五官集在一張完美的瓜子臉上。

  注視著她,管御樓不禁有些看癡了,他的小兄弟未免太過漂亮了吧!鏡觀漂亮到不可思議。

  他閱人無數,雖也見過「男生女相」,但也從未見過如此美的,鏡觀美到連女子都不如,他若真的是女兒身,怕是連萬花樓的喬舞菲姑娘也望塵莫及吧。

  他伸手替閻鏡觀把她踢的被子重新蓋到身上,然後起身打算離去。

  在他離開前閻鏡觀又翻了下身,「Brother,Imissyouverymuch。」

  他在說什麼?管御樓很努力地想聽懂她說的話,可是根本聽不懂,難道他說的是胡語?太奇怪了,對於他的身世,自己真是愈來愈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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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09:15: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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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琴聲,誰在彈琴?
  閻鏡觀翻了下身,瞇了瞇眼睛,有一點兒清醒了。
  實在累透了,還想多睡一下,可是那琴聲又「錚錚錚」地響個不停,音色雖美,不過她清晨四點還得被那沒人性的老總管叫起來習武哩!有沒有「搞錯」。
  打了個哈欠,深深地伸了個懶腰,她終於完全清醒,仔細一聽,怪啦!那琴聲也不是很大嘛,以她睡了就跟死了一樣的睡功,怎麼仍聽得到?老總管哪一次不是對她又叫又推,差些沒把她拖到井邊潑冷水,她才肯起床。
  這琴聲真是好功力,好吧,反正都已經醒了,就到外頭看看是哪個傢伙在彈琴。
  越過水榭上彎彎曲曲的曲橋,來到遍植桂花的逸香園,她發覺逸香園間的亭子有一陣輕煙裊裊升起,走近一看,「大哥!」她驚喜交加,忙奔過去。
  管御樓聽到響亮的叫喚聲,回過頭去。
  「大哥。」閻鏡觀激動地一把抱住他,「大哥什麼時候回來的?好想你呢!」在二十世紀,她從來沒有想一個人想得如此,就算是老哥也未能使她有這樣的情緒,但在古代,她真的太寂寞了,因此才會把一顆心繫在風梵樓身上。
  管御樓輕輕推開她,使自己有足夠的距離把她看清楚,一些日子沒見,他似乎又長高了些,這孩子長大後,將會是京城裡少見的美少年。
  「來見我,怎麼不把頭髮挽上去?」自己必須以長輩的身份教他一些事,雖然相識在偶爾,也沒足夠的時間陪著他,但直覺地,這小兄弟是自己最疼愛地,「散著頭髮,不成規矩。」
  「大哥一見面就訓人。」閻鏡觀不依地嘟高嘴唇。
  「那是為你好。」他拍拍閻鏡觀的頭,「年紀雖然輕,可是一些事情仍要注意。」
  「人家年紀不輕了。」不知為什麼,她最怕被他看小,「人家今年十四了,再過六個月就十五了。」
  是啊!這孩子說小也不小了,可能是他天生一張典雅秀氣的娃娃臉,再加上膚色又欺霜賽雪,因此看起來比賽際年紀小了不少。
  「不喜歡別人當你是小孩子就要有大人的自知。」管御樓連訓話時的表情都是溫溫柔柔的。
  月光下的他仍是一身潔白的衣著,一張英氣逼人、俊逸絕倫的俊臉讓閻鏡觀看傻了眼,真帥!望著他,她心跳得一下比一下快。
  「大……大哥……」她忽地開口,臉因為想問的話而飛紅起來。
  「怎麼啦?」管御樓露出又是一個讓人臉紅心跳的笑容。
  「呃,大哥有沒有……有沒有意中人?」說出口之後,她眼巴巴地期待著想要的答案——沒有。
  不過回頭一想,像他這「款」的若在二十世紀,可能早就交過一大票女人了,這種帥哥如果沒女朋友,八成不是有隱疾,就是同性戀,可這是古代,古人也流行貨比三家?
  在二十世紀曾教她中國史的老師不是說過,古人對於婚姻的態度是很神聖的,而且因禮教甚嚴,因此,夫妻兩人通常在拜過堂之後才正式見到另一半的樣子。
  唔……照這種情形說來,他應該還沒交過女朋友吧?
  「怎麼問這個問題?」管御樓有趣地看她,他的小兄弟真是不鳴而已,一鳴驚人。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他想了想,「意中人?」他有意中人嗎?「我有許多紅顏知己,但是……意中人?」他停頓了很久,「小喬算是令我十分欣賞的女子,出身青樓卻能潔身自愛至此的,可能少之又少。」
  「小喬?青樓?」閻鏡觀努力地依其甚佳的邏輯推斷。
  大哥欣賞的女子在青樓?嗯,也就是說,他欣賞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青樓女子?
  通常「欣賞」是一個很曖昧的字眼,換句話說,她的風大哥對那名喚小喬的女子很有好感就是了。
  她的笑容一下子垮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傷心的神情,此刻她真想好好哭一場,才第一次想談戀愛就……就是單戀。人家說「事業得意,情場就失利」,這話還說得真準,瞧,她在二十世紀是超少女,學業又是那些大她一、二十歲的人所不及的,而她卻被那該死的「大法輪」給帶到古代來單相思……
  「鏡觀,你怎麼啦?」管御樓關心地問,這孩子的表情還真是千變萬化,前一刻還笑嘻嘻的,下一刻就哭喪著臉。「我不要大哥喜歡其他女子。」
  「鏡觀……」他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接著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時候不早了,回去再睡一覺吧,老總管明天很早又要叫你起來練功呢!」
  「大哥……」看著他要離去的身影,她也發急地站起來,去扯住他的袖子,「大哥……等我,等我長大。」她被他疑惑的眼神打住了要往下說的話——我要當你的新娘。
  這孩子到底想說什麼?管御樓一頭霧水,最後他下了個結論,閻鏡觀一定還沒睡醒,才會如此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
  「回去睡吧。」
  閻鏡觀發覺他根本不明白她的心事,又惱又氣,一頓足飛快地往臥房方向走,一面走一面說:「大哥最笨了,一點兒也不明白人家的意思。」
  看著她漸遠的身影,管御樓不禁搖頭苦笑,有時候,他真的不明白鏡觀,這小鬼滿腦子在想什麼?
  ☆          ☆          ☆
  臭大哥!閻鏡觀經過昨夜的事之後,她今天打算見到風梵樓都將頭昂得高高的,但到目前為止,她尚未看到他。
  真悲哀,怎麼會喜歡上一塊木頭?
  站在大池塘邊,她看著倒映在水中的影像,這張曾經令她引以為傲的容顏,唉!原來像她長成這樣,就古代人看來是標準的男相啊!要不然她的風大哥為什麼從來沒懷疑過她是女兒身?
  水中的娉婷身影在古裝的相稱下別有一番風姿,可那畢竟是男裝呀。
  說真的,看著風家堡的丫頭著的女裝及梳的髮髻,她多想有那麼一天也可以試試,雖然那粗布衫談不上什麼美感,但好歹那是女子裝扮。
  可她又怕,她一旦讓風梵樓發覺她是女兒身,恐怕他不會把她留在身邊,甚至連老總管以後也不會教她功夫。
  處在這古代也一段日子了,這段期間她深深感受到男尊女卑的不平等,及男女授受不親的嚴苛禮法。
  她不敢冒這險,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供她吃住的地方,她不想再過被人「放生」的日子了,可是她多麼、多麼希望風梵樓能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如果他永遠把她當成「兄弟」,他……他有可能喜歡「兄弟」嗎?他又不是有斷袖之癖,唉!這件事有夠令人頭大。
  看著水中的倒影愈看愈火大,忍不住伸出腳,一腳踹進水裡,亂了水中的倒影。
  笨鏡觀、傻鏡觀,枉你自認聰敏絕頂,結果心中還不是有千千結解決不了,笨死了。
  她毫無目的地繞著池塘走,然後往後山的林子走去。
  風家堡真不是普通的大,像這裡……呃,這裡又是哪裡?前面好像有塊牌子,走近一看,原來是禁地。
  莫非這就是老總管對她一再告誡,要她無論如何不准靠近的風家堡禁地?
  她放眼看了一下四周,真無聊,也不過是一大片林子嘛,什麼禁地,她閻鏡觀豈是「禁地」二字能夠嚇到的?不——相——信!
  於是,她故意漠視那偌大的「禁地」二字,大搖大擺地走進林子裡,但走了好久仍是一片樹林。
  呼!真累,這林子好似走不完一樣。
  又走了好久,前面出現一片竹林,竹林的盡頭有一棟大建築物,咦,這裡會是誰住的?
  由於此處是禁地,她這刻意誤入者也不便大搖大擺地前往拜訪,只好如同小賊一般躲在竹林裡。
  原本打算再向前一些,看看那屋子中間大門上的牌額寫著什麼字時,忽地身後傳來一陣風吹動竹葉的沙沙聲。糟了,有人!她忙把身子藏進竹葉更茂密的暗處。
  閻鏡觀藏好身影之後,忽覺眼前黑影一掠,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她眼前掠過,然後沒入屋子裡。
  怪啦!那黑衣人的身形好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於是她想了想,嘿,有啦,那個黑衣人不就是她被大法輪帶到這古代時,第一個看到的古代人嗎?
  真好笑,當時她還以為他是個演員呢!結果原來他是真的賊。不過,這賊好像還有一個挺有個性的綽號哩,唔……記得那群尾隨在他後頭,打算捉拿他的人叫他什麼來著?對啦!叫玉面閻羅。
  咦,不對啊,玉面閻羅這傢伙沒事跑到這風家堡的禁地幹啥?不會是來行竊的吧?
  她想了想,風家堡把這裡列為禁地,一定是在這裡藏了什麼珍寶或什麼武功秘笈的,萬一那些東西落入這玉面閻羅手上,這可怎麼辦?
  哎喲,不行,她得想法子把那惡賊嚇跑,可惡的賊,居然偷東西偷到風家堡來了。
  正當她要有所行動時,對面的屋子再度打開,裡頭走出來一個人。
  風梵樓?!不是應是玉面閻羅該走出來的嗎?天!她有些搞糊塗了。
  莫非是玉面閻羅闖進去屋子裡頭,而大哥沒發現嗎?可老總管說大哥的武功卓絕,一個武功高的人通常聽覺也較常人靈敏,不是嗎?
  照如此推斷,玉面閻羅潛入屋子裡,大哥不會不知道的,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她想著複雜的心事之際,風梵樓已朝她的方向走來。
  忽地閻鏡觀發覺他白靴底沾黏了數片乾枯的竹葉及少許的軟泥,大哥剛從屋子裡頭走出來,白靴上怎可能沾到那些東西?就算是昨夜路經竹林所沾到的,經過一夜也該干了,而不是如此潮濕的,那軟泥分明是新鮮的,那麼……
  正當思緒混亂成一片時,風梵樓走過她身邊,忽地一聲怒喝,「誰?」
  聲音未落定,數片竹葉向她的方向而來,躲在她前方竹上的一隻青竹絲身中數片竹葉,傷口深可見骨,甚至尾部較細的部分被竹葉給斷成數節,它在地上痛苦的扭動一會兒後,便靜止不動。
  「原來是條蛇。」風梵樓說罷便往前走。
  閻鏡觀待他走遠,完全聽不到腳步聲之後才敢喘口氣,她從竹子後頭走出來,當她看見地上的青竹絲屍體時,不自覺害怕地抖起來。好可怕的武功,她蹲下身子撿起沾著血的竹葉,大哥的武功居然到了如此境界,幸好方才有這一條青竹絲當替死鬼,要不然,屆時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鐵定是自己。
  她看著竹片出了神,好一會兒才躲躲藏藏地走出竹林。
  ???
  「老總管,你知不知道大哥是住哪兒呀?」閻鏡觀決定把一些問題弄清楚,「還有啊,他在哪兒做事?」
  她的問話使得老總管具警戒心地看她一眼,「你怎麼會突然那樣問?」
  「好奇嘛!」她自認演技一向不錯,「我看大哥平時都挺忙的,甚至忙到沒時間來看我,所以……」
  「他生意做得很大,當然沒時間陪你啦。」他好笑地看著她,「年紀不小了,不要老那麼黏人。」
  「我才沒有哩。」她嘟著唇玩著大大的袖口,看來從這老總管身上是問不出什麼的,唉!真是守口如瓶。
  「小公子,你是不是很無聊?」老總管問,光看他那樣子也知道他悶得慌。
  在回答他問題前,閻鏡觀說:「喂,我跟著你學武功,雖沒正式拜師,你也可以算是我師父,別老是小公子、小公子地叫,好不?你可以跟著大柯一樣叫我鏡觀的。」這些古人的規矩真多。
  老總管笑著說:「可是你是風公子的小兄弟。」管御樓的朋友他哪敢無禮,要不是他為人隨和,且又因為身份不便透露,每回他到臨,只怕風家堡上下都得跪拜迎接哩!當今鎮西王的小王爺,身份何等尊貴。
  「哎喲,我就是不習慣人家小公子、小公子地叫我,多生疏。」他既然不願意改稱呼,那也由他了,「對了,你方才問我無不無聊,你又要教我什麼?」閻鏡觀一副興致勃勃樣。
  「我今兒個正好要到街上去,要不要一同去?」老總管提出邀請,熱鬧的京城街上一向是年輕孩子喜歡的地方。
  「街上?」她想了一下,幾個月前她流落於街上,那時心情惡劣,沒心情欣賞其繁華熱鬧,這回有這機會,她的確要把握才是,「好啊。」
  他看著她:「你的衣服實在太少了,待一會兒你可以去挑幾塊好布,回來請張大嬸替你縫幾套衣服。」
  「好啊。」她笑瞇了眼,然後她突然問:「老總管,張大嬸只會做男子的衣服嗎?她會不會縫女裝?」
  「女裝?」這小鬼就會問怪問題,「你要女裝幹啥?」張總管不解地問。
  「呃,是這樣的,我想說一個手藝好的人,一定男女裝都做得一樣好吧?」她心虛地吐了吐舌頭。
  「張大嬸什麼都會做,手巧得很。」
  「咱們啥時候去?」
  「待一會兒就可以上路了,由於這裡距城裡還有些距離,且要買的東西又多,今晚可能會夜宿客棧,打明兒個再回風家堡。」
  「哦……」她想了一下,「大哥他要是回來找不到我們,他看不到我會不放心的。」
  「他要是知道是我帶你出門的就放心了。」
  「喔。」
  「準備一下啦,要上路了。」
  「好。」
  ☆          ☆          ☆
  舊地重遊,此刻的心情是輕鬆愉快的。
  看著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皇城,閻鏡觀開心地笑不攏嘴。
  真好玩,好久沒逛街了,在二十世紀,她總是喜歡瞞著外公跑到一般的商店去逛逛走走,因為她實在很不喜歡到百貨公司去買東西,買完後就得立即打道回府,唉!貴族家的千金不自由。
  在這城裡她看見好多稀奇的東西,連看都沒看過,於是她拉著老總管問:「喂,那一串紅紅的是啥?」
  「那叫糖葫蘆。」看她一臉想吃的樣子,於是他買了一串給她,「吃吧,這東西很好吃的,以前沒吃過?」中原小孩都吃這些東西長大的。
  閻鏡觀沒回他的話,只是笑笑地接過糖葫蘆,以免到時候他又大驚小怪了。
  哈!在古代其實也不錯,起碼她認識了老總管,這個人就像她二十世紀的好友裴宇風一樣,他總是帶她嘗試很多奇奇怪怪的食物。
  例如,到目前為止,她已經吃到糖葫蘆、龍鬚糖……呵,肚子夠撐,可是好好吃哦!
  接著,老總管領她來到一家布莊,他指著裡頭各種漂亮的布色道:「你在這裡慢慢挑,我再去把還沒買的東西買齊,咱們出來得晚,天色有睦暗了,動作不快些可不成。」「好。」她爽快地回答,這正合她意。
  老總管離去後,她看著一屋子的布料,居然感到有些眼花撩亂。
  「公子爺,你要啥布料儘管挑,咱們天下布莊南北貨色全有啦。」布莊老闆娘客氣地說,方才跟在這公子旁的,不正是風家堡的老總管嗎?風家堡可是天下布莊的大客戶哩!因此,對這小公子也不可怠慢。
  閻鏡觀觀看了看布料,然後隨意地拿了一些淺色系布料,如青色、藍色……男孩子要像男孩子樣嘛!可是她眼睛卻不安分地瞧著那鵝黃色的輕紗發呆。
  「公子。」老闆娘往閻鏡觀的視線方向望去。
  當閻鏡觀發覺她的一舉一動皆落入老闆娘眼中時,不禁面紅過耳,老闆娘一定覺得她很「那個」吧,一個男子怎可淨往女孩子的布料猛看?真是糗大了。
  看到她的表情,老闆娘會意一笑,輕聲地說:「公子喜歡那布料,是不?」
  「不,我……」她支吾起來,糟了!這歐巴桑不會看出了什麼吧?
  「又臉紅了,真可愛。」這孩子長得真漂亮,真是一表人才,「別騙我了,我可是過來人哪,呵、呵……」
  過來人?莫非她也女扮男裝過嗎?不會吧,瞧她這「腫」身材,女扮男裝不成了殺豬的才怪。
  「是……是嗎?」閻鏡觀結結巴巴地應話,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瞧!被我說中了吧,你是不是想買那塊布送給意中人哪?瞧你的臉都羞紅了,情竇初開呀?」
  呼!原來老闆娘會錯意了,以為她想買塊布送給意中人哩,唔……既然老闆娘那麼認為,也好,閻鏡觀心中忽有一計,「既然被你看出來,我也只好承認了,大娘好厲害的一雙眼。」
  「呵……大家都這麼說。」
  「可不可以請你幫我以那塊布縫成衣裳,我打算……找機會送她。」她裝得十分害羞。
  老闆娘笑呵呵地說:「可以,當然可以,只是……你那意中人的身材如何?沒個人來讓我量量,衣服怎能做得合身?」這孩子的意中人怕是美若天仙吧。
  「哦……她是官家千金,不隨便拋頭露面的,她……她的身材和我差多吧,你就以這樣將就吧。」
  「是……是嗎?」老闆娘一臉懷疑。
  「呃。」她看看自己的樣子,最近,她一直覺得自己好好像長高了不少,是錯覺嗎?
  「好吧!」
  老闆娘開始熟練地幫閻鏡觀量起身子,量完之後,她忽地喃喃自語地說:「如果你那意中人的身材和你差不多,那可真是婀娜標緻,只是……」她往閻鏡觀的胸前一看,噗哧地笑了出來。
  「只是什麼?」
  「她那裡……」她指著胸部,「不可能和你一樣平吧?呵……」
  這個變態,閻鏡觀忍住想打暈老闆娘的衝動。飛機場是件那麼可恥的事嗎?唉!可憐,她啥時候才會發育呢?他們肯特家可沒出過飛機場呢!她不會是第一個吧?
  「這衣服是我偷偷地想送給人的,請大娘務必幫我保密。」她做女裝的事千萬不能嚷老總管知道,要不,他八成要把她想成思春期到了。
  她從袖子裡拿出一大塊銀子,「這個是付那女裝的。」該夠了吧!沒概念耶,那錠銀子是風梵樓第一次見面時給她的,「那衣裳完成後且擱在這兒,我下回進成時再來拿。」好大的一錠銀子,老闆娘瞪大了眼,喜孜孜地說:「夠了、夠了,我一定給公子弄出一套漂亮的女裝。」
  「謝了。」
  看來,終於有穿女裝的機會了,唉!問題是,就算那女裝做得再美,她也只能在獨自一人時才有穿的機會,多麼、多麼希望有一天,她能穿著女裝站在風梵樓面前,有這個機會嗎?
  閻鏡觀和老闆娘又說了一下話,才見老總管及帶出來的家丁,大夥兒手上都拿著大包小包。
  「小公子,你東西買好了嗎?」
  「好了。」她拿起先前挑好的布。
  「就這些?」這孩子太知足了吧!「怎麼不多挑一些?」老總管指指布問道。
  「這些就夠了。」她可沒打算穿一輩子的男裝,太委屈自己了。「走吧,我餓了,想找地方歇歇。」說完,閻鏡觀拉著老總管便往外走。
  「走吧,咱們已經在客棧訂了房了。」
  一大群風家堡的人出了天下布莊後,往吃晚飯及住宿的客棧走,沿路上有不少紅燈高掛,佈置得十分花梢的影樓,外頭還站了不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手中拿著團扇招呼路過的男子。
  「老總管,那是什麼地方?」好怪的名字,「什麼群玉樓、百花閣,呃,萬花樓?」她那麼一問,見風家堡的家丁忽地起哄,笑得十分曖昧。
  「小公子,你不知道那是啥地方?」
  「那地方可好玩著,有許多漂亮的姑娘可以看哩。」
  「那個地方叫男人的銷魂窩。」
  「銷魂窩?」閻鏡觀想了想,那地方該不會就是二十世紀的酒家、Club吧?唔……看外頭那些女子的輕浮樣,有可能。
  「別被這些小伙子帶壞了。」老總管瞪了那些家丁一眼,「還不快把東西搬到客棧去。」
  「老總管,那地方……是不是所謂的青樓?」
  老總管拍了拍她的頭,「別問這些了,小孩子去不得的。」
  「大哥常去嗎?」她記得大哥喜歡一個青樓女子,叫小喬的,想必那小喬姑娘一定長得十分美吧?要不然,眼高於頂的大柯又怎會看得上?
  「呃,這……」以風梵樓的個性,那種地方他是不屑涉足的,但是,當他是小王爺管御樓時,為了他的目的,他必須常到那些地方,「你大哥為人品性端正,怎會到那種地方呢?」老總管把東西交給家丁,要他們先回客棧。
  「可……可是,有一回我問他,是否有意中人時,他遲疑了很久,然後說他十分欣賞一個青樓女子叫小喬的。」
  「是……是嗎?」老總管啞口無語,原來風梵樓也有說溜了嘴的時候,不過,他八成是對鏡觀也沒啥戒心吧,「那是你大哥的事,咱們莫要多管。」
  閻鏡觀吞吐地說:「可是……我想見見小喬姑娘。」她輸在誰手上,總得要弄清楚吧!她可不願輸得莫名其妙,甚至連對方長相都不知道。
  「你見不到她的。」老總管說,「她是萬花樓的當紅名妓,只賣笑不賣身,多少名門公子肯花大筆錢尚見她不著,更何況是咱們一老一少。」
  「大哥就可以見到她?」她不開心地嘟著嘴,「我不管啦,你一定要帶我去見那位小喬姑娘。」
  「小公子。」老總管實在很為難,「咱們別去那種地方。」他要真敢帶鏡觀上萬花樓,這件事要是讓風公子知道,頂多一笑了之,要是讓他家主人楚還知道,不知要發生啥事,只怕要變天了。
  他家少主一向潔身自愛,且性情又冷冷淡淡,心如止水,實在有些古怪。楚還要是知道他那麼一把年紀,還帶一個小娃兒上妓院,老天!沒法子往下想。
  「我不管!」閻鏡觀的性子一拗起來是很恐怖的,「我要見小喬,我要見小喬……」她當街就跳起「踢踏舞」來。由於他們此刻的位置正好在萬花樓外頭,她那麼大聲嚷嚷,很快就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
  「是誰要見咱們家小喬哪?」李嬤嬤正好大大廳招呼客人,耳尖地聽見外頭有個聲音,直嚷著要見小喬,於是她走出萬花樓,一看,哎喲!人心不古呀,連那樣一個發育尚未健全的小鬼頭也想一睹小喬芳容,「是你要見小喬的嗎?」她用心打量著這號前所未見的「小色魔」。
  「我要見,不行嗎?」呃,這個穿金戴銀,又一臉「顏料」的歐巴桑是誰?
  「這位嬤嬤,我家小公子只是說說,別當真。」
  「誰說的。」閻鏡觀手叉著腰,「聽說小喬姑娘美若天仙,所以我才想看,莫非……傳言有誤?」
  這孩子居然對她得意女兒的美貌產生懷疑,真是一大侮辱,「小哥兒,你要看小喬,沒有準備東西嗎?」她手伸了出來。
  準備東西?「有啊!我帶了一隻眼睛來看她。」閻鏡觀天真地講。
  李嬤嬤一拂袖打算離開,「我看哪,你根本是沒本錢看咱們家小喬,我得意的女兒豈是讓人看免費的?」
  「啊!小喬姑娘是你女兒?」閻鏡觀觀看著這一臉俗相的歐巴桑,「那我不要看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李嬤嬤原本打算離開,聽她那麼一說,又回過頭來,「老娘我當年也是萬花樓的第一紅人哩,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閻鏡觀真以為小喬是李嬤嬤的女兒,於是說:「小喬要長得像你,給我錢倒貼我也不要看。」她回頭對老總管說:「走,咱們回去了,真是掃透了興。」
  她幾時受過這種侮辱?李嬤嬤氣不過地大叫,「你們兩個給我站住!」
  「多看你一眼,你要倒貼嗎?」閻鏡觀吐了吐舌頭。
  李嬤嬤氣得全身發抖,正要找侮辱她的小鬼出氣時,一個低沉而略帶輕浮的聲音傳了過來,「李嬤嬤,何事如此生氣?」
  閻鏡觀回過頭去,看到一頂藍頂大轎在距她不遠處停下來,方才說話者,正是坐在轎中的人。
  怪啦!這聲音好像……可又不太像……
  李嬤嬤一看見那頂轎子,忙哭訴著,「小王爺,今兒個李嬤嬤我受了平生的奇恥大辱,唔……這個……」她指著閻鏡觀,「就是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居然侮辱我,還說小喬不看也罷。」
  「有那樣的人?是誰那麼大膽?」
  藍頂轎中的人說完話,侍從便拉開布簾,他一身淡紫色衣裳,神情俊朗地由轎中走下來。
  閻鏡觀看清步下轎子的是何許人時,她的呼吸幾乎為之停頓,而在一旁的老總管一看到轎中人,心中直喊糟,完啦、完啦!這下好玩了。
  「大哥!」閻鏡觀開心地撲上去,還來不及到他面前,就被左右侍從擋住了。
  「大膽刁民,可知此乃鎮西王府的小王爺,誰是你大哥?」侍從把她推倒在地。
  老總管見狀用手巾擦了下額頭冒出來的冷汗。
  「小王爺?」閻鏡觀一臉愕然,「不會的,他分明就是大哥嘛!」
  「你再胡說八道,就捉你回去打個四十大板。」侍從怒斥著。
  管御樓也沒想到會遇到這等事,想了一下,他終於開了口,「不過是一個小孩子,莫要嚇著人家。」他走到閻鏡觀面前,「小兄弟,你沒嚇著吧?我真的長得像你的朋友?」
  他邪氣的笑容讓閻鏡觀一時間也有些茫然,大哥的眼神不會這樣的,「我可能認錯了。」她有些沮喪。
  「哦,是嗎?」不知為什麼,看到她沮喪的樣子,管御樓真的好想告訴閻鏡觀,此刻在他面前的,正是他的大哥,可是……使不得啊!「真可惜,我也期望有你那麼俊雅的兄弟呢!」
  他這麼說時,忽然憶起他此時的身份是輕浮小王爺,於是,他抬起閻鏡觀的下巴,「小兄弟,你長得可真是美,家中可有其他姊妹?我可是對她們有興趣呢!」說著就哈哈大笑起來,「就連你……若不是男子,本王都快情不自禁了。」他捏住閻鏡觀的下巴,微微地使了力。
  唔……看起來人模人樣的,沒想到是個大色魔,閻鏡觀看著他的眼睛快噴火了。
  她的下巴被捏疼後,再也忍不住,她忽然捉起管御樓的手死命地咬下去,痛得他哇哇大叫,然後轉身夥同老總管一溜煙地跑掉。
  由於事出突然,在場眾人無一不愕然。
  待侍從要追時,管御樓大喝,「這小子居然敢對本王無禮,我要你們給我捉活的,在我看到他之前,不許傷其毫髮!」
  他會如此說,是因為怕侍從在逮捕閻鏡觀時,不慎將閻鏡觀打傷了,其實,方纔他可以將此事化小,可一個紈褲子弟的作風不該是如此的。
  鏡觀,原諒大哥,他看著手上那兩排整齊的齒痕,不由得一陣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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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09:16:1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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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再這樣下去,我……我們兩人都會被捉回去的。」閻鏡觀腳程慢,且輕功也不是絕佳,她每一次提氣只能飛一小段距離就必須停下來休息,而老總管不一樣,他輕功絕佳,好幾次他都已經逃得無影無蹤,見身邊的她不見後,又得回頭找她。

  「不行,我不能放著你不管。」

  「我會拖累你的。」她一面喘氣,一面說,「老總管我告訴你……你回去風家堡搬救兵,叫大哥到鎮西王府救我,他……他武功那麼好,一定可以把我救出去的。」

  「可是……」

  「別可是了,瞧,那群走狗又來了。」

  「這……」頓了一下,老總管想,反正他被捉回去鎮王府也不會有事,也許小王爺想讓他去那邊走走也說不定,於是老總管說:「那……我先走了。」說著,便施展輕功逃命,幾個起落之後,老總管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來老總管佝僂的身軀,一逃起命來是可以如此迅速絕倫的。」她喃喃自語地說。

  「喂,這小子在這裡。」一個侍從首先發現了她,接著十餘個侍從全圍了上來。

  「真怪,追我一個……一個孩子需要那麼多人手嗎?真是『無路用』。」

  「少廢話!捉回去。」

  天那!她真的要被逮回王爺府了嗎?聽說古人的牢房是很不人性的,又聽說那刑具多得教人眼花撩亂,忽然,她想到滿清十大酷刑,不會那麼淒慘吧?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終於看到鎮西王府,在侍從把她押進去時,她有一股欲哭無淚的衝動。

  她還有機會走出這裡吧?大哥,你要快來救我。

  ☆          ☆          ☆

  這是一個可怕的夜晚,閻鏡觀很悲慘地給丟到牢裡頭。「喂,放我出去!」她拉著牢房的鐵欄杆大叫,「喂,你們怎麼都走啦?喂……」

  「該死的!真的把我扔到地牢。」無可奈何之下,她只得找個地方坐下來。

  「這地方的味道真不是普通的糟,氣味又不好、通風又差……真是沒人性、沒天良!」她一古腦地罵了一大堆,罵完之後有些累了,於是靠著鐵欄杆,她呼呼大睡起來。

  不一會兒,她發現有東西在她腳邊竄來竄去,她打了個哈欠,藉著外頭桌上的一盞小油燈看清楚是啥物擾她清楚。「啊!MyGod,mouse,bigmouse。救命啊!老鼠……老鼠吃人啦!」她嚇得又叫又跳,臉上還掛著兩行清淚,「大哥,救我啊……」

  她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怕老鼠,方纔她被扔進牢裡時也不怎麼害怕,可是現在卻怕極了。

  她如驚弓之鳥般地縮在角落,草木皆兵地注視著那幾隻老鼠在她的「地盤」優遊地散步。

  注視著那些老鼠,畫定彼此的楚河漢界,只要那些老鼠稍稍越雷池一步,她就嚇得又叫又跳。

  正在擔心受怕之際,忽地有一個東西掉到她頭上,她身子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然後她把眼珠子調高,想看清楚啥東西掉到她頭上。

  結果她看到一張黑黑、毛茸茸的臉也正「探視」著她,還有一隻小黑腳正踏在她的兩眉間。

  老鼠!又是一隻老鼠,而且它……它在看她……閻鏡觀白眼一翻,昏了過去。

  她昏過去之後,管御樓就到大牢探視她,看著她和一群老鼠「共眠」,心裡有說不出的歉意。他命侍從把牢門打開,然後要走進去抱她出牢。

  「小王爺,我來。」一個侍從說,「大牢裡不太乾淨。」

  由侍從覺得奇怪的眼神,管御樓必須收起他無意間透露的關心,畢竟,這太不像侍從們眼中的小王爺了。

  「是誰要你們這樣對我的寶貝的?」他故意如此說。

  「寶……寶貝?!」侍從的嘴巴大得可以塞下一顆雞蛋。不會吧!小王爺不是一向只對姑娘有興趣嗎?怎地……這名孩子分明是男裝打扮,莫非……這是他的「男寵」,多可怕呀!

  管御樓現在是騎虎難下,如果他不願意看到鏡觀住牢房,就必須想一個法子使鏡觀可以理所當然地跟在他身邊,使王府中的侍從不敢欺侮鏡觀,可是鏡觀是男兒身,方纔他又隨口胡謅了一句「寶貝」。

  忽地,他看到閻鏡觀比女子更像女子的容貌,這使得他靈機一動,他立即抱起睡在地上的閻鏡觀。

  「你們看不出來她是女扮男裝嗎?」他笑得既邪氣又輕浮,隨口胡謅,「前些日子我到四處遊玩時發現的絕色美女,沒想到她為了躲我,居然穿起男裝,之前她也是誤認為我是她的大哥。」

  「原來如此。」侍從總算明白,「原來是小王爺的心上人,怪不得方才要我們捉活的。」原以為今晚的小王爺舉止甚為怪異哩,豈知……原來如此。

  管御樓看著懷中熟睡的閻鏡觀,小兄弟,你可要原諒愚兄那樣做,堂堂一個男兒漢硬說你是女扮男裝,放心吧,你且在此委屈一段時間,屆時我會想法子帶你回風家堡。

  「來了,幫這位閻姑娘準備一間上房!」

  ☆          ☆          ☆

  是花香味,好濃郁的花香味……

  閻鏡觀翻了個身,身下的被子好柔軟,如同二十世紀的彈簧床一般,她舒服地用臉摩擦著柔軟的被子。

  漸漸地,她有了知覺,昨天她被捉回王府……然後呢?對了,被丟進監牢,監牢裡有許多老鼠。

  一想到老鼠,她完全清醒了,她坐起來,看看自己此時是不是和一群老鼠相依偎。

  一看到身處於一個極漂亮且乾淨的房間裡,她舒了口氣,幸好!一覺醒來已不在牢房了,但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是大哥來救她了?

  「唔……不對,他要是來救她一定會帶她回風家堡,但這房間真的不是她在風家堡的房間嘛。

  她下床看了一下這房間,呃這香氣四溢的房間裡頭有一把古琴、一把銅鏡及一些女用首飾,以及……一件女裝?!

  這房間一定是哪家小姐的房間吧,她怎會出現在這裡?正當她一頭霧水之際,有人叩了門,然後推門而入。

  「閻姑娘,你醒啦?」

  「姑娘?!我……」她警覺地看了那一臉笑意的丫鬟一眼,「我不是姑娘。」

  小丫頭不以為意地甜甜一笑,「我們家小王爺都把你女扮男裝的事告訴我了。」小丫鬟把她推到梳妝台前,開始為她梳頭。

  啊!那小王爺發現她是女兒身,不!絕對不可能的,她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在萬花樓前對她的輕浮舉動,老天!他要是知道她是女兒身,那、那……她真不敢往下想。

  不管了,不管他到底是真知道,亦或只是從她富女性化的臉來推斷,她對於「女兒身」一概堅決反對。

  「我真的不是姑娘,你認錯了。」她很努力地解釋,「我想……你們家小王爺一定是醉言醉語,他昨天去了萬花樓,一定是喝得醉醺醺地告訴你,是不?」

  小丫頭沒理會她,繼續完成手上的工作,「以後我就是你的貼身丫頭,我叫小翠。」這位姑娘果然如同小王爺所說的那樣,死也不承認她的「女兒身」身份。

  聽說她還有一些怪癖哩,不肯讓侍女服侍著洗澡、不肯讓人服侍她穿衣裳……諸如此類,這位姑娘果真奇怪。

  「為什麼我說的話你不相信?」閻鏡觀著急地問,她死也不讓那色魔小王爺吃她半塊豆腐。

  「相信。」小翠退後一步看她的精心傑作。

  基本上,她覺得這位閻姑娘年紀很輕,約莫十三、四歲吧,所以,閻鏡觀的髮型不適合太成熟,適合俏麗一些的。梳好髮型之後,小翠在上頭配合待一會兒閻鏡觀要穿上的那套粉紅色衣服,幫她繫上一些粉色蝴蝶結。

  「成啦!」小翠看著閻鏡觀,「閻姑娘,你真是可愛得教人好想親你一下。」嘩!小王爺真有眼光,這位閻姑娘真不是普通地好看,只需要再隔個一、兩年,等她十六、七時,她會是教京城所有女子黯然失色的絕世美人。

  「告訴你,我不是姑娘嘛!」無意間,她瞧見了銅鏡中的自己,那鏡中可愛得如同古典娃娃般的女孩真……真的是她嗎?

  小翠拿起擱在一旁的服飾,「閻姑娘,你換衣服吧,我到外頭去。」

  「我才不要換女裝哩!我是男子,男子漢大丈夫怎可以你叫我做啥,我就做啥?」

  小翠是個約莫十七、八歲的丫頭,她見閻鏡觀不肯換,便說:「你若是不肯自己換,我就替你換,再不行,我找小王爺來。」

  這也算是威脅嗎?要是讓小翠替她換女裝,屆時小翠要是去跟那好色的小王爺說,她果真是女子,那不就完啦。

  想至此,閻鏡觀很認命地說:「你先到外頭吧,沒……沒有我的命令,不准進來。」

  待小翠出去之後,閻鏡觀有些無奈地看著那套她夢寐以求的女裝,原以為要布莊的大娘把衣服做好,她才穿得到女裝哩!看情形,她連那套衣服都可以不用去拿了。

  唉!原來是想穿給大哥看的,結果卻陰錯陽差地在這種情況下得穿給那色魔王爺看。

  那色魔王爺不會見色「性」起吧?屆時、屆時……唔……大哥,他啥時候來救她?

  她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研究出如何把女裝往身上套,還吶吶地想,古早人穿這些東西不會嫌麻煩嗎?

  「閻姑娘,你換好衣服了嗎?」小翠在外頭問,她已經等半個時辰了,換一套衣服需要那樣久嗎?

  「好……好了啦。」閻鏡觀走去把閂子打開。

  這番光景又教小翠驚艷了,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這話兒說得真不錯,這閻姑娘一穿上女裝之後,那可愛模樣嬌俏得如同觀音旁那手持蓮花的小龍女一般。

  「小王爺看你打扮得那麼好看,一定很歡喜。」

  「他、他那色……呃……」目前她身處敵方,不可出言侮辱敵方主子,於是閻鏡觀改口問:「他要見我?」

  「是啊。」小翠一笑,「他在沁心亭等你呢。」

  「我……」她欲哭無淚,她方才看見鏡子中的自己,多多少少知道那樣子挺迷人的,雖然她還小,不過要是那小王爺就像二十世紀那些嗜嫖雛妓的變態怎麼辦?「我可不可以不要去?」

  「不可以。」小翠看她哭喪著臉,有些不忍,「去吧,其實小王爺人很好的。」

  她是小王爺帶回來的小婢女,當年年僅十二歲的她賣身葬母,這個緣份使得小王爺收留了她。

  十八歲時的小王爺不是這樣的,他是個正氣凜然,且知書達禮的翩翩佳公子,至於今天他怎會變成這樣,她並不明白,但是她依然相信他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是嗎?」她太懷疑了,根本不相信。

  唉!算了,都已經羊入虎口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          ☆          ☆

  這鎮西王府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光是後花園的佔地面積就教人咋舌。

  在二十世紀的肯特家成長,閻鏡觀可以很驕傲地向人誇讚,家中的建築絕對稱得上名流,可那些自以為了不起的豪華建築給這鎮西王府一比,唉!肯特家的華美只能稱得上精小。

  鎮西王府分三部分,北園乃老王爺夫婦常活動的地區,東園是王府招待貴客的所在,而南園則是管御樓所獨自擁有的。

  鎮西王夫婦在管御樓年滿十八返回王府時,特地將景致最優美的南園留給獨生子,可見其愛子心切。

  南園幾乎獨佔王府天然景致最俊美的全部,其後頭的山勢陡峭,四季分明。南園依山傍水,整座園林有溪流中穿而過,因此當初造景時,以不破壞天然景為主地建了起來。這取名為鏡水的河流流到一處地勢低窪的地方蓄水成湖,名為詩海,沁心亭即是在詩海旁。

  遠遠地,閻鏡觀就看到那一身華服的小王爺背著她們的方向而坐,她緊張地對小翠說:「待一會兒……你可千萬別離開我身邊。」這色魔到底要她來做啥?

  打量了一下四周,此時的她根本無心欣賞這如詩如畫的美景,只想到這地方還真偏僻,待一會兒她要如何才能逃亡?

  唔……對了!不知道小王爺練過武功沒有?若沒有,也許待一會兒情況不對時,她可以來招「挾天子以令諸侯」。

  「小翠,小王爺……會不會功夫?」

  「不會。」小翠肯定地回答。從來也沒見過他練武,且如果他真的會武功,何需出門時總是前呼後擁?

  「是嗎?」閻鏡觀蒼白的臉上總算有了笑容,此時,她覺得自己是相當有希望的。

  「小王爺,閻姑娘來了。」

  原本沉於自己思緒中的管御樓,連忙收回紊亂的思緒,「好。」頓了一下,他說:「小翠,你先退下,我有些話想單獨對閻姑娘說。」

  啊!留她一個,不會吧?!眼睜睜地看著小翠離自己而去,閻鏡觀方才拾回的笑容又垮下來。

  「怎麼老站在後頭呢,過來呀。」管御樓並沒有回頭看她,只是幫她倒了杯酒,「過來,陪小王喝一杯。」

  他那輕薄的語氣又教閻鏡觀火冒三丈,她叉著腰走到他面前,「我才不管你是是『小王』還是『老劉』呢!我告訴你,我不是女子,更不是萬花樓的那些女子。」她惡狠狠地瞪著他,「我不是陪酒的。」

  管御樓早知道他那「小兄弟」若顛倒陰陽,著上女裝一定也好看,卻沒想到閻鏡觀著上女裝後,竟比女子美上三分,一時間,不由得看癡了。

  「喂,我說的話你到底聽見了沒有?」閻鏡觀很沒禮貌地問,這男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好色,竟看她看得目不轉睛。「聽見什麼?」他拿起扇子,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十足的惡少模樣,一雙眼睛盯著她那已呈絕世之姿,卻仍嫌稚氣的芙蓉面。

  「你聾了啊!我方才說了一大堆。」她沒好氣地說,真是愈看愈氣憤,這色魔王爺很不得她的緣,奇怪,兩個長相似乎一模一樣的人,性情怎會差那麼多?

  管御樓對於她罵他的話報以一冷笑,「閻姑娘……」

  「公子。」她糾正他。

  「要驗明證身嗎?」他惡作劇地挑眉,他曾聽風家堡的老總管說過,鏡觀對於自己的身子十分害臊,在風家堡鏡觀堅持要個人沐浴,打死也不和大夥兒一塊入浴,練功若流汗時,也堅持和衣練到結束,絕不肯打赤膊練功。以此推斷,要鏡觀剝光衣服分別陰陽,那不是要她的命?

  對於他的提議,閻鏡觀簡直嚇得花容失色,忙說:「我……我是女子,不……不是男兒身,不……不必驗明證身了。」老天,要是被驗明正身,那不如教她一頭撞死算了。看到她驚惶的神情,管御樓差些忍不住地笑出來,「嗯,那麼你承認自己是女兒身嘍?」在「風梵樓」來救他前,他必須暫居王爺府,而在王府的這段時間,他必須承認自己是女兒身,要不他非但會給他惹麻煩,也會為自己惹麻煩。

  一個好色的王爺就算受一個絕世美女所侮辱,他也會盡量遷就,但是若對方是個男子,那情況可就不一樣了,他不要了對方的命才怪。

  為了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且能使鏡觀在王府得以好過些,他必須強迫鏡觀承認自己是女兒身。

  閻鏡觀看小王爺突然垂目冥思,他現在這個樣子,還真是像極了大哥,一想到大哥,她心中又是一陣難過。

  不知道大哥回風家堡了沒,聽老總管說,他平日極少出現在那裡,一年出現一、兩次也算正常。唉!看來巴望他出現救他,可能……嗚……歹命呀!

  「這王府的一切都還習慣吧?」

  「老鼠又大又黑,會習慣嗎?」一想到昨天那群恐怖的老鼠,她還心有餘悸,「你知不知道你家的老鼠有多沒教養,它……它居然爬上我的頭,然後還低下頭看了我一眼,害得我……我……當場嚇暈了。」

  「原來你昨晚不是睡著,而嚇暈了?」緊接在後的是一連串管御樓的大笑聲。

  「有什麼好笑的?」這可惡的男人,「我就不信一般姑娘看到老鼠不會嚇暈。」閻鏡觀斜睨他。

  「姑娘是會嚇暈……」

  「我也是姑娘啊。」

  「哦。」對啊,他差些又忘了,鏡觀此刻的身份是「姑娘」,而不是他的「小兄弟」哩。

  「喂,小王爺,可不可以告訴我……」她頓了一下,不知怎麼,大概他和大哥真的是長得太像了,因此,看到他就想到大哥,而想到大哥,又不得不想到小喬,反正現在她被逼得和這色魔王爺相對,把他的思緒拉到其他姑娘身上,他就不會老往她身上瞧個沒完,「小喬姑娘可是真的如同傳聞那樣美?」

  「她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人。」管御樓說得誠實,可他還有後面一段話留在心中沒說出來,若你真的是女子,小喬只怕仍輸你三分。

  「怪不得……怪不得大哥也喜歡她。」想了想,她又說:「想不到像李嬤嬤這樣的人,也養得出像小喬姑娘這樣的美人。」這算不算「歹竹出好筍」?

  她的話令管御樓感到好笑,「小喬不是李嬤嬤的親生女兒,在萬花樓的姑娘都是她的女兒,這樣你可懂了?」

  「喔,我就說嘛……」她扮了下鬼臉,「昨晚我以為小喬姑娘是李嬤嬤的女兒,看李嬤嬤那樣子,我連看小喬姑娘的興致都沒有了。」

  「何需看她?你長大後會比她略勝一籌。」

  他的話使得閻鏡觀又草木皆兵起來,這……這色魔,他說這話是啥意思?這話中玄機不會是暗示著要把她「吃掉」吧?」

  「我……我今年才十四,你……你不可以打什麼壞主意。」閻鏡觀緊張地說。

  他說那話純粹是真心話,沒別的意思,他萬萬沒想到這小鬼頭那麼有想像力,忽地,他心中興起了想捉弄她的念頭。

  「十四為君婦。」管御樓笑得很輕浮,「十四……已經不算小了,跟著小王,你可以享盡榮華富貴。」

  「我不要。」她嚇得連椅子都坐不穩。

  「你年方十四就有這般麗色,若到了豆蔻年華那豈不是鋒芒逼人?與其讓其他公子來發覺你的美來與我爭奪,倒不如……嘿嘿……」他伸手摩挲著下巴,一副口水要流出來的樣子。

  「你、你這……色魔,別過來!我……」閻鏡觀抖著聲音道,誰來救救她啊?這裡根本就進退兩難,呃……對了,這小王爺不會武功,她可以打暈他。

  不假思索,她揮出了第一拳,目標是他的肩膀。

  管御樓沒想到她說打就打,忙側身避過這一招,然後伸手緊扣她揮下來的拳頭。

  「你……你會武功?小翠……她騙我。」

  「她沒騙你,你這種花拳繡腿,任何只要有力道、反應快些的男子,都接得住的。」他必須為自己方才接招找藉口,畢竟他刻劃出的小王爺是「文弱」的。

  事實上,知道他會武功的人少之又少,他三歲被送上山學藝,爹娘則對外說他因身體狀況不佳,被一位名醫帶在身邊調養,十八歲才返家。

  閻鏡觀對於他輕視她苦練的功夫又是一陣氣憤,她掙出手又連攻數招,一面進招,一面心想,難道、難道她學這些都沒用嗎?不!不會的。

  這小鬼對武功果然極具天分,沒想到在這短短的數月間,竟能打出如此穩的招式,老總管果然用心良苦,管御樓一面輕鬆接招,一面心中讚賞著。

  閻鏡觀久攻不入,心中氣餒,氣喘吁吁地住了手,「不……不……打了。」

  「有自知之明。」管御樓仍是一副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你的武功連我這不會武功的人都傷不得,可憐。」

  是啊!她連打暈他的能耐都沒有,要是哪一天他心血來潮,來個霸王硬上弓,那她……她可是連抵抗的能力都沒有了,多可怕。

  「你還有其他花招嗎?」他一臉你還有什麼『步數』儘管施展出來吧。

  閻鏡觀十分氣惱,忽地,那一池波光灩瀲的湖水引起她的注意,對,她可以施展輕功逃逸啊,要不然,待在這王府實在太危險了。

  可她的輕功也是「三角貓」,那麼大的一池湖水……唉!事在人為嘛,起碼那樣會比較有希望逃離魔掌,於是,她在心慌意亂的時刻二話不說地施展輕功想凌湖而過。

  她施展了一個優美的姿勢躍入湖面,一切剛開始都是如此順利。在她的白靴輕觸湖面的那一剎那,在灩瀲的波光掩映下,她一身粉紗迎風輕揚的模樣像極了依水而生的芙蓉仙子。

  在賞心悅目的畫面之後,緊接著即是閻鏡觀「張牙舞爪」地求救畫面。

  本來一切都順利的,可在她的靴子被水浸濕之後,原本就信心不足的她開始慌了手腳,手腳一慌,吐納也跟著慌,在提氣不穩的情況下,她只有從湖面陷入湖中的份了。

  「救……咕嚕、咕嚕……救命哪!」她拚命地在水中掙扎,她最怕水了,在二十世紀的老哥老笑她是「旱鴨子」。在她身子完全沉入水中,只留一隻手在水面上求救時,管御樓才施展輕功凌波而起去救人。待他將閻鏡觀救上岸上,連靴子都沒弄濕。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要讓鏡觀吃那麼多水,而是在鏡觀神智仍清醒時他就前去營救,那會讓鏡觀發覺他有武功,於是他算準時間去救鏡觀,如此可以省去一些麻煩。

  想法子將閻鏡觀所喝的水弄出體外後,他打橫地將鏡觀抱起。

  小翠遠遠地就看到小王爺抱著一身濕答答的閻鏡觀走過來,怎會這樣?她忙著向前,「小王爺,發生了什麼事?」

  管御樓抱著她,把她安置在床上,「她不小心落了水,此時仍昏迷著。」

  「這裡交給我吧。」小翠看著管御樓一身的華服也被閻鏡觀弄濕了,「你回去換套衣服吧,你的衣服濕透了。」

  「嗯。」他的確是想把衣服換下來,「好生照顧著。」交代完,管御樓便走出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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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09:17:5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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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劍吾徒,此去江湖一切珍重,師父已將畢生所能盡數傳予,而你天資聰穎也不負為師重望,此次要你下山除了見外頭世面,亦有一事委託。」上官回春從懷中摸出一本小冊子,上頭題有「天機」二字,「將這本冊子交予閻羅劍神風勝衣。」

  「這本冊子是啥東西?」南宮試劍俊臉上有著好奇。

  「這本天書是為師無意中發現的,想是一本能知未來、能卜過去的奇書,為師於天象方面無所專長。對於裡頭所記的一切也不甚明白,而你那位風師父於天文地理、陰陽八卦無一不精,想他能理解裡頭所言。」接著他又說:「我與你風師父已十多年未曾謀面,亦不知他可安好?」沉吟了一下,上官回春道:「若是……若是此書不能當面交予他,就將它交予閻羅門的新任掌門。」

  「閻羅門新任掌門?可知其姓名?」

  「這可能要你花一番工夫去問明白了。」

  「不會吧?」南宮試劍一臉錯愕,「這分明是大海撈針。」原以為此次下山能痛快地玩個夠哩,畢竟這深山中他所能「玩」的就只有野獸飛禽,他已經「整」到那些老虎、黑熊、野豬、狐狸一見到他就躲的躲、閃的閃,沒事出來散步見到他,逃得比飛得還快,連耳朵都能向後豎。

  「你也是閻羅門的閻羅六君之一,也該是你回去見見你那些師兄弟的時候了。」

  南宮試劍是上官回春向風勝衣硬「拗」來的徒弟,這小娃兒從六歲時就對於岐黃之術表現出優異的天分,因此他第一次在閻羅門見到他時就愛不釋手,想盡辦法說服好友把這個徒弟「讓」給他。

  說好說歹,風勝衣就是不答應,最後終於在上官回春承諾,等到南宮試劍藝成下山時,仍會讓他回閻羅門,也就是他除了是上官回春的徒兒外,他也是風勝衣的徒弟。

  「我回閻羅門不會要穿著這包袱裡的衣服和面具回去吧?」南宮試劍問,那一張鐵製的閻王笑臉面具,笑得有夠猙獰的。

  「那倒不必,那只是個信物,證明你是閻羅六君中的笑面閻羅。」

  「我為什麼要是笑面閻羅?」他十分不服氣,莫非他天生就是個笑話,亦或他比較搞笑?

  「你那些師兄弟的信物是下山前由你風師父親自交予,我不知道他依何特色將另五面面具分別交給其他人,但是在我要帶你下山前,他就交給我這笑面閻羅的面具。」上官回春解釋道,其實他給的也沒錯。

  「你風師父是個精於八卦卜算的活神仙,八成料到你以後是個搞笑天王,因此才賦予你這面具,可惜哦,我想閻羅門是沒有整人閻羅這面具,要不,這面具的主人絕對是閣下。」一個人把整座山的野獸整得七葷八素,只只見到他都如同見到鬼一樣。

  「不談這些了。」一整座山沒有一隻有膽識的野獸,這也怪他嗎?「師父,除了以上你所提的之外,還有沒有什麼尚未交代的?」南宮試劍問,他這師父除了功夫了得、醫術高明,那念人的功夫也令人不得不佩服。

  上官回春提醒道:「下山之後性子得改些。」他那好玩的性子若不改,還真要為他四周的人掬一把同情淚。

  這天才徒弟別的本事沒有,整人的本事一把罩,再加上他天資聰穎,反應絕佳,因此向來只有他整人整得團團轉的份,別人可佔不到他便宜。

  「你是指人心險惡,要我多照顧自己嗎?」南宮試劍笑著說,難得他這師父那麼關心他。

  「我哪是要你多照顧自己?」上官回春搖了搖頭,「對四周的人手下留情些吧!」

  「又是這句話。」他翻了下白眼,「我走啦!」他向上官回春揮了揮手,神情有了短暫的嚴肅,「自己保重。」

  「去吧!」

  望著徒兒漸遠的身影,上官回春胸口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傷感,這孩子終究離開這裡了,他也在這裡待了十七個年頭吧!年輕的歲月等待他盡情去揮灑哩。

  他試輕拭了下眼角的淚水,唉!人老了,特別容易傷感。

                ☆          ☆          ☆

  明明就是女兒身嘛!幹啥打死不承認地說自己是男兒漢?小翠看著正在蕩鞦韆的閻鏡觀。

  打從前些日子她落水,小翠替她親自更換干的衣服時就知道了,結果她醒來後第一句話是什——我是男的。

  「女的。」小翠無奈地說,不明白當女孩對她而言真的是那麼痛苦的事嗎?

  「男的。」

  「女的!」頓了一下,她說:「我替你換的衣服,早看過了。」

  在各執一辭之際,閻鏡觀忽然「哇」地一聲哭出來,她哭得如此傷心,連小翠都愕然了。

  「閻姑娘,你怎麼啦?」她擔心地問,當女的是如此奇恥大辱的事嗎?

  「我……」閻鏡觀伏到棉被裡哭,「我……我不要讓小王爺知道我是……是女的。」那色魔要是知道……咦,他好像知道,可是只要他未驗明證身,又加上她打死不承認自己是女的,他也無可奈何。

  「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當初你來這裡穿著一身男裝,我還以為你是個秀氣的公子哩,若不是小王爺說你是女扮男裝的女兒身,我也差些被瞞過了。」

  「我不管,你要替我保密就是。」她想那變態王爺八成是二十世紀的Gay,他堂堂一個小王爺,若讓人發覺有「斷袖之癖」那多丟人哪!因此他才在看上她這「男寵」之後,強迫她穿女裝,然後對外供稱她是女子,唔……一定是這樣,可是他一定沒想到在陰錯陽差下,她居然是個如假包換的女娃。

  拗不過她的死纏爛打,小翠也只好口頭上答應她的請求。

  看著閻鏡觀坐在鞦韆上,雙鬢上結著的蝴蝶結在風中輕揚的嬌俏模樣,這女娃兒長得多可愛。

  她來王府也有一段時日了,這段時間小王爺不知道在忙些什麼,許久沒到這裡來了。而在這段時間,閻姑娘似乎又長大了一點,臉上的神韻愈來愈有令人移不開眼的魅力。

  下了鞦韆之後,閻鏡觀從腰際掏出手帕,輕輕地在額上按了數下,「真好玩!」她笑得天真爛漫,「小翠,你要不要也玩玩?我幫你推。」

  「閻姑娘,莫要忘了,你是主,我是婢。小王爺要是知道,那可不得了。」小翠會那麼快喜歡上她,正是因為她的平易近人,不端大小姐架子,可這似乎太不合禮數。

  「不怕。」閻鏡觀笑了,這段時間他八成又看上其他人了,因此沒跑到這裡嚇她,而她的心情也因此變好了,「他好久沒來,八成已忘了我的存在。」才如此說時,一個充滿魅力的聲音便插了進來。

  「誰說我忘了你的存在?」這聲音才結束,管御樓就從一棵樹後走出來。

  「這個摸壁鬼!」閻鏡觀看到他仍是一肚子火,「你……你怎麼又來了?」

  「這裡是王爺府,如果我不能來,誰才有資格來?」這娃兒倒乞丐趕廟公來了,他打量了她一下,「一段時日不見,你又變漂亮了。」

  他這句話是誠心地讚賞,可聽在閻鏡觀耳中,卻非同小可,她快速地躲到小翠後面,彷彿只要稍接近管御樓,立即就有麻煩上身似的。「我……還是個小孩。」

  看她緊張的模樣,管御樓又忍不住地想捉弄她,「再不到兩個月就滿十五了,不是嗎?」他還是「風梵樓」的身份時,她告訴過他。

  他怎麼會知道她再兩個月左右就滿十五?閻鏡觀心中十分納悶,不過此刻她正處於「驚弓之鳥」的狀態,對於此疑點倒沒有想太多。

  「就算十五還是太小。」她哇哇叫,十五?十五歲在二十世紀還是國二學生而已哩。

  忽然她看見小翠擋在她和管御樓之間的尷尬樣,於是她說:「小翠年芳十八,正是青春年華時候,她比較適合你啦!」

  「閻姑娘……」小翠一陣奇窘,一張臉倏地紅起來,以她的身份怎敢高攀。

  「小翠,」管御樓命令,「你先退下去吧!」

  「是。」

  「喂……」看著小翠走遠的身影,閻鏡觀急了,「回來呀,你怎麼可以丟我一個人在這裡?喂!」

  「又剩我們兩人了。」管御樓端著一張壞得可以的笑容看著她,他的身子輕倚在一棵柳樹下,那姿態既優閒又充滿魅惑力,只要他願意,又有哪一個女子逃得過他的輕輕一笑?「其實……你無須如此怕我。」

  「你天生一臉吃人不吐骨頭的樣子,一個人看到一隻老虎不會怕嗎?」閻鏡觀不怕死地說,把他比喻成虎,真是太恭維他了。

  「小鏡觀,你的比喻表時令人叫絕。」

  話不投機半句多,她對這小王爺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喂,你把我留在這裡幹麼?這王府貴地我這種人住不慣的。」

  「我看你住得挺好的嘛!」風家堡的堡主已經出關了,他一向是個酷愛安靜的人,管御樓擔心生性活潑好動,且有些聒噪的鏡觀會打擾到他,因此才將鏡觀暫且安置在王府。最近自己也忙透了,沒啥時間顧及到他。因此,覺得將他放在王府是最妥當的方法,既有得吃住,又沒人敢欺負他,惟一的麻煩就是他堂堂一個男兒漢,得成天穿著女裝,想來真是委屈他了。

  「這裡再怎麼舒適,也比不上大哥那兒好。」

  「對了,你曾把我誤認成你大哥,世上真有人和小王長得如此神似的嗎?那可真是無可饒恕的事。」

  「他比你好看多了。」

  「是嗎?」他把眉毛挑得高高的,心想,原來換了個名字之後,他的樣子還可以看起來順眼一些呢!這小兄弟的眼光果然獨到,「世上真的有如此俊美的人?有機會我倒要見識見識。」

  「你見不到他的,就算見到了,看到人家的軒昂風采,你也只會羞得想一頭撞死,何必呢。」她捉著湖邊的欄杆,看著碧綠的水波,心想,她到這裡好久了,為什麼大哥仍不來救她?莫非他忘了她嗎?亦或……他此時正和小喬姑娘飲酒作樂,忘了她的存在呢?

  「喂,你別又太靠近湖邊,屆時落了水,那可不怎麼好玩。」對了,說到這兒,管御樓才想到,上一回鏡觀落水時,是由小翠幫他換衣服的,照理說,她一定發現了他男兒身的身份,可是她卻不曾對自己說些什麼,這……到底是什麼緣故?

  小翠一向善解人意,莫非她真以為他對「男寵」有興趣,既然主子對這「斷袖之癖」有興趣,她也不說什麼,兩人成了心照不宣,真的是這樣嗎?

  閻鏡觀回頭瞪了他一眼,「我下一次要逃走,不會再笨得想凌湖而過了。」

  「聰明。」

  「反正我要逃多得是方法,誰也阻攔不了我。」她皺了皺鼻子,十分有自信。真可惜,這古代她不知道到哪兒找得到硫礦?要不,以她這種天才少女,遲早把這座王府夷為平地,屆時,她就不信這小王爺還笑得出來。

  唉!說到化學她就很難過,想她在二十世紀堂堂一個物理、化學碩士,竟也會淪落到這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地步,哀怨哪!

  還有哪,她從老哥那裡學來的二十世紀醫學,在這古早時代好像也沒有用。上一回她看到王府中的一個小丫鬟,腳被利物劃了好大的一道刀口子,她原本雞婆地想替小丫鬟縫合的,可又怕別人不信任她,於是,就眼睜睜地看那丫鬟亂塗了一大堆東西在上頭,結果那傷口非但沒好,還發炎腐爛了起來。

  她的醫術是從老哥那裡學來的,老哥還是實習醫生時,她也常常跟在他的身邊「實習」,雖沒有通過正式管道的檢核,但是好歹連老哥都誇過她。只是她的志向不是當醫生,要不,耶魯醫學院的門隨時為她開呢!

  呃,怎地莫名其妙地又想起這些事了呢?唉!

  管御樓雙手環胸道:「你的話未免誇大了,這王府若是由你來去自如,這兒也配稱王府嗎?」光是他這一關,她就逃不了了。

  「信不信由你。」她把臉湊近他,「你最好把我看緊一些,要不然……你會知道我的厲害的。」

  「看來很具刺激性。」

  看著管御樓的那張笑臉,閻鏡觀心想,等著瞧吧,等她逃亡成功後,她看他這張臉還能不能笑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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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09:18:28 |只看該作者
 
  呵呵……她終於等到這一天啦!

  在王府門禁森嚴,又有小王爺的忠心「親衛隊」小翠的監視下,想逃出王府真的很不容易。

  不過,這天小翠突然發覺她的衣服和頭飾實在太少了,且又逢元宵佳節,小翠打算到城裡幫她買些東西,在熬不過她的淚眼攻勢下,小翠終於肯帶她上街上,但她必須乖乖地坐在轎子裡,不准到外頭拋頭露面。

  唔……只要出了王府,她多得是逃亡的契機,小王爺,等著看他變臉吧!

  從鎮王府到南北貨雲集的街上要經過一處人煙罕見的林子,到了半途中,小翠臉上微微一變,「糟糕,怎會這樣?」

  呵呵,藥效發作了嗎?閻鏡觀探出半顆頭,「小翠,你怎麼啦?臉色好難看耶!」方纔她在小翠的茶中放了一些特製的瀉藥,太久沒配藥,原以為生疏了呢,沒想到仍是寶刀未老。

  「閻姑娘,我……覺得肚子不太舒服,想……」

  「去吧。」閻鏡觀表現出相當地瞭解,「唉!可憐的小翠八成吃壞肚子了。」

  待打發小翠之後,接著她又對四個抬轎的轎夫說:「呃,我的肚子好像也不太舒服,你……們看著這轎子,我去方便了。」說完就匆匆地下了轎,逃也似地沒入林子。

  在這林子中,她找到一處極為隱密的地方躲起來,打算到天黑才出這座林子。

  在失蹤後不到半個時辰,她就聽到小翠和轎夫們的呼喊聲,他們八成急壞了,可是她可不能因為同情又跑了出去,那王爺府她才不要待呢!小心哪一天被那色魔王爺啃得連根骨頭都不剩。

  她躲的地方雖隱密,但是有好幾回都看到小翠和那幾個轎夫從她身邊搜索而過,哇!真是太可怕了,他們打算「地氈式」的搜查嗎?

  天色漸黑後,找尋她的呼叫聲終於暫歇,八成不是放棄找尋就是回去搬救兵。

  不管是哪一種,此時正適合逃亡,她得快快地走出這林子,回風家堡去。

  但一切似乎想像得太美好了,原以為待小翠他們離開後,她就可以找到出路回到大哥身邊。

  唔……結果,最烏龍的事發生了,她居然……居然迷路啦!

  在沒有火把的指引及路況又不熟的情況下,她根本沒法子走出這座樹林。

  誰來救她呀?小翠,你快來吧,我……我願意跟你回去了啦!閻鏡觀在心中呼喚著。

  聽說這種古早時代多的是一些妖魔鬼怪,而這林子又安靜得出奇……不會吧?誰來救她啊?

  忽地,有一個黑影從她身邊以迅速絕倫的速度閃過去。這不會是她有兩次一面之緣的那黑衣人——玉面閻羅吧?這玉面閻羅她雖不知其是敵是友,可是她可以感覺得出來,他對她沒有惡意。

  她想追出去,要他帶她出這林子,可是他每次速度都那麼快,連身形都未辨得清楚時就不見人影了。

  在沮喪之時,閻鏡觀發現地上有個白白的東西,拾起一看,光線不足看不清楚,感覺好像是玉珮。

  方纔那黑衣人掠過她面前時,好像有塊白色東西掉了下來,嗯,這玉珮是他的吧?

  說到這黑衣人,她不由得又想起在風家堡那禁地的事情,玉面閻羅和風梵樓大哥……她閉上眼睛冥思想來,反正這黑夜她是鐵定沒法子出這林子了,總找些事情來做吧!

  現在想起來,赫然發覺玉面閻羅的背影和大哥的背影真的好像,不只是像,簡直是一模一樣,且兩人的眼神太像了。

  想起她在禁地看到風梵樓走出屋子時,腳上有新沾上的泥土及乾枯的竹葉……,大哥若是剛起床走出屋子,腳上不可能有那些東西,但如果玉面閻羅即是大哥,那麼那天清晨,玉面閻羅越過竹林,回到屋子裡時,腳上沾了竹林裡的軟泥和竹葉自無可厚非。

  如此一想,風梵樓即是玉面閻羅嘍!忽然間,閻鏡觀心中的一些疑點似乎都化開了。

  大哥……莫非不信任她嗎?要不然,為什麼連身份都要隱瞞她呢?望著手中的玉珮,閻鏡觀不由得感慨萬千。

                ☆          ☆          ☆

  黑幕漸撤,晨曦取代了夜幕。

  閻鏡觀一夜沒睡好,到三、四更天時才累極地靠在一棵樹幹上沉沉睡去。

  遮在她頭上的一大片山芋葉,經過一夜的山霧水氣凝聚,在葉子中央聚集了一大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微風拂動了山芋葉,水珠在一陣左右搖擺之後,一古腦地沿著葉片斜度滑落。

  「唔……」被水潑中,閻鏡觀很快地清醒了,她伸了下懶腰,瞇著眼看著樹葉縫隙透過來的晨曦。

  現在她只要守株待兔地待在這裡,等到林子裡出現人,然後她只需跟在他們後頭就可以出林子了。

  等一會兒,她聽到一陣陣夾雜著衣袂聲音的風聲,是一個會武功的人,這麼早……會是誰?

  正如此想時,接著她朝思暮想的人出現了,是大哥!真的是他!他來找她了。

  「鏡觀。」管御樓昨夜化成玉面閻羅的身份出去了一趟,回王府時就看見小翠和四個家丁跪在門口,詢問之下,才知道這鬼靈精又逃亡了。

  昨夜,他原要出來尋鏡觀,可偏偏這段日子娘的身子又欠安,昨天她宿疾復發,他整整在北園守了她一夜,到清晨情況好轉,他才出來找尋鏡觀。

  這回他以風梵樓的身份要來規勸鏡觀,請鏡觀暫且「委屈」地住在王府一段時日,因他最近化身為「風梵樓」的機會少之又少,實在沒有多餘的心力兼顧到鏡觀。

  他相信「風梵樓」說的話,以鏡觀崇拜他的程度,一定會乖乖地聽話,他的話比小王爺管用多了,所以,他此刻才以風梵樓的身份見鏡觀。

  「大哥!」閻鏡觀激動地撲進他懷裡,一面抱緊他,一面又哭又笑,「你怎麼到現在才來找我?我以為……以為你不要我了。」

  這孩子,怎麼這麼依賴他?鏡觀此刻的樣子真是教人又心疼又憐惜,像個無助的小孩一樣。

  「我事情忙,這才沒能立刻到王府救你。」

  「不怪你,你能來就好了。」她一想起從今以後就能脫離小王爺的魔掌,打從心底地開心起來。她抬起頭看他,他那張俊俏得令人意亂情迷的臉實在令人百看不厭,呃,從這個角度看他,彷彿小王爺重現,這兩個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像。

  「鏡觀,你看什麼?」在她看著他的同時,管御樓也正看著她,有幾秒鐘,他居然有一親芳澤的衝動,而這幾秒的短暫情緒令他倏地鬆開了她。

  他……他是怎麼了,怎麼會對一個同性的男子生出如此……如此齷齪的衝動?

  小喬的美教他欣賞,可是也從來沒有想一親芳澤,而對於這男扮女裝的兄弟,他居然……居然難掩心中澎拜激動的心情,老天,他是不是瘋了?男人對男人,他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大哥,你怎麼啦?」他幹啥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之後,又立即一臉罪惡地鬆開她?

  「沒什麼。」管御樓淡淡地說。他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才有這種不正常的舉動,只要讓他多些時間休息就會恢復正常的。

  「大哥,咱們回風家堡。」閻鏡觀牽著他的手,開開心心地想回那個令她無憂無慮的地方,那裡有她熟悉的人、熟悉的房間,最最重要的是,那裡沒有小王爺。

  經她如此一提起,管御樓才想到他今天要告訴她的話,她暫時仍暫居鎮西王府。正要開口之際,一隊人馬朝著他們走過來。

  一看到那群人,閻鏡觀嚇得花容失色,那群人不正是小王爺的狐群狗黨?

  「糟了!他們追來了,一定是要捉我回去的,大哥,咱們快逃……」她還來不及說完話,那群人已經拜倒在數步外。

  「小王爺,請速回王府,王妃娘娘她……她又病發了,王爺要我們找你回去。」

  管御樓霎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大哥,」閻鏡觀扯著他的手,「快!快逃啊,他們認錯了。」

  忽地,她的身子被攔起,然後被抱上王府侍從的馬,接著管御樓也跨上了馬。

  「回府。」他此刻心情很沉,一跨上馬便往馬腹上一踢,馬兒飛快地往來時路奔。

  回府?!閻鏡觀一臉愕然,「怎會如此呢?」

  好不容易找到了大哥要帶她回風家堡,可是這大哥卻跨上了敵方的馬兒,號令著敵方人馬回府?此時到底是什麼情況,她聰明的腦袋一時間轉不過來。

  不一會兒「鎮西王府」偌大的四個字即出現在眼前,管御樓下了馬之後把閻鏡觀也抱下馬,然後快步地往母親所居住的北園走。

  「喂!慢一些。」現在情況很亂,不過好像有嚴重的事要發生了,她一身女裝跑得慢,且管御樓步伐又大,不一會兒就不見了。

  「喂,這位小哥,可知王府發生了什麼事了?」她隨便捉了一個家丁來問。

  「你不知道嗎?鎮西王妃病得很重,可能……唉……」小家丁看著她,「你一定是新來的,所以不知道。」

  「鎮西王妃是……是小王爺的什麼人?」她天真地問。

  「他親生娘啊。」

  「是嗎?」閻鏡觀想了一下,如果可以治好鎮西王妃,那麼也許自己可以求她叫她兒子放了自己,呵,這也許是個好法子耶!不過,治得了治不了她也沒把握,看了才知道,「小哥,可否煩請你帶我去看看王妃的病?也許……也許我能救她。」

  「你?」小家丁用一種不信任的眼神看她,「大內御醫都束手無策,別傻了。」

  「試試看嘛!」

  「這……好吧。」

                ☆          ☆          ☆

  看著母親漸漸鬆開的手,管御樓的淚水沾濕了眼眶。

  王爺看著愛妻蒼白的臉色,也不禁老淚縱橫,「白首之約,她終是要先走我一步。」他看著站在一旁的御醫,「大國手,這……難道沒別的法子了嗎?」

  御醫撫著鬍子,人都已斷氣,還有什麼法子也枉然哪!「王爺,恕臣……無能為力。」

  「讓我進去看看嘛!」閻鏡觀被擋在門外,急得哇哇叫。

  「是什麼人在這時候還在外頭大吼大叫?」王爺的情緒已經低落到極點,此時,他不容許任何人打擾他的王妃長眠,「拖出去關在大牢裡!」

  「父王……」小王爺聽出是閻鏡觀的聲音,「那是兒臣的一個朋友。」他頓了一下,開了口,「讓外頭的閻姑娘進來。」

  閻鏡觀氣呼呼地看著被握疼的手腕,「沒人性。」進到屋子之後,她明顯地感覺到沉肅的氣氛,然後她望向躺在床上約莫四十左右的大美人,莫非這位就是鎮西王妃?

  「你來這裡做啥?」管御樓心情差,語氣也嚴肅起來。

  「我……我也許可以……」她看了冷硬得如同雕像般的王爺一眼,困難地吞了口口水,「我也懂得一些醫術,也許……幫得上忙。」

  「就憑你?」御醫十分不以為然地看了她一眼,一個乳臭未乾的女娃?「王妃已經斷氣了。」

  「不試試怎麼知道。」她鼓起勇氣看著鎮西王,「王爺,我……我可以試試嗎?」

  此時就算一線希望也得試,王爺雖然也十分懷疑,但是仍點了頭。

  閻鏡觀走向前探了探王妃的呼吸,然後又探一下王妃的脈搏。她先對王妃做壓胸舉臂人工呼吸,不見效之後,她開始為王妃清除口中異物,打算口對口人工呼吸。

  她嘴巴才觸及王妃的唇,立即給管御樓一把抓下來,「喂,你幹什麼?」這動作如何可以,這小的鬼是男扮女裝,這親吻動作如何使得。

  「你……你放手。」她努力地掙扎,總算讓雙腳著了地,「你……謀殺呀?」她現在忙著救人呢,「告訴你,我現在不是非禮王妃,是為她做人工呼吸,你這樣誤了我救人,屆時死了娘可是你的損失。」她粗魯地說。

  人工呼吸?鏡觀在說什麼呀?管御樓皺著眉,目前這種狀況,他似乎也不能說什麼。

  閻鏡觀在沒有人干預下,總算得以實施口對口人工呼吸,努力了好久,王妃總算稍有回應,接著嚶呢一聲,呼吸恢復正常。

  「哈!成功了,她呼吸了!」閻鏡觀開心地雀躍著。

  「王妃……王妃……」王爺趕緊向前看看夫人的狀況,緊握著她的手,「你現在覺得如何?身子很不舒服嗎?」

  「我……我是怎麼了?」王妃一醒來發覺屋子裡都是人,「樓兒……你怎麼也來了?」她虛弱地看著管御樓,然後視線停留在閻鏡觀身上,「這位姑娘是……」好美的娃兒!

  「王妃,方纔你……你忽然斷了氣,是這位姑娘救了你。」王爺這時總算有了笑意,「姑娘,你救了我的王妃,本王要如何謝你?」

  「且慢謝我。」她只不過幫王妃恢復呼吸,「我再替王妃把把脈。」她坐在床緣,問了王妃的症狀,然後又用二十世紀的診斷法,這才要了文房四寶開方子,一下筆寫的全是英文藥名。

  「她寫的是什麼?」御醫不解地問,他的醫術竟輸給這娃兒十分不服氣,於是他要看她開的方子,誰知……天!那寫的是啥?鬼畫符嗎?

  呃,對了,經御醫那麼一提醒,她才想到這群古人是看不懂英文處方的,於是閻鏡觀改用中文,然後想了下中藥材中,有哪些是含有相同成分。

  唉!多虧那時老哥強迫她背,且拖著她上山下海去採集藥材植物,要不,她空有一身不錯的醫術也沒用。

  御醫看了一下她開的方子,「這方子你認為有效?怕不要要了王妃的命。」方纔這女娃兒也不知用了什麼妖術使王妃起死回生。

  「我這方子也許不見得管用,可是相信比你開的方子要有效。」閻鏡觀向他吐了吐舌頭,扮鬼臉。

  「鏡觀,不得無理。」方才始終沉默的管御樓這時開了口,他這小兄弟的驚人方法是怪了些,可是,也許她有真本事。他把藥方交給王府總管,「把這方子拿去捉藥。」

  「小王爺……」御醫打算阻止,可卻被王妃阻止了。

  「我想,也許我和這位姑娘有緣,吃了她開的方子也許就好了也說不定。」她不好意思說御醫的醫術差,可是,她服了他開的藥方也好些時候了,但卻一直不見效,因此,也許她該試試其他的。

  「既然王妃如此說,老夫也無需多說,這……告辭了。」

  待御醫離去之後,王爺開了口,「樓兒,可否請你這位朋友暫居北園,照顧王妃的病?」

  「這……」可鏡觀是男兒呀,管御樓臉色有些不對,可是又不能說什麼。

  「是啊,由我搬來北園就近照顧王妃,相信她的病會很快痊癒的。」能不和色魔王爺共居南園,她安全多了。

  「那麼……你就留在這裡吧。」算了,他一個小男孩應該不會對母親心懷不軌的。

  這段時間就把他留在這裡,並要小翠「監視」他,到了母親痊癒之後,便要他搬回南園,對,就那麼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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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09:19:1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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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站住!你給我站住。」閻鏡觀花了很長的時間終於想通了,這不要臉的小王爺居然妄想打扮成風梵樓的樣子把她騙回王府,真是太卑鄙了。

  在林子裡見到風梵樓時她也覺得奇怪,為什麼大哥那麼快就知道到林子裡找她,原來又是這小王爺冒充的,他害她美夢幻滅,真是罪無可恕,太可惡了。

  管御樓人高腿長,一步就是閻鏡觀的兩、三步,加上她又一身礙手礙腳的女裝,自然跟不上他,待他真的停住腳步等她時,她又像無頭蒼蠅一樣撲了上來。

  「你——」閻鏡觀一臉惡人相。

  「你不是要我等你?」看那樣子,管御樓差些笑出來,他心中正盤算要如何告訴她,風梵樓即是管御樓,唉!沒想到事情會成這樣。

  當他聽聞母親病危時,根本顧不及那時他在閻鏡觀面前是風梵樓的身份,一心一意只想盡速見到母親,待事情平息之後,赫然發覺閻鏡觀似乎識破了他的雙重身份,唉!現在是面對問題的時候了。

  「鏡觀,我無意騙你。」鏡觀是他的好兄弟,相信只要鏡觀知道為什麼他需要有雙重身份,以鏡觀的明理不會怪他的。

  「你不是無意,你是『惡意』。」閻鏡觀的語氣好得嚇人,「你可知道我多渴望能見到大哥嗎?你……」她手中握著昨夜在林子裡撿到的玉珮,那是玉面閻羅的東西,也就是大哥的東西。

  「我這麼做是有我的苦衷。」唉!他也真瞞鏡觀瞞得太過火,今日若異地而處,相信他也會不高興吧,「我不是故意要騙你。」

  「你冒充大哥的樣子就是要把我騙回王府,還說不是故意的,你根本就是有預謀。」她氣得淚水都快掉下來,「要不是你娘病危,你還打算騙我你是大哥,是不?」

  原來?!管御樓心中一陣好笑,原來他這萬事皆精明的小兄弟也有不太靈光的時候,到現在,鏡觀居然還認為他和風梵樓是兩個人!

  更誇張的是,他以為為了把他騙回王府,自己居然冒充風梵樓,這實在令自己哭笑不得。

  「你計謀得逞之後那麼開心嗎?」她橫了他一眼,「告訴你,待我把王妃的病醫好之後,我會求她讓我回去風家堡的,屆時,你就不能阻止我和大哥見面了。」

  「那得看你的本事了。」

  「那也請你拭目以待。」閻鏡觀向他扮了個鬼臉之後,驕傲地昂著頭走了。

  「被討厭了。」管御樓垂頭一苦笑,不知道這種對峙的態度還要維持多久?為什麼最近當鏡觀不給他好臉色時,他心中會悵然若失?唉!畢竟被疼愛的小兄弟討厭,感覺是很不好受的。

  ☆          ☆          ☆

  最近江湖上出現了一個新煞星,對於魚肉鄉里、吃人不吐骨的地痞流氓和貪官污吏是如此,但是對於善良的老百姓及窮苦人家而言,他則是繼玉面閻羅之後的另一個救世菩薩。

  這號新煞星和玉面閻羅一樣,出現時總是一身夜行黑衣,而臉上的面具不同玉面閻羅的白玉面具,是面鐵製面具,面具上是張笑容猙獰的閻王臉,見過他的人都叫他笑面閻羅。

  南宮試劍打從別過師父,獨自闖蕩江湖差不多有兩年多,這兩年多,他一面以自己的方式過活,一面則是遍尋閻羅門師父風勝衣的下落,但花了年餘的時間,他找到了風勝衣的墳墓。

  得知風師父的墓在何處還是透過一個「同行」友人找到的,而這個同行的友人則是個「賭徒」。

  他這些日子除了「搶劫」就是到賭坊賭錢,要救濟窮人實在找不出更好、更快的方法,反正那些穿金戴銀的貪官污吏,及魚肉鄉民的暴發戶也不會在乎他搶的那些錢,而且,拿他們的錢劫富濟貧,他也不會心疼。

  那個「同行」友人在賭輸他之後,被迫得替他尋找風師父,因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丐幫之主。丐幫別的沒有,人口特別多,因此找人也容易。

  很快的,他獲得了消息,結果前往探視,只看到一座孤墳,墓碑左下角留有「不肖子風絕凌」幾個字。

  風絕凌?南宮試劍努力地想了一下,畢竟他被師父帶離開風師父時都已經六歲了,對於他另外六個同伴都略有印象。

  風絕凌不就是風師父的兒子嗎?記得當年他要離開時,絕凌才四歲,而絕凌是所有閻羅六君中年紀最輕的一個。

  絕凌,那個美得不可思議的小師弟,他此刻會在哪兒?

  祭拜過風師父之後,他在附近的山上尋找其他理由兄弟的蹤影,結果他失望了。

  唉!這也難怪,他這些師兄弟中全都是皇親國戚,就連最小的師弟也是當今聖上最小的太子,只是後來皇上憐其拜弟風王爺,也就風師父無子,這才將小太子過繼給風師父。風師父雖貴為王爺,但是他不慕榮華富貴,看透人世浮華,這才拋捨一切隱居山林。而他一生武功絕倫且多才多藝,岐黃卜卦、奇門遁甲無一不精。他雖看透人世浮華,終是放不下待他如手足的義兄——當今皇上,於是,他想訓練出一些國家棟樑之才,以為朝廷盡些微薄之力。

  在他歸隱山林之前,他造訪了一些朝廷的皇親國戚、忠義之士,然後從其中挑出六人收為徒弟,藝成之後能為朝廷所用,而他們閻羅六君就是如此來的。

  風師父去世之後,想必其他師兄弟也都各回各的家了,那自己呢?身為威遠侯,他該不該也回家看看呢?唉!意願不高。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啥風師父肯拋捨王位,贏得無官一身輕了,所謂的繁華富貴真的很煩人耶!

  他現在要是回府,恢復了侯爺的身份,就沒那麼逍遙的日子可過了,有人看過一個侯爺手中不離骰子的嗎?

  他呀,一身賭徒命,又生得一副吊兒郎當的浪子樣,怎麼看怎麼不像個侯爺,說「猴爺」還差不多,不信去問問他待過的那座山上的猴子,哪一隻不怕他的?南宮試劍對著鏡中的自己在心中說。

  既然風師父已經去世,那麼這本「天機」就只有交給閻羅門的新任掌門啦!只是,這十多年來他已沒待在門中,天曉得此刻的新任掌門是誰?反正絕對不是他就是了。只要他找到閻羅六君的其他五人中的一個,他就知道該把書交給誰了。

  然而其他五人雖都出身貴族,但當時他年紀也還小,並不知道其他同伴是出自哪家貴族,怎麼找人?

  不過沒關係,他最近得到一個消息,有一個玉面閻羅也同他一樣是行俠仗義的,據說那傢伙一出現也都是一身黑衣,然後戴著一個面具。

  這陣時日,他正密切地注意此人行蹤,相信不久,他可以找到對方的。

  閻羅六君已經多時不見了,這回的玉面閻羅是哪位哩?呵,想到要和「同胞」見面,心中還有些緊張哩!

  ☆          ☆          ☆

  同住一王府中的兩個人,可以長達一兩年不曾見過一次面,而此時就有一對那麼長時間不曾打過照面的兩個人——管御樓和閻鏡觀。

  管御樓住在南園,他會到北園去的原因只有探視父母,因此,也不算常到北園去。而此時生活在北園的閻鏡觀只要一聽說小王爺駕到,她逃得比飛得還快。長期地避不見面,管御樓似乎也快忘了她的存在。

  王妃的病經過這兩年在閻鏡觀的悉心照顧下,已痊癒,她真是愛煞了閻鏡觀,有意收閻鏡觀為乾女兒,可是,她這想法卻遭王爺的反對。

  「那娃兒雖是出身低,又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可……她是我的救命恩人,長得又艷冠群倫,難得又深得我的緣。」王妃以為王爺嫌閻鏡觀,「打從我生了樓兒就沒能再有身孕,不能生個女兒一直是我此生憾事,難得鏡觀那樣天人般的女子,收她為義女絕不會辱沒我們。」

  「王妃,你誤會我的意思了。」王爺撫著鬍子,「收她為義女,女兒大了總要覓良人,終是要離開鎮西王府。」他對於鏡觀也甚為疼惜,待她如同親生女兒一般。像鏡觀那樣聰明慧黠、活潑開朗的女孩,只要不是太古板的人遲早要喜歡上她的。

  「王爺的意思是……」王妃有些明白,又怕猜錯了王爺的心意,索性用問的。

  「樓兒今年也不小了,是該給他找個對象了。」王爺呵呵一笑,「你不覺得他和鏡觀很相配嗎?」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王妃點了下頭,若是他們倆能湊成一對兒,鏡觀就能永遠待在她身邊了,只是,「鏡觀那孩子似乎不怎麼中意咱們樓兒。」

  「何以見得?」

  「那孩子每一次一聽說樓兒過來北園,忙不迭地找藉口窩進自己房裡,說什麼也不肯出來。」王妃搖著頭,「是不是樓兒在外頭的名聲太『狼藉』了,這才……」

  「怕是鏡觀那丫頭年紀大了,懂得害臊了。」王爺解釋道,他初次見鏡觀時,那時她尚未滿十五,如今都快十七了,女孩兒家哪個到十七歲仍不懂得害羞的?

  「真是這樣子嗎?」王妃仍懷疑。

  「你和她常有獨處的機會,何不利用機會探探她口風?」王爺笑著說,鏡觀家世也許不甚理想,就憑她那容貌、那才華,樓兒能娶到她也算得上三生有幸。

  「也好。」王妃正如此說時,見閻鏡觀已蓮步輕移地從不遠處走來,「說曹操,曹操到。」

  「那……我是該迴避一下了。」王爺撫著鬍子說,他一個大男人在場,怕是鏡觀對兒子有興趣也不敢承認,同是女人嘛,總是比較好說話。

  閻鏡觀看到王爺、王妃時盈盈拜倒。

  「免禮。」王爺向她點了下頭,回過頭去對王妃使了下眼色,這才離開。

  「鏡觀,早上到哪去啦,怎地沒見你來?我正要差人去看看你呢!」王妃笑呵呵地問,這孩子怎麼看怎麼討她歡心。

  「王妃的壽辰到了,我想繡幅觀音像駕壽呢。」閻鏡觀有禮地說。這一、兩年待在王府,她真的愈來愈像個古代女子,唉,沒法度,閒來沒事也只有學些打發時間的事了,沒想到天才就是天才,走到這個時代,學什麼東西都可以很快地成為佼佼者。

  「那一直是我想要的呢!」王妃笑得更開心了,「咱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她輕握著閻鏡觀的手,「咱們真像是母女,我啊,要是能有你那樣一個女兒常伴身旁,人生樂事莫大於此了,可……女兒終是要嫁人的。」

  「我不想嫁人,只要常伴王妃身邊就心滿意足了。」閻鏡觀搖動王妃的手說,她在二十世紀的母親產下她之後就因難產去世了,因此,她從小就未能享受到母愛,但她的這點缺憾卻陰錯陽差地在古代圓了「天倫夢」,鎮西王夫婦真的待她如同掌上明珠一般,這才使她這一住就是一、兩年,似乎也不想再去找風梵樓了。

  而她對風梵樓的情,只怕是少女情懷的一場浪漫吧。她心中仍存著他,只是一切都淡了。

  「你這孩子嘴巴真是甜。」王妃笑開了,打從這孩子出現至今,她每天都是笑臉迎人,「可是,女子的終身大事我可不能不為你著想。」

  「不急。」她羞紅了臉,她還不到十七歲,在二十世紀,她不過是高中生呢!

  「怎麼不急?我十六歲就嫁給王爺了。」王妃瞧閻鏡觀羞紅了臉,又說:「我和王爺都十分喜歡你,若把你收為義女,屆時仍得把你嫁出王府,於是,我們想了個把你永遠留在身邊的法子。」她神秘地打住不說。

  閻鏡觀忽地心跳加速,似乎隱約猜到王妃所說的「法子」是什麼,不會吧?!莫非……唔……是她的惡夢開始嗎?王妃要將她許配給色魔小王爺?

  「王妃……」她幾乎驚呼了出來。

  「你對樓兒的印象如何?」

  「我不要。」她急得脫口而出,見王妃臉上的愕然,她解釋地說:「不瞞王妃,鏡觀……鏡觀已經有了意中人。」打死她也別奢望她會嫁小王爺,要嫁他,她寧可削髮為尼,每天遠離美味的海鮮,吃青菜豆腐過一輩子。

  「心上人?!」這可不得了,王妃想著進出王府,可能被她看上的男子,這可怪啦,王府家丁中,沒有任何一人的才貌及得上兒子的,鏡觀可能看上了誰?「你說說吧,若是對方人品不錯,王妃我替你作主。」

  「我……我……」她又紅了臉,「那個人不在王府,他……他是我在到王府前就認識的人。」嚥了下口水,她說:「那個人和小王爺長得十分神似,第一次在萬花樓前看到小王爺,我還一度把小王爺誤認成他。」

  「哦,有那樣的人?」王妃露出狐疑的表情,那人品想必也是萬中選一了,「對方是哪家公子?」

  閻鏡觀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是哪家公子,只知道他偶爾會出入風家堡。」

  「風家堡?」王妃一怔,「你喜歡的那個人可是楚還?」「楚還?」那不是風家堡堡主的名字嗎?老總管對她提過的,咦,王妃怎麼知道他的名字?閻鏡觀搖了搖頭,「不是。」

  「那就好。」王妃放了心,總不能見兩個同出師門的人為一個女子撕破臉吧!更何況,她還是楚還的姑姑呢。一邊是兒子,一邊是親外甥,那可為難了。鏡觀喜歡的人既非樓兒,而對方長相又神似於樓兒……那答案不就昭然若揭了嗎?

  「我……我心儀的對象他叫……叫……風梵樓。」一提到風梵樓的名字,閻鏡觀仍是禁不住地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風梵樓?」王妃一聽,果然是這三個字,開心得笑不攏口。

  呃,為什麼這王妃一聽說自己的心上人叫風梵樓,開心成這樣?她刺激過了頭嗎?

  「王妃,你……你笑什麼?」王妃的笑容令閻鏡觀很擔心。

  看來,她得要向這女孩說一些有關兒子的秘密了,也怪不得鏡觀會對兩個相貌相同的人給於「差別待遇」了,一個是神采俊朗、風度翩翩的少年俠客,一個則是吊兒郎當、花名遠播的小王爺。王府中除了她和王爺知道兒子的「委屈」,其他人都只知道鎮西王府出了個敗家子,沒法子,他們也擔心王府中有汝南王的耳目。為了朝廷,樓兒也真是犧牲得夠透徹。

  「鏡觀,你可知……管御樓和風梵樓其實是同一人?」

  「啊!」閻鏡觀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不可能的。」騙人,殺了她也不相信,一個是她朝思暮想的人,一個則是她痛恨得如同老鼠般的人,這兩人是同一人?她又不是「弱視」看不清楚。王妃對於閻鏡觀的直接反應不以為意,她耐心地說:「我說一個很長的故事給你聽……」

  ☆          ☆          ☆

  望著手中的玉珮,閻鏡觀呆呆地看出了神,當她把一、兩年前,她在林子裡撿到的玉面閻羅所遺落的玉珮拿給王妃看時,王妃一眼即認出,那玉珮是小王爺的。

  原來那通身白得近乎透明的玉珮,是小王爺十八歲藝成下山時,皇上派人送來的賀禮。

  這麼說來,玉面閻羅即是風梵樓,而風梵樓又是管御樓,也就是小王爺!

  為什麼?為什麼他寧可被她視為洪水猛獸,避之惟恐不及,也不願意告訴她,他就是她的大哥?怪不得她初到鎮西王府時,他就知道她再過兩個月就滿十五,記得這件事只有大哥知道。

  難道說,他就那麼不信任她?可……可是,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經由王妃的說明,她總算明白了許多事情。所謂眼見為憑也不見得正確,像小王爺,外人看他是花花公子、紈子弟,又有誰瞭解他的無奈及痛苦?

  唉!說來,她從前也真的對他太壞了,她先入為主的觀念還真不是普通的強,怪不得老哥曾對她說過,第一眼給她印象不好的人,以後大概也沒啥鹹魚翻身的機會,老哥這句話真是一針見血。

  閻鏡觀一個人來到這一、兩年不曾再踏上的南園,此時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沿途的百花齊放、萬紫千紅教人看得賞心悅目。

  隔著一池清可見底的湖水,閻鏡觀發覺遠處的亭子坐了一白衣男子,此刻正優閒地操琴自娛。

  那熟悉的背影不是她的大哥嗎?同樣熟悉的琴音、一樣俊俏的容顏,只要她夠細心,怎會看不出來管御樓和風梵樓是同一人呢?

  人家說女子心細如髮,只怕她的心不似一般女子,怪不得、怪不得風大哥一直不把她當女子看。

  蓮步輕移地走在彎彎曲曲的曲橋上,在距離管御樓約莫十餘步距離時,她止住了腳步。

  以管御樓的武功修為,早就察覺到有人向他的方向移動,聽那不甚均勻的吐納,此人略會武功,但是功力不強,內力十分不純,再加上此人腳步細碎,必定是個女子。

  是小翠嗎?除了她,這南園內的女婢並不多,是鏡觀,一想到他,一股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湧上心頭。

  不,絕對不會是他的,他已經躲自己躲了一陣子了,每一回自己到北園去向爹、娘請安時,他沒有一次出現的,可見他是不願意見自己的。

  一、兩年未曾見面,想必他又長大些了吧?其實,他不讓自己見他,自己倒無所謂,怕的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會愈來愈像個男子,屆時、屆時要是爹、娘識破他是男兒身,那可如何是好。

  為了避免萬一,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問問小翠,「姑娘」在北園過得可好?小翠每一次給的答覆都是——姑娘很得王爺和王妃歡心哩!

  一個男子要他長期男扮女裝,也真是難為他了,只是長期下去也不是辦法,待朝廷的事告一段落,自己就會把鏡觀送出王府,難不成要他男扮女裝過一輩子嗎?

  管御樓每一思及此事,心思不免大紊,操琴的心思受到俗務困擾,平時彈得極熟的曲子也亂了拍子。

  「小王爺有心事?這首曲子彈壞了。」她知道他隱瞞身份的苦衷,可又不甘心白白被當傻瓜耍,因此在他尚未知道她已知道他的「秘密」時,閻鏡觀決定也耍耍他。

  這聲音是……管御樓快速地回過頭去,當他看到已多時不見的閻鏡觀時,心跳倏地加速了起來,站在百花為襯南園中的閻鏡觀,美得如同從花叢中幻化而出的花中仙子一般。一、兩年未見,他又變得更美了,他從前臉上的稚氣稍褪,更見其清新絕倫的清靈秀逸。這美如天仙的女子……真的是自己的小兄弟嗎?天!他真的是鬢眉男兒嗎?

  「小王爺……」你怎麼了?」閻鏡觀明顯地感受到當他目光在望向她時的熾熱,隨即,他又似壓抑地讓視線在理智的控制下轉化為正常。發現他對自己有感覺,她笑得更甜、更燦爛。

  「鏡觀,許久不見了。」管御樓恢復冷靜地說,他是一個自制力一等一的人,很少人能夠左右他理智的思緒,可……方纔,他居然對一個男扮女裝的男子有了短暫的「失魂」,可笑之至。

  「好雅致。」她把視線移到琴上,「從前我在南園也常聽你撫琴,技巧似乎比現在好多了。」

  「見笑了。」他把兩人的距離拉開了些,太靠近鏡觀,他無法正常思考問題,「這段時日在北園可過得好?」

  「很好。」她發覺她可愛的大哥的俊臉上居然浮上一層淡淡的紅暈,哈!這大男生比她更害羞,原來古早男人在遇上心儀的女子時,是如此怕羞的。

  從他方才熾熱的目光她還感覺不出他喜歡她的話,她就枉為二十世紀女子了,只是他為何一臉壓抑的樣子?

  哦!有了,這呆頭鵝不會至今仍認為她是男兒身吧?如果真是那樣,他的確是該為自己的「自然反應」感到羞憤欲死,男人喜歡男人,那不就是「斷袖之癖」,哈,真好玩!怪不得他要壓抑了。

  「小王爺,這段時間沒見到你,你可知……我好想你呢!」閻鏡觀故意曖昧地說,原來逗著他玩是那麼有趣的事,要是給人看見這一幕,知道在花叢裡打滾多時的花花大少原本是那麼「青澀」的,他的花名可要毀於一旦了。

  她的話的確令管御樓臉紅心跳,但是很快地,他理智的腦袋又掌控了一切困窘、不知所措的反應。

  「能被那麼美的姑娘想念,小王可榮幸得緊。」他又恢復了閻鏡觀印象中的花花公子形象,他伸出手牽住她的手,「來,同我說說,這段日子在北園的生活。」此時管御樓在心裡所想的,是他牽著小兄弟的手,男人牽男人的手,有啥好羞臊的?

  倒是閻鏡觀沒想到他會突來這一招,一張俏臉羞個通紅,正羞得不知如何是好之際,一個侍從行色匆匆地向他們走過來。

  在這種情況下,管御樓自然地放開了她的手。

  「奴才叩見小王爺。」

  「平身。」管御樓看來者行色匆匆,定有啥事要說,於是便問:「發生了什麼事?」

  侍從看了一眼閻鏡觀,支支吾吾了起來,「這……」

  「閻姑娘不是外人,不必避諱,有啥事就直說吧。」

  有了這樣一句話,閻鏡觀發覺他雖隱瞞了她不少事,但是在他心中,她仍是與眾不同,有著不同於他人的地位的。「是。」既然主子如此說,侍從也就直言了,「小王爺,方才奴才在路上得到一個消息,說……說李刑部那寶貝兒子昨天大鬧萬花樓,強迫小喬姑娘得要嫁給他做妾,要不然,他就要夷平萬花樓。」他看了閻鏡觀一眼,又繼續說:「奴才一獲知消息立即趕來跟你說,我想……小王爺和小喬姑娘交情匪淺,一定會阻止這件事情的。」

  「嗯——」管御樓微微一笑,「在太歲頭上動土,李家公子是活久了不耐煩了嗎?他居然敢動我的人。」

  「啊!你說什麼?」初聞這句話,閻鏡觀失態地叫了出來,「小喬姑娘是……你的人?那麼你和她是?」她心裡此時正一點一滴地泛著酸。

  「小喬是我的紅顏知己,說她是我的『人』無不可。」他好笑地看著閻鏡觀多變化的表情,這娃兒是長大了,可那孩子般的性子似乎也沒變多少。

  他對侍從說:「代我去安慰一下李嬤嬤,告訴她代我轉告小喬姑娘,有我在,她不必擔心的。」

  那李家雜碎,自己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他和他那刑部老爹還真是父子一門惡霸,就是因為他們如此做惡多端,且又魚肉鄉民,自己劫富濟貧時總不會遺漏掉他們。

  李府,他起碼光顧不下十次了,看來這一回,他又得要玉面閻羅去教訓他們一番了。

  見侍從告退,她道:「小王爺真不愧是京城第一大多情種。」閻鏡觀說這句話時,語氣酸得教人打寒顫。

  呼!原來他不是逢場做戲,更不是為了朝廷委屈自己而待在花叢中打轉,他根本是大花癡。

  「鏡觀,你難道沒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嗎?」他寧可假裝以為自己迷戀上小喬,也不願讓自己發現,他迷上了鏡觀,老天!多可怕的一件事。閻鏡觀再怎麼美終究是男子,那是此生此世改變不了的事實。

  「小喬是美人?」她記得他曾說過,假使他是女子,小喬根本就比不上她,「她比我美嗎?」這一、兩年,她自信除了長高些,她已經是個少女,而不再是女娃了,從前他覺得她美,沒道理覺得長大後的她變醜了。

  「這……」他不想說違心之論,但是……「怎麼比?」鏡觀若是女子,小喬輸她的又豈只是幾分?可是今天鏡觀是堂堂的男子。

  「你說我比不上小喬?」

  「她是長得很美。」

  「我呢?」管御樓沉默以對,男人讚美男人漂亮,這成何體統?

  閻鏡觀看他沉默以對,一頓足離開了。

  不管!她不管,她一定要親眼看看那叫小喬的女子是如何的傾國傾城,竟迷得管御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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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09:19:5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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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外頭有位客人堅持要見你呢!」孟紅倒了杯水給喬舞菲。

  喬舞菲斷然拒絕道:「我誰都不見。」最近一連串不順心的事兒,弄得她心煩意亂,那李刑部的兒子欲強娶她為妾的事仍擾著她。一想到個「妾」字她心中就憤恨不平,雖身在妓院,她可潔身自好、謹言慎行,除了出身,她哪一點比不上官家千金?而那些紈子弟卻拿個「妾」字要往她身上套。

  「姑娘,外頭那位……公子他說他是鎮西王府的人,你不見嗎?」孟紅為難地說,外面那真的是「公子」嗎?那俏模樣,比真正的女了要美個三分。

  一聽到鎮西王府,喬舞菲堅決的態度總算有了轉圜,「是他?你怎麼不早說?」她以為孟紅在開她玩笑,鎮西王府她也只認識小王爺。

  「姑娘,他不是小王爺,而是一個……美得如同女子一般的公子。」

  「哦,是嗎?」想了下,喬舞菲仍是決定見來者,「既然是鎮西王府的人,還是見了吧!」她心繫管御樓,不想開罪鎮西王府的人。

  約莫一刻鐘之後,喬舞菲才姍姍來遲。

  「你就是小喬姑娘?」好個清新嬌媚的解語花,閻鏡觀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對方,眼前這位姑娘就是小王爺鍾情的對象嗎?

  「不知公子是……」喬舞菲被眼前的「美人」給怔住了,她自認閱人無數,也見過不少俊秀的人,可眼前這位公子顯然美得太過份了,光是那精緻的五官就不知羨煞多少人而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好似會說話。「公子來自鎮西王府,不知和小王爺是……」

  「我和他是拜把兄弟,目前暫居鎮西王府。」閻鏡觀回道。這女子沒有想像中的美,可也沒想像中的令人生厭,這般清新的女子不像是會主動投懷送抱的人。「我曾聽聞小王爺讚美過姑娘才貌雙全,又聞姑娘除了小王爺之外,幾乎不見客,這才說我來自鎮西王府,盼能一見佳人。」

  「公子取笑了。」一聽說小王爺曾讚美過她,喬舞菲臉上有著既羞又甜的笑意。

  光看她那陷得不淺的癡樣,閻鏡觀不禁感歎,唉!世上的癡情種還真不少、一個癡情女子,好像不太好意思責怪她,閻鏡觀心想著端起杯子,輕啜口茶。

  站在一旁的小翠今天也是一身書僮裝扮,她看著喬舞菲笑得「很幸福」的樣子,不由得為閻鏡觀感到不平。眼前這號堪稱京城第一美人的女子,容貌怎及得上她家姑娘?而小王爺居然癡心地迷戀這風塵女子!

  「小喬姑娘打算一入侯門地當小王妃?」小翠一開口就教閻鏡觀愣住,也教喬舞菲紅了臉。

  這姑娘啥時候變得那麼衝動啦?閻鏡觀口中的茶差些為了這句話噴出去。

  「我……我怕是沒這福份。」喬舞菲羞低了頭,「小王爺的身份是何等尊貴,而我……亦不過是個薄命女。」

  「那你是想嫁給小王爺當妾嘍?」

  「小翠……」閻鏡觀拉了一下小翠的手,她雖惱管御樓的風流,可眼前這女子如此楚楚可憐,她也不忍心多加責怪,她大不了不嫁那花花公子而已,何需為了他去辱罵一個無辜的女子?

  唉!說來閻姑娘也未免心腸太軟了,她就是明白這一點,因此護主地不讓閻姑娘吃虧。

  她家姑娘聰明絕頂,就是太容易心軟、同情心氾濫,像現在,閻姑娘居然給一個妓女的淚水唬得一愣一愣的,一副老公送給對方也無妨的表情,這怎麼可以?

  「我家小王爺已經有了未婚妻,對方還是鎮西王及王妃所中意的。」小翠叉著腰,一副悍婦樣,她才如此說時,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了進來。

  「是誰說小王有未婚妻了?」不一會兒管御樓風流倜儻地走進來,他大搖大擺地找了個位子坐下來,一眼即認出那書僮打扮的是小翠,而那位身材婀娜,一身男裝,且背對著他的人是鏡觀。

  「小王爺,你……你怎麼也來啦?」小翠看見來者居然是他,有些心虛地低下頭。

  「不只我來了,連鏡觀也來了,不是嗎?」他盯著背對自己的閻鏡觀看,「大姑娘家到這妓院來,不太好的習慣耶!」他這小兄弟果然劍及履及地來探望小喬姑娘了,其實鏡觀若是中意,他很樂意為鏡觀牽紅線的,只是在牽紅線之前,得先糗糗鏡觀。

  不過,他那「大姑娘家」使得喬舞菲不自覺地望向閻鏡觀,她果然是女扮男裝,世上有那樣絕色女子,這可教人羨慕了,喬舞菲心裡是如此想,一股莫名的醋意卻上了心頭。「小王爺,這位姑娘可是你的未婚妻?」她得先弄明白。

  「未婚妻?」小王爺失笑,他走到閻鏡觀身邊,「轉過身來吧,這樣的花容月貌不怕人比較的。」他托起她的下巴,「小王的未婚妻可是你?」

  「你……」閻鏡觀十分氣惱,他居然在外人面前「削」她面子,她惡狠狠地看他,「我的未婚夫該是當今大俠風梵樓,絕不會是你這『卒啦』!」這古代人一定不會知道叫叫「卒啦」。

  什麼叫『卒啦』?」又是一個新名詞,管御樓就算不明白其含意,多少也猜得出不是什麼好話。

  「不知道就算了。」她背著大夥兒,向他扮了個鬼臉,「反正今天我已經看到你心中的伊人了,已經滿足好奇了。」她頭一昂,「小翠,咱們回去。」

  「可是……姑娘。」就那樣算了啊?「咱們今天來不跟她……」小翠指著小喬:「把話說清楚嗎?」

  「怎麼說清楚?」她看著管御樓護著小喬的樣子都快吐血了,「我不習慣和別人共侍一夫。」

  「共侍一夫?」這回換管御樓傻眼了,他這小兄弟不會女裝穿久了,也陰陽混淆了吧!難不成鏡觀也學著女子一般,要覓得如意郎君?

  「小王爺,想必王爺和王妃還沒跟你說吧?」不趁這機會點醒這呆頭鵝怎麼可以,於是小翠緊接著說:「王爺、王妃的意思是要把姑娘許配給你。」

  「許配我?!」有幾秒鐘管御樓的表情十分唐突,「這如何可以?我和他是……」老天!果然出問題了,他那對看似精明的爹娘怎麼也會如此糊塗?他們如何看不出來鏡觀是男非女?「荒唐,簡直荒唐!」

  「荒唐?」小翠一臉不以為然,「郎才女貌,哪兒荒唐啦?」

  這其中的奧秘只有閻鏡觀一人參得透,她臉上淨是好笑的情。

  「不管如何荒唐,這可是王爺和王妃親口允諾的事,他貴為皇親,怎可出爾反爾?」閻鏡觀一臉要看好戲的樣子,「親愛的小王爺,你是非娶我不可了。」

  這女子除了相貌出眾之外,說出來的話也教人臉紅心跳,喬舞菲光是聽就很不好意思,親愛的!老天,這女子還不是普通的大膽。

  「我不要娶你!」管御樓大吼,娶一個男人?他寧可當和尚。

  「我偏要嫁你。」

  「你怎地如此厚顏?」

  「『敢』的拿去吃!」她叉著腰,很久沒當「悍婦」了,偶爾紓解一下筋骨也不錯。

  「你……」管御樓打從出娘胎起沒見過那樣的人,他生性冷靜的個性給閻鏡觀消耗得一點也不剩,「你這顛倒陰陽的無知百姓!」

  「你這瞎了狗眼的白癡王爺!」閻鏡觀不甘示弱地罵回去,她閻某人與人對罵,何時輸過陣了。

  「閻姑娘……」小翠看到管御樓如此盛怒,不由得拉了拉她的袖子,這兩人要是在這妓院大打出手,這等事傳了出去,鎮西王夫婦非得跳海遮羞不可。

  閻鏡觀瞪大眼睛,昂頭看沉著臉仍俊美得教人移不開視線的管御樓,然後給他一個足以教他氣得吐血的V字型笑臉。

  「你非娶我不可,拜拜。」她昂首闊步地往前走,「小翠,咱們回去啦。」

  「是。」

  一出萬花樓閻鏡觀強忍的笑聲終於忍不住地爆發,一想到方才管御樓那「打死不從」的樣子,她就忍不住地想到自己像個「逼良為娼」的老鴇,而她的大哥,則被推入「火坑」的無辜女子,哈!太好笑了。

  「閻姑娘,小王爺那麼堅持不肯娶你,你一點都不擔心?」小翠擔心地問。以閻姑娘的條件,她一定覺得受辱了,像她這種絕世美女多得是對象,不是嗎?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她一挑眉,臉上仍有小翠所不明白的笑意,「放心吧,我會讓他乖乖地娶我的。」她這輩子可是賴定他了,他逃不了的。

  「是嗎?」小翠仍懷疑。

  「相信我吧!」

  ☆          ☆          ☆

  如果現在能夠重新來過,他一定不會選擇與鏡觀相遇,上蒼哪,這簡直是場惡夢!

  管御樓大口地喝下一大口酒,想起方才和爹、娘談起他拒絕娶鏡觀的事,並說明其「真正」原因,爹居然一句「荒唐」之後就拂袖而去,而娘則是又好笑、又好氣地輕歎地說:俏生生的一個美女,怎可能會是男子?

  為什麼?為什麼到此刻仍沒有人肯相信他?鏡觀明明是男子嘛!

  對了,尚有一事令他為之氣結,他想,若要證明鏡觀是男非女,得找證人指證,於是他找來了小翠,而那丫鬟……她居然陣前倒戈!

  她曾經在鏡觀溺水時替他換過衣服,她知道他是男子的,老天!那麼要緊的事,為什麼沒人肯替自己作證?

  倚著石柱,冷眼看同門師弟酒入愁腸的楚還,則是將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擁在俊臉上,微斜入鬢的劍眉更添其傲然不群的神態。

  「早就告訴過你,事不關己的閒事莫要招惹。」他一向是個不愛管閒事的人,「尤其來路不明的人更容易招來麻煩,不聽老人言。」

  「老人?」管御樓一臉苦笑,早知道找楚還訴苦是件不智的行為,「楚還你也不過大我三個月。」就因這三個月,使他在入師門時就「矮」人一截,給楚還捷足當了師兄。

  「大你三個月你就得喊我一聲師兄,叫我一句表哥了。」楚還一面說話,一面用布拭著劍,他這個人的個性有些怪,既不慕榮華,也對美色沒興趣,惟一鍾情的只有武學。接著他又開口,「我想姑母為你物色的對象該不差才是。」

  「是不差。」

  「那還有啥好嫌的呢?」楚還也不明白管御樓到底怎麼了,他今天一來到這裡就叫老總管準備酒,說他今日不醉不歸,嗯!想必是出了事了,要不然,這位一向舉手投足在師兄弟間最富貴族氣息的二師弟不會忽然嗜酒起來。

  「師兄……」

  「難得會開口叫我師兄。」楚還嘴角微揚,平時他鮮少有表情的,「需要我幫忙?」

  「你去告訴我娘,說我不娶妻。」

  「男子漢大丈夫,自己的事自己解決。」楚還道,他一向最不好管閒事了。

  「我已經陳述過自己不想娶妻了,可……可爹娘不許,楚還,到底咱們也同出師門,且你又是娘十分寵愛的外甥,你的話可能有影響力。」

  楚還搖了搖頭,他可不想「羊入虎口」,據可靠消息,他也正在被自己的爹娘「通緝」中。他對女色一向沒興趣,要他娶妻比要他回府繼承王位更痛苦。

  「你是城裡著名的花花大少,對女人想必有相當興趣,多娶一個女子對你而言,是福不是禍。」楚還看著他那張連男人看了都產生嫉妒的臉,「誰教你沒事長得如此俊俏,女人緣多了,女人禍就到了。」

  「說到這個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不肯配合我,由你頂替玉面閻羅混入汝南王府,我也無需成天泡在花叢裡。」「那不挺銷魂的嗎?」楚還譏笑道。他有辱師命,因他無意護衛朝廷。風勝衣早就看出他閒雲野鶴的性子,因此也不勉強他。

  楚還的話令他哭笑不得,心情不佳,他又一杯接著一杯地飲酒。

  楚還雖不好管閒事,可是看到和自己一塊長大的師弟心情如此惡劣,仍忍不住關心,「不喜歡姑母為你物色的對象,為什麼?」他相信姑母的眼光,對於自己的獨子物色對象,她豈會草草了事?

  「我並不是不中意『他』,而是……他根本就是……就是男扮女裝。」

  「啊?!」楚還冷冰冰的表情有了短暫的愕然,姑母為師弟挑的對象是個男子?「別開玩笑了。」他可不認為他精明的姑母會有這樣的疏失。

  「誰……誰跟你開玩笑啦?」管御樓睨了楚還一眼,就是這樣他才欲哭無淚,要不,以鏡觀那樣的絕美人物,他怎可能不中意?

  「姑母會要你娶一個男子為妻?」這件事是天方夜譚,但是師弟的表情又不像開玩笑,「把事情的始末告訴我,也許我可以幫上什麼忙。」楚還認真了起來,他不愛管閒事,那並不意味著他會見死不救。

  這可得從他認識閻鏡觀開始說起,那正是惡夢的開始……

  ☆          ☆          ☆

  六月初的天氣已經有些夏天的感覺了,每次一個人來到這鎮西王府的後山散步,看著那林子裡的一池清泉,閻鏡觀就很難過。

  在二十世紀,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穿著比基尼跳進水裡玩,雖然她不會游泳,但是好玩水啊,誰說「旱鴨子」不准下水泡涼身子的?

  可這是古代,她哪敢脫衣服下水?上一回她和小翠散步到這裡來,她受不了誘惑地脫下鞋子玩水就被小翠訓了一頓,原來那樣叫做「不端莊」。

  這天夜裡不知怎地,原本尚能忍受的氣溫突然上升,她在床上翻來覆去了許久,汗流浹背的感覺教她實在有些忍受不住。

  管他,當古人就要過得那樣痛苦嗎?她毅然地坐起來,暗自在心中吶喊,泡水!泡水!她一定要到那池水去泡個痛快。穿著肚兜下去,那樣子絕對比二十世紀的任一款泳裝都要「遮」得多。

  要去把身子泡個清爽,首先,她得避過小翠那一關,那姑娘是標準傳統的女人,雖在她的潛移默化下有比較「進化」了,不過,唉!牛牽到北京還是牛,狗改不了吃屎,要是讓小翠知道她著著肚兜到後山的山泉池子泡水,她不嚇得口吐白沫才怪哩。

  那麼晚了,小翠應該早就睡了才是,想著,閻鏡觀躡手躡腳地通過長廊之後,她又極為小心地往後山方向走。

  呵,老天真是幫忙,今天的月光夠亮,省得她摸黑去泡水,到了後山的小徑,她開心地手舞足蹈,沿途還哼著小時候學過的民謠。

  到了目的地之後,她用手拍了拍清淨可見底的泉水,這池水可真涼爽,光是那樣玩著水都覺得熱意已漸消了。

  她警覺地望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不速之客後,這才緩緩地寬依解帶,只著一件肚兜和內裙下水。

  「嘩——」真是舒服極了,她發出舒服的嘟噥聲。

  泡了一陣子水後,她又覺得身上的肚兜和內裙泡在水中真的是一項贅物,於是,她索性把肚兜和內裙也拋上岸了。這一絲不掛的感覺在四周都空無一人之境,真的是一大解脫,怪不得北歐有許多婦女老是喜歡到海邊一絲不掛,當然啦,那是集體的。

  在二十世紀,「裸泳」早是見怪不怪的事,而在這種古代,哪個女人不是包得像肉粽?要是有人膽敢光著屁股到海邊走走,那人八成不是精神病就是變態。

  唉!想到「裸泳」就想到二十世紀的事,不知道自從她失蹤後,老柯、嫂嫂和外公過得可好?還有哪,不知道黃娟和裴宇風那對歡喜冤家結婚了沒?好想他們哪。

  ☆          ☆          ☆

  管御樓從風家堡回來,他一直喝到一更天才在楚還的逐客令下,不得不回鎮西王府,而楚還也在他的半交換條件下,不得不陪他回王府。

  他太瞭解楚還的性子了,他今天若不把楚還拉回鎮西王府,明天楚還八成又改變主意不替他跟娘說情了。

  對付這種人的最佳方法就是,在「第一時間」內逼得他無法對自己的話反悔,反正只要楚還出現在鎮西王府,明兒個就算他不前去拜見娘,娘也會找他。

  都已經過一更天了,在這個時候回王府,原本又得勞煩守門的侍衛開門,但由於師兄弟兩人也許久沒好好聊聊,所以決定從後山的入口回與之相接的南園。

  「最近的天氣真不定,傍晚時還有些熱,這回又似乎有些涼了。」楚還把麻質的披風披上。

  「這裡靠山,山中天氣原本較涼爽。」

  師兄弟倆的武功皆在伯仲之間,忽地,兩人同時止住了腳步。

  「有人。」他們異口同聲地說。

  「這林子是屬於南園的一部分,那麼晚了不該有人走動才是。」管御樓警戒地說,聽那水聲的來源,距離這裡少說還有數十丈開外。

  「這種時候竟然有人在戲水,鎮西王府專產怪人嗎?」楚還有些挖苦地說。

  說真的,若不是他已經親口承諾師弟,要幫師弟向姑母求情,他才不願走這趟鎮西王府哩。與其說幫師弟求情,還不如說他對姑母要兒子娶個「男子」為妻一事感到好奇。閒雲野鶴對閒事沒興趣,可對於「奇怪」事也會好奇的。

  是啊!這時候有誰還會在戲水?管御樓施展輕功前去探看究竟,十餘步開外,他隱身於一棵百年老樹上。

  「誰?」閻鏡觀感覺到突來的一陣風,及數十片飄落的樹葉,她小心翼翼地環顧一下四周,雙手護著胸前,擔心走光,發覺並無一人時才鬆了口氣,難得出來清涼、清涼,她可不想早早就上岸了。

  二十世紀在英國,那個地方緯度高,又是海洋洋性氣候,再熱的夏天也不像這裡,怪不得小翠和四周圍的人都尚未感覺到熱時,她已經受不了了。

  四周又恢復平靜後,她開始放下心事地又玩起水花來了,她輕輕地拿掉髮釵,讓一頭烏黑柔亮的秀髮順肩瀉落。水波的起伏使得閻鏡觀胸前的一大片春光更具魅惑力,那欺霜賽雪的肌膚,那晶瑩尖挺的酥胸。

  藉由皎潔的月光看清楚在水中嬉戲的精靈般女子是閻鏡觀時,管御樓竟是一愣,又當他目光自然地移到她胸前看那誘人的豐胸時,竟有幾秒鐘忘了呼吸。

  她……她是女的?!待這個念頭竄進他腦海時,他一張俏臉漲個通紅,忙把視線別開。

  一股生氣的感覺突然充滿了他的胸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她可知在這種地方寬衣解帶多麼容易被看到?他的視線很快地移到她岸邊的一堆衣服上。

  忽地,他聽到從遠方直馳而來的衣袂聲,「糟了,師兄……」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躍下樹,順手捉下了一把樹葉往楚還來的方向撒去,約莫同時,他伸手解開白色的披風,又從水中將一絲不掛的閻鏡觀給提出水面,然後將披風往她身上一環。

  楚還原本待在原地等管御樓,可是經過一會兒仍不見管御樓回來,於是他也好奇地前往看個究竟,誰知快到達目的地,他都尚未看清湖在哪裡時,就有一大把漫天的葉子往他的方向撒過來。

  為了避開那些銳利如劍的葉子,他側著身子往後躍開,待他站穩腳步,往前一看,動盪得厲害的水波不斷地往周邊打去,這意味著方才有東西干擾著原本平靜的水中天。

  而管御樓懷中正抱著一個人,那嬌小的人兒倚在高大的他的懷中根本看不到長相,只透過他寬大的肩膀窺視到那人濕答答的頭髮。

  呃,他懷中那人兒身上的披風,不是方纔還披在他身上嗎?正納悶時,池畔那一堆女子的衣裳引起了楚還的注意,那顯眼的紅色肚兜使得楚還紅了臉。

  「師弟,我先回南園了。」楚還隱約地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原來那些樹葉是管御樓怕自己看見他懷中那女子的身子而撒出的。

  看著楚還很識趣地走了之後,管御樓鬆了好大一口氣。伏在他胸前,閻鏡觀可以感覺到他心跳的急遽快速,「大哥……你的心跳好快。」她咬著蒼唇貼近他,彷彿她心底深處一種很特別、很奇妙的感覺甦醒了。

  他低垂著頭看她,眼神深邃而危險,聲音粗嗄,「把衣服穿好。」說著他轉過身去,等她換好衣服。

  「大哥……」她換好衣服後,一雙手在胸前相互摩挲著,方纔他的樣子似乎不太高興,他……生氣了嗎?

  管御樓歎了口氣回過身來,「為什麼騙我你是男兒身?」他也真是夠遲頓的,男孩子哪有可能長得如此柔媚?男子就算長得再漂亮,多少還存了些男子天生的英氣,但鏡觀似乎沒有一點男子的感覺。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嘟著唇,隨後她又反唇相稽,「還說我呢!你自己還不是一樣有許多事情瞞著我。」她向他皺了皺鼻子,「其實小王爺即是風梵樓,而風梵樓也是玉面閻羅,是不是?」

  「你都知道?」也好,省得到時候他又得多費唇舌去向她解釋,只是他也好奇是誰告訴她的?於是管御樓問:「誰告訴你的?」

  「王妃。」

  「原來……」他想起了昨晚她到萬花樓撒野的悍樣,原來她知道了他即是她的大哥。怪不得那麼堅決地要他娶她。「如果小王爺不是風梵樓,你會答允婚事嗎?」

  閻鏡觀不答反問,「就如同我不是女兒身,你會肯娶我嗎?」這是同樣的答案。

  「好個伶牙俐嘴的刁蠻女!」

  「刁蠻女沒能嚇壞了你,倒是要你娶一個『男子』像是要你的命一樣。」她吐了吐舌頭。

  管御樓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頭,「你的頭髮濕了,這林子裡濕氣重,回去吧。」他旋過身去,大步地向前走。

  古早男人真的很沒有紳士風度耶!閻鏡觀想著小跑步地跟上他,小手拉了他的大手,「我要你牽著我走。」在二十世紀的情侶,哪一對不手牽著手走路的?

  「不合禮數。」

  「那是你們古代,不是我們二十世紀。」

  「二十世紀?」管御樓不明白。

  「沒有啦。」她微微一笑,有機會再告訴他有關於二十世紀的一切吧。

  「你一直是個謎,對你……我十分好奇。」

  「是嗎?」她一聳肩,「有一天對你而言,我不會再是一團謎的。」

  「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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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09:20:3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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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光、借光……」

  京城大街上,行人莫不為眼前的景象感到嘖嘖稱奇,莫不爭先恐後的要親眼目睹這難得一見的精彩畫面。

  「呃,老兄,前頭發生了什麼事兒?」後來的小販弄不清楚前頭到底發生了啥事,幹啥擠了那麼多人?「前頭天撒下了銀子嗎?」

  「比有銀子撿更教人痛快。」

  「到底發生了啥事?」

  對方那矮胖子壓低聲音道:「不就那『貪污天王』李刑部的寶貝兒子嗎?」

  「那尖嘴猴腮?」小販一臉不屑,「我當有啥好看哩,要看他那種人,我寧可回去攬著鏡子照個痛快,看那人,沒污了眼,去!」

  「呃,小哥,我話還沒說完哩,那人兒今天不知怎麼了,三步一跪、五步一磕頭地沿著大街向路人致歉哩!他一面走還一面唸唸有辭兒:『我是畜生、我不是人,我是發情的公狗,生人勿近,汪汪……』」

  「真有此事?那我也要瞧瞧。」

  近日難得一天好天氣,管御樓拗不過閻鏡觀的請求,只好帶她到街上走走,且她又不肯乖乖地待在轎子裡頭,於是,他也只得帶著一身男裝的她上街。

  一穿上男裝的閻鏡觀十分肆無忌憚,她沿途要求管御樓買這個、買那個,完全不理會旁人側目地大吃一些兒童食品,例如:葫蘆糖、麻花辮、畫糖……

  一個貴公子沿路大吃這些食物,唉!管御樓很認命地接受路人給予的怪異眼光,他未婚妻的怪癖又不只這些,這些已經算是其中很「正常」的舉止了。

  「咦?」閻鏡觀一口氣塞了兩顆糖葫蘆在口中,她小小的臉上鼓著兩顆大球,再加上她發現「新奇」事物時瞪大了眼睛,那模樣像極了夏夜在田埂上唱情歌的青蛙。

  瞧她的樣子,八成又看到想吃的食物了,管御樓又倒了些銀子,準備付帳,「想吃什麼?」她的樣子真教他哭笑不得。

  「不是……」她吞下了一顆糖葫蘆,說話較清晰了一些,「那些人聚在那兒做啥?」

  遠遠的,管御樓就認出那又跪又磕頭,油頭粉面的男子是誰,「那不就是李刑部的寶貝兒子。」

  「誰呀?」

  「要強娶小喬姑娘做妾的那人。」

  小喬?閻鏡觀一想到她,又忍不住地吃起醋來,哪個女人喜歡自己的未婚夫那麼親密地喚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她知道他和小喬姑娘只是朋友,且管御樓接近小喬姑娘也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只是情人眼中容不下一顆沙,更何況是一個女人。

  不過,她仔細地打量了那一臉狼狽的李刑部之子,說句公道話,以小喬的姿色嫁他為正室都嫌委屈,更何況是許他做妾。

  「那人配不上小喬姑娘。」

  管御樓沒說什麼,他只是喃喃自語,「奇怪,這小霸王也有那麼一天。」

  「他發覺己身罪惡,想洗心革面嘛。」

  「那可要日出西山了。」

  不久李刑部之子愈來愈往他們這方向來,管御樓接著閻鏡觀靠邊站。

  「我是畜生,我不是人,我是發情的公狗、生人勿近、汪汪……」

  閻鏡觀給刑部之子的話給逗笑了,「怎麼有人說自己是發情的公狗?」她低聲地對在旁的管御樓說。

  管御樓微微一笑,然後他敏銳地注意到,隨著李刑部之子緩緩移動看好勁的人群中有一張俊秀的臉龐,那人神清俊朗,眼中的頑皮笑意恍若似曾相識,那黑衣男子是誰?那張壞得可愛的笑臉在哪兒見過?

  接著管御樓發覺,只要刑部之子有偷懶之嫌,或是多走一步才跪,由那男子手中就會發出一米粒大的石子打中他的關節,迫使他的膝蓋不得不往前彎,向前跪倒。

  這朋友整人的手段,高竿哪!管御樓對著那黑衣男子微微一頷首,目送他遠去。

  「大哥,你笑什麼?」

  「沒什麼。」他拍拍她的頭,「這京城裡最著名的館子叫福泰樓,裡頭的雪花糕香甜可口,入口即化,相信你會喜歡的。」他知道她一向嗜嘗甜食。

  「真的嗎?」雪花糕是吧,名字聽起來很誘人,「那咱們別逛了,先去嘗嘗雪花糕再說吧!」閻鏡觀興奮地說。

  「你哦!」管御樓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明白自己怎會如此寵溺一個女子?對於她,他簡直到了放縱的地步,她真是上蒼派來克他的小魔星。

  就在他們倆攜手往福泰樓享受美食之際,李刑部之子李運元的苦難才開始,他沿途又跪又磕頭的,就算太陽沒曬暈他,他也快被這三跪五拜的動作整得頭暈目眩,又加上說那令人發噱的話,他何時這樣給人嘲笑過了?

  好不容易遠離大街,來到郊外,他哭喪著臉道:「公……公子,我已經照你的話辦了。」他有股欲哭無淚之感,「又是跪、又是拜,你可以把那『閻羅大補丸』的解藥給我了吧?」閻羅大補丸?哦!老天,一聽那名字就知道是接引地府專用的。

  他李某人打出娘胎,就今天最窩囊,若是他昨天沒到萬花樓想強娶小喬,也不會惹出這些事來,女人果然是禍水。昨夜,他聽說鎮西王府的小王爺想干預他娶小喬的好事,於是臨時起意地把日期給挪前了十天,想生米煮成熟飯,屆時就算貴族皇親,又怎管得了他人的「家務事」,於是,他便帶了十餘個家丁到萬花樓娶人。

  一切都很順利,任由李嬤嬤到街上呼天搶地地喊救命,路人只要一聽說他李某人娶親,誰敢前來營救?

  可偏偏就出現了那麼一號人物——姓「老」名「子」,號「整死你」的人物。

  嘿喲!遇到這號人物真是他倒了三輩子霉,這人非但名字怪,連脾氣也怪,且身手又出奇的好,他帶去的家丁沒三兩下就給老子擺平了,然後老子在每個人的口中各塞一粒藥丸,等塞到他口中時,老子又拿出另一瓷瓶,倒出一顆朱紅色的藥丸塞到他口中。

  「你……你這瞎了眼的混帳東西,你可知本少爺是誰?」

  「李刑部的犬子。」

  「既然知道,還不快滾!」李運元瞇著眼睛瞪他,細長的三角眼看了教人不舒服,「快把本少爺放了,要不,嘿……讓我爹爹知道,小心把你打成殘廢。」

  老子不受威脅地搖了搖頭,然後把臉湊近李運元,「你的眼睛實在太小了,看起來實在沒啥精神,我讓它變大一些。」話甫說完,他迅速地出了兩拳,分別打在李運元的左右眼,「這樣的明天它絕對會大到比青蛙肚皮大。」他這易容權威可是浪得虛名?

  家丁們見家中公子給人免費整容,個個嚇得連吭聲都不敢。

  接著老子又開口,「你這號人渣我已經注意很久了,明天我安排一場洗刷你惡名的祈福儀式給你。」

  「我……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李運元雖怕得要死,心中仍存在渺茫的希望——他爹爹會來救他。

  「問得好!」老子向那些家丁分別看了一眼,然後說:「你的那些手下方才服的是本公子苦練多時的『鍾馗大補丸」,若五天內沒我的解藥,屆時會七孔流血而亡。」

  李運元一聽頓時鬆了口氣,他發覺到,方纔他服的不是啥鍾馗大補丸,反正屆時七孔流血而亡的又不是他。

  「死的是那群下人,本少爺可不受你控制。」他將頭昂得高高的,一副別人拿他莫可奈何的樣子。

  「你別急著拿鼻孔來瞪我嘛!」老子不慍不火地說,看他高高地昂著頭,那兩個大鼻孔更大了,「我的話還沒說完哩,方纔你那些屬下所服的是鍾馗大補丸,而你服的則是閻羅大補丸。」

  「閻羅大補丸?」李運元又復念了一遍,這名字光聽就令人有種不妙的感覺。

  「是啊,鍾馗大補丸五天內沒服下解藥會七孔流血而亡,至於閻羅大補丸嘛!這我得解釋一下,鍾馗充其量也不過是鬼王而已,而地獄是歸閻羅所掌,所以……」他一聳肩,「服下閻羅大補丸者,若兩天內沒服解藥,就算不立即身亡,痊癒之後也會終身不能人道。」

  「啊?」此事非同小可,李運元睜大了眼,隨即道:「我……我才不上你的當哩!」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只要不吃解藥,很快你就會相信,且也不由得你不信。」老子說著就擺出一副要走的樣子。

  「大……大爺……」李運元再也不敢「鐵齒」了,他雙膝跪下,「我信,我信了。」

  為了取得閻羅大補丸的解藥,他只得「任重道遠」地「忍辱偷生」,這就是他三跪五叩的經過。

  「老公子……解藥可以給我了吧?」李運元此時滿頭大汗,心中仍惦著解藥,萬一遲些吃,不能人道了,那事情可大條啦!

  「看你今天表現良好的情份上。」老子從懷中摸出兩瓶瓷瓶,「這一瓶是你的,另外這是你那群屬下的。」在交給李運元之前,他又說:「回去之後可要痛改前非,順道規勸一下你那無所不貪的刑部老爹,夜路走多了,會遇見鬼的,他再不知所節制,下一回輪他。」

  李運元已經被整怕了,老子公子所講的話,他哪敢不遵從?

  「還有啊,回去之後莫要再去刁擾人家小喬姑娘了,那姑娘和你怎麼看怎麼不配,好像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是……」

  把話說完之後,老子才放李運元回去,李運元一走,他縱身上樹,找一處可以躺的地方坐臥著。

  呼!玩了一整天,挺累的呢!這李運元算是他從下山至今這近兩年來,整過最好玩的人了,說他自己姓「老」名「子」李運元也信,哈!老子就是他南宮試劍呀。

  ☆          ☆          ☆

  今夜的星辰真美,坐在鞦韆上,閻鏡觀看著繡花鞋的腳懸在半空中晃呀晃。

  「閻姑娘,時候不早了呢!」小翠拿了一件薄披風披在她身上,生怕夜深露重,她傷了身子,「回去安歇吧。」

  「嗯。」來到古代之後,她的生活作息時間也變了,在二十世紀她可是標準的夜貓子,不到兩點以後是不會入睡的,而在這邊……唉!才八、九點,小翠就會催促她上床安歇。

  她跳下鞦韆向前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一件事,「小翠,你想,這個時候小王爺睡了沒有?」

  「沒有。」小翠很肯定地說,「小王爺要幫王爺處理一些公務,而且他又酷好讀書,每天不過子時是不會就寢的。」

  「是嗎?那我去找他。」她回過頭去,「順便帶個參湯去吧。」

  「是。」

  一主一婢來到管御樓的書房外,閻鏡觀伸手叩了門,裡頭沒人應,又叩了一次還是沒人應。

  「小王爺?」小翠喚了一聲。

  閻鏡觀回頭和小翠看了一眼,「怎會沒人?裡頭的燈還亮著呢!」她伸手推門,門也沒鎖上嘛,怎會……

  忽然她身後的小翠呼叫了一聲,閻鏡觀忙回過頭,一堵肉牆擋在她眼前,來不及看清來者的長相時,肩上傳來的疼痛使她昏厥了過去。

  約莫一個時辰後,管御樓回來,他一看到側臥在書房前的小翠及地上灑落的參湯和碎碗,直覺事情不尋常。

  小翠被點了數處穴道,使她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他趕緊為她解穴。

  「小王爺,原來你會武功?」原以為他是個軟弱書生哩「那你快去救閻姑娘。」小翠急著說。

  「鏡觀?」他臉色微微一變,「發生了什麼事?」

  「閻姑娘被一蒙面客帶走了,那蒙面客在走之前要咱們到夜……對啦!夜衣山莊救人,他還說只准你一個人前往,要不,他們不會留活口。」小翠急得眼眶都紅了,「小王爺,這可怎麼辦?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王爺和王妃?她許……可以帶人馬前去營救。」

  夜衣山莊?那不是江湖上專門訓練高級殺手的地方嗎?現在許多貴族家中的死士,不都是出自那個地方嗎?

  為什麼夜衣山莊的人要捉走閻鏡觀?這娃兒不曾和江湖上的人有過恩怨,而且,鎮西王府和山莊中的人幾乎井水不犯河水,是什麼原因?管御樓想出了神。

  「小王爺。」

  「這件事暫且代我隱瞞,我自有打算。」頓了一下,他說:「若是王爺和王妃問起鏡觀,你就說她到風家堡暫住幾天。」

  「哦。」

  看來他得要親自走一趟夜衣山莊了,管御樓暗忖。

  ☆          ☆          ☆

  「放我出去!」閻鏡觀醒來時發覺置身於牢房中,這牢房……天!比鎮西王府的地牢更破舊、更噁心,那氣味……嘔……實在是腐屍味有夠重,她雙手捉著鐵欄杆,「你們這些傢伙,到底捉我到這裡幹啥?」

  「這女人真聒噪。」獄卒瞪了她一眼,「原以為鎮西王府的小王爺品味定是不凡哩,誰知她居然中意一個潑婦,這種女人外表美有個屁用,她吵得令人不安寧。」

  「是嗎?我愈看愈有我的緣呢!這世上居然有那麼美的女人。」另一個獄卒露出色迷迷的眼神,一副要把她吃掉的樣子。

  「對她若有興趣,待汝南王爺把鎮西小王爺解決了之後,你可以向他要了她,屆時……呵呵,想必是挺銷魂的!」

  「對、對。」

  銷魂?這兩個死不要臉的,他有本事就把她看緊,別讓她有機會出這牢房,要不,她會要他們「魂飛魄散」,屆時就真的是「銷魂」了。

  對了,方纔他們倆提到汝南王,難道昨天把她逮到這鬼地方的幕後主使是汝南王?他和鎮西王府有啥過節嗎?

  她知道大哥一直要找出這隻老狐狸的謀反證據,為了汝南王,他還得弄得自己有「多重人格」,但是這隻老狐狸並不知道他即是玉面閻羅不是嗎?怎地……

  莫非他開始懷疑小王爺的身份了?嗯,相當有可能,那麼大哥此刻的處境一定很危險嘍?怎麼辦?此時她又不能出去通風報信,哦!老天,你可要保佑大哥平安。

  想著、想著她就跪下來禱告了,在二十世紀她是無神論者,可是此時,觀世音菩薩、上帝啊,不管是哪一教,希望你們能保佑大哥沒事。

  就上她閉上眼睛禱告之際,一個龐然大物的身影罩了下來。

  這個女孩「頭殼壞去」?南宮試劍好笑地看著正在禱告的閻鏡觀。

  閻鏡觀一睜開眼睛,看到一身材肥胖的老者,臉上還有著詭異的笑容,「你……」他不像耶穌,耶穌不可能肥成這樣,且也不可能穿中國服飾,他更不可能是觀世音,因為她是女的,那麼他……「你……你是誰?」

  「來救你的人。」嘿!這汝南王還不是普通的胖,要易容成他還真不容易,「待會兒你乖乖地跟我出去,外頭的人不會為難你。」他壓低聲音道。

  「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

  「你可是鎮西王府小王爺的未婚妻?」南宮試劍想確定一下,他可不想大費周章之後又救錯人,屆時就算管御樓沒說什麼,他也會被楚還殺掉。

  「我是。」

  「那就無需再問。」

  閻鏡觀將信將疑地跟著這「肥仔」大搖大擺地走出牢房,外頭的那兩個獄卒早跪倒在地,齊聲道:「恭送王爺。」

  王爺?莫非他是汝南王!「不……不要!我不要跟你走!來人哪——救命……」閻鏡觀拚命地大叫。

  她那麼一叫,南宮試劍得扣著她的腕將她強拉出去,「好個野蠻丫頭,待我帶你到王府,看看本王如何處置你。」

  這個時候,他們面前來了兩個身材魁梧的大漢。

  「王爺,不是說好要在此等管御樓那小子前來送死嗎?」其中一青衣客說。

  「本王現在仍不能確定鎮西王府的小王爺是不是就是玉面閻羅,我草率地聽從你們的意見把他未婚妻捉來,想試探他,萬一他不是……」

  「王爺既然和鎮西王不睦,何不乘這機會給予他一些顏色瞧瞧?」

  「這是本王的事情……」南宮試劍瞪視著青衣客,「本王的事你也敢干預?」

  「小的不敢。」

  「不敢最好,讓開!」他故意色迷迷地看著閻鏡觀,「這娃兒可真是絕世美人,本王喜歡得緊呢。」說著又拉著她往外走。

  兩個夜衣山莊的殺手對望了一眼,心中對於這「汝南王」的懷疑終於消失。

  原本他們覺得今天「汝南王」的舉止真的是太奇怪了,不明白他為什麼堅持要把鎮西小王爺的未婚妻帶回王府,基本上,如果人質在夜衣山莊,絕對比在汝南王府安全,可是……原來這老不修是貪戀未來小王妃的美色,怪不得他要把這姑娘帶回王府。

  「放開我……放開!」都已經出了夜衣山莊閻鏡觀仍是大吼大叫,「救命呀……」

  老天!這女子的「求生欲」還不是普通的高,同搭一頂轎子,南宮試劍的耳膜簡直要被她吼破了。

  「你能不能稍微休息一下,不累嗎?」他塞住耳朵,屢勸不聽之後,他發出警告之語,「你再叫下去,我就……我就……非禮你。」女孩子最在乎的便是清白,這句話一定可以使這恐怖的「大嗓門」止住求救。

  真不曉得堂堂一個小王爺,怎會喜歡這款的女子?她的確是少見的美人,就算萬花樓的小喬也要遜色三分,可她太活潑了吧!

  打從他說要「非禮她」之後,閻鏡觀果然安靜了下來了。

  呼!天下太平了,唔……安靜下來的閻鏡觀果真更添麗色,這等佳人,怪不得管御樓要傾心了,只是她看人的眼神怎麼那麼怪?甚至有些恐怖,彷彿要作一項重大決定一般。

  接著,她迅速地出拳直攻他的雙眼,南宮試劍接下她的攻勢,原來這姑娘還會一些拳腳功夫,只是功夫似乎不太好,標準的三腳貓。

  「以這種功夫要傷我?簡直……啊!」他前面的語調是輕蔑的,後一聲「啊」則是慘叫。

  待他慘叫之際,閻鏡觀迅速地縱身往轎外飛去。

  她咬他!這個恐怖的女人居然咬他,老天,她真夠狠,他肩上八成少了一塊肉啦。

  飛出轎子之後,閻鏡觀赫然發覺自己時正處於一大片林子,而她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大哥……」她熱淚盈眶地奔向他,然後在他懷裡哭了起來,「真的……真的是你嗎?」

  「我救你來遲了,讓你受怕了。」管御樓輕撫著她的柔順髮絲,這娃兒真令他擔心,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他難保自己不會在盛怒下夷平了汝南王府。

  呃,雖然人家情侶在互訴情衷時打擾是很不道德的一件事,但是那丫頭欠他「一塊肉」,她真咬耶,此刻他肩上有著一排整齊美觀的齒痕,上頭還泛著血絲。

  「嗯……嗯……」

  這咳聲終於讓管御樓和閻鏡觀分開了,後者一看到那「肥仔」居然敢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她面前,新仇舊恨全上來了,她指著他道:「這個老不修,他……他想非禮我。」

  「非禮你?」管御樓失笑,「那他鐵定付出相當的代價。」

  「不愧是她的未婚夫。」南宮試劍將臉上的易容面膜撕下來,還他原來的面目,且又換下一身的「肥肉」,露出一身褐衣布衫。

  「他……他是?」閻鏡觀狐疑地看著南宮試劍,原來汝南王是眼前這帥哥假扮的。

  「他是我師弟,笑面閻羅,記不記得前些時候,咱們在街上看到李刑部的兒子三跪五拜的那件事?」管御樓解釋道,那時自己就注意到他,只是鏡觀可能專注地看熱鬧,沒注意到。

  「那事情不會是他一手促使的吧?」

  「正是。」南宮試劍撫了撫肩頭,「未來的『師嫂』,你的牙可真利,我肩頭方纔若不是有這些厚衣服擋著,只怕一塊肉要遭你啃下了。」

  「怎麼了?」管御樓看著未婚妻。

  「他……他說要非禮我……」她臉紅得像蘋果,「我……我為了自衛,所以……咬了他一口。」接著她解釋,「誰教他沒事要嚇唬我。」

  「我不這麼威脅你,你會停止那震耳欲聾的求救聲嗎?」

  「我……」閻鏡觀很少那麼窘,她將一張紅得徹底的小臉埋進管御樓的臉膛。

  這個姑娘真好玩!南宮試劍挑了挑眉,然後說:「姑娘你睡著了嗎?」

  閻鏡觀挪出半邊臉,狠狠地瞪著他,「我不要和你講話!」和這種人說話,早晚「破病」。

  「你這不是又和我說話了嗎?」

  「你——」她索性埋在管御樓胸膛,眼不見為淨。

  「咱們也該回風家堡了,楚還還等著咱們呢。」

  「好。」南宮試劍此時很識趣地走在前頭,不再打擾人家小倆口了。

  「大哥,你怎麼會和那個人……」她指著已走遠的南宮試劍皺了皺鼻子,「師兄弟相認的?」她才不在鎮西王府一小段時間,這段時間似乎發生了很多事,以她的好奇心,怎麼可以不問清楚?

  「楚還聽說最近京城裡出現了另一個帶著面具劫富濟貧的俠客,他懷疑是哪位同門的師弟也出現在京城了,於是明察暗訪,後來在有一次南宮師弟又作案時,他尾隨南宮師弟,一見到那張閻羅面具,楚還就知道是同出師門的人,既而相認。」

  「那他又為什麼會和你走在一塊?」

  「楚還帶著他要來拜訪我,正巧遇到我要到夜衣山莊救你,三人原想同行,可楚還臨時有事沒來,於是就我和南宮師弟一同前往。」

  「原來是這樣。」接著她又問:「可……可是,你們怎麼想到假裝成汝南王的樣子前來救我?」那位笑面閻羅挺厲害的,他居然會易容術耶!記得風雲組織的前輩中,也有一個叫慕容春的人會易容術,可是,慕容春的那種易容術並不像這種說要「變臉」就能變臉,是需要有一臉型架構的條件的,而且一個人一生中只能「變」一次臉。

  「我們在前去救你的途中,看到汝南王正巧也和我們同一方向,於是我直接想到,你被捉走,一定和那老賊有關係。」管御樓忽然笑了起來,「我和南宮師弟商量了一下,由他出面將老賊及侍從迷暈,然後易容成老賊的模樣。為了確定汝南王此去是到夜衣山莊,他又將我易容成另一個人的樣子,前去逼供汝南王。」

  汝南王這回可大意了,他還以為到夜衣山莊的路上,淨是他的地盤,因此,此趟前去並沒有攜著他的隨身侍衛前行。如果他有把那些死士帶著前去夜衣山莊,光是擺平那批人,就要花掉自己和南宮師弟不少時間了,這也算是天意吧!

  「怪不得,怪不得當夜衣山莊的殺手和南宮對話時,他能夠應對自如,原來是從汝南王那裡逼問出不少東西。對了,你把汝南王怎麼了?」閻鏡觀又好奇的問。

  「自然是送他回汝南王府了,尚未找到他謀反的證據,此時還動他不得。」

  「真可惜。」

  「對了,待會兒我還得到夜衣山莊一趟,然後你必須到城裡去。」

  「我不要!」她皺著眉,「你明知道汝南王懷疑你是玉面閻羅,此去夜衣山莊不是自尋死路?」

  「你是我的未婚妻,若我不去會會他,且你又不在夜衣山莊,以老狐狸的聰明,他很快會猜到你一定是被我所救,要不,就是為我的朋友所救,所以我才會如此悠哉。」

  頓了下,管御樓又說:「我若到夜衣山莊,老狐狸一定不會現身,他會將擄走你一事推給夜衣山莊的人,而夜衣山莊的人為了免去麻煩,也會一口咬定有人將你擄走,要嫁禍給他們,而這個時候的你必須出現在城裡。」

  「為什麼?」到目前為止,她是聽懂了他的話,也明白他要去一趟夜衣山莊的原因,但是,為什麼他要她「出現」在城裡,而不是直接回王府?

  「你在城裡閒晃,依你的花容月貌一定會引起許多人側目,而汝南王府的爪牙多如牛毛,自然也不會放過這一幕,他們一定會回去通報主子。」

  「通報汝南王?」這就更奇怪了,「那些爪牙又不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回去通報幹啥?」閻鏡觀不解地問。

  「汝南王天生好色,年紀雖不小,但是仍對女色十分有興趣。」他一笑,「屆時你一定會被那些爪牙強行帶回王府,待你看到他時也要演一幕戲。」

  「感謝他救了我,然後再請求他送我回鎮西王府,是嗎?」她終於明白管御樓為什麼要如此做了,她這天才少學是挺聰明的。「而汝南王會以為救走我的人和他長得神似,且為了消除掉他和你,甚至鎮西王爺的嫌隙,一定會很樂意送我回去,以示友好,對吧?」

  管御樓露出欣賞的眼神,他的小鏡觀果然是絕頂聰明的,如果他們倆分頭去完成這兩件事,一來可以使得汝南王不再懷疑玉面閻羅和自己是同一人;二來,汝南王和鎮西王的關係能改善,這有助於他往後搜集汝南王的罪證。

  「那咱們可要快些各自行動了。」閻鏡觀興奮地說。

  「在這之前先回風家堡吧,這距離那裡很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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