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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ilovelan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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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謝上薰】女人不想被套牢《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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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5 18:25:01 |只看該作者
第7章

  叩、叩、叩……

  昂貴的名牌高跟鞋親吻著地面,加重力道的自信步伐像預告本女王超不爽,來意不善。

  王鼎傑率先抬起頭來,用眼神阻止她再靠近,似在說:「別忘了我們之間有約法三章,首先便是你不能主動找上我的家人談話!」他不希望她破壞他們之間十多年的默契,情婦絕不能主動找上大老婆!

  鄭如詠一直遵守遊戲規則,但今天她實在忍無可忍,在姐妹淘裡她向來稱王稱霸,她只希望王鼎傑陪她露臉兩小時,保住她的基本尊嚴與面子,結果呢?他反而讓她在姐妹間成了大笑話。

  沒道理她只能乖乖挨打,不能反擊。

  「嗨!」她率先打招呼,嘴角揚起一抹假笑,「我們真是有緣連喜歡的餐廳都一樣。鼎傑,我的朋友都在等你呢!」

  王鼎傑皺眉。「你先過去。」

  鄭如詠眼角含著嬌媚春情,彎身攀在王鼎傑肩頭上。「人家要等你一道過去,不然我的姐妹們會笑我失寵了,你不會對我這麼狠心吧!」眼角不忘向何自如投過去一記示威的眼神。你的男人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

  沈雲從高挑起眉。這女人賣騷也不看場合!

  天香豁然站起身,一臉寒霜。

  王鼎傑急忙站起身拉住女兒的手臂,顧不得鄭如詠的下巴被撞疼了。

  「天香,你還沒吃飽,快坐下來,爸爸陪你吃。」

  天香臉色稍轉。「我去一下化妝室。」

  「好。」王鼎傑放開手,擔憂的目光隨著女兒移動,確定她不是走向大門口才放心的坐下來。

  何自如看著丈夫恬靜道:「鼎傑,我去看一下天香,那孩子容易鑽牛角尖,我不放心。你也乘機和鄭女士談一下,雖然她的女性魅力令我自歎弗如,不過有些動作不適合在孩子面前表演。」

  沈雲從讚歎,這才叫高招呀!

  從頭到尾,何自如不去理睬情婦的挑釁言行,有話只對丈夫說,完全當情婦不存在,像朵優雅的百合一樣起身暫時告退。

  鄭如詠不曾被人這樣忽視過,笑顏僵硬,「鼎傑……你老婆太目中無人了,你要幫我作主啦!」心裡好不委屈。

  王鼎傑立即板起臉孔,「你一定要讓我在女兒面前這麼難堪嗎?你跟你的姐妹淘儘管吃喝,我會買單,但我告訴過你不能主動靠近我的家人,你為什麼不能乖乖的坐在那裡等我就好?」

  「等你要等到什麼時候?等到大家都散會嗎?別忘了你是陪我來吃飯的。」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少說陪你吃兩百五十次飯,卻難得坐下來陪我的家人好好吃一頓,你為什麼非要在這節骨眼上計較?天香好不容易和我恢復邦交,你一定要在我妻子和女兒面前賣弄風情,讓天香再一次封閉自我嗎?」

  就是在「節骨眼」上才需要計較!不然女人都在計較什麼?

  鄭如詠大不平,他每喚女兒的名,她的心竟莫名的抽搐了下。怎麼,她的最大敵人不是何自如,而是王天香?

  「你現在馬上給我過去,我們等等回家再談。」

  「你……你最起碼也要陪我過去和我的朋友打個招呼。」

  「我們又不是沒見過我,下次再打招呼也一樣。」那幫婦女團一坐下來不是批評男人無情,便是取笑大老婆沒本事抓住男人,他懶得聽。

  鄭如詠氣沖沖的奪門而出,她一定會反擊的,一定會反擊!

  王鼎傑沒去理會女人使性子,只等天香和何自如回座,笑瞇瞇的吩咐侍者將殘餚收掉,換上新的主菜,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沈雲從道:「叔叔,你讓鄭女士生氣的走掉,她們母女會不會私底下又找阿姨和天香的麻煩?」

  你哪壺不開提哪壺?王鼎傑不高興的輕哼一聲。「她們不敢,因為我已經鄭重警告過她們。還有,姓沈的,你最好是真心對我女兒,我是錯誤的示範,不准你學我,你若是敢劈腿搞外遇,我一刀斃了你。」

  沈雲從直接投降。「我哪敢?搞外遇以後要看女兒臉色,我可不幹。」

  「臭小子!」

  王鼎傑啐罵一聲,但是看他們母女低頭在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只要生得出漂亮女兒,看女兒的臉色有什麼關係?就怕你生不出來。」

  沈雲從馬上求救,「天香,瞧你爸多看扁我,我們一定要努力的生,直到生出女兒為止。」

  天香咬下咬軟唇,「我又不是豬。」雪白的嬌顏閃動著櫻紅的光采,近乎聖潔的美麗,惹得沈雲從不親她一下實在受不了。

  「誰准你親我女兒的?滾開!」王鼎傑差點拍桌。

  丈母娘永遠對女婿比較好,沉靜的語調打圓場,「鼎傑,用餐後可以麻煩你送我回家嗎?兩個孩子陪了我一個上午,也該讓他們去看電影約會一下。」

  王鼎傑眼見妻子冷淡的眼眸隱約有了溫潤的柔色,不由心中一蕩。「當然沒問題,回家之前,我順道陪你去挑選你中意的耳環和晚宴包。」

  何自如嘴角輕揚,以感動的眼神回應他。王鼎傑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他為她做得那麼少,哪值得他感謝?為什麼她明明有權利要求更多更多,反而無慾無求不貪心呢?而他將最精華的少壯歲月獻給鄭如詠,錯過親生女兒的成長期,鄭如詠卻越來越不滿足。

  唉,爸爸都說他是浪蕩子,但他卻始終搞不懂女人這種神秘生物。

  沈雲從十分感激未來岳母,搶先刷卡付賬後,順利的帶天香去約會了。因為賬已結清,王鼎傑也忘了後面那一桌婦女團還在等著他請客,和妻子並肩走了出去,孰不知那幫婦女團已狂打電話給鄭如詠,還有看不過去的正義姐妹淘跟蹤在他們後面,親眼目睹王鼎傑帶著妻子去珠寶店挑鑽飾,去精品店挑皮包,全一五一十的報告鄭如詠,引發更大的風波。

  ☆☆☆                                        ☆☆☆

  「天香,你爸和你媽會不會來一場黃昏之戀?」

  買好電影票,等候開場之前,他們買一杯聖代公家吃,打發時間。

  沈雲從有感而發的問,天香抬起玫瑰般的臉龐,嘴角有一點冰淇淋漬,他笑著伸手幫她拭去。

  她臉上一熱。「我不知道,順其自然吧!」

  他挑眉頷首,「也對,這種事只能順其自然,雖然我們都希望阿姨能找回原本屬於她的幸福和依靠,但,鄭如詠並不是會輕言放棄的女人。」

  「我知道她很厲害,還會跪下來求我爸不要離開她,而我媽根本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天香澀澀的說。只要一想到剛才在餐廳裡,鄭如詠不顧體統的靠在爸的肩膀上示威賣騷,心裡是不屑帶冒煙。

  哪位良家婦女會在餐廳裡那麼騷?怕別人不知道她是職業情婦嗎?

  「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只能演一回,次數一多反而會有反效果。」

  天香聽了眼睛一亮,決定往後要多多聯絡父親幫她做這個做那個,與其便宜鄭如詠,不如自己多利用。

  「天香,你爸真的非常愛你。」

  「是嗎?」

  「我沒見過有哪個男人會這樣看女兒的臉色。」

  「他是作賊心虛。」

  「這更證明他愛你,才會作賊心虛。我見過不少拋棄妻子的男人非但沒有悔意,反而對妻子拳打腳踢,勒索金錢。」沈雲從抓住她的手,清淡且柔軟的說:「唉,天香,別冷著臉容,你那若即若離的神態實在教在乎你的男人心慌莫名。我並非替你爸脫罪,不管是男人、女人,搞外遇就是不對,這點無庸質疑。然而,他是你爸爸,跟你有血緣之親,你可以不原諒鄭如詠,因為她是外人,而原諒自己的爸爸你心裡會比較舒服吧!」

  好半晌,天香好專注地凝視著他。唉唉唉,不行了,她根本沒辦法對他生氣。

  這個男人是真的愛她,站在她的立場為她著想才說出這番話的。

  她柔軟地牽唇,「即使心裡原諒他,我也說不出口。」

  「聰明的女孩。」他只求她能看開就好。

  電影快開場,天香去一趟洗手間,出來時再轉角處卻見到一對有點眼熟的男女,是溫紫容學姐和……趙北辰?

  彼此不算熟,所以她低頭走過他們身邊,他們也沒在意,因為眼中只有彼此,還隱約聽到女生說:「……你不可以訂婚,我們才是一對……」

  天香心裡沉甸甸的,回到沈雲從身邊,牽手進入放映廳,等坐定後,心裡依然亂糟糟的。

  「天香,你怎麼了?」他低聲問。

  「我好像看到溫紫容學姐和趙北辰在約會。」

  「趙北辰?不就是即將和你堂姐訂婚的那一位?溫紫容又是誰?」

  「我們研一的學姐。」

  「他們是男女朋友?」

  「我也不清楚,定功是學生會長,或許消息比較靈通。」天香有點困惑,「我只見過趙北辰一次,覺得他跟堂姐站在一起很相配,兩人看起來滿甜蜜的,所以我在想……會不會是我看錯了?」

  「彼此都不太熟,看錯也有可能。如果你不放心的話,等看完電影,打個電話給定功,由他處理比較適當。」

  「這樣也行。」有了解決辦法,天香便放下那件插曲。

  如果趙北辰真的腳踏兩條船,王潤玉一定不希望是王天香或任何一位女性朋友舉發的;那太傷她的顏面與自尊心,搞不好會老羞成怒。

  看了今年好萊塢的熱門片,沈雲從和王天香走出電影院時都十分滿意。

  天香在沈雲從的提醒之下,打了王定功的手機。王定功靜靜聽完之後,又問了幾點細節,然後輕鬆道:「好啦,天香,這件事交給我,我會說是我「看到」的,OK?你呀,快樂的去約會吧!」收線。

  沈雲從笑問:「定功說什麼?」

  天香莞爾。「他說是他看到的,叫我快樂的去約會。」

  「說得好。」他瞇起漂亮眼睛。「定功一點都不驚訝?」

  「對。有點怪,是不是?」

  「這只有一種解釋,定功知道趙北辰與溫紫容曾經交往過,或許還在交往中。不過,以趙家跟王家的地位,應該不會容許腳踏兩條船的事。」

  天香秀眉微擰。「我實在討厭這種事、這種人。男人對女人最大的慈悲,就是不要劈腿、搞外遇。」

  他握住她手的力道緊了緊,像在對她做保證。

  「定功不是叫你快樂的約會,你就不要再去想那些事。你堂姐背後的靠山十分強大,你不用擔心她會吃虧。」

  天香不予置評。即使是最尊貴、擁有生殺大權的古代帝王,也只能將偷腥的駙馬砍頭,沒辦法強壓駙馬去「愛」公主。

  沈雲從為了讓她轉換心情,帶她去採購今年很流行的玫瑰金項鏈套組,更要緊的是,情人對戒是一定要的啦!表示內心深處已認同對方是自己生命中另一個半圓。

  等候包裝的時候,沈雲從的手機響起,他聽了幾句,心情愉快的問道:「天香,我爸問你願意去我家吃晚餐嗎?」

  「好。」

  「爸,天香說好。」手機收線後,沈雲從眨了眨眼,「我爸說要親自煮一道他拿手的栗子燒雞給你嘗嘗看。」

  「叔叔會做菜啊?」

  「如果不是時間上來不及,他最拿手的是紅燒獅子頭。」

  「這可費工夫了,下次向叔叔討教討教。」

  「沒問題。」

  或許是初戀的回憶太美,在愛屋及烏的心態下,沈雍為對王天香非常的疼愛,雖然天香只有雲淡風輕的氣質最像何自如,外貌其實七分像王鼎傑的精緻漂亮,然而,無緣與初戀的女友結婚,能夠把天香當成媳婦疼愛,沈雍為十分欣慰。

  「慶泰」的趙家與「新鼎」的王家聯姻,可說是政商界的一大盛事。

  趙北辰與王潤玉的訂婚宴,辦得喜氣洋洋、豪華隆重。

  豪門訂婚宴的背後,卻發生了兩件意外的插曲。一件是鄭如詠突然出現,要求見王奇川一面,希望自己能以王鼎傑二房夫人的身份入席。王奇川根本不見她,沒進去宴會廳便給王家的保鑣請了出去。

  第二件則是大美女溫紫容在外面哭喊著,「趙北辰的新娘是我,你們不能逼他和王潤玉訂婚……」趁事情未鬧大之前,被趙家的保鑣拉走了。

  幸好只有少數幾個人恰巧目睹,訂婚宴不受影響的順利舉行,不過,事後免不了流言紛紛,將八卦傳播出去,成了大家茶餘飯後議論的主題之一。

  去了一趟上海,十里洋場的繁華之都,沈雲從因為公事出差,天香和沈燦燦則趁著暑假未開學之前一起去玩。

  兩個大女孩買了好幾條當地品牌的絲巾,尤其喜愛潑墨圖案的淡雅,兩人直接拿來綁頭髮,有型又典麗。還有精美刺繡的中國風零錢包,買回家當伴手禮剛好。

  待沈雲從的工作告一段落,已逛過豫園商城一次的兩個女孩,正好陪沈雲從再去逛一次,因為實在太大了,有太多好玩、好吃的,只來一次實在無法統統滿足。

  回台之前,一定要起個大早去逛一趟新天地,有太多各具特色的商店,別心急,慢慢看,巷子內的小店更有趣,想挑伴手禮送給親朋好友,準備足夠的現金,不怕找不到想要的東西。

  喜愛收集泰迪熊的沈燦燦,見獵心喜的買了一對穿著中國服的泰迪熊。天香則是欣賞具有特色的建築以及別具風味的室內佈置,在店主允許的情況下,拍下許多照片紀念,只要店主是男的,幾乎都不會拒絕她。可惜沒有熟識的人居中引線,見不到上海的老民居。

  短短一個星期的行程很快結束了,回到自己的故鄉,還是覺得住慣了的城市最好,生活最便利。

  不過只離開一星期,居然就發生一件重大的社會案件,連王鼎傑都被扯進去。

  不只天香,沈雲從都覺得太扯了。

  「鄭如詠到底想幹什麼,需要把事情複雜化,鬧到人盡皆知?」看著第四台的獨家新聞,沈雲從的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天香心裡一凜,「鄭女士是故意的,她不想再做一個沉默的情婦。」

  在他們離開上海的前兩天的夜裡,鄭如詠回家時在地下停車場被兩名歹徒聯手搶劫,身上的名牌皮包、鑽石項鏈、耳環和寶石戒指全被搶走,損失少說兩百萬左右。由於她是有名的餐飲界女強人,新聞自然鬧大了,加上有些消息靈通的記者隱約知道她的同居人是王奇川的次子王鼎傑,這八卦賣點可好啦!

  本來只要鄭如詠堅持只與警方配合,對新聞記者一律三緘其口,這個八卦新聞也炒不起來。不過,鄭如詠卻來個形象大逆轉,主動對新聞記者大打悲情牌,在鏡頭前對著搶匪淚眼喊話:「請你們主動聯絡我,我願意用一百萬元的現金買回那些首飾,因為那對我而言紀念意義重大,是我同居十多年的王姓男友送我的,我不能失去它們……反正你們也很難脫手,不如讓我買回來吧……」

  有記者大膽追問:「你那位王姓男友,是不是王鼎傑?」

  鄭如詠沒有回答,等於是默認。

  有女記者犀利的問:「王鼎傑是有婦之夫,你說你跟他同居十多年,你不就是搶人家老公,破壞別人家庭,請問你都不會愧疚嗎?」

  鄭如詠泣訴道:「不,我們是真心相愛,只是認識得太晚……」

  新聞畫面播出鄭如詠的特寫鏡頭,一身名牌、珠光寶氣的,看到新聞的女性觀眾恐怕心裡都會想:男人果然是對外面的女人比較大方!

  沈雲從關掉電視,怕天香受到太大的刺激。何自如顯然早已得知消息,乾脆不看新聞,關在書房裡彈琴。

  「天香,來抱抱。」

  「不要。」有氣無力。

  「傻孩子,你要為了鄭如詠而折磨自己嗎?」沈雲從主動靠過去抱住她,用他低沉而溫柔的嗓音安撫她的情緒,「不要讓鄭如詠的小伎倆壞了自己的心情,更別讓她的詭計得逞。」

  此刻的天香真是恨死鄭如詠了,存心讓全台灣人都知道她爸爸搞外遇!搶人家的老公真有這麼得意嗎?一句「真心相愛」便可以抹殺所以的罪行?

  沈雲從疼憐而溫柔的摩挲她的髮梢,讓她的心情逐漸平復。

  「你說這是她的詭計?」

  「我也聽說了,你堂姐訂婚那天,鄭如詠在外頭嚷著要見你爺爺一面,目的是希望你爺爺承認她是王鼎傑的二房夫人,是王家的一分子。但是你爺爺一口拒絕,不肯見她一面。」

  「真的?我沒聽說。」天香訝異的抬起頭。鄭如詠好大的膽子!

  「沒人會故意轉播給你聽,今天若不是發生這麼大的新聞,我也不會告訴你。」沈雲從啼笑皆非的望著她。

  「所以呢?」

  「就因為你爺爺拒絕她的請求,加上她可能在你父親身上得不到名分上的保障,因此才會利用這一次的搶劫事件,將十多年的同居戀情搬上檯面、公諸於世,大概是想向你父親施加壓力吧!」

  「然後呢?」天香冒火道。

  沈雲從面色凝重了。「這要看你父親如何處理了。他是長輩,我不便多說什麼,只希望將傷害降到最低。」

  天香側著頭思索了一下,「爸現在一定焦頭爛額吧!」

  「可想而知。」

  「他活該。可是,媽是無辜的,她一定很痛苦很難過,老公的情婦在電視上真情喊話,真是情何以堪。」

  「是啊!所以你要好好安慰阿姨,風波很快就會過去。」

  天香不那麼樂觀。「我怕她又繼續在媒體上放話,豁出去了似的。」

  「那未必是壞事。」沈雲從揉揉下巴。

  「什麼?」

  「她錯估了一位最厲害的對手。」

  「誰?」

  「你爺爺,王奇川總裁。」

  天香訝然地揚起眉笑了。好,她要打電話給爺爺,換她哭給爺爺看!

  鄭如詠呀鄭如詠,你以為你哭給媒體聽,就可以得到輿論的助力嗎?這個社會的價值觀雖然改變了,沒人對「第三者」吐口水、丟石頭,但是也沒有人會頒貞節坊給同居一、二十年的女人。

  以愛為名,就可以傷人於無形嗎?

  ☆☆☆                            ☆☆☆

  人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說話,第三者通常也覺得自己很委屈,掏心掏肺的愛一個人,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為什麼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尤其這個情婦如果沒有在男人身上敲到豪宅名車、股票現金,充其量只拿到生活費或一些首飾而已,更不認為自己是拜金女、狐狸精,隨著年齡的增長會開始恐慌,若是男人在此時開始對她逐漸冷淡,她不使出非常手段才怪!

  王鼎傑真的是被她嚇壞了。

  「你真是瘋了。」

  「我沒瘋,我很正常。」鄭如詠的得意之中,交織著一份無以言喻的悲哀與憤怒。「就因我是正常的女人,我也想要一個家,一份歸屬感。結果呢?守了你十多年,我得到什麼?你的財產以後是你女兒的,我得不到你的錢總要得到你的人才公平吧!可是你卻開始想著跟你老婆重修舊好,帶你老婆去買鑽石買皮包,你想拋棄我是不是?沒那麼簡單!」

  「你簡直不可理喻。我帶著愧疚的心買一份禮物送老婆,是因為大哥的女兒要訂婚才買,值得你這樣小題大作?過去我動不動便買禮物送給你,討你歡心,我老婆有說什麼嗎?」王鼎傑更氣的是,鄭如詠竟然派人跟蹤他,否則怎麼會曉得他幫何自如買禮物。

  「我不管,你是我的男人,你只能對我好。鼎傑,我不是故意要鬧,而是我太沒有安全感了,這全要怪你。」姐妹淘的每個人都勸她不要太傻太天真,男人不會感激你不爭不吵。要吵才有糖吃!

  「所以,我大哥的女兒訂婚,你跑去鬧場,吵著要見我爸要去名分。你怎麼可以這麼做?這已經違反了我們當初約法三章的條件!」

  「如果你真的愛我,約法三章有那麼重要嗎?」鄭如詠目光如炬的盯著他,「我不能當你的大老婆,連做一個卑微的二房夫人都不行嗎?」驕傲如她,不想說出「妾」這個字。

  那些有錢的大老闆,不乏有二房夫人、三房夫人,說出去比較好聽。

  王鼎傑卻苦笑一聲。「我何德何能,也配有小老婆?不要笑死人了,我爸都不敢做的事,我有什麼資格?又拿什麼臉去面對我的家人?」

  「你的家人、你的家人,難道我不算是你的家人嗎?」她寒聲逼問。

  王鼎傑沒有回答,因為不想說出太傷人的話。

  他的沉默更點燃了她胸腔內的妒火與惱火。「是啊,沒錯,我的名字不會印在你們王家尊貴的戶口名簿上,我不是你的家人!所以,當我被歹徒搶劫之後,瑟瑟發抖的在警察局備案,我打電話給你,你卻一直沒有來,讓我一個人面對這一切,因此我要反擊,我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才是你的女人,你絕不可以拋棄我,否則我不惜訴諸媒體、召開記者會,控訴你的負心!」

  王鼎傑的太陽穴隱隱鼓動著,她讓他覺得好陌生、好可怕、又好可憐。

  「我有去警察局,但是媒體已經聞風而至,所以我沒有進去。」他艱澀地吞了一口苦水,語音沙嗄的說:「我拜託人向警局施加壓力,讓他們加快破案的腳步,卻聽到很奇怪的話。」

  「什麼話?」

  「有個經驗老道的警察覺得你很奇怪,項鏈掛在脖子上,戒指戴在手上,歹徒行搶的時候不會慢慢的幫你脫,難免會在脖子、手指造成擦傷的瘀痕。可是你的皮膚完整,難道是你太恐懼了自己拔下來給他們?」

  「沒錯,我太害怕了,他們用刀子威脅我的生命安全,我哭求著他們放我一馬,不要傷害我,自己拔下身上的首飾給他們,這樣不算搶劫嗎?我遇到這麼可怕的事情,你不安慰也就算了,竟還疑心我製造假搶案?」

  「我沒有那麼說,也不相信你會那麼笨,地下停車場都有監視器,後來警方調閱監視錄影帶,有拍到歹徒拿刀恐嚇你的畫面,可惜歹徒戴著面罩,又是背對監視器,造成破案難度很高。」

  「那是警察的事,我只要我的東西拿回來,那枚戒指是你好幾年前送我的生日禮物,我一直很珍惜。」

  「你可以停止對媒體放話嗎?」

  「可以,只要你爸爸承認我的地位,讓我也陪你一同出席趙北辰與王潤玉的結婚典禮,我便什麼都聽你的。」

  「你明知道行不通的。」

  「沒有什麼行不通的道理,只要你爸爸見我一面,承認我的存在,讓我參與王氏家族的喜宴。這只是一個形式而已,並非要你們拿錢出來。」

  「你直接跟我爸要錢,或許還容易些。」

  「那好,給我五億,我就跟你分手!」

  「你瘋了嗎?」

  「我沒瘋,反而越來越清醒。花花說的沒錯,做女人不能太傻太天真,該爭取的就要爭取,不爭不吵只會讓男人瞧輕你的份量!」鄭如詠依稀明媚動人的臉龐,突然顯得猙獰。「你回去跟你爸爸好好商量,看是要給我名分,還是給我五億,你自己選擇。」

  面對她咄咄逼人、來勢洶洶的叫囂與索求,浪子出身的王鼎傑只是濃眉深鎖,直勾勾的注視著,看得鄭如詠的心緊縮成一團。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突然覺得這個女人不再可愛,不是他初愛的那個人。

  他不願再跟她多相處一秒鐘,轉身走了出去。

  一個月後,艷陽高照的好天氣,趙北辰與王潤玉的結婚喜宴在六星級大飯店舉行,王鼎傑與妻子何自如、女兒王天香、未來女婿沈雲從,大方的在媒體面前亮相,臉上均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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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天香自從與父親公開亮相後,想追求她的男生自然多了起來,她的冷淡性情是不太理睬紛紛擾擾的世情,但是有幾個想當「駙馬爺」想瘋了的男生就會鍥而不捨,不肯輕言放棄,連研究所的學長都跑來了。

  女生想嫁入豪門,男生想減少奮鬥二、三十年,從古至今屢見不鮮。

  天香後來只淡淡丟了一句,「想追我?行啊!不過,基本條件是年薪千萬元起跳,否則根本養不起我。因為我爸十多年來只顧著包養情婦,根本沒留什麼給我。所以,我也等著嫁入豪門呢!」

  男生聽了通常臉色大變,面對轉身而去的她,再也鼓不起勇氣追上去。

  沈燦燦目睹過一次之後,便拍案叫絕。

  「天香,我沒見過有人這樣回應男生呢,太酷了!」

  「對這種淘金客,跟他說我已經有論及婚嫁的男友也沒用,因為他喜歡的不是我這個奼女,而是我背後的「新鼎集團」。其實,何必這麼麻煩呢?畢業後去應徵上班不就好了。」

  「這種男生就是自詔聰明蓋世,不屑一步一步往上爬,以為只要娶了公主,將他空投至總經理的職位,他也可以應付得來。」

  「我爺爺對自己人反而更要求付出的更多。」

  「當然要如此,否則如何讓下屬心服口服?我看我爸也是一樣,對我哥的要求最嚴厲,休想渾水摸魚。」

  天香慧點地笑了笑,「所以雲從交到我這種女朋友真是賺到了,一忙起來兩個星期約會一次,我也可以接受。」

  沈燦燦失笑了。「是喔,多謝你大人有大量。不過我哥也很努力啊,勉強擠出時間常來接你下課,溫馨接送情也別有一番甜蜜啦!」

  「其實我已開始試著自己開車上路,奇怪他就是不放心。」天香無奈道。

  「誰會放心你這號路癡啊!」沈燦燦白了她一眼。

  「我沒有路癡很嚴重,頂多比別人多花十分鐘、二十分鐘,新手上路,這樣的誤差不算路癡。」

  「我說王天香小姐,從你家到學校,正常開車時間是十五分鐘至二十分鐘,你開了將近一小時,還叫誤差不嚴重?」沈燦燦真想直接昏倒。

  任誰也想不到,一臉智慧的王天香竟是個大路癡,難怪她會成為奼女。上次去上海逛豫園商場是,燦燦才偶然發現,天香可以在同一個範圍繞三圈走不出去。幸好文明國家都有計程車這種產物,專門為路癡而發明的。

  不過,到底她是因為路癡才成為奼女,還是因為太宅了才變成路癡?到底是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無解呀!

  「熟能生巧,我只要常練習就一定會進步。」

  「天香,我拜託你,我求求你,為了讓我哥能夠安心、專心、放心的上班,你就聽他的,別再嘗試了。我哥說,他一定會努力工作賺錢,結婚後一定配備傭人、司機給你,你一樣可以裝作自己一點也不路癡。」

  天香不置可否的撇撇唇笑了,其實並沒有感覺到路癡有啥不方便,上學走固定路線,捷運站的指標她看得懂,想要的東西可以去上網訂購,像她這種小路癡女生多的是!只要別去應徵郵差和送貨司機,生活沒啥不便。

  兩人往校門口方向走,談到即將到來的考試……

  「王天香——」尖銳的聲音好引人側目。

  「她又想幹嘛?」沈燦燦一見到鄭可可便沒好氣。

  「不曉得。」天香滿不在乎的聳一下肩。

  鄭可可自從倒追沈雲從不成,又見到沈燦燦與天香站在同一陣線,便將沈燦燦當成第二號假想敵,只要是想追求沈燦燦的好條件男生,都會被鄭可可強烈的愛情攻勢倒追成功,她有錢又敢花錢買名牌送男生,很少男生會抗拒這種送上門的艷福。

  天香對於別人的愛情方式不予置評,只要別來找她麻煩。沈燦燦則是頗不屑鄭可可倒追男人的方式,那種男生她想要儘管拿去。

  鄭可可氣急敗壞的質問道:「王天香,你爸怎麼可以避不見面?做人怎麼可以這樣子?我媽愛了他十多年,他怎麼可以一聲不響就失去聯絡?他人到底在哪裡,一定要出面講清楚!」

  天香雙眼亮晶晶的瞅著她,沉著地笑道:「我爸終於迷途知返嗎?謝謝你特地告訴我這個好消息。不過,我爸並沒有回家,所以我不知道他人在哪裡。」

  鄭可可冷若冰霜、牙尖嘴利的說:「你媽年老色衰,王叔叔當然不想回家,但是他連手機號碼都換了,你應該知道新的號碼吧!」

  天香不甘示弱的昂起下巴。「我當然知道,但我不會告訴你。而說到年老色衰,鄭女士不也一樣?男人會搞外遇,通常是外遇的女人比較年輕美麗,鄭女士即使比我媽小不了幾歲,但的確很會賣弄風情,加上滿有智慧的,懂得抓住男人的心。可惜的是,她最令人欣賞的智慧突然變調了,開始變得功利現實,吵著要錢要名分,沒辦法滿足她的男人只好逃之夭夭了。」

  「卑鄙無恥的男人!」鄭可可怒意橫生地喘了一口氣,「我媽跟他生活了十多年,認真算起來才是他實質上的太太,要錢要名分有什麼不對?」

  「如果是你媽一開始就表態不要錢不要名分呢?」

  「這怎麼可能?我媽又不是笨蛋!」

  「鄭女士的確不是笨蛋,所以我知道我爸不可能給她名分。不信的話,你可以回去問你母親。」

  「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反正你爸一定要給我媽一個交代,否則我不會放你走,像水蛭一樣黏著你,直到你受不了的通知叔叔出面為止。」

  「你夠了喔,鄭可可。」沈燦燦瞇起眼,冷冷地開口說道:「你媽一直隱瞞她的過去,沒有坦白對你說為什麼王家絕不可能接受她進門的真正原因,你想知道嗎?我可以告訴你喔!」

  「你這個外人,又知道些什麼?」

  「偏不巧的我就是知道。」沈燦燦若有所思的深深瞅著她,「你媽一直沒有結婚,十七歲就跟了一個很有錢的老男人,那個老男人是中部有名的酒店大亨,兩年後生下了你,那個老男人卻不幸去世,不過留了很多錢給你母親,她才有能力到台北謀生。後來你媽又跟過幾個男人不清楚,不過,在她與王叔叔同居之前,你母親鄭如詠女士,曾經是我祖父沈大毅的女人,在我祖父人生的最後三年,包養鄭如詠當情婦三年。」

  所以,王鼎傑不可能為了她休妻另娶,即使她真心愛他,王家根本不會接受一個好幾個男人的情婦的女人進門,即使做妾也不行。

  所以,沈雲從不可能接受鄭可可的倒追,這才是最殘酷的真相。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亂說!」鄭可可腦中轟然作響,臉色倏地刷白了。

  她一直相信母親無怨無悔的愛情很偉大,才會不計名分與王鼎傑同居多年。然則,真相其實並不美麗,反而醜陋得令她感受到有生以來最大的委屈和難堪?

  「你可以回去問你母親。」沈燦燦憐憫地望她一眼,「因為你母親最近不斷的對媒體放話,已引來狗仔記者的興趣,你最好勸你母親趕快收手,免得狗仔開始挖掘她的過去,登在週刊上,到時大家的臉上無光。」

  鄭可可的心底掠過一分尖銳的酸楚和刺痛感,但是她不哭,她才不哭呢!一跺腳跑走了。她一定要找母親問個清楚。

  天香歎息道:「真可憐,母親行為不端,連帶她也受影響。」

  「她本身的個性也要負一半責任吧!」

  沈燦燦說得實在,拉著天香走了。

  ☆☆☆                             ☆☆☆

  今晚的王家大宅相當熱鬧,原因是只有圍爐才回來的王鼎傑特別帶了妻子、女兒和沈雲從一同過來正式拜訪王奇川,算是王氏家族默認了沈雲從和王天香是一對兒的。王家上下全都熱烈表示歡迎,連新婚不久的王潤玉和趙北辰也被請回娘家,開心的享用一頓全家大團圓的晚宴。

  所有的老人家都喜歡這種熱鬧氣氛,對王奇川而言也不例外。

  難得的家族聚會,也意味著另一個離別的開端。除了孫子們大學畢業後要出國留學,一去便是好幾年,更令王奇川不捨的是,在這之前,王鼎傑會先一步過去,到「新鼎集團」的美國分公司任職,切割台灣的紛擾重新開始。

  這是王奇川下的一著險棋,也怕王鼎傑不願舍下,沒想到王鼎傑考慮了一星期後便答應下來,並開始做準備。

  王奇川露出笑容,「自如啊,你等這學期課程結束,也到美國一起生活如何?一方面換個環境轉換心情,考慮看看能不能跟鼎傑重新開始,另一方面等天香和定功赴美求學,彼此也有個照應。」

  何自如看了丈夫一眼,無法否認的,她依然喜歡看見他因她而綻露的笑容,那是過往青春歲月裡最令她依戀的,至今依然會感到悸動。

  「爸,我只擔心自己沒有足夠的魅力能夠長時間吸引鼎傑,不過,我很樂意過去把家裡打點好,等孩子們到美國時可以盡早適應。」何自如安詳道。

  「嗯嗯嗯。」王奇川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孩子們有你照應,大家都非常放心,交給鼎傑則要各自保重了。」

  「爸!」王鼎傑翻白眼。

  王春輝與方倚翠夫婦卻是點頭如搗蒜,一起向何自如表達謝意。

  王鼎傑如今更明白何自如是多麼受到王家人的信任與尊重,更得到王奇川的真心疼愛,只承認她是王家永遠的兒媳婦。

  聚會結束,沈雲從帶著天香先行離去,沈雍為預約了晚餐之約。

  「天香,你爸媽有心要重新開始,你很欣慰吧!」沈雲從直言說,看見她眼裡閃爍著笑意,繼續道:「可歎我爸要真正死心了。」

  「聽你在說!」她紅著臉輕啐。「一入豪門深似海,哪有可能跳出去?沈叔叔早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尊重我媽的選擇,真是個好男人。」

  「好男人的兒子也是家學淵源的好男人,你開心不開心?」

  「這可必須留待時間來證明喔!」她故意說。

  「那對不起喔,讓你如此美信心,一定是我表現得不夠積極熱情,我會更賣力彌補你。」他環抱住她,在她嫩耳旁呵氣,說得別富深意。

  「你少來。」這個男人在講黃色的話,害她的心跳加快了,睞他一眼,「這裡還是我爺爺的地盤,你別打歪主意。」不過,一顆心卻已融化在甜蜜的誘惑裡,對他的濃情蜜意完全無力抗拒。

  沈雲從心情愉快的拉出嘴角的笑意。「那好,我等著你羊入虎口,今晚不讓你回家。」

  天香一張俏臉嫣然如霞,「你不怕我爸的奪命連環叩?」

  「我會關機。」

  「不要吧!我爸很快要出發去美國,你就別再刺激他了。」

  沈雲從曬然一笑。也對,來日方長,免得未來的岳父翻臉不讓女兒出閣。

  「天香,你爸和鄭如詠真的有切乾淨嗎?」

  「我爸說有。鄭女士的不斷爆料引來狗仔記者的強烈興趣,已經挖出她過去所有同居男友的情史一覽表,我爸看在過去的情分上,也怕太傷害無辜的鄭可可,拜託我爺爺出面向媒體施加壓力,總算將那篇報導在雜誌出刊前及時抽掉。鄭女士應該明白那有多不容易,這也是我爸最後送她的一份情。」

  「王叔叔是個惜情的人,很難狠下心腸做得太絕,所以爺爺才會提議他到美國去發展幾年。」

  「沒錯。怎麼了?」

  「我佩服爺爺有先見之明,你看——」

  穿越庭園步道,鏤空鐵門外站著一名女子的身影,是鄭如詠,不得其門而入的她,採取守株待兔的策略。

  守衛不放她進門,也不幫她通報,在王家,「鄭如詠」這名字被標上黑記號,傭人、保鑣和守衛都事先被訓練過。

  天香和沈雲從對望一眼,從旁邊小門走出去面對她。

  「鄭女士,你還有何指教?」天香淡定道。

  就是這種口吻,這副姿態,太像何自如了!鄭如詠實在有滿腔的鬱悶和懊惱,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女人,明明眼睛看著你卻彷彿你只是一道輕煙、一朵烏雲,無足輕重、不知掛齒,輕輕揮揮手便可將你拋之腦後。

  這種大內高手型的女人,可以把你氣得內傷很重,偏又教人深深相信她才是被害者——鄭如詠真是百味雜陳,有苦難言。

  鄭如詠明白自己的委屈只能自己吞,在敵人面前示弱是沒有用的。她沉著臉,慢慢從齒縫中擠出話來,「我要見鼎傑一面,跟他把話講清楚,到底我犯了什麼錯,他竟如此無情地待我!我只要他給我一句交代。」

  天香深深地望著她,「我爸說他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斷得十分乾淨。」

  「那只是他單方面的說法,自以為是的說法。」向來驕傲矜貴的鄭如詠,氣得連牙齒都打顫了。「他以為他壓下八卦週刊報導我過去的情史,我就會領他的情,乖乖的躲起來不再來煩他嗎?他錯了,大錯特錯!我沒有作奸犯科、偷搶拐騙,我並不以我過去的情史為恥,更不怕被報導出來,我沒有愧對任何人,我怕什麼?」

  沈雲從直搖頭,習慣當第三者的人,已迷失自我,是非不分。

  天香冷然道:「是啊,你怕什麼?你早已百毒不侵,人家老婆的眼淚和女兒的心痛,你全都可以視若無睹,因為男人自己犯賤喜歡上你,你何錯之有,是不是?」

  鄭如詠的臉色一瞬間僵硬。

  「可是,鄭女士,你可以對我們沒有絲毫愧疚感,因為你無須在乎我們的死活。但你的女兒,鄭可可,你要如何面對她?你所作所為最殘忍的一件事,便是帶給你女兒錯誤的價值觀以及不正常的男女觀念,你在教導她,別人的男人只要喜歡就可以搶過來,甚至花錢收買過來。」

  「你胡說,可可才不會那樣子。」鄭如詠臉色難看得像隆冬寒雨的夜色,瞬間失去光彩。「我也指望給可可一個正常家庭,才要求鼎傑回來……」

  沈雲從嚴聲道:「你適可而止吧!」他一拉下臉便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嚴。

  「什麼?」她心一驚,彷彿看到年輕時的沈大毅。

  「一個男人之所以會離開一個女人身邊,還需要什麼理由?就是愛情消失了,他、不、愛、你、了。」

  鄭如詠被這番最真實而殘酷的話,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你久歷情場,怎麼可能不明白?你不要再執迷不悟,適可而止,不要弄到兩敗俱傷。你可以不顧一切豁出去,但你以為王家輝在乎嗎?最後受傷最重的將是你女兒鄭可可,她受得了被八卦週刊報導的結果嗎?」

  沈雲從單刀直入的說,讓她面對她早已知曉卻遲遲不敢面對的現實。

  是呵!她是感覺到看王鼎傑對她的愛在迅速消失中,她愈是掙扎他逃得愈快,在兩人索性鬧翻之後,他乾脆擺爛,不處理他們之間的問題,套用王家人處置外人的方式:冷處理。

  男人在愛情消失之後,是不會心疼女人的眼淚。鄭如詠啊鄭如詠,你不是早已領教過不只一、兩次!

  鄭如詠走了,背脊挺得直直的走了。

  天香鬆了一口氣。「我不得不說,她真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心臟夠強壯,才有辦法應付一段又一段的不倫之戀,她夠資格去寫一篇愛情巨著。」

  沈雲從擁著天香,心裡悄悄歎息。

  後來聽說鄭如詠震驚女兒濫交男友的行徑,痛定思痛之後,變賣掉台灣的一切,帶著鄭可可到上海重啟爐灶,母女倆都有了全新的開始。

  ☆☆☆                                    ☆☆☆

  五年後。

  「英展科技」的總經理辦公室,沈雲從雙手交握,神色凝肅的聆聽他的機要秘書向他報告今天的行程。

  「總經理,日本「百億」的社長千金親自過來了。」

  聰穎美麗的女秘書略帶暗示地說。雙方合作的簽約行程,該來的應該是「百億」的部長,這位社長千金宮本小姐卻越俎代庖,分明是上個月沈雲從親赴日本一趟,參與宮本家的宴會,被宮本小姐一眼看上了。

  也難怪連如本千金都追到台灣來,如果可以的話,女秘書也很樂意來一場辦公室戀情。

  沈雲從三十歲便回國接下總經理職位,至今兩年,表現亮眼,讓「英展」的業績年年成長,加上高大俊帥的儀表,若不是已婚,雜誌票選的「十大鑽石貴公子」的名單上,他不是排第一也是排第二。

  已婚有什麼關係?新時代女性才不管那些,愛要勇敢追,因為各項條件都這麼好的男人愈來愈少了。

  沈雲從輕輕哼聲,「我已經表示得很明白,我結婚當爸爸了,如果還有女人自以為風華絕代,要自動貼上來,最好招架得住我老婆的怒火。」

  女秘書吞了一口口水,趕緊打消貪念。

  她當然見過總經理夫人,有國色天香的絕色美貌,氣質更優,說話輕輕柔柔、慢條斯理,沒人見過她生氣,但應該生氣卻不生氣的王天香更可怕……

  像上次另一家合作公司的女性業務經理,也是為了拼事業拖到三十還未婚,一見到沈雲從自然芳心大動,常借業務之便來公司找總經理,沈雲從不予理會,聽說竟敢追到家裡,於是,夫人出面了……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位女業務經理後來一見到沈雲從便臉色大變的跑掉了。

  位高權重的男人,就像一塊上好的牛肉,有點野心的女人都想一口吞下。

  才情太高的魅力女子也可憐,配得上她的男人太少,能令她動心的更少,好不容易遇上一位各方面都適合的,偏偏已經是另一個女人的老公。

  沈雲從才不理會那些女人在想什麼,他已昭告自己有老婆了,那些女人要胡思亂想是她們的事,有時間寧可回家陪小孩玩。

  一想到他剛滿三歲的寶貝女兒,他便滿心溫柔,手機響的時候,他正在確認簽約條文,見到手機上顯示「寶貝」的代號,立刻接上。

  「寧兒,想爸爸嗎?」女兒長得真像媽媽,是他最驕傲的寶貝。

  「爸爸,我告訴你喔!媽媽要出去約會。」打小報告。

  「什麼?跟誰?」沈雲從有不好的預感。

  「就是那個爾文叔叔,他從美國飛回來,媽媽說要出去跟他吃中飯,不陪寧兒吃,所以我生氣了,要報告爸爸。」

  「寧兒乖,你做得很好,爸爸馬上回去。」沈雲從真氣自己的直覺超准。那個爾文是天香在美國念碩士班的同學,對美麗的東方佳人一見傾心。

  「不用了,外公說要帶我去吃麥當勞,叫我乖乖不要去吵媽媽約會。」

  「你現在在外公外婆家?」預感更糟了。

  「對,外公說爸爸現在有狐狸精喜歡,很可能不要我跟媽媽,所以媽媽要出去約會……爸爸,你真的喜歡狐狸精,不喜歡我跟媽媽了嗎?」寧兒快哭了。

  「不要聽你外公胡說八道,爸爸最愛寧兒和媽媽了,最愛最愛你們,爸爸最討厭狐狸精。」沈雲從柔聲安慰女兒,心裡卻氣得直冒煙。

  這個岳父自己曾經被狐狸勾走,便擔心他的女兒也會吃虧,只要有一絲風吹草動,便以整女婿為樂。

  若非岳母十分疼愛他,他早與岳父劃清界線,免得教壞他的寧兒。

  將女兒安撫妥了,可惜從女兒的口中問不出約會的餐廳時哪一家,沈雲從憋了一肚子熊熊妒火,面罩寒霜的和宮本小姐見面,因為他的臉色是在太陰沉、太嚇人,還得宮本小姐滿腦子的綺麗幻想全部破滅。

  但是那干他屁事?他也是滿腦子天香與爾文約會的幻想鏡頭,如果幻想可以殺人,爾文已被他亂箭穿心。

  簽完約後,他還是一臉雪山降臨的表情,害女秘書都不敢問他,是不是宮本小姐耍蠻不簽約?

  推開自己的辦公室——

  「嗨,老公。」

  「天香!」沈雲從反而嚇到了,「你怎麼來了?」

  天香目光閃了閃,「怎麼,不歡迎我來?」

  沈雲從眩惑地凝住他太美麗的妻子,「不是,只不過……你不是和爾文去吃飯?」不管啦,吃醋就吃醋,他是正牌老公,吃醋有理。

  「爾文?」天香的眼珠子轉了轉,噗哧笑道:「寧兒打的小報告?可憐的老公,你又被我爸整了。」

  「難道不是……」沈雲從有著一分窘迫。

  「爾文是有來台灣,想約我出去吃飯,可是,我為什麼要陪他吃飯?他是我的誰?」天香巧笑倩兮的瞅著老公說:「你真的相信我會出去陪他吃飯?」

  「因為他是你同學……」

  「我有兩百個同學,每個都要陪吃飯,累死人了。」

  沈雲從這才放下心來,暗笑自己傻,又上了岳父的當。太美麗的妻子,幸而喜歡深居簡出,才沒有太多人追求,但岳父就是有辦法教他不放心。

  「天香,既然你不陪同學吃飯,為什麼把寧兒交給岳父帶?你不曉得他又跟寧兒胡說八道,氣得我頭頂冒煙。」

  「沒辦法,我的老公太搶手了,難怪我爸會擔心。」天香故意酸溜溜道。

  沈雲從憐惜的輕擰她的小鼻頭,俯下臉吻住她的小嘴,在一陣令人臉紅心跳、雙腿虛軟的熱吻之後,難掩醋勁的粗聲道:「我愛你的心不夠熾烈嗎?我對其他女人根本沒興趣,你也不許去陪什麼爾文或喬治的傢伙吃飯。」

  天香滿臉暈紅地喘著氣看他,「他們又沒有我老公帥,我幹嘛虐待自己的眼睛?我呀,只是請媽陪我去一趟婦產科……」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怎麼不找我去?」

  「因為還不確定嘛!」

  「不確定什麼?」

  天香深情地看著他笑了,拉住他的手掌貼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真的嗎?」沈雲從心旌震動。

  「嗯,我們有第二個寶寶了。」她芳心酣醉地把臉埋進他胸懷裡。

  他感動莫名的緊緊擁住她,「天香,哦,天香,我太開心,太感動了。」妻子一起擁抱那份難以言喻的快樂喜悅。

  他又當爸爸了!他深愛的女人又懷上他的孩子,世上沒有比這更棒的事。

  天香卻是被他的反應感動了,悠悠然地逸出一聲好幸福、好滿足的歎息。與世無爭的她,在沈雲從深情而執著的眸光中,找到棲息一生的樂園。

  得夫如此,夫復何求。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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