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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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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狂沙]長刀無痕[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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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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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7 02:41: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江南輕狂  第五十章 義無返顧

  
  張大富兄弟望著趙烈身上的血跡,倒抽了一口涼氣,怎麼也沒有想到江湖上威名遠揚的雄師鏢局總鏢頭雄霸居然被趙烈一刀擊敗,凜冽的刀法和鐵打的身軀讓他們兄弟從內心折服,死心塌地欽佩。

  逃亡江湖路上的無數血戰讓趙烈積累了豐富經驗,身上無數的鮮血換來輝煌勝利。雄霸異常高傲放鬆,使得趙烈有可趁之機,先發制人,攻其不備,暴雪刀法妖艷恐怖,震懾人心,夾帶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沒有躲避毒鷹凜風的偷襲,一刀制敵,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乾脆利落,需要莫大勇氣。

  張大富高聲道:「我們兄弟從今日起誓死跟隨大哥!」 張旺財沉聲道:「大哥居然一刀擊敗雄霸,肯定會在江湖中傳為佳話,江湖中一定會掀起崇拜大哥的新一輪高潮。」

  趙烈露出淡淡笑容,目前的確需要幫手。張大富性格耿直火爆,功力還馬馬虎虎過得去,張旺財則心思敏捷,談吐幽默,很有發展潛力。

  趙烈隨意把傷口包紮好,如果剛才不用偷襲的辦法,雄師鏢局的三個高手絕非浪得虛名,他們全力一搏的話,鹿死誰手真的難以預料!他抬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道:「長路漫漫,不知道你們能陪我走多遠?」說完以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酒樓,張大富兄弟趕忙跟在身後匆匆走出。

  趙烈和張大富兄弟騎馬奔馳在寬闊的官道上,春風得意馬蹄急,趙烈忽然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又回到了快意人生的黑虎幫,這是逃亡江湖以來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張大富兄弟的加入讓體內的熱血開始加速沸騰。

  江南如詩如畫的景色並沒有能夠讓趙烈的腳步有絲的停留,心中充滿了漫天豪情。張大富大聲道:「趙大哥,你的江湖排名果然又上升了,已經從二十二位上升到十九位了,終於突破了二十大關,成為目前排名前二十位中最年輕有為的英雄。」

  張旺財凝望狂放不羈的趙烈,歎氣道:「我總算是明白為何大哥身邊從來不缺少女人,大哥風流倜儻,文武雙全,身上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魅力,連我們兄弟也甘心追隨大哥闖蕩天下,更何況那些美女。」

  張大富不住點頭得意道:「路上的小蟊賊只要聽到大哥的名字就嚇得屁滾尿流,逃之夭夭,大哥的名頭在江湖中是越來越響。」 趙烈沒有答話,只是身下的馬蹄聲更急了。

  趙烈和張大富兄弟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青州。這裡地處湘中,乃是西南咽喉要道,周圍群山環繞,民風強悍。連日的奔波讓張大富兄弟滿臉疲態,趙烈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疲倦,反而異常興奮,眼中狂熱的眼神似乎要把空氣點燃。

  趙烈回頭望了一眼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張大富兄弟,搖了搖頭高聲道:「這裡距離山水幫的勢力範圍雖然不過百餘里,但道路險峻,需要翻越數座大山,我們不如到城裡面痛飲一頓,連夜兼程趕到山水幫。」

  張大富聽到最後一句,原本輕鬆的臉上露出了悲慘神情道:「大哥,既然不過百餘里,那麼我們不如在這青州城中徹底放鬆一下,明早再出發,大哥雖然是鐵打的身子,但我們兄弟怎麼能和大哥相提並論,我們快不行了。」

  張旺財咬牙道:「大哥,此地雖然距離山水幫的勢力範圍只有百餘里,但大哥和山水幫幫主快兩年沒見面了,人心閣肚皮,我認為應該先調查清楚再趕到山水幫。」

  趙烈忽然勒馬停住,眼神如霧,沉吟片刻淡淡道:「旺財說得很有道理,青州附近的青龍山乃是烈焰幫的總部,最近山水幫正在和烈焰幫激烈爭奪青州的歸屬,也許從山水幫的敵人口中能知道山水幫的情況,我們今天晚上就在青州好好休息。」

  悅來客棧今天是高朋滿座,熱鬧非凡。趙烈和張大富兄弟坐在角落上痛快的飲酒。雖然青州和山水幫相隔咫尺,張旺財的話讓趙烈心中平添了一分擔憂,每個人都在變化,他也不能肯定謝長劍是否還和兩年前一樣豪爽,世事難料,人心叵測。

  趙烈默默飲酒,心事難平,一壺烈酒很快就到了腹中。幾匹快馬從客棧門口的街上急馳而過,隱約傳來一陣豪爽的歌聲,趙烈灑脫地把長髮撂到腦後,何必為這些小事煩惱,事在人為,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做到的。

  趙烈想到這裡,臉上露出了豪爽笑容,他替張大富兄弟倒滿酒,然後大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雖然不能流芳百世,我們也要轟轟烈烈的大幹一場,你們也不想庸庸碌碌的過一輩子吧。」

  張大富兄弟端起面前的滿滿的一碗酒一飲而盡,心情激盪,熱血沸騰,他們都忘記了江湖血腥殘酷的一面。客棧裡面龍蛇混雜,散發出濃濃的江湖味道,燈火忽明忽暗,趙烈和張大富兄弟坐在角落的陰影中,沒有人注意。

  幾個戴著斗笠的江湖客一邊撕咬著滷牛肉,一邊高聲的談論著江湖中的事情。趙烈看似漫不經心的喝酒,其實整個客棧中細微的聲音都難逃他敏銳的耳朵。

  黑衣江湖客問道:「最近江湖中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嗎?」另一個灰衣客歎息道:「江湖中什麼鳥事都會發生,但就是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最近許多大小幫派打成一片,整個武林一片混亂,到處腥風血雨。」

  一名高瘦雙刀客笑道:「現在幾乎所有的門派都在招兵買馬,看來平靜十多年的江湖又將再起風雲,各地英雄豪傑紛紛加入到大小幫會,我們也可以趁火打劫,亂世出英雄。」

  灰衣客笑道:「聽說附近山水幫勢頭不錯,苗人性格強悍,作風頑強,最近連戰連勝,已經逼進了青州府,幫主謝長劍乃是苗人,性格豪爽,刀法威猛。」

  黑衣江湖客冷笑道:「山水幫和烈焰幫很快就有一場惡鬥,不過要論刀法威猛,我看好淫賊趙烈,聽說趙烈一刀驚走雄師鏢局總鏢頭雄霸,厲害之極。」

  高瘦雙刀客笑道:「趙烈還真他媽有種!火燒無名府,斬殺鬼王,據說鬼王的女兒韓夜冰曾經和趙烈去過雪域高原,趙烈不愧為黑榜淫賊,什麼事都敢做。」

  灰衣客忽然低聲道;「提起鬼王的女兒韓夜冰,我從朋友那裡得知一個驚人消息,不過各位定要保守秘密,因為我得罪不起那個人。」 黑衣客和雙刀客都好奇凝望神秘兮兮的灰衣客。

  灰衣低聲道:「你們知道和無名府齊名的天機谷嗎?」天機谷藏在雲霧籠罩的十萬大山之中,乃是人間的福地,到處奇花異草,美若仙境,谷中機關重重,隱藏無數的機關陷阱,進去的人從來沒有出來過。

  灰衣客得意洋洋道:「韓夜冰在知道他爹被趙烈斬殺後,神情恍惚,結果被天機谷谷主公孫策綁架到了天機谷。」趙烈聽到這裡,心頭猛然一震,握緊了雙拳。

  灰衣客得意道:「公孫策曾經見過韓夜冰,一直非常喜歡她,公孫策智慧超群,五行奇術,周易八卦,天文地理,機關陷阱熟爛於胸,至於那些琴棋書畫更是無一不精,本以為他和韓夜冰是天造地設的一雙,而且憑借天機谷少谷主的身份一定水到渠成,於是帶著厚禮親自到無名府求親,沒想到韓夜冰對他極為冷淡,根本沒把他放在眼中。公孫策惱怒之下動手,結果被鬼王出手擊敗,性格孤傲的公孫策含恨離開無名府,認定乃是奇恥大辱,一直懷恨在心。」

  雙刀客笑道:「其實公孫策也不算什麼東西,仗著天機谷機關重重,其實也是欺軟怕硬的軟骨頭,他知道趙烈斬殺鬼王,所以才敢有恃無恐的綁架韓夜冰,我他媽就看不起這種人,總是躲在那天機谷中,也不知道他在裡面幹什麼。」

  黑衣客冷笑道:「公孫策不但精通機關八卦,而且據說武功也是深不可測,你有本事去找他啊,天機谷中可是美女如雲。」 雙刀客尷尬苦笑了一下,天機谷可是讓人望而生畏的地方,幾乎就是江湖禁地。

  趙烈臉色忽然變得蒼白,彷彿看到了紫衣溫柔地包著韓夜冰修長纖美的嬌軀,彷彿看到了韓夜冰眼中那永世也化不開的憂思和苦痛,彷彿看到了她背後的精緻秀美的短弓和她獨特的短髮,所有的一切清晰浮現在眼前。

  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失去的時候才會有深入骨髓的痛苦,韓夜冰曾經那麼近的靠在他的身邊,然而現在卻是咫尺天涯,趙烈身子開始顫抖,傷心欲絕。

  趙烈終於明白韓夜冰已經深深烙印在心中,因為他的心傳來猛烈疼痛,原本以為不會再有這種感覺了,韓夜冰的水晶笑容已經穿透了他的生命。他握緊雙拳,右手忽然重重砸在面前桌子上,杯盞碗碟被一拳全部震碎,化為塵土,冷冷從角落中緩緩站起,一言不發。

  整個客棧的人都吃驚的望著趙烈,不少江湖客已經看出他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惡徒趙烈,他們眼中射出驚恐的目光,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麼,就連在身邊的張大富兄弟也摸頭不著腦。

  趙烈冷冷地對張大富兄弟道:「你們現在馬上出發去山水幫找謝長劍,告訴他我很快就會來山水幫,我現在要去天機谷做必須做的事情。」

  趙烈說完以後堅定走出,所有人都僵立在客棧中,所有的動作忽然停頓凝固,沒有人敢發出任何聲音,做出任何動作,因為趙烈身上散發出來的極度冰冷的殺氣讓所有人瞬間回到了寒冷冬天。

  張大富兄弟互相苦笑了一下,趕忙尾隨趙烈走出了客棧。他們衝到客棧門口卻發現趙烈並沒有騎馬,趙烈高大的身影直衝雲霄,一路遠遠狂奔而去。

  張旺財回頭望著趙烈飛馳而去的方向,憂慮道:「天機谷乃江湖禁地,裡面機關重重,奇門陣法遍佈,從來沒有人可以活著出來,不知趙大哥能否闖過這一關,哎!衝冠一怒為紅顏,大哥簡直就是我的偶像。」

  趙烈一路狂奔,心中的悲憤之情難於抑制,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長嘯,就這樣一直衝到天色發白,朝霞漫天才猛然停下來,也不知道沖了多遠。

  經歷千辛萬苦終於趕到江南山水幫,很快就可以開始新的江湖生涯,然而卻不得不暫時放棄,因為趙烈不能不去天機谷,無論多麼凶險也會義無返顧地衝過去。

  天空朝霞絢麗,趙烈劇烈喘息道:「我他媽總是太衝動,身不由己。」天機谷雲遮霧繞,神秘莫測,到處都是機關陷阱,稍不小心就會死在裡面,他開始靜心思索該如何才能救出韓夜冰?單憑蠻幹衝動和滿腔熱血是不會成功的,可是江湖中誰會幫他呢?江湖中很少有人敢擅自闖入天機谷。

  趙烈想到了宋青河,他衝到一處熱鬧的集鎮,留下了和宋青河商量好的聯絡方法,他握緊雙拳,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必須盡快趕到天機谷,一刻也不想停留,日夜兼程朝藏在千里之外的天機谷飛奔而去。

  天機谷中藏有無數的金銀珠寶,如果能夠獲得將會提供充足的財力保障,趙烈希望宋青河能協助他闖進天機谷。

  趙烈睜大血紅疲憊的眼睛凝望籠罩在濃霧中的茫茫十萬大山,江湖中神秘莫測的天機谷就藏在其中,無盡翻滾的濃霧帶來悲涼無奈的感覺,飄渺雲霧讓心中產生渺茫無助的感覺,天空正飄落雨織霧繞的塵埃,泊在心頭負載著無言的悲哀。

  趙烈忽然飛起一腳把面前的大石踢到空中,巨大石塊高高飛到空中,飽含無邊憤怒的石塊撞在遠處山崖上,發出了巨響,碎石飛濺!他忽然心生警覺,感到有人無聲無息的從後面接近,剎那間渾身真氣布體,肌肉微微顫抖,隨時準備爆發。

  身後傳來宋青河清淡的聲音,「你這一腿剛中帶柔,看來功力又精進了不少,你把我約到這裡就是看你表演飛腿嗎?」

  趙烈回頭看見了宋青河,頭髮整潔的盤在頭上,用一根古樸的簪子插在上面,簡潔清爽,皮膚光滑如玉,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顯得從容不迫。

  趙烈沉聲道:「你終於來了。」宋青河微笑道:「你就那麼有把握我會來嗎?」

  「因為我沒有把握,所以我才緊張,所以才會把怒火發洩在石塊上。」 趙烈苦笑道。

  宋青河目光閃爍道:「你怎麼會知道我瞭解天機谷的路線,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天機谷的具體位置。」

  趙烈淡淡道:「你既然能夠洗劫無名府,那就還有襲擊天機谷的計劃,因為天機谷存在武林數百年,藏有大量的金銀珠寶,所以我猜你曾經計劃攻擊天機谷。」

  宋青河靜靜凝望趙烈很長時間,忽然笑道:「我們本來的確準備計劃襲擊天機谷,但天機谷中機關陷阱多如牛毛,所以最終放棄了這個危險計劃,我趕到這裡是因為想知道你為什麼要硬闖神秘莫測的天機谷?」

  趙烈的眼中露出悲傷的神色,輕輕的道:「我不過為了一個女人。」漂泊的歲月裡學會了孤獨,隱藏於漠然的夜色裡。

  宋青河眼中射出驚訝眼神,在那瞬間,眼前恍惚飄過了一個紅色身影,眸子清澈再渾濁,漫漫歲月裡他已經熬成一盞孤夜的燈。

  宋青河沉吟片刻冷冷道:「你居然肯會為了女人冒險,我越來越看不懂你,我可以給你天機谷機關的詳盡地圖,當你闖入天機谷核心地帶的時候,我自然會幫你對付公孫策,不過裡面的財寶我要全部取走。江湖中可是從來沒有人成功突破那些陷阱機關。」

  趙烈想也沒想道:「我已經決定獨闖天機谷。」

  宋青河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淡淡道:「天機谷中的雲霧都是公孫策匪夷所思的機關搞出來的障眼法,如果你能破除,那些妖氣沖天的霧氣自然就會消散。」

  趙烈默默接過地圖,小心放入懷中,不再說話,兩條藍色身影拔地而起,衝入了那雲遮霧罩的茫茫十萬大山。他們在無窮無盡的山林中飛躍,十萬大山似乎總是霧罩在雲霧之中,層巒迭嶂,根本無法分清方向,如果不是宋青河帶來的地圖,趙烈可能一個月也找不到天機谷的所在。

  兩座高聳入雲的青翠山峰之間就是江湖中神秘的天機谷,陣陣濃霧不時從谷中衝出,白日重霧籠罩,夜裡鬼火閃爍,散發出一股詭異的氣氛。

  趙烈回頭對宋青河淡淡一笑,藍色身影毫不猶豫的從雲霧中衝進,瞬間就消失在妖氣瀰漫的谷中,宋青河望著遠去的藍色背影,臉上也不由露出了一絲欽佩神色。

  趙烈才剛衝到谷中忽然發現前面豁然開朗,雲霧瞬間消散不見,回頭發現來路已經看不到了,身後雲遮霧罩,前途一片光明,他靜靜站著,凝望眼前的奇異景象,前面是條滔滔奔流的大河,寬廣無邊,根本看不到對岸,他冷笑一聲,堅定的走到水面,腳踏之處堅實,果然是幻覺。

  就在趙烈放鬆的瞬間,無數骷髏忽然從水底冒出,四面八方一齊逼來,帶著怪聲慘叫和骨頭互磨的吱吱聲響,十分駭人,骷髏看起來好像是由白骨牽邊而成,每走一步老要搖晃一陣,但動起手來出奇快捷。

  趙烈大駭之下縱身躍起,發現滿目皆是血紅色,竟然落入一個血池之中,無數骷髏在周圍跳動,似乎要把他活活吞噬。如果是換了一般人肯定萬念俱灰,魂飛魄散,英雄氣概盡失,被骷髏裝進石棺,葬身深淵!可惜趙烈長刀無邊在手,心中再也沒有絲毫恐懼,凶橫劈出了狂風刀法,剎那間無數惡狼凶狠朝周圍無數白骨骷髏衝去。

  趙烈耳中傳來一陣「 啪」巨響,眼前無數的白骨骷髏和恐怖血池忽然消失,駭然發現他竟然站在一個綠波蕩漾的小水池中,周圍是無數破碎的機關,上面裝著沾滿毒液的刀劍。如果剛才他為那些幻想所驚,身行稍微緩慢,必然將葬身在這些沾滿毒液的刀劍之上,幸好他那威猛的刀法把這些機關毀壞。此陣除了機關操縱之外,含有五行五克、奇門八卦之理,真是奪鬼神之機變,參天地之造化,只是太過陰毒,為正人君子所不齒,沒想到公孫策居然用如此陰毒的機關。

  趙烈輕輕躍出綠波蕩漾的小水池,依然瀟灑把長刀拋到身後刀鞘,繼續堅定朝前走去,前面居然是一個雅致幽靜的園林,他在這個美麗的園林前停住了腳步,敏銳感覺到其中似乎隱藏著無窮的凶險。

  趙烈足足站了半個時辰,一動不動,忽然拔出長刀無邊,屏住呼吸猛然衝了進去,一股淡淡幽香從清幽的花園中飄出。普通人如果嗅到這種異香撲鼻的天欲煙夢香氣,那怕只有一絲一縷,也會中毒,最為可怕的是此毒可以從全身毛孔中滲入,無法防備。

  趙烈剛衝到花園中央就感到口乾渴如焚,喉中似要噴火,全身發熱,漸至昏眩,心裡一驚,知道是中了毒,雙目通紅,全身也泛也紅色,連手中的「無邊」似乎也開始變得通紅,逐漸進入昏眩狀態,靈智迷失,陷入幻想,四週五色繽紛的花樹都化成千百個艷裝美女圍繞在他的周圍,由念生淫,由淫生欲,由欲焚身!

  趙烈猛的咬破嘴唇,朝周圍的絕色美女噴出一口血霧,反手把滾燙的「無邊」插入刀鞘,咬牙拔出冰冷的「冰心」,一股深入脊髓的冰涼讓他恢復了神明,握緊長刀朝四周千百個艷裝美女劈出了暴雪刀法。

  無數絕色美女在趙烈面前血肉橫飛,可是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變得冷酷無比,簡直是殺人狂魔,不停的揮刀猛砍,幾乎砍了一個時辰,地面的屍體堆積如山,終於長嘯一聲,朝前衝出了這個恐怖的地獄。

  趙烈全身皮膚隱約析出一些粉紅色的斑點,剛才媚毒厲害無比,藉著長刀冰心的極度寒意恢復神明,然後利用無盡殺戮化解體內快要爆炸的慾火,兵行險著,終於度過了這道難關,長刀依然瑩白耀眼,沒有一絲血跡,剛才果然全部都是幻覺。

  趙烈站起來不停冷笑,一定要盡快走進天機谷,究竟公孫策是個什麼樣的人?很不得把他一刀砍為兩截,公孫策居然用如此邪毒的陣法,他十分擔憂韓夜冰的安全,剛才誤打誤撞居然破了厲害無比的天欲煙夢。身上的衣服已經給汗水弄得濕透了,幾乎可以擰出水來,忽然抬頭發出一聲長嘯,頭頂一直盤旋的雲霧似乎也被驚天動地的嘯聲驚散了許多,豪氣沖天,揮刀衝了進去。

  星光七殺陣乃是天機谷中的六座星樓與正中長廊構成的一個高深奧妙的陣式。公孫策的祖父當年建築六座星樓時巧運靈思,按先天易理,而此陣以禦敵。此陣發動時,六座星樓燈光同時大盛,七面高懸的青銅鏡互相反射著這眩目的光芒。敵人陷此陣中便目迷鏡光,足下自亂,自四面八方箭來的箭矢便足以制敵於死命,無數英雄豪傑在闖此陣時吃了大虧。

  趙烈心思明銳,揮刀把七面高懸的青銅鏡劈成碎塊,破解此陣。天風銀雨陣乃是公孫策為對付中原武林高手所創的陣法,以無比精嚴的配合見長,具有「天、地、風、雨、日、月、雲、雪、霜」九種變化,互為輔助,生生不息,又佐之以練子流星錘等奇形兵刃,極具威力。無數的武林高手曾陷入此陣身亡。

  趙烈苦戰之後終於闖出了天風銀雨陣,但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後背給流星錘狠狠重擊一下,體內真氣幾乎就被擊散,受傷不輕,可是卻連公孫策的影子都沒有看見,他在心中歎道:「這天機谷果然不是人來的地方,如果不是運氣好,不知道死了幾回了!」 他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來路籠罩著層層迷霧,根本無法回頭,既然闖入就只有不停往前衝,趙烈咬牙一鼓作氣,連接破了天機谷中八方雷吼,令人毛骨悚然的迷天混沌大陣和五鬼陰風劍陣,雖然身上多處受傷,步履蹣跚,但毫不在意,心中只想著韓夜冰。

  精疲力竭的趙烈忽然陷入了一團黑霧,無論怎樣運足目力,也看不清左右道路,這種陣法乃是公孫策按照八卦易理和陰陽五行生剋之學所設,一反常人順理成章的擺佈之法,所以,這種陣法非常奇妙,公孫策自己也頗為滿意。

  此陣尤以「化神為燼大九環」最為厲害,第一出手必含真力,每一呼吸定蘊內勁,似乎要把敵人徹底毀滅。大九環一旦施用出來,則陣中之人必會精疲力竭,萎靡於地,通常需兩個月以上的養息才能恢復元氣,有時甚至有零點氣潰散,血脈暴裂之危,此乃顛倒奇門陣法中最精奧的一種。

  趙烈奮力劈出暴雪刀法,朝空中噴出大量的鮮血,黑暗中瑩白色的「冰心」發出耀眼光芒,刺破了極度黑暗,居然把噴出大量鮮血凝結成冰,強悍真氣讓散落在空中的血冰如箭般刺穿了周圍的黑霧,借助微弱光芒和凝固成冰的血箭,跌跌撞撞衝出了恐怖的顛倒奇門陣法。

  雖然身上遍體鱗傷,幾乎不能站立,趙烈眼中閃爍著喜悅目光,因為籠罩在天機谷中雲霧終於散去,抬頭可以看見明媚的陽光,似乎已經衝到了天機谷中的腹地要害,前途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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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江南輕狂  第五十章 義無返顧

  
  張大富兄弟望著趙烈身上的血跡,倒抽了一口涼氣,怎麼也沒有想到江湖上威名遠揚的雄師鏢局總鏢頭雄霸居然被趙烈一刀擊敗,凜冽的刀法和鐵打的身軀讓他們兄弟從內心折服,死心塌地欽佩。

  逃亡江湖路上的無數血戰讓趙烈積累了豐富經驗,身上無數的鮮血換來輝煌勝利。雄霸異常高傲放鬆,使得趙烈有可趁之機,先發制人,攻其不備,暴雪刀法妖艷恐怖,震懾人心,夾帶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沒有躲避毒鷹凜風的偷襲,一刀制敵,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乾脆利落,需要莫大勇氣。

  張大富高聲道:「我們兄弟從今日起誓死跟隨大哥!」 張旺財沉聲道:「大哥居然一刀擊敗雄霸,肯定會在江湖中傳為佳話,江湖中一定會掀起崇拜大哥的新一輪高潮。」

  趙烈露出淡淡笑容,目前的確需要幫手。張大富性格耿直火爆,功力還馬馬虎虎過得去,張旺財則心思敏捷,談吐幽默,很有發展潛力。

  趙烈隨意把傷口包紮好,如果剛才不用偷襲的辦法,雄師鏢局的三個高手絕非浪得虛名,他們全力一搏的話,鹿死誰手真的難以預料!他抬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道:「長路漫漫,不知道你們能陪我走多遠?」說完以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酒樓,張大富兄弟趕忙跟在身後匆匆走出。

  趙烈和張大富兄弟騎馬奔馳在寬闊的官道上,春風得意馬蹄急,趙烈忽然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又回到了快意人生的黑虎幫,這是逃亡江湖以來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張大富兄弟的加入讓體內的熱血開始加速沸騰。

  江南如詩如畫的景色並沒有能夠讓趙烈的腳步有絲的停留,心中充滿了漫天豪情。張大富大聲道:「趙大哥,你的江湖排名果然又上升了,已經從二十二位上升到十九位了,終於突破了二十大關,成為目前排名前二十位中最年輕有為的英雄。」

  張旺財凝望狂放不羈的趙烈,歎氣道:「我總算是明白為何大哥身邊從來不缺少女人,大哥風流倜儻,文武雙全,身上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魅力,連我們兄弟也甘心追隨大哥闖蕩天下,更何況那些美女。」

  張大富不住點頭得意道:「路上的小蟊賊只要聽到大哥的名字就嚇得屁滾尿流,逃之夭夭,大哥的名頭在江湖中是越來越響。」 趙烈沒有答話,只是身下的馬蹄聲更急了。

  趙烈和張大富兄弟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青州。這裡地處湘中,乃是西南咽喉要道,周圍群山環繞,民風強悍。連日的奔波讓張大富兄弟滿臉疲態,趙烈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疲倦,反而異常興奮,眼中狂熱的眼神似乎要把空氣點燃。

  趙烈回頭望了一眼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張大富兄弟,搖了搖頭高聲道:「這裡距離山水幫的勢力範圍雖然不過百餘里,但道路險峻,需要翻越數座大山,我們不如到城裡面痛飲一頓,連夜兼程趕到山水幫。」

  張大富聽到最後一句,原本輕鬆的臉上露出了悲慘神情道:「大哥,既然不過百餘里,那麼我們不如在這青州城中徹底放鬆一下,明早再出發,大哥雖然是鐵打的身子,但我們兄弟怎麼能和大哥相提並論,我們快不行了。」

  張旺財咬牙道:「大哥,此地雖然距離山水幫的勢力範圍只有百餘里,但大哥和山水幫幫主快兩年沒見面了,人心閣肚皮,我認為應該先調查清楚再趕到山水幫。」

  趙烈忽然勒馬停住,眼神如霧,沉吟片刻淡淡道:「旺財說得很有道理,青州附近的青龍山乃是烈焰幫的總部,最近山水幫正在和烈焰幫激烈爭奪青州的歸屬,也許從山水幫的敵人口中能知道山水幫的情況,我們今天晚上就在青州好好休息。」

  悅來客棧今天是高朋滿座,熱鬧非凡。趙烈和張大富兄弟坐在角落上痛快的飲酒。雖然青州和山水幫相隔咫尺,張旺財的話讓趙烈心中平添了一分擔憂,每個人都在變化,他也不能肯定謝長劍是否還和兩年前一樣豪爽,世事難料,人心叵測。

  趙烈默默飲酒,心事難平,一壺烈酒很快就到了腹中。幾匹快馬從客棧門口的街上急馳而過,隱約傳來一陣豪爽的歌聲,趙烈灑脫地把長髮撂到腦後,何必為這些小事煩惱,事在人為,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做到的。

  趙烈想到這裡,臉上露出了豪爽笑容,他替張大富兄弟倒滿酒,然後大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雖然不能流芳百世,我們也要轟轟烈烈的大幹一場,你們也不想庸庸碌碌的過一輩子吧。」

  張大富兄弟端起面前的滿滿的一碗酒一飲而盡,心情激盪,熱血沸騰,他們都忘記了江湖血腥殘酷的一面。客棧裡面龍蛇混雜,散發出濃濃的江湖味道,燈火忽明忽暗,趙烈和張大富兄弟坐在角落的陰影中,沒有人注意。

  幾個戴著斗笠的江湖客一邊撕咬著滷牛肉,一邊高聲的談論著江湖中的事情。趙烈看似漫不經心的喝酒,其實整個客棧中細微的聲音都難逃他敏銳的耳朵。

  黑衣江湖客問道:「最近江湖中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嗎?」另一個灰衣客歎息道:「江湖中什麼鳥事都會發生,但就是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最近許多大小幫派打成一片,整個武林一片混亂,到處腥風血雨。」

  一名高瘦雙刀客笑道:「現在幾乎所有的門派都在招兵買馬,看來平靜十多年的江湖又將再起風雲,各地英雄豪傑紛紛加入到大小幫會,我們也可以趁火打劫,亂世出英雄。」

  灰衣客笑道:「聽說附近山水幫勢頭不錯,苗人性格強悍,作風頑強,最近連戰連勝,已經逼進了青州府,幫主謝長劍乃是苗人,性格豪爽,刀法威猛。」

  黑衣江湖客冷笑道:「山水幫和烈焰幫很快就有一場惡鬥,不過要論刀法威猛,我看好淫賊趙烈,聽說趙烈一刀驚走雄師鏢局總鏢頭雄霸,厲害之極。」

  高瘦雙刀客笑道:「趙烈還真他媽有種!火燒無名府,斬殺鬼王,據說鬼王的女兒韓夜冰曾經和趙烈去過雪域高原,趙烈不愧為黑榜淫賊,什麼事都敢做。」

  灰衣客忽然低聲道;「提起鬼王的女兒韓夜冰,我從朋友那裡得知一個驚人消息,不過各位定要保守秘密,因為我得罪不起那個人。」 黑衣客和雙刀客都好奇凝望神秘兮兮的灰衣客。

  灰衣低聲道:「你們知道和無名府齊名的天機谷嗎?」天機谷藏在雲霧籠罩的十萬大山之中,乃是人間的福地,到處奇花異草,美若仙境,谷中機關重重,隱藏無數的機關陷阱,進去的人從來沒有出來過。

  灰衣客得意洋洋道:「韓夜冰在知道他爹被趙烈斬殺後,神情恍惚,結果被天機谷谷主公孫策綁架到了天機谷。」趙烈聽到這裡,心頭猛然一震,握緊了雙拳。

  灰衣客得意道:「公孫策曾經見過韓夜冰,一直非常喜歡她,公孫策智慧超群,五行奇術,周易八卦,天文地理,機關陷阱熟爛於胸,至於那些琴棋書畫更是無一不精,本以為他和韓夜冰是天造地設的一雙,而且憑借天機谷少谷主的身份一定水到渠成,於是帶著厚禮親自到無名府求親,沒想到韓夜冰對他極為冷淡,根本沒把他放在眼中。公孫策惱怒之下動手,結果被鬼王出手擊敗,性格孤傲的公孫策含恨離開無名府,認定乃是奇恥大辱,一直懷恨在心。」

  雙刀客笑道:「其實公孫策也不算什麼東西,仗著天機谷機關重重,其實也是欺軟怕硬的軟骨頭,他知道趙烈斬殺鬼王,所以才敢有恃無恐的綁架韓夜冰,我他媽就看不起這種人,總是躲在那天機谷中,也不知道他在裡面幹什麼。」

  黑衣客冷笑道:「公孫策不但精通機關八卦,而且據說武功也是深不可測,你有本事去找他啊,天機谷中可是美女如雲。」 雙刀客尷尬苦笑了一下,天機谷可是讓人望而生畏的地方,幾乎就是江湖禁地。

  趙烈臉色忽然變得蒼白,彷彿看到了紫衣溫柔地包著韓夜冰修長纖美的嬌軀,彷彿看到了韓夜冰眼中那永世也化不開的憂思和苦痛,彷彿看到了她背後的精緻秀美的短弓和她獨特的短髮,所有的一切清晰浮現在眼前。

  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失去的時候才會有深入骨髓的痛苦,韓夜冰曾經那麼近的靠在他的身邊,然而現在卻是咫尺天涯,趙烈身子開始顫抖,傷心欲絕。

  趙烈終於明白韓夜冰已經深深烙印在心中,因為他的心傳來猛烈疼痛,原本以為不會再有這種感覺了,韓夜冰的水晶笑容已經穿透了他的生命。他握緊雙拳,右手忽然重重砸在面前桌子上,杯盞碗碟被一拳全部震碎,化為塵土,冷冷從角落中緩緩站起,一言不發。

  整個客棧的人都吃驚的望著趙烈,不少江湖客已經看出他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惡徒趙烈,他們眼中射出驚恐的目光,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麼,就連在身邊的張大富兄弟也摸頭不著腦。

  趙烈冷冷地對張大富兄弟道:「你們現在馬上出發去山水幫找謝長劍,告訴他我很快就會來山水幫,我現在要去天機谷做必須做的事情。」

  趙烈說完以後堅定走出,所有人都僵立在客棧中,所有的動作忽然停頓凝固,沒有人敢發出任何聲音,做出任何動作,因為趙烈身上散發出來的極度冰冷的殺氣讓所有人瞬間回到了寒冷冬天。

  張大富兄弟互相苦笑了一下,趕忙尾隨趙烈走出了客棧。他們衝到客棧門口卻發現趙烈並沒有騎馬,趙烈高大的身影直衝雲霄,一路遠遠狂奔而去。

  張旺財回頭望著趙烈飛馳而去的方向,憂慮道:「天機谷乃江湖禁地,裡面機關重重,奇門陣法遍佈,從來沒有人可以活著出來,不知趙大哥能否闖過這一關,哎!衝冠一怒為紅顏,大哥簡直就是我的偶像。」

  趙烈一路狂奔,心中的悲憤之情難於抑制,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長嘯,就這樣一直衝到天色發白,朝霞漫天才猛然停下來,也不知道沖了多遠。

  經歷千辛萬苦終於趕到江南山水幫,很快就可以開始新的江湖生涯,然而卻不得不暫時放棄,因為趙烈不能不去天機谷,無論多麼凶險也會義無返顧地衝過去。

  天空朝霞絢麗,趙烈劇烈喘息道:「我他媽總是太衝動,身不由己。」天機谷雲遮霧繞,神秘莫測,到處都是機關陷阱,稍不小心就會死在裡面,他開始靜心思索該如何才能救出韓夜冰?單憑蠻幹衝動和滿腔熱血是不會成功的,可是江湖中誰會幫他呢?江湖中很少有人敢擅自闖入天機谷。

  趙烈想到了宋青河,他衝到一處熱鬧的集鎮,留下了和宋青河商量好的聯絡方法,他握緊雙拳,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必須盡快趕到天機谷,一刻也不想停留,日夜兼程朝藏在千里之外的天機谷飛奔而去。

  天機谷中藏有無數的金銀珠寶,如果能夠獲得將會提供充足的財力保障,趙烈希望宋青河能協助他闖進天機谷。

  趙烈睜大血紅疲憊的眼睛凝望籠罩在濃霧中的茫茫十萬大山,江湖中神秘莫測的天機谷就藏在其中,無盡翻滾的濃霧帶來悲涼無奈的感覺,飄渺雲霧讓心中產生渺茫無助的感覺,天空正飄落雨織霧繞的塵埃,泊在心頭負載著無言的悲哀。

  趙烈忽然飛起一腳把面前的大石踢到空中,巨大石塊高高飛到空中,飽含無邊憤怒的石塊撞在遠處山崖上,發出了巨響,碎石飛濺!他忽然心生警覺,感到有人無聲無息的從後面接近,剎那間渾身真氣布體,肌肉微微顫抖,隨時準備爆發。

  身後傳來宋青河清淡的聲音,「你這一腿剛中帶柔,看來功力又精進了不少,你把我約到這裡就是看你表演飛腿嗎?」

  趙烈回頭看見了宋青河,頭髮整潔的盤在頭上,用一根古樸的簪子插在上面,簡潔清爽,皮膚光滑如玉,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顯得從容不迫。

  趙烈沉聲道:「你終於來了。」宋青河微笑道:「你就那麼有把握我會來嗎?」

  「因為我沒有把握,所以我才緊張,所以才會把怒火發洩在石塊上。」 趙烈苦笑道。

  宋青河目光閃爍道:「你怎麼會知道我瞭解天機谷的路線,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天機谷的具體位置。」

  趙烈淡淡道:「你既然能夠洗劫無名府,那就還有襲擊天機谷的計劃,因為天機谷存在武林數百年,藏有大量的金銀珠寶,所以我猜你曾經計劃攻擊天機谷。」

  宋青河靜靜凝望趙烈很長時間,忽然笑道:「我們本來的確準備計劃襲擊天機谷,但天機谷中機關陷阱多如牛毛,所以最終放棄了這個危險計劃,我趕到這裡是因為想知道你為什麼要硬闖神秘莫測的天機谷?」

  趙烈的眼中露出悲傷的神色,輕輕的道:「我不過為了一個女人。」漂泊的歲月裡學會了孤獨,隱藏於漠然的夜色裡。

  宋青河眼中射出驚訝眼神,在那瞬間,眼前恍惚飄過了一個紅色身影,眸子清澈再渾濁,漫漫歲月裡他已經熬成一盞孤夜的燈。

  宋青河沉吟片刻冷冷道:「你居然肯會為了女人冒險,我越來越看不懂你,我可以給你天機谷機關的詳盡地圖,當你闖入天機谷核心地帶的時候,我自然會幫你對付公孫策,不過裡面的財寶我要全部取走。江湖中可是從來沒有人成功突破那些陷阱機關。」

  趙烈想也沒想道:「我已經決定獨闖天機谷。」

  宋青河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淡淡道:「天機谷中的雲霧都是公孫策匪夷所思的機關搞出來的障眼法,如果你能破除,那些妖氣沖天的霧氣自然就會消散。」

  趙烈默默接過地圖,小心放入懷中,不再說話,兩條藍色身影拔地而起,衝入了那雲遮霧罩的茫茫十萬大山。他們在無窮無盡的山林中飛躍,十萬大山似乎總是霧罩在雲霧之中,層巒迭嶂,根本無法分清方向,如果不是宋青河帶來的地圖,趙烈可能一個月也找不到天機谷的所在。

  兩座高聳入雲的青翠山峰之間就是江湖中神秘的天機谷,陣陣濃霧不時從谷中衝出,白日重霧籠罩,夜裡鬼火閃爍,散發出一股詭異的氣氛。

  趙烈回頭對宋青河淡淡一笑,藍色身影毫不猶豫的從雲霧中衝進,瞬間就消失在妖氣瀰漫的谷中,宋青河望著遠去的藍色背影,臉上也不由露出了一絲欽佩神色。

  趙烈才剛衝到谷中忽然發現前面豁然開朗,雲霧瞬間消散不見,回頭發現來路已經看不到了,身後雲遮霧罩,前途一片光明,他靜靜站著,凝望眼前的奇異景象,前面是條滔滔奔流的大河,寬廣無邊,根本看不到對岸,他冷笑一聲,堅定的走到水面,腳踏之處堅實,果然是幻覺。

  就在趙烈放鬆的瞬間,無數骷髏忽然從水底冒出,四面八方一齊逼來,帶著怪聲慘叫和骨頭互磨的吱吱聲響,十分駭人,骷髏看起來好像是由白骨牽邊而成,每走一步老要搖晃一陣,但動起手來出奇快捷。

  趙烈大駭之下縱身躍起,發現滿目皆是血紅色,竟然落入一個血池之中,無數骷髏在周圍跳動,似乎要把他活活吞噬。如果是換了一般人肯定萬念俱灰,魂飛魄散,英雄氣概盡失,被骷髏裝進石棺,葬身深淵!可惜趙烈長刀無邊在手,心中再也沒有絲毫恐懼,凶橫劈出了狂風刀法,剎那間無數惡狼凶狠朝周圍無數白骨骷髏衝去。

  趙烈耳中傳來一陣「 啪」巨響,眼前無數的白骨骷髏和恐怖血池忽然消失,駭然發現他竟然站在一個綠波蕩漾的小水池中,周圍是無數破碎的機關,上面裝著沾滿毒液的刀劍。如果剛才他為那些幻想所驚,身行稍微緩慢,必然將葬身在這些沾滿毒液的刀劍之上,幸好他那威猛的刀法把這些機關毀壞。此陣除了機關操縱之外,含有五行五克、奇門八卦之理,真是奪鬼神之機變,參天地之造化,只是太過陰毒,為正人君子所不齒,沒想到公孫策居然用如此陰毒的機關。

  趙烈輕輕躍出綠波蕩漾的小水池,依然瀟灑把長刀拋到身後刀鞘,繼續堅定朝前走去,前面居然是一個雅致幽靜的園林,他在這個美麗的園林前停住了腳步,敏銳感覺到其中似乎隱藏著無窮的凶險。

  趙烈足足站了半個時辰,一動不動,忽然拔出長刀無邊,屏住呼吸猛然衝了進去,一股淡淡幽香從清幽的花園中飄出。普通人如果嗅到這種異香撲鼻的天欲煙夢香氣,那怕只有一絲一縷,也會中毒,最為可怕的是此毒可以從全身毛孔中滲入,無法防備。

  趙烈剛衝到花園中央就感到口乾渴如焚,喉中似要噴火,全身發熱,漸至昏眩,心裡一驚,知道是中了毒,雙目通紅,全身也泛也紅色,連手中的「無邊」似乎也開始變得通紅,逐漸進入昏眩狀態,靈智迷失,陷入幻想,四週五色繽紛的花樹都化成千百個艷裝美女圍繞在他的周圍,由念生淫,由淫生欲,由欲焚身!

  趙烈猛的咬破嘴唇,朝周圍的絕色美女噴出一口血霧,反手把滾燙的「無邊」插入刀鞘,咬牙拔出冰冷的「冰心」,一股深入脊髓的冰涼讓他恢復了神明,握緊長刀朝四周千百個艷裝美女劈出了暴雪刀法。

  無數絕色美女在趙烈面前血肉橫飛,可是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變得冷酷無比,簡直是殺人狂魔,不停的揮刀猛砍,幾乎砍了一個時辰,地面的屍體堆積如山,終於長嘯一聲,朝前衝出了這個恐怖的地獄。

  趙烈全身皮膚隱約析出一些粉紅色的斑點,剛才媚毒厲害無比,藉著長刀冰心的極度寒意恢復神明,然後利用無盡殺戮化解體內快要爆炸的慾火,兵行險著,終於度過了這道難關,長刀依然瑩白耀眼,沒有一絲血跡,剛才果然全部都是幻覺。

  趙烈站起來不停冷笑,一定要盡快走進天機谷,究竟公孫策是個什麼樣的人?很不得把他一刀砍為兩截,公孫策居然用如此邪毒的陣法,他十分擔憂韓夜冰的安全,剛才誤打誤撞居然破了厲害無比的天欲煙夢。身上的衣服已經給汗水弄得濕透了,幾乎可以擰出水來,忽然抬頭發出一聲長嘯,頭頂一直盤旋的雲霧似乎也被驚天動地的嘯聲驚散了許多,豪氣沖天,揮刀衝了進去。

  星光七殺陣乃是天機谷中的六座星樓與正中長廊構成的一個高深奧妙的陣式。公孫策的祖父當年建築六座星樓時巧運靈思,按先天易理,而此陣以禦敵。此陣發動時,六座星樓燈光同時大盛,七面高懸的青銅鏡互相反射著這眩目的光芒。敵人陷此陣中便目迷鏡光,足下自亂,自四面八方箭來的箭矢便足以制敵於死命,無數英雄豪傑在闖此陣時吃了大虧。

  趙烈心思明銳,揮刀把七面高懸的青銅鏡劈成碎塊,破解此陣。天風銀雨陣乃是公孫策為對付中原武林高手所創的陣法,以無比精嚴的配合見長,具有「天、地、風、雨、日、月、雲、雪、霜」九種變化,互為輔助,生生不息,又佐之以練子流星錘等奇形兵刃,極具威力。無數的武林高手曾陷入此陣身亡。

  趙烈苦戰之後終於闖出了天風銀雨陣,但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後背給流星錘狠狠重擊一下,體內真氣幾乎就被擊散,受傷不輕,可是卻連公孫策的影子都沒有看見,他在心中歎道:「這天機谷果然不是人來的地方,如果不是運氣好,不知道死了幾回了!」 他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來路籠罩著層層迷霧,根本無法回頭,既然闖入就只有不停往前衝,趙烈咬牙一鼓作氣,連接破了天機谷中八方雷吼,令人毛骨悚然的迷天混沌大陣和五鬼陰風劍陣,雖然身上多處受傷,步履蹣跚,但毫不在意,心中只想著韓夜冰。

  精疲力竭的趙烈忽然陷入了一團黑霧,無論怎樣運足目力,也看不清左右道路,這種陣法乃是公孫策按照八卦易理和陰陽五行生剋之學所設,一反常人順理成章的擺佈之法,所以,這種陣法非常奇妙,公孫策自己也頗為滿意。

  此陣尤以「化神為燼大九環」最為厲害,第一出手必含真力,每一呼吸定蘊內勁,似乎要把敵人徹底毀滅。大九環一旦施用出來,則陣中之人必會精疲力竭,萎靡於地,通常需兩個月以上的養息才能恢復元氣,有時甚至有零點氣潰散,血脈暴裂之危,此乃顛倒奇門陣法中最精奧的一種。

  趙烈奮力劈出暴雪刀法,朝空中噴出大量的鮮血,黑暗中瑩白色的「冰心」發出耀眼光芒,刺破了極度黑暗,居然把噴出大量鮮血凝結成冰,強悍真氣讓散落在空中的血冰如箭般刺穿了周圍的黑霧,借助微弱光芒和凝固成冰的血箭,跌跌撞撞衝出了恐怖的顛倒奇門陣法。

  雖然身上遍體鱗傷,幾乎不能站立,趙烈眼中閃爍著喜悅目光,因為籠罩在天機谷中雲霧終於散去,抬頭可以看見明媚的陽光,似乎已經衝到了天機谷中的腹地要害,前途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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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7 02:41:5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江南輕狂  第五十二章 芳蹤飄渺

  
  宋青河一直站在天機谷外緊緊盯著烏黑翻滾的迷霧,趙烈衝進去以後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已經兩個多時辰過去了,趙烈彷彿被迷霧無聲無息吞噬,如果換了別人可能早就離去,可是宋青河兩個多時辰居然一動不動站著,還在靜靜等待。

  谷中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原本籠罩天機谷的迷霧忽然消失得乾乾淨淨。宋青河臉上露出了驚疑神色,默默思索,身子忽然拔起,鬼魅般輕輕飄到了天機谷中。

  天機谷暴露在明媚陽光之下,這是一條狹長的通道。六座星樓,箭樓,長廊,八卦樓,到處都有激烈搏殺過的痕跡,銅鏡劈成碎塊青銅鏡和玻璃,倒在地上的屍體和牆上鮮紅的血液都表明當時的慘烈和血腥。

  宋青河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態,沒有想到趙烈居然能破解天機谷中匪夷所思的機關陷阱,他全身佈滿真氣,身行躍到空中,急速的朝前飛奔而去,身後的綠色幽冥劍發出了奇異綠芒。

  趙烈躺在地上看見了一個模糊身影從對面的富麗堂皇的宮殿中躍出,他掙扎著想站起來,但卻渾身無力,根本站不起來。

  來人似乎踏雲而來,皆束髮髻,戴珠冠,赤裸上身,項飾瓔珞,臂飾寶釧,面容豐滿,臉形長圓,兩腮外鼓,深目尖鼻,頗有道家仙風,正是天機谷的主人公孫策。

  公孫策望著躺在地面渾身是血的趙烈怒道:「你究竟是誰?居然連闖我十三道機關,這最後一關「天地失色」乃道家最高境界,從沒有人能夠闖過,此陣法機關讓人心生幻覺,激發心中悲苦之事,心神失去控制,最後自殺身亡,當年武功蓋世的九陽真人雖然突破前面機關,還是在最後一關中自殺身亡!」

  趙烈喘息道:「我是趙烈,你快把韓夜冰放了!」說完之後,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公孫策瘋狂笑道:「沒想到江湖淫賊居然能破解此陣法機關,當年黑榜排名十五的獨行大盜孫無望都慘死在機關陷阱中。」

  公孫策冷笑道:「想不到你居然為了韓夜冰而來!哈哈,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他抬頭望著那些被毀壞的機關,忽然憤怒伸腿把躺在地面的趙烈踢飛到空中,趙烈被震得五臟劇痛,渾身欲血的身子在空中翻滾了幾圈,然後重重砸在地上,口鼻流出大量鮮血。

  趙烈痛得幾乎昏死過去,勉強睜開眼睛,忽然看見一雙短筒皮靴狠狠的朝頭部踢了過來,他咬牙側頭,勉強躲開了凶狠致命的一腳。

  公孫策沒有想到居然會踢空,惱羞成怒用力把趙烈腦袋踩在腳下,不停的把趙烈腦袋在地面摩擦,憤怒道:「你想見韓夜冰嗎?哈哈,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想得到!」

  趙烈咬牙道:「她究竟在什麼地方?你把她怎麼樣了!」扭曲猙獰的臉龐忽然露出詭異笑容,冷冷道:「公孫策,你狂妄自大,離死不遠了!」

  公孫策剛想用力把趙烈頭部踩扁,前面忽然飄來一個藍色身影,一把綠色的長劍無聲無息刺來。公孫策大驚之下,身行急速朝後退去,手中多了一把奇形怪狀的彎鉤武器,公孫策對著眼前清秀無比的年輕人喝道:「你又是何人?居然膽敢闖入天機谷。」

  宋青河面無表情,沒有說話,幽冥劍忽然發出幽冷恐怖的綠色劍芒,手中揚起漫天綠色絢爛的劍花。

  宋青河功力深厚,劍法流暢自然,沒有任何破綻,渾然天成。公孫策手中的奇形怪狀彎鉤武器變幻無常,匪夷所思,狠毒詭異。趙烈感到非常奇怪,公孫策擁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偏偏還要在天機谷中費盡心思布下如此眾多的機關陷阱,其實憑借他的深厚功力,已經不會有人輕易敢來招惹天機谷。

  兩人從地面打到了空中,身影如蝴蝶般美麗迷幻,宋青河手中綠色的劍芒映著耀眼的陽光,散發出七彩的光圈把公孫策籠罩在裡面。

  趙烈忍不住長歎一聲,茫茫江湖,藏龍臥虎,高手如雲!他即使沒有受傷也遠非公孫策對手,惟有凝神把體內散亂的真氣凝聚,咬牙站了起來,踉蹌朝那神秘的宮殿中走去,宋青河和公孫策還在空中激烈搏殺,撞擊出耀眼的刀劍光芒和雷鳴般的巨大響聲。

  趙烈猛地側身「砰」然撞開緊閉的宮殿大門,橫身滾了進去。

  宋青河忽然長嘯一聲,暴漲的綠色劍芒幾乎把陽光也遮住,整個世界忽然變成了綠色的世界,慘綠的色彩,幽冥的鬼火,讓人彷彿一下子到了恐怖地獄。

  公孫策心裡一驚,氣勢弱了三分,忽然冷笑一聲,不想和宋青河硬拚,手中的奇形彎鉤劃出道美妙的弧線刺向宋青河,公孫策則借勢朝身後宮殿飛速退去,他可以輕易的發動宮殿裡的機關,讓每個人都粉身碎骨。

  宋青河如鬼魅般跟著公孫策,就在快到宮殿門口的時候,金蟬絲編織的密密麻麻天網忽然從大殿門口飄落,巧妙把宋青河前後左右的出路都封死。

  公孫策猛然停住急衝的身勢,轉身得意凝望陷入金蟬絲網中的宋青河,臉上露出了殘忍笑容。這是藏在大殿門口的「天羅地網」,只要被纏住便無法動彈,越動則綁得越緊。

  「天羅地網」從天而降的瞬間,宋青河臉上沒有絲毫的驚恐神色,忽然把手中的幽冥劍貼著地面狠狠砸下。幽冥劍閃電般從「天羅地網」和地面的空隙中穿過,詭異地撞擊在堅硬的地面,原本射向地面的幽冥劍忽然從地面彈起,劃出一道綠色的光芒,寬大劍身剛好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公孫策本能眨了一下眼睛,就在電石火光的剎那,反彈而起的鋒利幽冥劍從匪夷所思的角度「刷」的輕輕削斷了公孫策的雙手。

  公孫策痛苦慘叫一聲,沒有想到宋青河如此冷靜,眼睜睜望著雙手從空中緩慢落在地面,斬斷的手掌在地面清晰地跳動,上面的手指似乎還在不住彎曲,他忽然想要嘔吐,暫時忘記了劇烈疼痛。

  宋青河靜靜站著,任由「天羅地網」輕柔地落在身上,以靜制動,這是對付「天羅地網」唯一辦法,他冷冷凝望躺在地上斷了雙手的公孫策,仔細而緩慢把籠罩在身上的「天羅地網」輕輕解開。

  公孫策渾身是血,驚恐地望著慢慢從「天羅地網」中解脫出來的宋青河,他不顧劇烈的疼痛,掙扎著連滾帶爬的衝進了身後的宮殿。宋青河手微微一抬,地面的幽冥劍「倏」的回到手中,他輕輕地從敞開的大門徑直走了進去。

  趙烈撞開宮殿大門後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大殿的頂上到處掛滿了各種顏色的寶石,彷彿天上璀璨的星星,地面鋪滿了柔軟珍稀的皮毛,無數琳琅滿目的珠寶玉器隨處可見,整個大殿富麗堂皇,極盡奢華,就算是皇宮大內也沒有如此的富貴,隱隱傳來歡笑之聲,管弦絲竹聲中,透出燕語鶯音,卻絲毫不覺喧嘩胡鬧,顯得裡面的女子素質相當高。

  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沁人心扉的香味,整個大殿最讓人驚歎的就是大殿中央那異常寬大的床,粉紅色的帳惟散發出曖昧的感覺,讓人心生旖念,佈置清雅,顯然出於高手的設計,趙烈眼睛落在了粉紅色的帳惟中慵懶躺著的四五個絕色少女的身上,她們無一例外都精通書畫音律,非是一般俗子可比,手中的書畫題字,也都有頗為不俗,很有一番功底,趙烈心內讚歎,天機谷竟是如此的一個好去處。

  透過如煙般的帳惟看過去,她們都是青春年華,容貌秀美,最讓人噴血的是她們身上穿著幾乎透明的衣裙,讓人想入菲菲。這些姑娘其中不乏美女,她們眉梢眼角的醉人風情,使趙烈這奔走四方,逃亡江湖的江湖客,也興起溫柔鄉處是吾家的慾望。

  趙烈終於忍不住在心中大罵:「他奶奶的!公孫策雖然為人卑鄙狠毒,但還真會享受,這些女子不但容貌秀美,而且都是才女,難怪他終日躲在這裡,還搞了那麼多的毒辣的機關陷阱,原來是怕有人打擾他的好事。」

  趙烈緊張地環顧四周,周圍除了幾個俏麗的侍女以外,並沒有看到韓夜冰,他也顧不了那麼多,幾步衝到大床前,一把撕開粉紅色的帳惟,惡恨恨道:「你們有沒有見到一位叫韓夜冰的少女。」他拔出身後的長刀無邊凌空揮舞。

  少女望著臉色猙獰,高大威猛,滿身滿臉鮮血泥土的趙烈,驚恐地縮成一團,沒有人敢說話,惟有一個少女神色漠然,眼光冰冷,沒有絲毫恐懼的神色。趙烈心中一動,把手中的長刀扔入身後刀鞘,接著拉過旁邊的粉紅色的帳惟把臉上的鮮血和泥土擦去,終於看上去不那麼恐怖嚇人。

  趙烈盡量露出笑容對冷漠少女輕聲道:「你不要害怕,我是來殺公孫策的,我會把你們都救出去,見過一個叫韓夜冰的少女嗎?她被公孫策這個王八蛋綁架而來,我就是為了她才殺到這裡的。」

  少女緊緊咬住嘴唇道:「前幾天公孫策的確帶回來一個少女,但她寧死不從,公孫策這個惡魔也一反常態,並沒有對那個少女用強,而且對她百依百順,公孫策是不是被你殺了?」

  趙烈冷笑道:「我一定會殺了他這種人渣!那個姑娘現在究竟身在何處?」少女搖頭道:「我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她了。」

  趙烈勉強笑道:「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我一定把你帶出天機谷。」 趙烈說轉身望著大殿後面密密麻麻的門。少女望著他的背影輕輕道:「我叫張小樓。」

  趙烈衝了過去,瘋狂把大殿中每個房間的堅固大門一腳踢碎,仔細翻了個遍,除了發現大量的金銀財寶以外,並沒有發現韓夜冰的任何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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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江南輕狂  第五十三章 戲子落淚

  
  公孫策被砍斷雙手後渾身是血,幾乎痛得昏死過去,踉蹌著咬牙跑進了大殿,倒在鋪滿厚厚毛皮柔軟而熟悉的地面。趙烈衝過去凌空一腳把公孫策踢飛到中間大床上,「卡擦」幾聲脆響,踢斷了幾根肋骨,鮮血四濺,躺在床上的那些少女嚇得一陣驚呼,四散跑開,只有張小樓一動不動冷冷凝望渾身鮮血的公孫策。

  趙烈大聲對公孫策吼道:「你究竟把韓夜冰藏在什麼地方?快說,不然老子一刀廢了你!」

  公孫策歇斯底里狂笑道:「哈哈,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想得到!」他忽然停住笑聲,抬起沒有手掌的斷手,掙扎著指著大殿中央的一幅巨大美女畫像,鮮血淋漓的雙手和臉上恐怖的表情讓原本豪華的大殿忽然變得詭異無比。

  趙烈腳底猛瞪地面,騰身飛奔而去,凌空一拳把巨大的美女畫像擊得粉碎,裡面竟是一間華麗柔和的房間,不過房間的盡頭卻是雲霧嫋繞,乃是一處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趙烈衝進房間,呆呆站在懸崖峭壁前,不能相信韓夜冰真的會離他而去!恍惚中,無邊的曠野上,凜冽的天宇下,天空不停飄落孤獨的雪花!

  大殿中傳來公孫策連綿不絕恐怖的笑聲,「韓夜冰這個婊子居然寧願選擇死,也不願意跟我過榮華富貴的生活,她是自己選擇跳下去,我可沒有逼她,哈哈!」瘋狂刺耳的笑聲久久在大殿中迴盪。

  怒火填膺的趙烈忽然躍到公孫策面前,飛起一腳把他的嘴巴踢歪,恨不得把這個人渣拖出去餵野狗,公孫策張口噴出了滿口碎牙,重重撲倒地面。

  宋青河緩緩走了進來,神色寧靜,似乎世上沒有什麼可以打動他。

  趙烈咬牙切齒凝視躺在地上不住抽搐的公孫策,緩緩拔出鋒利無比的長刀冰心,忽然回頭對雙眸飽含怨恨的張小樓冷冷道:「知道你想殺了他,你現在就可以殺了這個人渣!」

  張小樓感激地望了趙烈一眼,飛快用雙手接過沉重長刀,咬牙揮刀,白光一閃,鋒利刀鋒輕易把公孫策已經變形的頭顱砍下。

  趙烈緩緩拿起長刀,隨意拋回身後的刀鞘,回頭望著宋青河面無表情道:「多謝這次出手相救,天機谷中財富驚人,你可以全部取走,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這些女孩子都十分可憐,特別是這個勇敢的女孩子張小樓,我希望你能把她們帶出天機谷,好好安頓她們。」

  宋青河感到非常奇怪,這會是殺人如麻的淫賊趙烈嗎?這些女人留著始終是個禍害,他望著神色悲涼的趙烈,長歎一聲淡淡道:「你既然說了,那我就去辦,沒有任何問題,這裡的財富我會找人來取走,以後我會全力支持你在江南的勢力。」

  趙烈笑著對宋青河道:「我還要先去找一個人,這是一定要做的事情,我先告辭了。」他頭也不轉的直直朝著那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走去。

  宋青河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笑容道:「你比我想像中的更衝動和勇猛,這次勇闖天機谷,怒殺公孫策的事情也只有扣在你頭上,因為江湖中沒有人知道我是誰!」

  趙烈沒有回頭,淡淡道:「無所謂,我早就習慣了。」他緩緩走到懸崖峭壁,忽然毅然縱身躍下,瞬間就被翻滾的雲霧吞沒,無論如何也要查清楚韓夜冰究竟是生還是死?

  宋青河一身藍袍在激烈搏殺之後依然一塵不染,秀氣無比的臉旁寧靜如水,沒有任何的表情,他冷冷的對那些驚魂未定的少女道:「你們各自撿些金銀珠寶,然後回家去吧,希望你們能忘記這裡的一切,誰要是敢洩露半句,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所有的少女爭先恐後地拿了無數瑪瑙珠寶,貪婪地放入懷中,有的人甚至扯下被單準備打包,張小樓並沒有像其他少女那樣瘋狂,她什麼也沒有拿,似乎沒有看到那些誘人的珍珠瑪瑙,逕直朝天機谷外走去。

  宋青河忽然想起剛才趙烈還特地提及她的名字,於是飄到她面前道:「你為何不取些珠寶?你叫張小樓吧,你要去什麼地方?」

  張小樓抬頭望著幾乎和她一樣秀氣的少年,輕輕道:「公孫策禽獸不如,我恨透他了,不想要他的東西,我只想盡快離開這裡。」

  宋青河久久望著她柔弱的身子,破天荒道:「你要去什麼地方?我帶你出去,天機谷外是茫茫十萬大山,你是不可能走出去的。」

  張小樓淒然道:「我也不知道我能到什麼地方去,我從小就是個孤兒。」 宋青河的心輕輕抖了一下,輕微得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我從小就被戲班收留,我只不過是一個可憐的戲子。」她想到她悲慘的往事,一行清淚忍不住滾落,流淚的戲子。

  宋青河堅如磐石的心忽然顫抖起來,想到屈辱的童年,他也是孤兒,也是流淚的戲子,臉色雖然平靜如常,可是誰也看不到心中滴落的淚水。

  宋青河淡淡道:「你跟我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你。」張小捕捉到了他內心深處的波動,也許都曾經是戲子,互相都有一種奇異的心靈感受。

  張小樓輕輕道:「公子可以告訴我剛才那個身材高大的人是誰?」

  宋青河沉聲道:「他叫趙烈,江湖黑榜上的大名鼎鼎的淫賊。」 張小樓奇怪道:「他會是淫賊嗎?那麼癡情,毫不猶豫跳下了深不見底的懸崖。」

  宋青河與張小樓默默走出了陰森恐怖的天機谷,忽然感到一絲後悔,他不該把這個張小樓帶回去的,因為他的心已經再起波瀾,秀氣面容露出了難於琢磨的笑容,天機谷的巨大的財富不會告訴他的大哥,這將是隱秘的巨大財富。

  華山之巔,英雄劍張楓心煩氣燥地走來走去,少年成名,心高氣傲,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自從和趙烈一戰後,他的心裡忽然產生的一種莫名的恐懼,雖然那次和趙烈戰平,並沒有落敗,但自信心受到極大打擊,心中的不安卻與日俱增,趙烈功力增加之快遠遠出乎預料。

  張楓十六歲就威震武林,手中的飛雲劍斬殺多名惡徒,華山掌門譽為百年難遇的天才,再加上一直行俠仗義,鋤惡扶弱,年紀輕輕就被武林中人尊稱為英雄劍。

  張楓自從錯手殺了展瑩後,心中如同壓了塊巨大石頭,每天晚上都無法安然入睡,總是夢到江湖中人知道真相後到處被人辱罵追殺,每次噩夢醒來都是渾身冷汗。

  張楓凝望腳底的悠悠白雲,心卻無法安靜下來,每次華山弟子談論起江湖中趙烈轟轟烈烈事跡的時候,他從來一言不發,感覺到一顆心不但發涼,而且還不停的往下沉,趙烈已經成了他的心頭刺眼中釘。

  「大好的前程絕對不能毀在趙烈手中!」張楓堅定道,趙烈讓他有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趙烈不再是他手中追殺的獵物,變成了最大的威脅,詭計多端的趙烈已經讓他感到害怕。

  杭州城外西山風景秀麗,滿山皆是參天古樹,瀑布清泉遍佈山中。慕容世家的棲霞山莊就坐落在鬱鬱蔥蔥的群山懷抱之中。碧空如洗,空氣清新,慕容無雙站在精緻的小樓上面俯瞰遼闊美麗的西湖,心情卻和美麗的湖水不一樣,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良久,她緩緩走回到書桌前面輕輕坐下,雙手托著嬌美的臉蛋發呆,修長的腿依然秀美動人,長長被金色的帶子束在背後的頭髮依然烏黑柔順,臉上掛著的高傲笑容早已不見,而是透露出一種淡淡的憂傷,襯托著她尤其修長的頸子,顯出一種難以形容的風姿,美麗俏臉比以前更加消瘦。

  慕容無雙半年來就幾乎沒有走出這座小樓,時間的流逝似乎可以沖淡很多東西,但卻不能沖淡思念,她拿出一隻筆來在桌子上鋪著的紙張上隨意的亂畫著。

  「小姐,你又在想他了嗎?」一個俏麗丫鬟站在慕容無雙的背後笑道。慕容無雙從恍惚中被驚醒,要是換成以前,她一定會對丫鬟大發雷霆,但她卻只是輕輕而倔強道:「夏荷,我沒有想他,他不值得我思念。」

  夏荷抿嘴笑道:「小姐,你看紙張上都寫了些什麼啊?」 慕容無雙定神一看,臉忽然變得緋紅,原來上面寫著趙烈兩個字。慕容無雙飛快的把紙張揉成一團扔在地上,剛才她隨筆一寫,居然還是寫了他的名字。

  夏荷收起笑容嚴肅道:「趙烈真是奇怪,看來小姐的眼光沒有看錯,他果然不同凡響,江湖排名又上升了,已經上升到十九位了,終於突破了二十大關,聽說他獨鬥丐幫幫主,傲視群雄,一刀擊敗雄師鏢局總鏢頭雄霸,江湖中到處流傳他的英雄事跡。」

  慕容無雙冷冷道:「他還好意思稱少年英雄,你知道他有幾歲了嗎?他無論如何了得,也不過是一個人人追殺的惡徒,榜上的排名越高,說明干的壞事越多,面臨的危險就越多。」說到最後一句,冰冷聲音中不由流露出幾分擔憂。

  夏荷笑道:「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他有幾歲,可以告訴我嗎?我的幾個姐妹也很想知道,他們對趙烈的往事非常感興趣,因為他這個人忽然就冒了出來,然後很快就名動江湖,黑虎幫早就灰飛煙滅,沒有人真正瞭解他的故事,哎!現在關於他的傳說可多了。」

  慕容無雙呆住了,她對趙烈以前的往事確實幾乎一無所知,每次他們見面,三言兩語就開始不分青紅皂白的搏殺,她從來就沒有給過他說話的機會,趙烈時而如孩童般天真,時而如寒冰般冷酷,時而又狂放不羈,根本看不出年紀。

  夏荷接著道:「因為趙烈在黑虎幫以前的經歷是一片空白,所以有的人說趙烈其實是某位前輩高人的私生子,所以武功才能增長得那麼快,還有的人說他其實早就武功蓋世,但一直深藏不露,直到最近才開始顯山露水,甚至有人說他其實已經一百多歲了,駐顏有術,所以看上去才二十多歲。」

  慕容無雙終於忍不住笑著道:「夏荷,這也太誇張了吧!怎麼可能呢,你從什麼地方聽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消息。」

  夏荷繼續道:「還有更離奇的,江湖中還有一個傳言,趙烈的本來面目其實是武林中的很有名的正派俠客,經過易容之後化為趙烈的摸樣幹了那些無恥的勾當。」 夏荷忽然停住了話語,因為她看見慕容無雙俏麗的臉上忽然佈滿了寒霜。

  夏荷連忙改口道:「其實我聽姐妹們說,趙烈這個人其實文采飛揚,出口成章,而且是個癡情公子,江湖中到處都在流傳趙烈為了從公孫策手中韓夜冰,孤身勇闖機關重重,神秘莫測的天機谷,破解了神鬼難過的奇門八卦機關,怒斬天機谷主公孫策,義無返顧的跳入天機谷中深不見底的懸崖中找尋韓夜冰的下落,至今江湖中還沒有他的消息。」

  慕容無雙怔怔坐著,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憂,雖然趙烈現在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但她的心還是拴在他的身上,現在最關心的還是他的生死,雖然在別人的口中他是名動天下的淫賊,但他對她從來就沒有做過什麼。

  慕容無雙忽然想到了那次趙烈抱著她的感覺,秀臉忽然變得通紅,心開始劇烈的跳動,她眺望碧波蕩漾的西湖,似乎又看到了趙烈漂浮在水中瀟灑狂放的笑容,她忽然自言自語道:「趙烈,你曾經那樣粗魯的對我,而我卻對你下不了手,不知道你還會想起我嗎?是否你只記得其他的女人,雖然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但我也不會去找其它人了,你已經把我的心碾碎,裝不下其它任何人了。」

  旁邊的夏荷似乎想起了什麼,焦急的對慕容無雙道:「小姐,老爺叫我來告訴你,朝中一品大員的兒子秦公子,也就是去年高中榜眼的秦漢,現任杭州城知府的秦大人前來向小姐提親,夏荷恭喜小姐,賀喜小姐。」

  夏荷望了一眼默不出聲的慕容無雙,興奮道:「聽說這位秦公子不但英俊瀟灑,年輕有為,而且才高八斗,性格溫和,乃是鶴立雞群的佳公子。」

  慕容無雙冷冷道:「我爹他可是真的很關心我啊,前幾天才介紹了一個名滿江湖的少年英雄給我,看我不喜歡,接著又換了一個做官的公子,不過我誰也不喜歡,我要一個人過一輩子。」

  慕容無雙回頭對夏荷道:「你收拾一下,我們到附近的棲霞庵中住一段時間,我想拜棲霞庵的慈航師太為師,每天面對古燈香火,也許我以前性格太固執蠻橫,也許只有那個安靜的環境才能讓我靜心。」她只說完了一半的話,剩下的話只說給她的心聽,「我要把他忘記,每天對著這煙波浩淼的西湖,根本無法忘記他。」

  慕容無雙在心裡說這句話的時候感覺像是在演戲,漠然消瘦的臉上寧靜祥和,掩飾了心中緩緩滑落的傷心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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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7 02:42:3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江南輕狂  第五十四章 游泳的魚

  
  趙烈耳邊是呼呼的風聲,眼前是不斷往上衝翻滾的雲霧,面前灰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看不到,胸口一陣劇烈疼痛,剛才在天機谷中身受重傷,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延緩了下墜的速度,像一片枯黃的落葉一樣晃蕩著下落。

  飄在空中的趙烈才剛一換氣,身子就猛的朝下加速墜落,他冷冷拔出身後長刀,用力朝旁邊堅硬的岩石插去,「 」的一聲,長刀深深插入了堅硬石頭,單手握住刀柄,像一隻大馬猴一樣掛在長刀上不停的晃悠,嘴邊流出了一絲鮮血。

  趙烈用左手擦淨嘴邊的血跡,低頭向下望去,下面依然雲霧瀰漫,陰深恐怖,一團團濃厚的黑霧像滾燙的開水般在空中不停翻滾。

  趙烈雙腿用力蹬在峭壁上,從峭壁上拔出長刀,連人帶刀繼續飛速的朝下墜落,他的心也一直在墜落,如此萬丈深淵,如果沒有長刀的不斷插入,可以停歇換氣借力的話,很難保住性命,難免粉身碎骨,終於看見了盡頭,下面是一個碧綠寬闊的深潭,遠處發出震耳欲聾的巨大水聲。

  趙烈身在半空,看到一個廣闊之極的奇異世界。下面是一個寬闊大湖,幾乎是一個圓形,惟有遠處有一個缺口,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瀑布,剛才震耳欲聾的巨大水聲就是這個瀑布發出的。

  韓夜冰的生死未卜讓趙烈的心感到異常緊張,他輕輕點了一下水面,身子勉強躍起,濺起了幾朵水花,然後重重的落到懸崖的底部,站在湖邊一塊突起的岩石上,終於再也支持不住,緩緩坐在岩石上,體內熱血翻騰。

  神秘湖泊驟然看來非常寬闊,只在很遠處才隱約見到巖壁,四周壁上長滿了奇花異草,五色燦爛,巖壁上時有裂開大洞,趙烈凝神細看這個籠罩在霧中的深潭,輕輕把手放到水中試了一下,發現出奇的冰冷,抬頭望向天空,黑霧瀰漫,根本看不到天日。

  趙烈眼光忽然停留在頭頂七八丈的一棵灌木上,那上面掛著一把秀美的短弓,一陣風吹過,短弓在風中微微的晃動,趙烈的心也動了起來,藍色身子猛然躍到空中,伸手取下那把短弓,輕輕飄落到突起的岩石上,仔細端詳這把精緻秀美的短弓,眼中露出了悲傷的神色,這正是韓夜冰一直背在身後的短弓,睹物思人,他忽然很想看到韓夜冰清涼透徹的雙眸。

  趙烈小心把精緻秀美的短弓放在岩石上,慢慢把背後的長刀解下,把它們和短弓並排著放好,轉身默默望著深不見底,寬闊無比的水潭,緩緩脫去身上的衣物,露出了強勁健美的肌肉,輕輕跳入冰冷的水中。

  趙烈像箭一樣直插水底,水潭的深度遠遠超過了想像,冰冷刺骨,越往下潛,越覺得冰冷,湖水深不見底,充滿各式各樣的生命,發光的怪魚群在掩映綠光的湖水裡,成千上萬的聯群出沒,又或似蛇非蛇的怪物,有無數觸鬚的大圓球形,擦身而過的巨形怪鰲,千奇百怪。

  趙烈忽然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一條游泳的魚,自由的在水中漫遊,終於隱約可見湖底,而且感覺到水底有一股巨大的水流冒出,原來湖底和一條巨大的暗河相連,不斷湧入大量的水流,這股潛流也就從湖面的缺口傾洩而下,形成了湖面那個巨大的瀑布。

  深深的湖水像一座大山重重的壓在趙烈身上,體內囤積的空氣已盡,湖水似乎和冰水一樣冰,渾身寒冷無比,關節幾乎失去了靈活轉動的能力,而且身負重傷,他只好慢慢浮上湖面。

  趙烈剛到水面,驟感水流有異,附近湖面一陣翻騰,怪魚紛紛躍出水面,心中暗叫不炒,他又再度潛進湖內,只見水中三丈外條巨大的碧綠蟒蛇張開血盆大口,朝他筆直衝來,他本是膽大包天,猛的一見之下,不由也嚇了一跳,蟒蛇頭面猙獰,有著一個巨大的頭部,毒牙足有數寸長,巨眼綠光閃爍,模樣怕人。

  趙烈不敢在水裡久呆,猛一提氣躍出湖面,碧綠蟒蛇已然噬至,趙烈閃電探腳重重踏在那蟒蛇頭頂,借那一腳之力,再次彈高,衝上離湖面八丈許的高處。

  藍色身影開始從空中回跌,湖面十丈外有一條白色的水線,迅速向自己跌下的方向伸展,他知道蟒蛇回游過來,腳下的湖水嘩啦一聲分開,蟒蛇急不及待,整條沖離湖面,足有五六丈長,直向在半空的自己噬來,趙烈長歎一身,凌空轉身飛回了湖邊突起的岩石上。

  趙烈隨手拿起放在上面的長刀無邊,身子沒有絲毫停留,一聲斷喝,長刀爆發出暗紅色的刀芒,一刀砍入蟒蛇七寸之間,這等生死關頭,重傷之後的趙烈用盡全力劈出一刀,差點把蟒蛇頭部砍斷,趙烈也被震得跌飛向十丈外的湖面,順勢腳尖一點湖面,彈回到湖邊突起的岩石上。

  碧綠蟒蛇脖子上一股綠醬沖天噴出,腥臭難聞,發出一聲慘嘶,沉進湖底,蹤影全無。趙烈鬆了一口氣,靜靜的望著碧綠的湖面,不知道裡面究竟藏著多少怪物?

  趙烈再也不敢大意,仔細把無邊冰心綁在身後,咬牙再次躍入湖中,無論如何他也要潛到湖底去看看,全神貫注拚命下潛,水壓越來越大,眼看就要抵達湖底,忽然從湖底數丈的地方衝出一條巨大的蜥蜴,身體四邊彈出四隻似掌非掌、似爪非爪、長滿鱗蹼的大腳,兩隻藍眼異芒盛射,狠盯游在水中的趙烈。

  怪物的整個身體完全暴露在趙烈的眼前,身體渾圓,長達三丈,全身披滿綠綠紅紅的厚甲,尾部尖長,在身後有力地揮動。它的頭特別巨大,藍眼大加燈籠,鼻孔扁平仰起,大口緊閉,口下生滿針刺般的短鬚。

  趙烈此時本來氣息已不夠,而且水壓巨大,根本無法吐納呼吸,大蜥蜴猛然撲了過來,他身子一扭,側身拔出「無邊」,狠狠朝怪獸砍去,然而水中阻力太大,根本不能對它形成有效的攻擊,他和怪獸在水中激烈搏殺,腦海一片空明,似乎周圍的湖水變成了虛無的氣體,激烈凶險的搏殺讓他完全忘記了呼吸。

  寧靜的湖面潮漲愈來愈湍急,地底湖內暗浪一波一波從遠處衝來,隆隆的聲響和回音震徹整個湖面,翻騰蕩漾。趙烈長久的呆在水中,嘴邊流出鮮血化為一縷血絲在湖中流蕩,體內的真氣在「無邊」的牽引下變得滾燙,熱量把「無邊」周圍的水分化為無數的氣泡,在清涼透徹的綠色湖水中煞是好看。

  良久,趙烈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畢竟在天機谷中已經激戰過好幾個時辰,巨大蜥蜴張口咬住刀身,他再也握不住手中的「無邊」,晃悠悠的沉入水底!他已別無選擇,奮力朝水面衝去,「嘩啦」一聲衝出了水面,一聲長嘯,奮起精神反手拔出背後僅剩的長刀「冰心」,凌空朝尾隨而來的蜥蜴怪物劈出了暴雪刀法。

  蜥蜴怪物眼內藍芒大盛,巨大的頭顱無風自動,恐怖妖艷,身後的大尾開始「霍霍」擺動,掃得整個湖面波濤洶湧。趙烈利用手中冰心強大的刀氣,迫得蜥蜴怪物一時間不敢立即發動攻勢,而是縮入水中,極度冰冷的長刀砍在水面上,方圓三丈之內的水面凝固成冰。

  蜥蜴怪物暴吼一聲,衝破寒冰,躍出了水面。趙烈手中長刀化作一道寒芒在攫來的雙爪間閃電劈入,這一擊純粹追求速度,估計在劈中之後,身子倏然後退,仍然有足夠的時間避開攫來的巨爪,若非趙烈此等出類拔萃的高手,又有驚人的膽氣和信心,沒有人敢把性命作如此賭博。

  蜥蜴怪獸似乎對長刀冰心極為忌憚,驟見刀光,雙爪立時縮回,向後急退。趙烈見到如此良機,豈肯放過,一聲低哼,離水而出,把刀勢加強,如影隨形,長刀射出白色冰冷刀芒繼續劈去。眼看要劈中怪獸的頭顱,怪獸一聲怪叫,大頭一搖,居然全身躍出水面,長達三丈,彷彿一隻怪異的鱷魚,又彷彿一隻在水裡游動,全身佈滿鱗甲的巨大蜥蜴,細長而堅硬的尾巴隨它擺首的動作,變做一束旋風般揚起半空,鞭子般抽打在趙烈的刀身上。

  趙烈冷笑一聲,手中的長刀忽然消失,長刀冰心詭異而閃電般射入怪獸的頭顱,不等怪獸下沉,右腳閃電踢出,正中它的下顎,這一腳全力踢出,乃他一身功力所累,最少有千斤之力。

  插入怪獸頭顱中的長刀冰心被趙烈一腳震到空中,他一把握住刀柄,迅速飛躍回到湖邊突起的岩石上,臉色蒼白,赤裸的身上被鮮血染紅,水珠順著長髮不停往下滴隆起肌肉上。

  趙烈把長刀冰心放在一邊,然後盤腿坐下,已經站不穩了。剛才一戰讓他身心俱傷,精疲力竭,拋開一切凡念,將精神貫注靈台之間,任得神思遁地飛天,總之不存一念,不作一想,渾渾沌沌,無外無內,無人無我,沒有空間,沒有時間,盡去諸般相。

  靈神不斷提升,眾念化作一念,一念化作無念,虛虛靈靈,空而不空。肉身的苦痛雖然還存在,但似乎與趙烈沒有半點關係。純以守心的功夫達至無心的境際,精神超越肉體的苦痛,他似乎又回到了水中,居然能像魚兒一樣在水中歡快的游動,呼吸,全身毛孔縮放自如,心中充滿了愉悅的感覺。

  時間似若停頓,沒有前一剎那,也沒有後一剎那,對趙烈來說,再沒有逝者如斯,不捨黑夜的時間流動,也不知過了多久,趙烈睜開心靈的慧眼,看到一個奇異美妙的景象,全身毛孔似乎都在呼吸,體內真氣流暢自然,雖然依舊虛弱,但卻不再混亂。

  趙烈勇闖天機谷,破解眾多蘊涵周易八卦,天文地理的機關之後,若有所悟,而且剛才在水中和怪獸忘我的激烈搏殺,在那一刻似乎和水完全融為了一體,忘記了呼吸,就像在空氣中一樣自在,達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趙烈似乎抓住了什麼,既然可以敞開全身毛孔呼吸,豈非可以像魚兒一樣自由的呼吸溶解在水中的空氣,完全可以不借助口鼻的呼吸,他心中一陣狂跳,雖然不能做到像鳥兒一樣長時間飛翔,但能夠像魚兒一樣在水中游動也是一件很過癮的事情。

  湖面上慢慢浮上了剛才蜥蜴怪獸的屍體,湖面又恢復了寧靜。趙烈然後無聲無息的躍入水中,沒有水花,只有輕輕的漣漪,不但要找到韓夜冰的痕跡,而且也要找到剛才沉入水底的長刀無邊。

  趙烈把剛才所悟出的心得默默在水中運用,這是一種全新的體驗,就像一條自由自在的魚兒在淡綠色水中歡快游動,不用在勉強憋氣,而是輕鬆愜意的朝水底游去。湖底怪石嶙峋,充滿各式各樣的生命,他靜靜在水裡不停的游動,感受著這獨特的水底世界,湖水冰冷刺骨,不停在水底穿梭。

  越往下潛,光線變得越來越暗,湖底的暗流更加的洶湧,幾乎要把他衝到無盡的深淵。眼前忽然出現一絲暗紅色的光芒,心中一跳,發現「無邊」靜靜斜插在水底,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刀身雖然處在這寒冷的水底,但卻依然溫熱發燙,所以才能在幽暗的水底發出光芒,他欣喜的游了過去,握住劍柄,繼續在水底不停的游動,希望可以發現韓夜冰的痕跡。

  趙烈在黑漆漆的湖底游了將近一個時辰,還是一無所獲,如果不是「無邊」傳出的熱量,很可能冰冷的湖水凍死,惟有緩緩朝水面上游去,走出湖中的時候幾乎站都站不穩了,呆在水中的時間太長了,皮膚給泡的泛白起皺,一陣涼風吹過,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渾身虛汗。

  趙烈回頭望了一下那把短弓,忽然握緊雙拳,仰天長嘯,不相信韓夜冰就這樣離開,雙手直指蒼天,寬闊的後背肌肉隆起,呈現健美的倒三角形狀,震撼人心。

  趙烈用力把頭髮用根紫色帶子束在腦後,再一次紮了進去,拚命的在水底游動,然而卻再一次失望了,一次接一次的潛水,然而湖面廣闊,湖底更是地形複雜,什麼也找不到,除了那些千奇百怪的生物。

  趙烈終於放棄了搜尋,也許韓夜冰已經離開了這裡,因為曾經夢到他們再次見面的情景,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天生敏銳的第六感讓他覺得少許欣慰,最後一次從水中浮起的時候,隨手把漂在水面上巨大的怪獸吃力地拖到了岸邊。

  趙烈坐在岩石上默默運功療傷,良久,緩緩睜開眼睛,望著堆在湖邊上的巨大怪獸自言自語,「聽說一般奇獸腹中都有內丹之內的東西,不知道這怪獸裡面有什麼好東西呢。」

  長達三丈的怪物一動不動躺在眼前,身體渾圓細長,全身披滿綠綠紅紅的厚甲,尾部尖長,特別巨大的頭上留下了一個長長的裂縫,那是趙烈一刀劈下的結果,頭上生滿針刺,鋒利的牙齒讓人膽寒。

  趙烈真氣貫注到刀身中,揮刀劈開了怪獸堅硬無比的厚甲,可惜什麼也沒有發現,空氣中反而充斥著一股難聞的味道,他飛腿把怪獸踢回了湖中,忽然發現一顆綠色的珠子從剖開的怪獸腹中滾了出來,眼看就要滾到那湖水中,他眼急手快,凌空把珠子吸附到手中,凝神端詳這顆綠油油的珠子,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卻光華流動,非常誘人,心中一動,伸手從地面堆著的衣物中摸出一顆黃色的珠子,這是和展瑩在迷幻森林中從黃金王蛇腹中得到的珠子,他把兩顆珠子並排放在手掌中。

  除了顏色的差別外,兩顆珠子幾乎一模一樣, 都是圓潤滑手,光彩流動,雖然外表堅硬如寶石,但卻比寶石多了幾份靈動,似乎它們有生命一樣,手稍微一晃,珠子表面的水紋卻像天空的雲彩一樣變幻,換一個角度就可以看見一幅新的圖像,變換無窮。

  趙烈實在看不出這兩顆詭異艷麗的珠子有什麼用處,惟有笑道:「我還是留著吧,這兩顆妖艷的珠子至少看上去很美,以後可以當作禮物送給女孩子。」

  趙烈全身經脈又產生了奇妙的變化,可以自由的在水裡潛游,變成了條一天到晚游泳的魚。「可這有什麼用呢?所有的激烈搏殺都是在陸地上進行的。」

  趙烈仔細的把無邊和冰心綁在身後,沒有忘記把韓夜冰的精緻短弓也綁在身後,望了一眼寬闊湖面的出口,輕輕在水面上點了一下,從瀑布的頂端順著那傾洩而下的巨大瀑布的水流躍出了這個神秘的水潭,遠遠的望去,飄落的藍色身影後面是一面奔流而下,氣勢磅礡的瀑布,彷彿一條巨大的白色布簾掛在趙烈身後。

  趙烈衝下了高聳瀑布,發現來到了一處景色優美的峽谷中,山青水綠,身後雲霧嫋繞,高聳如雲的峭壁和凶險天機谷似乎成為了一個遙遠回憶。

  一縷陽光忽然突破黑雲的重壓射在了鬱鬱蔥蔥的十萬大山,彷彿一條金光閃閃的擎天巨柱樹立在大地之上。趙烈從懷中掏出兩顆美麗詭異的珠子,一顆是黃色,一顆是綠色,心中充滿憂傷,每次他看見黃色珠子的時候都會想起展瑩。

  綠色珠子在金黃色的陽光下顯得生機勃勃,似乎而周圍的翠綠融為一體,翡翠玲瓏,非常可愛。趙烈忽然如遭雷擊,黃色珠子意味著展瑩的死亡,那麼這顆綠色珠子對韓夜冰意味著什麼呢?她現在生死難測,他握住了雙拳,不想讓悲劇再次重演。

  趙烈悲傷眼神越來越強烈,忽然發現遠處灌木中掛著一條紫色布條,隨風輕輕地晃蕩,驀然彈身朝那棵灌木狂奔而去,他緊緊握住手中的紫色布條,周圍就只有這麼一條紫色布條,再也沒有其它任何的痕跡,他心中一陣狂喜,韓夜冰居然從壁立萬仞的峭壁和恐怖深潭中走出,無論如何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趙烈忍不住揮拳擊在旁邊的溪流中,激起了一丈多高的水花,他默默走在無邊森林中,靜靜思索,江湖中龍爭虎鬥,英雄輩出,高手如雲,面臨的挑戰空前巨大,不但要擺脫逃亡生涯,還要創立屬於他的勢力,殘酷江湖容不得絲毫心慈手軟,而他依然那麼衝動,為了韓夜冰差點送了性命。

  「既然韓夜冰已經逃離了危險,我又何必想她?即使我找到她也沒有什麼結果,因為我已經選擇了一條不歸路!」趙烈豪情滿懷,挺胸站立在茫茫十萬大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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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7 02:43:1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江南輕狂  第五十五章 滾滾紅塵

  
  趙烈決定暫時放下一切,忘記滾滾紅塵,可是他真的能忘記嗎?他在茫茫十萬大山之中穿行,滿眼望去都是無邊無際翠綠的原始森林,忽然對弓箭產生了濃厚興趣,仔細端詳韓夜冰遺落的那把精緻秀美的短弓。

  纖巧短弓上刻著精美圖案,大都是一些花鳥蟲魚的圖畫,弓身下方刻著「寒月」兩個古豪,弓身是由一種異常堅韌名貴的樹木做的,普通的刀劍根本無法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跡,但上面卻印證了歲月的痕跡,光滑如玉,箭弦是一種神秘生物的筋做成,柔韌而富有彈性,雖然經歷千萬次的拉伸,但依然緊緊繃著,沒有絲毫鬆弛。

  趙烈靜靜凝望寒月短弓,忽然隱約感到其中所蘊藏的神秘力量,他揮刀把旁邊青翠的綠竹削成弓箭,非常仔細地把幾根羽毛靈巧的綁在竹箭上,輕盈把竹箭搭在弦上,緩緩拉開了箭弦,右手微微移動,穩如磐石。

  拈著竹箭的兩根指頭輕輕鬆開了箭失,竹箭「刷」的飛出,空中劃出一道綠色光芒閃入了鬱鬱蔥蔥的森林中,遠方森林中傳出「樸」的一聲悶想,一隻在樹枝間歡快跳躍的野雞被射中,撲騰著掉在了地上,趙烈臉上露出了笑容,中午可以吃到美味的烤野雞了。

  趙烈在森林中漫步,苦苦練習手中的弓箭,已經可以一次連發三隻連珠箭,可以用長刀輕易解決的野獸他偏要用靈巧的弓箭對付。

  前方樹林在風中不停搖晃,忽然衝出來一頭黝黑高大黑熊,震天吼叫聲中露出了森冷獠牙,趙烈微笑著反身凌空後翻躍到空中,再次面對黑熊的時候,手中已經搭了三隻箭失。幾乎同時,三隻竹箭「刷」的一聲準確射中黑熊的頭部,左右兩隻眼睛各插著一隻竹箭,而眼睛之間的額頭正中也深深插著一隻竹箭,他僅用竹製的箭失就能射穿黑熊堅硬頭骨,這是一把奇異的短弓,居然可以承受充沛內力拉伸而不被損壞。

  趙烈輕輕走到黑熊面前歎息道:「哎,這幾天所有的山珍都吃遍了,美味熊掌吃起來和粗糙野豬肉沒有太大的分別!」

  趙烈終於走出十萬大山,回到了滾滾紅塵。藍色長袍沾滿了血污,長髮亂麻麻散落在肩膀上,漆黑眼睛閃爍著比以前更加明亮的精光。他找了一家客棧,購置了一套衣物,依舊是天藍色長袍,烏黑長髮飄逸在風中擺動,他拿出韓夜冰留在森林的紫色衣帶輕輕把長髮從額頭上束在腦後。

  兩把長刀並排斜插在身後,韓夜冰的寒月短弓交叉和長刀綁在寬闊後背,束緊的腰身上掛著裝滿上好箭失的箭筒,箭頭乃精鋼所造,鋒利無比,泛出森冷光芒。

  趙烈灑脫走出客棧,抬頭望了一下明媚陽光,含笑朝左邊走進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他身材高大,引人注目,飄逸長髮,詭異長刀以及冷酷笑容都散發出一種奇異魅力。

  幾乎就在同時,客棧旁邊的酒樓中走出了一個苗條身影,紫衣溫柔地包著修長纖美的嬌軀,凸現了曼妙絕倫的身材,神情憔悴,眼中充滿了永世也化不開的憂思,依舊是獨特短髮,只是身後沒有了那把精緻秀美的寒月短弓,正是趙烈苦苦找尋的韓夜冰。

  韓夜冰同樣抬頭望了眼明媚陽光,然後輕輕朝右邊走進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一個向左走,一個向右走,兩人一步之隔,背道而馳。

  趙烈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忽然停下了腳步,猛然回頭望去,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大漢背影完全遮住了韓夜冰俏麗身影影,他久久凝視,什麼也沒有看到,惟有奇怪轉身繼續走著,忽然發現心一直跳得好厲害。

  就在趙烈轉身的瞬間,密密麻麻人群包圍著的韓夜冰似乎也感覺到了熟悉狂熱的目光,她輕盈轉頭凝望身後摩肩接踵的人群。橫過街的算命先生高舉著的布幡剛好把趙烈的高大身影擋住,她什麼也沒有看到,幽幽歎息一聲,失望地回頭繼續走著,藏在懷中那朵乾枯雪蓮似乎散發出清淡幽香,她的心跳忽然加速。

  命運讓趙烈和韓夜冰選擇了背道而馳,如果他們能在這熱鬧的小鎮相逢,也許他們和江湖的命運都會改變!冰雪聰明,有著一顆玲瓏心的韓夜冰也許會讓趙烈身體裡沸騰的熱血變得清涼,趙烈也許會走上另外一條道路,但他卻義無返顧走上了漫漫江湖路,走上了一條充滿了傳奇的道路。

  韓夜冰再也沒有回頭,朝北邊一直走出了這繁華的小鎮,她討厭動盪血腥的江湖,經歷千辛萬苦逃離了公孫策的魔掌,她不想呆在江湖中,決定回到被燒燬的無名府,回到偏僻的荒山野嶺裡,韓夜冰在心裡不停的問道:「趙烈真的會殺死我爹嗎?」

  韓夜冰心中留下了趙烈神采飛揚的樣子,灑脫奔放,喜歡他如孩童般天真的幻想,她的眼前似乎浮現了荒涼淒美的高山野嶺,他們並肩漫步在芳草櫻櫻的高山草甸中,喜歡看著他騎著矮馬笨拙的樣子,喜歡他和矮馬賽跑的傻樣,她臉上露出了溫柔甜美笑容,想起了在冷風夜雨中共乘一匹馬的溫暖情景。

  風輕輕吹過,韓夜冰忽然覺得有些涼意,即使在雪域高原漫天風雪中,她也沒有感覺到涼意,他們在厚厚的積雪中奔跑嬉戲,純淨白雪讓心靈得到洗滌,似乎忘記了江湖仇恨,忘記了寒風,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開心,無拘無束。

  韓夜冰從懷中拿出一朵已經枯萎的雪蓮,這是趙烈在雪域之巔的冰崖上摘來的,她眼中射出無比柔和的光芒,長久凝望著這朵雪蓮。

  韓夜冰不能忘記他們登上了雪域之巔的美妙滋味,在那一刻,她感受到了雪山的純淨神聖,讀懂了生命的意義,她的眼前浮現了他飄逸長髮和天真眼神,看到了他清秀堅毅的臉龐,就是沒有看到他的長刀和冷酷神色。

  韓夜冰喜歡進入大沙漠以前的趙烈,不喜歡冷酷凶狠的趙烈,不喜歡熱血沸騰野心勃勃的趙烈,惟有輕輕離開,她有自己的想法,想在記憶保留心動心醉的美好回憶,不知道是否在刻意躲避滾滾紅塵?她只想獨自靜靜回到美麗的雪域高原。

  韓夜冰卻無法真正安靜下來,趙烈孤身勇闖天機谷,破解了神鬼難過的奇門八卦機關,怒斬公孫策,義無返顧的跳入懸崖,她心裡十分感動,但依然沒有回頭,一直朝遠方走去,雙眼忍不住滾落晶瑩冰冷的眼淚!冰晶和水晶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不同,前者遇熱則溶,後者卻可以流傳滾滾紅塵,永不融化,在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也許只因為冰晶比水晶多流了兩滴情淚!

  趙烈心中充滿了豪情自信,冷冷朝山水幫堅定走去,必須要盡快趕到山水幫,天機谷耽擱了太多時間,他和韓夜冰的距離越來越遠,心也會越走越遠嗎?未來再次相見會是什麼樣子?還會是夢中預感的美好場面嗎?他放棄了這些想法,只要有見面的一天就會有結果,他喜歡看到她快樂純淨的雙眸,眼中露出堅毅的目光,臉上閃現燦爛的笑容。

  天空萬里無雲,紅色落日映紅了半邊天空,卻看不到絢麗晚霞,一匹黑色健馬奔馳在寬闊的路上,捲起了漫天塵土。趙烈馬不停蹄奔馳在大道上,天色漸晚,黃昏中隱約傳來了喧嘩聲,前方是一座驛站,一盞巨大的紅色燈籠高高的掛在客棧門口,溫暖紅色對那些旅途疲憊過客是一種難於抗拒的誘惑。

  趙烈勒馬停在驛站門口,低頭看了一眼口吐白沫的馬匹,搖了搖頭,客棧裡面傳來一陣誘人的酒香和烤羊肉的味道,他的喉嚨動了一下,爽快跳下馬來,他就是喜歡熱鬧喧囂的感覺,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恣意縱橫。

  客棧坐滿了人,大腹便便的商人,文質彬彬的讀書人,還有一些寒磣的莊稼漢也喝著老白干加豆腐塊,甚至還有一些附近兵營的守衛,當然不會缺少那些四海為家的江湖客,滾滾紅塵中三教九流的人都彙集在其中。趙烈戴者斗笠,非常低調地走進了熱鬧的客棧。

  趙烈面前很快堆滿了美酒和好菜。酒樓大廳的中央居然還有一個老頭和一個少女在賣唱。嘈雜環境中,白髮蒼蒼的老頭淒涼的拉著手中的二胡,衣服破敗,眼光茫然無神空洞的望著遠方,彷彿拉的不是手中簡陋破舊的二胡,而是在拉著生命中那些悲慘的回憶。

  身邊少女大約十七八歲,穿著破舊寬大的衣服,遮住了美好青春的身體,瓜子臉上沾滿了塵土,但卻難掩秀麗容顏,輕柔歌聲伴著淒涼的胡,越發顯得纏綿悱惻,淒苦無比。

  趙烈靜靜聆聽悲苦曲子和少女纏綿悱惻的歌聲,不停喝酒,觸景生情,心中充滿了悲苦,低聲道:「水面微風載綠舟,露圓蓮葉碧,吳歌一夜訴離愁。今宵去,身後萬山重。襟前遊子淚,幾曾休?別時苦酒灑江頭,應悔年少覓封侯。」喧囂的酒樓中,沒人注意到他在嘀咕些什麼。

  一個滿臉肥腸的富商顯然是酒喝多了,站起來大聲對著賣唱少女老頭吼道:「你們他媽的唱什麼喪調,跟鬼叫似的,換個曲兒讓大爺開心一下。」

  少女驚恐的縮在老頭旁邊,停止了唱歌。老頭似乎習慣了這種場面,他笑著對那個富商道:「大爺你坐好,小的馬上就您換個曲兒。」

  少女噙著淚花唱起了歡快歌聲,酒樓裡恢復了喧囂嘈雜,杯盞相撞,一片狼籍。趙烈把手中滿碗烈酒一飲而盡,生活就是這樣,極少數人享盡榮華富貴,奢侈糜爛,絕大部分的人卻永遠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為了生活四處奔波。

  趙烈臉上露出了冷笑,江湖雖然血腥和殘酷,相對而言還算是公平,只要你付出汗水鮮血,只要有足夠實力和強大功力,再加上過人謀略,你就可以獲得想要的東西。

  賣唱少女今晚注定不得安寧,一個身材魁梧的江湖客藉著酒性搖搖晃晃走到酒樓中央,腰間掛著一把明晃晃尖刀,一把捏住少女的臉頰淫笑道:「小娘們長得還不錯,你也不用唱歌了,過來陪大爺喝幾杯,銀子少不了你的。」

  周圍的看客和酒客跟著在旁邊哄笑,每人都似乎渴望看到一齣好戲。江湖客笑著一把將這個可憐的女孩摟在懷中,少女哀求道:「求求你放開我。」柔弱的身子在他強力的懷抱中顯得那樣無力。

  步履蹣跚,白髮蒼蒼的老頭急得「啪」的跪下道:「求求大爺放過我孫女,大爺行行好吧!她還小啊,我給你磕頭了。」 腰間掛尖刀的江湖客大笑著一腿把老頭蹬到一邊,拉著可憐少女就朝桌子走去。

  酒樓裡密密麻麻的人繼續喝酒起哄,這種事情見得多了,世態炎涼,更何況江湖客身材魁梧,腰間掛著明晃晃尖刀,於是眾人酒照喝,菜照吃,划拳吆喝,依然熱鬧開心興奮。

  少女拚命掙扎,「刷」的一聲,半截袖子被撕掉,露出了粉生生的手臂,江湖客色瞇瞇地盯著白皙柔嫩的手臂,幾乎快要流出口水,江湖客越來越放蕩的淫笑和少女蒼白無助的泣哭混雜在一起,酒樓似乎更加熱鬧了,大家都顯得格外興奮。

  趙烈忍無可忍,無聲無息地走到坐滿了江湖豪客的桌子面前,冷冷道:「放開她!」江湖客拔出明晃晃尖刀對著趙烈道:「你他媽吃了豹子膽了,也不看看大爺是誰!」

  趙烈忽然揮拳,江湖客大驚之下居然敏捷側身堪堪躲過,擦著耳朵的迅猛拳風把江湖客頭髮都蕩了起來,可惜趙烈臉上露出冷笑,揮拳擊出的同時,右腿同時閃電般踢出,早就算準了對手閃躲方向,尖刀江湖客痛苦躺在地上,不住翻滾,下身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不停抽搐。

  剎那間喧囂客棧忽然變得鴉雀無聲,尖刀客殺豬般的慘叫聲在寬闊客棧中迴盪。趙烈把頭頂斗笠摘下,露出滿頭飄逸的長髮,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但我要告訴你們,我就是趙烈。」

  十多名江湖豪客沒有人敢出手,趙烈的名氣實在太大了,每人都感到心虛害怕,他們狼狽的扶著尖刀客準備離去,就在他們快走出客棧大門的時候,身後傳來趙烈冰冷的聲音,「把你們盤纏留下再離開。」他們慌忙從懷中掏出大把的銀子扔在地上,倉皇而去。

  趙烈對少女淡淡道:「你把那些銀子收好,趕快離開吧,不要再出來賣唱了。」少女感激望了趙烈一眼,爺爺還躺在地上,趕緊跑過去彎腰扶了起來,她默默拿起地上的銀子,怯生生對趙烈道:「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只是現在外面漆黑一片,我實在不敢出門,害怕遇到剛才的惡賊。」

  趙烈無奈道:「我送你們一程吧。」本來以為可以痛快喝酒,沒想到多管閒事,自找麻煩,月亮像一個巨大的銀色盤子放在璀璨的夜空,皎潔的月光下,趙烈和賣唱爺孫倆走在空曠無人的大道上。

  趙烈牽著馬悠然走著,不時拿出裝滿的酒袋喝酒,沒有說話,晚風撩人,心中一動,回頭對著賣唱少女道:「如此月色美境,不如你唱個曲來聽,剛才在客棧感覺你唱得很好聽,反正閒著無事,現在離天亮還早。」

  賣唱少女一愣,很快笑道:「公子還很有雅興,既然公子不嫌棄,小女子只好獻醜了。」她嫣然一笑,清脆歌聲迴盪在迷人的夜空,趙烈忍不住一起輕唱,富有磁性的聲音一點也不比少女遜色,他喜歡這種無拘無束的感覺。

  前方是一處陡峭山路,怪石嶙峋,少女停住了唱歌,瘦弱身子在寒風中發抖,樹林中忽然響起了一聲貓頭鷹毛骨悚然的叫聲,少女嚇得一頭撲進趙烈寬厚溫暖懷中,瑟瑟發抖。

  趙烈摟著她微微顫抖的香肩,凝神望著周圍漆黑的樹林,敏銳感覺到一種難於言狀的危險,背後長刀忽然跳了一下,他雙拳握緊,冷冷的望著周圍影影綽綽的樹林。

  微風輕輕吹動了長髮,趙烈下腹忽然傳來劇烈疼痛,他猛然甩開如柔順綿羊蜷伏在懷中的少女,腹部插著一把匕首,鮮血緩緩滴落。

  少女眼中沒有了可憐畏縮的神色,露出嫵媚笑容,白鬍子老頭的腰板忽然間變得挺直,臉上也露出詭異的笑容。皎潔的月光下,趙烈忽然想起了傾煙,她的笑容曾經更加嫵媚,然而卻帶來無盡的痛苦。

  趙烈忍著劇痛站直身子冷冷道:「你們為何要這樣對我?」話未說完,樹林中緩緩走出英雄劍張楓。

  張楓微笑道:「天下第一風流淫賊果然名不虛傳。」趙烈冷笑道:「心高氣傲的英雄劍居然也會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我他媽真的從心底佩服你,徹底服了你!」

  賣唱少女眼中露出了崇敬神色,聖潔銀色月光下,張楓顯得格外瀟灑挺拔,她媚笑著衝到張楓懷中嬌笑道:「師兄,這次我為你做了很大的犧牲,你可要好好對我。」

  張楓乃是華山女弟子心中的白馬王子,賣唱少女李飛燕是張楓師妹,嬌小玲瓏,面容嬌好,非常癡愛光彩照人的英雄劍,可惜張楓一直對她不冷不熱,一顆少女之心飄來飄去的。

  趙烈望著滿臉幸福的李飛燕,忍不住歎息,「年少輕狂,問世間情為何物?」他強忍劇痛笑道:「你讓我學到了很多東西,你比另外一個人急躁多了,你的性格其實很脆弱,不能承受打擊,所以你才急著要殺死我!」 張楓武功不在他之下,而且下腹傷勢最致命,現在稍微運氣,便覺得疼痛異常,真氣運行受阻,只有激怒張楓才有可能逃脫,也許身後的駿馬是唯一逃生機會。

  張楓眼中射出憤怒目光,強壓怒氣冷冷道:「我擔心你再次逃脫,所以這次師妹放棄刺殺心臟,那樣風險太大,腹部乃丹田聚氣所在,此刻根本不可能長時間運氣。」趙烈腹部一直在不斷滴血,張楓臉上露出了得意冷笑。

  趙烈淡淡道:「其實憑借你深厚內力,我們兩個究竟鹿死誰手,還很難說!你不怕用此卑鄙下流方法後,你在美麗師妹面前抬不起頭嗎,你還算什麼英雄好漢,比我這個淫賊都不如!」他拚命刺激張楓,一個人在羞怒之下難免會忽視一些東西。

  張楓果然無法忍受,雙拳握緊,身子微微顫抖,趙烈的話語像一把鋒利刀子戳在心上。趙烈依然淡淡道:「你居然從石壁上拔出了飛雲劍,看來飛雲劍質量不錯,鋒利無比,就像張兄一樣光彩照人。」

  張楓不再說話,並沒有拔出鋒利的飛雲劍,排雲掌如驚濤駭浪般朝趙烈壓了過來。

  趙烈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最怕和張楓刀劍相撞,他現在很難聚集真氣和他硬拚,藍色身子深陷在巨大雲霧之中,排雲掌柔中帶剛,收發自如,趙烈身行變換,巧妙利用盤漩渦流準確落到了身後馬匹上,駿馬驚嚇之餘,撒蹄狂奔。

  張楓雖然沒有料到趙烈居然巧妙利用凜冽拳風飛到遠處馬背上,但他臉上並沒有慌張的神色,張楓和他兩個師弟師妹一起飛身朝騎馬急馳的趙烈刺去,三把鋒利的長劍眼看就要把趙烈身上刺出三個窟窿。

  趙烈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藉著黑夜掩護,寒月短弓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然握在手上,三根銳利長箭已經搭在柔韌弓弦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猛地轉身,三隻鋒利長箭如閃電般射出。

  趙烈苦煉的弓箭手法爐火純青,非同凡響,鋒利長箭沒有在黑夜中發出任何聲音,默默傷感地在黑夜中閃過,漆黑箭身完全融入了黑夜,只有那鋒利箭頭在月光下發出森冷的死亡光芒。

  箭矢如流星般艷麗短暫,三條美妙弧線劃過美麗月夜,易容成白鬍子老頭的華山弟子想躲開突如其來的鋒利的箭矢,可惜空中沒有任何借力地方, 「噗」的一聲悶響,長箭射穿了心臟,他重重的落在了馬蹄捲起了塵土中。

  另一枝箭矢幾乎同時射入了李飛燕身體,長箭毫不留情射穿了香肩,趙烈並非憐香惜玉,也不是心慈手軟,只是希望受傷的李飛燕能延緩張楓的追殺。

  張楓手中飛雲劍冷冷把致命長箭劈飛,眼角餘光看到了師弟墜落的身體和李飛燕痛苦的慘叫聲,他回頭望了眼受傷李飛燕,猶豫了一下,咬牙繼續追殺。

  趙烈露出了苦笑,張楓太讓人失望了!還好的手中又捏住了三隻鋒利箭矢,手輕輕一鬆,三枝長箭從三個奇妙方向射向飄在空中的張楓。

  張楓身行一扭,勉強躲過兩枝,另外一枝閃電般射向眉心,悶哼一聲,不得以把身子下墜,堪堪躲過第三枝箭,身影無奈落到地面,剎那間趙烈已經衝出去了兩三丈遠,他腳尖剛一沾地,身子如大鳥一樣飛速彈起,緊緊追隨奔馳的駿馬。

  張楓恨不得把趙烈刺成馬蜂窩,可惜三枝箭排成一線無聲射來,從張楓的角度望過去,似乎只有一枝箭,他揮劍盪開,忽然發現後面兩枝箭呼嘯而來,大驚之下從腰部一個難度極高的後仰,身子幾乎朝後彎成九十度,兩枝箭堪堪擦著鼻尖飛過,渾身驚出一身冷汗。

  每次張楓即將刺中趙烈的時候,趙烈都會變著花樣射出長箭,張楓提心吊膽一口氣飛奔數里路後,終於輕輕飄落在地上,恨恨凝視趙烈騎著快馬從視線中消失。

  趙烈痛苦地伏在顛簸馬背上,已經直不起腰了,腹部流出的鮮血把馬背都染紅了,左手摀住插著匕首的傷口,撕心裂肺的絞痛讓他從急馳中的馬背上摔了下來,馬匹依然朝前狂奔,忍著劇痛站了起來,必須盡快找個地方療傷,不過剛站起來就發現遠方靜靜站著一個人,他的心瞬間就沉到了最低點,現在真的沒有力量再搏殺了。

  無影劍林天奇靜靜站在路上,腰間掛著長劍,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沉穩站在道路中央,皎潔月光柔和灑落地面。

  撕心裂肺的絞痛讓趙烈無法站穩,索性盤腿坐在地上,咬牙緩緩拔出腹部插著的匕首,默默反手拔出兩把長刀放在腿上,久久凝視,長刀微微顫抖,似乎察覺到了血戰的悲涼,「無邊」開始變得溫熱,散發出暗淡紅色,「冰心」則越發冰冷,瑩白刀身彷彿千年寒冰。

  林天奇長劍出鞘,鋒利劍鋒在溫柔月光下泛出慘淡光芒,趙烈終於抬頭冷冷望著林天奇。

  林天奇冷笑道:「你兩次把我砍成重傷,這是我生命中最大的恥辱,那時你的功力還不如我,此刻你的功力雖然已經超過我,但你的生死卻掌握在我的手中!」

  兩把長刀劇烈抖動,氣氛緊張,一觸即發,撕心裂肺的疼痛讓趙烈幾乎失去知覺,豆大汗水如雨灑落,他用力把「無邊」插在地上,扶著「無邊」慢慢站了起來,鮮血染紅了藍色長袍,咬牙挺直彎曲身子,面目猙獰,右手緊緊握住長刀「冰心」,眼中沒有絲毫畏懼,目光堅毅頑強。

  趙烈緩緩道:「殺了我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我們之間並沒有深仇大恨,雖然兩次傷在我的刀下,至少你依然活著。」雖然趙烈身受重傷,不堪一擊,可是林天奇雙手全是汗水,竟然不敢貿然出手。

  林天奇眼光閃爍,靜靜思索,終於還是沒有出劍,他面無表情道:「放過你對我沒有什麼好處!」

  趙烈淡淡道:「英雄劍張楓深得華山掌門喜愛,雖然你是師兄,但卻被他耀眼光環籠罩。張楓天賦極高,外表似乎很堅強,其實內心十分脆弱,他為何要那麼迫切追殺我?因為他心中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天奇瞳孔收縮,慢慢收回手中長劍。

  趙烈繼續道:「只有我能讓張楓身敗名裂,所以張楓寧願放下高傲面具,不惜利用詭計傷我,他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林天奇慢慢把長劍插回劍鞘,微笑道:「希望你能早日康復,抱了這一刀之仇。」

  趙烈目光如刀,冷冷道:「我絕不會放過張楓!」

《 本帖最後由 絕對官僚 於 2010-9-7 19:0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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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7 19:06:21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橫刀立馬  第五十六章 袖手旁觀

  
  趙烈的額頭不停滾落豆大冷汗,咬牙拔出插在地上的長刀無邊,雙手同時將兩把長刀拋回到身後刀鞘,拋刀入鞘已經爐火純青,滾瓜爛熟,閉著眼睛都可以輕易做到,他拖著沉重身軀一步步緩慢消失在無邊黑夜中,天空明月高掛,月夜迷濛,輕狂多情的性格引來慘痛經歷,他抬頭望向皎潔明月,臉上露出了冷酷笑容,鮮血換來的經驗銘記於心!

  春媚花開,江南曖昧溫暖的陽光柔和普照大地。七八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抬著一張富麗張堂皇的八抬大轎,前後跟著十幾個抬著行李的隨從,甚至還有佩帶刀劍的護衛守在轎子旁邊,浩浩蕩蕩走在寬闊官道。

  轎子寬大舒適,輕柔如夢地晃蕩,兩個俏麗丫鬟細心把手中橘子剝好,剔出表面微細纖維,然後小心溫柔地放到躺在軟榻上的男子嘴中,他身材高大,懶洋洋地斜躺在錦被絲裘中,閉著眼睛舒服地吃著甘甜橘子,悠然自得,正是前些日子被刺成重傷的趙烈。

  趙烈也不想過這樣糜爛腐敗的生活,可是身受重傷,不能快馬趕回山水幫,也只有出此下策,一路慢悠悠朝山水幫方向晃蕩過去,為了掩人耳目,特地用大把銀子請了幾個五流護衛守在身邊。

  藍色長袍整齊擺放在枕頭上,長刀和寒月短弓都用布仔細包好放在身旁,趙烈腹部纏滿了白色繃帶,腰部以上露出了強壯健美的肌肉,上面傷痕纍纍,印證了逃亡江湖的艱苦歲月,長髮散亂地落隆起胸肌上,身邊的俏麗丫鬟一陣臉紅心跳,趕緊含羞低頭。

  糜爛奢侈的生活和貼心丫鬟的溫柔護理讓身體很快恢復,臉色紅潤,傷口已經開始結疤,只是行程略為緩慢,有錢能使鬼推磨,趙烈沒有什麼可挑剔,沿途居然沒有江湖人士騷擾,張楓也沒有能夠發現蹤跡,於是可以安靜舒適地養傷。

  趙烈微微掀開布簾,愜意的欣賞外面秀麗的風光,心情不錯。趙烈輕輕的對其中一個丫鬟道:「秋菊,我們現在到什麼地方了。」 秋菊輕聲道:「回公子,我們已經快到梁州了,前面三十里就是梁州府。」

  「前面居然就是梁州,新神刀門總部就在那梁州附近的紫青山下的月牙湖中,很長時間不見卓不凡,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樣子?」 趙烈忽然轉身淡淡對丫鬟秋菊道:「月牙湖離梁州有多遠?聽說那裡湖光水色,景色非常優美。」

  秋菊嬌笑道:「月牙湖就在梁州東面二十里,那裡戒備森嚴,乃是武林豪門總部,普通人根本不敢接近。」趙烈沉思片刻道:「告訴外面的轎夫,我們繞開梁州,直奔青州府。」必須盡快趕到山水幫,卓不凡武功聲望遠在他之上,新神刀門發展迅猛,他暫時還不想見到卓不凡。

  趙烈眼中射出堅毅目光,「我一定要建立屬於自己的勢力,結束逃亡生涯,生命的意義在於不停奮鬥,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把江湖踩在腳下!」血液中一直流淌著野心,從來就不會甘於現狀,喜歡不停挑戰,骨子裡的倔強和永不服輸的性格讓他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道路。

  趙烈就是喜歡統領群豪的感覺,短短兩年就成為黑虎幫副幫主絕對不是偶然,沒有付出就不會有收穫,十六歲就能放棄功名的誘惑,毅然棄文從商,絕非普通人能做到!老奸巨滑的黑天虎並沒有做錯,如果他不陷害趙烈,也許未來趙烈將成為黑虎幫主。

  趙烈臉上露出了難於琢磨的笑容,忍不住摸了摸秋菊柔嫩的小臉,心情好極了,腹部傷勢迅速恢復了八成,似乎體質比較特殊,傷口癒合速度比一般人要快很多,雖然經常被打的口吐鮮血,遍體鱗傷,但總能很快恢復,只是留下了渾身傷痕和慘痛的回憶。

  「練武可以強身健體,默默改善身體構造,力量越來越強,感官日益敏銳,這也是練武的樂趣。」 趙烈屏住呼吸,恍若老僧入定,靜如磐石,忽然從運動中練功的境界中轉入了極度的安靜,由靜入動,動靜自如。良久,他緩緩睜開眼睛,恢復了呼吸,經脈中的真氣如山川河流奔湧不息,敏銳察覺到了一種虛無縹緲的意念,只是頭疼欲裂,眼睛開始發黑,趕忙收回神思!

  「看來明天必須換成快馬,這種蝸牛般的速度,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到達山水幫,躺在舒適轎子中,骨頭都快散架了,簡直是神仙般的生活,不能再糜爛墮落下去了。」 趙烈自言自語道。

  趙烈不拘小節,待人隨和親近,旁邊的兩個丫鬟聽著他莫名其妙的話語,忍不住用小手掩口笑了起來,他調侃道:「明日我就要離開,從此茫茫天涯一別是路人。」

  秋菊脫口道:「公子既然把我買下,我願意一輩子侍侯公子。」說到最後一句,眼眶已經濕潤了。趙烈冷冷道:「我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秋菊咬著嘴唇道:「我不相信,我就要跟著公子。」 趙烈謂然長歎道:「我真是失敗,好歹也是江湖惡徒榜上排名前二十位的淫賊啊,連一個小小的丫鬟都嚇不到,看來我必須找個機會讓她們見識一下淫賊本色。」

  轎子旁邊忽然傳來吹吹打打的喧鬧樂聲,趙烈透過布簾縫隙看到大隊迎親的隊伍從岔路口走了出來。嗩吶,鑼鼓震天響,滿目皆是吉慶的紅色,眾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樣子。趙烈臉上也露出了悲涼笑容,人生短短幾十年,結婚也是其中一件大事。

  前面忽然響起了激烈馬蹄聲,十幾匹快馬急馳而來,矯健駿馬揚蹄嘶鳴,每人腰畔都掛著繫著紅帶子的厚背大刀,訓練有素,殺氣騰騰。

  冷冷殺氣讓喧鬧的樂聲忽然停止,中間的四名中年漢子正是新神刀門的神刀四傑,他們是卓不凡親自培養起來的精銳,浴血奮戰多年,立下了赫赫戰功。

  老神刀門一蹶不振,苦苦在江湖中苟延殘喘,成為江湖中灰色暗淡的傳奇。新神刀門則蒸蒸日上,卓不凡雄心勃勃,絕不會懼怕失敗和打擊。

  趙烈默默把藍色長袍穿上,想起了當年和神刀四傑的激戰,那個時候剛剛逃亡江湖,如果不是慕容無雙誤打誤撞出手相救,他很可能早就成了刀下亡魂。近來江湖中沒有關於慕容無雙的任何消息,一名出自武林世家的高傲少女,一名萬人仰慕追逐的絕世美女,居然能夠向大名鼎鼎的淫賊勇敢表露感情,已是非常難得,趙烈也沒有想到她的性格如此倔強而火熱,他那次做得太過分了,對她的傷害太大了。

  慕容無雙那天讓他非常感動,她所表露出來的勇敢倔強卻讓他死水般的心猛然顫動了一下,「也不知她是否和以前一樣驕橫無理?是否還那麼嬌艷動人?」

  神刀四傑大聲道:「大家不要慌張,我們新神刀門只是搜捕追殺霹靂堂幫眾!」 趙烈重金請來的幾個五流護衛果斷乾脆地把手中刀劍扔到地上。

  趙烈對兩個丫鬟笑了一下,迅速把長刀從布包裡取出,輕輕的遞給她們,微笑道:「我真是江湖中有名的淫賊,你們幫我拿刀,遇到幾個老朋友,希望不要動刀,打打殺殺其實很無聊。」他掀開轎子布簾,走到耀眼陽光下。

  神刀四傑目瞪口呆地凝視趙烈,沒有想到趙烈會悠然自得從舒適的八抬大轎中走出,本以為他應該像一匹孤獨悲涼的惡狼,可是他看上去灑脫悠閒,滿頭飄逸的長髮和乾淨整潔的天藍色長袍,身後並沒有標誌性的長刀。

  趙烈微笑道:「四位英雄,我們很久沒有見面,記得上次也是陽光明媚,氣候宜人,你們還是精神抖擻,歲月如刀,也許並不能刻下什麼,只留下淡淡的回憶而已。」

  神刀四傑似乎感悟到什麼,歲月如梭,趙烈早非當年吳下阿蒙,此刻乃是江湖黑榜排名十九位的高手,他很隨意地站在路上,背負雙手,灑脫不羈。神刀四傑不知道該不該出手。趙烈凶狠殘暴,殺人如麻,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

  趙烈臉上露出燦爛笑容道:「我不是霹靂堂的人,而且和卓不凡是好朋友,我還要急著趕路,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神刀四傑眼中露出欽佩神色,趙烈顯然並沒有把曾經的仇恨放在心上。紅艷艷的迎親隊伍忽然朝新神刀門發動了猛烈攻擊,剎那間空中飛舞著各種劇毒的暗器,對方顯然是有謀而發,不少新神刀門的幫眾猝不及防,慘死在漫天暗器之下,慘叫聲和馬嘶聲響徹大地。

  膽戰心驚的轎夫嚇得手抖不已,慌亂把轎子扔在地上,幾個護衛比兔子還跑得快,瞬間就消失在旁邊茫茫的樹林中。

  趙烈苦笑著掀開布簾,兩個丫鬟驚恐地望著血肉橫飛的場景,面如土色,渾身發抖,趙烈依然躺在柔軟舒適的轎子中,悠然自得地欣賞激烈血腥的搏殺,慢悠悠地吃著甘甜爽口的橘子。

  新郎乃是霹靂堂的閃電錘袁野,十多年前就威震江湖,功力深厚,身穿大紅衣服,手中一對流星錘迅如奔雷,伸縮自如,範圍可近可遠,讓人眼花繚亂,尉為壯觀。

  神刀四傑的烈火刀法威猛剛烈,每刀劈出都隱約夾帶紅色火焰,空氣中不斷發出 啪, 啪的聲音。紅色大花轎的頂蓋忽然被撞開,一個美艷如花的少婦穿著大紅長裙旋轉著衝上了天空,手中握著一把彎月狀的藍色彎鉤。

  藍月教乃江湖中全部由女子組成的神秘幫派,教中弟子不但武功高絕,而且都是絕色美女,極少現身江湖,行蹤飄渺,詭月毒鉤是藍月教的獨門武器,當年武林七大高手中的風神腿傲笑天和飄雨劍客楚風居然同七個藍月教的絕色美女激戰數百招也未能獲勝,藍月教和詭月毒鉤威震武林。

  紅裙少婦飄落在轎子頂上,風姿綽約,玉色的錦帶束住長髮,臉上沒有妝,膚色如白玉,正是藍月教大名鼎鼎的月二娘,手中彎月狀的藍色彎鉤在陽光下發出藍色光芒。

  神刀四傑大聲道:「我們對付的是霹靂堂,不知藍月教和霹靂堂有什麼關係?」月二娘道:「藍月教和霹靂堂的關係很複雜,我現在已經是霹靂堂的人了。」

  神刀四傑心頭劇震,新神刀門在卓不凡的苦心經營下,連接在幾次大敗霹靂堂,正準備一鼓作氣把霹靂堂徹底摧毀,沒想到忽然又鑽出了神秘莫測的藍月教。

  趙烈躺在舒服寬大的轎子中,輕鬆把手中剝好的橘子放入口中,興致勃勃地望著神秘的月二娘。形勢急轉直下,詭月毒鉤如毒蛇般在空中靈活飛舞,堅硬毒鉤在月二娘手中卻忽然變得柔軟靈動,剎那間漫天都是藍色光芒。

  趙烈躺在轎子裡面袖手旁觀,眼中露出了欽佩神色,霹靂堂早有預謀,詭月毒鉤詭異靈動,流星錘可近可遠的威猛攻擊將會是神刀四傑的致命剋星。

  月二娘手中的詭月毒鉤藍芒忽然大盛,神刀四傑頓時感到了巨大壓力,藍色光芒似乎無處不在,他們步法開始混亂,就在這要命的時候,袁野手中流星錘如一發接一發的炮彈般從遠處砸向他們後背,顧此失彼,岌岌可危。

  趙烈臉上露出了難於琢磨的笑容,飛快把兩把長刀綁在後背,決定救下神刀四傑,心中想到以後在江南武林的發展,現在需要的是盟友而不是敵人,他背負長刀,散亂頭髮用紫色帶子隨便束在額頭上,沒有忘記朝兩個丫鬟灑脫笑了一下,藍色身影如大鵬展翅衝出了八抬大轎,直奔激烈纏鬥中的神刀四傑,仰天長嘯,直衝九霄。

  藍色身影瀟灑落在神刀四傑前面,長髮飄飄,他冷冷道:「我是趙烈,神刀四傑是我的老朋友,兩位還是放過他們吧。」閃電錘袁野傲然怒道:「江湖中人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血洗紹興分堂,暗殺堂主雷天動,霹靂堂和你仇深似海,我今天就取你人頭,揚我霹靂雄風。」

  月二娘露出了驚訝的目光,仔細凝視傳說中的神奇惡徒。趙烈身上隱約透露出一股逼人的傲氣,大喝一聲,身子高高躍起,手中長刀無邊凌空朝紅裙少婦和袁野劈出了狂風刀法,黝黑刀身變得通紅。

  流星錘凶狠的朝趙烈胸口砸過來,趙烈藍色的身影拔地而起,瀟灑的躲過了這凜冽一擊,流星錘從腳底劃過,就在流星錘前衝的力道消失的時候,趙烈在空中轉身凌空一腳把流星錘朝袁野腦門踢了過去。

  流星錘如離弦之箭一樣朝袁野的腦門呼嘯而去,幾乎同時,趙烈手中長刀反手擋住了身後月二娘飄逸的詭月毒鉤。厚實沉重的長刀和詭月毒鉤碰撞擦出了藍色光芒,發出了刺耳聲音,詭月毒鉤通過刀身把不斷旋轉的陰柔內力傳到趙烈體內,這股奇異的內力幾乎讓他不能握緊手中長刀。

  趙烈在心中暗暗吃驚,但沒有絲毫畏懼猶豫,冷笑一聲,狂風刀法如行雲流水般把月二娘籠罩在一片暗紅色的刀光中。

  袁野勉強控制住迎面呼嘯而來的流星錘,雷霆般迅速朝趙烈後背砸去,趙烈橫移的身子突然高高衝到空中,躍到最高處時,他身子一扭,頭朝下腳朝上,俯衝著向月二娘和袁野凌空劈出了艷麗繁複的「漫天桃花」。

  月二娘和袁野抬頭看到的密密麻麻美麗的刀光如雨點般灑落,漫天的刀光在烈日影射下發出刺眼的光芒,讓人眼花繚亂,無法分辨。他們大驚之下不敢硬接,側身橫滾,狼狽地躲過了這美麗淒然的刀芒。

  神刀四傑眼神複雜地望著挺身而出的趙烈,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出手相救,趙烈的進步之快讓四人瞠目結舌。

  趙烈身行急速下墜,朝後凌空翻身,用盡全身所有力量,長哮一聲,長髮猛然朝上飄飛,氣勢奪人,凌空劈出了「哮月天狼」,長刀氣勢洶洶插入流星錘旋轉的鐵鏈中,手腕夢幻般變換,用力把流星錘鐵鏈絞斷,「砰」的一聲巨響,斷線的流星錘深深嵌入附近一棵大樹中,震落了漫天落葉,暗紅色刀芒重重劈在了月二娘手中的詭月毒鉤上,漫天凶狠的惡狼瞬間消失,袁野目瞪口呆地望著斷為碎塊的流星錘,而紅裙少婦則往後「刷刷」滑了幾步。

  長刀無邊灑脫的斜指向地面,趙烈冷冷望著紅裙少婦和袁野。袁野凶狠道:「媽的,老子今天和你拼了。」 月二娘伸手擋住,嬌笑道:「不愧是江湖黑榜上進步最快的惡徒,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還會來找你的。」

  趙烈瀟灑把長刀拋回刀鞘,一言不發地緩緩朝轎子走去,剛走出神刀四傑的視線,嘴邊流出了鮮血,剛才最後一刀雖然擊退了月二娘和袁野,但自身也受傷不輕,剛才咬牙挺住,不讓鮮血流出,勉強把功力詭異深厚的月二娘驚走。

  神刀四傑感激地望著趙烈的藍色背影,四人嘴唇動了一下,但卻沒有發出聲音,不知道該說什麼,大恩不言謝,面對曾經差點死在他們刀下的趙烈,他們確實無話可說,只能用感激的眼光目送趙烈緩緩走出他們的視線。

  趙烈走進轎子便重重倒在軟床上,噴出了大量鮮血。兩個丫鬟膽戰心驚,小心擦盡嘴邊鮮血,沒想到他會是武林高手,她們目光中添加了恐懼興奮的色彩。

  趙烈決定繼續乘轎把新傷舊疤徹底養好。霹靂堂由於有了藍月教插手,忽然變得撲朔迷離,藍月教和霹靂堂是什麼關係?悠閒的日子過得很快,趙烈養精蓄銳多日,渾身傷口已經全部癒合,他望著眼前繁華街道,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決定孤身一人趕往橫州,迫切地想見到山水幫幫主謝長劍,那是他逃亡江湖生涯中的好兄弟。

  趙烈仔細把長刀綁在後背,笑著對兩個俏麗的丫鬟道:「這些日子多謝你們兩個的悉心照料,我的傷完全好了,今日我們就此別過,這些金銀珠寶你們收好,你們找個人嫁了好好過日子吧。」他望了眼繁華酒樓,決定上樓痛快飲酒,「你們隨我上去吃一頓散伙飯吧。」

  趙烈在兩個俏麗少女的簇擁下走進了酒樓,眼睛忽然一亮,看見了華山李飛燕,臉上笑意更濃。

  李飛燕眼中露出了一絲慌張神色,不過很快露出了嫵媚笑意道:「趙公子多日不見,依然是風流瀟灑,而且身邊又多了兩個嬌滴滴的少女,真是名不虛傳,小女子景仰萬分。」

  張楓為了追殺重傷逃走的趙烈,不顧受傷的李飛燕,率領華山弟子沿路追殺趙烈,留下兩個華山弟子陪護李飛燕回華山療傷。

  人算不如天算,張楓不但沒有找到趙烈,而且還和他擦肩而過,越走越遠,反倒是受傷的李飛燕碰到了趙烈,人生就是這樣,苦苦追尋的東西往往被別人輕易得到。

  趙烈挽了挽紛亂長髮,逕直坐在了李飛燕的面前,兩個丫鬟側身立在身旁,他對著李飛燕微笑道:「張楓真不容易,居然捨得把你孤單丟下,我他媽越來越佩服你的師兄了。」眼光忽然轉到李飛燕右邊肩膀,那裡依舊還纏著繃帶,他輕輕道:「那枝長箭肯定讓你刻骨銘心,現在你憔悴不堪,真是心疼呀。」

  趙烈拿過她面前的茶壺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愜意喝著清茶,笑著對兩個丫鬟道:「你們也坐下一起吃飯吧。」臉上雖然掛著淡淡笑容,李飛燕卻感到心裡一陣發涼。

  李飛燕嫵媚眼波閃動,十分痛恨趙烈,肩膀傷口隱約傳出一陣鑽心疼痛的感覺,她眼波流動,絞盡腦汁想要把灑脫不羈的趙烈殺死!

  酒樓忽然走進來了兩個少林弟子,步履沉穩,太陽穴高高隆起,顯然功力不俗。李飛燕眼中露出了欣慰笑容,武林六大門派之首的少林一定會出手殺死趙烈。

  趙烈冷冷凝視眼波流動的李飛燕,任何細小的波動都沒有能夠逃脫他銳利的目光,她對張楓的癡情讓他驚訝歎息,他的餘光瞟了一眼少林弟子,臉上露出了舒心笑容,已經猜透了李飛燕的心思。

  那夜本可以一箭射穿李飛燕心臟,但看在她一片癡心的份上,還是動了惻隱之心,只是射穿了她的肩膀,心中忽然感到一陣極度悲哀,直到現在李飛燕還在想著殺死他,惟有冷冷的望著嫵媚李飛燕,口中的茶水也變得傷感枯澀。

  李飛燕忽然覺得像被剝光了衣服,渾身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的目光下,趙烈目光似乎射進了她內心的最深處。

  兩個少林弟子乃是十八羅漢中的法天,法地,他們剛走進來就看見了趙烈,但少林弟子一向沉穩,並沒有十足的把握擊敗趙烈,一世英名,得來艱辛,毀之簡單,應該珍惜!佛云:「出家人慈悲為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他們只顧埋頭吃飯,決定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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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7 19:06:3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橫刀立馬  第五十七章 如虎添翼

  
  李飛燕抬起茶杯媚笑著對趙烈道:「趙公子,天氣悶熱,我敬你一杯茶。」話剛說了一半,手腕一抖,熱茶忽然漫天花雨般灑向了趙烈,同時對旁邊低頭吃飯的少林弟子大聲道:「兩位大師,這位就是淫賊趙烈,他想非禮我。」

  趙烈似乎早就料到李飛燕會有此一招,雙手早就貫注真氣,伸手凌空一擋,潑出的茶水奇妙停滯在空中,滴滴黃色水珠彷彿無數晶瑩的珍珠在空氣中飄蕩,他微笑著雙手一轉,一直不斷晃動的零散水滴忽然彙集成一條水龍,雙手朝前一推,水龍旋轉著回到了李飛燕放在桌子上的空茶杯,茶水輕微的晃蕩,依然冒著熱氣,滴水不漏。

  趙烈冷冷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嗎,本來我是想把茶水潑到你身上,不過懶得那樣對你,你讓我明白了很多東西。」

  法天,法地瞪大眼睛望著趙烈手中匪夷所思的漂亮水龍,深深吸了口氣,轉身望到了李飛燕期待鼓勵的目光,他們只好無奈站起身來,強行出頭,英雄救美。

  法天枯瘦如柴,身高卻幾乎和趙烈一樣高,法地通體圓滾滾,臉也是滾圓的,但卻聲如洪鐘大聲喝道:「我們乃少林十八羅漢法天法地,你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該當何罪?」 法天在旁邊輕聲糾正道:「師兄,不是調戲婦女,應該是調戲少女。」

  趙烈察覺到他們身上並沒有殺氣,於是他笑道:「兩位大師浩然正氣,望之則心生仰慕,貪談吐風趣幽默,頓生親切之意,而且意含深奧禪機,不愧為少林十八羅漢,在下實在是佩服仰慕之極。」

  法天法地聆聽趙烈得體的恭維話語,感覺如沐春風,全身通透,舒坦之極。李飛燕看在眼中,急在心中,大聲道:「兩位大師還不動手殺了這淫賊嗎?」

  法天法地雙手合十,正容對趙烈道:「出家人慈悲為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他們喋喋不休地談天說地,似乎想要把趙烈感化。趙烈放鬆坐在椅子上,一邊品茶,一邊聆聽兩位大師的妙語禪機,還不時插上一句,氣氛極為融洽。

  李飛燕再也聽不下去了,憤然怒道:「兩位大師乃是少林高僧,趙烈罪大惡極,兩位大師不必多言。」

  法天法地無奈道:「女施主不必心急,你身上殺氣比趙烈身上的還重許多。」他們說完之後,體內真氣密佈,寬大的袈裟像個氣球一樣忽然鼓脹起來。

  趙烈笑道:「今天風和日麗,我就和兩位大師切磋一下,只是這裡人多嘈雜,到處是名貴桌椅,損壞了可不太好,我們何不到外面寬闊街道一戰。」他說完以後,身子輕輕飄落在大街上。

  法天法地不敢大意,趙烈的狂風刀法和暴雪刀法早就傳遍了整個武林,他們心中實在是不想動手,可是卻只能硬著頭皮迎戰。

  法天法地雙手合十,默念佛門悲咒,眉目之間自然透露出莊嚴神聖光芒,體內真氣密佈。李飛燕眼中射怨毒興奮目光,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很快就擠滿了人群。

  羅漢拳乃是少林七十二絕技,需要穩健下盤和數十年苦練才能體會到其中的精髓意境,普通人卻只能達到形似,掌握皮毛而已,枯瘦如柴的法天雙拳一劃,居然擊出了的羅漢拳,矮胖的法地則揮拳劈出剛烈霸道的伏虎拳。

  趙烈沒有拔刀,赤手空拳和法天法地激烈打鬥。兩個和尚擊出的羅漢伏虎拳已經到達了爐火純青,渾然天成的境界,絲絲入扣,真氣充沛,揮手之間便產生驚濤駭浪般的拳風,沒有任何破綻,幾十年苦修絕非虛度。

  趙烈出道以來一直是長刀在手,每次出手必然是鮮血漫天,很少像這樣徒手搏鬥,拳腿交加,行雲流水,身行天馬行空,想到什麼就凌空踢出什麼,毫無套路規矩,拳腿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長髮飛舞,第一次面對純正的少林功夫,打得酣暢淋漓,忍不住反身旋轉著躍到空中,長腿凌空朝法天掃去,夾帶起了猛烈風聲。

  法天的雙拳猛擊在趙烈腿上,「砰」一聲悶響,趙烈身子朝後翻了幾個空翻,被震到了高空,他含笑從高空俯衝而下,雙手不停的朝下推出一圈圈震盪的透明空氣流,氣勢奪人,威猛無比。

  三條人影在空中上下翻飛,煞是好看,發出了震撼人心的低沉悶響,比那些糊弄人的江湖把戲確實不是一個檔次,周圍觀看的人群大呼過癮,爆發出陣陣激烈掌聲。

  趙烈的藍色身影連續旋轉,雙拳不斷累積氣流,呼嘯著朝下面的法天法地衝去。法天法地在地面擺出穩固馬步,凝聚全身真氣,硬接了趙烈拳風。剎那間空氣中真氣激盪,透明氣流如水波一樣蕩漾著朝四周散去,空中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響聲,周圍圍觀的人群頓時東倒西歪,面如土色,他們終於明白高手過招和街頭把戲的差別。

  法天,法地把地面堅硬花崗岩踩裂,下陷了幾寸,方圓兩丈之內都是碎裂石塊,趙烈旋轉著飛在空中,發出了豪爽大笑,灑脫飄落到了對面酒樓高高屋頂上,利用劇烈旋轉化解了法天法地強橫充沛的真氣。

  趙烈大笑道:「少林武功果然名不虛傳,只是在下有要事在身,改日再和兩位大師品茶敘舊,談禪說道。」藍色身影從屋頂上高高躍起,像只大鳥越過寬闊街道,緩緩在眾人目光中消失,自始自終都沒有望向李飛燕充滿怨恨的目光。

  法天法地整理了一下袈裟,笑著對李飛燕道:「女施主不要失望,因果循環,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菩薩一定會懲罰他的。」眉目之間忽然佛光普照,莊嚴神聖,完全是一幅得道高僧的模樣。

  灰色天空淫雨霏霏,趙烈冒雨騎馬急馳在路上,鐵蹄一路濺起渾濁的泥水,越來越接近青州府,很快就可以趕到山水幫。前方是一條蜿蜒秀美的小河,河的兩邊是青翠如煙的垂柳,河中蘆葦在微風中輕輕晃動,濛濛細雨輕柔落在清澈的河水中,無數漣漪互相糾纏在一起,纏綿悱惻,緩緩流向遠方。

  趙烈猛然勒馬停在一坐古老的石拱橋前,怕馬蹄聲驚碎這美麗景色,輕輕跳下馬,凝望著古老的石橋。經歷歲月風霜,石橋佈滿了青苔,岩石逢間長出的綠色蔓條幾乎垂到了河面上,開滿了紫色的小花。遠處幾縷炊煙在細雨中嫋嫋升起,寧靜而祥和。他牽馬靜靜漫步在小橋,流水,人家的煙雨江南。

  趙烈獨自孤獨地久久佇立橋頭,綿綿細雨讓飄逸長髮緊貼在臉頰上,心中浮現一股淡淡傷感,淅瀝雨聲輕柔敲打在他的心上,隨口輕輕道:「煙雨江南,楊柳岸。飛絮游絲,常被東風亂。偷眼輕紅開欲斷。流水冷風,不見南來雁。對影空回首,夢裡青絲堆雪。離愁別恨,夜夜長刀伴。」

  小雨依舊輕輕飄落,朦朧的煙霧籠罩在周圍,眼中似乎也飄蕩著一層迷濛的水霧,揮之不去,把他內心的想法深深的隱藏了起來,一人一馬就這樣長時間佇立在古老石橋上。

  旁邊黑色駿馬忽然不安地踢了一下前腿,濛濛細雨中,後背的長刀忽然輕微跳動了一下,他並沒有回頭依然靜靜站著,煙波迷離,似乎完全融入了這煙雨山水之間。

  遠方傳出一陣沉重腳步聲,緩慢而堅實,寧靜的煙雨中清晰地震撼著趙烈的心。他閉上眼睛默默感受這奇異的腳步聲,良久忽然轉身,睜開眼睛。一個灰色的身影從遠處走了過來,雖然步伐緩慢,但似乎瞬間就到了面前。

  灰衣人用同樣的步法一直走到距離趙烈三丈遠的地方才停了下來,低沉的腳步聲沒有停息,灰色身影暴露在雨中,透過朦朧飛舞的雨絲,灰衣人正是和曾經和趙烈一年前激戰過的刀霸魏戰天。

  那戰異常慘烈,如果沒有蕭碧痕的暗中相助,趙烈早就慘死在渾元破浪刀下,不知為什麼,他耳畔忽然出現蕭碧痕離開時悲傷笑聲,眼前閃過她白色美麗的孤獨背影,心中泛起一種難言的滋味,也不知道她現在飄落何處?她現在也和自己一樣籠罩在這迷濛的細雨中嗎?

  刀霸魏戰天性格剛烈毒辣,破空刀法威猛霸道,江湖中人談之色變,狂風刀法的第七招「風過無痕」讓他刻骨銘心,當時雖然利用深厚的內力化解了石破天驚的一刀,但他心裡清楚,趙烈若非功力太淺,他肯定不能躲過那一刀。

  一年多來,魏戰天的腦海中無時無刻不在回憶那匪夷所思的一刀,為此曾經獨自呆在荒山野嶺靜坐半年,三個月前終於有所領悟,一路跟蹤來到煙雨江南。

  魏戰天腰間隨意掛著一把色彩暗淡的刀,刀身寬長,沒有什麼光澤,濛濛細雨中,刀身泛出青色的光芒,這是費勁千辛萬苦得到的青龍冷月刀,渾元破浪刀在上次搏殺中被趙烈隨手插到樹上。

  魏戰天凶狠道:「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你後悔當日沒有殺我了吧!」 趙烈淡淡道:「我做事從來不會後悔,我欣賞你的猛烈刀法,不想趁人之危,刀乃百兵之膽,重在一種捨我其誰的氣魄,我要堂堂正正擊敗你。」

  雨水順著趙烈的面頰滴落,眼中的寒意越來越重,彷彿要把整個世界凝固。

  魏戰天瞳孔收縮,趙烈和一年前有了很大不同,氣定神閒,渾身充滿霸氣!魏戰天雖然排名十三位,但他居然對趙烈產生一種奇異感覺,彷彿趙烈才是刀中之王。

  魏戰天忽然用力重重踩在地面,身子騰空而起,腳底濺起了水花,猛然拔出青龍冷月刀,青色光芒剎那間瀰漫在雨中。

  趙烈身子急速後退,長刀冰心散發出耀眼的瑩白色光芒,橫刀擋在胸前,化解了魏戰天威猛的一刀,空中爆發出陣璀璨迷人的光芒,彷彿夜空中的絢麗煙火。

  一刀過後,魏戰天忽然停止了凜冽攻勢,不敢再輕視對手,右手握緊刀柄,刀身貫注真氣,青龍冷月刀驀然發出跳躍的青色光芒,彷彿一條青龍順著刀身在不停盤旋,全身都籠罩在青色光芒中。

  趙烈渾身充滿自信,整個人似乎和長刀融為了一體,發出了極度冰冷,眼神似乎要把人凍僵,刀身籠罩著一層寒霜,藍色身影緩緩移動,剎那間凌空而起,閃電般劈出雷霆一刀。

  魏戰天揮刀迎上,青龍冷月刀急速劃過冰冷空氣,發出了震懾人心的龍吟,「噹」的一聲巨響,灰暗空中發出了耀眼璀璨的火花,他忽然感覺到一股深入脊髓的冰冷透過青龍冷月刀傳到體內。

  魏戰天狂吼一聲,身上灰色長袍忽然鼓脹了起來,真氣激盪,修煉幾十年的渾元真氣貫注青龍冷月刀,空氣中青光大盛,青龍冷月刀化作一條凶狠青龍在空中咆哮。

  趙烈豪不畏懼,身子忽然輕柔朝前撲倒,長刀劃出道美妙弧線,側身砍向魏戰天的雙腿。

  魏戰天拔地而起,躲過了趙烈的詭異一刀,青龍冷月刀從趙烈後背堪堪劃過,威猛刀氣把數丈遠外黑色駿馬的馬頭凌空砍飛,鮮血噴到空中,馬頭重重砸在寧靜小河中,河水頓時泛起一陣鮮艷紅色。

  趙烈忽然變出無數幻影長時間圍繞在周圍,詭異無比,長刀冰心如閃電般劃破長空,速度難於形容,整個天空都瀰漫著熒白色刀光和極度冰冷。

  魏戰天眼中露出了欽佩凝重神色,青龍冷月刀刀勢忽然一變,夾帶著淒厲的破空聲,傲然揮出了破空刀法。

  趙烈隱約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霸氣,長刀的冰冷刀芒讓濛濛細雨凝固,灰暗天空忽然捲起了漫天暴雪,刀鋒三丈之內的雨滴瞬間化為美麗雪花,滴水不漏,妖艷瑰麗,不停飄落飛舞。

  暴雪刀法一刀接一刀,似乎永遠也不會停止,趙烈的眼睛發出藍汪汪的光芒,極度的寒冷讓魏戰天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破空刀法在暴雪刀法面前顯得緩慢遲鈍,魏戰天大驚之下,渾元真氣貫注全身,整個人好像都籠罩在一個灰色光圈中,長刀冰心如雨點般砍在上面,砸出了璀璨光芒。

  趙烈如藍色蝴蝶飛舞空中,暴雪刀法妖艷冰冷,幾乎把青龍冷月刀幻化出的青龍凝固在冰塊中。魏戰天包裹在漫天白色刀芒中,灰色臉龐忽然變成紫色,渾元真氣達到了極致,雙臂朝外猛然推出,紫色光環忽然爆裂,透明如水浪般的氣流把趙烈震落到遠處小河中。

  趙烈氣血翻騰,「嘩」地砸入河中,沉入水底,手中依然緊緊握住長刀。魏戰天面目猙獰凝望濺起的水花,剛才一擊匯聚了他畢生功力。

  水花還未平息,趙烈用力蹬在河底,藍色身影猛然破水而出,沖天而起,咬牙揮刀砍在水面上,竟然水面變成寒冰,凌空前翻牢牢站在浮動的冰塊上,手握長刀,渾身散發出冰冷的殺氣。

  魏戰天終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趙烈頑強的鬥志和妖艷恐怖的暴雪刀法讓他感到震驚和欽佩。

  趙烈腳踏冰冷浮冰,驀然發出震天怒吼,漫天雪花中,夾帶著藐視天下和捨我其誰的沖天霸氣躍到空中,傲然朝站立在石橋上的魏戰天劈出了驚天動地的一刀,拱橋下面是嘩嘩流淌的小河。此刀堪稱趙烈出道以來最有威力的一刀,凝結了天馬行空的想像和生死搏殺的經驗,濛濛的細雨中,長刀冰心拖著丈餘妖艷的冰冷刀芒,望之如戰神下凡。

  魏戰天眼神迷醉,不能相信趙烈能劈出如此震撼的刀勢,他本來就癡迷於刀,為了追求刀道,不惜陷身江湖黑榜。

  趙烈借助眼中無慾無求,只有線條優美無缺的晶瑩長刀,高舉長刀的姿勢似乎定格在空中,閃電劈下,清晰美妙的弧線劃過長空,漫天飛舞美麗的雪花輕柔地圍繞在身邊。

  魏戰天長歎一聲,縱身迅速退到旁邊河岸上,灰色衣服被刀芒劃破。驚天動地的轟隆聲把附近樹林震得落葉紛飛,大地震動,天崩地裂,趙烈傲然一刀把整座幽雅古老的石橋劈得粉碎,無數巨大石塊砸到河中,翻江倒海,尉為壯觀,赫然是一刀所造成的後果。

  趙烈輕輕飄落岸邊,右手持刀,左手輕輕撫摸刀身,濛濛煙雨中有一種超然獨立的風采,可惜臉色蒼白,身子隨著飄蕩藍袍在風中搖晃,很快噴出一口鮮血,依然倔強地站立在朦朧細雨中不肯倒下。

  趙烈用左手把長髮攏在腦後,瀟灑把冰心拋回刀鞘,冷冷凝望魏戰天,後背一直在激烈顫動的長刀無邊終於掙脫了刀鞘的束縛,「刷」地彈到空中,他伸手緊緊握住,熟悉的熱量傳到體內,散發藍芒的眼睛逐漸變成紅色,心中熱血沸騰,渾身充滿了奇異力量,身上發出強烈殺氣。

  趙烈冷笑道:「渾元真氣和破空刀法果然霸道,今天打得真是痛快,從來沒有劈出如此痛快的一刀,你我再戰!」他似乎忘記已經受傷,長刀在手,傲視天下。

  魏戰天緩步走到趙烈面前,眼中露出欽佩神色道:「魏戰天一生中從未佩服過任何人,但今天卻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我們就不必再戰,光憑刀法,暴雪刀法已經勝了破空刀法,我不過內力比你稍強而已。」

  趙烈眼中同樣露出敬重目光,沉聲道:「刀霸胸襟開闊,乃世間真正刀客!如果沒有破空刀法,我也不能突破極限,我對刀法又有新的領悟。」

  魏戰天輕輕把青龍冷月刀插回刀鞘,忽然道:「上次你雖然可取我性命,但卻沒有動手,今日激戰,我對暴雪刀法心悅誠服,老魏一向獨行江湖,從不低頭,但以後願跟隨你一同闖蕩江湖!」趙烈身上強悍的霸氣讓桀驁不馴的魏戰天決心追隨一生。

  趙烈一愣,眼光閃動,心中瞬間轉過很多念頭,「魏戰天性格強橫,功力深厚,乃是超級猛將,若真能留在身邊,無疑如虎添翼!」他誠懇道:「魏兄功力之深,非我所能敵,不知能否有幸結拜為兄弟,一起闖蕩江湖,好男兒志在四方,你我攜手,江湖誰與爭鋒?」

  魏戰天大笑道:「好!你我結拜為兄弟,趙老弟胸懷大志,並非莽撞之徒,我願助你一臂之力。」

  趙烈把手中長刀無邊高高拋到空中,劃出道美妙的弧線落入身後刀鞘,他忍不住仰天長嘯,似乎要把壓抑心中的悶氣痛苦噴洩而出,逃亡兩年多,終於開始一步步走向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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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7 19:06:5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橫刀立馬  第五十八章 青州風雲

  
  趙烈和魏戰天騎馬直奔青州府,兩人大搖大擺走在熱鬧街道,前方酒樓布幡上寫著四個大字「悅來客棧」,客棧裡面依舊熱鬧非凡,刀霸魏戰天不停地大碗喝酒,趙烈想起不知所蹤的韓夜冰,心神不寧,悶悶喝酒,彷彿看到了她眼中那永世也化不開的憂思和苦痛,所有一切清晰浮現在眼前。

  魏戰天骨骼粗大,面容粗獷,其實心思敏捷,並非有勇無謀之人,他沉聲道:「山水幫近在咫尺,幫主謝長劍是最近冒出來的武林新秀,雖然趙老弟曾經救過他,但我們這樣貿然前往不是很妥當。」

  趙烈收回飄飛心緒冷冷道:「謝長劍性格豪爽耿直,相信不會讓我失望,即使沒有山水幫,只要有魏大哥相助,我們依然可以成就一番事業,前往山水幫不過想早日實現夢想,我進入江湖已經四年多了。」

  魏戰天心中湧起漫天豪情,飲盡碗中烈酒高聲道:「剛才聽說附近白龍潭有一夥強盜,我們何不前去收服,然後浩浩蕩蕩前往山水幫,豈不快哉。」

  趙烈細細品嚐手中美酒,微笑道:「江湖就是靠強大實力說話,沒有實力就只能永遠逃亡。」他心中比魏戰天想得更多更遠,已經決定在青州城中掀起波瀾。

  酒足飯飽之後已是深夜,趙烈和魏戰天從青州城中旋風般奔馳而出,直奔八十里之外的白龍潭。漆黑夜空群星閃爍,晚風輕拂,兩人急馳在幽靜的林間小道上,馬匹過處,「得得」馬蹄聲驚飛無數倦鳥,一時之間宿鳥亂飛,驚恐鳴叫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趙烈和魏戰天勒馬停在白龍幫的山寨門口,前面依山傍水,籠罩在清晨飄渺的薄霧中,一個彎月型的湖泊把山寨包圍了起來,蔚藍湖水如透明藍色玻璃,沒有任何漣漪水紋,寧靜秀美。

  一座狹長木橋跨過這灣蔚藍的白龍潭,直通向白龍幫緊閉的山寨大門。趙烈和魏戰天徑直沿著木橋走了過去,前面是一扇厚實堅固的大門,趙烈忽然凌空躍起,乾脆利落把山寨大門踢得粉碎,藍色身影在漫天碎木屑中瀟灑飄落。

  白龍幫幫眾驀然從睡夢中驚醒,紛紛提著鋒利刀劍衝了出來。

  趙烈一言不發地冷冷站立,身上散發出冰冷的殺氣。魏戰天沉聲道:「我是刀霸魏戰天,我們需要一些人手,所以想來借幾個人。」

  白龍幫幫主白玉龍心裡一驚,刀霸魏戰天威名顯赫,他只能裝出戰戰兢兢的樣子道:「魏大俠需要多少人?」魏戰天冷冷道:「整個白龍幫的人都要,你這個幫主也不用當了。」

  白玉龍朝後退了一步,剛才委瑣的樣子忽然消失,目露凶光,手中的白龍劍挽出漫天劍花,步履沉穩,頗有根基,可惜他面對的是刀霸魏戰天。

  魏戰天沒有想到小小白龍幫主能有如此的功力,冷笑一聲,渾元真氣凝集手中,並沒有拔刀,雙拳朝白玉龍猛擊而去,猛烈拳風頓時發出震天轟鳴,一團紫色光環閃電般衝出。

  白玉龍大驚之下,已經來不急閃避,眼看性命難保,「砰」的一聲巨響,趙烈忽然鬼魅般移動,白玉龍只看見眼前閃過一條藍色影子,竟然是趙烈用雙拳替他擋住了這致命攻擊。

  趙烈苦笑道:「大哥雖然以刀法聞名於世,但拳法依然是威猛無比,我也被震得氣血沸騰。」他轉身對驚魂未定的白玉龍道:「我是趙烈,江湖男兒志在四方,你可願意隨我一起征戰江湖。」目前需要的不是無邊的殺戮,而是需要收買人心。

  趙烈隨意站著,身形頗高,長髮用一根普通帶子從額頭上束在腦後,看上去強悍無比,可是眉目間卻隱約透露出一種儒雅氣息。

  面對江湖黑榜上性格最暴烈的兩名高手,白玉龍只能大聲道:「白龍幫從此以後就跟著趙公子闖蕩江湖,揚名立萬。」

  趙烈在心中歎息道:「我看上去真的像個公子嗎?我的出身可是強盜啊,聽著真他媽彆扭。」

  百多騎快馬浩浩蕩蕩急馳在寬闊的官道上,衝到青州城門的時候,趙烈把手一揮,大隊人馬立刻勒馬停住,刀劍相撞的聲音和駿馬嘶叫聲混雜在一起,氣勢驚人。趙烈大笑道:「人生得意需盡歡!各位兄弟可以縱情在青州城中痛快吃喝玩樂。」

  趙烈走進了熟悉的悅來客棧,沒有說話,隨手把一袋金燦燦的黃金扔到櫃台上。客棧老闆頓時笑臉如花,很快佈置妥當,悅來客棧變成了白龍幫的地盤。

  青州附近的青龍山是烈焰幫總部,烈焰幫是青州最大的幫會,幫中兄弟接近八百人,高手如雲,幫主冷無忌乃少林棄徒,曾經混在少林呆了二十年,功力深厚,性格殘暴。

  青州一直是烈焰幫的地盤,山水幫異軍突起,傲然和烈焰幫激烈爭奪青州,雖然苗人性格驍勇好戰,謝長劍有勇有謀,但卻遭到了烈焰幫的頑強抵抗,損失慘重,迅猛發展的勢頭受到了影響。

  白龍幫平時根本不敢到青州尋歡作樂,白玉龍性格精明,苦心經營,左右逢源,所以一直沒有被烈焰幫吞併,幫中兄弟早就想到花花世界享受了,此次趙烈率領他們威風凜凜衝入青州,大搖大擺在青州縱情逍遙,每個人都異常興奮。

  悅來客棧擠滿了白龍幫的一百多號兄弟,桌子上堆滿了美味佳餚和山珍海味,數十壇上好美酒源源不斷地運來,酒樓中飄蕩著醇香酒味。

  大把銀子,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這就是江湖的刺激生活。白玉龍雖然年過四十,皮膚依然光滑,臉上也沒有皺紋,保養得很好,他笑著端起烈酒大聲對趙烈道:「今天真是痛快,白龍幫還從來沒有這麼威風,這些年一直被烈焰幫壓著,每年辛苦所得的銀子大半給烈焰幫吃了,一直憋著悶氣,我敬趙公子一杯!」

  趙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很快放下酒杯對魏戰天淡淡道:「魏大哥,青州城乃是烈焰幫的地盤,你知道為何要在青州城中招搖過市,大張旗鼓嗎?」

  魏戰天目光閃爍,若有所思,並沒有答話。趙烈接著道:「逃亡江湖兩年多,我再也不想東躲西藏,縮頭縮腦,決定轟轟烈烈大幹一場,根本不懼烈焰幫!此地離山水幫不過百餘里,如果謝長劍念及兄弟之情,一定會趕來見我,如果山水幫不來,我們也不必去了,乾脆另立山頭。」

  魏戰天忍不住大笑道:「我就喜歡痛快,我們就在青州城中尋歡作樂,烈焰幫若是膽敢來到青州,老子就揮刀殺個痛快!」

  趙烈冷笑道:「山水幫正在和烈焰幫激烈爭奪青州,我就是故意要讓烈焰幫知道趙烈來到青州,必須靠敵人的鮮血樹立我的權威,就是要讓江湖中所有人都知道趙烈即將從青州開始新的江湖生涯,我要把江湖狠狠踩在腳下。」堅定的聲音透出無盡的冰冷。

  白龍幫幫眾酒足飯飽,不過似乎意猶未盡,並沒有人上樓睡覺。白玉龍望了一眼趙烈,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趙烈忽然對白玉龍微笑道:「你有什麼話就說吧,以後不能像再這樣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白玉龍小心翼翼道:「兄弟們很久沒有碰過女人了,今天難得來到青州,趙公子可否讓他們出去放鬆一下。」 喧鬧酒樓忽然間安靜了下來,眾兄弟眼中都露出了期待目光。

  趙烈起身冷冷道:「大家每天提著腦袋過日子,出去放鬆絕對沒有問題,但這裡是烈焰幫屬地,所以決不允許單獨行動,大家一起去!」話才說完,酒樓中頓時響起了放肆的歡呼聲,眾人臉上都露出興奮欣喜的神色。

  趙烈在心中歎道:「這些人畢竟是強盜出身,惡習難改,依靠他們絕不能稱霸武林,江湖之路漫長而艱難。」他的心已經飄到了遙遠的未來。

  「砰」的一巨聲,趙烈右手猛然把面前桌子擊碎,眾兄弟剎那間就安靜下來,大家驚疑地望著面色冷峻的趙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趙烈冷冷道:「我們有花不完的銀子,大家只管把大把銀子撒出去,但是千萬不能用強,違令著斬!」說到最後一句,他身上驀然發出極度恐怖冰冷的殺氣。青州城中的風月場所忽然變得熱鬧起來,夜色也變的更加朦朧曖昧,除了魏戰天以外,誰也沒有留意到趙烈神秘消失了半個時辰。

  烈焰幫的兄弟出人意料從青州城消失了,繁華的青州城似乎變成了白龍幫的天下,眾多兄弟浩浩蕩蕩走在繁華街道上,鋒利森冷刀劍輕柔地晃蕩,尉為壯觀,引得無數的人群站在街道兩旁看熱鬧,趙烈讓白龍幫出盡了風頭。

  悅來客棧門口忽然傳來了激烈馬蹄聲,十幾匹快馬急馳而來。白龍幫的兄弟興奮高聲道:「山水幫來人了。」話音未落,旋風般衝進來兩個人,正是先前趕往山水幫的張大富兄弟。

  張大富快步衝到趙烈面前大聲道:「盼星星,盼月亮,大哥終於到達青州,我們哥倆整天都惦記著大哥安危,大哥孤身勇闖機關重重的天機谷,怒斬公孫策,我們兩兄弟呆在山水幫也是風光無限。」

  魏戰天目光閃爍,眼中露出了驚訝神色,「趙烈不但性格勇猛,霸氣逼人,而且心機極深,居然早就派了人手前往山水幫一探虛實。」

  趙烈淡淡道:「我肯定會回來的。山水幫目前情況如何,許久未見,不知道長劍變成了什麼樣子?」 張大富笑道:「山水幫幫主謝長劍真夠意思,他聽說我們是趙大哥的兄弟,馬上熱情款待,苗人性格豪爽,我們在山水幫過得很舒服。」

  張大富喝了口酒道:「山水幫目前有三百多人,大半是苗人,兵強馬壯。半年前蕩平苗疆,經過幾場血戰,終於挺進江南,直逼江南重鎮青州府。」

  張旺財冷靜道:「山水幫半月前曾和烈焰幫激戰,雙方互有損失,山水幫不得不暫時中止了在江南的發展。烈焰幫是青州最大的幫會,山水幫想要在短期內吃掉烈焰幫,談何容易!」

  趙烈輕聲道:「長劍悟性很好,刀法威猛剛烈,自創風斬刀法,應該和烈焰幫幫主冷無忌不相上下。你們可知山水幫的不足是什麼?苗人驍勇善戰,精於蠱毒和化血大法,但幫中沒有什麼高手,除了謝長劍以外,山水幫沒有什麼厲害人物了,這才是山水幫致命的弱點。」他忍不住在心中悲歎,山水幫的傾煙,潘岳和杜橫天都是人才,可惜事與願違,心中陣陣痛楚,往事不願多想。

  張旺財笑道:「大哥分析很有道理,估計山水幫也就到此為止了,即使能夠最終擊敗烈焰幫,也是幾年以後了,如果趙大哥能夠統領山水幫,那麼烈焰幫不過是小菜一碟!」

  魏戰天冷冷道:「謝長劍既然知道趙烈已經到達青州城,為何不親自前來迎接?」 趙烈對張大富兄弟笑道:「魏大哥乃是黑榜排名十三的刀霸,我們不打不相識,已經結拜為兄弟,而這位瀟灑不羈的白衣劍客是白龍幫幫主白玉龍。」

  白玉龍恭敬道:「我已經不是白龍幫幫主了,我決意跟隨趙公子闖蕩江湖,白龍幫眾都是趙公子的兄弟。」

  張大富兄弟忍不住倒吸口冷氣,怔怔凝望貌不出眾的魏戰天,沒有想到眼前的中年漢子居然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刀霸魏戰天!張大富痛快道:「我敬魏大哥一杯!」

  張旺財興奮道:「謝長劍本來迫不及待想趕來青州,但烈焰幫正準備攻擊山水幫,所以他無法抽身,特地叫我們兄弟前來迎接趙大哥前往梁州城外的紫龍嶺,那裡是山水幫總部。」

  白玉龍微笑著道:「我一直很奇怪烈焰幫為何忽然從青州城中消失,居然放縱我們在青州城中為所欲為,原來是他們準備攻打山水幫,所以暫時無暇顧及我們。」

  趙烈淡淡道:「長劍不再是衝動的少年,如果貿然前往青州城,必然會遭到烈焰幫的攻擊,烈焰幫盤踞青州多年,冷無忌凶狠殘暴,絕不會輕易放棄青州。」

  魏戰天冷冷道:「冷無忌也太高估烈焰幫實力了,下一步該怎麼走,難道一直呆在青州城嗎?」

  趙烈微笑道:「青州景色秀麗,江南少女如水般溫柔,我們何不多呆幾天?白玉龍讓眾兄弟放出風聲,就說我們很快要前往山水幫。」

  魏戰天察覺到了趙烈臉上閃過的詭異笑容,低頭默默飲酒。白玉龍擔憂道:「如果烈焰幫知道我們準備到山水幫,冷無忌肯定會阻殺我們,估計我們在青州城中的快樂日子已經不多了。」

  趙烈冷冷道:「我們就在青州城中以逸待勞,我從來沒有怕過任何人!」若想真正控制山水幫和白龍幫,他必須用烈焰幫的鮮血來樹立絕對權威。

  冷無忌終於得知趙烈想率領白龍幫前往山水幫,他忽然握緊拳頭,已經忍耐了很久了,趙烈在青洲吃喝玩樂,鬧得滿城風雨,烈焰幫威名一落千丈,他如同骨鯁在喉,不吐不快,不過面對近年來威震江湖的趙烈,他也不敢貿然出手,烈焰幫正準備攻打山水幫,沒想到在節骨眼上突然冒出了莫名其妙的趙烈。

  冷無忌冷笑道:「聽說趙烈排名江湖黑榜十九位,風光無限,我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厲害?烈焰幫明日前往青州城,血洗青州城,我要讓江湖中人知道烈焰幫的威力。」

  烈焰幫近三百人的隊伍氣勢洶洶直奔青州,馬蹄轟鳴,旗幟飄揚,震撼大地。冷無忌出動幫中精銳,決心要把趙烈和白龍幫眾全部斬殺在青州城。「殺,殺,殺!」數百人齊聲高喊,響徹大地,直衝雲霄,每人都是熱血沸騰,不能自已,旋風般衝進了青州城,這是熱血奔湧的江湖。

  趙烈忽然笑道:「烈焰幫終於來了。」他靜靜站在街道的中央,聆聽遠處猛烈的馬蹄聲。街道的盡頭忽然衝出了大隊的彪悍人馬,數百人刀劍出鞘,強烈的蕭殺之氣讓青州城中的人群驚恐萬分,不少百龍幫的兄弟眼中露出了恐懼的神色,手心全是冷汗,忍不住握緊手中的刀劍。

  趙烈一身藍袍,冷冷站在最前面,背負長刀,長髮飛舞。繁華街道剎那間充滿了冰冷殺氣,街上人群慌亂四散而逃,哭喊驚叫聲響成一片,繁華寬闊的街道頓時變得空蕩蕭瑟,傍晚的涼風吹過,丟落在地上的竹籃,風箏和花籃不停翻滾。

  冷無忌回頭對站在旁邊的閃電護衛道:「你們務必把白龍幫的人全部射殺。」 閃電護衛平時負責守衛烈焰幫總部,身手不凡,個個臂力超群,箭無虛發,他們為烈焰幫立下赫赫戰功,乃是烈焰幫的精銳部隊。

  冷無忌靜靜凝視站在街道中央的趙烈,忽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滋味,他剛想開口說話,十丈開外的趙烈忽然朝前狂奔而來。

  趙烈搶在魏戰天前衝出,藍色身影衝出幾步,猛然躍到空中,長刀無邊已然在手,居高臨下朝冷無忌劈出了狂風刀法。

  冷無忌冷笑著往後退了一步,藍火堂堂主劉長風的月牙戟和紅風堂堂主葉鴻的竹葉劍已經迎上了長刀無邊,月牙戟長達一丈,遠攻威力強大,竹葉劍柔軟靈動,近戰犀利詭異,一長一短,剛柔相濟,很有殺傷力。

  趙烈根本不為所動,長刀如驚濤駭浪般洶湧澎湃,一浪接一浪,沒有絲毫停頓!劉長風和葉鴻似乎掉入了猛烈氣流漩渦中,到處都是凜冽風聲,漫天都是長刀的暗紅刀鋒,兩人感受到了巨大壓力,咬牙苦苦支撐。

  冷無忌眼中露出了凝重眼色,陰沉著臉把手朝後一揮,後面密密麻麻的精壯鐵騎迅速朝兩邊閃開,露出了五十個拉滿弓的閃電護衛,森冷鋒利的箭頭對準了趙烈。

  趙烈狂吼一聲,刀尖透出了暗紅色的刀芒,刀身快如閃電砍上了精剛所鑄的月牙戟,「 」的一聲,月牙戟被砍成兩截,刀勢並沒有絲毫停滯,繼續碰上了柔軟鋒利的竹葉劍,趙烈手腕巧妙一抖,竹葉劍立刻被絞飛到高空中。

  劉長風和葉鴻無奈朝兩邊迅速閃開,趙烈如輕煙般直奔冷無忌,不料空中忽然響起了無數「噗噗」的溫柔聲音,飛蝗般密密麻麻的鋒利長箭射向了漂浮空中的藍色身影。

  趙烈刀勢驀然變化,刀鋒急速旋轉,帶起了猛烈的旋風,密不透風的刀光擋住了破空而來的弓箭,浪拍滔擊中,炸碎的芒箭片片屑屑濺起,千千萬萬的箭芒顯然不及趙烈全力攻出的凌厲刀芒強橫,被層層暗浪拍碎的精芒箭光如飛散的瀑布虹光般四處亂飄,撞擊的力量轟然震天。

  冷無忌就在趙烈忙於應付漫天弓箭的時候,利用少林輕功移行換影步法,輕靈飄逸地迅速閃到趙烈側後方,他冷笑著揮出了少林絕學大慈大悲千葉手,剎那間空氣中瀰漫著無數掌痕佛印,透出了出悲天憫人的慈悲。

  趙烈傲然劈飛了密密麻麻的弓箭,身子急速朝前猛衝,大慈大悲千葉手始終如鬼魅般附著在他的後背,冷無忌在少林二十年的臥薪嘗膽絕非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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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7 19:07:1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橫刀立馬  第五十九章 雄心萬丈

  
  趙烈似乎沒有望到身後飄忽不定的大慈大悲千葉手,身子一味往前猛衝,冷冷朝剛射完一箭,還來不及裝第二隻箭的閃電護衛劈出了凶狠的「哮月天狼」。

  閃電護衛望著趙烈如天神般威猛直衝過來,隱隱聽到長刀劃空所生的風聲,刀勢帶起的氣流悶熱異常,眼前惡狼狂哮,更令他們不禁渾身顫抖,幾乎接近崩潰的邊緣,強悍刀氣竟可籠罩方圓數丈,氣勢洶洶,永往直前。

  所有人瞧著趙烈手中縱橫開合的刀勢,心內不由泛起慘烈感覺,便如千軍萬馬對壘沙場,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趙烈捨棄單手握刀,雙手持刀暴喝一聲,全力劈下,沒有匪夷所思的變化,只有驚天動地的轟隆聲!冷無忌只覺得大地震動,幾個閃電護衛鮮血飛濺,倒摔在地,其餘眾人驚魂未定,面如土色,堅硬的青石街道筆直地裂開了一條長一丈寬一尺的長坑,竟然是這一刀所造成的後果。

  冷無忌的大慈大悲千葉手終於印在了趙烈後背上,趙烈朝前猛衝的身子化解了大部分的力量,藍色身影借助大慈大悲千葉手強勁內力,轟然衝到了藍色高空。

  趙烈在空中轉身挺立風中,長刀在陽光映射下發出璀璨光芒,讓人不敢仰視,他冷冷飄蕩空中,抬頭仰天長嘯,刀霸魏戰天率領白龍幫眾凶狠殺了過來。

  冷無忌知道沒有重傷趙烈,他回頭望見了刀霸魏戰天,心頭一驚,知道今天烈焰幫氣勢消亡,更有刀霸魏戰天相助,不宜再戰,他果斷揮手撤退。

  烈焰幫潮水般後撤,短暫追殺後,丟下近三十具屍體後倉皇離開了青州,白龍幫不過傷亡數人而已。趙烈輕盈地從空中飄落,瀟灑把長刀拋到空中,不斷翻滾的長刀準確落入身後刀鞘,眾兄弟頓時發出了猛烈歡呼聲。

  張旺財笑道:「大哥揮刀擊退烈焰幫,威震青州,我們也該前往山水幫和謝長劍匯合了吧。」趙烈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笑容,淡淡道:「大家先回客棧痛快喝酒。」

  悅來客棧歌舞昇平,歡歌笑語。趙烈獨自走到客棧門口,望著遠方,似乎在等待什麼。城門口終於匆匆進來了一隊馬車,他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笑容。

  所有人目瞪口呆凝望滿滿三輛馬車的白銀黃金。趙烈淡淡道:「這些黃金白銀就是以後稱霸江湖的資本。」魏戰天眼中不但露出驚訝,而且還有敬佩,趙烈比想像中更加厲害。

  趙烈這幾天呆在青州不但為了和烈焰幫激戰,而且暗中和宋青河取的聯繫,讓他提供大量的金銀作為他在江南發展的資金。他和神秘的宋青河之間似乎達成了一種怪異的默契,互相利用,誰也不能把對方看透。

  趙烈終於來到了橫州城外的紫龍嶺。謝長劍長相威猛,臉上長滿濃密鬍子,耳上掛著兩個巨大銅環,腰畔插著厚背斬馬刀,早就率領大隊人馬站在山寨門口等待。

  謝長劍忍不住衝到趙烈面前,緊緊抱住了一年多未見的兄弟,他大笑道:「大哥最近在江湖中威風凜凜,大哥的鐵血傳奇江湖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一直盼望大哥帶領兄弟征戰江湖。」

  謝長劍豪爽真誠,趙烈冰冷的心感到了一絲溫暖,眼角有些濕潤,兩人緊緊擁抱。

  趙烈抬頭看到了掛在山寨門口的「山水一色」,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山水幫有太多真誠的歡樂,也有太多深入骨髓的痛苦。

  謝長劍轉身對山水幫幫眾高聲道:「當年我曾發誓,只要趙大哥回到山水幫,他就是幫主!」 山水幫的兄弟對趙烈又敬又怕,他身中蠱毒之後依然怒斬山水幫正副幫主,似乎就發生在昨天,歷歷在目。

  趙烈微笑道:「大家先把馬車上的黃金白銀卸下,今天大家一起痛快暢飲,誰敢不喝醉,殺無赦!」山水幫眾目瞪口呆望著眼前一堆堆金光燦燦的黃金白銀,鴉雀無聲,很快就爆發出了地動山搖的歡呼聲。

  趙烈終於在漫天歡呼聲中,眾望所歸成為了山水幫幫主,開始了江湖中新的挑戰,那一瞬間,他握緊雙拳,高大身軀散發出冰冷霸氣,心中雄心萬丈,他會堅定地走下去,無論遇到多大困難。

  謝長劍豪爽道:「山水幫發展很不錯,雄霸苗疆,最近卻接連受搓,烈焰幫實力雄厚,山水幫只能退縮在紫龍嶺。」

  趙烈笑道:「山水幫的發展很不錯,你在刀法有新的領悟了嗎?」謝長劍猛地拔出厚重斬馬刀,凌空把空中幾隻討厭的蒼蠅砍成碎塊,他笑道:「我在大哥面前班門弄斧,讓大哥見笑了。」

  魏戰天沉聲道:「風斬刀法沒有狂風刀法詭異多變的霸氣,但卻更能配合厚重樸實的斬馬刀,簡單實用,威猛無比,沒想到長劍年紀輕輕也能有如此深的造詣。」

  趙烈心頭湧現萬丈雄心,凝神望著手中不停晃蕩的烈酒道:「烈焰幫不足為患,目前整個江南幫派林立,不少幫派實力很強,如何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蕩平江南武林,這才是山水幫面臨的問題。」 他出人意料忽然成為山水幫幫主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江湖,震驚武林,山水幫也變得大名鼎鼎。

  謝長劍眼中露出了欽佩神色,熱血澎湃大聲道:「大哥武功霸道,謀略過人,再加上刀霸魏戰天的相助,山水幫一定可以在武林中闖出一番天地。」

  魏戰天冷冷道:「稱霸江湖絕不容易,武林藏龍臥虎,高手如雲。除了六大門派的掌門人,昔日武林七大高手早就威震武林,少林戰僧凌空,武當無影劍虛無道長,凌波玉女李苓玉,飄雨劍客楚風,風神腿傲笑天,槍神孫青,無一不是絕代高手。雖然七大高手在十餘年前圍攻魔教戰役中損失慘重,槍神孫青和飄雨劍客楚風慘死,凌波玉女李苓玉則被打下天絕頂,失蹤多年,一直生死不明,剩餘四人這些年雖然很少涉足江湖,但餘威仍存,新生的武林四大公子更是名滿江湖。」

  趙烈沉聲道:「我目前在江湖黑榜上排名十九位,但前面十八位都是雄霸一方的高手。」

  魏戰天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緩緩道:「黑榜還有十二位絕頂高手排在我前面,北魔蕭碧痕,刀聖無名,幽靈侯幽陽天,血魔王冷血,夜鷹畢夜驚,冷月飛劍樓雨,千面玉狐玉無暇,水妖幻女月如水,風火神拳陳浪,怒劍狂腿戚怒飛和桃花仙子李思思。」

  趙烈傲然道:「路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沒有人可以一步登天,人生能有幾回搏?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才是江湖男兒真本色!」他眼中飄過一絲憂慮神色,他並不懼怕這些絕世高手,而是擔憂身上背負的惡名,必須盡快壯大實力,洗脫身上的冤屈。

  趙烈擔任幫主後很快對山水幫進行整改,牢牢控制了整個山水幫,成立了青山,綠水兩個分堂,分別由白玉龍和張大富兄弟擔任堂主,謝長劍擔任副幫主,魏戰天成為護法長老,直接聽命於幫主,掌握幫中生死大權。

  梁州附近的紫青山下月牙湖,卓不凡靜靜凝視清幽湖水,湖中本來有三個小島,秀美走廊巧妙把小島連接起來,湖面寬闊寧靜,湖水深不見底,形成了規模宏大月牙城的天然屏障。

  憑欄臨風,湖光山色倒影在碧藍水中,散發出驚人的秀美。神刀四傑恭敬垂手站立,不敢打擾沉思中的卓不凡,良久,他輕聲道:「你們搜捕霹靂堂幫眾,結果遇到了趙烈。」神刀四傑答道:「屬下未能斬殺閃電錘袁野,幾乎不能全身而退,如果不是趙烈出手相救,我們可能回不來了。」

  卓不凡微笑道:「藍月教弟子武功高絕,你們還不是對手,盡快查清藍月教和霹靂堂的關係。」 神刀四傑悄然退下,卓不凡依然孤寂靜靜站立在湖心亭中。

  神刀門自從中了南宮無雪離間計後,眨眼間,兩年匆匆過去,巨大挫折沒有讓卓不凡倒下,新神刀門發展迅猛,重新崛起於江南武林。

  新神刀門和霹靂堂積怨太深,只能拚死血戰,卓不凡親自浴血苦戰,連續揮刀斬殺了霹靂堂的三大堂主,霹靂堂節節敗退,不料忽然冒出了藍月教高手,扭轉了戰局,新神刀門和霹靂堂相持不下,雙方暫時停止了攻擊。

  「藍月教為何要幫霹靂堂呢?」卓不凡站在湖心亭中久久思索,忽然想到了趙烈,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快兩年沒有見面了,他雖然感覺南宮雨的事情其中必有冤情,趙烈卻從未吐露實情,趙烈超強的忍耐和深沉心機絕非常人可以做到!

  一個月後,趙烈傲然成為山水幫幫主。卓不凡終於明白了趙烈的野心和抱負,心中浮現淡淡陰影,新神刀門和山水幫未來會展開激戰嗎?

  薄霧中的湖水如同剛剛甦醒,新柳如煙,飛鳥和鳴,水波瀲灩,山色空濛,青黛含翠。卓不凡凝望藍色湖水,忽然想起了西湖,憶起了慕容無雙,心中剎那間柔情萬種,慕容無雙美貌艷絕武林,前去提親的少年俊傑踏破了棲霞山莊的門檻,可惜她似乎心如止水。

  卓不凡心中一動,臉上露出了笑容,連年征戰江湖也有些疲憊,忽然想獨自到外面吹風,於是馬不停蹄趕往杭州,心中充滿了興奮和緊張,他漫步在如夢如幻的西湖之畔,湖畔的綠柳擋住了烈日,清涼湖水微微蕩漾,散發出冰冷水意,他的心輕柔地隨著透明漣漪晃蕩。

  滿山皆是參天古樹,瀑布清泉遍佈山中,棲霞山莊代表了武林四大世家的威嚴,庭院深深,重重疊疊的亭台樓榭根本望不到盡頭。慕容無雙併不在莊上,卓不凡心神不寧地走出了山莊,厚重的大門緩緩關上,一顆跳動期待的心似乎也被無情關閉。

  卓不凡怔怔凝望秀美西湖,久久也沒有離開。棲霞山莊的側門忽然打開了,一個俏麗丫鬟悄悄走到卓不凡面前笑道:「你是來找我家小姐的嗎?她後山上的棲霞庵。」

  卓不凡對俏麗丫鬟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匆匆趕往棲霞庵,「慕容無雙為何會呆在安靜枯燥的尼姑庵呢?」幽靜的山路蜿蜒曲折,他的心也是百轉千回,一直在猛烈跳動,他壓下紛亂心跳,青色身影無聲無息飄進棲霞庵。

  一座清幽簡陋的院子,幾棵梅花樹孤立在院子中間,旁邊是一小片菜地,種滿了白菜,茄子之內的綠油油蔬菜,房門虛掩,乾淨簡陋的房間中香煙嫋嫋,牆角神龕中供奉著一座粗糙的觀音菩薩,洗得發白的麻布床單上靜靜坐著一個女子。

  慕容無雙身著麻布長裙,烏黑頭髮被高高挽成發暨,一根粗糙的烏木簪子斜插在上面,神色寧靜,雙目緊閉,臉上的高傲笑容早已不見,神色間透露出一種淡淡的憂傷,憔悴不堪,豐滿柔潤的美麗俏臉比以前更加消瘦。

  卓不凡心中頓時湧上了疼惜痛楚的滋味,「咯吱」輕輕推開了虛掩的房門,慕容無雙緊閉的雙眸輕輕睜開,看到了一張英俊豪邁的臉龐和關切溫和的目光,她心中十分感動,卓不凡豪邁不羈,可是內心異常細膩體貼。

  卓不凡默默凝視簡陋房屋,銳利眼中卻射出了無盡柔情。

  慕容無雙輕聲道:「慈航師太佛法高深,我明白了以前沒有看透的東西,也許以前太固執蠻橫,只有聖潔寧和的環境才能讓我靜心,我喜歡在這裡觀望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謝謝你來看我,新神刀門最近還好嗎?」

  卓不凡望著楚楚憔悴的慕容無雙,忽然堅定道:「我喜歡讓河風吹動你的飄逸長髮,更想牽著你的手,一起看著日落,我每天都在想你。」 慕容無雙瞪大了美麗的眼睛,她心中一陣刺痛,「為何這些話不是他說出的?」

  慕容無雙寧靜地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我決定皈依佛門,紅塵俗事與我無關,我想獨自靜靜呆著。」

  卓不凡搖頭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到底發生了什麼?」

  慕容無雙輕聲道:「你英俊豪邁,灑脫不羈,性格平和,待人親切,乃是江湖真英雄,真豪傑!你又何苦刨根問底呢?往事不想再提。」

  卓不凡唇角嘗到一種苦澀,心亂如麻沉聲道:「我不想聽這些,我只想知道你喜歡孤獨的原因。」

  慕容無雙拚命不讓淚水滴落,不想讓卓不凡看見她哭泣,輕柔閉上秀美雙眸輕聲道:「你還是走吧,我的心好亂。」

  卓不凡看到了她眼中閃爍的淚花,心痛得無法呼吸,依然堅定道:「我絕不會離開!」

  慕容無雙終於輕輕道:「因為趙烈,所以我喜歡孤獨。」秀臉有幾分憔悴,眼角有殘留的淚,勾魂嘴唇有思念的美麗。

  卓不凡猛然握緊雙拳,憤怒道:「趙烈究竟對你做了什麼?我絕不會放過他!」極度憤怒震驚讓他喪失理智,額頭青筋暴露,大聲咆哮。

  慕容無雙幽幽道:「我真的喜歡趙烈,可是他卻不喜歡我,於是我躲在這裡想忘記他,我心已碎,只想獨自靜靜了卻殘生。」她再也找不到堅強的理由,藏在心中情感渴望向人傾訴,芳心劇烈的疼痛,清清眼淚終於悄然滑落。

  卓不凡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能接受這種殘酷的打擊,身子不停後退道:「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他的心痛無法形容,拂過的涼風也跟著悲傷起來。

  慕容無雙閉上柔美雙眸,晶瑩淚水噴湧而出道:「快兩年了,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他,可是他從來不會想到來看我!」她本來似乎寧靜的心再起波瀾,壓抑的感情終於如火山爆發,根本就一直未能忘記趙烈的影子,強悍的藍色身影帶著淡淡的秀氣和傷感。

  春已走,花又落。卓不凡看到慕容無雙眼中流出晶瑩的淚水,他終於冷靜下來,至少在外表上恢復了沉穩,心中卻是空空蕩蕩,什麼也放不下,臉上露出了淡淡笑容,剛才剎那,他的心真的痛了,深入骨髓的疼痛。

  卓不凡原本握緊的雙拳緩緩鬆開,心靈強烈起伏,慕容無雙滑落的滾滾淚水讓他痛苦,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她對趙烈那種強烈的感情,他忽然從強烈的衝動憤怒震驚中冷靜下來,他終於明白了一切,在這奇妙的瞬間感到無比輕鬆,徹底解脫了,終於放下了心中包袱,他不會再有任何感情的負擔了,江湖男兒拿得起就要放得下!

  卓不凡輕輕伸手擦去慕容無雙眼角滾落的淚水,「如果能將她擁有我會忍住不讓眼淚流出!」他的指尖傳來了她的溫柔和美麗,他頓時心如刀割,心中的淚水忍不住落下!他最後望了一眼她哀怨悲傷的眼神,堅決地轉身離開,離開了他曾經為之迷戀的女人,手上還殘留著她的淚水!

  終於可以坦然面對凶險的江湖,終於可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熱血江湖,不受感情牽掛,不再有任何顧忌,卓不凡經歷這次心劫,雙拳握緊,眼中露出了堅毅難測的目光,峰迴路轉,眼前豁然開朗,寬闊壯麗的西湖躍入眼簾,江山如此多驕!

  卓不凡凝望浩淼西湖,心中頓時豪情萬丈,似乎忘記了兒女情懷,懷著冷卻了的心窩飄遠方,「愛是在什麼?悄悄走開,風伴著花謝了又開,雨把眼淚落向大地,愛情不過是陣陣的花香,永遠瀰漫在內心最深處。」

  慕容無雙眼前只有趙烈的影子,心中一片迷茫憂傷,就連卓不凡悄然離去都不知道,她因為已經忘記了他!良久,她睜開了淚光閃動的眼睛,露出了倔強堅定的目光,獨自默默回到了棲霞山莊。

  英雄會依仗長江天險,迅速擴張,但也容易遭到南北夾攻,最近就遭到了洛陽金龍幫的頑強阻擊,金龍幫展現了超乎尋常的實力,北方的鐵血聯盟異軍突起,日漸壯大,不斷挑釁英雄會。

  英雄會在江南的發展也不順利,新神刀門和重生的霹靂堂穩住陣腳之後,也逐漸開始了擴張,江南武林一片混亂,如日中天的英雄會夾在南北武林中間,腹背受敵,陷入了困境。

  江湖風雲變幻,高處不勝寒。長江落雁島上奇花爛漫,迎風怒放,南宮無雪孤寂走在蜿蜒的鵝卵石小徑,溫文儒雅,始終無法忘記嬌俏展瑩,所以身邊一直沒有其他女人!

  英雄會的發展陷入前所未有的低谷,也許在蒼涼的時候會特別傷感,他特別希望有人陪在身邊,也許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真切的感受到失去展瑩所帶來的痛楚,陷入了對往事的悠悠回憶中。

  蓮花仙子秦雪窈窕的身影靜靜站在花叢中,她尾隨南宮無雪來到了落雁島。南宮無雪根本沒有心腸沉淪在風花雪月中,可是對於秦雪的死纏爛打,他也沒有任何辦法,秦雪精靈古怪,總是圍繞在身邊像只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只差投懷送抱,小鳥依人。

  秦雪讓南宮無雪孤寂的心感到了一絲溫暖,他為了英雄會付出了慘重代價,失去了最心愛的女人,可是依然離稱霸江湖的夢想差得很遠,前途籠罩著一團黑霧。

  秦雪怔怔凝望南宮無雪,她不在乎他英俊外表和瀟灑風采,也不注重他顯赫的出身地位,而是在意他的癡情和儒雅氣質,她烏黑靈動的眼珠狡猾轉動,輕移蓮步,笑盈盈的走到他面前,身體散發出青春色彩和陣陣幽香。

  秦雪笑道:「公子答應過帶我漫遊落雁島呀,今天天氣明媚,我們一起到外面走走好嗎?」她軟語溫香,吐氣芬芳,讓人無法拒絕。

  南宮無雪望著俏生生站立在花叢中的少女,輕聲道:「你又何苦呆在這落雁島?」兩人默默走在鬱鬱蔥蔥的沉魚山上,山勢柔和,彷彿一條魚的背脊橫在狹長的落雁島,樹木清幽,鳥鳴花香。

  南宮無雪走在蜿蜒而佈滿青苔的山道,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悠閒地漫步在這沉魚山上,似乎看到了展瑩柔順守在身邊,他想像以前那樣拉住她的手,可是微風拂過,就連展瑩的影影綽綽的身影也吹走了。

  秦雪看到了他眼中憂鬱的神色,知道肯定又是想起了展瑩,她破天荒沒有說話,而是隨著他靜靜走在這秀美的山道,芳心悠悠跳動,似乎怕驚碎這寧靜美好的氣氛,短短山道變得很漫長,他們都感覺到走了很久,很久。

  他們站在山頂的順風亭中,並肩遙望那滾滾的長江,寬闊的長江奔流而下,忽然被落雁島一分為二,江水從落雁島的兩旁滾滾奔流而過,激浪飛濺,蔚為壯觀。

  秦雪柔聲笑道:「你知道我為何會來到這落雁島嗎?自從師父遠逝,我從來都是獨自在江湖中四處漂泊。」她收起笑容,忽然幽幽道:「因為你對展瑩的癡心讓我感動。」

  南宮無雪真的不想陷入兒女情長的纏綿中,他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英雄會,為了英雄會已經失去了最心愛的女人。他輕輕道:「你為何獨自在江湖中漂泊呢?」

  秦雪雙眸露出淒涼神色道:「我從小就是孤兒,如果不是師父收留,我可能活不到現在了,我沒有家,也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我可以留在落雁島嗎?」

  南宮無雪沒有想到開朗活潑的秦雪居然有如此淒慘的身世,他眼中露出溫柔目光輕聲道:「只要你喜歡,可以隨時呆在落雁島。」

  秦雪露出開心笑容道:「謝謝你!我知道你想對付趙烈,我也很恨他,若非趙烈突然出現在大雁塔,我本來已經得到了玄光寶典。」強悍狂放的趙烈和溫文儒雅的南宮無雪形成了鮮明對比。

  南宮無雪堅定道:「我和趙烈之間有太多恩怨,我必須親自和他做個了斷,不想依靠別人。」秦雪忽然指著紅紅落日嬌笑道:「公子快看,長江邊的落日實在是太美了。」

  絢麗晚霞夾帶著金色陽光落在滾滾的長江上,映射瑰麗壯闊的光芒,兩個白色身影靜靜沐浴在絢麗溫暖的光芒中,直到黑夜把他們籠罩,「是誰在敲打他們的心?是誰在撩動他們心上的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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