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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琪]癡心為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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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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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23:48:2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癡心為你 作者:安琪

自小就被母親遺棄,讓方湄從不敢夢想擁有幸福家庭,
但這男人的出現,卻令她重新燃起希望——
他不但從登徒子手中救了她,更對她展開熱烈追求,
讓她一顆芳心,不由自主陷溺在他的溫柔裡……
正在她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今生的幸福時,
他竟然告訴她,他早已有個論及婚嫁的未婚妻?!
頂著企業家第二代的光環,嚴禦恆從不需為女人費心!
而這小女人整天記掛著她家「小姐」,視他如無物的態度,
倒是惹起他的興趣——看在她溫順可人的分上,
和她玩場無傷大雅的戀愛遊戲,也許是消磨時間的好方法!
只是沒想到,她的貼心溫柔,竟讓他從此不想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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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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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23:49:01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漆黑寒冷的夜,一名年輕的少婦牽著幼小的女兒,在偏僻的道路上踽踽而行。
“媽媽,我們要去哪里?小湄腳好酸喔!”
面容清秀可愛的小女孩仰起頭,撒嬌地拉拉母親的手。
“再走一下,前頭亮亮的地方就是了。”少婦低下頭,安撫地摸摸女兒的頭。
“噢。”
乖巧的小女孩不再說話,只繼續邁開小小的腳步,跟隨母親朝前方走去。
她的父親早已在她兩歲那年去世,如今只剩下她與母親相依為命。
又走了一會兒,陰暗的道路前方,果真出現一盞明亮的燈光。
“到了。”少婦站在寫著“慈惠育幼院”的大木牌前,喃喃自語。
“媽媽,我們來這裏做什麼呀?”小女孩又拉拉母親的手,嬌嫩的嗓音惹人憐愛。
少婦蹲下身,輕撫小女孩的臉龐,彷佛想將她的模樣牢記在心中。
她紅著眼眶,哽咽地道:“小湄,妳聽媽媽說--媽媽現在有事,必須暫時離開妳,我請裏頭一位阿姨照顧妳,等媽媽走了以後,妳就按門鈴請阿姨讓妳進去。懂嗎?”
“懂。”小女孩點點頭,好象明白了,不過一會兒之後又問:“那媽媽要去哪里?”
“媽媽……媽媽有件很重要的事,必須立刻去處理……小湄不要哭,不要吵、不要鬧,乖乖聽阿姨的話,好不好?”少婦細心叮嚀,淚水已忍不住流了下來。
“好。”小女孩再度點頭。
她乖巧得令人心疼,少婦終於忍不住抱著她,悲傷地啜泣起來。
“小湄……原諒媽媽!媽媽不是故意拋下妳,而是……而是他容不下妳呀!如果新爸爸不喜歡妳,妳跟著媽媽也痛苦,不如乖乖留在這裏,裏頭的阿姨會好好照顧妳……原諒媽媽,好嗎?不要怪我……我也是不得已的……”
“媽媽……”小女孩睜著惶恐迷惑的雙眼望著母親,因為她聽不懂母親的話。那些複雜的涵義,沒辦法傳達到年僅四歲的小女孩腦中。
“小湄……乖!記得,媽媽愛妳。”
少婦最後一次擁抱女兒,然後放開她,往來時的道路奔去。
“媽媽--”小女孩見母親跑走了,下意識哭喊著追上去。
她想和媽媽在一起呀!
“不要過來!”少婦紅著眼眶,厲聲喝住她。“妳忘了媽媽的話,去按門鈴,請阿姨帶妳進去。記得嗎?”
“小湄記得,可是……小湄想跟媽媽在一起……”
“小湄……”少婦又哭了,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心軟。
這是她這輩子唯一的一次機會,如果錯過,將不會再有第二次同樣的機緣。
為了自己的幸福,她只能放棄女兒。
反正女兒還小,很快就會忘了媽媽,而她打聽過了,這所慈惠育幼院的院長,是個仁慈善良的慈善家,她相信她會好好照顧女兒。
不管怎樣,都比跟著她有一頓、沒一頓的餓肚子來得好!她這麼安慰自己。
“小湄乖!去按門鈴,請阿姨收留妳,快去!”少婦擦去眼淚,逼自己硬下心腸。
“媽媽……”小女孩還是嗚嗚地哭著,不斷用手背擦眼淚。
“快去呀!”少婦轉開視線,不敢再看女兒一眼。
就當她們母女情緣已盡!
“媽媽……”小女孩啼哭著,喊得更大聲了。
少婦鐵著心腸,轉身沖向陰暗的道路彼端,她聽到小女孩嚎啕大哭,但是沒有回頭。
“哇……”小女孩急促地邁開小小的步伐,急著追上前去,但是才跑了兩步,就被路上的坑洞絆倒,她摔疼了膝蓋,哭得震天價響,她的母親卻連頭也不回。
少婦加快腳步,沖出陰暗的道路盡頭,那裏有一輛等待的計程車。
計程車急速駛離,輪胎磨地的尖銳聲響,劃破寂靜的黑夜。
當計程車逐漸遠去後,四周再度恢復原有的陰暗與寧靜。
黑夜裏除了風聲,就只有小女孩的哭嚎聲,在風中不斷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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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23:49: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清晨六點半,第一道陽光才剛映入方湄的窗子裏,她已睜開眼睛,下床梳洗更衣,準備開始一天的生活。
通常她踏出房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廚房去幫廚子老許做菜。
因為她所服侍的鄔家小姐--鄔晶遙,最愛吃她做的法式煎蛋捲和蘋果奶茶,所以她每天都會親自下廚,料理小姐喜歡吃的東西。
她是個棄兒,四歲那年,她被自己的親生母親遺棄在育幼院門前,育幼院的蔡院長收留並養育她,直到她十四歲那年,被鄔家收養為止。
會被鄔家收養,其實她感到很意外。因為一般的院童大都在年紀很小時就被領養,鮮少有像她這麼大才被收養的。
這是因為她個性內向怕羞,嘴也不甜,見了人總是閃閃躲躲的,所以始終不討那些領養人喜歡,才會在育幼院待到十四歲,沒想到鄔榕光只瞧了一眼就挑上她。
她能被領養,對育幼院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她早有自覺,知道逐漸長大、需要求學的自己,已帶給院長經濟上莫大的壓力,所以她毫無異議的點頭,同意跟隨鄔榕光離開。
到了鄔家之後,方湄才知道鄔榕光收養她的目的,是為了就近照顧他的寶貝女兒--鄔晶遙。
聰明又漂亮的鄔晶遙是鄔家之寶,沒有人不把她捧在掌心裏疼寵,就連她也在剛來到鄔家的第一天,就喜歡上這個仁慈、大方,沒有大小姐架子的主子。
方湄準備好早餐,看看腕上的手錶--已經七點了!該去喊小姐起床,準備上學了。
她上了樓,輕輕推開門,走進鄔晶遙的閨房,首先拉開落地的米色緹花窗簾,讓陽光從圓弧形的觀景陽臺投射進來。
不過為了怕鄔晶遙一睜開眼睛,就被突然映入的光線刺得受不了,她保留了緹花窗簾後頭的蕾絲薄紗沒有拉開,以緩和光線的亮度。
接著,她走到鄔晶遙那張雕有精美花紋的白色木床邊,彎腰柔聲喚道:“小姐早安,您該起床梳洗了。”
“唔……好冷!我還想睡,不想起來。”鄔晶遙翻身趴在床上,圓臀翹得高高的,將臉埋進柔軟的精繡寢具裏,像個孩子般賴皮不肯起床。
“小姐,房裏有空調設備,暖氣溫度設定在二十八度,一點都不冷。”她淺笑著戳破鄔晶遙的藉口。
“就算現在不冷,等會兒出門還是會冷呀!”鄔晶遙嘟著小嘴抱怨。
一到冬天,她經常這樣耍賴不肯起床,不過方湄也不焦急,因為她自有方法應付。
她臉上依然掛著微笑,轉身到門外取來管家剛送上來的東西。
“小姐您看,這是什麼?是佟先生最新的照片呢!佟先生果然出眾不凡,瞧瞧這張照片拍得多性格,他瞇著眼抽煙的模樣,好象約翰韋--”
“我看--”方湄話還沒說完,照片就被由床上一躍而下的鄔晶遙刷地搶走。
鄔晶遙兩手捧著照片,萬般眷戀地注視照片中的男子,彷佛看著什麼稀世珍寶--這就是鄔晶遙,一個迷戀佟烈崴到幾乎忘了自己的女人!
“小姐,穿上鞋子。”
方湄替她拿了柔軟的室內絨布鞋,讓她套進白嫩的小腳裏,一面說:“小姐,您先去梳洗,等吃早餐的時候一邊吃一邊看,不是更有味道嗎?”
“嗯……”鄔晶遙嘴裏虛應著,兩眼還是猛盯著照片不放。
“這張照片,我先替小姐保管。”
方湄大膽抽走鄔晶遙手中的照片,塞進圍裙的口袋裏,鄔晶遙這才像被解穴的人,倏然跳起來。
“啊!快把照片還我--”鄔晶遙連忙哀求。
“等小姐梳洗完畢,方湄一定還給小姐。”方湄旋身,開始整理淩亂的床鋪,將床單拉齊、蓋上繡被,然後拍松胖胖的枕頭,將它們整齊地放在精美的床柱前。
“方湄--”鄔晶遙像個小可憐,眨著水汪汪大眼跟著她轉。
“方湄說過,只要小姐乖乖梳洗完畢,方湄馬上把照片還給小姐。”
她非常有責任心,只要是她認為自己該做的事,她一定竭盡全力辦到。
像此刻--幫鄔晶遙打理妥當,讓她用完早餐乖乖去上學,就是她的責任。
“唔--好嘛!”
鄔晶遙敗下陣來,只好趕快沖進浴室,準備快快出來“領賞”。
“小姐也真是的!為什麼這麼愛佟先生呢?”
方湄望著鄔晶遙的背影,無奈地笑著搖頭。
朝夕相處了八年,她與鄔晶遙雖然名為主僕,但早已情同姊妹,鄔晶遙從不把她當成女僕,凡是好吃、好玩、好看的東西,全都慷慨的與她分享。
而方湄對於鄔晶遙的關懷之情,與鄔榕光對她的收養之恩,心中一直很感激,也早就做好終生奉獻給鄔家的打算。
“方湄,我差點忘記一件事!”鄔晶遙梳洗完畢,打著呵欠走出浴室。“爸爸說,今晚他有位老朋友的兒子回國,我想代替爸爸送禮過去,妳也一起去吧?”
“那麼--佟先生也會出席吧?否則,小姐怎麼願意去見那些--小姐說好色成性、腦滿腸肥的富家公子哥兒們呢?”
“哎呀!妳知道就好了,幹嘛明說呢?”鄔晶遙嬌嗔地跺腳。
她走進更衣室找衣服,順道取出一件玫瑰印花、有著十八世紀英國典雅風味的小洋裝道:“這件洋裝送妳,妳可以穿去赴宴。”
方湄一看到衣服頭就痛。“小姐,求您不要再送我衣服,我已經有很多、很多衣服了!”
事實上,她的衣服比鄔晶遙的還要多。
為什麼呢?因為鄔晶遙喜歡送她東西,其中又以衣服占最大量。鄔晶遙究竟送她多少衣服,方湄沒仔細算過,不過鄔家的儲藏庫裏,有好幾大箱是她整理出來、永遠也不會穿的高級名牌衣物--
這還不包括她房間裏,那早已衣滿為患的四門衣櫥,彷佛只要再多擠進一件衣服,整個衣櫥就會像炸彈似的爆開。
“有什麼關係?衣服永遠不嫌多。啊,好餓喔,我們去吃飯吧!”鄔晶遙穿戴整齊,開門走出臥房。
方湄望著手上的衣服,心中萬分感動,雖然這些衣服,有些她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穿,但是對於鄔晶遙待她的好,她永遠心存感激。
她想,上天並沒有虧待她!她的母親雖然離她而去,但是能夠擁有這麼好的主子,她已經很滿足,再也不奢求什麼了。
格局寬敞、裝潢華美的樓中樓別墅型住家,一盞約兩百公分長、璀璨華麗的水晶吊燈,照亮了近百坪的大廳,更加顯耀出主人不凡的身分與地位。
“小犬剛回國,未來還有很多地方要勞煩各位指導,所以今天小弟特地敬備水酒,請各位大哥過來聊聊,大家不要客氣,儘管喝啊!”嚴旐高舉酒杯,向身旁環繞的商業大佬們致意。
“禦恒賢侄剛從美國取得企管、資訊雙碩士學位吧?真可謂載譽歸國呀!”
“是啊!不愧是嚴佬的公子,果然是虎父無犬子。”
嚴旐被大夥兒吹捧得心花怒放,難掩得意的仰頭大笑。
“哈哈哈……哪兒的話!全是托大家的福、托大家的福!”
禦恒可是所有的孩子中,他最寄予厚望的一個呀!
他有兩個妻子,共為他生下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其中長子禦豪與三子禦傑還有長女禦敏是正妻所生,次子禦恒與麼女禦心則是由小老婆所出。
一般的公子哥兒,哪個不是嬌生慣養、墮落糜爛?像他的長子與三子,就是這種扶不起的阿斗,打小不好好念書,勉強在國外混了一所三流大學的文憑回國,安插進公司擔任高職,照樣鎮日給他惹麻煩。
不是在公司與美麗的女秘書廝混,就是在外包養肉彈女星,再不然就是開著名車四處肇禍惹事,還有酗酒、嗑藥的惡習,三天兩頭榮登八卦週刊頭版,叫他顏面盡失、頭痛不已,真想請八卦週刊順道登篇啟示,將兩名不肖子一起作廢。
可是就算再墮落、再不成材,也是他的孩子,所以他氣歸氣,還是會想辦法找名目替兒子脫罪,他們才能到今日還穩坐公司高層主管的寶座。
幸好,老天不算太虧待他,在這兩個令人頭疼的頹廢兒子之外,出現了一棵奇葩--次子禦恒。
打小,禦恒這個孩子就與其他孩子不同。
當然!並不是說他就不會犯錯,其實他知道,這孩子也有許多公子哥兒的劣習--打架、飆車、玩女人,他都是個中好手,但是他懂得分寸,又有自行解決的本事,不至於把事情鬧大,所以從來不曾把闖的禍帶回家讓他收拾。
而且,他的頭腦也是三兄弟裏最好的一個。他打小就成績優異,即便在國外知名學府留學,成績也能保持在頂尖的前幾名,還拿了兩個碩士學位回國。
因此他最器重次子禦恒,好不容易盼到他學成歸國,他自然要好好栽培他,成為嚴氏未來的接班人。
他打算安插次子進公司,先以特助的名義跟在他身旁,學習管理公司的事務。
“都沒有……”方湄拉高裙襬,神色慌張地在嚴家的大廳裏來回走動。
她穿著一襲粉藍色的洋裝,頭上綁著淺藍緞帶,看起來就像個十九世紀的名門閨秀。然而她並不是!她只是個陪同小姐來參加宴會的女僕,卻在進門後不久,就把她家小姐弄丟了。
她發誓她真的不是故意失職,她一直亦步亦趨的跟著小姐,誰知道佟烈崴一出現,小姐就咻地跟在他身後跑了,她連追都追不上。
如今她家小姐芳蹤已杳,她真不知從何找起。
她在大廳來回找了三遍,還是不見鄔晶遙人影,急得都快哭了。
“小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會不會跟著佟烈崴到外頭去了?
她如此揣測著,開始將搜尋的目標擴大到戶外。
她來到花園裏,沿著紅磚小徑找尋小姐的蹤影,嚴家的庭院很大,比鄔家的花園還要壯觀,她繞了一大圈,還是沒看到鄔晶遙,正打算離開庭院回大廳看看時,忽然聽到樹叢後傳來類似捶打沙包的悶響,其間還夾雜著幾聲哀號和呻吟。
她又驚又怕地悄悄上前,想探頭到樹叢後瞧瞧,到底發生什麼事,沒想到此時正好一個衣著淩亂、滿臉青紫的男人,撥開濃密的樹叢,跌跌撞撞地走出來。
她發現男人的臉上沾有血跡,立即尖叫起來。
“啊--”
“閉嘴!”男人皺眉瞪她一眼。
他可不想把滿屋子的賓客全引來,讓他們觀看他受傷的狼狽模樣。
“你……受傷了嗎?”方湄鎮定下來,開始打量他身上的傷勢。
他非常高大,據她目測,他應該有一百八十幾公分。穿著黑色合身的西服,本來應該是挺拔帥氣的,可惜那套黑色西裝沾上了泥土和草屑,他的臉也青紫紅腫,看起來相當狼狽。
不過--她發現他的五官非常突出,像外國人那般立體,應該長得不賴……可惜現在他的臉上掛了彩,就算原本是個大帥哥,也實在看不出來
“難道妳以為我臉上這些,全是用顏料畫上--唔,該死!”男人說話時拉扯到被打腫的臉頰,疼得詛咒了聲。
“你……跟人家打架?”
她瞧瞧他,又望望樹叢後,那裏隱約聽得到斷斷續續的呻吟聲。
“是他們來挑釁,我只是還擊而已。”但他還是掛了彩,實在倒楣透頂!
“他們?”原來是打群架!“你好象傷得不輕,要不要塗藥或包紮呢?我可以幫你。”
善良的她看見他受傷了,忍不住關心地問,完全忘了自己根本不認識他。
男人有些怪異地瞧她一眼,然後傲慢地昂起下巴睨著她。“我的傷勢我自己會處理,不必妳費心!”
“噢!”方湄點點頭,想起還躺在樹叢裏頭呻吟的人,於是又問:“對了!裏頭那些人這麼壞,你要不要報警把他們抓走呢?你看,他們把你打成這樣,都見血了,真可怕!”
那些人也不想想,這可是嚴家的宴會呢,他們居然就這麼混進來動手打人,實在太目無法紀了!
“不需要。”男人冷聲阻止。“他們比我更嚴重,至少我還站得起來,他們兩個連站都站不起來。”
“可是就這麼放過他們,他們一定學不會教訓的!至少該報警把他們抓進警察局,狠狠關個幾天,以後他們就不敢再找你的麻煩了。”
“我說不需要就不需要!”男人不耐煩的白她一眼。“躺在那裏的不是別人,是我的大哥和弟弟。”
這是標準兄弟鬩牆的劇碼,他那兩個同父異母的兄弟,知道他一回國,父親便會將權力重心逐漸轉移給他,因而心生不悅,趁著大夥兒都在大廳裏暢飲閒聊時圍堵他,想給他一點“小小”的警告,沒想到目的沒達成,反而被他打得爬不起來。
只是他自己也沒占到多少便宜就是了,他現在這張臉,暫時是不能見人了。
“啊?”方湄傻了。“那--你們是在玩遊戲嗎?”
玩遊戲?他還切磋武藝咧!他的臉被打得像個豬頭,哪一點像在玩遊戲?嗤,笨女人!
“是!我們玩得很開心,妳要不要也來玩玩?”嚴禦恒諷刺地問。
“我……唔,不要!”看他鼻青臉腫的模樣,她連忙恐懼地搖頭。
這個遊戲好暴力,她才不想玩呢!
“唔……該死的疼!”他稍微動動被狠踹一腳的小腿,懷疑脛骨是不是被踢斷了?
對方不願接受她的幫助,方湄也沒辦法,而且她急著去找鄔晶遙,於是便對他說:“抱歉,如果你不需要協助的話,那我要走了,請自己小心一點。”
說完,方湄轉身準備離去,這時嚴禦恒卻喊住她。“喂!”
“咦,什麼事?”方湄疑惑地回頭看他。
“妳不是說要幫我包紮擦藥?妳走了,誰來幫我處理?”他惡聲惡氣地質問。
“可是--是你自己說不需要的。”她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現在我需要了!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受傷的事。”
他不想把這件兄弟鬩牆的醜聞鬧上新聞版,所以不打算到醫院敷藥,反正她已經知道他受傷的原因,他就勉強將就,由她來替他包紮。
“還不快過來扶我?”他是很想自己走,不過小腿實在疼得很,他可不想死硬強撐,最後把腿骨弄斷了。
“啊……好的!”
要是一般人被他這麼使喚,大概早就氣得扭頭而去了,管他傷得重不重?幸好方湄本來就是女僕,奴性堅強,所以不以為意,她訓練有素地在最短的時間內來到他身邊。
“來,讓我扶你吧!”她伸出手,小心地扶著他的左臂,帶領他緩緩往前走。
方湄靈敏的反應和俐落的動作,勉強換來嚴禦恒認同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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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23:50: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方湄一路扶著他走到主宅的附近,她看見門前有張情人椅,便對他說:“如果你不想被人看見你受傷的樣子,要不要先在這裏坐一會兒?我去跟主人借醫藥箱出來替你包紮。”
“不用了!直接扶我進屋去。”嚴禦恒拒絕坐在路邊等她回來。
又不是乞丐!
“可是你不是說——”
“只要不從前門進去,就不會被發現。二樓的浴室裏有醫藥箱,我帶你從其他的門進去。”
“可是……這樣萬一讓主人撞見了,不是很尷尬嗎?”說不定人家還會以為他們是溜上去偷東西的!
“主人?”他用怪異的眼光斜睨她。“你還不知道我是誰?”
“呃……我不知道。”
方湄皺皺俏鼻,心想;你又不是什麼大明星,我一定得認識你嗎?
“我就是主人的兒子,我叫嚴禦恒。”
“啊!你是嚴家的少爺?!”也就是說他也是主人?
她居然在別人的院子裏,意外救了受傷的主人?還行他竟跟自己的兄弟打架?這種情形,好像有點詭異耶!這個家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你發完呆了沒?”嚴禦恒覺得自己的腳疼得快斷了,而她還傻傻站著發呆!
“啊,對不起!請你告訴我該怎麼走。”
“前面左轉有扇玻璃門,從那裏進去。”
“噢。”他還真是惜字如金呀!
方湄依照他指的路,左轉之後,果然看見一扇玻璃門,她試著推了推沒有上鎖,太好了!
她趕緊扶著嚴禦恒走進屋內,趁著大家都在大廳用餐閒聊時,偷偷溜上二樓。
“該死!”
嚴禦恒在書房的沙發落座,拉高西裝長褲一看右腳小腿整片烏青,明天一定會黑得更厲害。
痛死了!他起碼會有一兩個禮拜不能去游泳,也不能穿短褲去打球。
“可惡,都是那兩個混蛋害的!”他再次詛咒。
他也不是好惹的角色,這筆帳,他非要“親愛”的兄長與弟弟付出代價不可!
“讓你久等,我找到醫藥箱了!”
方湄拿著剛找到的白色醫藥箱,推開書房的門走進來,又輕輕地關上。
“你到哪里去找了,怎麼這麼慢?”嚴禦恒—開口就沒好氣的指責。
“對不起!因為房子太大了,我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浴室在哪里。”
“別說那麼多,快替我上藥!”嚴禦恒嘀咕著翹高長腿。
“好的。”方湄捧著醫藥箱,在他腳邊坐下,然後打開醫藥箱,拿出鑷子、碘酒和棉球,開始替他擦去傷口的髒汙,準備等會兒包紮起來。
“痛死了!你不會輕一點?”當她用沾了碘酒的棉球,刷過嚴禦恒破皮的傷處時,他痛得抽了下,隨即拉開嗓子大罵。
唉!他的脾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大。方湄望著他橫眉豎眼的兇惡模樣,暗自在心中歎息。不過也難怪嘛!他可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呀,這些富家千金、公子,脾氣通常都很大。
可是她家小姐也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啊!她就不會像他一樣惡形惡狀,隨意使喚人,小姐一直很體恤她的。
說到小姐,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你要是再該死的繼續發呆,我就把你從視窗丟出去!”嚴禦恒生氣地大吼。
“對……對不起!”知道自己又發呆了,方湄趕緊繼續手中的動作,但是放輕了力道,免得一不小心弄疼了他,他又要哇哇大叫了。
她一逕的溫言軟語,總算讓嚴禦恒良心發現,稍微收斂暴怒的脾氣。
“算了!”
方湄抬頭對他微微一笑,然後低—下頭,稍微加快手上的動作。
嚴禦恒眯著眼,專注凝視正小心翼翼替他上藥的她。
她並不是個漂亮的女人!他用苛刻的眼光,挑剔地打量她。
她的臉和五官都太小,身體也清瘦得很,整體看來算是清秀,但是太單薄,並不是他向來偏好的豐腴美人。但是她白白淨淨、溫溫柔柔的,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舒暢感,而且奇跡似的令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方湄將他身上的傷口全部處理過之後,看看時間,發現自己竟然耽擱了將近一個鐘頭!
這會兒不是她找小姐,恐怕是小姐急著到處找她了。
“我已經替你包紮好,那麼我要走了!”她焦急地起身道。
“嗯。”嚴禦恒哼了聲,算是應允她離去。
她剛拉開書房的門,正要跨出去,背後突然傳來嚴禦恒的聲音。“等等!”
又有什麼事!
方湄掛著忍耐的微笑,轉頭看他。“請問還有什麼事嗎?”
“你叫什麼名字?”她雖然不是頂漂亮,但他想知道她的名字。
“我?”方湄疑惑地眨眨眼。“我叫方湄。”
“方湄?”
好,他記住了!
從那次之後,嚴禦恒就經常在大小宴會中與方湄不期而遇。
由於次數實在太多,讓嚴禦恒不由得懷疑,她是不是專門參加宴會、準備釣金龜婿的宴會女王?不過,他還是會停下忙碌的腳步,與她閒聊兩句。
經過幾次短暫的交談,他們雖然沒有進一步的聯繫,但兩人都已經開始注意彼此的存在。
自這之後,他們每到—個不同的宴會場地,總是習慣性的四下打量,找尋彼此的存在,也成了他們的習慣。
方湄一開始覺得嚴禦恒脾氣不好,架子很大,然而相遇幾次之後,漸漸就沒有這種感覺了。
相處久了之後,她甚至能夠敏銳的察覺,他隱藏在冷硬的外表之下,那顆溫柔的心。
慢慢的,她發現自己在宴會中,除了追逐小姐的行蹤之外,其餘的時間,視線都停留在他身上。
她喜歡看他,看他獨自沉思,看他和人說話,看他皺眉生氣、看他仰頭大笑。
她未曾深思自己為何喜歡看他,不過只要能夠這麼望著他,她便感到很開心、很滿足。
這晚的宴會,和過去半年的六十四場一樣,沉悶、乏味,嚴禦恒轉動灑杯,偶爾啜飲一口杯中醇酒,同時漫不經心的聆聽成興實業老董事長對他喋喋不休,抱怨兒孫不成才。
他百無聊賴的舉口四望,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嬌小人影竄過,嘴角不禁勾起,走露出—個淺淡的微笑。
是方湄!
瞧她愣頭愣腦的四下張望,就知道她又在找人了!
既然那鄔晶遙這麼會跑,她何不打把鐵煉把她拴在身上?這樣可以省得每次參加宴會都像無頭蒼蠅—樣,到處亂轉。
他本來還好笑地遠觀,她急著找人的慌張模樣,直到她逐漸往大廳後方的隱蔽處走去,而幾個神情浪蕩的絨褲子弟,也鬼鬼祟祟的尾隨她而去,他這才敏銳地察覺事情不妙。
“抱歉!周董,我有點事急著去辦,改天再陪您聊。”
他向成興實業老董事長告罪之後,立即朝方湄消失的方向急追而去。
大廳的後方,是幾間主人待客用的客房,方湄四處繞了一下,還是沒找到鄔晶遙。
“小姐真會躲不對!是佟先生太會躲,因為小姐是跟著他而去的,就是因為他會躲,所以小姐才會連帶跟著不見。”
她自言自語,正想走回大廳,忽然發現通往大廳的走道,被三個笑得色眯眯的男人擋住。
“對不起,麻煩請讓我過,我要去大廳。”她禮貌的對他們請求。
“噴噴!你還到大廳去做什麼?”三人當中的一人淫邪地笑道:“反正你要找的人也不在那裏,去了又有什麼用?”
“你們知道我在找小姐?”方湄驚奇地睜大眼。“可是我沒告訴你們呀!”
“哈哈!我們參加宴會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當然知道你總是在找鄔晶遙。不過我們奉勸你別白費工夫了,在她和佟烈快完之前,是不會出現的。”男人仰頭大笑。
他話中輕蔑淫穢的語氣,讓方湄很不高興。
“請你不要用這種話來說我家小姐!你們根本不瞭解她,請不要妄下定論。”
“我們怎麼不瞭解她?看她不知羞恥迫著一個大男人跑,就知道她是個多麼不甘寂寞的淫娃蕩婦。可惜她老頭在商場上還挺有勢力的,害我們想嘗嘗她的滋味都嘗不到!”
他們愈說愈過分,方湄也愈聽愈火。
“你們嘴巴這麼惡毒,我不想跟你們說話,請你們讓開!”
“喲!一個下女脾氣還這麼大,搞清楚,我們願意陪你玩是你的榮幸,少不識好歹了!”為首的男人粗俗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方湄皺眉瞪著他沒衛生的舉動,小手插著纖腰,認真地訓誡他:“請不要隨地吐痰,這樣很不衛生。”
“噴!你還真辣,好好,你喜歡訓話,我們到房間裏去訓話,我一邊騎馬,一邊聽你說好不好?”他下流地淫笑。
他注意這個小丫頭已經好一陣子了,每回看見她穿著保守小洋裝的清純模樣,都搔得他心口癢癢的。
吃膩了大魚大肉的他們,正想來道清新小菜換換口味!
“你們……想做什麼?”見他們逐漸逼近,方湄恐懼地直往後退。
“做什麼?當然是做些讓你我都快活的事啦!”男人們寫在臉上的企圖,已不言可喻。
方湄感到好後悔,為什麼她要一個人跑到偏僻之處來?
這會兒想求救,卻連個影子都沒見到。
誰來救她?
“你們不要過來!我……我是鄔家的人,你們要是敢對我亂來,我家先生還有小姐,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方湄語無倫次地警告。
“鄔家?沒錯!鄔老頭我們是有點顧忌啦,所以鄔晶遙那騷貨我們不敢招惹,不過你就不同了!你只是鄔家的下人,相信鄔老頭不會為了你,跟我們家那些任職政府高層的老頭作對才對。”呵呵,正是因為有人撐腰,才敢這麼目無法紀呀!
“沒錯!其實我們也不想傷害你,只要你乖乖的陪我們一次,就什麼事也沒有了,我們還會給你很多錢補償你喔。”另一個男人從口袋取出一大疊鈔票,在她面前排成扇形。
“我才不要你們的錢!”方湄嫌惡地瞪著這些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兒。
這些錢就算無條件送她,她都不想要!
“就算不要錢,你也走不了!我們既然看上你,你就乖乖陪我們一次,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巴著我們,我們都嫌煩哪!”第三個男人自傲地大笑,渾身肥肉顫動。
“對!你還是乖乖跟我們進房去,不要吵……”
他們對她伸出魔掌,準備將她拖進房間裏,—逞獸欲。
“不要唔!”方湖的嘴被捂住,再也發不出聲音,只能不斷扭動掙扎。
“安分點!賤貨”男人貼近她的龐大身體,忽然被人猛力拉開。
那人揮拳給他迎頭痛擊,他往後飛出去,和另外兩個禽獸跌成一團。
“你。”
“嚴先生!”方湄看見救星出現,而且是她認識的嚴禦恒,忍不住驚喜高喊。 
嚴禦恒沒好氣的賞她一記白眼,冷聲道:“站遠點,小心被打到。”
“噢!”方湄立即跑開,遠遠觀望劍拔弩張的情勢。
“該死!你是什麼混帳,居然敢管老子閒事?你知道我老頭是誰嗎?”帶頭的男人狼狽地爬起來,指著他跳腳大罵。
“我管你老子是誰!今天我瞧你不順眼就扁,照樣沒人能拿我怎樣!”
他嚴禦恒可不是從小只會啃書本的書呆子,聚眾打架這檔子事,年少時可是他的家常便飯。
“嘩!”方湄暗自咋舌,這些富家、高官子弟,真是一個比一個狠,他們到底是怎麼被養大的?
“你”也許是被他的氣勢震倒,那票紋褲子弟霎時愣了愣,不過又很快恢復原有的惡霸態度。“你憑什麼在我們面前囂張?”
他們是只准自己囂張,絕不允許有人比他們更囂張!
“告訴你,不管你是什麼少東小開、企業家第二代,你今天得罪我,我絕對叫我老頭讓你吃不完兜著走!”帶頭的男人上前,指著嚴禦恒的鼻子警告。
“是嗎?”嚴禦恒反應平靜得叫他沒面子。“我倒認為,吃不完兜著走的會是令尊。”
“什——什麼意思?”嚴禦恒篤定的態度,又叫那票絨褲子弟愣住了。
“因為剛才我拍下了這個。”嚴禦恒將手機螢幕在他們面前晃了晃,讓他們親眼瞧瞧,剛才他們強拉方湄的惡行,已被他用有數位相機功能的手機拍了下來。
“你們認為,若是我將這張照片提供給媒體,結果會如何?”
媒體?!
他們最厭惡、偏又不能不畏懼的一種勢力,要是這張照片落到媒體手上,可能連他們父親的職位,都會受到連帶的影響。
“我可以答應不將這張照片傳給媒體記者,不過你們也必須保證,以後絕不會再來找這位小姐麻煩。
嚴禦恒也沒打算真的和他們鬥爭到底,他沒那麼多閑功夫!只要他們肯保證不會再騷擾方湄,那他也願意饒過他們。
“我們——”三人對看一眼,知道他們沒有選擇。“好!我們答應,那你也要遵守諾言,不把這張照片對外公佈。”
“我嚴禦恒說話算話,既然答應你們,就不會再讓任何人看這張照片.不過我要奉勸你們一句,年少可以輕狂,但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請問這點你們做到了嗎?既然要逞兇鬥狠,為非作歹,就不要像懦夫一樣躲在父親的背後,堂堂正正的站出來,向大眾坦承自己的作為,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
嚴禦恒說完,走到方湄身旁,拉著她的手說:“我們走吧!”
“嗯。”方湄又畏懼地瞄了那三個紋褲子弟一眼,這才快步跟著他離開。
“你這個笨蛋!”
一將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嚴禦恒立刻開罵,他已許久不曾這麼生氣了!
“你幹嘛罵我?”方湄被罵得好委屈。
“你沒事胡闖亂闖,我當然要罵你!幸好今天我正好看見他們跟著你到後頭,萬一沒人看見,你不就成了惡狼嘴裏的肥肉了?”
“我……”方湄扁著小嘴說;“可是我要找小姐呀!”
“小姐!小姐!既然鄔晶遙整天把你弄丟,你何必還去追她?”他氣她為了鄔晶遙,連自身的安危都不顧。
“不是小姐把我弄丟,是我把小姐弄丟的!”方湄很有責任心的自攬過錯。 
跟隨小姐、照顧小姐是她的使命,小姐不見了,當然是她的過錯,怎麼可以把責任推到小姐身上呢?
“你真是愚僕!”嚴禦恒氣得簡直不知該說什麼。
“你怎麼又罵人?”方湄抽抽鼻子,眼眶開始紅了。“我也不是故意讓自己遇到這種危險的,我也受到很大的驚嚇呀……”
直到現在,她的雙腿還不斷發抖,而他卻一直罵她。
“你……別哭!”見她的眼淚威脅地在眼眶裏滾動,他慌了手腳。“我叫你別哭!”
他本想用嚴厲的命令讓她停止掉淚,沒想到反而造成反 效果。
“你……還凶我!哇……”方湄被他一凶,索性哇地放聲大哭。
“你……好了好了!別哭了……”嚴禦恒舉雙手雙腳投降。
他不是怕女孩子哭的人,其他女人在他面前矯揉造作的哭泣,他都可以視而不見,可是一見她哭得像個孩子,竟使他荒謬的認為,自己是個害她哭泣的壞蛋。
“嗚……我好怕,我好怕……”方湄撲進他懷中,張開雙臂抱住他勁瘦的腰,痛快地放聲大哭。
“你……別再哭了!你再哭我就……我就……”手足無措的嚴禦恒,乾脆用嘴封住她的哭泣聲。
方湄突然被吻,震驚得忘了哭泣。
這樣安靜多了!嚴禦恒滿意地點點頭,施施然退開。
他人已退開,方湄卻還維持原來的動作,像石化了般,睜大含著淚珠的雙眼,呆愣地望著他。
該死!嚴禦恒瞪著她,終於明白剛才那三個絨褲子弟,為什麼會盯上她。
嚴格說起來,她確實不算漂亮,整個五官太過小巧清秀,配在同樣小小的臉蛋上,令人覺得太單薄。當今美女所應具備的鵝蛋臉、大眼睛、挺鼻子和適合親吻的性感厚唇,她一樣都沒有。
然而此刻她小巧紅潤的嘴兒微啟,盈滿水光的杏眸羞怯地望著他,粉嫩的臉頰浮現自然的紅暈……那清純嬌嫩的羞澀模樣,足以引發男人性格中最獸性的一面。
別說那幾個渾蛋,就連他也忍不住血液中的獸性!
“方湄?”
“呃?”方湄愣愣地眨眼,呆望著他。
“我又要吻你了!”
話語方落,嚴禦恒的唇再度落在她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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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方湄機械化地切割盤中的食物,送入口中,腦中思緒混雜紛亂。
自從昨晚被嚴禦恒吻了之後,她一直處在這種遊魂的狀態。
她一想到昨晚那兩個吻,便感到羞赧不已,她愈想愈羞,愈羞就愈用力的切切切、割割割,直到一同用餐的鄔晶遙喊住她。“方湄?”
“嗯?小姐,什麼事?”她遊魂似的抬起頭,遠揚的神志顯然還沒飄回來。
“不要再切了,你已經把牛排切成牛肉絲了,你知道嗎?”
經她這麼一說,方湄才趕緊低頭去看。
“嗅!”她忍不住懊惱的低呼。
好好的一盤牛排,全被她毀了!
“怎麼了?方湄,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我從沒見過你這樣。”鄔晶遙關心地問。
“我……沒有呀!”方湄紅著臉搖頭。
她一方面是因為怕羞,不好意思把嚴禦恒吻她的事說出來,一方面是不希望小姐知道她和嚴禦恒私下來往的事,怕小姐會誤會,以為她要背叛鄔家。
“那就好。”
鄔晶遙當然知道,她隱瞞了某些事沒告訴她,不過她不會勉強方湄一定要說出來,每個人都有隱藏秘密的自由,方湄自然也不例外。
兩人又繼續沉默地進食,方湄握著小湯匙,翻攪著香濃的焦糖布丁,一會兒之後,還是忍不住遲疑地開口。“嗯……小姐?”
“什麼事?”鄔晶遙放—下咖啡杯,抬頭望著她。
“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呀?”方湄小心冀翼地問。
以往對愛情毫無所覺的她,最近不知怎麼地,經常思考起這個問題。
“愛—個人?”鄔晶遙驚喜地睜大了眼。“方湄,你戀愛了?”
“我?!沒——沒有啦!”方湄急忙澄清。“我只是……只是突然有點好奇,絕對不是愛上誰了,請小姐不要誤會!”
“我只是隨口問問,你不要緊張嘛!”耶晶遙笑著道。“至於愛情呀——愛”個人的感覺,是很難用言語說明的。當你沒由來的想著一個人,所有的思緒和喜怒裒樂都繞著他打轉,而且你會非常想見他,想見他想得快發狂了,那就是愛情。”
“是這樣嗎?”小姐說的症狀,她好像都有耶!
她雖沒有分分秒秒想見到嚴禦恒,但卻經常想到他,每到一個宴會場合,就不自覺尋找他的身影,難道她愛上他了?!
不!她慌亂地搖頭,她不能愛上他呀!
她發過誓,要服侍小姐一輩子,再說——他的身分地位,也不是她能匹配的。既然不可能仃結果,又何必癡心妄想呢?
她垂下頭,眼中滿是慌亂,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對一個男人動心。
鄔晶遙見她垂頭喪氣的模樣,試探地問;“方湄,你真的沒有喜歡的人嗎?”
方湄以為她看穿自己心中的秘密,立刻猛力搖頭否認。
“沒有啊!我——我每天都陪著小姐,怎麼可能有呢?”
“說得也是。是我耽誤了你!”鄔晶遙微歎一口氣道;“你到鄔家來也快十年了,這些年來你總是形影不離的跟著我,從來沒有自己的時間,就算你真的是鄔家的女僕,也該擁有屬於自己的時間,更何況你不是!
其實我和爸爸從未限制你的行動,你想去哪就儘管去,不必時時刻刻陪著我。人都有渴望獨處的時候,這都是正常的,所以你可以偶爾出去逛逛,或是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我不需要那些!”方湄固執地搖頭。“我不需要休假,我最想做的事,就是陪著小姐。”
方湄外表看起來溫柔纖弱,但實際上,她是個頑固、堅強的小女人,是標準外柔內剛的女孩。
“唉!”鄔晶遙知道自己再怎麼說,也改變不了方湄的心意,只能無奈地搖頭歎息。
誰來替她開導方湄?
她不需要方湄賠上一生來侍奉她,比起忠心的女僕,她更希望擁有一個可以談心的好姐妹呀!
和鄔晶遙對談之後,方湄暗自決定,要開始回避嚴禦恒。
只要不見他,應該就不會愈陷愈深了吧?
這晚,她又陪著鄔晶遙參加宴會,那是一場喜氣洋洋的婚宴,新郎、新娘的長輩都是商場知名的企業家,因此這場喜宴可說是冠蓋雲集、政商名流齊聚一堂。
商場上知名的人物幾乎全到齊了,嚴禦恒的父親當然也收到請帖,而為了讓兒子認識更多商場名人,所以他照例讓兒子代他出席。
“嗨!方湄——” 
嚴禦恒一到會場,遠遠看見方湄,高興地露出笑顏,才剛舉起手打招呼,就見方湄像被貓追趕的老鼠,一溜煙地消失在他面前。
他的手還舉在半空中,錯愕地瞪著方湄消失的方向,不敢置信發生了什麼事。
她竟像看見鬼一樣,一下子就跑得不見人影!
他得了什麼傳染怪病,而自己不知情嗎?否則她為何要躲他躲得像看見麻瘋病患?
他又驚訝又氣憤,難以接受自己被“遺棄”的事實,立即拔腿追過去,打算好好問個清楚!
“方湄!”
聽到身後傳來的怒吼聲,方湄更加驚慌地四處逃竄。
怎麼辦?她不能見他呀!在他吻了她之後,她又該如何面對他?
難不成要說:嗨!很高興見到你,上回那個吻還不錯?
她沒命地往前跑,看到後門的出口就在前方,她不禁面露喜色,加快腳步想從那扇門溜出去,誰知道還差最後一步,她就被人逮住了。
“你在躲我?”他轉過她的身子,瞪著她心虛的臉。
“我……沒有啊!”依他目前臉色鐵青的程度,她最好全盤否認自己曾有想逃跑的“罪行”。
“沒有?那麼我一路追著你跑到這裏,難道是我在夢遊?”
“那是……我……呃……內急。”她急中生智,胡亂瞎掰。
“內急?我記得裏頭就有洗手間,何必特地跑到外頭?”
他可不是沒腦子的笨蛋。
“裏頭太多人了,我……我想呼吸新鮮空氣。”因為不習慣說謊的關係,她的臉都漲紅了。
“是嗎?”嚴禦恒放開她,她還沒機會逃跑,就被他一路帶到門外少有人走動的樓梯間。
“這裏沒有人,空氣夠新鮮了吧?”他嘲諷地問。
“呃……是啊……”才怪!她覺得更悶、更想逃了。
“說吧!為什麼躲著我?”
“呃……”方湄被困在牆壁與他寬闊的胸膛之間,根本沒辦法開溜。 
“快說!否則我就要吻你了。” 
“啊——不要!”聽到嚴禦恒又要吻她,方湄緊張地用手捂住嘴。
她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不再跟他“哥哥纏”,要是再被他一吻,一定會前功盡棄的啦!
她的反應,讓嚴禦恒又好氣又好笑。“我的吻有那麼恐怖?還是我的嘴有可怕的惡臭?”
“唔”方湄捂著嘴用力搖頭。
正好相反!他的嘴並不噁心,他的吻也很有魅力——正是因為太有魅力了,所以她怕被他一吻,就會忘了自己是誰。
身為鄔家終生的奴僕,這種感覺是罪惡的!
見她搖頭否認,嚴禦恒這才稍微消了點氣,不過想到她一見他就跑,他還是非常不能諒解。“你別給我支支吾吾,快老實招來!”
“嗯……好啦!”方湄心想;反正遲早要攤牌,乾脆趁這次機會,把話說清楚好了。
“就是……上回你吻我的事……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吻我,但是我想告訴你,我們最好只當普通朋友,所以以後你不能再隨便吻我……”
“我不同意!”方湄話還沒說完,嚴禦恒就冷冷地一口回絕。
“咦?”方湄錯愕地望著他。
“你擅自決定與我維持朋友的關係,你問過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嗎?”他冷聲質問。
“呃……沒有。”
“那表示你根本沒尊重我!既然如此,你的片面決定不成立,以後我們不只是朋友關係,我想吻你的時候,還是可以吻你,懂嗎?”
方湄被他的怪論搞得暈頭轉向,先是傻傻的點頭,接著又隨即慌張地搖頭。
“不——不對啦!如果我們不是朋友關係,那是什麼關係?我們也不是交往中的情人呀!”
“你想交往?那也行!”他一副“That's  OK”的表情,帥氣地聳聳肩。“如果你想交往的話,那我們就交往吧!”
“交——交往?!”
慢著!從頭到尾,她可沒說過要他跟她交往這種話,他怎能隨便斷章取義呀?
“等等我沒說要跟你”她倏然停住口,因為他高挺的鼻子,正貼在她秀氣的鼻樑前方。
“要跟我什麼?交往嗎?”他將兩手抵在她身後的牆壁上,碩長的身軀和雙臂形成一個方型的狹小空間,將她牢牢困在裏頭。
方湄望著他緩慢不移的性感薄唇,心中大喊救命。
“不——”
她不能再讓他吻她!他若吻了她,她恐怕又要渾身酥麻地任他宰割了。
然而她的低嚎,沒能制止嚴禦恒的決心,他低下頭,準確地含住她柔軟甜美的小嘴。
“唔!”方湄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張嘴想大口叫嚴禦恒的舌正好乘隙溜入,在她口中翻攪撥弄,狡檜地挑逗她單純的感官知覺,索討她最原始的情欲反應。
他強健的腿跨在她雙腿兩側,利用身體前傾的重心,將她釘在身後的牆上,他的手則不斷摩挲她略嫌纖瘦、但窈窕玲瓏的曲線,惹得她不斷顫抖輕吟。
“喜歡這樣嗎?”他吮吻她的耳垂,靈活的手指解開她領口的鈕扣,本想探進手去,放肆地捧住一方柔軟,但因為顧忌她沒有情欲經驗,怕太過躁進會嚇著她,因此他硬生生地停手,強迫自己放開她柔軟誘人的身軀。
他從口袋取出名片,在上頭刷刷寫下一排數字,然後塞進她手裏。
“這是我私人的名片,上頭有我手機號碼和房間的電話,當然也有我住處的地址,以後只要你想見我,隨時都可以來找我。”這已是他對女人最大的恩寵,以往與他交往的女人,根本連他的住處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不需要”方湄下意識想退還名片,免得他們之間愈來愈糾纏不清。
“嗯?你再說一次?”
她未完的話,在看到嚴禦恒威脅眯起的雙眼時,自動消了音。
她恐怕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屈服在惡勢力之下,被迫接受名片的女人吧?
自從嚴禦恒語出驚人的表示要與方湄交往之後,他當真捨棄那些豔麗的性感美女,專心一意追求方湄這個既沒顯赫家世、又沒傲人美貌的女僕。
和方湄在一起,是他一生中最放鬆的時刻,他永遠不必擔心,她跟他在一起是否別有所圖,也刁;害怕她會死纏不休。
他真的不怕方湄來糾纏他,因為到最後,都是他在糾纏方湄,人家對他可一點都不熱絡。
譬如他早留了手機和房間的電話號碼給她,她卻連一次不曾打過,每回都是他在某個宴會中逮到她,然後再氣呼呼的質問她,為什麼不打電話給他?
“又沒有什麼事,為什麼要打電話?”方湄每次都這麼無辜的回答。
“你——”嚴禦恒想掐死她嚴我們不是正在交往?交往中的情人,哪個不是互通電話?”
“我又沒有答應跟你交往!’,方湄嘟著嘴小聲嘀咕。
基本上,連他追求她這件事,她都還抱著懷疑的態度。
他一定是耍著她玩的吧?像他這種身價上億的富家公子,怎麼可能看上她這種小女僕?
她不是妄自菲薄,而是認清事實。麻雀變鳳凰的故事,只會在電影裏發生,現實生活中,哪個富家子弟不是與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聯姻?尋常百姓想要高攀,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幸好她本來就沒存著什麼釣金龜婿的美夢,否則一定會很失望的。
然而,她真的完全不失望嗎?
老實說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啦!
不過她並不是為了不能嫁入豪門當少奶奶,而是為了嚴禦恒。
其實,她還滿喜歡他的!他外表出色、學識良好,再加上之前兩人相處都還滿愉快的,她會對他動心,也是正常的。
怎奈他出身豪門,她既是棄兒、又是鄔家的女僕,兩人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怎麼可能有結果?
她服侍鄔晶遙這麼多年,豪門與平民的戀情她也見過,雖然這種跨越階級與財勢的偉大戀情總讓人歌頌,但是事實上,其中沒有幾人能獲得真正的幸福。
不知有多少戀人,最後都是勞燕分飛,絕少人鬥得過整個家族、甚至是整個大環境給予他們的壓力,在複雜且現實的豪門生態中,容不下愛情的存在。
所以她很清醒,知道自己就算與他相戀,也不可能是嚴家的二少奶奶。
“你竟然這麼說?!”她的話,嚴重踐踏了嚴禦恒的尊嚴。
他生平第一次費心討好的女子,竟然說她沒答應跟他交往?! 
這要是傳出去,那些與他有過露水姻緣並被他甩了的女人,不笑到昏倒才怪。
更嘔的是,從最初相識至今也有幾個月了,兩人的關係一直停留在親親小嘴的階段,他從未對任何女子這般尊重,只因為在乎她,所以他不想躁進嚇跑她,更不想讓她認為,他和她在一起只是為了紆解性欲。
而她居然說出這種沒良心的話!
“嗯……本來就是嘛!”他憤怒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猙獰可怕,方湄不覺害怕地倒退——步。“我早就決定,要終生服侍我家小姐,所以根本不打算結婚,也不會跟任何人談戀愛。我要跟在小姐身旁,不論她到哪里,我都會跟著她!”
“終生服侍鄔晶遏?你以為她是上帝?”嚴禦恒真想撬開她的腦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麼。
整天開口鄔晶遙、閉口鄔晶遙,若非鄔晶遙是個女人,他早就找她決鬥了!
“你不要亂說,這對小姐不尊敬!”
“是啊!你家小姐比上帝還偉大。”嚴禦恒冷哼。
他寧願和上帝搶人,也不要和鄔晶遙爭奪方湄。
至少上帝是男人,他還輸得稍微甘心一點,那鄔晶遙是個嬌滴滴的女人,他搶輸她,實在很沒面子!
“你給我老實說你喜歡我嗎?”嚴禦恒繃著臉,兩眼緊盯著她。
“哪哪有人這麼問!”方湄的小臉紅得快冒煙了。
“我不管別人怎麼樣!我要你回答,你到底喜不喜歡我?”他鐵了心,非要問出答案。
“你何必—定要問?”方湄裒傷地一笑。“就算我承認喜歡你又如何?”反正也不可能有結果!
她的話語,像顆興奮劑,振奮了嚴禦恒的精神。
她這麼說就表示
“你喜歡我,對不對?”他咧嘴而笑,心中好不得意。
他終究還是略勝鄔晶遙一籌!
“我不知道!”她逃避地別開頭,不願看他臉上的表情。
她確實喜歡他,穢她不能呀!
“看著我!”嚴禦恒撐著她的下巴,猛然印下自己的唇。
“唔……不要……”方湄伸出軟弱無力的小手,試圖推開他,怎奈被吻到暈眩的她,根本使不出氣力。
嚴禦恒不但不肯放手,反而強硬地用舌撬開她的小嘴,
更加親密地侵略她口腔內的每一寸柔軟肌膚。
她愈是抗拒,他就愈想征服她,從沒有任何一樣東西,像方湄這般吸引他,讓他不擇手段也要得到。
嚴禦恒氣喘吁吁地退開,黝黑的雙眸燃燒著掠奪的火光他要她,他要她完完全全屬於他!
他已經忍得夠久,再也不想忍耐了。
“我想單獨見你!”他改而吮吻她柔嫩敏感的脖子,沙啞地低語:“我們從沒在私下見過一次面,我想單獨和你碰面。
明天晚上到我的住處來,我會準備好燭光晚餐等你。”
“不行!”方湄驚訝地猛力搖頭。
對於他霸氣、強硬的“追求”行為,她已經軟弱得無力反抗,若是再和他單獨會而,不被他吃得一乾二淨才怪呢!
“為何不行?難道你不想跟我約會?”他眼神哀怨地望著她。
約……約會?方湄沒出息的聽到心口劇烈跳動的砰哆聲。
“我……我才不想呢!”她慌張地否認。
就算在她心底有一點點渴望,能和他有次浪漫的約會,她也不會承認。
“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總之我會安排好等你來,我們不見不散。就這樣了!”
“真的不行啦!我不能去——”
“晚安!”嚴禦恒在她唇上吮吻了下,不等她開口說話,就掉頭離開了。
“等等等等呀!”方湄攔不住他,急得直跺腳。
這個人怎麼不聽人家把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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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隔天晚上七點——
方湄手裏捏著名片,望著眼前豪華的住宅大樓,心中掙扎不已。
明知道這一來,無異把自己送入老虎口中,她卻還是跑來了,真是個大笨蛋!
然而只要想到他守著空無一人的餐桌,苦苦守候的可憐模樣,她原本堅持不來的意志,就不由得動搖。最後她還是來了!
“請問你是方小姐是吧?”大樓的守衛看見她站在外頭,立刻出來詢問。
“嗯……我是。”
“嚴先生正在樓上等你呢!他打電話下來交代過,如果看到方小姐來,要我馬上帶你上去。來,請跟我往這兒走!”熱心的守衛在前頭替她帶路。
方湄咬咬粉嫩的唇,猶豫著該不該掉頭逃走,然而遲疑片刻,不聽話的雙腿還是主動跟隨守衛,朝火門的人口處走去。
守衛帶她進入電梯,按下嚴禦恒居住的樓層和專用的電梯密碼,然後道:“清你在裏頭耐心稍候一下,等會兒電梯到達的樓層,就是嚴先生的住所。”
守衛交代完畢,恭敬地退出電梯,兩道金色的電梯門一合上,不一會兒,電梯就到達嚴禦恒所居住的樓層二十六樓。
方湄走出電梯,發現這是一棟單層獨戶的高級住宅大樓,每一層樓都只有一戶住家,二十六樓當然也不例外。
她緩緩走向視線所及、唯一的一扇門,望著銀色鍛鐵打造的典雅雕花大門,她再次遲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
即使她一再告訴自己,她不是前來赴約,只是來跟他把話說清楚,但她依然有種深深的恐懼,她怕過了今天之後,自己將會失去很重要的東西,譬如她的身體,還有她的心。
她根本不應該來的!方湄開始後悔了。
她早該在拿到名片的那一刻,就將名片撕得粉碎,也不該在乎他等她多久,只要她不來,他等得不耐煩,自然就會死心,她又何必親自來回絕他呢?
她不願承認,在心底深處,她是渴望見到他的。為了見他,她甚至撒謊欺騙鄔晶遙,然後偷溜出來一想到這兒,方湄立即羞恥地轉身,朝電梯跑去。
她不能再沉淪下去了!
“你要去哪里?”嚴禦恒不知何時出現,自後頭拉住她的手。
從她一出電梯,他就從監視器的畫面看到她,她在門口猶豫掙扎的模樣,也盡入他眼底。
他原本對自己很有自信,以為她最後終究會走進這扇門,沒想到,她竟臨陣脫逃!他的自尊心,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創傷。
“請放開!我……我要回去了……”方湄慌亂地說著,想拉回自己的手。
“為何要回去?你來了,你想見我,不是嗎?”嚴禦恒將她拉進門,眼底佈滿冷厲的氣息。他想逼她看清自己的心!
“不是……”方湄咬唇否認。“我不是想見你,我是……來回絕你的!”
“為什麼要說謊?你明明是特地來見我的!”
“我……我不是!我真的只是為了告訴你,我對你其實只有朋友之情……”
“騙子!”他冷冷地戳破她的謊言。“如果你真的只是來拒絕我,那麼你身上的洋裝是怎麼回事?這件衣服這麼漂亮,不是你平常會隨意穿的衣服,你應該挑了很久吧?”嚴禦恒冷眼掃過她身上玫瑰色的碎花洋裝。
“這……這是……”她羞窘得說不出話。
他一語道破,出門之前,她確實在鏡子前比劃了好久,才挑上這件能襯托她粉嫩膚色的漂亮洋裝。
“還有你擦了香水。”他湊在她耳邊,得意地勾起性感薄唇。“你會刻意擦香水去拒絕一個人?承認吧,打從一開始,你就想來見我,而你之所以想見我,是因為你喜歡我!”
“不!我沒有”方湄慌亂地搖頭。
她知道他說的全是事實,她的確想來見他,明知道不該這麼做,但她還是無法制止自己,跨出錯誤的第一步。
“方湄,不要驚慌,也不要害怕,愛上我並不是那麼可怕的一件事。”
“不!我沒有……我沒有愛上你……我沒有!”方湄拼命搖頭否認。
“那就證明給我看!推開我,告訴我你厭惡我的碰觸,只要你辦得到,我就放開你,從此不再騷擾你。”
他的唇貼在她的唇辦,她直勾勾地望著他的唇緩緩蓋下,卻無力抗拒。
他先是輕緩的啄吻她的小嘴,直到她發出不滿足的咿嗚聲,他才改變方式,炙熱地吮吻她軟嫩的唇舌。
“唔……”方湄被吻得渾身虛軟,嬌柔地掛在他身上喘息。
嚴禦恒的大手悄悄伸到她身後,拉開連身洋裝的拉煉,布料柔軟的洋裝順著她纖細的身軀往下滑,霎時在她腳邊形成一圈漂亮的玫瑰色水濕。
當他的大手愛不釋手地揉弄她玲瓏有致的身軀,挑逗她敏感之處,稚嫩、毫無經驗的方湄,只能因喜悅而哭泣。
“不!求你……”方湄搖頭?喊。
“那就推開我!”打從她一踏進這扇門,嚴禦恒就沒打算讓她全身而退,她必須為他獻上她的人、她的心。
方湄嗚咽啜泣,卻軟弱得無力推開他。
他等待已久,今天她必須成為他的!
他攔腰抱起她,大步走向寬闊客廳的進口長沙發。
白色的米蘭絨布面長沙發,搭配黑色光面大理石地板,更顯得氣派非凡。
客廳裏有好幾扇落地的大窗,但是因為居高臨下,所以就算不拉上窗簾,也不會有被偷窺的危險。
方湄無暇欣賞四周的裝潢,因為她發現自己一被放在柔軟的長沙發上,他高大的身軀隨即壓下。
“不……”方湄的理智有片刻恢復,但是當他的唇再次吻住她時,她便什麼都不記得了。
嚴禦恒明白這是她的初體驗,於是私心地用盡所有的技巧,只希望她減少成為女人必經的痛楚。
方湄在熱霧迷蒙的狂喜中,感覺自己身上的衣物逐漸褪盡,她想阻止,卻連開口的氣力也沒有。
“方湄,相信我。”
當情欲到達頂峰時,嚴禦恒起身褪去自己的衣物,當他再次將她壓進柔軟的沙發裏,她只能半眯著眼,昏沉沉地望著他。 
嚴禦恒低頭吻著她,兩手扣住她的小手,然後利用自己往下移的力道,將她的雙腿分開,讓她白嫩的腿自然盤住他的腰。
“嗚……”感覺到他入侵的力量,方湄開始哭泣。
不只是因為痛楚,而是她明白,她再也不屬於自己,她的人、她的心,都被這個男人佔據了。
嚴禦恒堅定地將自己推入她的深處,感受她緊緊包圍自己的極致喜悅。
在時而溫和、時而激烈的擺動中,他徹底佔據了她的身體還有她的心。
當火熱的激情平息之後,餐桌上的食物全冷了,浪漫的紫色蠟燭也已燃盡,只剩下紫色的燭淚殘留在燭臺上。
“吃吧!”嚴禦恒穿著白色的浴袍,懷裏抱著同樣披著白色浴袍的方湄,叉起餐盤裏的食物,與她分享遲來的晚餐。
方湄沉默地咀嚼著他送進嘴裏的食物,心情顯然相當沉重。
“怎麼了?你後悔了?”
嚴禦恒放下叉子,轉過她的的頭,凝視她佈滿哀愁的小臉。 
“我……並不是後悔,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我好煩惱,我想繼續服侍小姐,可是……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她終於願意承認,自己確實深愛著他,也想和他長相廝守,但是她無法忘卻鄔家對她的恩惠,以及自己曾立下的誓言,因此感到十分猶豫。
“這有什麼好煩惱的?大不了我和鄔晶遙一起分享你的時間不就好了?”嚴禦恒撇撇嘴,不怎麼情願地說:“以後你—三五陪她,二四六和禮拜天陪我,這不就得了?”
“不行啦!我陪小姐的時間,不能比你少。”這樣她會很有罪惡感的。
“好!”不然你一三五陪我,二四六和禮拜天陪她,這樣總行了吧?”他非常、非常勉強的讓步。
“還是不行!如果我一個禮拜出來三天,小姐一定會發現的。”
再說她討厭撒謊,為了來見他,今晚她已向小姐撒了謊,要她一個禮拜撒三次謊騙人,她會先唾棄自己。
“那到底要怎樣?你自己說!”嚴禦恒沒好氣的問。
“我想……我們一個禮拜見一次面就行了。”
“什麼?!”沒等她把話說完,嚴禦恒已開始大叫。“不行!我絕不同意!”
她忍得住,他可忍不住!一個晚上的甜美回憶,不足以慰藉他其他六個夜晚的寂寞。
“求你!”方湄面露為難之色。“我真的不想讓小姐發現我和你在一起。”
“為什麼?你怕鄔晶遙反對?”如果是,那麼他明天出門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鄔晶遙理論。
“小姐絕對不會反對,相反的,她一定會贊成我交男朋友。只是……我明明允諾過,要終身侍奉小姐,卻偷偷和你交往,我覺得很對不起小姐,所以現在還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拜託你,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正和你交往好不好?”方湄哀求。
嚴禦恒橫眉豎眼瞪著她,久久不肯回答。
他可是堂堂嚴氏企業最受眾人矚目的二少東,也是最有希望成為下任總裁的候選人,卻被她當成地下情夫般,偷偷摸摸的交往,叫他怎能不氣?
雖然他原本就不打算公開自己與她交往的事,但是她提出這種要求,好像他有多見不得人似的,反叫他心裏很不平衡。
許久之後,他終於悻悻然說:“好吧!反正我也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和你交往,就照你所說的去做吧。不過你可不許躲著我,要是你敢躲著不見我,我會沖到鄔家討人。”他將不惜鬧得讓所有人都知情,也不允許她不見他。
“好啦!我會按時和你見面,你也要保證,絕不會驚動小姐和先生。” 
“只要你保證,我自然就能保證。”
“我保證!固執先生,這樣你滿意了嗎?”方湄嘴角含笑,嬌唱地白他一眼。
“當然,我非常滿意。不過先說好,你在鄔家,只能待到鄔晶遙出嫁!一旦她嫁人,你就必須搬來跟我一起住。”
“好啦!”方湄嬌羞地掃他一眼。
經過嚴禦恒的提醒,以及這些日子的認真思考後,她想通了。鄔家兩老早已移居國外,而將來小姐出嫁後,也會有屬於自己的生活,她的確不該跟小姐陪嫁到未來的夫家去,所以她已經決定,只要鄔晶遇出嫁,那麼她將離開鄔家,獨自迎向未來的人生。
“愛我嗎?”嚴禦恒低下頭,輕吻方湄呈現紅潤色澤的臉頰。
“愛。”方湄伸手環住他強健的頸子,柔柔地獻上自己的唇。
她已經厭倦欺騙自己的心,她曾經逃避過,也試著拒絕過,但最終還是抗拒不了他強烈的吸引,她就像只被溫暖燭火引誘的飛蛾,一步步踏入他的懷中,再也無法逃離。
“那你呢?”她瞅著他的眼。“你對我,又是什麼感覺呢?”
“我在乎你。”他有些懊惱的咕噥:“太在乎了!”
他在乎她的程度,令他自己驚訝。
真的!他從來不曾如此在意過一個女人,追逐她、糾纏她,甚至強訂約會逼她出席這些都是他從來不曾做過的事!
然而一遇到她,他什麼理智都消失了,眼中只有她,其他比她生性感、更美麗的女人,他連瞧都懶得瞧。
“你到底對我下了什麼魔咒?”嚴禦恒低頭吻著她柔軟的小嘴,啞聲低問。
方湄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她的眉宇間,有抹淡淡的哀愁。
他沒有說愛她! 
即使她將全部的自己交給他了,他依然不說愛她。
他對她的佔有欲是愛嗎?
她凝視著他,心中沒有答案。
“你幹嘛這樣看著我?”嚴禦恒發現她直盯著他,立即露出邪惡的笑容。“我知道了,你想再來一次?”
“才不是”方湄紅著臉,急忙否認。
“別害羞!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想辦法達成你的願望,現在我就如你所願!”
“不——晤!”
他低下頭,吻住她的小嘴,順道堵住她正欲出口的抗議。
現在他正欲火高漲,可容不得她阻擾哪!
一轉眼,嚴禦恒與方湄交往已經兩年了。
因為他與方湄都不希望讓人知道他們的戀情,因此兩人都謹守這個秘密、沒刻意宣揚,因此誰也不知道他們暗中交往的事。 
能與方湄維持這麼久的感情,其實連嚴禦恒都很驚訝。
因為當初他追求方湄時,並沒有想過兩人能夠交往這麼久,她甚至是他所交往過的女朋友中,最長的一任。
當初兩人交往時,嚴禦恒的想法非常單純:既然目前他正好需要一個伴侶,而方湄這個溫溫順順的小女人又正好令他感興趣,那又何妨花點心思擄獲她的心,共譜一段短暫的戀曲?
他承認自己並不是真的愛上方湄,他只是喜歡和她相處的感覺。
她思想單純、誠實無偽,和她在一起沒有壓力,不需要互相猜忌,更不必擔心商場的爾虞我詐。
而且方湄單純乖巧,絕對不會是個會黏人的八爪章魚,等他們交往一段時間,對彼此都厭膩之後,大可輕鬆的分手。
屆時他會給她一大筆錢,讓她不必再當鄔家的下女,相信她一定會很高興才對!
這是嚴禦恒當時所打的如意算盤,但是他疏忽了——點那就是方湄的魔力!
沒錯!方湄確實不夠漂亮,五官小巧、身材也不高,當今美女所應具備的大眼睛、挺鼻子、性感厚唇和豐胸長腿,她一樣都沒有。而且她實在很不解風情,既不妖嬈也不會撒嬌,才稍微一碰,整張臉就紅得像根辣椒。
但她身上有種令人舒服的安定氣息,和她在一起,他的心情總會特別放鬆,她像路旁開放的小花、天上飄過的白雲、樹梢吹拂的微風、午後灑落的暖暖陽光……
這些東西看似平凡,容易讓人忘記它們的存在,但若沒有它們相伴,便會讓人覺得生命空乏。
倘若沒有她,他的心靈將會枯萎!這是嚴禦恒漸漸領悟到的一個道理。
夏末——
方湄站在禮服公司的更衣室裏,望著落地長鏡,打量自己身上的純白禮服。
她好高興,等了這麼久,她終於等到這一天!
刷地——聲,更衣室的拉簾突然被人拉開。
她嚇了一跳,回頭去看,頓時受到更大的驚嚇。
“你怎麼跑進來的?”
“我想見你!”
原來突然闖入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嚴禦恒。
方湄簡直被他的膽大妄為嚇出了一身冷汗。“你這樣亂闖,會被人發現的!你“噓!”嚴禦恒將她推向牆壁,快速按住她嚷嚷的小嘴。
“方小姐?”外頭傳來高跟鞋敲在地板上的喀嚏聲,接著是女性的詢問:“方小姐,你換好了嗎?我又替你拿另一套禮服來了。”
嚴禦恒放開掩住她嘴的乎,暗示她回答。
方湄凝定心神,清了清嗓子才揚聲道:“謝謝你,不過我已經決定這套,不需要再試穿了。”
“那麼——需不需要我進去替你看看呢?”禮服公司的服務小姐又親切地問。
“啊不行!你千萬不能進來!”
要是服務小姐進來,大概會嚇得尖叫,因為她可能怎麼都沒想到,裏頭除了她之外,還藏有一個男人。
“噢……”方湄過於激烈的反應,讓服務小姐有些錯愕。
“那我就在外頭等,請你慢慢換。”
雖然服務小姐答應不進來,但她一直守在外頭,不但嚴禦恒出不去,就連方湄也不敢輕易掀開布簾,深怕一掀布簾就穿幫了。
“都是你啦!這下怎麼辦?”她用唇語責怪嚴禦恒。
“叫她倒杯水來。”他也用唇語回答。
“對喔!”只要把她引開就行了。他果然聰明!
方湄趕緊向外頭喊道:“對不起喔!劉小姐,我口好渴,能不能請你倒杯水給我?”
“你想喝水?”
服務小姐雖然覺得很怪異,但基於顧客至上的原則,她還是一臉疑惑地下樓倒水去了。
一待她的腳步聲遠去,嚴禦恒立刻扯開布簾,轉頭四處尋找合適的談話地點。
他看見角落掛著女廁的標誌,雙眼一亮,立即拉著方湄朝那裏走去。
方湄也看見那個標誌,不敢置信他的念頭。
“你該不會想進去吧?”
闖入更衣宅已經夠大膽了,他還打算擅人女廁?
萬一讓人瞧見了,不把他當成色狼,亂棒趕出去才怪呢!
“難道你還有更好的談話地點?”嚴禦恒說著,已拉開女廁的門,同時將方湄推進去。
他隨後閃入,順便鎖上門。
幸好女廁是廁所在內、洗手台在外的設計,空間還算寬敞,可以讓他們好好淡話,不至於太擁擠。
“你跑到這裏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方湄急匆匆地問。
“我才想問你!你這陣子老是不按照約定找我,今天還跑到這裏試穿禮服,你到底背著我搞什麼把戲?”,嚴禦恒又急又怒,猜想她是否要拋棄他、另嫁他人?
“你竟然這麼說?我才沒搞什麼把戲呢!”她氣嘟嘟的白
“這陣子我沒去找你,是因為醫生判定我家小姐有前置胎盤,隨時有流產的危險,所以我才寸步不離的守著小姐。
至於今天來試穿禮服,那是因為……”
方湄揚起嘴角,開心眯眼一笑。“我家小姐終於出嫁了!
她在昨天公證結婚,這個週末要舉辦小型的親友喜宴,她希望由我擔任她的伴娘,所以我今天是來試穿伴娘禮服的。”
嚴禦恒聽了也略吃一驚。“你是說鄔晶遙結婚了?”
如果這個消息正確,那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沒錯!”方湄肯定地點頭。
“嫁給誰?”
根據他從方湄那聽來的第一手消息,鄔晶遙早已懷了她深愛的佟烈崴的骨肉,現在大概有七、八個月大了,但佟烈始終不願娶她,難道她改變心意,嫁給別人了?
“這還用問嗎?我家小姐會嫁的,當然只有佟先生!”方湄皺眉強調。
“他願意娶鄔晶遙了?”
聽到這個消息,嚴禦恒比誰都高興,不是因為他被鄔晶遙長達十年的愛戀所感動,而是因為方湄答應過,只要鄔晶遙一出嫁,她立刻搬出鄔家。
從他擅自訂—下約會,半哄半強迫地佔有她後,已經苦等了三年,現在他終於不用再等待每週一次的見面機會。
以後他們可以經常見面甚至是天天見面!
他的唇角大大地往上揚,非常喜歡這個主意!
“既然結婚了,當然是願意羅!等等我還沒問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還闖進更衣室?”方湄嘟著嘴問。
他擅自闖進更衣室,真的把她嚇出一身冷汗,他知不知道?
“我正好在樓下看到你,我來是因為”
“方小姐?方小姐?你在裏面嗎?方小姐?”外頭有人慌張地呼喊。
原來是服務小姐倒了水回來,卻發現方湄不見了,找遍店裏上下三層樓,最後才找到這裏來。
“我看你先出去好了,否則那只母雞不會甘休的。”嚴禦恒在方湄唇上一吻,然後將她推向外頭。
方湄走向洗手間門口,一面回頭擔心地問:“那你怎麼出去?”
萬一被服務小姐發現他偷闖進女廁,不知道會不會報警處理咧?
“你放心,你引她下樓之後,我自然有辦法離開。”
方湄遲疑地點點頭,這才拉開洗手間的門,走出去之後,立刻關上門,深怕被服務小姐看到,裏頭藏著一個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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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23:52:1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方小姐,你怎麼突然跑到這裏來?我到處找你,找得都快瘋了!”
看得出服務小姐很想發火,但礙於她是大客戶的伴娘,又不敢無禮。
“對不起!我臨時肚子痛……”方湄好尷尬地道歉。
都是嚴禦恒啦!她在心裏偷罵他一百次。
“既然你已經決定穿這件伴娘服,那我們到樓下去填單。”
服務小姐領著她走向樓梯,方湄又偷望了洗手間緊閉的門一眼,才忐忑不安地跟隨服務小姐走下樓。
幾分鐘後,當她們正在一樓填單的時候,嚴禦恒大大方方的走下來了。
方湄正擔心他會不會遭到店方人員質問的時候,只見另一位元服務小姐巴結地迎上前去。
“請問嚴少爺,洗手間找到了嗎?”
嚴禦恒與方湄眸光交會,不過又立即轉開。“嗯,洗手間有點偏僻,我找了一會才找到。”
“那麼快請過來吧,您的未婚妻邱小姐,等得有點生氣呢!”
“嗯。”
嚴禦恒在方湄驚訝的目光注視下,走向坐在化妝台前的一位陌生女子。
“喂!你跑到月球上廁所去啦?讓我等這麼久!”
要她穿這身累贅的新娘禮服已經夠嘔了,他還耍大牌讓她久等,真是欠人罵! 
“抱歉。”嚴禦恒沒再解釋什麼,只是淡淡地道歉。
“那麼兩位請進攝影棚拍照吧?攝影師正在等候兩位呢!”
“哼!” 
穿著婚紗的女子昂著頭,脾氣火爆地走向後方的攝影棚,嚴禦恒則默默跟在她身後,沒再多看方湄一眼。
方湄震驚地呆望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轉角,久久回不過神。
他們剛才說什麼?未婚妻?拍照?
難道他們要……結婚?
“方小姐?方小姐?”服務小姐抬起頭,詫異地發現方湄一直望著某個方向發呆,連推她都沒有知覺,簡直像石化了似的! 
方湄緩緩轉向服務小姐,臉上有著硬擠出來的僵硬笑容。“能不能告訴我,剛才那對男女他們是來拍結婚照的新人嗎?”
服務小姐雖然對她突然提出的問題感到奇怪,不過還是熱心地回答:“是啊,這可是難得一見的世紀婚禮喲,聽說男方是嚴氏企業最受重視的二公子,身價數十億呢!至於女方也是企業名門之後,據說兩家一直有密切的合作關係,所以雙方才結成兒女親家,可說是親上加親呢!” 這麼說她剛才沒聽錯了?方湄渾身顫抖。
他真的要結婚了?要娶一個與他門當戶對的名門千金,而她卻是最後一個知情的笨蛋!
“好了,這張單據請你保留著,另外伴娘服你也可以帶走了。”服務小姐沒發現她的異狀,逕自撕下粉紅色的單據交給她。
“好的……謝謝你。”
方湄捏著那張單據,提著自己的伴娘服,走出禮服公司。
由於今天她是獨自前來挑選伴娘服,所以她沒請司機載她來。她走到馬路旁,攔了一部計程車,說出鄔家的地址,讓計程車送她回家。
一路上,她的眼眶酸疼得難受,但她依然直挺挺地坐著,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回到鄔家,她仿佛戴著完美的面具,朝每個相遇的人微笑打招呼,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間,她隱忍的情緒才終於完全崩潰,她撲倒在床上,放肆地大聲哭泣。
嚴禦恒要結婚了……但新娘卻不是她!
這種老掉牙的故事情節,居然也發生在她身上?真是太可笑了!
她咧開嘴想擠山笑容,卻發不出任何愉快的笑聲,只能悲淒地乾笑。
她早就明白,自己與他絕不可能有結果,但她一直沉溺在他所給予的溫柔小,無法自拔,才—直欺騙自己與他交往。
如今這段感情走到盡頭,他即將另娶他人,其實她不怨他真的!
她無法諒解的是,他為什麼不早點告訴她?
他甚至讓她當場目睹這個令人震驚的事實,太過分了!
他有沒有想過,她有可能承受不了?
尤其想到剛才在禮服公司碰面時,他還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的樣子,理直氣壯地質問她為何不與他連絡,她就滿心氣憤。
真是作賊的喊捉賊!明明是他變了心、即將另娶他人,居然還敢怪她不跟他連絡?
或許真是她的錯!是她最近忙於小姐的事,疏於跟他聯繫,才會連他要結婚的大事都不知道。
她錯過了最重要的時刻,才會像個傻瓜一樣,直到最後一刻才知道實情!
這樣也好!他們交往也三年了,一對男女能夠相戀三年想想也實在不簡單,況且她早知道他不可能屬於自己,能擁有他如此久的寵愛,她該心滿意足了!
雖然她努力這麼告訴自己,但眼淚還是不斷地流下。
她真的深愛嚴禦恒呀!
一開始,她確實逃避過、掙扎過,但徹底敞開心房之後,她所投入的感情,絕非外人可以想像!
為了他,她連終生服侍她家小姐、以回報鄔家恩情的誓言都打破了,他在她的心目中,勝過任何人、任何事,原以為小姐的喜宴結束後,他們就能長相廝守,但現在……
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呢?
即使她痛哭詢問蒼天,蒼天依然沉默無語,沒有給她答案!
當晚,方湄打破前所未有的慣例,主動打電話給嚴禦恒。
以前她從來不打,一方面是不想讓自己養成,動不動就打電話給他的壞習慣,另一方面則是他都會主動連絡,因此怕被鄔家人發現交男友的她,從來不曾打過電話給嚴禦恒,如今第一遭打電話給他,竟是為了問清他結婚的事。
他房裏的專線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被人接起。
“喂?”他的聲音有些不耐,但聽起來還算正常,並不像激情被打斷的樣子。
如此研判,他的未婚妻應該不在他房裏了?
那是當然的!方漏自我嘲諷地苦笑.人家可是大家閨秀,當然不會像她一樣,輕易就被男人拐上床,騙去了身心……
“是誰?”嚴禦恒口氣不好,是因為他為了拍那可笑的婚紗照,累了一整天,才剛洗完澡,正想好好休息,卻有不識相的傢伙打電話來。
這傢伙最好有要緊的事!他低聲咕噥。
“禦恒?”方湄竭力克制自己的聲音,不讓它顫抖。
嚴禦恒愣了幾秒,不太相信自己聽到的聲音。“方湄?!”
“是我……”
“方湄!真的是你?”嚴禦恒驚喜地大嚷。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方湄也情不自禁笑了但卻是悲傷的苦笑。
“真稀奇,你居然會主動打電話給我。”嚴禦恒拿著無線電話跨上床,倚在床頭櫃上,神態輕鬆自在。“對了!你今天怎麼突然想到打電話給我?有事?”
“嗯……有些事情,想問問你.”方湄咬著唇,忍住淚,儘量裝出和平常相同的聲音。
“有什麼事,你問。”
“我……今天在禮服公司見到你。”
“沒錯。”嚴禦恒有些納悶,她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你還沒告訴我,你到禮服公司去,是為了什麼?”原以為他是特地去找她,結果根本不是。
“喔!我還沒告訴你,不過你也應該聽到了吧?我是去拍婚紗照的。”說著,嚴禦恒嘀咕起來。“我老頭真煩,硬要我今年娶邱家吟入門,我只好答應了。” 
從他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一絲對方湄的歉意。
“那麼……真是恭喜你了。”方湄的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略帶鼻音的沙啞語調,終於讓嚴禦恒發覺她的不對勁。
“方湄,你怎麼了?你在哭嗎?”
“沒有。”方湄立即否認。“我只是在想……既然你要結婚了,那我們是不是該……分手了?”
“你在說什麼?”嚴禦恒大笑,仿佛她問了一個蠢問題。
“我們的交往,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我跟邱家吟的婚姻,只是為了鞏固兩家合作關係的一張紙,我一點都不愛她,她也不愛我,結婚這件事,我們都當成一場家家酒在玩,結婚之後,我們也不會為了彼此改變原來的生活。”
在他認為,只要他不對別的女人動情,就不算背叛他與方湄的感情,因此他連結婚這件事都沒打算認真的提捉,本來想等到婚禮舉行前,才用輕描淡寫的口吻告訴她,沒想到兩人會意外在禮服公司相遇,他才按捺不住思念,偷溜進更衣室找她。
“可是對我來說,不是如此。”方湄再也抑止不了哽咽。
對我來說,婚姻和愛情是—樣的,對愛情必須忠實,對婚姻更是!不管你愛不愛你的妻子,只要你娶了她,就必須謹守婚姻的誓言對她忠實。所以,我不會再和你見面了!”
嚴禦恒聽了她的話非常生氣,重重地噴氣。“我說過,這只是一樁權宜性的婚姻,我根本不愛她,她也不愛我,還遵守什麼狗屁誓言?”
“你根本不瞭解女人的心!你不知道女人的心有多敏感脆弱,就算她看起來好像不愛你,一旦嫁給你,她就會在乎你、甚至愛上你,如果你再繼續和我在一起,勢必會傷害到她,我痛苦不要緊,我不希望……你的妻子也像我一樣痛苦。”
“說穿了,你是在怪我?”嚴禦恒冷聲質問。“我已經說相很清楚,這是我父親的決定,要是我反抗他的決定,他一定會撤除我的職務,讓我一無所有,這點你應該清楚才對。”
“我很清楚,也很瞭解。但……”
只是清楚瞭解,並不能阻止她傷心,她受了創傷,這是不爭的事實。
“既然你很清楚瞭解,那你也該明白我們之間的差距,你不會真的指望我放棄一切娶你吧?”
他厭煩不耐的語氣,再次傷透方湄的心,她吸吸鼻子,用平靜的語氣道:“我真的沒這麼指望過,但我也早就決定,不會成為他人婚姻的第三者,所以我是很認真的跟你提分手。我話已說完,就這樣了!再見,禦恒。”
她道完再見,鼓起最大的勇氣,結束他們最後的聯繫。
從今以後,即使他們在路上相遇,也將是陌路人。
“小姐,能看到您與佟先生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好高興!”
在簡單的親友喜宴之後,方湄親自送鄔晶遙回到佟家,如此欣慰道。
“謝謝你!方湄你一定要離開嗎?別走好不好?”鄔晶遙依依不捨地拉著她的手。 
“嗯。我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離開鄔家獨自生活,小姐可別害我的決心當場瓦解喔!”方湄故意以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當初她決心離開鄔家,是為了嚴禦恒,雖然他即將另娶他人,不過她渴望獨立的心意,依然沒有改變。
自從十五歲之後,她整整依附了鄔家十年,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現在該是她離去的時候了。
“那你要常來看我喔!”鄔晶遙忍不住開始流淚,方湄看了也跟著哭。
這十年的相處,她們之間的感情早已如同親姐妹,如今姐妹分離,要她們怎能不難過?
“別哭!當心肚子裏的孩子鬧脾氣。”向來冷漠寡言的佟烈抽了張面紙,不太自在地抹去妻子的淚。
方湄見他確實對小姐好,這下真的放心了。
“那麼,我也該走了。”方湄起身道。
既然確定鄔晶遙得到良好的照顧,那麼她也該告辭了。
“再坐一會兒嘛!”鄔晶遙挽留道。
“不了!小姐,現在不走,等會我會更捨不得走,還是趁走得開時離開吧!”
見方湄轉身走向大門,鄔晶遙想起身過去送她。
“小姐,您還有孕在身,當心自己的身體,別送我了!”
“方湄……”想到從今以後,方湄再也不能與她作伴,鄔晶遙真的好難過,不過有丈夫相伴,她相信自己能夠撐過去的。
“小姐,您要多保重喔!佟先生,請你好好照顧我家小姐,這是我最誠摯的請托!”
“我會的!”
得到佟烈的保證,方湄真的安心了。
“那我走了。小姐,我會常來看您的。”
方湄強忍不捨,擠出微笑道別後,離開佟烈與鄔晶遙的住處。
她沿著別墅社區的小路,走向外頭的公車站。
她一邊走著一邊想著心事,連有人靠近都不知道,直到被人按住她的肩,強自轉過她的身體,她才尖叫著跳起來。
“啊”
“是我!”熟悉的低沉嗓音,讓她停止尖叫,她定睛一看是嚴禦恒! 
“是你?”她的神情變得很複雜,思念他,卻又不想見他。
“我已經說,過,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我也說過我的想法,你為何不聽?”說起這個,嚴禦恒更氣。 
這幾天她一直躲著他,既不出門、也不接手機,害他急得幾度想不顧一切沖到鄔家去。
明明有滿肚子的話想對她說,她卻躲著不見他,逼得他鎮日抓頭髮跳腳,想發狠不理她,卻又辦不到。
他打從一出生就是天之驕子,幾時曾受過這種折磨?拜這小女人之賜;他生平首次知道,煎熬的滋味是什麼。
真是苦不堪言!
“我說過,那是因為”
“因為我未來的妻子?我瞭解!好哇,既然你這麼在意她的存在,那我就帶你去見她。見了她之後,如果你還想離開我,那我也沒有話說走!”他拉了她的手,就朝他停在路旁的房車走去。
“你要帶我去見你的未婚妻?不行呀!”方湄震驚得猛搖頭。“她要是知道我的存在,一定會很生氣的。”
“她早就知道了!”嚴禦恒轉頭道,“早在我與她同意接受這樁婚約之前,就向彼此坦白過了。我有我的愛人,她也有她的,所以我們誰也不會干涉誰。”
“騙人……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方湄訝異得煞住腳步。
“我有沒有騙你,去見她就知道了!”
他將她硬拉上車,然後疾馳而去.很快的,他們來到天母,嚴禦恒和未婚妻邱家吟約在這裏,這裏是她經常活動的地盤。
“坐!要喝什麼?”到了相約的咖啡廳裏,嚴禦恒命方湄坐下,然後逕自打開Menu,準備點飲料。
“禦恒,我真的覺得這樣不太好……我很不安哪!”方湄憂心道。
萬一他的未婚妻一見她就抓狂,像電視上抓奸的太太那樣,對她又踢又罵怎麼辦?!
“我要咖啡,給她一杯綜合鮮果汁。”嚴禦恒合上Menu,交還給服務生。
“好的。”女服務生走後,方湄又繼續說服嚴禦恒讓她離
“我想我還是走好了!不管你的未婚妻是否有其他的愛人,也不管她是多麼大方有氣度,她終究還是個女人呀!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不可能完全不在意的,我真的不想傷害別人……”
“那如果我說她不是女人呢?”嚴禦恒低吼著問。
“什麼?”方湄震驚地望著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們已經到了。等很久了嗎?”
此時,一個身材瘦高的俊美男子走到他們桌旁,瀟灑地揚手打招呼之後,一屁股坐到嚴禦恒身旁。
“搞什麼?現在才到!”嚴禦恒不滿地瞪著來人。
“抱歉抱歉!”俊美男子痞痞地笑著,不很真心地道歉。
他的視線不經意轉到對面,一看見方湄的樣貌,立即像惡狼看見小綿羊一樣,露出垂涎的笑容。
“嘿!嚴禦恒,這妞兒就是你說的那女孩呀?是朵清秀的雛菊嘛,真不像你會喜歡的類型。”
俊美男子突然伸手突襲方湄的臉,方湄雖然慌忙躲開,但還是被他摸到下巴。
“真嫩的皮膚!”俊美男子的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沒錯,她就是方湄。還有你別動手動腳行不行?”
要是別人,嚴禦恒早一拳打掉他的牙,看在他“身分特殊”的分上,他才勉強饒過他。
“抱歉抱歉!”俊美男子依然色眯眯地笑著,沒有一絲侮意。
“禦恒,這個人是誰呀?方湄好奇又恐懼地,打量那個逕自伸展四肢的年輕男人。
她不明白嚴禦恒為何把她帶來這裏,讓她見這個流裏流氣又色眯眯的男人?
“對了,我還沒替你介紹!她就是我的未婚妻邱家吟。”
“你你說什麼?”方湄指著她以為是登徒子的人,顫抖地問:“你……你是說……這個男人就是你的未婚妻?”
難道嚴禦恒根本是個同性戀或雙性戀,而她還傻傻的跟他交往三年?
“她的確是我的未婚妻,但她不是男人,而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女人。”至少,邱家吟擁有女性的身分證,這點他可以證明。
“你說她是女人?!”方湄震驚地跳起來高喊。
下一秒,她立刻成為整間咖啡廳注目的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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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噓!你別激動,先坐下來。”嚴禦恒趕緊低聲吩咐。
人怕出名豬怕肥,他可不想被人認出身分,然後引來死愛挖八卦的媒體記者,將他們三人會面的事全曝了光,到時後果可不堪設想。
最起碼,他老爸勢必會逼他趕走方湄!在婚前這點面子要是沒做足,聯姻壯大兩大家族的事就別談了。
方湄緩緩坐下,還是感到震驚不已。
她怎麼也看不出來,坐在她面前一身男人裝扮的其實是個女人?真要說,她頂多認為對方是個比較女性化的美男子而已!
“我是說真的,絕對沒騙你!”嚴禦恒再三保證。
其實要不是小時候看過她穿裙子上學,他大概也會以為她是男的。 
邱家吟露出挑逗的笑容,並朝方湄噯味地眨眨眼。“如果你還是不信,我不介意找個地方,扒光衣服讓你瞧個清楚。”
“我不要!”方湄一聽,嚇得小臉發白。
“邱家吟,你少嚇唬她!我今天帶方湄來,是要你向她解釋清楚我們的婚姻,你該死的快勸勸她!”大概是邱家吟長年做男性化的裝扮,嚴禦恒幾乎不把她當成女人,總是對她吼來喝去,粗魯得很。
“啐!有什麼好勸的?告訴你,小美人,嫁給嚴禦恒這臭男人,真是倒了我八輩子的黴!誰喜歡和這些又髒又臭又花心的爛男人做夫妻?我喜歡的是像你們這種又白、又乾淨、又漂亮的女生,和你們在一起,我才覺得幸福快樂。只可惜”
邱家吟搖頭歎息。“我老頭硬要我嫁,你說他不是存心逼死我嗎?幸好有你在,嚴禦恒才不會半夜偷偷爬上我的床,所以求求你千萬別離開他羅,否則我的貞操就不保了!”她所謂的勸,根本就是竭盡所能的貶低嚴禦恒的自尊和人格。
“我懷疑你還有這樣東西!”嚴禦恒將拳頭捏得喀啦作響,就是不知道該不該一拳打過去。
據他所知,她私生活的“精采”度,可不比他們這些花花公子遜色。
“喔喔,這傢伙的臉色變得真可怕!你看男人就是這種暴躁易怒又沒有頭腦的低等動物,你要改變心意跟我走呢?”她還在覬覦清純,可人的方湄。
“邱家吟!”
嚴禦恒怒吼著拍桌跳起,邱家吟見狀,趕緊腳底抹油開溜!
嚴禦恒瞪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大聲詛咒。找她來真不知是幫他,還是來扯他的後腿!
“方湄,你應該不會相信她的鬼話吧?”他怕這單純的小女人,被那個不男不女的人妖洗腦了。
“我不會。”方湄想的是其他的事。“我想知道呃,邱小姐她……喜歡同性的事,難道你父親和她父親……都不知情嗎?”這才令她感到驚奇。
“這個傳言甚囂塵上,連我都知道,他們當然也知情。”
“那他們還讓你們結婚?”方湄不相信,一個父親會讓自己的兒子,娶一個不愛男人只愛女人的新娘。
嚴禦恒冷笑。“對他們來說,我的新娘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的婚姻能夠加強兩家的合作關係,方便他們獲取更大的利益。”
“那些利益,會比自己孩子的終身幸福重要嗎?”方湄難以置信,這是她第一次真正見識到,何謂名門世家!
實在太勢利,太可怕了!
瞭解這樁婚姻的真相之後,方湄改變離開的心意,願意留下來。
嚴禦恒的父親為了利益,不惜犧牲他的幸福,他已經夠可憐了,她不能再離開他。再說,她原本就不想逼他娶她,如今既然明白他們繼續交往,也不會傷害到任何人,那麼她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她知道這時他最需要她的慰藉,因此就算沒有名分,她還是願意留在他身邊,當個上不了臺面的地下夫人。
“我改變心意,我不離開了。”她對他露出心疼的微笑。
“你是說真的?!”嚴禦恒露出驚喜的表情。“你真的願意繼續留在我身邊?”
“嗯!”方湄羞怯地點頭。
“太好了!”原來使出邱家吟這步棋,還是有用的!
看在邱家吟幫他挽回方淵的心的分上,他就勉強原她方才的惡行好了!
方湄微笑凝視嚴禦恒,心中的結真的打開了。
她早就明白,他是個有野心的男人,為了登上嚴氏總裁之位,他的確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比起其他被他打擊的人,她算是幸福的了吧?
再說她是如此深愛著他,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挽回過往的幸福,她不介意沒有名分的守著這段感情。
一段感情最重要的是心,只要他們的心都還在彼此身上,那麼就算沒有那張薄薄的證書,他們一樣能天長地久吧?

一年後

深夜十一點,嚴禦恒走出辦公大樓,仰頭望著天空不斷飄落的雨絲,不由自主低咒一聲。
臺北交通壅塞,人盡皆知,若是遇到下雨時刻,更是亂象百出,即使現在已是深夜時分,但今天正好是週五,再加上下雨,車輛鐵定比平常多,看來這場雨會耽誤到他回家的時間!
司機很快將車開來,嚴禦恒收起雨傘,拍去滴落在身上的雨滴,低頭進入氣派的黑色轎車。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馬路上,年近五十,福福態態的司機恭敬地問:“總經理,請問還是到方小姐那兒嗎?”
打從嚴禦恒擠掉無能的大哥,升任總經理,有自己專屬的司機開始,就一直由這個名叫吳寬的司機為他駕車。
他喜歡吳寬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的嘴巴緊,除了開車之外,關於他個人的私生活,吳寬從不多嘴,這點令他很滿意。
“嗯。”嚴禦恒哼了聲,合上眼暫時閉目養神。
父親將總裁之位交予他的意圖,已愈來愈明顯,最近為了做好接任總裁之位的準備,他付出了比往常多好幾倍的心血,忙到十一、二點是常有的事,有時還徹夜未眠,只為了替嚴氏賺進更多鈔票,讓大股東們滿意。
不過他最感到慶幸的是,無論他忙到多晚,都有一個溫順的小女人,守著一盞明亮的燈火,等著他回去。
豪華的黑色轎車,駛到一棟半新不舊的公寓前,嚴禦恒下車讓司機自行回家,然後搭著電梯來到公寓的五樓。
他步出電梯,用鑰匙打開銀色的鐵門,屋裏的人果然還沒睡,正在燈下做小手工藝,同時等候他歸來。
“你回來了!”方湄從正在縫製的布娃娃裏抬起頭,朝他綻開溫暖的笑容。
去年鄔晶遙出嫁後,她搬離鄔家,並在這裏租了間房子,癡心無悔地守著這段沒有名分的感情。
“嗯。你還在縫那些小玩意兒?”嚴禦恒脫掉鞋子走進客廳,將公事包隨意拋在一旁,然後癱坐在沙發裏,放鬆地吐出一大口氣。
“是啊!你看可不可愛?”她笑著展示手中快完成的小兔子。
這些都是她的生財工具,她並沒有出外上班,平日就靠縫製這些布娃娃,上網拍賣賺取生活費。
當然,嚴禦恒提過要支付她的生活所需,讓她過得優渥且富足,但她並沒有接受,她不願自己變成一個沒有工作能力的女人,只靠他豢養疼寵過日子,一如她所處的地位一個見不得光的情婦。
“你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她收起針線和快完成的小兔子,起身問道。
“有什麼吃的?”他晚上吃過便當,現在並不很餓,但他就是想吃她親手煮的菜。
“我炒了你愛吃的牛肉空心菜,另外還有烤香魚和紅燒五花肉,湯則是你喜歡的苦瓜排骨湯。”
他聽了立即感到饑腸轅輥。“好,幫我熱點菜,我想先眯一下。”
從早到晚不停的工作,他累得連骨頭都快散了,只想倒頭好好大睡一場。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熱菜。”
方湄走進廚房,動作愛落地熱好三菜一湯,再回到客廳時,發現他呼吸規律平穩,已經睡著了。
她默默在他身旁落座,望著他平靜的睡容,臉上不由得浮起一抹滿足的笑容。
除非到國外出差,否則每天不管多晚,他一定會回到她身旁,陪她一同入睡,光是看著他的睡容,就讓她感到滿足、快樂。
望著他性感的薄唇,她難掩心中的眷戀,緩緩將唇靠過去,輕輕碰觸那溫暖乾爽的唇。
“我建議你在誘惑我之前,先把我喂飽,我才不至於有力不從心的顧慮。”他突然張開眼睛,晶亮的雙眼望著她,語調低沉沙啞。
“我我才沒有那個意思!”她羞紅臉跳開身子,倉促道:“菜熱好了,你先去吃,我去洗澡了!”
她羞窘地逃向臥室,嚴禦恒如火焰般炙熱的目光,則緊緊追隨她,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為止。
他微笑著收回視線,大步走向餐廳。
在滿足自己的欲望之前,他想先滿足自己的胃。
嚴禦恒吃光所有方湄為他準備的食物,心滿意足地離開餐桌,一面解開襯衫的鈕扣,一面走向臥房。
臥房裏燈光朦朧,只有一盞暈黃臺燈,提供照明的功能,已洗好澡的方湄坐在梳粧檯前,梳理著自己的長髮。
“今晚你要留下嗎?”她故意用不在乎的語氣問,不想讓他聽出心中的期盼。
“當然!我不留在這裏,你要我去哪?”他脫下襯衫,以投籃的姿勢扔進洗衣籃,然後繼續解長褲的鈕扣。
“你偶爾也該回去一趟吧?總是在外過夜不回家,會不會落人話柄?”她縱然有千萬個不捨不願,也必須為了大局著想,不能自私的只考慮自己的感受。
“只要邱家吟不說話,就不會有人有意見。我去洗澡了!”嚴禦恒準確地將脫下的長褲也扔進洗衣籃,然後走進浴室。
方湄繼續梳著長髮,望著鏡中的自己,忽然想起鄔晶遙。
“方湄,你怎麼這麼傻?!”鄔晶遙知道嚴禦恒結了婚,而她仍然與他在一起,氣得罵她太傻,但方湄早已無法自拔。
她的心已被嚴禦恒牢牢鎖住,就算她想走,也沒辦法離開一步。
她想,就算他永遠無法娶她,她還是會留在他身邊一輩子,永遠不離開。
她的世界裏只有他,除了他,她不知道自己還擁有什麼?
洗過澡後,嚴禦恒覺得舒暢多了,他在腰間圍了條白色浴巾,開門走出浴室。
“你的頭髮濕濕的,快坐下來,我替你吹乾。”
方湄看見他的髮稍還在滴水,立即取來吹風機,細心地替他吹乾濕潤的黑髮,順手替他按摩緊繃的頭皮。
嚴禦恒坐在床沿,舒服地歎了口氣,閉上眼睛享受她的巧手服務。 
“頭髮好像乾了。”發覺手中濕潤的髮絲,變得乾爽蓬鬆,方湄放下吹風機,改而拿起齒距細密的梳子,溫柔地替他梳齊每一根髮絲。
嚴禦恒睜開眼睛,專注凝視她認真謹慎的表情。 
相識五年,交往也四年多了,她的容顏,他始終看不膩。
雖然比不上外頭那些妖嬈、性感的女人豔麗,但她小巧典雅的五官、清清秀秀的臉龐,和總是掛在臉上的微笑,卻比任何女人都要吸引他。
不論他在外頭遭遇多麼大的挫折、面臨多麼艱辛的困難,只要一踏進這扇門,看著她溫婉的笑容,他焦躁不安的心便會平靜下來。她溫暖的懷抱,就是他的避風港!
“這裏還有點亂。”方湄貼在他身上,仔細替他梳平腦後一撮不聽話的髮絲。
她身上自然淡雅的香氣,隨著空氣飄入他的鼻腔,像啟動秘密炸彈的引線,立即燃起他體內最炙熱的火焰。
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裏,低頭熱烈吻住她,激情的前戲,令方湄不由得紅了臉。
“你……不是累了嗎?”方湄羞怯地問。
“看到你,我就不累了。”他沙啞低喃,親吻她的耳垂、她的臉、她的唇,大手則緩緩褪去她身上的睡衣,親吻她每一裸露出的粉嫩肌膚。
“方湄……” 
“禦恒……”方湄粉腮微紅,迷蒙的星眸半垂,低喘嬌吟的模樣,更加引發他最原始的欲念。
他抱著她滾到床上,展開最熱切的激情之旅。
“啊……禦恒……輕—點……”他的力道太猛烈,讓方湄有些不舒服。
“對不起。”他親吻她的眼眉,放輕了力道,溫柔地挺進。
方湄舒緩因疼痛而皺起的眉頭,抱緊他的身體,嬌小的身軀努力接納他。
“方湄!方湄!”嚴禦恒感覺到她溫柔的依附,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激動,狂肆地加快擺動的節奏,帶領她奔向天堂……

“嗯……禦恒?”
早晨,方湄在半夢半醒間,聽到身旁傳來憲奉的聲響,悠悠然睜開眼睛,發現嚴禦恒己穿戴整齊,正準備要出門。
“你要走了?天哪!怎麼不叫醒我呢?我去準備早餐讓你帶走。”她慌張地下床,想做一份簡便的早餐。
“別忙了!”他將她按回床上。“我看你睡得那麼熟,捨不得吵醒你。”
看她睡得那麼香甜,他實在不忍叫醒她。
“害你沒睡好的人是我,把睡眠時間還給你,也是應該的。”他笑著在她頰上親吻一下。“你繼續睡,我去上班了。”
“那路上小心喔!“
“我知道,晚上見。”嚴禦恒又在她唇上輕吻一下,這才捨得出門上班。
他走了之後,方湄也睡不著了,她想下床到浴室盥洗,可是才一移動身子,腹部就猛然傳來一陣痛楚。
“怎麼會突然肚子痛呢?”她略彎著腰,捧著隱隱作疼的肚子;秀眉微微地蹙起。
這種痛不是很難受,卻讓人感到不舒服。
“會不會是吃壞肚子了?”還是鬧胃痛?
她小心地下床,扶著牆壁緩緩走進浴室,心想等盥洗後吃兩顆腸胃藥,應該就沒事了。 
然而幾分鐘後,當她上廁所的時候才赫然發現,她的下體竟然在出血。
雖然血量不大,只有像血絲般的微量紅色液體流出,不過這已經很不尋常。
她突然想起,她一向規律的月事,這個月還沒來……
她向來不喜歡看醫生,不過遇到這種情形,她也不得不上醫院求診。
當醫生檢驗之後,告訴她結果時,她當場愣住。
“我懷孕了?”‘
“是的,大約一個半月左右,不過胎兒有些不穩定,最近房事要禁止,並且要多臥床休息。”醫生告誡她。
“可是我們一直有避孕呀!”
嚴禦恒在避孕工夫上做得非常周到,就算激情當頭,他也不會忘記該做的預防措施。
“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避孕方式,可以保證達到百分之百的功效,避孕失敗是常有的事。”醫師轉身面向電腦,開始輸入病歷資料,同時漠然道:“如果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我可以幫你安排手術拿掉。”
“呃?”拿掉?方湄聽得毛骨悚然。“我……我再和我先生商量好了。”她倉皇離開診室。
走出醫院,她茫然地走在人行道上,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告訴嚴禦恒這件事。
她不確定自己該不該留下這個孩子,而他又會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嗎?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只知道一整個下午,她都處於渾渾噩噩的失神狀態,不是打翻東西、就是踢到自己的腳,最糟的是,當嚴禦恒深夜餓著肚子回到家時,卻連頓飯也沒得吃。
“你沒煮飯?”他驚訝地詢問方湄。
“我……對不起,我忘了……”方湄愧疚地低下頭。
一整個下午,她的腦子裏只想著孩子的事,連煮飯這件事都忘了。
“那你也沒吃?”
“嗯……”在他不贊同的瞪視下,她的頭愈垂愈低。
“走!樓下可能還有幾間賣宵夜的店開著,先去吃點東西再說。”
“可是我不覺得餓。”
嚴禦恒不管方湄怎麼說,硬是拉著她下樓,逼她吃進一大碗海鮮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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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10-8-31 23:54:0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說吧!到底什麼事困擾著你?”用完餐,回到住處,嚴禦恒開始逼供了。
“你怎麼知道……我有心事?”方湄驚訝不已。
“廢話!你以為我只會關心床上的事?”
她連吃飯都心神不寧,要是這樣還看不出她有心事,那就枉費他和她交往這麼多年。
“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他在沙發上落座,準備慢慢問出實情。
“嗯……就是……我天天肚子痛……”
“你肚子痛?不要緊吧?”嚴禦恒微微蹙眉。
“不要緊的,我……去醫院檢查過了。”
“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我的肚子裏有……有寶寶了。”她將下巴貼在胸前,頭垂得低低的,不敢抬頭看他一眼。
她話說完,四周霎時沒了聲響。
似乎過了半個世紀之久,才聽到嚴禦恒緊繃的聲音。“確定嗎?”
“嗯。醫生說有一個半月了。”
方湄悄悄抬頭覷了他一眼,他面色凝重,但是看起來並沒有生氣的樣子。
嚴禦恒歎了口氣,低啞地開口。“方湄,我們不能留下這個孩子。” 
他的父親對他與方湄交往的事,一直睜隻眼、閉隻眼,假裝不知情,但那並不表示,他就高興方湄為他生下孫子。以他對父親的瞭解,好面子的他,絕不會允許一個女僕出身的孤女,為嚴家產下私生子。
如今正是他爭取總裁之位的重要關頭,諸位股東大老莫不睜大眼,嚴苛地評估他的表現,而他那無能且善妒的兄弟,也無時無刻不等待機會,想將他扯下臺。
他和方湄在一起的事,由於一直十分低調,現在還勉強不會引人議論,如果有了孩子,便什麼都完了。
他不能讓這個預期外的孩子,毀了自己的前途!
即便方湄早就料到,他不會要這個孩子,但是聽到他這麼說,眼淚還是差點奪眶而出。
嚴禦恒知道她心裏不好受,於是摟著她的肩,柔聲安慰。
“別難過!我的苦衷,你該懂的。現在正是我接掌總裁之位的關鍵時刻,不容許任何閃失,萬一被我大哥或是弟弟發現,我在外有私生子,他們一定會咬著這個把柄不放,萬一鬧到那些大股東面前,難保支持我的股東們不會動搖。所以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生下來!”
“我懂。”就是因為她太瞭解他的苦衷,才強忍著心痛,不哭不鬧,不讓他感到為難。
“那就乖乖聽我的安排,把孩子拿掉。嗯?”他溫柔地吻著她的髮鬢。“孩子拿掉之後,你好好休養,等身體一復原,我馬上帶你出國散心。你不是一直想去加拿大賞楓?馬上就是楓葉的季節了,現在去正是時候。”
“好。”方湄忍住心中的淚,柔順地點頭。
除了點頭,她沒有其他選擇。
“今天你心情不好,可能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我就不吵你了!我先回去,明天早上再派司機來接你去醫院。”
“你不陪我去嗎?”她仰起頭,恐懼地拉著他的手臂。
“明天我有個非常重要的會議,各大股東都會到場,這關係著我的前途,我不能不出席。”他無奈地道。
“我知道了。”方淚黠然垂下雙手,默默轉開頭。
“別胡思亂想,晚上我就會回來陪你。”嚴禦恒安撫性地抱了抱她,然後起身道:“已經很晚了,你明天要接受手術,等會也早點休息。”
“嗯,我會的。”方湄輕輕頒首。
“那我回去了!”嚴禦恒提起公事包,開門離去。
嚴禦恒離去後,室內再度陷入無止盡的寂靜。
以往很能享受這種寧靜時光的方湄,突然被這過度安靜的空間,壓迫得喘不過氣。
她好像快要窒息了,只好趕快逃回房間。
她在梳粧檯前坐下,隱忍已久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洶湧落下。
“寶寶,對不起!”她撫摸依然平坦的腹部,哽咽地喃喃低語。“媽媽不能留下你……不是媽媽不要你,而是現況不容許媽媽把你生下來……對不起!”
她望著鏡中的自己,一個畫面,突然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她看見一個與她相似的身影,抱著年幼的小女孩悲傷地哭泣。
“小湄……原諒媽媽!媽媽不是故意拋下你,而是……而是他容不下你……原諒媽媽!好嗎?不要怪我……我也是不得已的……”
塵封已久的回憶,像被考古學者開啟的古老術盒,所有藏匿其中的前塵往事,在一瞬間全部回到她的記憶中。
她想起來了!她想起二十多年前,她的母親拋下她時,也曾說過類似的話。
當年母親為什麼拋棄她,真正的原因她其實並不太瞭解,只知道她為了某個容不下她的男人,狠心將她遺棄。
現在仔細一想,她似乎能夠明白,母親當年拋棄她的原因了。
她想必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會狠心拋下她吧?
那麼,你也要和你的母親一樣,做出這種傷害子女的事嗎?一道嚴厲的聲音質問她。
她的母親只是拋棄她而已,而她還打算做出比她母親更殘忍的事冷血謀殺腹中的小孩!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想見自己的母親,因為她想問她:“為了一個男人,拋棄自己的女兒,你真的就能獲得快樂嗎?”
如今她要先用這句話來反問自己:為了一段永遠見不得光的感情,狠心殺死自己的骨肉,就能得到幸福嗎?
她真的很愛嚴禦恒,即使他沒有半點依戀的要她拿掉孩子,她還是愛他。只是這種愛情,又能維繫多久呢?
她可以狠下心腸,為他拿掉第一個孩子,但如果將來又有第二個孩子、甚至第三個……難道她要一直這麼冷血,有多少孩子,就拿掉多少個嗎?
不,她辦不到!
雖然他總是說,現在不是時候,等將來他取得總裁之位,局面將會不同。然而癡心守候到最後,她只等到一個結果拿掉孩子!
他連對待自己的孩子,都能如此狠心不留情,接下來的日子,她能指望他給她真正的幸福嗎?
他很快就能得償所願,順利榮登總裁之位,而她呢?她必須永遠藏在暗處,懷著謀殺孩子的罪惡,等待他偶爾回頭一顧……
想著,方湄忍不住捂著臉痛哭起來。
她不想一輩子過著這樣的生活!
或許她也是貪心的,她雖不貪圖他的財富權勢,可是她想得到他全心全意的愛與關注,而不是在他爭權奪勢疲累後,才回到她懷中,尋求短暫的溫柔與慰藉。
因為她也貪戀被他擁抱、疼寵的感覺。所以她一直不去問、不去想,告訴自己人應活在當下,只要曾經擁有,何必天長地久?
但她終究只是個平凡的女人,即使她不斷欺騙自己:她只需要他的愛,不需要婚姻。但是在她的內心深處,還是渴望正常的生活與婚姻關係。
仔細想想,她連與他大方牽手逛街的心願都無法達成,將來還能指望什麼幸福呢?
而她真的要為了這樣的關係,狠心奪去孩子生存的權利嗎?
方湄的手掌在平坦的腹部上滑動,想像著這個孩子的長相,突然地笑了起來。 
好真實的感覺!
這是自從與他交往之後,便再也不曾體驗過的感受。
她想要這個孩子!她無法為了一段看不見未來的感情,殺死她能夠真實擁有的孩子。
她從小失去雙親的疼愛,與他相戀之後,也沒能得到一個完整的家庭,腹中不被期望的孩子,是世上唯一與她血脈相連的骨肉,孩子才是真正能給予她“家”的感覺的人。
她綻開燦爛的笑容,心情豁然開朗。
她何必猶豫呢?留下孩子,是她這輩子最肯定的一件事!
她拉開抽屜,拿出紙筆,懷著無比沉重的心情,寫告別信給嚴禦恒。
她相信,他應該能夠明白她的心情。
就讓他們各自朝著自己的未來,努力前行吧!
吱!黑色的轎車緊急在方湄的公寓前停下,車門一打開,嚴禦恒立刻跳下車,神色緊張地往公寓的電梯奔去。
大約半個鐘頭前,他正在一場重要的會議中,接到司機的來電。
因為掛心方湄在醫院的狀況,所以他的手機一直保持在開機的狀態,以便司機隨時與他連絡,沒想到才剛開會不久,司機果真打電話來,告訴他方湄失蹤了!
據司機轉述,他打了無數通電話,甚至上樓去敲門,但都沒有人回應,他知道以後非常擔心,立即編了個藉口從會議中脫身,親自過來找她。
他怕她想不開,在屋裏做出什麼傻事。
“方湄?”
他取出鑰匙打開大門,只見客廳裏空無一人,他脫了鞋,快步沖向房間,但裏頭同樣沒有人。 
“方湄!方湄!”
他像瘋了似的,在僅僅十幾坪大的屋子裏橫衝直撞、到處翻找,試圖找出她的蹤影,然而他什麼人影也沒看見,只找到她留在梳粧檯上的一封信。
他拿起白色的信封,信封上頭寫著:給禦恒。
嚴禦恒抓著那封信,緩緩在床沿坐下,他垂眸盯著上頭的字跡,遲遲不肯打開信封。
他有種預感,信裏所寫的,絕對不會是他喜歡看見的字句。
“總經理?”司機站在敞開的臥房門口,遲疑地探頭喊道。
他因為擔心屋裏發生事情,所以跟了上來,而外頭的大門正好也沒關,所以他就直接走進來了。
“我沒事!你先回公司,順道替我轉告我父親,我人不舒服,下午不進辦公室了。”嚴禦恒沙啞地命令。 
“噢我知道了。”
司機又偷偷瞧了他一眼,才轉身離開公寓。
他替嚴禦恒開了這麼久的車,從未見過他臉色這麼難看。他手上拿著信,會不會是方小姐走了?
司機走後,嚴禦恒又呆坐了好半晌,才緩緩動手撕開信封。
潔白的信紙上,有方湄用藍筆寫下的清秀字跡。

禦恒,對不起!
我知道你發現我走了,一定很生氣,但我只能說抱歉。
我認真想過,我終究還是無法狠心拿掉腹中的孩子!
我知道你不會容許他的存在,所以為了不讓你為難,我離開了。
離開對我而言,並不是一件容易辦到的事,但我會努力克服。而我的離去,或許會令你感到痛苦,也請你諒解!
能夠相識、相戀,是我們的緣分,如今緣分已盡,我們何必彼此怨懟?讓我們記住這些日子最美好的回憶,忘掉所有的不愉快,不論幾年後想起你,相信我都還會依然感到甜蜜。
最後,我誠心祝福你祝你快樂幸福,平安到老!
愛你的方湄

“方湄”嚴禦恒憤然揉掉手中的信,仰頭發出痛苦的咆哮。
她說他會生氣?那根本不足以形容此刻他心中的感受!他非常憤怒、激動,而且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她為了保住腹中的胎兒,竟連他都不惜拋下,他可以說是被拋棄了!
四、五年的感情,他在她的心目中,竟然只是一個可以輕易捨棄的人?
他除了震怒,還深深覺得自尊心受到創傷。
她想帶著孩子離他而去?
她想都別想!
不論他要不要孩子,她都不許離開他一步!
方湄搬著一箱剛買的日用品,小心地爬上二樓的階梯,休息之後,再一口氣將日用品搬進屋內。
她關上大門,打開電扇,讓轉動的扇葉吹去一身的悶熱,帶來些許涼意。
她坐在剛擦拭乾淨的瓷磚地上,望著自己租來的小房間。
這是間大約六坪大的套房,附有簡便的小廚房,能讓她下廚烹調一些營養的食物,替孩子補充營養。
離開嚴禦恒之後,她先在旅館住了三天,一等到租了這個房間,就立刻拿著少得可憐的家當搬進來。
因為離開的時間倉促,所以大部分的東西她都沒帶出來,必須重新買過。
她用手帕將長髮紮成馬尾,然後打開剛從外頭搬進來的紙箱,準備將買來的東西歸定位。
她拿開壓在上頭的幾樣物品之後,一雙鵝黃色的小毛襪便映入眼簾。
剛才她在超市看見這雙小襪子,立刻忍不住買了下來。
她拿起小襪子打量著,臉上浮現充滿母性的慈愛笑容。
再過八個多月,她的寶寶就會誕生,屆時她會親手替孩子穿上這雙襪子,等到孩子再大點,她會為他買雙舒服的小鞋子,陪他學走路、伴他邁向嶄新的人生……
她想著自己與寶寶的未來,眼眶忍不住紅了。
她的人生至今,從未對自己的未來,充滿如此強烈的希望,以前在鄔家,所有的人都對她很好,而和嚴禦恒相戀的時候,她也一直都很快樂,只是他們都無法給她這種感覺。
胎兒的存在,印證了母親的價值,凡是當過母親的女人,沒有一個不認為自己是偉大的,因為她們可以為了孩子,犧牲一切。
如今方湄就有這種感觸,為了孩子,她什麼都可以忍痛放棄,就連愛情也不例外! 
“寶寶,從今天起,我們母子倆就要過著相依為命的生活,以後你要乖乖的,不要讓媽媽擔心喔!”
方湄拍拍平坦的腹部,對裏頭的小寶貝說話,肚子正巧在這時候發出咕嚕嚕的聲響,她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
為了打掃、整理東西,她忙得連午餐都還沒吃,現在孩子正是最需要營養的時候,這樣餓肚子實在對孩子不好。 
她將小襪子放回紙箱裏,打算下樓買點吃的東西果腹,晚上再到附近的黃昏市場買斤排骨,回來熬營養的排骨稀飯。
她拿起錢包正打算出門,忽然聽到門口傳來敲門聲。
會是誰呢?她狐疑地想。
她才剛搬進來,絕不可能有熱人來找她,會不會是房東太太?
她走過去拉開門,看見站在門外的人,整個人登時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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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23:54:4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禦……禦恒?”
方湄震驚得無法動彈,嚴禦恒則面色陰鵯地推開門,大步走進房內。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方湄萬分驚訝,她離開才不過四天而已。嚴禦恒冷冷掃她一眼,連回答都懶得回答。
“我好像問了蠢問題。”方湄自我解嘲。
以他的財力,請人追查她的行蹤絕不困難,再說她並沒有刻意躲著他,所以他找上門來,一點都不奇怪。
“你……為什麼來找我?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會回去!”方湄咬著唇,先說明自己的心聲。
“為什麼離開?”
嚴禦桓終於開口,語調和冰塊一樣冷,方湄霎時覺得屋內溫度下降了好幾度。
“我已經在信上寫得很明白了。”她低聲回答。
“你離開,就只為了保住你肚子裏那玩意兒?”
會稱呼自己的孩子“那玩意兒”的,全世界大概就只有他一人吧!
“是的。”方湄歎息著回答。
“你該知道,孩子若在這重要的時刻出生,會讓我多年的努力,與付出的心血付諸流水。” 
“我就是明白這一點,才會選擇帶著孩子離開。”
“所以對你來說,孩子的存在比我重要?”嚴禦恒的臉色更加難看。
“我並沒有這麼想!對我來說,你和孩子同等重要。”方湄柔聲回答。
“既然如此,為何選擇放棄我,而不是放棄孩子?”他聽了這答案,依然不高興。
“其實對我來說,做出這樣的抉擇並不容易,我也掙扎了很久。”
“但你終究還是捨棄了我,選擇孩子!”表示在她心中,他的地位還是輸給那個未成形的孩子。
“做出這個決定,我心裏也很痛苦。”方湄紅了眼眶。“我當然也希望留在你身邊,可是我不想拿掉孩子!現在孩子雖然只是一個小胚胎,但他已是一條生命,你我都沒有資格剝奪他生存的權利。”
嚴禦恒抿著唇,沉默地凝視她好一會兒,方湄雖然畏懼他嚴峻冷厲的眼神,但她依然勇敢仰頭與他對視。
她是一個母親,為了她的孩子,她不能膽怯!
在她堅定勇敢的目光下,嚴禦恒首次願意妥協讓步。“好吧!只要你答應跟我配合,不讓孩子在媒體前曝光,我可以同意你生下他。”
然而出乎他意外的,方湄居然搖頭。
她淒然一笑道:“對不起!禦恒,我還是不能同意你的要求。”
“為什麼?你還想要什麼?”嚴禦恒眉眼幾乎擰成一條線,顯示他的耐性已到達極限。
“我不想讓孩子做一個永遠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我希望他能生長在單純的環境裏,和別人一樣,可以坦然面對人群,不必躲躲藏藏、擔心自己的身分曝光。我也不希望他長大之後,發現自己的母親,竟然只是父親的地下夫人。”
可以想見,當孩子知道實情時,會有多麼震驚難過。
嚴禦恒的臉色霎時變了,他用一種她從未見過的鄙夷神情瞪視她。“我一直以為,你和別的女人不同!我以為你是個恬靜知足的女人,沒想到,你的野心比誰都大,只是一直藏在溫順的外表之下!”
“我真的別無所求。”她平靜回答。
“別再撒謊了,方湄!你口口聲聲說,離開我是為了孩子,但是依我看你真正的企圖是將孩子生下來,然後利用他威脅我離婚,好娶你進嚴家大門,對吧?我奉勸你最好別太貪心,讓你生下孩子已是我最大的讓步,你若再得寸進尺,把我惹惱了,小心你什麼好處都得不到!”他冷冷地警告。
“不——”他怎能這麼誤會她?方湄心痛地嚷道:“我真的沒有要脅你娶我的意思!我很清楚以自己這樣的身世,怎麼也不可能跨進嚴家尊貴的門檻,我有自知之明,我不會強求這種得不到的姻緣。”她再次聲明。 
“既然如此,那就留在我身邊,你照樣可以保住孩子。”他低聲誘惑。
方湄低下頭,默默不語,嚴禦恒等得不耐煩,再度揚聲追問;“你的答案?”
“對不起!”方湄沉痛地閉上眼。
她寧願靠自己的力量、自食其力扶養孩子,也不願讓孩子像她一樣。
嚴禦恒聽了她最後的答覆,兩眼瞪得極大、額際青筋浮現,神情恐怖得像要將她撕碎吞下。
“這就是你的答案?上他以與臉上表情完全相反的語調,輕柔地問。
“嗯……”方湄有些恐懼地點頭。
不發怒的他,反而比大吼大叫更可怕。
“很好!”嚴禦恒緩慢點頭。“到頭來,你依然選擇捨棄我。”
她的決定對向來好勝、自尊心強的他來說,比當眾羞辱他更令他難受!他給了她從未對其他女人付出過的寵愛,他甚至還史無前例的壓低姿態,勸她回心轉意,但她卻依然拒絕了他。
嚴禦恒從小到大,未曾受過這麼大的挫折,他憤怒地緊咬牙根,力道重得幾乎使之斷裂。
“這就是你的決定,你確定自己不會後悔?”
方湄咬著唇,堅定地點頭。“是的,無論發生任何事,我絕不後悔。”
“好,那麼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你堅持離開,我自有我的方法讓你回頭。”
說完,他不再看她一眼,逕自轉身離去。
大門被用力甩上,室內再度恢復平靜,方湄頓覺松了一口氣,但又悵然若失。
他真的走了!
這一走,他應該是不會再來了吧? 
他剛才說自有方法讓她改變心意,到底是什麼方法?
他應該不至於把事情鬧大,弄得人盡皆知吧?
她緩緩坐在房間裏唯一的椅子上,忐忑不安地揣測:接下來他會怎麼做呢?
當晚九點,方湄整理好最後一樣東西,起身舒展緊繃的筋骨,滿懷成就感地環視自己苦心佈置的小窩,感到相當滿足。
不過疲累使她沒心思多欣賞自己辛勞的成果,只想趕快洗個澡後上床睡覺。
她從衣櫥裏拿出貼身衣物與寬鬆的睡衣,正要走進浴室,敲門聲又響起了。
她立即渾身繃緊,警戒地望著那扇陳舊的木門。
這次會是誰?難道又是嚴禦恒?
她放下衣物走到門後,緊張地問:“是誰?”
“方小姐,我是房東太太。”
原來是房東太大!
方湄這才放鬆緊繃的情緒,拉開門,朝門外胖胖的婦人打招呼。“房東太太,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房東太太搓手望著地板,像有什麼話想說,卻難以啟齒似的。
“房東太太如果有話想告訴我,儘管說沒關係。”方湄體貼地說。
“嗯……”房東太大感激地看她一眼,又迅速別開視線。
“是這樣的……因為我……這個房間突然有急用,能不能請你……搬出去?”
“搬出去?”方湄傻眼了,她才剛搬進來呀!
“房東太太,為什麼要突然請我搬出去?”她震驚且不解。她不相信不過一天的時間,這房間突然有了非得要回去不可的神奇用處。 
方湄望著房東太太愧疚不安的神色,想起今天嚴禦恒離開時,臉上篤定陰冷的神情,她驀然明白了。
“是不是有人要你別把房子租給我?”
房東太太依然別開頭,不敢看她的眼睛。“真正的原因請你別問,你所付的押金和房租,我會全數退還給你,總之……請你搬走吧!”
方湄沉默了好一會兒,知道無法改變房東太太的心意,只能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了,等東西打包好,我馬上就搬走。”
“真的很對不起!”房東太大再次向她道歉後,便倉促離開。
到了樓下,嚴禦恒早己在那裏等著她。
“她肯搬了?”他拿下銜在嘴裏的香煙,轉頭注視房東太太。
“是的!我看得出她很為難,但還是同意搬走。”
“很好。”嚴禦恒從上衣口袋拿出支票本,開了一張五萬元的支票給她。“這是補貼你所損失的房租,其餘剩下的,就當做是你替我辦事的費用。”
“不用了!”房東太太急忙道:“這些錢我不想拿,我只希望我兒子在嚴氏企業的工作,不會受到影響就好了。”
“當然!他若是表現夠好,我還會大力提拔他。”
“那我就先謝過您了!”房東太太感激地朝他行禮。
原來她兒子剛在嚴氏企業找到一份工作,嚴禦恒得知這件事,便利用她兒子的前途稍加要脅,即使房東太太本來不想逼方湄搬家,也不得不乖乖聽從他的命令。
房東太太走後,嚴禦恒抬頭望著一樓的視窗,透過薄紗飄動的窗簾,隱約能看見方湄纖細苗條、忙著四處收拾的身影。
不能怪他卑鄙,這是她逼他的!
是她堅持不肯回到他身邊,逼得他只能用自己的方法,讓她回心轉意。
他舉起微顫的右手,深吸一口煙,然後眯著眼,緩緩吐出白色的煙霧。
他拒絕去深思,心中的恐慌代表什麼含意,他只知道,她是屬於他的,他絕不允許她從他身旁逃離!
既然沒辦法讓她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那麼他只能用不光明的手段,將她逼入絕境,讓她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主動回到他的懷抱。
香煙燃到盡頭,他將煙蒂扔在地上,轉動鞋尖將火撚熄。
“我不會放開你的!”他望著紗簾內的纖麗身影,喃喃自語地立誓。“除非我死,否則我絕不放你走!”
接下來的日子對方湄來說,像是一場永遠也擺脫不了的惡夢。
她簡直像被惡靈附身,連一天平靜的日子也無法過,無論她搬到哪里,總在她剛搬進門後沒多久,房東就來敲門。
有的語帶歉意,有的態度惡劣,他們找她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她搬出去。
無數次的奔波勞累,已讓她脆弱的身心到達所能負荷的極限,她覺得自己再也無法承受任何一次變動了。
她放下最後一箱物品,環視這間位於郊區髒亂的小閣樓,忍不住鼻頭一酸。
她居然淪落到,必須住在這間像倉庫一樣的閣樓裏!
她還記得一開始,她滿懷希望的找房子、買日用品,認真地佈置她與孩子未來的家,而今呢?半個月過去,她被永無止盡的搬家過程,折磨得身心俱疲,她再也看不到,自己與孩子的未來在哪里。
難道她真的只能像條走投無路的流浪犬,毫無尊嚴的回到嚴禦恒身邊,接受他所謂“為她好”的安排嗎?
不,她不想認命!她性格中倔強的因數,不允許她認輸。
既然已下定決心離開他,那麼她不會再走回頭路!
她還未獲得充分的休息,敲門聲又響起了。
不她在心中哀嚎,乾澀的雙眼痛苦地閉上,不想去面對即將到來的殘酷事實。
“方小姐,你在嗎?”房東太太尖銳的聲音,隨著敲門聲在外頭響起。
她長歎一聲,扶著牆壁支撐已體力透支的身軀,緩緩走向不斷砰砰作響的門。
“方小姐!”一打開門,身材乾瘦宛如枯材的房東太太見到她,立即毫不留情的開口。“能不能請你馬上?”
“搬走是吧?”方湄疲憊地替她把話說完。
房東太太露出些許驚訝的表情,不過還是立即解釋道:“沒錯!這間屋子我想挪做倉庫用,所以能否請你搬出去,你所付的費用,扣掉今天的租金和你用的水電費,其餘的我會退還給你。”
“今天的租金?”方湄真的覺得好笑。“王太太,我剛走進這個房間還不到一個小時,根本用不了幾塊錢水電!再說,我們明明簽過租約,你答應租我一年的房子,如今才一天你就反悔叫我搬出去,請問我還得付你房租嗎?”
方湄本來不想計較一天的房租,但是因為房東太太實在欺人大甚,方湄才會氣不過與她爭論起來。
向來喜歡佔便宜的房東太太自知理虧,這才不情不願的改口道:“好啦好啦,今天的房租就算是我的損失,你趕快搬出去就是了!”
“你希望我什麼時候搬走?”方湄問。
“當然是現在,請你馬上就搬。”
“現在?”方湄再次感到震驚.“已經這麼晚了,現在要我去哪里找房子?”
“我不管那麼多,總之你趕快給我搬出去就對了。”
望著房東太太刻薄的嘴臉,方湄無力再爭辯,只能疲憊的點點頭說:“我知道了,我立刻搬走就是了。”
她只慶倖有幾次的前車之鑒,所以她沒把東西從箱子裏拿出來,連箱子都還原封未動,至少省去一點麻煩。
“那就麻煩你了!”房東太太滿意地點點頭,轉身下樓去,準備領賞。
“這是答應給你的五萬塊。”
嚴禦恒將早已開好的支票,交給房東太大,她一看到支票,眼睛立刻睜得比碗還要大。
“謝謝!謝謝喲!”
貪心的房東太太拿著支票,歡天喜地的走了,嚴禦恒鄙夷地冷笑了聲,轉頭仰望閣樓那扇小小的窗。
現在她應該正忙著收拾東西,準備搬離吧?
她比他所想的還要固執,她離開他已經過了半個月,歷經多次的搬遷奔波,她依然沒有半點軟化的意思,看來她是真的打定主意,要與他鬥到底!
他陰鬱不悅地沉下臉,眸中出現強硬冷酷的神色。
他絕對不會心軟!只要她一天不回頭,他就不讓她有安寧的一天,他要逼得她連片遮風避雨的屋簷都找不到,如此她才會心甘情願回到他身旁。
他看見方湄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立即閃到電線杆後頭,不想與她正面接觸。
他暗中觀察她,看她吃力地搬著一個看來相當沉重的大箱子,緩慢步下樓梯,她將箱子放在門前的臺階上,然後彎腰喘息片刻,又轉身準備上樓,打算去搬第二趟。
她好像瘦了!既蒼白又憔悴。不過這也難怪,這半個月來,他幾乎讓她連睡一晚好覺的機會都沒有,難怪她懷著身孕還不胖反瘦。
他捏緊拳頭,刻意忽視內心深處的心疼與譴責。
不是他的錯!是她不好,她不該離開他,一切全是她自找的!
只要她回到他身邊,這些事就不會再發生,她可以在他的懷中,享受別的女人所無法享受到的專寵與尊榮。
從小為所欲為慣了的嚴禦恒,根本無法體諒別人的感受,他和其他的富家子弟一樣,認為別人的意見從來不是意見,只有他自己的想法,才是世間唯一的真理。
“啊!”
他正沉思時,忽然聽到樓梯間的方向傳來一聲慘叫,他急忙沖過去一看,只見方湄跪倒在階梯上,捧著肚子疼痛地呻吟。
“方湄!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
此時的焦急與擔憂,讓嚴禦恒忘了他們正在冷戰,他扶起她,連聲追問。
“好痛……我的肚子……”
連番的搬家勞頓,讓她的體力再也無法負荷,剛才爬樓梯時,她的腹部突然抽痛起來,來得又快又急的劇烈痛楚,讓她很快就支撐不住,跪倒在臺階上。
方湄疼得幾乎張不開眼,勉強撐開眼皮,從模糊的視線中看見他憂心的臉龐,她驀然覺得安心了。
他在這裏!現在陪著她的,是那個疼她、愛她,會照顧她的嚴禦恒,而不是過去半個月,對她趕盡殺絕的絕情惡魔。
“你的肚子怎麼了?”嚴禦恒將手仲到她的臀不想抱起她,卻發現自己的手下一片濕濡,他舉起一看,發現那竟是鮮紅的血時,立刻驚慌嚷道:“方湄,你忍一忍,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嚴禦恒慌忙抱起方湄,火速沖下樓,跳上車,直奔醫院。
經過醫生檢查,證實方湄是因為疲累過度,所以造成流產現象,幸好及時送醫救治,胎兒才沒有真的流掉。
醫生替她打了安胎針,情況算是暫時穩定下來,目前已被送入普通病房休養。
嚴禦恒從醫生那裏瞭解方湄的病情之後,面色凝重地走向方湄的病房。
他輕輕推開門,驚訝地發現,方湄的眼睛竟是睜開的。
“方湄,你醒了?”他見她蘇醒了,擔憂的情緒鬆懈許多,俊逸性格的臉上也露出安心的笑容。
“我睡不著。”
方湄怎麼敢安心入睡?她怕自己沉睡之後,強勢的他不知道會使出什麼手段,對付她腹中的孩子!
“你現在身體正虛弱,應該多休息!你好好睡一覺,養好自己的身體,等你的身體狀況好轉之後,我馬上帶你回去。” 他坐在床邊,溫柔地捉住她的手。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會再回去過那種生活。”她身心俱疲地重申決定。“我心意已定,絕對不會改變!”
嚴禦恒臉上溫柔的笑容僵住了,他的眼神再次轉冷,握著她的力道也變重了。
“你忘了自己是怎麼入院的?”他微眯起眼,語氣冷硬嚴無情。“難道你想讓這種事情再一次發生?下次我可不敢保證,孩子一定保得住!”
方湄聽了,原本蒼白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雪白,她咬著顫抖的唇,兩眼直勾勾地盯著他,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幽冷目光。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就算孩子沒了,我也不會回到你身邊!”她哽咽著,克制不了奔流而出的眼淚。“我是說真的……禦恒,我很愛你……真的很愛你,所以請你不要逼我恨你!你這麼逼我,只會把我推得更遠,你知不知道?”
嚴禦恒聽了她這段話,臉色倏然轉白,像是受到莫大的打擊。
她的話,再次狠狠刺痛嚴禦恒的自尊,他竟然讓一個女人如此哀求他求他放了她!
他嚴禦恒幾時變得如此不值了?
—股怒氣霎時湧上心頭。他咬牙瞪著她,許久後,才賭氣拋下一句。“隨你!我嚴禦恒並非找不到女人,少了你一個方湄,還多的是女人等著投懷送抱,我根本不在乎,你開口閉口都是孩子,那你就守著孩子過一生吧!告訴你,你自由了!”
他憤怒地吐出這一大串話,然後僵硬地轉身,走向病房大門。
他拉開門,沒有再回頭看她一眼,只用力甩門離去。
當大門關上的那—刻,方湄忍不住哭了出來,因為她知道,這次自己真的失去他了!
以他的傲氣,斷然不可能再拉下臉來找她。
她真的自由了,可是她的心,卻比得到自由之前更痛、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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