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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卡兒]自大狂芳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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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7 18:48:1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好花不常開,好景更是不常在  
密切注意、亟欲收購公司的負責人成了「落跑新娘」  
隔壁又搬來了個指天罵地、蠻不講理的潑婦  
看來,他的好日子真的已經過完了……  

Oh,My  God!  
原以為只要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對隔壁芳鄰敬而遠之便能逢凶化吉  
孰料她竟實踐諾言「努力」騷擾他的生活  
製造噪音算小Case,清晨時分「叫床」不算什麼  
假藉做菜名義意圖燒燬他所有的家當  
才是他最、最、最害怕的啊……  

蹺家成功、重獲自由,她開心得想大聲高呼萬歲  
這樣難道錯了?要不這鄰居先生定是吃飽撐著  
才會管閒事管到她頭上  
既然他有空又「熱心」,就別怪她善加利用他羅……

楔子   

  「什麼——單身派對?」

  梅蘭的四個兒子同時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呼聲。

  「不只是參加派對而已,聽說今年的派對還有競標,我都替你們報了名。」梅蘭笑逐顏開說著。

  連李父都錯愕地放下手中的報紙。

  「老婆,你還當真……」

  「這哪能假得了?誰教我生的四個兒子到現在沒有一個肯帶女朋友回來,做娘的當然心急啊!」梅蘭說得理直氣壯。

  「媽,您幫我們報名參加什麼單身派對也就罷了,居然還把我們當物品一樣拍賣、競標?」老二李允浩抱怨道。

  「沒錯,無聊的遊戲。」老四李允耀嗤之以鼻。

  梅蘭不由得大怒,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好!無聊是不是?既然嫌單身派對無聊,那你們為什麼不主動交個女朋友回來讓我瞧瞧?全部都是悶葫蘆!虧我所有的姐妹都誇我生了四個長得帥的兒子,長得帥又怎樣?沒一個有本事的!」她滿腹的埋怨一古腦兒全都發洩出來。

  老大李允修站起身,想避開這場戰亂。「我要去學校。」

  「不准走!」梅蘭氣急敗壞的怒吼。

  李允修不得已抬眼無奈地看著母親。「媽,今天是我去學校的第一天,您當真要讓我遲到?」

  梅蘭氣呼呼地瞄了大兒子一眼,「除非你答應我去參加單身派對,否則你今天甭想走出這個大門。」

  李允修萬萬沒想到,為了逼他去參加一個無聊的單身派對,母親竟以激烈的手段威脅他。

  「媽,這工作可是我夢寐以求的……」他懇求母親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不行!沒了這份工作也沒關係,我相信你老爸還巴不得你能到他的公司上班。」梅蘭故意與老公交換一個眼色。

  李父掃視眼前的四個兒子,想到他辛苦打下一片江山卻沒有人願意繼承,不禁搖頭歎息。

  大兒子李允修到學校執教鞭。

  二兒子李允浩熱中保育、熱愛攝影。

  三兒子李允權埋首他的電腦中。

  小兒子李允耀愛刺激,迷上賽車,是個無敵賽車手。

  於是他連忙附和老婆的說辭:「沒錯,我真的很希望你們能有一個到公司裡幫我的忙。」

  梅蘭很滿意老公的合作,頻頻點頭。

  李允修莫可奈何又坐回椅子上,用詢問的目光掃視其他三個兄弟。

  李允浩無奈地聳聳肩。

  李允耀慵懶地撇一撇嘴道:「看著辦。」

  李允修徵詢默然不語的李允權:「允權,你呢?」

  「反正我們四個人加起來也對付不了老媽,依我看也甭做困獸之鬥,認了吧!」李允權倒是看透母親的戲法。

  李允修得到其他兄弟的答案,無力且無助的看著母親,問道:「單身派對是在什麼時候?」

  「一個月後。」梅蘭喜孜孜的對面前的戰俘道。

  「什麼?一個月後?」

  四個人不約而同的叫出聲。

  「對,你們四個人又有什麼意見?」梅蘭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四個人噤聲,眼底同時流露出賊賊且詭譎的目光,然後心有靈犀的相視而笑。

  接著李允浩、李允權和李允耀直視著李允修,李允修無奈地苦澀一笑,道:「媽,如果說……」

  徵詢的目光質疑地掃視其他兄弟。

  兄弟們同時回給他一個激勵的目光,他悄然抽口氣,又道:「媽,如果在這一個月內,我們都有女朋友了呢?」

  梅蘭似乎一點也不訝異他們四人的提議,心平氣和的笑了笑。「你們當真在一個月內交了女朋友,那麼……」她故意頓了頓,「所謂的單身派對和公開競標就成為笑談,作罷了。」

  「此話當真?」李允修小心翼翼的問母親。

  「當真!」梅蘭大氣不喘地應允。

  「好吧!我們都會在一個月內找一個女朋友的。」李允修認真地回應道。

  梅蘭若有所思的頓了一會兒,突然喊道:「等等,醜話先說在前頭,假若只是濫竽充數,那就不算哦!」

  四個人不由得一怔。

  「話說到此,你們各自去忙吧!別忘了在一個月內帶個心愛的女人回來。」說完,梅蘭神情自若的繼續未吃完的早餐。

  四個人震驚地面面相覷。

  天啊!一個月的時間到哪兒去找與自己心靈相通的女人?




  「夏總,那位小姐長得很不錯喔。」在上車前,斯文的總經理特助李維頎打趣地開口。

  然而,他口中的夏總壓根兒當他不存在似的,依舊面無表情。

  「夏總,如果我記的沒錯,那位清純得猶如洋娃娃的漂亮小姐應該就是……」

  夏之殿淡淡地斜瞟他一眼,就成功地讓李維頎閉上嘴。

  「夏總,我識人的功夫一向不差,所以我敢斷定那名『電梯小姐』真的跟以往的那些章魚女……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就是。」安靜不到三秒鐘,李維頎又忍不住開口。不過在聽見車門合起的巨大聲響後,他不得不閉嘴,趕緊坐上車,以免真的被丟棄在外。

  夏之殿很清楚那名女孩為何會追著自己跑。

  在聽見李維頎那番話後,夏之殿現在的感受就只能用二個字來形容,那便是「煩」跟「惡」!

  他厭煩那些對他死纏爛打的女人,更厭惡那些自以為清純,骨子裡卻充滿算計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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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7 18:49: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歷經一頓讓人窒息的早餐,李允權頓時覺得外面的空氣完美又清新,他真不懂母親怎會想出這等奇招整他們兄弟?

  不過他心裡卻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母親,相信放眼天下,也只有他們的母親會出這樣的怪招整自己的孩子。

  一回想到早餐時尷尬的氣氛,他的嘴角不禁扯起一抹無奈的笑。萬一一個月後真的被母親捉上拍賣台,他實在不敢想像自己站在台上的糗狀。

  他推開公司大門,手下的職員從他身邊擦肩而過,莫不訝異於他臉上那抹淺笑。

  「阿全,進來。」他神采奕奕推開辦公室大門。

  「知道了,經理。」阿全收拾手邊的資料,神情慌張地尾隨李允權走進辦公室。

  李允權將公事包往桌上一擱,坐進高背辦公椅,「我要你去調查有關雅新資訊出售的事,你查出了什麼結果?」

  「我查出來了,雅新資訊目前的營運雖然不盡理想,但遠景相當看好。」阿全將自己調查的結果,一五一十地告訴李允權。

  「哦。」李允權舒展長腿,手指敲著桌面,沉思片刻,「既然遠景看好,為什麼要出售?」

  聞言,阿全露出譏諷的笑,「因為雅新的接班人完全無心管理,與其說她無心管理,還不如說她根本不會管理。」

  「雅新資訊的董事長會將大權交給一個完全不懂管理的人?」這個消息令他感到相當意外。

  「因為這位季小姐是個電腦白癡,只會上網玩遊戲。而且聽說只要讓她看到密密麻麻的數字,她就會抱著頭喊疼。」

  「唔,聽你這麼一說,季董事長是將雅新資訊交給他的女兒?他應該不會不瞭解自己的女兒,既然他女兒不懂電腦又不會管理,他怎能將公司交給她,這不是擺明要毀了公司。」

  「據說季董事長原本的意思是要將雅新當成季小姐的嫁妝,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季小姐突然取消了訂婚典禮。」阿全解釋道。

  李允權瞥了阿全一眼,「說清楚一點!」

  阿全急忙又道:「我聽說季小姐原本決定要和環宇資訊的少東霍達仁訂婚,但不知道為了什麼,她突然在訂婚典禮的前一個星期取消了訂婚典禮。」

  「就算取消了訂婚典禮,她也不必出售雅新資訊啊!」李允權在心中暗罵,女人就是女人,沒有一點大腦,竟隨便就將目前炙手可熱的雅新資訊出售。

  「因為霍達仁佔了雅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現在外面傳言季小姐是為了報復霍達仁才出此下策。」阿全認為傳言有可信之處。

  「這女人真是又笨又蠢,就算霍達仁佔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她還是能掌控雅新,何必意氣用事?」李允權臉上冷漠的表情不變,眼中明顯帶著一絲輕蔑。

  「這……我就不明白了。」阿全無奈地聳聳肩。

  「價碼開出來了嗎?」若沒有這種愚蠢的女人,他又怎能收購遠景看好的雅新資訊。

  「還不明朗。」阿全據實以告。

  「還不明朗?」李允權的心頭一驚。

  「聽說霍達仁一心要得到雅新資訊,所以季小姐不斷將價碼提高,沒有人猜得出季小姐的價位會有多高。」阿全面有難色。

  「哼!」李允權不屑地哼了聲,「依我看,她只是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或許她根本無心出售。」

  「真是這樣嗎?」阿全完全無法理解。

  「行了,你可以下去了。」

  阿全縱使一頭霧水,也只好乖乖退出辦公室。

  李允權將頭仰靠在椅背上,心想天底下怎會有如此愚蠢的女人,竟為了一個男人而甘心出售雅新?




  「喂!大個兒小心點,我的傢俱縱然不是很貴,可也是花錢買來的。」季彌兒橫眉豎目地瞪著搬傢俱的工人。

  「小姐,你要是再嘮叨,剩下的就讓你自己搬。」工人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你只是出錢又出嘴,我可是要出力氣的。」

  「你說對了,我是出嘴也出錢,但是你別忘了,這一卡車的東西全是我的,我當然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財產。」她神情高傲地道。

  工人更加不悅地道:「別以為有錢的就是大爺。」

  季彌兒頭一歪,「我可沒說有錢的是大爺。」

  工人沒好氣地繼續埋頭苦幹。「天底下真是什麼人都有,像你這麼囉唆的女人,不知道將來哪個倒楣的男人會娶到你!」他壓低聲音嘟囔著。

  「喂!你在嘀咕什麼,快點啦。」季彌兒催促道。




  最後,一卡車的傢俱終於全搬進了新屋。

  工人氣喘吁吁、汗流夾背地拿著毛巾往臉上一抹,「小姐,東西全搬好了。」

  季彌兒睜大眼蹲在沙發邊,「這裡有磨損。」說完,她又轉向電視和冰箱,「這裡也有磨損。」

  工人挺直身子,看著季彌兒在屋裡跑來跑去,「小姐,我等著拿錢。」

  「拿錢?等一下。」季彌兒像福爾摩斯似的繼續仔細審視每一樣傢俱,隨後走到工人面前,「你總共磨損了我五樣傢俱,你要怎麼算?」

  工人皺起眉頭,不敢置信地瞪著她,「你別不講理,搬家本來就多少會磨損傢俱。」

  「話不能這麼說,傢俱是我花錢買的,請你搬運我又要付你錢,現在你磨損了我的傢俱、造成我的損失,不叫你賠,難不成還要我自認倒楣。」季彌兒理直氣壯地反駁。

  「你要我賠你的傢俱?」工人的眼睛越瞪越大。

  「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是你弄壞的,我不叫你賠,我能誣賴別人賠我嗎?」她的聲音揚高八度。

  工人氣得牙癢癢的,「我怎麼知道磨損的地方是不是你當初就弄壞,現在你乘機訛詐我、誣賴我。」

  「什麼?」季彌兒吃驚地大聲嚷嚷:「我幹嘛吃飽撐著,故意弄壞自己的傢俱勒索你?」

  「世風日下,依我看你就是這種人!」工人毫不退縮地朝她大吼。

  「可惡!」季彌兒氣得跺了跺腳,「你這惡霸。」

  「小姐,不知道誰是惡霸?是你先無緣無故找碴,拿錢來!」工人懶得再跟她爭辯,直接伸手到她眼前要錢。

  「不給!你弄壞了我的東西,休想拿一毛錢。」她別過頭,索性來個置之不理。

  「不給?」工人臉色一凜,覺得她不講理到了極點,「好,老子我今天就認栽,現在我就將你的傢俱全砸了。」

  季彌兒臉色大變,張開雙臂橫在工人的面前,「你敢!我馬上通知警察。」

  工人冷冷一笑,「請便,就算天皇老子來了也一樣,既然我出了勞力拿不到錢,只好拿東西出氣!」

  甩開她的手臂,他強悍地前往屋裡。

  季彌兒見狀死命地扯著工人的手臂,「不准你靠近!」

  「你奈何不了我!」工人憤怒地將她一甩。

  突然,一隻大手按住工人的肩膀。

  「一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女人,太難看了吧!」一道嚴厲的聲音從工人的後方傳來。

  工人震驚地回頭瞅著向他挑釁的男人,忿然甩掉自己肩上的大手,「你是那潑婦的什麼人?」

  「潑婦?」李允權微愣地回頭看了跌坐在地上的季彌兒一眼,「我不認識她,只是路見不平罷了。」

  聞言,工人的怒氣加劇,「少在我面前演戲,倘若你不認識這潑婦,你會走進她的屋子?路見不平?那你也該先問個明白,是那潑婦先招惹我的。」

  「她先招惹你?」李允權不敢置信地又瞥了一臉無辜的季彌兒一眼。

  「我只是個搬家公司的員工,我幫她搬好了傢俱,她竟然耍賴不給錢,還要我賠錢,你說天底下有這道理嗎?」工人氣憤不已。

  李允權質疑地再次看向季彌兒,「真是這樣?」

  她雙手往屁股一拍,理直氣壯地道:「他幫我搬家是沒錯,但是他弄壞了傢俱,是不是應該要賠我?」

  見到她這模樣,李允權開始後悔自己太過衝動,才會莫名其妙捲入一場讓人笑掉大牙的糾紛。

  思及此,他的臉色不禁一沉,「如果可以,是不是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傢俱損壞的程度?」

  季彌兒一愣,「這、這……」

  「怎麼不說話?」工人沒耐性地咆哮出聲。

  「看就看,事實上你本來就磨損了我的東西!」她依然理直氣壯。

  工人和李允權在她的引領下走向傢俱,她氣呼呼地指著有摩擦痕跡的傢俱。

  「這裡有一道痕,這裡也有……」

  李允權不由得睜大雙眼。這叫損壞?傢俱上的痕跡小得幾乎看不出來,她居然因為這樣而當街和搬家工人吵得面紅耳赤?

  工人見狀瞠目結舌,體內一股怒火直往上竄。

  「小姐,這是你的不對,在搬運時或多或少會有摩擦痕跡,你沒理由不給人家搬運費。」李允權公道地道。

  「我的傢俱搬來之前可是好好的。」她不甘示弱地反駁。

  李允權十分後悔自己沒搞清楚事情的緣由就衝動行事,「你可以省省你的怒氣,這本來就是你理虧,你若堅持不給人家搬運費,我也懶得管,至於人家要怎麼對付你,我亦會當作沒看見。」

  季彌兒隱約看到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立即高傲地回瞪他,「算我倒楣。」

  她從皮包裡掏出幾張鈔票遞給工人,心不甘、情不願地道:「錢給你。」

  工人當面數了數鈔票,抬眼瞪著她,「少五百。」

  「五百算是你賠我的損失,這樣已經很便宜你了。」季彌兒的唇抿成一條線,像是自己受盡了委屈。

  「少五百是嗎?」工人冷冷一笑,不懷好意地道:「那我就砸毀一件傢俱做補償!」

  「你敢!」季彌兒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挑釁。

  「為什麼不敢?是你欠我的。」工人朝眼前的傢俱逼近。

  季彌兒看了看工人,又轉頭看向站在一旁始終不再出聲的李允權,臉色一沉,掏出一張鈔票,「給你,快滾!」

  工人拿到了工資,臉上的怒氣立刻和緩不少,「謝謝了。」

  他將錢放進褲袋裡,轉身對著李允權道:「謝謝你。」

  「走吧。」李允權輕點了下頭。

  工人隨即走出大門,不再看季彌兒一眼。

  見工人離去,季彌兒立即瞠大雙眼瞪向李允權,「你是誰?怎麼莫名其妙地闖進我的屋子?」

  她將所有無處發洩的怒氣全轉向他。

  「我?」李允權愣了下,撇了撇唇道:「小姐,我是進來找你所雇的搬家工人,因為他的卡車擋住了我的車庫。」

  她怔愣地看著他,「這麼說你是我的鄰居?」

  「沒錯,很不幸的,我正是你的鄰居!」李允權一想到以後會有一個不講理的潑婦為鄰,臉色不禁越變越難看。

  她突然朝他跨了一大步,手指毫不客氣地戳著他的胸膛。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作遠親不如近鄰?你居然第一天就幫著外人讓我難堪!」

  「喂!」李允權不悅地拍掉她的手。「你要搞清楚,我是幫理不幫親,再說今天明明是你自己太無理取鬧。」

  季彌兒氣惱地深吸一口氣,揚起下巴。「你竟然指責我無理取鬧,今天要是換成是你呢?要是搬家的人損壞了你的傢俱,你能心平氣和嗎?」

  李允權從未見過像她這般蠻不講理的女人,緊抿著唇,「你怕搬家公司的人磨損你的傢俱,有本事大可自己動手搬,如此一來,也可以省去今天的糾紛。」

  「我自己搬?我可能還沒扛起一樣傢俱,就會被壓在傢俱下了。」她聳了聳肩。

  「這就對了,發脾氣前得先想想自己有幾兩重,生為女人如果缺乏理性,至少也應該要有知性,若是連知性都沒有,那就很不幸了!」他氣急敗壞地轉身步出她的屋子。

  季彌兒睜大雙眼,錯愕地看著他,隨即回過神對著大門大聲咆哮:「什麼東西,竟然上門來教訓我!」

  見他越走越遠,季彌兒氣得踹了旁邊的沙發一腳,頓時痛得抱著腳又叫又跳。

  「好痛!真倒楣,居然有這樣的鄰居!」

  罵完,她不經意地發現屋裡一片紊亂,頭皮不由得一陣發麻,看來今晚她一定會累得筋疲力盡……




  李允權沒想到自己竟會跟一個潑婦為鄰,心想以後自己定會無安寧之日。

  唉!看來往後絕不可能再有什麼高尚、優質的生活品質了。

  經過一天的疲憊,晚上正是他充電的時刻,他雙臂倚在腦後靜靜地聆聽從音響裡傳出的悠揚樂音,輕閉雙眼享受這寧靜而美好的一刻。

  突然,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吵得他不得不睜開雙眼,豎起耳朵找尋嘈雜聲的源頭——

  「隔壁?又是那潑婦!」他猛然坐直身子,從椅子上跳起來。

  接著隔壁又傳來一陣劈哩啪啦的巨響,他心中更是升起一股無明火。

  她全然不在意此刻已是晚上,存心讓他不得安寧!

  顧不得身上穿著睡衣,他怒氣沖沖地拉開門衝到隔壁,用力捶打著大門。

  「潑婦,開門!」

  隨即裡面發出一聲咆哮:「誰?」

  「是我,開門!」李允權忍不住跟著提高音量。

  門立刻被打開,季彌兒挑起眉,怒視站在門口的李允權那張緊繃且憤怒的臉好一會兒,「又有什麼事?」

  李允權看著一臉狼狽的季彌兒,捺著性子說:「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你已經打擾了我的休息時間。」

  季彌兒的雙唇抿成一條線,「如果我沒記錯,我是在自己的屋子裡,而不是在你的屋裡,何來打擾你之說?」

  李允權氣惱地緊繃下顎、雙拳緊握,「你是在你的屋子裡沒錯,但能不能請你盡量不要製造奇怪的聲音?」

  季彌兒咬著下唇,心裡默數到十努力壓抑心中的怒氣,並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先生,我也不想弄出一大堆奇怪的聲音,只可惜我一定要將所有的傢俱歸位,才能讓奇怪的聲音停下來。」

  聞言,李允權的目光越過她的肩膀往屋裡一掃。屋裡那些沉重的傢俱,就一個嬌小的女子來說是太沉重,難怪她會不斷製造出奇怪的聲響。

  「你難道沒有家人或朋友可以幫你的忙嗎?」

  季彌兒直接地搖搖頭,「沒有。」

  李允權不由得輕哼一聲,譏諷道:「這也難怪,由此可見你的人緣差到極點,才會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你胡說!」憤怒在季彌兒的體內爆發,她瞪大眼睛看著他。「我警告你,別狗眼看人低,我只是不想知會他們,如果他們知道我搬來這裡,一定會義無反顧地跑來幫忙。」

  「嘖、嘖!別臭美,沒朋友就沒朋友,幹嘛還替自己辯解。」李允權的話中帶刺。

  季彌兒頓時被激得火冒三丈,「喂!你三更半夜跑來我家就是要跟我抬槓是不是?」

  她的話提醒了他。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見到她這副逞強的模樣,他的胸口就會燃起一股無明火。

  他無奈地道:「請你今晚歇歇手,明天再繼續製造噪音。」

  「可以呀!」季彌兒答應得爽快,不以為然地將頭一甩,「除非我能搞定我的床,否則你就只好買個耳塞將耳朵塞起來。」

  「你——」李允權怒目瞪著她,臉色十分難看,卻又拿她沒轍。

  季彌兒毫不在意他猙獰的表情,肩一聳嘴一撇,彷彿是在告訴他——她也是莫可奈何的。

  李允權的呼吸急促,想到自己明天還要到公司處理堆積如山的文件,頭不禁開始發疼。

  他可不能再跟她耗下去。

  看來現在唯一能夠讓她停止再製造惱人噪音的辦法,就是他動手幫她弄好她的床!

  他氣急敗壞地捲起衣袖。

  「我幫你弄妥你的床。」

  聽到他要幫她的忙,她訝異地張大了嘴,所有的不悅和憤怒瞬間從她的臉上完全褪去。

  「你真是個好人。」她用足以甜死人的聲音稱讚著他。

  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走進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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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昨晚幫隔壁的潑婦弄妥她的床,回到自己家裡已經半夜兩點多了,回到家他立即倒頭大睡。

  出勞力確實是比出腦力累人,還好床頭的鬧鐘發揮功能,在設定的時間發出震耳欲聾的鈴聲。

  李允權睡眼惺忪地翻了個身,伸出大手一拍,鬧鐘乖乖地停止叫囂,但房間外的陽台卻傳來一道刺耳的尖叫聲——

  「喂!懶惰蟲該起床啦!」

  李允權整個人埋進棉被裡,企圖阻斷外面的叫囂。

  「喂,快起來!」叫嚷聲隨著石頭撞擊玻璃門的聲音響起。

  李允權呻吟一聲,雙唇因惱怒而緊抿,掀開被子怒不可遏地跳下床,猛力拉開落地窗,衝到房間外的陽台朝著隔壁陽台叫道:「你鬧夠了嗎?」

  季彌兒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雙臂向上伸展,「你總算起來了,我要回去補眠。」她轉過身,拉開自家的落地窗。

  李允權傻眼地看著她,「喂,你叫我起床,自己再回去睡?」

  她理所當然地瞥他一眼,「叫你起床是想謝謝你昨晚幫我忙,要不是你幫我弄好了床,這會兒我一定還睡在地板上。我聽見你的鬧鐘響怕你爬不起來,擔心你上班遲到,所以才叫你。現在我們兩不相欠,昨天你的好意,我已經還清了。」

  這是哪門子的還清?

  他又氣又惱,「希望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接受你這種好意!」

  季彌兒愣了下,頓住前進的腳步,詫異地回眸瞅著他。

  「你這人真的很奇怪,我只是出於一片好意,你不接受就罷了,幹嘛還怒氣沖沖的?真沒修養。」

  聞言,李允權的眼中燃起了怒火,「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的好意?」

  「當然,難道你父母沒教你,當人家無條件對你獻出他的好意時,雖然不必銘感五內,但至少口頭上要說聲『謝謝』。」季彌兒嘟起小嘴,譏諷地搖著頭。「現在的人真的越來越不懂禮貌了。」

  說完,她撇下滿臉怒意的李允權,逕自走回房間,將落地窗關上。

  李允權愣了片刻,甩了甩頭,試著拉回被她擾亂的思緒。

  有了這個事事理所當然的鄰居,接下來的生活中不知道還會出現什麼讓他措手不及的事?

  思及此,他不禁感到無奈。




  沒有得到充足的睡眠,李允權沉著一張俊臉坐在辦公室裡聽阿全的報告。

  「據昨天傳出的可靠消息,雅新資訊的新接班人季小姐昨天無故失蹤……」

  「失蹤?」李允權震驚不已。

  「嗯,現在雅新上下皆著急不已,季董事長也下令全力尋找季小姐的下落。」阿全轉述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第一手消息。

  「查出季小姐是為了什麼事突然失蹤了嗎?會不會是被歹徒挾持?」李允權不得不做最壞的假設。

  阿全搖了搖頭。「不可能,若真是被歹徒挾持,我相信歹徒不會笨到連她家的傢俱也一起帶走。」

  李允權蹙起眉頭,「這麼說,她是偷偷搬家、蓄意躲起來?」

  「有可能,聽說季小姐之前本來要與霍達仁訂婚,但最後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季小姐親自取消訂婚典禮……這件事引起許多揣測。」阿全將自己所打探到的內幕消息涓滴不漏地托盤道出。

  「嗯。」李允權沉思了下,似乎想從阿全的話中找出端倪。

  沉默片刻,阿全面有難色地注視著他,「經理,還有必要繼續追查嗎?」

  李允權猛然抬眼,神情冷漠地直視著他,「當然,既然季小姐有意出售雅新資訊,你就有繼續追蹤的必要,務必要盡力找出季小姐,我絕不能讓其他覬覦雅新資訊的人捷足先登。」

  「是。」阿全服從地點頭。

  唉!天地之大,人海茫茫……他還真不知道該從何找起?

  「還有,尋找季小姐一事要保持絕對的機密。」

  「是……」阿全又點了下頭,神情凝重。

  李允權揚起眉,疑惑地看著神情頹喪的阿全。「有什麼問題嗎?」

  阿全無奈地望著他,心中猶豫不決衡量著該不該說出口,「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李允權的語氣轉為溫和。

  阿全在他的凝視下低垂雙眼,「因為我手邊沒有季小姐的資料,別說是相片了,連她的全名我都無法得知。」

  「什麼?」李允權震驚地從椅子上跳起來,「這怎麼可能?大家都知道她接管雅新資訊,怎會查不出她的姓名?」

  「據雅新的職員所述,通常他們稱季小姐為Rose,而她極少出現在雅新。」阿全一五一十地道。

  「她的用意是什麼,故意搞神秘?」他實在無法理解她的怪異行徑。

  「不是,據曾經接觸過季小姐的職員說,開會時這位Rose小姐總是會漫不經心在紙上塗鴉,從不發言。」

  剎那間,一抹震驚從李允權臉上掠過,他心中的詫異更是難以用言語形容。

  若是阿全的形容沒有誇張,季董事長應該非常瞭解自己的女兒,為什麼會將一間遠景看好、價值上百億的公司交給她?

  「如果你說的是事實,季董事長為什麼會將雅新交給這位Rose小姐?」這點實在是太耐人尋味了。

  「因為季董事長只有這個女兒,當初季董事長毅然將雅新轉給Rose小姐,也是因為環字資訊的霍先生,季董事長本以為霍先生與Rose小姐訂婚後,雅新和環宇兩家可以稱霸資訊業,孰料人算不如天算,Rose小姐竟突然宣佈取消訂婚典禮。」阿全娓娓道來。

  聽完阿全的解說,李允權突然有股想爆笑的衝動。什麼人算不如天算,根本就是人算不如Rose一算。

  「季董事長又是如何面對那樣的窘境?」他開始有點同情季董事長了。

  阿全聳聳肩,「季董事長拿Rose小姐沒轍,聽說差點捉狂。」

  李允權聞言不自覺地冷笑一聲,「我相信。」

  有女如此,想不捉狂都難!

  阿全發現李允權唇邊那抹微乎其微的笑意,驚懼地直看著他,「經理,這樣還需要繼續追尋Rose小姐嗎?」

  「當然要,而且務必得盡快找出她的下落。」李允權毅然決然地下令。

  阿全不由得震驚地張大雙眼。他解釋了半天還是無法讓李允權改變心意,實在是讓他好生難為。「經理,我真的不知道要從何處著手?」

  李允權沉思片刻,才道:「先去查Rose之前的處所,詢問附近鄰居可曾目睹她偷溜的那一天是哪家搬家公司為她服務的。」

  阿全瞅著冷靜而鎮定的李允權,心中對他佩服不已。有了方向,他知道該如何進行了。「我知道了。」

  「還不快去。」

  「是、是。」阿全片刻不敢停歇,以最快的速度奪門而出。




  縱然搬家是一件令人疲憊不堪的事,但經過一夜休息後,季彌兒覺得自己精氣神十足,全身充滿著一種無法言喻的輕鬆。

  最令她感到得意的是,她居然能夠順利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完成搬家工程。

  她的嘴邊展露一抹沾沾自喜的笑意。

  不過她相信父親這時候應該發現她失蹤了,而她也能揣測出父親此刻臉上的表情,定是既焦急又氣惱。

  唉,為了不讓自己落得不孝的罪名,她決定還是知會父親一聲。

  為了避免新居電話號碼外洩,她決定用手機知會父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搬家計劃成功,她的心情特別愉快,連手指都顯得特別輕快。

  電話鈴聲才響第二聲,電話就已接通。

  (彌兒,你現在在哪裡?)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立即從彼端傳來。

  季彌兒連忙將電話稍稍遠離自己的耳朵。

  她早就算準,父親一定會手握手機等她的電話,「爸,我現在很好,住的地方也很棒……」

  (見鬼,再好、再棒也不如自己的家!)季父暴跳如雷地反駁。

  「現在這裡也是我的家。」季彌兒全然無視父親的怒氣,沾沾自喜地道。




  (彌兒……)季父突然放柔了聲音,(快告訴我你在哪裡?爸爸真的快急瘋了。)

  「爸爸,我之所以搬家就是想擁有屬於自己的生活,怎麼可能告訴你我在哪裡?」她完全不為所動。

  (可是,我會想你,也擔心你在外面過得好不好……)

  「爸,沒有你的關心,我會過得更自在、更好!」她堅決地推翻他的好意。

  (彌兒,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好像我給了你很大的壓力似的。)季父的語氣有些轉變,不難聽出壓抑下的慍怒。

  「爸,你能說沒有嗎?」她反問道。

  季父急忙道:(你等一下,還有一個人比我更關心你。)

  「是誰?」她想了下,猜不出來。

  (彌兒,是我……)

  「你?不必了,省省你的虛情假意吧!」她大聲咆哮憤怒地切斷電話。

  瞪著手機半晌,季彌兒甩甩頭,感慨不已。她縱然稱不上精明能幹,卻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蠢得著了那偽君子的道。

  若不是老天有眼,讓她在訂婚前發現他的醜陋行為,她真不敢想像自己嫁給那禽獸後會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思及此,季彌兒頹喪地歎口氣,環視凌亂的屋子。「該上工了。」

  她努力振作起精神,抓起長髮挽了一個髻,並順手拿起一枝竹筷往髮髻一插,開始著手整理凌亂的新居。




  季彌兒雙手擦腰,環視自己耗盡全身力氣後的成果,唇邊不禁漾起一抹笑。

  這可是打她出娘胎以來,第一次靠自己的力量打造居住的環境。

  她累得氣喘吁吁,從冰箱拿出一瓶可樂灌進嘴裡,霎時,一股暢快迅速竄過全身。

  她仰頭望著被夕陽染紅的天空,不禁笑了。離開了父親的管轄範圍,她倍感輕鬆。

  突然,她聞到一陣飯香,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肚子也發出抗議的咕嚕聲。

  她用手摸著幾近扁平的肚子。

  「忙到忘了吃飯,好餓。」

  她下樓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翻找可以充飢的食物。

  以往她根本不必自己費心,只要吩咐一聲,要吃、要喝傭人都會準備周全,但現在,她得靠自己了。

  在翻出所有想吃的食材後,她準備好好犒賞自己一番。

  因為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原來自己不是一個生活白癡。




  李允權下班後,總是喜歡為自己張羅一頓可口的晚餐。他絕佳的廚藝令其他兄弟瞠目結舌,甚至取笑他,他是一個最不需要老婆的男人。

  今天,他一如往常地將準備好的晚餐端出廚房,卻不經意地瞥見隔壁屋子竄出一陣濃煙,不由得為之一愣。

  他急忙放下手中的菜餚,神色慌張地衝出大門。

  下一刻,他已站在隔壁的大門前,按第一下門鈴時有些遲疑,到了第二下時變得堅決,第三下除了門鈴外,他還猛力拍擊大門。

  「快開門!」

  大門在他的叫吼及拍門聲下終於開啟了一條縫,季彌兒的眼中閃著淚光,「怎麼又是你?」

  「你在幹什麼?為什麼屋裡會有濃煙?」他氣急敗壞地朝她怒吼。

  季彌兒眨去眼中的淚,吸了吸鼻子。「我在做飯……」

  「你在做飯?我看你是在燒房子!」他譏諷她。

  「我、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煙?」她無奈地說道。

  霎時,一股焦味從屋裡竄出,李允權的眉頭倏地攏起,「是什麼東西燒焦了?」

  她這時才記起鍋裡還煎著蛋。「啊——糟了!」她轉身衝回廚房。

  李允權被她的叫聲所震驚,忙不迭地跟著她衝進屋裡。

  只見屋裡瀰漫著陣陣濃煙,濃煙中還夾帶著一股燒焦味,逼得他不得不掩鼻走進廚房,赫然發現盤子上盛了好幾個焦黑的蛋糊。

  季彌兒關了爐火,沮喪地看著鍋中焦黑的蛋。「又失敗了。」歎了聲,她將焦黑的蛋糊往盤子上一丟。

  李允權不敢置信地看著她,指著盤中焦黑難辨的「物體」,「這些烏漆抹黑的東西是什麼?」

  「蛋。」她的嘴微微噘起,「之前看家裡的傭人煎蛋明明很輕鬆簡單,為什麼我就辦不到。」

  李允權深吸了口氣,「你該不會連飯都不會煮,或者……你根本沒進過廚房?」

  「誰說我沒進過廚房!」她不假思索地大聲反駁,但很快地垮下臉。「我是進廚房看傭人做飯,而不是自己動手做飯,沒想到煮一頓飯居然會這麼困難……」

  剎那間,李允權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無厘頭的新鄰居,只能搖搖頭,「你是我所見過最愚蠢的女人!」

  見到他那副自以為是的模樣,季彌兒美麗迷人的眼眸迸出不甘示弱的火花。「這也不能怪我,是我父親不讓我學、不讓我做,今天還是我第一次下廚!」

  李允權忍不住輕笑出聲,手指著盤中一團焦黑的蛋糊。「這就是成果?」說完,他又露出嘲弄的表情。

  季彌兒頓時不知所措,一股受辱感陡然升起,她的身體突然抽搐了下,淚水決堤。

  他猝不及防地張大雙眼,不明白為何一句話就能讓她哭成這樣。「喂!我不是故意要嘲笑你,拜託你別哭,如果讓別人聽見會以為是我欺負你。」

  「本來就是你欺負我!」她越哭越大聲,一發不可收拾,「就算我是個蠢女人不會做飯,也不是我的錯,我是因為肚子餓……所以才進廚房,誰知道……我連一個蛋都不會煎!」她的哭泣聲中帶著埋怨。

  李允權開始後悔自己雞婆地衝進她的屋子,但她的哭聲卻令他驚慌失措。「好,算我不對,拜託你別哭。」

  季彌兒根本不理會他,只是繼續放聲大哭。

  他被她哭得六神無主,手足無措地抓了抓頭髮,「只要你不哭,我請你到我家吃飯。」

  霎時,季彌兒的哭聲陡然止住,定定地看著他,「真的?」

  「嗯。」他萬分無奈地點了下頭。

  「好。」她伸手抹了抹滿佈淚痕的臉,笑逐顏開地勾住他的手臂。「那我們走吧!我已經餓到頭昏腦脹了。」

  看著她多變的表情,他不禁有些傻眼。

  她的眼淚竟然能像水龍頭一樣控制自如,前一秒還哭得淅瀝嘩啦,下一秒就粲然微笑?

  季彌兒餓得受不了,拉著他的手臂直往外走,「快點!」

  李允權回過神後,不禁在暗地裡咒罵自己多管閒事。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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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次踏進李允權的屋子,季彌兒立即被屋裡一塵不染的環境嚇了一跳。她忙了一整天打掃、整理,卻還是不及他家十分之一的整潔。

  她吃驚地抬頭望著他,「要不是你的個頭這麼大,我還真懷疑你是不是男人?」

  聞言,他臉一沉,恨恨地俯視她。「我請你吃飯,你還罵我,真是好心沒好報!」

  她立刻露出嬌笑,「你會錯了意,我不是罵你而是佩服你一個大男人能將屋子打掃得這麼乾淨。」

  突地,她深吸一口氣,「哇,好香。」她的口水都快掉下來了。

  李允權沒轍地吐了口氣,「飯菜已經在桌上,來吧。」

  等不及他的招呼,她迫不及待地衝到餐桌前,「每一樣菜看起來都好好吃喔!」她讚歎出聲。

  李允權無奈地甩了下頭。這就是他多事的報應,他今天的晚餐得多一個人分了,「我進去盛飯。」

  「好。」她一點都不覺得拘束,逕自拉開椅子大剌剌地坐下。

  當李允權盛了飯出來,他不禁錯愕地看著這位不速之客。她竟已經拿起筷子大啖面前的美食,雙眼還漾著陶醉。

  「好棒,連家裡的廚師都不及你的手藝。」

  李允權將飯放在她的面前。她居然連一句「謝謝」都沒說,就拿著飯碗拚命扒飯,簡直就像是餓死鬼投胎。

  他的手肘抵著桌面,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不顧形象、以橫掃干軍之姿狼吞虎嚥的模樣。

  不一會兒的工夫,桌上的菜被一掃而空、盤底朝天。

  他的雙眼睜得又圓又大,一臉不敢置信。

  她打了個飽嗝,滿足地倚在椅背上,手摸著肚子道:「好飽。」

  李允權沒好氣地瞪她一眼,「真看不出來一個女人會有如此驚人的食量。」

  她臉上綻放出淘氣的笑意。「我是真的餓了嘛!」不經意發現他面前一碗完整連動都沒動過的飯,她錯愕地盯著他,「你還沒吃……」

  她尷尬地擠出一個羞慚的笑容。

  「我哪比得上你的速度。」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她難為情地摸著頭,笑得更加靦腆,「對、對不起,我只顧著自己卻忘了你還沒吃……」

  「算了、算了!」李允權自認倒楣,忙了半天為自己準備的晚餐卻莫名其妙犒賞了別人。「到客廳坐。」

  季彌兒立即起身,移步至客廳,大方地坐在沙發上,雙眼環視四周,「你結婚了嗎?」

  「你在調查戶口?」李允權從廚房裡端出兩杯果汁,一杯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一杯則自己低頭喝了一大口。

  「我只是隨口問問,沒有惡意。」她神色自若地解釋,伸手端起面前的果汁,「對了,我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

  李允權清清喉嚨道:「我叫李允權。」

  「我叫季彌兒。」季彌兒大方地報上自己的姓名。

  他用質疑的目光打量著她,「你為什麼不跟家人住,以你生活白癡的行徑看來,你根本不適合獨立……」

  季彌兒臉色一變,不悅地將杯子往桌上一擱,「我的行徑不需要你評斷,再說我是不是能獨立,那也是我的事。」

  李允權的表情轉為僵硬,「你說的沒錯,我是不該評斷你是否能獨立,但我只是想提醒你,像你這種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要學會獨立比登天還難。」他的語氣冷淡且充滿諷刺。

  「哼!我才不信我不能獨立,非依賴家人不可。」她大聲反駁,對他做了一個鬼臉。

  「志氣不小。」他嘲諷地冷哼一聲。

  突然,她雙肩一垂,乾澀地苦笑了聲,「其實你說的沒錯,從小我就過著嬌生慣養的生活,想學一般人過獨立的日子比登天還難。你也看到了,我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生活白癡,但我真的想試試過不靠家人的生活。」

  他沉默了。她的感受、她的心情他完全能體會,當初他和其他三個兄弟決定離家獨立時,父母縱然曾百般阻撓,但是當時獨立的決心不容許他回頭,離開家後生活上許多問題接踵而來,也曾讓他感到彷徨和措手不及。

  他同情地斂起臉上的譏諷,盡可能心平氣和地問:「那你往後要以什麼維生?還是家裡會提供你生活費?」

  季彌兒傲然地道:「我不需要靠家裡提供生活費,我一直在寫作。」

  「哦,你是個作家?」這一點頗令李允權驚訝。

  「談不上是作家,只是賺取一點稿費,若是要我去公司上班,那種一板一眼的生活會把我逼瘋。」她吐了吐舌,笑得坦率而誠懇。

  她認真而有趣的表情讓他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很努力控制,但每一次視線落在她臉上,他就笑得更厲害,「你夠坦白。」

  「我說的話有這麼好笑嗎?一個人坦白不好嗎?難道你喜歡生活在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之中?」季彌兒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李允權的笑聲突然中斷,目光在她臉上游移。「現在的社會哪裡不是充滿著欺騙和勾心鬥角?縱使不喜歡這樣的生活,但還是必須去適應與面對。」

  她沉默片刻,重重地吁了口氣,「你說得一點都沒錯,但不是每件事都包含著欺騙,若是這樣,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他半帶嚴肅、半帶戲譫地看著她,「季彌兒,你曾經被騙?」

  「被騙?」她擠出一抹苦澀的笑,「誰沒有被騙的經驗?難道你沒有?」

  他的表情轉為認真謹慎地研究她。「若說沒有被騙的經驗是自欺欺人,只是要看自己如何扭轉心態。」

  「這就對了。」她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嚴肅的話題,故意擠出一個嬌俏的笑容,站起身,「太晚了,謝謝你今晚的晚餐。」

  李允權跟著站起身,「我送你回去。」

  她淘氣地咧嘴笑道:「別開玩笑,我又不是住在八千里外的地方,只要走出大門往右一拐我就到家了。」

  「那好,我不送你。」他點了點頭。

  季彌兒隨即轉身走向大門。

  突地,李允權開口喚住她:「等一下。」

  她面帶嬌笑地轉身,「還有什麼事?」

  他猶豫地摸著下巴,「不如這樣,以後每天晚上你都過來吃飯。」

  「真的?」她又驚又喜地瞅著他。

  話一出口,縱然有些後悔也收不回來了,李允權勉強擠出笑容。「我是怕你再下廚,萬一哪天真的燒了房子,我擔心自己的財產會遭池魚之殃,為了確保我辛苦賺來的財產,我寧願每天為你準備晚餐。」

  季彌兒被他的藉口逗笑,「太棒了,以後的晚餐都有著落了,謝了。」說完,她開心地走出大門。

  她自然而清脆的笑聲在屋裡迴盪,李允權愣在原地,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離去的方向。

  就如她所說的,一個人坦白有何不對?她坦白、毫不忸怩作態,在他的週遭這樣的人已不多見,她真的是個例外……




  季彌兒回到了自己的家。

  再一次環視自己花了一整天整理的家依然相隔壁李允權的家有著天壤之別,她才發現李允權說得一點都沒錯,她是個生活白癡。

  面對往後的生活,她心裡突然萌生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感。

  之前她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終於脫離了父親的庇護而展翅高飛,過著心裡憧憬已久的生活,但現在看來,現實與幻想有著極大的落差。

  她的眼裡充滿了黯然。

  季彌兒倚在窗邊雙手環住自己的身體,望著空中點點繁星,「唉,我做錯了嗎?」

  回想一個月前,她像一般待嫁新娘一樣臉上始終掛著幸福的微笑,忙著張羅自己的訂婚典禮,當時她雀躍的心情真是無法形容。

  她一直認為自己找到了世上最好的老公,不但家世好、人品出眾,最重要的是他溫柔、體貼得讓她甜蜜不已。

  然而事實卻不是如此……

  如果那天她沒有心血來潮地想給他一個驚喜,她也不可能發現他醜陋的一面。

  那天她滿懷期待地走進他的公司,公司裡的員工驚愕而沉重的臉色她完全忽略,只是讓興奮蒙蔽了雙眼。

  當她推開他辦公室大門的剎那,她震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她看見一個全身赤裸的女人躺在辦公桌上,嘴裡發出愉悅的嬌喘,而他則赤裸著上身壓在那女人身上……

  在那一剎那,她因憤怒而緊握門把的手指關節泛白,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極力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因為那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為他掉一滴眼淚!

  她深吸了口氣,無聲地將門合上,挺直身子昂首走出他的公司,回家後立即通知父親取消訂婚典禮。

  事情發生後,她看到那男人懦弱、可惡且令人憎恨的一面。

  他竟為了面子不惜跪在她面前懇求她的寬恕,在這一個月內還不斷討好她、糾纏她……

  可悲、可歎、可惱、可恨!

  李允權說得沒錯,現在的社會哪裡沒有欺騙?

  想到李允權,季彌兒的唇邊逸出一抹笑。

  他闃黑如潭的雙眸、挺直的鼻子和剛毅的下巴,若是拆開來看都很平常,但是湊在一塊兒卻充滿了男人味。

  這樣的男人通常只會出現在她的小說裡,沒想到現實生活中也有這樣優質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他充滿愛心,至少對她是如此。

  只要想到以後每天可以吃到香噴噴的晚飯,她就幸福得想笑……




  經過昨晚的插曲,李允權上班時不由自主地朝隔壁看去,見沒有突然冒出的煙霧他才放心不少,至少他知道他的財產是安全的。

  阿全一見他踏進公司大門,立即自動黏向他身側,「經理,事情有一點眉目了。」

  李允權冷冷地瞥他一眼,「進來。」

  見阿全走進辦公室後,李允權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說吧,查到了什麼?」說完,他走到熱水壺旁為自己沖了一杯咖啡。

  「經理,Rose小姐是在兩天前一大早搬走的,根據附近鄰居表示,當天的搬家公司是外縣市的。」阿全神情嚴肅地報告。

  李允權喝了一口咖啡,「就只有這些?」

  「還有季董事長下令搜尋Rose小姐,包括她的未婚夫霍先生。」阿全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早料到了。」他點了下頭,又問:「有沒有查出Rose小姐為什麼突然取消訂婚?」

  「沒有,兩方公司的人口風都很緊,目前為止還沒打聽出任何端倪。」說至此,阿全的神情略顯頹喪。

  李允權將咖啡全灌進嘴裡,「先不管這些,還是先盡全力找出Rose小姐,若是要收購雅新資訊就一定要找出她,因為她才是合法持有人。」

  「是。」阿全慎重地點頭。

  「下去吧!」對阿全做了個手勢,李允權陷入沉思。

  他真的不懂這些有錢人家的大小姐腦袋裡在想什麼東西?「失蹤」這玩意兒似乎是這些大小姐們愛玩的把戲,只要她們得不到想要的東西時,就會要小手段,以達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他深信那位Rose小姐只要和家人或未婚夫達成協議,就會心甘情願地出現了。

  想著那些大小姐的心機和手段,李允權的腦中不自覺地閃現季彌兒的倩影。

  她的真和純確實很少見,她臉上的表情讓人一目瞭然,這些特質絕對是那些大小姐身上所沒有的……

  腦海中季彌兒的笑靨莫名地觸動了他,讓他不由自主地感到心慌意亂,並不自覺地露出一抹苦笑。




  季彌兒錯過隔壁的鬧鐘聲,當她睡眼惺忪地起床時,聽見李允權的車子呼嘯而去的聲音,唇邊不自覺地漾起一抹笑。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突然覺得叫他起床彷彿變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她搖了搖沉重的腦袋,手拍打著酸痛的脖子,「大概是昨天體力透支,現在全身酸痛。」她躺回床上,根本不想再移動。

  第三天了,她離開家已經第三天了,之前所有的勇氣逐漸減退,剩下的就只有獨自生活的現實。

  既然她有骨氣地離開父親那個靠山,接下來她該為自己的生活定下目標。霎時,她有股衝動,拿起手機撥至銀行,想查查自己的戶頭裡還有多少錢。

  「經理,我是Rose,請問我的戶頭裡還有多少存款?」她必須為往後的日子做打算。

  (對不起,Rose小姐,這兩天我們一直極力與你聯絡,但始終聯絡不上你。)銀行經理有些為難地說道。

  「有什麼事嗎?」季彌兒錯愕地反問。

  (是這樣的,季董事長下令暫時凍結你的帳戶。)

  「什麼?」季彌兒震驚地張大眼睛,跳了起來,「我父親凍結我的帳戶?這怎麼可能……」她實在太訝異了,向來視她如掌上明珠的父親,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趕盡殺絕的事?

  (詳細的情形我們也不瞭解,若是你有任何疑問可以詢問季董事長。)銀行經理巧妙地將問題推開。

  「我知道。」她重重地歎了口氣。

  掛上電話,季彌兒震驚得久久無法恢復。她實在無法相信父親會這麼對她!

  她毫不思索地撥了通電話,電話一接通便急急吼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彌兒,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對你了?我疼你都來不及……)季父的聲音充滿了疑惑。

  「你為什麼凍結我的戶頭?」她掩不住心中的怒氣,不等他把話說完,便朝著話筒再次大吼。

  季父在彼端沉默片刻,才道:(我也是不得已……我想逼你出面,彌兒,不要再躲了,你和達仁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你非離開不可?)

  「爸!」季彌兒沮喪地呻吟了聲,「不管我是為了什麼原因離家,你也不能凍結我的戶頭,難道你真的要把我逼上絕路?」

  (彌兒,只要你肯回家,任何事都可以解決的,再說你馬上就要嫁入霍家……)

  「不嫁!我這輩子都不會嫁給霍達仁!」聞言,她才褪去的怒火再度蔓延全身。

  (彌兒……)季父有些訝異於她的激動,(這樁婚事你一直是興高采烈的,怎麼會突然改變了心意?)

  「爸,你不會問問霍達仁做了什麼令我憤怒的事,總而言之,要我嫁給那種人,還不如現在就叫我去死來得乾脆!」她毫不掩飾自己對霍達仁的鄙夷。

  (我問過,他也說不知道,還說他不知道哪兒得罪了你?)他實在是摸不著頭緒啊!

  「他不可能不知道,他是羞於說出口。」她的胸口激烈起伏著,深吸了口氣,又道:「爸,如果你堅持凍結我的戶頭,我也無所謂,大不了我去找份工作。」

  (彌兒,你不要……)

  季彌兒掛斷了電話。

  她不想再解釋、也不想聽父親解釋,當初是她自己決定要離開那個家、離開最疼愛她的父親,既然如此,她的確沒理由再接受父親給予的一切,包括優渥的物質生活,她一定要學著自力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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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終於捱到下班時間,李允權回家經過超級市場時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並挑了些食材,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自己有義務餵飽隔壁的季彌兒。

  回到家裡,他脫下衣服、下廚洗手做羹湯。

  他在洗菜時突然想到通常應該都是做丈夫的等不及回家吃老婆煮的晚餐,然而他卻急得想為季彌兒準備一頓可口的晚餐,思及此,他不禁為自己失常的舉動感到莞爾。

  忙了許久,總算大功告成,李允權看著一桌可口的菜餚,想像當季彌兒品嚐自己手藝後既訝異又驚喜的表情……

  他不自覺地笑了笑,低頭看了眼手錶,蹙起了眉。「煮飯給她吃,還要去請她不成,都這時候了還不過來!」

  他回頭望著沒有動靜的大門,微慍地喃喃道:「難不成她還真要我過去請她!」

  李允權的眉頭緊蹙,憤怒地走出大門,伸手按季彌兒家的門鈴。

  一聲,沒動靜……二聲,靜悄悄……終於,他忍不住火大地吼道:「開門!季彌兒!」

  不一會兒,季彌兒搖搖晃晃地站在二樓陽台,往下瞅著李允權,有氣無力地道:「我還活著,沒死,吵死人了。」

  說完了話,她又像失了魂似的轉身走入房間。

  站在樓下大門外的李允權不由得一怔。

  「她怎麼了?」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衝回家直奔二樓房間,目測她家與他家陽台之間的距離。




  季彌兒失了魂似的將額頭抵在牆上,一會兒抬起頭、一會兒用頭撞著牆。

  「季彌兒,你一定要堅強……」她不停地激勵自己,想讓自己鼓起勇氣。

  「季彌兒,你今晚不吃飯了嗎?」突然,一個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她沒有反應過來地答道:「我決定今晚不吃飯。」

  「你生病了嗎?」

  「不要再吵我,等我的頭恢復到正常的大小再說好嗎?」她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突然,四周陷入一片沉默。

  過了許久,那聲音才又傳來:「你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季彌兒不悅又無力地搖搖頭,「我沒事。」

  過了不久,她伸出手用食指戳著自己的額頭,「你真沒用。」呻吟一聲後,她盤腿席地而坐,身體前傾直到額頭抵著牆壁。

  她萬分沮喪地在心中禱告:神啊!請賜給我勇氣和力量。

  「這是什麼祈禱儀式?還是你在冥想?」

  又是那惱人、低沉且沙啞的聲音!

  突然,季彌兒像想到什麼似的愣了下。她總覺得這聲音好像是從陽台傳來的,真怪……她的頭依然抵在牆上,質疑地轉向陽台,並慢慢張開眼睛。

  剎那間,她的眼睛瞪得老大。

  李允權雙臂環胸,挑起眉盯著她,就站在她家的陽台。

  她震驚不已,「你、你……」話未完,她立刻驚慌地從地上跳起來,衝到落地窗前,拉開落地窗,「你、你怎麼……」

  她驚愕萬分地從他身旁探向他家的陽台。

  他發覺到她的訝異,只是淡然一笑,「像科學小飛俠一樣躍身過來。」

  季彌兒從震驚中回魂,「你怎麼可以闖入我的陽台?」

  「因為你忘了今天的晚餐。」他的態度再自然不過了。

  「今天的晚餐?」她真的忘了,晚餐的事她真的是忘得一乾二淨,「現在是晚上?」

  李允權錯愕地看著她,並伸手摸著她的額頭,「你生病了?」

  季彌兒拍掉額頭上的大手,「沒有。」

  「沒有生病?」李允權皺起眉,握住她的手臂,轉身手指著天空,「瞧,那是夕陽不是日出!」

  季彌兒突然瞭解她已經將自己關在屋裡整整一天,「又過了一天……」

  她掙脫他的箝制,晃回床上,低垂著頭。

  「你有心事?」他關心地問。

  季彌兒緊抿雙唇不想談,只是無力地搖著頭。

  「瞧你一臉頹喪的模樣,若說你沒有心事……那一定是騙人的。」李允權站在她面前審視著她。

  她最恨的就是人家探究她的心事,她抬起一雙飽含怒意的雙眼,瞅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李允權,「就算我有心事,也不一定要對你說,我都還沒質問你跳進我家陽台的目的,你根本不應該在這裡!」

  他沉默片刻,隨後嘲諷似的笑了聲,「你認為我不應該沒經過你同意就擅闖你家陽台?」

  聽出他聲音裡的冷淡與嘲弄,季彌兒不由得更加氣憤,不顧一切地喊道:「對極了,正是此意!」

  「你真是個善變的女人,前幾分鐘還一副活不下去、快死掉的樣子,這會兒卻又能生龍活虎地大聲叫罵。」

  「我當然會生氣,你像幽魂似的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嚇得我不知所措。」她悻悻然地道。

  李允權伸手一把抓住她,臉色變得相當難看,「要不是關心你,我才懶得管你的死活!」他將她的身體拉向自己,讓她感覺他的憤怒。

  她毫不畏懼地回瞪他,掙脫他的箝制,揉著手臂上的紅痕,「你本來就無權跳進我家陽台,再說,我從來沒想過要跳到你家陽台……」

  他突然發聲大笑,「我可從來不敢這麼想,一個女人會跳到我家陽台?哈!」

  他的笑聲再度激怒了季彌兒,她抬高下巴反駁:「別以為不可能!」

  「你?」他像是忍不住似的狂笑不止,「若真有那麼一天,我家陽台會為你而開。」說完,他轉身走向房門。

  「會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嘗到被嚇的滋味。」她不甘示弱地叫道。

  李允權步出房間並關上門,在門外輕笑。

  季彌兒瞪著門好一會兒,才轉身走向陽台。

  突然,她大聲笑了出來。

  剛才那一幕真是荒謬到了極點,但也為她目前的生命補充了缺乏的生氣與活力。




  李允權躺在床上,雙眼睜得大大的,雖然房裡一片漆黑,但他的腦袋卻十分清醒。他百思不解季彌兒突然的頹喪是從何而來?

  若不是極為惱人的事,依她開朗的個性應該不可能任由自己陷入憂鬱之中,而且他等了一整晚,她還是沒過來吃晚餐。

  「唉!」李允權深深地歎了口氣,不明白自己怎會為了一個女人如此牽腸掛肚。

  他翻了個身,以大字型姿勢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不斷揣測季彌兒臉上的憂鬱是從何而來……

  突然,陽台外傳來一陣悉悉卒卒的細微聲響,他警覺地豎起耳朵,不由得擰起眉。

  「一定又是野貓!」他惱怒地坐起來,低咒一聲。

  這次,他非逮到這只野貓不可!

  打開落地窗門,他赫然發現季彌兒跨坐在他家陽台的欄杆——她的身體一半在陽台外,一半在陽台內。

  「你在幹什麼?」

  「別幫忙,我辦得到。」她的腹部壓著欄杆,發出模糊的聲音。

  縱使沒有一絲光線,他依然認得出闖入者是誰,頓時,他的心中充滿了憤怒。

  她搖晃了下,另一隻懸在欄杆外的腳跨進陽台,得意洋洋地站在他面前,「我說過了,我一定能辦到。」

  李允權氣急敗壞地咆哮:「有大門你不走,你——」他一手指著陽台,一臉不敢置信,「你以為好玩嗎?萬一掉下去……」

  她若無其事地衝著他咧嘴一笑,「我只是想證明我也能辦得到,你有沒有被我嚇一跳……」突然,她愣了愣,「你沒穿衣服?」

  「沒錯。」他彷彿一點都不在意自己身上只穿一件內褲,一雙憤怒的黑眸直瞪著她。

  季彌兒羞紅著臉迅速轉身,雙手握著欄杆,「我、我……回去了。」

  開什麼玩笑!她剛才的舉動就已經嚇得他心臟快麻痺,現在怎能容許她再來一次!

  他一把抱住她的腰,在她耳邊咆哮:「不行!」

  霎時,她整個人傻住了。

  他太靠近她,讓她感覺到他光滑結實的胸膛隨著呼吸的起伏,陣陣誘人的男人氣息席捲了她,更剝奪了她應有的空間——包括思考空間、理性空間和最重要的呼吸空間。

  「你、你能不能……」

  糟了,她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放開我……」

  李允權並沒有放開她,反而將她的身子拉向自己。

  季彌兒顫巍巍地凝視著他,發現他唇邊竟出現一抹笑意,看起來溫柔極了,就連他一向冷酷的黑眸也充滿了溫暖。

  霎時,她亂了呼吸。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游移,「彌兒……」

  「嗯?」

  就在她腦中陷入一片空白時,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裡,手滑向她的粉頸,感覺她驚訝地縮了一下。

  「別怕。」他溫柔低語:「放輕鬆……」

  他的嘴唇輕輕觸及她的唇,她頓時愣住!

  他感覺到她拚命地喘氣,唇不停地顫抖,雙手緊緊地攀住他的肩膀,彷彿只要一鬆手就會失去應有的平衡。

  他的唇溫柔地拂過她的唇,然後緩緩退開,但他的手仍托住她的頭,對她展現一抹少見的溫柔微笑。

  她雙眼迷濛地凝視著他。

  李允權緩緩低下頭,這一次他毫無保留地吻住她那兩片宛如玫瑰花瓣的唇,而她則嚇得拚命掙扎,「放、放開!」

  他用全身的力量將她按在落地窗的玻璃上,毫不猶豫地想一次吻夠她。

  她在他的懷裡像蜜糖般融化。

  他忘情地品嚐她的甜美、陶醉於她的芬芳,並深深地吸嗅著她的氣息,感受她的手指插入他發間。

  他為她瘋狂、為她而熱血沸騰,這一刻他已經失去所有的自制力和控制力,被她純真的反應激得不可自拔,釋放了從來沒有對任何女人產生過的熱情。

  李允權突然在沒有任何預警的情況下抽離身體,急急後退一步,眼睛睜得老大,仿若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你可以走了。」

  季彌兒被他的反應弄得一頭霧水。

  「你可以走了!」他咆哮著重申。

  季彌兒完全清醒了過來,以手摀住微張的嘴,感覺自己遭到前所未有的羞辱,「你沒理由對我大聲吼叫,要吼也該是我吼而不是你!」她推開站在自己面前的他,拉開落地窗的玻璃門。

  李允權愣了一下。

  他情急之下一把攫住她的手臂,「彌兒。」他溫柔的叫喚聲中帶著幾分哀求與歉意。

  季彌兒沒有掙扎,只是別開頭迴避他的目光。

  「還想羞辱我?」

  「彌兒。」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著我。」

  她終於聽話地緩緩將頭轉向他,凝視著他那雙深如黑潭的眸子,此刻的她眼裡帶著倔強,眸底散發出一抹幾乎可以滲透人心的溫柔。

  他再一次地沉醉,手指輕撫著她的臉頰,「讓我們停戰……」他的聲音溫柔得宛如飄在風中的羽毛。

  「我們之間根本沒有戰爭?」感覺到他難得的溫柔,她的心全都亂了,根本無力抵抗。

  李允權聞言莞爾。

  原來他們之間曾經有過的爭執,她始終不認為是戰爭?

  他激動地將她拉進懷裡。「彌兒,我以為我們一直處在戰火線上。」

  「戰火線上?」她疑惑地看著他。

  「你想想看,自從我們第一次見面至今,有哪一天是不吵架、有哪一天是不鬥嘴的?」

  「啊!你說得對極了。」她的眼珠子一轉,彷彿在打什麼主意,「那今天最好也別例外。」

  他還來不及意識她話中之意,她的大腿便往他的重要部位狠狠一頂——

  「啊!」他慘叫一聲,蹙緊眉頭從她的身上抽離,蹲了下來。

  「今天的戰爭就到此告一段落,明天見。」她促狹一笑,身子閃進他的房間,又急忙打開房門、奪門而出。

  李允權站起來看著她慌張逃走的模樣,不禁失笑,「下一回我一定會加倍討回。」

  縱然季彌兒所做的每件事都能教他惱火,但是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天使般的笑容和惡魔般的淘氣已悄悄地擄掠了他的心。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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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7 18:54:1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起床嘍!」

  李允權嫌吵拉高被單翻身繼續睡。

  「起床啦——」一道又尖又高亢的聲音伴著一顆石頭撞擊玻璃門。

  李允權再也受不了地扯下被單跳下床,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惡狀,怒氣沖沖地拉開玻璃門,朝著隔壁的陽台叫吼:「你鬧夠了沒有?」

  季彌兒先是張大眼睛怔怔地看著他那凌亂的頭髮、充血的眼睛,隨後嫌惡地皺起眉頭。「我只是好心想叫你起床上班。」

  「上班……」李允權語氣怨憤,隨即張大一雙銅眼瞪著季彌兒。「小姐,請你看看今天是星期幾?今天是星期六,周休二日,我不必上班!」

  「啊!」季彌兒愣了一下,一臉歉意,靦腆地以手撫額。「對不起,我沒注意。」

  李允權氣急敗壞地噴氣,以手指搔了搔一頭亂髮。「真受不了你。」

  「我也是一番好意,怕你上班會遲到。」季彌兒直言無諱地表達出自己的好意。

  「行了、行了,算我怕了你。」李允權懶得聽她解釋,「回去再睡。」

  「回去再睡?」季彌兒訝異地衝口而出。

  李允權無奈地歪著頭斜睨她,「不然呢?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可以休息的假期,我不趁著這時候補眠,要等到何時?」

  季彌兒無言以對地雙眼往上一翻,囁嚅道:「許多人都會趁著難得休假出去走走或是接近大自然,而你卻要窩在家睡覺?」

  「小姐……人家是人家,我是我,再說你若是想出去走走或是接近大自然,你可以找你的朋友或是男朋友。」李允權沒好氣地瞥她一眼。

  季彌兒突然沉靜下來,臉上不見平時的瘋狂。「我沒有任何朋友,更甭說是男朋友。」

  「我相信,誰要是和你做朋友,一定是生不如死。」他的語氣中透著一絲殘酷。

  她突然不語。

  李允權怔怔地看著她。她怎麼突然間看起來那麼脆弱?明亮的眸子和嬌嫩的朱唇透著一絲悲涼,淚水在她的眼眶裡打轉,彷彿隨時會奪眶而出。

  「彌兒。」李允權斂起所有的譏諷,溫柔地關心她。

  季彌兒用力地吸吸鼻子,阻止眼中的淚水流出。「沒事,要睡回籠覺就快回去睡。」說完便迅速轉身。

  「等等,別走。」李允權急急喚出聲。

  季彌兒頓住腳步背對著李允權。「什麼事?」她的聲音不像先前那麼爽朗,隱約中透著一絲哽咽。

  李允權聳聳肩望著她的背影。「我想周公八成也被你的騷擾氣跑了,再睡回籠覺也沒什麼意思,不如……」

  「不如怎樣?」季彌兒喜出望外地轉身凝視著他。

  那雙璀璨的明眸還帶著晶瑩的淚光,她還真是個不會隱藏情緒的女人。

  他努力地藏住笑,保持風度地道:「好久沒有接近大自然,不如我們就一起去接近大自然,這主意如何?」

  「好!」季彌兒開心地拍著手跳起來,像個得到糖果的小女孩似的欣喜若狂。

  「既然你同意,我們是不是該各自準備一下好出門。」李允權半嚴肅半調侃地看著她。

  「好——」

  季彌兒的聲音和人影以最快的速度同時消失,李允權不禁啞然失笑,她的舉動就像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一樣單純。




  李允權一派休閒的出現在季彌兒的面前,他看起來和一小時前判若兩人,堅毅的唇抿出一抹笑。「準備好了就出發。」

  季彌兒瞅著他休旅車後的腳踏車,頗感訝異。「你打算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李允權的唇邊仍是那抹神秘的微笑。

  季彌兒聳一下肩、微微一笑,隨即跳上車。「反正全聽你的。」她拉妥安全帶,「出發——」

  她真的開心極了。

  一路上,季彌兒不停地隨著車內音樂哼著,李允權時時故作不經意地瞥她一眼,她那美麗的臉龐漾著盈盈淺笑煞是可人,柔中帶媚的無邪笑容令他怔怔迷戀。

  到了目的地,李允權將車停在一座農場的停車場內,隨即推門跳下車,展開雙臂深深吸口氣,又用力地吐口氣。「真的好棒。」他回頭訝異地望著仍坐在車裡的季彌兒,「下車呀!」

  季彌兒搖下車窗採出頭,一臉質疑地望著李允權。「到了嗎?」

  「到了。」一抹得意的笑意在唇邊漾開,他雙手環在胸前瞅著車內的季彌兒。「不是說要接近大自然,我相信這裡是一個很棒的地方。」

  季彌兒半信半疑地跳下車,「沒看到幾棵樹……」

  李允權大手出其不意地往她後腦勺一拍。「等一下你就會看到。」轉身走到車後,卸下腳踏車,他輕鬆地跳上腳踏車。「來吧。」

  「它?」季彌兒愕視李允權胯下的交通工具。

  「上來,腳踏這裡。」他指著後輪旁凸出的小橫條。「手放在我的肩上。」李允權根本不理會她臉上的愕然,逕自說著。

  季彌兒別無選擇唯有面對挑戰,踉蹌地將腳放在他指定的點上,雙手用力地掐住他的肩膀。「你確定我不會摔下來?」她的聲音顫抖。

  「安啦。」李允權熟練地騎著腳踏車。

  開始的幾分鐘季彌兒處在一種驚惶的恐懼中,慢慢地她感受到和風迎面而來的那種舒暢感,於是開始興奮地歡呼:「啊哈——」

  李允權緊握住腳踏車的手把,堅毅的嘴唇抿出一抹笑。




  到了目的地,李允權雙腳筆直地撐著地面,輕鬆地煞住車眺望遠處青翠的山巒。「漂亮嗎?」他的聲音略微急喘。

  季彌兒不自覺地整個人貼在他的背部,越過他的肩膀環視四下。「真的很棒。」

  不僅視野很棒,甚至還有一股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混合汗水的男人陽剛氣息撲鼻而來,更令她迷醉。

  「下來吧,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一下。」李允權露出微笑。

  季彌兒乖順地從腳踏車上跳下來,李允權將腳踏車往旁邊的樹幹一放來到她的身邊,毫不矯情地牽住她的手。

  季彌兒驚喜地望著包覆住自己手的那雙的大手。

  「現在開始踏青。」他溫和地宣佈下一個行動。

  「踏青?」季彌兒又是一次的錯愕。

  但她還沒從質疑中拉回意識,就已被李允權強行拉著走。

  漫步在一片綠蔭的小徑上,季彌兒好奇地偷瞄李允權臉上的表情,由他眼中欣悅的笑意便可看出,他正在放鬆全身的緊繃。

  「你常來這裡嗎?」季彌兒試問。

  「偶爾和兄弟們一起來。」李允權淡漠回答。

  季彌兒吃驚地又問:「你有很多兄弟?」

  「我家一共有四兄弟,我排行老三。」李允權表情輕鬆地實話實說,腦中突然憶起其他兄弟,讓他的唇邊綻放一抹溫馨的笑意。

  「好好哦,你有這麼多兄弟。」季彌兒的眼底有著一抹悵然和一絲羨慕。

  他怔怔地俯視她,「你沒有其他的兄弟姊妹嗎?」

  季彌兒苦笑了下。「沒有,我父親只有我一個女兒,從小我就渴望能有兄弟姊妹為伴,但是往往心中盼望的事情到最後都是事與願違。」

  「喔!」李允權頗感遺憾地應了一聲。

  季彌兒極力想掩飾心中的缺憾,咧嘴大笑。「其實有時想一想,只有我一個孩子也不錯,因為父母親的愛全給了我一個人,我不必擔心有人跟我搶、跟我分。」

  李允權靜靜地審視著季彌兒,他知道這些都不是她心裡的真心話,她只是在催眠自己、騙自己罷了,她的心裡還是渴望有人陪伴。

  「彌兒,就算你從小到大身邊沒有伴,但是現在你至少有我這個朋友。」李允權一逕的微笑,以溫馨的語調安撫她。

  「是呀,我有你這個朋友,從此不必擔心生活會枯燥無味。」季彌兒咯咯笑著。

  他看得出來她這抹硬擠出來的笑只是想掩飾內心的空虛,但是他不想戳破她的意圖,唯有藉轉移話題來轉換她的心情。「你家既然只有你一個女兒,那你為什麼要離家獨自住在外面?」

  「想獨立。」季彌兒說得好輕鬆、好理所當然。

  「你想獨立?」李允權戲謔地大笑。

  季彌兒馬上就明白他在笑什麼,「喂,就算是一個生活白癡也要學會獨立,我總不能一輩子都靠爸爸吧?有天他會老、會離開我,我若學不會獨立,要是那一天來臨,我會驚慌甚至不知所措。」

  她顧慮得對,這並不是杞人憂天。

  李允權歉疚地斂起笑容,「女人終究會嫁人……」

  「若是所嫁非人呢?」季彌兒毫不思索地反問。

  「這也對。」李允權同意她的顧慮。

  「所以嘍,還是靠自己最實在。」季彌兒得到他的認同,眼底不自覺地閃出一抹光彩。「你呢?我只知道你每天要去上班,你在哪兒上班?是做什麼的?」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一連串問題,李允權臉上的笑意神秘得教人難以捉摸。「我自己開了一間小小的公司。」

  「哇,原來你是一家公司的老闆。」季彌兒眼裡充滿崇拜。「以你的個性,我敢說你公司的業績一定很不錯。」

  「還好。」李允權微笑以對。

  季彌兒瞧了瞧他一眼,笑逐顏開地道:「騙人,光是看你臉上的笑容,我敢說你一定將公司經營得很不錯。」

  「還好,只是最近面臨一些困難……」

  「困難?是財務上嗎?」季彌兒突地打斷他的話,謹慎地看著他。

  李允權看出季彌兒真誠的關心,他有些許的感動。「我的財務沒發生困難,我所謂的困難……」他突然頓住話,揣度是否該對她說出實情?

  最後他甩甩頭輕笑,可能他太多慮,季彌兒只是一個純真不經世事的女人。

  「不能說是嗎?」季彌兒好奇地看著他。

  「其實不打緊,我本來打算買下雅新資訊,但是雅新的負責人日前失蹤了,至今仍下落不明。」

  季彌兒突然全身一緊,他想買雅新資訊……

  李允權詫異季彌兒的呆愣,他推了推季彌兒的肩膀。「你還好吧?」

  「我……」季彌兒驀地從驚訝裡拉回心神。「我很……好。」

  他的眼睛捕捉到她的驚慌。「雅新資訊與你有關?」

  季彌兒再一次震驚地睜大雙眼,「不,與我無關。」她只能昧著良心否認,朝他露出一抹牽強的笑。「我只是在想,雅新資訊這名字好熟。」

  李允權豁然地縱聲大笑。「它可是資訊業中的佼佼者,若是有注意商業資訊的人,相信都聽過它的名字,這一點都不足為奇。」

  她裝出無法置信的表情看著他,「那我可真是孤陋寡聞。」

  李允權大笑,親切地輕拍著她的肩膀。「別再說這些殺風景的話題,我們再去別處看看。」他自然地摟住季彌兒的肩膀,繼續往前走。

  季彌兒小心翼翼審視著他,接下來她一定要很小心的應對,絕不能讓他瞧出一絲破綻。

  她想起自己為了賭氣而對外宣佈要出售雅新資訊的事,當時她之所以這麼做,只是想提醒爸爸,她已經大到能自己做主了,另一方面則是想阻斷霍達仁對雅新的覬覦。

  她寧願失去遠景看好的雅新,也不能讓那禽獸不如的霍達仁遂其所願。




  高大蒼勁的大樹,萬紫千紅的野花,大自然的美景盡收眼底。

  這是美麗而輕鬆的一天,季彌兒的臉上綻放著欣喜的笑容,多年以來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快樂、真正的自由自在,一部分的寂寞和失落的感覺早已消失無蹤,她感覺自己心情愉悅暢快像只飛舞在林間的花蝴蝶。

  李允權陪著她大笑,一方面也紆解自己連日來緊繃的神經。

  他突地仰望著天空,無奈地宣佈:「我們該回去了。」

  「啊……這麼快。」季彌兒依戀不捨的慨歎。

  李允權忍俊不住,以手指輕戳著她的額頭。「你已經瘋了一整天還嫌不夠嗎?」

  「不夠!不夠!打從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感覺到這麼快樂,我不想這麼快結束。」季彌兒極力抗拒,哀沉的語氣既輕又細。

  她臉上頓失的笑容在在令李允權感到心痛,她看起來是如此脆弱,讓他忍不住展開雙臂圈住她的肩膀。「既然喜歡這裡,不如今晚我們就住在這裡。」

  「住在這裡?」季彌兒嚇得連眨了幾下眼睛,連忙從他的雙臂間探頭環視四周。「就住在這荒郊野外?」

  她的訝異表情讓李允權忍不住放聲大笑。「小姐,就算你要住在這裡,我相信這裡的管理人也不肯,萬一半夜出了什麼事,他們可是擔不起這疏忽之責。」

  「那你說要在這裡住一晚?」季彌兒不情不願地說著。

  「我說在這裡住一晚可沒說是露營,其實這裡有提供來此遊玩的旅客住宿和用餐……」

  「不早說,我還以為要住在荒郊野外,太好了,我們就在這裡住一晚。」季彌兒喜不自勝地插話,急欲表達自己的驚喜。

  李允權不禁搖頭瞅著她,「你每一回都不能等我將話說完嗎?」

  「嗄?」季彌兒一愣,抬頭注視李允權的眼睛。

  李允權已經熟悉她臉上那無辜的表情,若是再繼續糾正她也是無濟於事,他相信她以後仍然會犯這毛病。「沒事,走吧。」

  回到停放腳踏車的大樹旁拉起腳踏車,李允權甫坐上椅墊,不等他下令她已經自動地站在他身後,雙手按在他的肩上。「走。」

  他淡然地嗤笑一聲,踩著腳踏車順著風騎向入口處,一路上她那如銀鈴般的笑聲不斷。




  也許是因為周休二日吧,許多人都趁著兩天的假期和他們一樣來此接近大自然,飯店裡住滿了投宿的旅客,飯店裡只剩下一間房間,季彌兒不禁感到猶豫,畢竟是孤男寡女……

  李允權發現她臉上的猶豫之色。「你還想留下來嗎?」

  畢竟她是個女人,他要尊重她的意見。

  「想是想……可是……」她的猶疑完全呈現在臉上。

  「你怕我?」他一語道破她的擔憂。

  「嗯。」季彌兒毫不迴避地直率點頭。

  李允權的嘴邊漾出一抹促狹微笑,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故意圈住她的肩膀,在她的耳邊低語:「你的擔心是對的,小心我真的會……」

  季彌兒隨即扯開他的手臂,喚著飯店服務台的小姐,「那間房間給我們。」

  李允權頓時傻了眼,他故意出言嚇她,她卻反其道而行,他不得不懷疑她的用意。「你真的不怕我會……」

  季彌兒不但不擔心,反而笑容可掬地盯著他。「通常會說這種話的人,多半都不可能會做出什麼事,所以我一點都不擔心,反而更加安心。」

  這是什麼歪理?

  服務台的服務生拿著房間鑰匙,「兩位請跟我來。」

  季彌兒興匆匆地拉著一臉愕然的李允權跟著服務生來到他們所訂的房間,一走進房間季彌兒立即放開李允權的手,直奔房間外面的陽台。「哇!好棒。」

  李允權不覺莞爾,付了小費即關上門,悄然無聲地來到她身後,「有時我真的搞不懂你的思考邏輯。」

  「我很簡單,別將我想得太複雜。」她露出天真燦爛的嬌笑。

  瞧她活靈的黑瞳一溜轉,那俏皮可愛的模樣不禁令他的心為之一顫,不由自主地將雙手按在她的肩上。「只要你開心就行了。」

  季彌兒突地收起臉上的笑。「謝謝你。」她仰頭望著他,雙頰酡紅。

  他不回應,越過她的頭頂眺望外面的美景。「這裡的風景真的很美。」那溫柔的聲音比晚風還要輕柔。

  可不是!

  天空已經從淺藍色變成燃燒的橙黃色直到迷人的紫紅色,他倆就站在陽台上觀賞變化萬千的夕陽,一直到天際被黑暗覆蓋,一顆顆閃爍發亮的星星佈滿了無垠的天空。

  「進屋裡吧。」李允權輕聲道。

  季彌兒突然沉默不發一語地走進房間裡,低著頭沉坐在角落裡的一張椅子上,那模樣看起來極為孤寂。

  李允權訝異她突然的轉變,拉了張椅子坐在她的對面。「你又怎麼了?那個嘻嘻哈哈快樂的女孩怎麼不見了?」

  季彌兒緩緩拾起頭凝視著李允權,李允權因她眼中晶瑩的淚光而怔愕住,不由自主地伸出雙手握住她微顫的小手。「你不是一直很開心,現在怎麼又突然難過起來了?」

  「我……」她雙唇顫抖,囁嚅地道:「我是感到惋惜,為什麼美好的時光總是匆匆而過,我好捨不得。」語畢,淚水沿著她的臉頰流下。

  她的難過剎那間打進他的心裡,李允權心頭一酸起身蹲跪在她旁邊,伸手摟住她微微抽動的肩膀。「別這樣,以後只要你想來,我還是會陪你來。」

  她靠在他的肩膀猛搖頭,哽咽地說:「你總是嫌我煩……怎麼可能會再陪我來。」說著即撲進他的懷裡開始低聲啜泣。

  「傻瓜,我若是真的嫌你煩,今天怎麼可能帶你出來玩?」李允權態度溫柔充滿著耐性,竭力安撫著她,雙手輕捧起她的臉龐。「瞧瞧你現在,說有多醜就有多醜,整張臉都哭花了。」

  季彌兒迎視著那雙如閃爍星子的黑眸,剎那間迷失其間。「你真的一點都不嫌我煩?」

  李允權隨即漾出一抹燦爛、古怪的微笑。「煩,你簡直就是一個惹人煩的魔女,不過我發現,我挺喜歡你煩我的。」

  「真的?」季彌兒眨去眼眶的淚水,驚喜地伸出雙手勾住他的脖頸。

  「是、真、的。」李允權很用力、很認真的一字一字說完,輕柔地將她的頭髮撥到耳後。

  那溫柔的動作和輕喃,連李允權自己都嚇一跳,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哄女人?

  「你真好。」季彌兒欣喜若狂,主動傾前親吻他的臉頰。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令他怔愕,甚至連最後的自制力亦近乎崩潰,那如火焰般強烈的飢渴宛如排山倒海般席捲而來,他凝視著那張嬌容許久、許久,她的雙眼則一瞬也不瞬地緊盯著他,彼此之間傳送著一股強烈的訊息。

  那是一種莫名的期待,他的雙手溫暖有力地捧住她的臉,他的唇刷過她的臉頰、前額、秀髮。「推開我……」他的聲音有著些許的顫抖。

  推開?她現在全身已近乎癱軟,哪有多餘的力氣推開他?更糟的是,她好似根本不想推開他。

  「你……」季彌兒驚喘一聲,黑眸因驚慌失措而圓睜,眼裡卻綻放著渴望的熊熊烈火。

  內心無由燃起的火焰讓他無法自拔,飢渴地沿著她的粉頸印下一連串火熱的吻。

  瞬間,季彌兒的血管裡燃起熾熱的火焰,接著,他那火熱的唇辦覆住她的唇,狂吻著她,他感覺到她的雙手纏繞著他的脖頸,輕撫著他緊繃的肌肉,軟化他蟄伏已久的感情,激情和渴望不斷地在他的體內擴張,再也沒有力量能阻擋了。

  「這就是接吻嗎?」彷彿有一股甘甜的蜜糖瀰漫全身,季彌兒感覺全身虛軟無力。

  「當然。」李允權微笑俯視著她,「從沒有男人吻過你嗎?」

  「沒有……」季彌兒雙眼迷亂,溫暖的氣息拂過他的臉龐。

  李允權一隻手撫摸著她微顫的肩膀,「真感謝那些瞎了眼的男人。」嘴唇輕刷過她的唇,「再不停下來,我就可能掠奪你的身體……」

  真不知道這句話是在提醒自己還是在警告她?

  季彌兒剎那間從茫然中喚回所有的理智,震驚地看著他說不出一句話。

  李允權放開季彌兒,並從她的面前退開兩步。「嚇到了。」

  季彌兒心慌地嚥了下口水,深深抽口氣。「你……」頓了一下,她清清喉嚨。「你在捉弄我?」隨後緊張地瞥他一眼,「你只是在開玩笑……對吧?」

  李允權感覺到她全身緊繃,故作輕鬆地聳聳肩。「對,我是在開玩笑。」

  「你不會真的……侵犯我吧?」

  他聽出她話裡的不安,故意裝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以食指慢慢地在胸前劃個十字。「老天為證,我是真的在開玩笑,如果侵犯你,我的眼睛會長針眼。」他慎重其事地說著,「可以了嗎?」

  她擠出一抹欣然的微笑,「相信你!」

  倏然,他將她的手包在他的手中,神情認真且深深地凝視著她。「有一天我會用真誠換取你的信任。」

  季彌兒整個人突然間又呆掉!

  這是真的嗎?他怎麼會突然間對她認真起來?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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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一次和男人在外面同宿,還是同床共眠,季彌兒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然而這一晚她竟完全沒有一絲的警戒,安然地沉沉入睡就連惱人的夢都沒有來騷擾她。這一覺讓她睡得好舒服、好安心。

  「早。」

  耳邊傳來一道低沉性感的嗓音,季彌兒微怔地張開眼睛,見李允權正面對著自己,並用那種足以令她神經緊繃的表情注視著她。

  「你今天比我早?」

  她深吸一口氣,平撫自己莫名急跳的心。

  「不是我比你早起,我是被你的大腳給踹醒。」他的聲音仍帶著濃濃的睡意。季彌兒羞澀地扮了個鬼臉,「忘了警告你,我的睡姿多變……」

  「何止是多變,簡直是變化多端,害我想念起我家的床。」李允權的唇邊不由得泛起一抹苦笑。

  她不服氣地噘起嘴來,「哪有這麼離譜?」

  「下一次我一定會用V8將你的睡姿來個錄影存證,讓你無法狡辯。」李允權嘲弄地一笑。

  「需要這麼毒嗎?」季彌兒反唇相稽。

  李允權突然沉靜地凝視著她,想她那無厘頭式的笑話和衝動的舉止,她的一切一切、莫名其妙的行徑,她都視為理所當然。

  他發現自己無意間被她挑起了興趣,在她的身上他看到她極力想隱藏、卻又很明顯暴露的脆弱,使他想擁抱她。

  「喂,你又在想什麼?」她好奇地貼近他。

  「沒事。」他的大手往她的額頭一推,「起床吧!」他一個翻身俐落的跳下床。

  「今天去哪兒?」季彌兒懶洋洋的,不想下床。

  李允權凝視她慵懶的神情,那抹自然不造作的嬌俏,他突然有股向前擁抱她、親吻她的衝動,這股衝動令他震驚萬分。

  他極力地抑止這股莫名其妙、從未有過的衝動,轉身背對她說:「回家。」

  「回家?」季彌兒驚愕的張大眼,從床上跳起來,站在床上大聲抗議:「我還沒玩夠。」

  他轉身雙手環胸的審視她,「真要陪你玩到夠,那不知道要花上幾天幾夜。」

  「我還不想回家!」季彌兒耍賴地腳往床上一跺,軟綿綿的床登時讓她摔個四腳朝天。

  李允權被她的糗樣逗得哈哈大笑。「報應。」

  季彌兒頓時羞紅著臉,氣不過的隨手抓起一個枕頭攻擊他,「居然笑我,還笑得這麼大聲。」

  「嘿,別這樣。」李允權伸手擋住枕頭,另一隻手卻攫住另一個枕頭開始反擊。

  「啊——」季彌兒笑著、尖叫著。

  枕頭戰持續進行,直到他們兩人笑得都直不起腰來,才宣佈停止,兩人坐在床上又笑又喘的。

  「我們真像精神病院逃出來的病人。」李允權搖頭晃腦地說:「若是讓我的下屬看到,他們可能會以為我這個經理瘋了。」

  季彌兒斜睨他一眼,笑道:「你在公司不苟言笑嗎?」

  「嗯,應該是這樣吧。」李允權不由得擠出一抹苦笑,「但是自從你莫名其妙闖進我的生活,笑容好像也跑進我的生命裡。」

  季彌兒笑得好開心,「是好,還是不好?」

  「不知道。」李允權聳聳肩,旋即將頭偏向她,「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你讓我的皺紋提早出現。」他的手指著眼角,「瞧,魚尾紋都出來了。」

  季彌兒忍不住大笑譏諷:「哪有男人會在意魚尾紋的?」

  「我就很在意。」

  李允權突然翻身將她壓在身體下,季彌兒想驚呼卻哽在喉嚨裡,雙眸迷戀的凝視著那雙燃燒火焰的黑眸,「你……」

  他不給她時間反對,狂暴地吻住她的唇;她遲疑了下,欣然迎上他火熱的吻,用全心全意的愛意、熱情和溫柔回應他。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他從她的唇上抽開,雙手捧住她的臉龐固定在床上,滿是歉疚柔情的眼凝視著她,還有那張被他吻腫的紅唇。「對不起,又一次失控。」

  季彌兒失神地盯著他。

  他為什麼要道歉?難道他感覺不出來,她全身的細胞對他的呼喊嗎?

  李允權迅捷地從她的身上跳開,順便拉她起來。「快去梳洗,我們真的要回去。」

  季彌兒失望地瞥了他一眼,無奈且落寞的走進浴室,看來這一切注定要落幕,沒有轉圜的餘地。




  在回家的路上,季彌兒沉默不語,目光望著車窗外的風景,心裡渴望這般快樂的日子能持續下去,尤其是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怎麼都不出聲?」李允權終於發現她的沉靜,開口問道。

  「唔,不太想說話……」她的臉上有著一股落寞寡歡。

  感覺到她的落寞,李允權抿嘴輕笑,「放心,我還會再帶你來。」

  聞言,季彌兒眼中閃著一抹驚喜,迅速的轉頭看向他,「真的嗎?」

  「嗯。」李允權允諾。

  「太好了。」快樂再度在她的臉上綻放光彩。

  「再轉個彎就到家。」李允權提醒她。

  縱然心裡百般的不願意這麼快就到家,卻也不得不面對現實,她沉鬱的抱怨,「怎麼這麼快就到家。」

  李允權笑謔的目光掃她一眼,揶揄道:「你就像個貪玩不肯回家的女孩。」

  「唉。」季彌兒深深地吐了口氣,以表示心中的不捨。

  快樂的時光總是來匆匆去也匆匆……

  接近家門時,李允權發現大門前停下一輛紅得發亮的跑車,不悅地低吼一聲:「是誰家的車?」

  「什麼?」季彌兒循著他的視線,透過玻璃看去。

  紅色的跑車?她瞬間刷白了臉。

  難道是霍達仁?他也擁有一輛和眼前一樣的紅色跑車。

  季彌兒心頭一陣發慌,不禁暗地裡默禱——不是他!絕不會是他……

  李允權的車一停妥,偏過頭瞅著季彌兒緊閉雙眼、嘴裡呢喃的怪模樣,「你在做什麼?到家了,下車。」

  季彌兒猛然張開眼睛,全身莫名的顫抖。「我能不能不下車……」

  她看起來很驚懼,李允權不由得皺起眉頭,「你又怎麼了?」

  「我……」季彌兒張開了嘴,話還沒說出口,即見到紅色跑車的門被推開,一個高大、戴著墨鏡的男子跨出車外,她的表情彷彿被雷電擊中般呆怔。「天啊……真是他……」

  「誰?」李允權訝異地瞅著一臉驚慌的季彌兒,順著她驚愕的目光看向紅色跑車旁邊的男子。「你認識他?」

  「我……」季彌兒發現霍達仁正轉身望向他們,一顆心慌亂得快要蹦出,她連忙蹲到椅子下,手指緊握的哀求著李允權:「幫我打發那個男人離開,好嗎?求你……」

  「那個男人?」李允權挑起了眉。

  「拜託,求你。」季彌兒苦苦哀求。

  李允權雙唇緊繃道:「好吧。」他關上車門,轉身定向男子。

  季彌兒偷偷地拾起頭,透過擋風玻璃想一窺究竟。




  「先生,你的車擋住我的路。」李允權平靜的聲音帶著一絲警告,打量的目光在他的身上逡巡。

  霍達仁不屑的瞥了一眼李允權的休旅車,「你住在這裡?」

  那輕蔑的語氣令李允權生氣地擰起眉頭,「先生,我就是住在這裡,你是不是該把那輛刺眼的跑車開走?」

  「刺眼的跑車?它可是價值非凡。」霍達仁發出一陣譏諷的狂笑。

  「哼!我才不管你的跑車有多值錢,至少別擋在我家門口礙眼,開走——」李允權陰鷙的瞪著他。

  這輩子他最痛恨這種有錢的公子哥,只會仗著自己有幾文錢在別人的面前炫耀。

  霍達仁冷冷諷笑,「開走就開走。」上了車,他發動引擎。

  見狀,季彌兒不由得吐了一口氣,誰料,霍達仁只是將車子倒退,停在她家的門口。看來他暫時沒打算離開。

  季彌兒頓時倉皇失措起來。

  李允權轉身走向自己的休旅車。

  霍達仁突然從車窗探出頭,喚道:「喂,能不能跟你打聽一個人?」

  李允權不悅地轉身,蔑視的目光毫不質疑地射向他,「誰?」

  「季彌兒,是個女人,搬來沒幾天……」

  季彌兒整個人怔住,大氣不敢喘一口的。

  「沒見過。」李允權的語氣像北極寒冰,顯然他的耐性已到了極點!

  他跳上車,季彌兒感激地望著他,但見他的雙眼閃爍著狂怒,她嚇得連忙收回目光。

  李允權發動引擎,就在啟動的當兒,一隻強勁的大手按住季彌兒的頭。

  季彌兒知道他在幫她,她沒有反抗地默默承受頭頂上那股強大的力道。

  李允權將車子駛進車庫,關上車庫的大門,即打開車門。「可以下車。」他刻意壓低聲音,但語氣充滿著憤怒。

  季彌兒畏怯地跳下車,低著頭站在他面前。「謝謝。」

  李允權不知道外面的男人到底和她有什麼關係,但是從她倉皇的神情可知她很怕那男人。

  「那個人不可能馬上離開,走吧,先到我家避一避。」他的語氣冷漠。

  季彌兒戚激又興奮地抬起頭望著他,才發現他原本燦亮的眸子,如今烏雲密佈,她頓時收起笑意僵在原地。「好。」她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心慌意亂地趕緊移開視線。

  「跟我進屋裡。」他用著足以凍結人的目光瞪著她。

  季彌兒不語,就像個委屈的小媳婦似的尾隨他身後,走進屋裡。




  李允權一進到屋裡,氣沖沖的將自己塞進一張椅子裡。「他是誰?」他幽黑的眼瞳隱含著一抹陰沉。

  季彌兒自然明白他問的是何人,「他叫霍達仁,本來是我的未婚夫。」

  乍聞「未婚夫」三個字,他逸出一絲譏諷的冷笑。「他是你的未婚夫?」

  他沒想到她已有未婚夫,他還當她是個清純無瑕的小女孩……李允權呀李允權,你的腦袋你的辨識能力什麼時候變鈍了!

  「我已經取消婚約,所以他現在跟我毫無瓜葛。」季彌兒雙眼緊盯著他。

  「哦?」李允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看得出來他是個有錢公子哥,女人不是最喜歡這樣的男人嗎?」他的語氣驟變,變得深沉、譏諷,

  「我才不希罕!」季彌兒嗤之以鼻,激動的咆哮。

  「你真的不希罕?」

  季彌兒頓時氣得滿臉通紅。「我真的不希罕,我還巴不得他遭五雷轟頂!」她惡毒的詛咒。

  「有必要這樣詛咒人家嗎?」

  他以超乎冷漠和不屑地口吻道。

  「他本就該死!」

  季彌兒惱羞成怒地叫嚷,激動地開始啜泣。

  本來他打定主意不回應她的解釋,但是她的眼淚卻讓他驚惶失措。「別哭,萬一外面那個男人聽到你的哭聲,循聲找上門,到時別怪我對你撒手不管。」

  季彌兒嚇得雙手連忙摀住嘴,淚水仍然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汩汩而出。

  李允權突然好心疼,來到她的身邊抱起她。「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再度被他擁入懷裡,季彌兒停住哭聲,因為他的臂彎是她最安全的避風港,若是可以,她渴望永遠依靠在他的胸前。

  李允權將她抱坐在腿上,溫柔安撫著她,「說吧,我聽著。」

  頓了一會兒,她才緩緩的說:「他……我們本來要訂婚,可是……」

  「本來要訂婚?」李允權酸溜溜的說著。

  「嗯,可是就在訂婚的前幾天,讓我發現他做著令人不堪入目的事情……」她絞扭手指,怯怯的說著。

  「哦。」他應了一聲。

  「他在辦公室裡和一個女人正、正……在親熱。」她的臉頓時一陣發燙。

  「親熱?」他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你是說他在辦公室和女人做愛?」

  季彌兒不能置信地看著他,他竟然能直言無諱的說出「做愛」二字。「聽你的口氣,好似理所當然?」

  「噢,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在辦公室裡做愛確實太過分。」李允權忍住笑意,至少他已確定那個男人並不是季彌兒的未婚夫,因為他們根本還沒訂婚。

  「就是說嘛!辦公室是辦公的地方,他竟然在裡面……」說到此,她的臉又是一陣燥熱,「不說了,這種男人我能嫁嗎?」

  「你說得對,這種男人不值得你嫁,幸虧及早被你發現此事。」李允權順著她的語氣回應,眼裡閃著一抹異樣的粲然光芒。季彌兒在他的懷裡倏然緊繃,驚慌失措地仰望著他,「萬一他不走,該怎麼辦?」

  「今晚就住在這裡,我不相信他會在外面守到天亮。」李允權安穩地靠著椅背,直視著坐在自個兒腿上的季彌兒。

  「對,我就不信他能夠捱到天亮。」季彌兒理直氣壯地點頭。

  解開心中纏繞的思緒,李允權的唇邊漾著愉悅的笑容凝視著她,他覺得自己彷彿在哄勸一個鬧彆扭的小孩,不過同時也訝異自己瞬間轉變的心情。

  他雙手環住季彌兒,「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男人才能制伏你這古靈精怪的個性。」

  「我的個性不好嗎?」她質疑的看著李允權,等待他的答案。

  李允權的嘴唇逸出一抹訕笑,「很好,縱然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不懂得欣賞,至少我懂得欣賞。」

  「真的嗎?」他的回答似乎已滿足她的疑慮,除了一點——倘若他懂得欣賞她,他會考慮永遠和她在一起嗎?

  「是真的。」李允權微笑。

  說出此話他也頗為懷疑,不禁對自己大惑不解,莫非他真的對她動了情?

  撇開心中所有的疑慮,季彌兒自然地勾住他的脖頸。「你真的好好,一直安慰我。」

  安慰?他從來不會安慰女人,因為在他的生活裡,是否有個女人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他樂於一個人自由自在的生活。

  但是自從季彌兒莫名其妙闖入他的生活,他的生活便起了莫大的變化,這又意味什麼?他的心緒頓時一片紊亂。

  「彌兒。」他輕柔的呼喚,聲音裡充滿了遲疑。

  「什麼事?」她眨了眨眼,一派天真無邪的嬌柔模樣。

  他輕撫著她的臉頰,動作溫柔,「若是我對你說,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你會嚇一跳嗎?」

  季彌兒一雙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他,她何只是嚇一跳,簡直是嚇得整個人呆住!

  「你、你、是說……」她顫抖的說著,而且還不停的用力呼吸。

  他努力控制內心的慌亂,開始瘋狂的轉動心思,「我希望你能陪著我一輩子。」

  季彌兒訝異的摀住嘴巴,忍住驚喜的淚水,「你……你是說真的嗎?」

  他急迫地把她擁入懷裡,緊緊地抱住她,將臉埋在她的頸間。「別懷疑,我已經鼓起極大的勇氣才說出來。」

  「我相信、我相信!」她欣喜若狂的抱住他的頭,她又何嘗不是和他一樣的想法。

  她捧住他的頭,欲給他深情的一吻。

  他卻口出拒絕:「不行。」

  「不行?」季彌兒錯愕地從他的唇上抽離,質疑地定定看著他,剛剛還說要她陪他一輩子,這會兒卻拒絕她的吻。

  他發出刺耳的笑聲,「吻你是我的權利,你不能剝奪我的權利,只有我能吻你,你不能吻我。」

  他雙手捧住她的頭,緩緩的相觸,緊緊地貼住他的唇,這個吻是激烈、野蠻、火熱,完全付出的。

  他感謝老天將她賜給了他,她是如此的純真,在她的生命裡他將是她第一個男人,他要在她的心裡刻下一個永難忘懷的標誌,他要她永遠都無法忘記他,她是屬於他的,他要她這輩子都跟著他、守著他。

  李允權抱起她,走向房間。

  季彌兒在他的懷裡,沒有一絲的羞怯,當李允權抱起她走向房間的那一刻,她竟不感到害怕,她也不想反抗。

  她一直認為這種愛的行為會伴隨焦慮和懷疑,這樣的驚慌曾經出現在她和霍達仁要訂婚之前;而今,這種感覺完全消失不見。

  這一刻,她沒有那些情緒,她反而渴求它、欣然地迎接它。

  他輕輕地將她放在大床上,壓覆在她的身上凝視著她,「現在反抗還來得及。」他的聲音低沉而嗄啞,彷彿極力隱忍著什麼似的。

  「反抗?」她微微一笑,「不,我渴望你能從我的身上取走它。」

  「取走?」多奇妙的一句話。

  「任何你想要的東西。」季彌兒輕聲的呢喃。

  這一句話就粉碎了所有的限制,她敞開束縛自己的道德枷鎖,現在她要讓自己自由任意的翱翔。

  她的雙手怯怯地拉高他的上衣,輕撫他溫暖、堅硬的胸膛。見他因自己輕撫的動作而喘息,她不禁發出如銀鈴般的笑聲。

  她的雙手往下移,滑到他的腰下摸到他牛仔褲的扣子,「我最想要……」

  「老天!」他尖銳的喊一聲,心臟猛烈跳動,他已然瀕臨瘋狂的失去所有的自制。

  他們拚命地互扯著對方的衣服,而後,他的身體貼住她的,彼此的溫暖成為最令人心動的感覺。

  他溫柔地吻住她,身體隨著火熱的慾望而進入一股灼熱、甜蜜的暖流裡,渴望和需求共同綻放澎湃的生命力,激情相互牽引,兩人捲入無止境的快感中,那一波波驚天動地的狂喜,令兩人的身體和心靈奇妙地相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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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7 18:56:1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季彌兒幾乎不敢相信,這件事還是發生了,雖筋疲力竭,但仍沉浸在甜美的激情餘波中。她一掃婚前所有的焦慮和害怕,原來只要兩情相悅,做愛是件美妙、浪漫的事。

  低頭俯視唇邊漾著滿足笑意的李允權,她伸手輕輕撥動他額前被汗水濡濕的頭髮,輕撫他的臉龐,感覺是如此的接近。

  當他睜開眼睛發現她正目不轉睛的凝視著自己,他的眼裡盈滿溫柔、愛意,他略略抬起頭飛快地親吻她的臉頰,「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季彌兒握住他的手和自己的手指交纏,「我一直還不能相信,自己……」她呢喃著,雙頰為激情而緋紅。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然後貼住自己的臉龐,「後悔?」

  「不。」她嬌美一笑,搖頭,「我還擔心自己會食髓知味。」

  李允權的快樂照亮他的臉龐,「欣然奉陪。」

  她開玩笑地捶他一拳。「得了便宜還賣乖。」

  李允權突然正經地瞅著她,那張被他吻腫的嘴唇和朦朧惺忪的眼眸,那模樣非常的迷人。「你快樂嗎?」

  「我很快樂,快樂得想要大哭、大笑,甚至高歌。」她不假思索的說道。

  此刻,快樂的浪潮在她心中澎湃,她渴望這樣的感覺能永遠滯留。

  李允權感染到她快樂、滿足的氣息,這是他長久以來除了家人之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快樂滿足的愉悅感。

  季彌兒突然從他的身上跳下來,躡手躡腳的來到窗戶旁,藉由窗簾掩飾像做賊似的俯視下面,她發現那輛惱人的紅色跑車不見了。

  「他走了。」她鬆了口氣的宣佈。

  「我就說嘛,他無法守到天亮。」李允權篤定地說著,坐起身子靠在床頭。

  「那我現在可以回去了。」季彌兒轉過身說著。

  李允權有幾分吃驚、幾分的不捨,「你現在就要回去?」

  季彌兒朝他露出一抹甜沁人心的笑,「我想回去沖個澡、換件衣服。」而後,她蹦跳的來到他的身邊。「前天玩了一整天,昨天又沒換衣服,我很難受,不過我答應你,沖澡之後馬上就過來。」

  李允權黑眸底綻出一絲溫柔,「快去快回,我為你準備早餐。」

  「哇,早餐,說到早餐我的肚子開始咕嚕咕嚕的叫,我會以最快的速度飛回來。」季彌兒擠眉弄眼的笑著。

  這就是他喜歡的自然模樣,毫不矯揉造作。他微微一笑,「快去快回。」

  「是!」季彌兒以右手抵額、身子立正,語氣嚴肅的回應。

  這般俏模樣,惹得李允權止不住大笑,「快去吧!」

  季彌兒一溜煙就衝向陽台。

  「喂,你要從哪裡回去?」李允權吃驚大叫。

  「從陽台跳過去較快,節省時間。」季彌兒說得理所當然。

  李允權氣急敗壞的從床上跳起來,手指著大門,「從大門走,我可不想要一個斷手斷腳的女人陪我一輩子!」

  季彌兒被他的怒氣嚇了一跳,隨即大笑道:「知道了。」她連忙轉身衝出房間。

  李允權氣呼呼的站在原地瞪著略微敞開的房門,「沒腦筋的女人。」繼而,他再回頭瞅著陽台,「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找人打掉陽台。」




  李允權在廚房裡為季彌兒準備早餐,倏地聽見大門外有一道引擎嘈雜呼嘯聲,接著是一道懾人的煞車聲。

  李允權心頭猛然一驚,該不會昨天那傢伙又來了?

  他急急地步出屋外,打開大門一看,又是那輛紅色跑車,旁邊還停了一輛賓士豪華轎車。

  李允權不禁納悶著,他趕緊撥電話通知季彌兒,可是電話連響了好幾聲,仍是無人接聽。

  李允權心忖,彌兒該不會還在浴室裡吧?




  季彌兒全身放鬆的沉浸在滿是香精的浴缸裡,和李允權做愛的畫面鮮明的在她的腦海裡飛舞,他的溫柔似春風般吹進她寂寥的內心,奇異地激起她潛伏的野性。

  她心醉的想著那激情、纏綿的一刻……

  倏地,一陣緊急的門鈴聲驚擾了她,她先是眉兒一皺、隨即微笑,「早餐大概已經做好,等不及叫我過去。」她慵懶地爬出浴缸,套上衣服,愉悅的揚高聲音:「好了啦,門鈴會燒掉。」

  她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出屋外,嘴裡埋怨地嘟囔,同時開啟大門:「急什麼……」見到來人,她整個人呆愣住。

  「嗨!Rose,驚喜吧?我終於找到你。」霍達仁親暱的叫道,還擺了個瀟灑的Pose,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容迎向那張滿佈驚愕的嬌顏。

  季彌兒呆了片刻迅速回神,一股沒來由的怒火正急速竄起,她憤怒地手一拍欲甩上門。

  霍達仁眼明手快的以身體擋住大門,「Rose,不要這樣。」

  「滾!我不想見到你。」

  季彌兒憤怒的咆哮,卯足全力抵著大門。

  「彌兒,你也不想見我嗎?」

  當季彌兒和霍達仁斗角力之際,出現另一道聲音。

  季彌兒驚愕地站直身子,任由霍達仁推開大門,就在大門敞開之際,她驚見父親挺直的身子站在面前,頓時傻住,下意識的輕呼:「爸!」

  霍達仁大步來到季彌兒的面前,露出一臉憐惜的樣子,「幾天不見,你瘦了。」他伸手欲輕觸季彌兒。

  季彌兒嫌惡地躲過霍達仁的手,衝入父親的懷抱裡,摟住父親的脖頸,「爸。」

  季父欣喜地摟著女兒,「你可讓爸爸擔心死了。」

  「爸,你怎麼會找到這裡?」季彌兒訝異地望著父親。

  「你以為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覺嗎?別忘了,再密的蛋都還是有縫隙的。」季父疼愛地注視著女兒。

  頓了下,季父緊摟住季彌兒的肩膀,「你有什麼不滿可以跟我直說,我就想不透,你怎麼會一聲不響就離家出走?」

  季彌兒憤怒的目光瞥向身後的霍達仁,隨即又不屑的將目光挪走,「我是不想跟那傢伙訂婚。」她再一次重申離開的理由。

  「你不想跟達仁訂婚?」季父訝異,本以為她離家後會冷靜思考,沒想到她仍然強硬的拒絕訂婚,「為什麼?這婚姻是你點頭答應的。」

  「問他!」季彌兒悍然地將頭一甩。

  霍達仁立即繞至季彌兒面前,可憐兮兮且無辜地注視著她,「Rose,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如果我有做錯的地方,你告訴我,我會改。」

  季彌兒怒沖沖的瞪他一眼,「狗改不了吃屎。」

  「彌兒!」季父輕斥一聲,「注意一下自己的風度。」

  「爸,這種人渣根本不需要跟他講風度。」季彌兒揚聲駁斥。

  「彌兒——」季父不能置信的斥喝。

  「爸,他根本不是真心愛我,他愛的是我的嫁妝。」季彌兒憤怒的抬手筆直地指向霍達仁,嘶聲反駁。

  「不,Rose,我是真心喜歡你……」霍達仁神情慌亂,極力為自己辯護。

  「胡說!」季彌兒嗤之以鼻。

  「彌兒,不管怎麼說,訂婚的日子都已經訂好,所有的親戚朋友都接到你的訂婚喜帖……」

  季彌兒怔愕地張大雙眼看著父親,「就為了區區幾張喜帖,你就要罔顧我一生的幸福?」

  「彌兒。」季父吃驚地看著女兒,訝異她的堅決和控訴。

  霍達仁也被季彌兒的堅決嚇住,「Rose?」

  季彌兒氣急敗壞的瞪著霍達仁,「不准你叫我的名字。」

  季父不禁慨歎搖頭,「你真的被我給寵壞。」

  季彌兒眉頭極其不悅地緊鎖在一起,「不管你們再說什麼,我都不可能跟這傢伙訂婚!」說完心中的怨懟,她轉身走進屋裡。

  季父和霍達仁見狀,急忙追進屋裡。

  「彌兒,你聽爸爸說……」

  「Rose,你聽我說……」

  季父和霍達仁絲毫不放鬆地兩面夾攻,但季彌兒雙手環在胸前,仍堅決的說:「多說無益,我不可能跟這傢伙訂婚的。」

  「彌兒。」

  屋裡突然出現另一道聲音,季父和霍達仁莫不呆愣住。




  李允權因為擔心季彌兒,為了不驚動門外的霍達仁,他從自家陽台跳進季彌兒家欲知會她,豈料在房間裡不見她的蹤跡,他驚慌地衝下樓,即見季彌兒兩面受敵的窘迫。

  季彌兒聽見李允權的聲音,剎那間彷彿溺水者捉到浮木似的,立即衝到他的身後,抓著他的衣服。

  「幫我把那傢伙趕出去!」她的手越過他的身體,直指向霍達仁。

  李允權頗感訝異地瞅著屋裡另一個人,「另一位是誰?」

  「那是我爸爸。」季彌兒故意壓低聲音回答他的疑問。

  「你是誰?怎麼會出現在彌兒的屋裡?」

  季父語氣嚴厲的質問。

  李允權突地蹙了下眉,眼前這人似有幾分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我是彌兒的鄰居。」

  霍達仁仗勢地跳到李允權的面前,「這是我們的家務事,外人不必插手。」

  家務事?

  這三個字再度惹惱了季彌兒,季彌兒怒氣沖沖的從李允權身後走出來,站在霍達仁的面前,雙手叉腰。

  「我警告你,你並不是我的家人,你才是外人,他——」她轉身熱情地摟住李允權的手臂,「他才是要陪我過一輩子的男人。」

  李允權溫柔一笑,大手輕撫著她的手,似乎很滿意她這番解釋。

  「什麼?」

  季父和霍達仁被這青天霹靂的事震得下巴久久都合不攏。

  霍達仁怎可能將減少三十年奮鬥的金礦平白無故的拱手讓人?他強笑道:「Rose,你在開玩笑吧?」

  Rose?

  李允權不由得一怔,前些日子他特別吩咐阿全要找出雅新資訊的負責人——Rose。

  他懷疑地俯視挽著自己手臂的季彌兒,她也叫——Rose?

  再詳細看看站在面前的老人,剎那間他的腦子一陣轟然巨響,縱使只是曾經匆匆的一瞥,他記起了,這老人就是雅新資訊的老董事長——季董事長。

  突如其來的驚訝讓他措手不及。

  李允權深深吸口氣,詰問倚在身旁的季彌兒:「你就是放出風聲要出售雅新資訊的……Rose?」他的聲音好低沉、好謹慎。

  「果然,你是看上Rose手上的雅新資訊,所以極力地蠱惑她、誘拐她。」霍達仁怒吼,手指戳著他的胸膛,咬牙切齒地道:「告訴你最好死了這條心,我不可能讓Rose將最賺錢的雅新資訊賣掉。」

  好了,不需要季彌兒解釋,霍達仁已經證實了季彌兒的身份。

  李允權全身僵直不動,空氣中似乎瀰漫著緊繃的壓力,沉默、死寂。

  季彌兒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放開挽在李允權手臂上的手,大步來到霍達仁的面前。「你別以為天底下的男人都和你一樣,有顆齷齪的心,允權不是這種男人;再說我願不願意、要不要賣掉雅新資訊,還輪不到你替我做主!」她大聲辯駁。

  季父靜觀女兒倏然丕變的態度和激動的神情,同時瞧著陰沉著臉的男人,再看著急躁不安的霍達仁,他深深地吐了口氣,「好了,你們別再吵!」

  季父走到李允權的面前,「請問貴姓?」

  李允權漠然得就像一尊大理石像,堅定自傲地道:「李允權。」

  季父緊抿著嘴陷入沉思,一會兒說:「飛騰電腦經理……」

  「就是我。」李允權的表情看起來遙不可及,深沉得令人害怕。

  季父突然漾出一抹笑容,拍著他雄厚的肩膀,「商界公認的青年才俊。」

  「哪裡,不敢當。」他的眼神冷漠得令人無法捉摸。

  父親突然轉變的態度令季彌兒吃驚,更令霍達仁錯愕,整件事情似乎正在急轉直下。

  「聽說你一直極力想購入雅新資訊?」季父的眼底露出玩味的訕笑。

  「沒錯,我處心積慮想購入雅新資訊,只是沒料到……」李允權冷冷的目光掃了季彌兒一眼,「雅新資訊的負責人Rose就在身邊。」

  笑容倏地從他的臉上褪去,那雙黑眸瞬間變得十分冰冷,那冷硬的神情登時讓季彌兒卻步亦不敢開口,「我……」

  季父瞇起雙眼注視著李允權,「你現在知道了,是不是感到意外?」

  李允權冷冷的嗤笑,雙眉緊皺,冷冽的表情彷彿欲噬人一般,「是很意外,不過只要Rose小姐堅決要賣雅新資訊,我還是會購入。」

  霍達仁忍不住怒氣上揚,譏諷強調道:「雅新資訊不可能會賣!」

  聞言,季彌兒感到一股強烈的憤怒襲來,激得她叫:「你無權管我的事,你別忘了,我已經取消訂婚!」

  霍達仁垮著一張臉,逢迎地解釋:「Rose,你為什麼一直在強調這事,季董事長說得很明白,喜帖都已經發出去……」

  李允權突然甩頭冷哼一聲,霍達仁真的為了季彌兒的嫁妝,不顧男人的自尊,他不屑地將目光移向季父,「看來真的是你的家務事,外人不便插手,請容許我告退。」

  「你要離開?」季父訕笑的目光審視著他。

  「你不准走!」季彌兒一個箭步慌忙地攔住他,「你口口聲聲說這是家務事,既然是家務事,你更不能離開。」

  「為什麼?」李允權面無表情地看著季彌兒。

  先不管他的臉色有多難看,季彌兒堅決要留住他。「憑你從我的房間出來,你就不能輕言離開。」

  一語頓時驚醒季父和霍達仁,李允權不是從大門進來,而是從二樓下來……莫非他和季彌兒……

  霍達仁驚愕且恐慌地看著季彌兒。

  「Rose……你是說……你們兩人已經……」

  李允權自知躲不過這一劫,不可否認的他和季彌兒相擁共眠一晚,只是他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地面對這尷尬的場面,遂他只是漠然疏離、默默不語。

  季彌兒揚高聲音宣佈:「我已經將心和身體全給了他!」

  她的話宛如雷擊震撼了季父和霍達仁。

  霍達仁瞬間鐵青著臉衝向李允權,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居然敢動我的未婚妻。」他揮起另一隻手準備擊向李允權。

  季彌兒錯愕地發出一聲驚叫:「你敢——」

  李允權穩如泰山,一大手穩穩地握住霍達仁的拳頭,「你以為你的花拳繡腿近得了我的身嗎?」他鄙視地冷嗤一聲,用力甩掉霍達仁的手。「彌兒一再重申,你們之間尚未訂婚,她不是你正式的未婚妻,再說彌兒也不可能要你這種令人不齒的男人做她的丈夫。」

  霍達仁恨得牙癢癢,「你——」

  季彌兒喜笑顏開的跑到李允權的面前,熱情、親切地抱住他。「你好棒,我就知道你是世上最棒的男人。」

  李允權似乎完全無動於衷,全身僵硬。

  季彌兒感覺到他的冷漠,微仰起頭對上他陰冷冰寒的俊顏,她驚疑地退後一步,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

  看來她真的激怒了他。

  季父見狀,轉身瞅著頻頻做出丟人現眼事情的霍達仁,「你先回去。」

  「我?」霍達仁訝異季父突兀的決定。

  「對,你先離開,我有好多話要單獨和彌兒溝通。」季父圓滑地支開霍達仁。

  霍達仁無奈地垮下臉,將哀求的目光投向季彌兒,期盼能博得她的同情。「Rose……那我改天再見你。」

  季彌兒不假思索地朝他咆哮:「我不想再見到你,快滾。」

  看霍達仁離開,季彌兒隨即一臉歉疚轉向李允權。「對不起……我……」

  「不要再說,我也該離開。」李允權冷漠地說道,隨即走出大門。

  他的無情頓時惹得季彌兒難過,眼眶蒙上一層薄霧,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早上還沉醉在他的溫柔裡;才一轉眼,他便冷漠以對,深深地刺痛她的心。

  季父看出女兒的難過,伸手摟住她,輕聲的探問:「他傷了你,你還要他嗎?」

  「要!只要他還要我,這輩子我就跟定他。」淚水開始難以控制的奔流。

  「可是他好像很生氣,你沒跟他說實話。」季父明顯看出李允權臉上的怒氣,心疼不捨地從身上掏出手帕,拂拭女兒臉上的淚。

  「我想沒必要,其實我也怕萬一跟他說了實情,他會和那傢伙一樣,為了嫁妝而娶我。」季彌兒哽咽的解釋。

  「那你覺得他是因為你的嫁妝而喜歡你的嗎?」季父實際的問道。

  季彌兒噙著淚猛搖頭。「他不是,我知道他是真心喜歡我,不像那傢伙一樣的卑劣。」

  季父忍不住輕笑,「打從見到你到現在,你一直稱達仁『那傢伙』,那我能不能請問一下,那傢伙哪兒得罪你了?」

  季彌兒吸一吸鼻子,憎恨地說:「稱他是那傢伙已經算便宜他,我還沒說更難聽的,譬如畜生、禽獸不如的傢伙……」

  季父被女兒的罵語逗笑。「好淒慘的霍達仁。」

  「本來就是,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惡……」

  季彌兒一五一十地將那天所見全盤托出。




  聽完季彌兒的陳述,季父氣得火冒三丈的拍桌撾椅。「真是畜生!」

  「爸,這樣的男人還會是我一輩子的倚靠嗎?」季彌兒用最悲涼的眼神注視著父親。

  「不行,我會當眾公開取消訂婚。」季父做出最明智的決定。

  「太好了。」季彌兒臉上的陰霾終於一掃而盡。

  季父依舊面有難色,溫柔的刺探道:「有關你和李允權之間……你們真的?」

  「是真的,我非常喜歡他……」季彌兒雙頰通紅坦然承認。

  聽到女兒說「非常喜歡」,季父已開心得合不攏嘴,女兒在他的面前從未說過此等話語,而從她臉上綻放喜悅的笑容,他更加肯定女兒對李允權用情之深。

  「可是他也坦誠自己處心積慮要購入雅新資訊。」季父提醒女兒。

  「這事……我早就知道,他曾經無意間說出來。」季彌兒愁眉苦臉的低頭盯著自己的腳丫子。

  「那你的決定?」季父第一次坦然面對女兒的選擇。

  季彌兒頗為吃驚的看著父親,「爸,聽你的口氣,好像一點都不反對我賣掉雅新?」

  季父微笑地摟住女兒的肩膀,「當初我之所以極力反對你賣掉雅新,是怕達仁不會真心對你好,畢竟雅新每年的收益是你幸福的保障;現在……如果你能和李允權在一起,你根本不需要在乎雅新是否會賺錢,不過我深信雅新在李允權的手裡會比現在更壯大。」

  「爸——」季彌兒訝異於父親的剖析,「你早已經看出霍達仁非所能倚靠之人?」

  「開什麼玩笑,我雖然老了,但還不至於老眼昏花。」季父詭譎的一笑。

  「你真的贊成我和李允權在一起?」季彌兒的眼裡綻出一抹粲然的光彩,試著探問。

  「不只是贊成,我還要誇你,真有眼光!」季父開朗的縱聲大笑。

  季彌兒感激地緊緊擁住父親。「謝謝你。」

  「如你所說,我怎能眼睜睜的罔顧你的幸福。」季父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李允權改變了他的彌兒,完完全全徹底的改變。「不過眼前最重要的是,你要如何化解李允權的怒氣。」他不忘提醒她。

  聞言,季彌兒一驚,忙從父親的懷中走開,皺緊一張嬌顏,「你說對了,我真的激怒了他。」

  季父拍著女兒的肩膀,疼愛地瞅著她。

  「既是自己的幸福,你要緊緊把握,千萬不可因一時的意氣用事而毀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我知道。」季彌兒神情沮喪的點頭。

  要化解李允權的怒氣?何其難!

  「我先回去,這裡……」季父環視著四周,「這裡的一切你自己看著辦。」

  「嗯。」季彌兒能明白父親的用意,也感激父親的體貼和諒解。

  季彌兒勾著父親的手臂,送父親到門口,看著父親的座車揚長而去;她隨即掉頭走到李允權家門口,手懸在半空中遲疑該不該按電鈴。

  突然,父親的話閃過腦際——

  千萬不可因一時的意氣用事而毀了自己的幸福。

  對!幸福在她的手裡,她不能讓它溜走。

  深吸一口氣後,她按下門鈴。

  良久,屋裡沒有一絲的動靜,季彌兒積極的神情隨著屋裡靜悄無聲而逐漸垮下,她心知他是故意不理會門鈴聲。

  季彌兒不由得雙肩一垮,雙手緊握成拳,「我不會輕言放棄。」

  她忿然踩著重重的腳步走回自己的屋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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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季彌兒迅速衝進房間的陽台,充滿自信的微微一笑,但是一見相隔的陽台,笑臉立時變成苦臉,天底下可能只有她為了男人飛越陽台吧。

  歷經辛苦,季彌兒終於越過陽台,很慶幸他沒有鎖上落地窗,她輕而易舉地溜進他的房間,他並不在房間裡;這麼看來他鐵定是在客廳裡,而既然在樓下客廳,居然不理會門鈴聲?

  看來他的怒氣不小。

  季彌兒挺起胸膛、鼓起勇氣邁向樓下的客廳,站在樓梯口她果然看見李允權手中正握著一隻空酒杯,沉鬱的臉上有著令人膽寒的神色。

  她深吸一口氣,走下樓。「我剛才按了半天的門鈴……」

  只見他仿如北極般冰冷的俊顏微微扯動一下嘴角,季彌兒的話突然頓住,她慢慢的呼出一口氣,然後緩緩走向他,「你……還在生氣?」

  李允權終於拾起頭注視她,眼中少了溫柔,蒙上一層如冰霜般的森冷神色。「請問Rooe小姐因何事光臨寒舍?」

  季彌兒走近他,展開雙臂環住他,「不要這樣,我心中只有你。」

  李允權仍像是冰冷的大理石般無動於衷,此刻她的擁抱也溫暖不了他。「我不敢高攀。」他的語氣冷漠無情。

  他彷彿決心抗拒她的溫柔,季彌兒從他僵硬的身體感覺得出來,不過她仍是不放棄的想挽回他的溫柔。「允權……」

  聽她輕喚著自己的名字,李允權的眉毛微微挑動一下,這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聲音是如此的溫柔、動人。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騙你,再說我也不知道你處心積慮的在找我,」她用所有的柔情向他坦誠。

  「我明白。」他隨意的回應。

  他太冷漠!季彌兒不安的顫抖一下,「你一定要這麼冷酷地對我嗎?」

  「會嗎?我怎麼一點都不覺得。」李允權冷冷地嗤笑,「你若是希望我會像那個沒骨氣先生一樣的巴結你,那你是找錯人了。」

  「你——」季彌兒壓抑住怒氣,為了一生的幸福,她願意盡最大的努力去化解他的怒氣。「允權,你絕對和那傢伙完全不同,請你不要再以這種表情對我。」她接近哀求的請求他。

  「你希望我以什麼樣的表情對你?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大可離去,我絕不會阻攔你。」李允權冷淡的說著。

  季彌兒苦笑,今天的事果真激怒他,她決心先撇去心中的激憤,雙臂交疊在胸前,仔細看著那張緊繃的臉。

  「從我決定將一生的幸福交給你的那一刻,我曾經反覆思索該不該對你坦誠實情,但是又怕激怒你;因為你會認為我騙了你,但是回想過去幾天,我當真騙過你什麼嗎?只是沒在你面前承認我就是你要找的Rose罷了。」她的聲音嘶啞而懇切。

  李允權冷笑一聲,「真是個口齒伶俐的女人。」

  「除了我沒說自己是Rose那一點外,其他的我並沒騙你啊。」季彌兒極力地為自己辯駁,可面對他的冷漠,她幾乎快控制不住激動的怒火。

  「這一點就夠了,不需要再加上其他的!」他犀利的眼睛掃向她,有著兩簇火光正閃爍其中。

  季彌兒震驚地看著他,她的唇不停地顫抖,低垂著眼,「是不是一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

  「沒錯,我的感情裡不容許有一絲的欺騙。」他一臉陰驚、聲音冷厲的道。

  「允權……」季彌兒低聲下氣的叫著,伸出手想握他的手,卻見他猛然一縮的避開她,這樣的舉動徹底傷了她的心。她不禁聲淚俱下的說:「這輩子我只對你付出我的全部,請相信我,我是真心愛著你。」

  她眼裡的愛意表露無遺。

  李允權嘲諷地扭曲了嘴,「我真是太榮幸了。」他的怒火依然狂燒,語氣強硬又無情;在她柔情的哀訴下,他依舊無動於衷。

  「我懂了……」這樣的結果是她萬萬想不到的,她已經有些心力交瘁,她知道這事已無可挽回。

  她深深的凝視著他,剛硬的下巴、緊抿的雙唇,冷漠不馴的表情宛如冰冷的大理石雕像一般,遙遠而毫無感情可言。

  「對不起,打攪你。」強忍著淚水,她衝了出去。

  李允權起身站在原地盯著她的背影,沉默不語,許久之後,他才發出一記像是輕笑又像歎息的聲音。

  他知道當她衝出屋外的那一刻起,他已經永遠失去她。




  李允權冷著一張俊顏走進公司,公司上下似乎都感受到那股令人不寒而慄的冰冷,每個人莫不提高警覺、戰戰兢兢的工作。

  阿全顫巍巍的走進辦公室,將今天的報紙放在李允權的面前。「經理,你看。」

  李允權緊擰著雙眉看著擱在面前的報紙。

  「不知為何,雅新資訊的季董事長登出取消Rose小姐的訂婚啟事。」阿全不瞭解的說著。

  李允權冷漠地推開報紙,「那又怎樣,又能表示什麼?」

  「是不是表示Rose小姐反悔出售雅新資訊?」阿全道出心中的質疑。

  李允權發出刺耳的冷哼聲,將椅子轉向背對著阿全,「就算她不打算出售雅新,那也無所謂,飛騰電腦並不一定非要雅新資訊。」

  阿全訝異李允權突然的轉變。「經理,你打算放棄雅新資訊?」

  「那是Rose小姐的公司,她不賣,我能強人所難嗎?」李允權譏諷地冷嗤。

  阿全洩氣地垂下頭,「你說的一點都沒錯,倘使Rose小姐改變心意,我們也不能強人所難。」突地,他抬起頭看著李允權,「是不是也要放棄追蹤Rose小姐?」

  阿全一再地提起Rose,不禁令李允權怒火中燒,將椅子轉向緊盯著他,他一手大拍桌子發出巨響。「讓你查有關Rose一事,你毫無進展,現在居然還有臉提及此事?」

  阿全被李允權的怒氣嚇得全身止不住地顫抖,「經理,我真的很努力去查……」

  「好了,不要再解釋,現在給我出去!」李允權發怒,鐵青著臉指著辦公室大門。

  阿全立即夾著尾巴倉皇的逃出李允權的辦公室。

  李允權隨即頹喪地跌坐在椅子上,在他吩咐阿全尋找Rose時,他千想萬想也沒料到隔壁那鬼靈精似的女孩,竟然就是他極力尋找的Rose。

  更可惡的是,當他不自覺地對她用了感情時,才知道自己一直被欺騙了。

  本來埋怨季彌兒對他的欺騙,但在季彌兒離開的那天,他回到房間意外瞥見床單上的血漬。

  一股歉意直湧上心頭!

  與她相處以來的生活片段不斷躍進腦海裡,直到她失望離去的背影,這種種的一切緊緊的攫住他的心,紊亂了他的思緒……




  季彌兒不想再繼續住在租賃的屋子裡,決定離開那兒,她曾經卯足全力甚至低聲下氣挽回那段感情,但最後她還是失敗。

  回到家裡,她不需要再擔心今天午餐要以什麼充飢、晚餐他又會弄什麼給她吃。

  季彌兒頹喪的放下手中的報紙,爸爸已說到做到了,公開取消了自己與霍達仁的訂婚;只是這麼做對她來說已經無意義,因為她已經失去李允權。

  「彌兒,看到報上啟事了嗎?」季父和藹地微笑。

  「看到了。」季彌兒冷淡地說著,這篇啟事對她來說已不重要。

  自從女兒回家後,在她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以前嬌俏的笑靨,季父的心裡何其難過。「彌兒,這樣還無法博得你一絲笑容嗎?」

  季彌兒慢慢拾起雙眼,沮喪的說:「這有什麼值得笑的,不管我今天會嫁給誰,取消這場訂婚是勢在必行。」

  「彌兒——」他無法漠視女兒頹喪的態度。

  季彌兒再度抬眼望著父親,「又怎麼了?」

  「這句話該我問你。」季父氣惱地看著女兒,「一輩子不是只靠愛情活下去,你要好好面對將來的日子。」

  「至少目前我只想要李允權的愛。」想起李允權的冷漠,一陣椎心的痛楚輾過她的心。

  季父見她仍是頹喪的神情,只有無奈地搖頭,「我真的不懂,一旦失去愛情,一個人的活力也跟著消失嗎?」

  「男人可以將傷心轉嫁事業上,女人呢……愛情就等於是女人的全部。」她的聲音顫抖著。

  「彌兒,相信這世上一定還有比李允權更好的男人……」

  「沒有了,再也沒有比李允權更好的男人。」這份認知讓她痛徹心扉。

  驀地,大門外傳來一陣怒吼聲,打斷了季彌兒與季父之間的對話,兩人紛紛將目光移向門口。

  「我就是要見季董事長——」

  「你沒有預約,不能見我們董事長!」

  接著,大門被霍達仁和警衛二人撞開,警衛驚慌失措的瞅著季父和季彌兒,「董事長,很抱歉,沒能攔住……」

  「沒關係,你下去吧。」

  季父手一揮,警衛旋即退至客廳外。

  季彌兒一見霍達仁即起身欲離開,孰料霍達仁一個箭步上前,忿忿地握住她的手腕,力氣之大讓她白皙的腕上立刻通紅一片。

  「為什麼要取消訂婚?」

  季彌兒不發一語,她居然一點都不感覺到痛,她現在才明白失去了心竟是這般毫無感覺。她不禁自嘲地淡然一笑。

  「你說!我要聽你的解釋,你一直沒說出取消訂婚的原因,我要你說出原因!」霍達仁在她的耳畔怒吼。

  「不需要,反正已經取消了訂婚。」

  霍達仁不能置信,兩簇火光掠過眼底,「什麼叫不需要?要宣判我出局,至少要讓我明白究竟事出何因。」

  「說出原因對你有何意義?」季彌兒冷漠的嗤笑。

  「霍達仁,放開彌兒,你倘若要蠻橫地對待彌兒,我馬上通知警衛趕你出去!」季父怒氣沖沖的發飆。

  霍達仁控制不住怒氣的狂吼:「你為什麼要聽你女兒的話,我是哪裡做得不好,連你都將我否決掉!」

  季父微微一怔,接著放聲大罵:「你居然敢對我咆哮?」

  霍達仁怒沖沖的來到季父面前,「你真是個老糊塗,一個商界赫赫有名的季董事長竟聽從任性女人的話。」

  「你……」

  季父憤怒的瞪著霍達仁,「你這目無尊長的傢伙,現在給我滾出去!我終於瞭解,為什麼彌兒一再的拒絕這門婚事。」

  季父的怒吼驚醒了因怒火上升而口不遮攔的霍達仁,剎那間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踉蹌的後退了幾步,戰慄不安地雙膝屈跪在季父的面前。「對不起……我只是一時氣憤,請你不要生氣。」

  李允權形容霍達仁的一點都沒錯。季彌兒不由得發出輕蔑的冷笑,「沒骨氣的男人。」

  霍達仁卻驚慌地不斷哀求著寬恕:「你們大人有大量,請不要取消訂婚,我是真的深愛著Rose。」

  「還睜眼說瞎話。」季彌兒輕哼。

  「Rose,請不要這樣……」霍達仁近乎哀求地看著季彌兒。

  季彌兒身子一凜,「既然你非要一個答案,我就告訴你原因,因為我親眼目睹你在辦公室裡和一個女人做愛!」

  霍達仁的心重重一跌,臉色也隨之刷白,他震驚地張大眼睛,沒想到會讓她看到那一幕。

  「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沒有了吧,那就請你馬上離開。」季彌兒斷然下逐客令。

  聞言,霍達仁不禁打了個冷顫。「真的沒有挽回的機會?」

  類似的話她曾經對李允權說過,得到的卻是無情的回應,季彌兒突然發出一記長長的歎息,「不可能,你走吧。」

  「你還沒聽懂嗎?再不走,我就通知警衛。」季父氣急敗壞的怒吼。

  霍達仁明白訂婚一事已經完全無望了,再扮小丑求季彌兒也是枉然,他霍地起身,忿忿不平的說:

  「我因為一時貪玩而失去這樁婚姻,我認了,不過我會詛咒你和李允權沒有好下場!」

  季彌兒露出苦笑,「不必詛咒,你的願望早在你找到我的那一天就實現了,我已經徹底的失去他。」

  霍達仁不由得又是一怔。

  最後,他恨恨地發出一聲嗤笑,「太好了,在我失去你的同時也讓我的詛咒如願以償。」語畢,他轉身離開。

  霍達仁離去所放出的狠話,讓季彌兒回憶起那天的情形,她的眼裡不由自主地泛起淚光。

  季父心疼女兒的悲痛,連忙向前摟住她微微抽動的肩膀,「別再難過。」

  她能不難過嗎?季彌兒心傷的想著。

  「彌兒,記得李允權說過,他會極力購入雅新資訊……」季父的唇邊透著一抹詭譎的笑。

  季彌兒微怔地抬眼望著父親,尤其是他唇邊那令人猜疑的笑,「爸……你在想什麼?」

  季父手拍拍女兒的手,「一個區區的雅新資訊怎能比得上女兒的幸福?」

  「爸!」季彌兒仍是疑惑不解。

  「我願意以雅新資訊換得你的幸福。」季父的意圖已經很明顯。

  季彌兒忍不住驚呼一聲:

  「爸,你以為李允權像霍達仁嗎?以雅新資訊交換婚姻?不可能的,他會認為這是一種屈辱。」

  季父的嘴唇微微一揚,「別緊張,我當然知道李允權和霍達仁不同,我不會笨到真的雙手奉上,然後哀求他跟你結婚。」

  「那你……」季彌兒糊塗了。

  「這一次我親自出售雅新資訊。」季父的笑容裡藏著幾分詭異,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

  「你要親自出售雅新資訊?」季彌兒更是不解,揣測不出父親葫蘆裡到底是賣什麼藥。

  「是的,你等著看!」季父老神在在、篤定的說著,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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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7 18:59:3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以前他從不覺得自己的生活枯燥無味,自從加入了季彌兒的笑聲,他的生活起了莫大的變化;而季彌兒從他的生活消失至今已過了半個月,在這半個月裡他終於體會出什麼叫作「行屍走肉」,他每天的生活再度回到以前的刻板枯燥。

  李允權神情沉凝的坐在電腦前,發現季董事長發出出售雅新資訊的訊息,他心裡不免納悶季董事長此舉的動機,他都已經刊登啟事取消季彌兒的訂婚,為什麼還要出售雅新資訊?莫非其中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隱情……

  「經理。」阿全急匆匆推門而入,「我在網路上發現季董事長出售雅新資訊的消息。」

  「我早已看到。」李允權面對後知後覺又想邀功的阿全不悅地皺起眉頭。

  「這是一個好機會……」

  「我知道,你可以出去做事了。」李允權冷冷地看著阿全。

  阿全見李允權的臉色不對,心中陡地震了下,急忙逃離他的視線。

  李允權頹然的往椅背一靠,手指重重地揉著微微抽痛的太陽穴,猶豫著該不該參加雅新資訊出售會議?

  才幾天不見季彌兒,他總覺得身邊彷彿少了什麼東西似的,感到渾身不對勁;其實他是知道自己少了什麼,少了個伴、也少了歡笑,只是不願承認罷了。然而,應該不只是這些,還有更多、更多的東西……

  有時在靜寂的夜裡站在陽台上,他總是不自覺地偏著頭望著隔壁漆黑一片的房子,他不禁懷念起有她在、充滿笑聲的日子。凝視著相隔的陽台,他又忍不住的苦笑,放眼天下可能只有季彌兒這個膽大、敢飛越陽台的女人。

  李允權低頭看了一下時間,忐忑不安的揣疑著,是不是要參加季董事長這一次的出售會議?

  「還是走一趟,公歸公、私歸私,總不能將這機會輕易地放掉。」李允權做下決定,抓起外套走出辦公室。




  當李允權的車子開至雅新資訊的大門口,赫然發現前來參加出售會議的人不少,其中不乏電腦界的菁英。

  「嗨!李允權,你也來。」

  「嗯。」李允權露出欣然的微笑,朝迎面而來的同行頷首,「你也來了。」

  「開什麼玩笑,雅新資訊可是個賺錢的公司,出售消息一發佈不受誘惑也難。」同行的電腦業者笑逐顏開的說著。

  「可不是嗎?」李允權冷語帶過,他不喜歡同業之間套交情的繁文縟節,靜靜地走進會議室,登時發現會議室裡幾乎坐滿了人,看來今天雅新資訊的標價一定會水漲船高。

  「嗨,Rose小姐。」

  「你好。」

  她的聲音,這是兩人分離近半個月後首次聽到真實的聲音,這嬌甜的聲音幾乎令他魂牽夢縈,李允權驚訝地轉過頭,發現季彌兒正站在自己身後與一位電腦業的經理打招呼。

  他定定注視著她,發現她漂亮的臉龐瘦削了,有著幾分憔悴,雖然臉上漾著溫柔的笑,但是她的笑似乎並非發自內心,只是一抹極為勉強的笑。

  那位經理在季彌兒的面前大肆吹噓自己公司的業績有多輝煌、多亮麗,季彌兒只是困難地擠出一抹強笑虛應。「非常高興能認識你,我還要接待其他的貴賓,很抱歉。」她喃喃的說了些抱歉的話,便轉身離去。

  「嗨,李允權。」

  一位熟悉的同業親熱地喚著李允權的名字。

  他來了嗎?

  季彌兒震驚且慌亂的轉過身,彷彿心有靈犀似的,兩人四目相交,她的心倏地漏跳了一拍;那雙炯炯有神的利眸凸顯了他的狂妄桀驁,他的嘴唇抿成薄薄的一條直線,她失神的打量著他的臉,那張令她心碎神傷的俊顏。

  那名同業熱情的擁著李允權朝季彌兒緩緩走近,「Rose,我為你介紹,這位是我們商界中最出色的青年才俊,他叫李允權。」他好意的為李允權引見季彌兒,「允權,這位就是擁有雅新資訊的Rose小姐。」

  「非常榮幸認識你,李允權先生。」

  季彌兒的手怯怯地伸出來,但李允權卻漠視她的手向她正式行了個禮、頷首。

  「你好,Rose小姐。」他的聲音冷淡。

  「謝謝。」她難過的縮回自己的手,故作愉悅的回應,極力壓抑住心傷。

  見鬼!你知道我一點都不好,該死的,難道你一點都看不出來嗎?

  根本不需要每天照鏡子,她也清楚自己身上的那股活力正隨著他的無情而一點一滴的消失!

  那名熱情的同業在為二人介紹完後,似乎發現什麼似的匆匆向二人道聲歉,便往前走去。

  驀地,二人靜默下來,只是互相盯著對方,而四周的嘈雜彷彿已離他們遠去。

  看著瘦削的她,他的心莫名的揪痛,正一點一滴的崩潰中。

  這時,同樣是電腦經理的陳先生從李允權的身邊經過,打招呼似的拍了下他的肩。

  李允權如遭雷擊般的回復神智,一反平日的冷漠,親熱地喚著來人:「嗨,陳經理,你今天也來……」他將手搭在陳經理肩上,二人邊聊邊走,將季彌兒留在原地。

  他的身體與她擦肩而過,那一瞬間的接觸,教季彌兒不由自主的輕顫,她靜靜的注視著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沒入人群中。

  此刻,一股痛楚刺得她的心開始淌血,季彌兒無助地顫抖著身子,二人復合的希望彷彿越來越渺茫。

  在紊亂不清的意識下,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穿過了人群,搖晃的走到會議室,神情木然的呆坐在椅子上。




  李允權發現季彌兒神情恍惚的穿過人群,走進門上掛著會議室牌子的房間,他知道自己對季彌兒的冷漠一定狠狠地傷了她。

  其實來此之前,他心裡也是經過一番掙扎,明知道今天他們二人勢必會見面,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半個月之前他就已經傷了她一回,這一次他根本無意再刺傷她。

  「李允權。」季父在他的身後輕拍他的肩膀。

  李允權連忙拉回神,擠出一絲強笑,「是你,季董事長。」

  季父詭譎的微笑著,「我終於等到你。」

  李允權先是一怔,而後開口道:「你算準我一定會到?」他的心裡不禁感到狐疑,就不知他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季董事長弔詭地沉沉一笑,「你說過,不管在什麼情形之下,只要雅新資訊要出售,你會積極的爭取。」

  「沒錯。」李允權表情嚴肅,毫不迴避的坦誠。

  「所以我算準你一定會到。」季父的嘴邊逸出狡黠的淡笑。

  聽季父的言下之意,李允權不禁揣疑、產生警戒,銳利如鷹的雙眼盯視著季父,「你——是故意要引我出現?」

  「沒錯,我是故意要引你出現。」季父瞬間收起唇邊的笑意,神情肅然的回視他。

  李允權猛地倒抽一口氣,眼神一凜,「你根本無心出售雅新資訊,只是故意設下出售的局?」

  季父強擠笑容掩飾心中的怒火,他環視整間屋子前來競標的人,說:「就算我是故意要引你出來,我能拿這些人開玩笑嗎?我能拿自己的聲譽開玩笑嗎?」

  「對不起,是我失言。」李允權勇於認錯。

  季父瞅了他一眼,在這爾虞我詐的商場上已經極少有勇於認錯的人,李允權的態度令他激賞。

  「彌兒……」他停頓一下,看著李允權臉上的表情,只見他乍聞彌兒的名字,臉部冷硬的線條隱隱抽動,他暗地裡竊笑,想不到光是彌兒的名字便能牽動面前這個硬漢的心,他清了清喉嚨道:「彌兒是真的喜歡你。」

  李允權冷漠的神情閃過稍縱即逝的一抹柔情。「是她告訴你的嗎?」

  「就她這些日子以來的改變,即便她不親自開口承認,傻瓜也都能看得出來,更甭說她曾經對我親口承認。」季父直截了當地道。

  李允權沉重地歎口氣,無可否認以季彌兒的個性她一定會承認自己的感情,可是他深深的刺傷了她……一種不安的情緒逐漸在他的心中滋長。

  季父輕拍他的肩膀,「你喜歡她嗎?」

  「我……」李允權一時語塞。

  自從彌兒離開那間房子後,他真的感受到什麼叫作落寞。

  季父已從他那張俊顏的表情看出,篤定他是喜歡著自己的女兒,心裡不由得一陣歡喜,他可不想如此出色的女婿給溜走了。

  他以手肘輕撞李允權,「她在會議室,去見她。」

  李允權頗為訝異季父大膽的建議,「你……」

  「這不單單是為了你好,我更為彌兒一輩子的幸福著想,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兩個彼此相愛的人,生活在折磨裡。你若真心愛她,去吧!年輕人,放心大膽的去跟她示愛。」季父面帶微笑的鼓勵李允權。

  李允權躊躇片刻,最後露出一抹微笑走向會議室。




  季彌兒神情呆滯的坐在會議室裡,腦子早已在李允權出現的那一剎那亂成一團,她能體會父親為了她所做的犧牲,雅新資訊可是他一手創辦。

  當她面對李允權冰冷的表情,她的心不斷的哀鳴,一股無助的感覺蔓延至全身、甚至四肢百骸,她垮下雙肩,淚水不由自主的淌落。

  「彌兒。」

  一雙沉甸甸的大手突地按在她輕顫的肩上,季彌兒驚愕地抬頭注視高大的身影,心狂跳不已,吶吶地出聲:「是……是你……」

  他的表情雖然嚴肅,但是眼神不若先前的冰冷,她看到一抹柔和煦人的光芒。

  李允權泰然自若的一把將她拉起來,然後自己坐下、將她抱放在腿上,手指輕柔地拂拭嬌顏上的淚痕,「真的好醜。」

  一切的情景彷彿又回到之前的時光,他是如此的溫柔,季彌兒目瞪口呆的坐在他的腿上,她的心跳仍舊劇烈,她驚訝不能置信眼前這突如其來的改變,淚水又急速的湧上眼眶。

  她怔怔地望著他,手指輕捏自己的臉頰,「哇,好痛。」證明現在所發生都是真的而不是在夢中!

  若是在半個月之前,他或許會被她幼稚的舉動給逗笑,但是這會兒他不但笑不出來,還有著百般的心疼與不捨。「彌兒,對不起。」

  「不。」季彌兒喜極而泣的搖著頭,淚水忍不住潸然落下,「不要說對不起,只要你肯再……再要我。」

  天啊!他怎麼可能會不要她。

  他心痛不已的將她攬進懷裡。「我當然要你,你不在我身邊的這段日子裡,我才知道什麼叫作空虛寂寞。彌兒,我不該對你那麼無情的。你的心和最珍貴的身體都給了我,我居然還懷疑你的愛,我真的該死。」他真心真意的說著,目光中沒有一絲的假意。

  季彌兒激動地抱住他,將臉緊緊貼住他的下巴,「允權……」半個月來所有的傷心、悲哀就在這一刻全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滿滿的歡愉。

  她伸手輕輕撫過他的面頰,他閉上眼睛享受這份柔情。

  「你肯原諒我嗎?」他在她的耳畔輕聲呢喃。

  「當然。」季彌兒忙不迭的猛點頭。

  他溫柔的撫著她的臉頰,「還愛我嗎?」

  聞言,季彌兒的心中漲滿喜悅,她驚狂地抬眼看著他,朱唇激動地捕捉他的唇。「愛!我愛死你了。」她臉上綻放一抹最甜美、最艷麗的笑。

  那無邪的笑容令他胸口一緊,他把臉頰貼在她美麗的臉上,「彌兒,你真是上天送給我的最珍貴寶物。」他的聲音隨著滿溢的感情不再冷靜鎮定,他將她的纖纖玉手緊握在手中。「相信我,我會以全部的愛呵護你、愛著你。」

  暖暖的氣息噴拂到她的頰邊,引起季彌兒一陣心悸:縱然他愛的表白沒有很多的羅曼蒂克和情人之間該有的浪漫,但她滿心歡喜傾聽他訴說愛意。高興的淚水滑下美麗的臉龐,她終於得到他全部的愛,聽到最美的承諾。

  躲在會議室門外的季父終於流露出歡欣的微笑,女兒終於找到一個懂得她、疼她的男人。




  雅新資訊出售的會議開始,季彌兒坐在父親的身邊,癡望著坐在遠處的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顏,唇邊漾著柔得令人癡醉的笑。

  李允權狂傲的臉上則不經意地流露萬縷柔情。

  季父起身,清清喉嚨道:「現在開始競標。」

  議事捶敲下,叫價聲開始此起彼落。

  李允權冷靜地觀察每一個人的喊價,最後喊出:「十億。」

  頓時會議室裡一片鴉雀無聲,每一道驚愕的目光紛紛集中他的身上,季彌兒也被這天價震得張大雙眼。

  季父微微一笑,說:「李允權先生,你確定出價十億?」

  李允權非常肯定地點頭,「我可以馬上請銀行匯款至季董的戶頭。」

  既然李允權開出了天價,其他同業便不再與他爭鋒,紛紛自動放棄。

  季父敲下議事捶,大聲宣佈:「雅新資訊由飛騰電腦李允權先生購得。」

  既然買賣已敲定,大夥兒意興闌珊的魚貫離開會議室。

  季彌兒捺不住心中的焦急,飛奔至李允權的身邊,「允權,你……」

  李允權執起她的手放在嘴邊親吻,「你值得的。」

  季彌兒還是無法理解李允權的舉動,惴惴不安的瞅著他,儘管他的見解總是非常的不同,他所做過的每一件事都有著過人的機智,但是這一次的決定卻令她感到不安。

  季父來到李允權面前,笑道:「我知道你深愛彌兒,不過你沒必要出此天價。」

  「不。」李允權抿嘴一笑,「我會按照遊戲的規則將這筆款項匯進你的帳戶,我只是要證明,我不是因為彌兒的嫁妝而娶她,我是因為愛她而娶她。」

  季彌兒頓時整個人愣住!

  她有沒有聽錯,他要娶她?

  愣了片刻,她不能置信地望著李允權,「你真的要娶我?」

  李允權唇邊漾著詭異的笑容俯視她,「你沒有聽錯,我——真的要娶你。」

  季彌兒頓時開心地大聲尖叫:「啊——」她掩不住興奮的看著父親,「爸,他要娶我。」

  隨即,她轉身奔入李允權的懷裡,興奮不已抱住他的脖頸跳到他的身上。「不能反悔。」

  李允權連忙抱住樂不可支的季彌兒,「對,我要娶你,但是你還沒告訴我,你肯不肯嫁給我?」柔情的雙眸定定的凝視著那雙綻放璀璨光芒的星眸。

  「嫁!而且是馬上嫁。」季彌兒整顆心漲滿快樂,滿滿的接收那雙黑眸所釋放的深情後,將臉埋進他的胸膛。

  李允權雙手緊緊環住失而復得的愛,在她的耳畔輕聲低語:「來,心愛的,再一次告訴我,你愛我。」

  季彌兒抬頭看著他,她終於得到她的最愛,這將是她最珍貴的財富。「我愛你,愛你一生一世。」

  當季彌兒對李允權說出自己的愛,季父感動的偷拭眼角的淚,瞅著女兒的臉上再度綻現亮麗的笑容,所有熟悉的歡樂又都回來了,他自然是喜不自勝。

  他促狹的一笑,警告似的說道:「貨既已售出,概不退貨。」

  「放心,我永遠都不可能將她退回,只怕你會心疼不捨。」李允權難得的露出俏皮表情,朝季父擠眉弄眼。

  霎時,響徹雲霄的笑聲在會議室裡迴盪。

  也許他曾經蠻橫過,但是他很高興老天賜給他最珍貴的禮物,喚醒他靈魂深處的感情,體認真正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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