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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瞳之聲(歷劫2)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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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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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9 23:42:4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瞳之聲【歷劫2】作者:金萱

久違了,他的木頭娃娃!
十年不見,這小妹婚妻不但木頭功力加深,
還和那宮小姐一樣,得了「選擇性失憶症」,
忘了他這萬人迷未婚夫,
叫他氣得想罵幾聲圈圈叉叉都……捨不得,
只好挾「亂停車得付五十萬」之名以令佳人,
和他帥帥男演出熱戀戲碼,
充當他的女友五個月,
附加要求一:得蓋棉被純同居以求逼真,
要求二:初吻被奪不得有異議,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嘛,
好演員理當為戲賣力演出,
可她中了槍?!這不在他的劇本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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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9 23:43:12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那是一個很瘦弱的小女孩,蒼白的臉上有一對與她小臉不成比例的大眼睛,然而這並不是她引人注目的地方,她之所以吸引他,是因為在那對墨黑的大眼睛裡,竟看不見任何身為人的七情六欲,那就像一攤死水一樣,波瀾不興。

  她幾歲?九歲還是十歲?

  商顥禹忍不住皺眉忖度,心想著到底是什麼樣的事,可以讓一個小女孩變成這樣?

  是生活環境造成的吧,瞧她這麼小就得跟著家人工作,那端在她胸前的盤子幾乎有她半個人高,一定很重,可是她卻連眼都不眨一下,挺直了背脊,邁開腳步——

  “啊!”

  隨著他忍不住脫口而出的驚呼聲,緊接而來是一串瓷器摔碎的驚人聲響,只見一室賓客頓時將目光轉向,不約而同看向那“意外”現場。

  那真是一場意外嗎?

  不,商顥禹親眼目睹這場宴會主人的兩位千金之一伸腳將那小女生絆倒,只是他不瞭解她們倆幹嘛要找一個可憐的小女孩麻煩?

  稍後他才知道,原來那瘦弱小女孩竟也是這場宴會主人的孩子,只不過不同於前兩位千金的身份,她是庶出的,而且聽說她親生母親還是以自殺的方式才將她賴到生父這裡。

  所以小小年紀的她才會有那樣超齡的眼神?連屋裡的僕人都能掌摑她,頤指氣使的叫她做這、做那?

  她才幾歲?難道這一生註定只能生活在這樣一個毫無一絲人情溫暖的地方?那將來長大……

  看著她那雙應該會很美,如今卻只像裝有一攤死水的大眼睛,十七歲的商顥禹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他若有所思的凝望那女孩半晌,然後抬頭看向正與宴會主人聊得愉快的父親,也許,他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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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9 23:43: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那裡!那裡有個位置!”安潔麗指著路邊的空位大叫道。

  “不行,那是人家店門前,不能停車。”安旖玲瞄了一眼即搖頭。

  “這裡不能,那裡也不能,你是不是故意要讓我們逛街逛不成?”一旁的安潔美再也忍不住的發出怒聲。

  "我先送你們過去,等我停好車再去找……”安旖玲瞄了一眼後視鏡內的兩張怒顏,面無表情的說。

  “你不跟我們一起走,我們買了東西誰幫我們提?”安潔美不悅的打斷她的話,“你是不是故意不幫我們提東西,所以才想先放我們下車,自己再慢慢找停車位?”

  “我沒有。”安旖玲平靜的回答。

  “諒你也不敢!”安潔美哼了一聲。

  安旖玲冷著臉的繼續開車,同時不斷地注意路邊的停車位,不知不覺車子又在四周轉了一圈。

  “喂,你到底要不要停車?”安潔麗又忍不住生氣的大叫。

  “這裡真的很難停車。”安旖玲不禁稍稍皺起眉頭,“如果開遠些的話,我知道……”

  “開遠些?你要我們走死呀!”

  走死?逛街連逛五、六個小時都不怕走死,只不過要多走個十分鐘到停車廠就說會走死!安旖玲在心裡冷冷的想。

  “我就說那裡有個位置,為什麼你不停?”安潔麗再度指向剛剛的空位。

  “那是人家的店門口,不能停。”她也再一次說明。

  “姐,我看她根本是存心想拖延我們逛街的時間,以為這樣到時我們買的東西少,她也就能少提些。不然的話,為什麼明明有停車位她卻不肯停,反而載著我們在這四周兜圈子。”安潔麗小聲的對安潔美說。

  “等一下若還找不到停車位的話,你就給我停到剛剛潔麗所指的地方去,聽到沒有?”安潔美看了妹妹一眼,對開車的安旖玲下命令。

  安旖玲沒有回答。

  “我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到?”見她悶不吭聲,安潔美提高了嗓音。

  “聽到了。”安旖玲回答著,在又繞了一圈回到原位後,不等她們姐妹倆再次開口,便直接將車停進她們指定的位置。

  “看吧,我說可以停就可以停!你看你浪費了我們多少時間!”安潔麗下車後不忘抬高下巴,一邊感到得意一邊責怪她。

  安旖玲根本沒聽她說了什麼,只是不安的瞄了瞄一旁那家汽車修保廠,因店門口遭人停車,裡頭的人正用眼白的部分瞪著她們。

  “我看,我們還是……”她皺了下眉頭,遲疑的開口,卻立刻被安潔麗打斷。

  “怕什麼,他們又沒出來趕人,更何況有美人將車停在他們店門前是給他們面子,他們敢嫌?”說著,她朝裡頭拋了個飛吻,還加了記媚笑給他們,接著便勾起姐姐安潔美的手,朝她喝道:“走啦!停車費也付過了,他們不會說什麼啦!”

  “可是……”安旖玲依然覺得不安。

  “叫你走就走,可是什麼?走啦!”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安潔麗強勢的推了她一把。

  安旖玲無奈地輕歎一口氣,決定不再爭辯。不過依她剛剛瞄到那家汽車修保廠裡所散發出來不善的氣壓,她猜想這麼任意停車的結果可能很慘……

  “喂,怎麼會有人這樣停車的?”

  放下幾乎要讓她提斷兩隻手的東西,安旖玲平靜的看著安潔麗怒聲咆哮,再看向橫卡在她們車旁的車子。

  “安旖玲,車開得出來嗎?”安潔美問。

  她搖頭。

  “搞什麼鬼,這人是沒帶大腦出門呀!難道不知道這樣停車,會害停在裡面的車開不出去?”安潔麗憤怒不已,她逛街累得要命,只想早點回家洗澡睡覺,沒想到竟會碰到這種事,真是氣死她了!“這裡有留電話。”安潔美突然發現的道。

  “幾號?我來打。”安潔麗迅速將手機由皮包內拿出來,並照著安潔美念給她的數字撥了過去。

  電話在響了好幾聲之後才有人接,一肚子火的安潔麗二話不說劈頭便大聲嚷叫,“喂,你的車擋到我們的路了,趕快出來——什麼,店裡?叫我們進去說?你在開什麼玩笑?你擋到我們了還叫我們——喂?”

  “怎樣?”見她怒氣衝衝的,差點沒將手機摔到馬路上,安潔美皺眉問。

  “他竟敢掛我電話!”安潔麗怒不可遏,手指一按隨即重撥剛剛那組號碼。

  “喂,你這個人到底懂不懂禮貌,我叫你……”不管三七二十一,電話一接通她開口就罵,但吼沒幾聲卻又突然停下來,半晌之後這才表情怪異的放下耳邊的手機。

  “怎麼了?你的表情怎麼怪怪的?”安潔美趕忙問。

  安旖玲則始終靜靜地待在一旁,沒發出半點聲音,事實上從安潔麗打出去的第一通電話中所說的幾句話,她就已經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眼前這輛車果真是來者不善!“他們是故意把車停在這裡擋我們的,因為我們擋了他們的門口。”安潔麗怯怯的說,並朝汽車修保廠的大門方向撇唇道:“他們要我們進去道歉。”

  “怎麼會有這麼小氣的人?”安潔美皺著眉。

  “現在怎麼辦?真要進去道歉?”安潔麗不知所措的問。

  “我才不要哩!”瞄了汽車修保廠一眼,安潔美口氣極為不屑,“光看他們那副髒兮兮的樣子,我就渾身不對勁,要我進去道歉,門兒都沒有!”說著,她轉頭看向安旖玲。

  “我去。”安旖玲輕扯了下唇角,自動自發的開口,反正就算她不說這事還是會落在她頭上,更何況她也累得只想早點回家。

  “快去快去,我累了,想早點回家休息,動作快一點。”安潔麗立刻高興的揮手催促。

  深吸一口氣,安旖玲走向車廠,只見五個滿身油污的男人或站或蹲的散佈在門口,全都一臉不善的盯著她。

  “對不起,請問外頭那輛吉普車是不是你們的?可不可以移一下位置讓我們的車出去?”她委婉的開口道,但在場之人卻沒有一個回應她。

  “對不起,是我們的不對,不應該把車停在你們店門前。可不可以麻煩你們移一下車?”她再次問,但依然得不到回應。

  深吸一口氣,安旖玲閉上嘴巴,目光在在場五個粗獷的男人臉上移動著。只見那五個人紛紛將目光轉向路邊她的車子——

  不,是坐靠在引擎蓋上的安潔美和安潔麗兩人。

  “你們要我們三人都進來道歉才願意將車移開,讓我們走嗎?”她猜測的問。

  眼前依然無人開口回她的話。

  安旖玲隱約感覺頭痛了起來,她就知道那個位置是停不得的,這下好了吧,對方既不肯開口說話,又不願將車移開讓她們走,這樣下去,他們若想耗到明天她恐怕也拿他們沒辦法。

  不行,她必須想個法子解決這件事。思索了半晌後她再度開口。

  “千萬個對不起,我知道是我們的錯,不應該將車停在你們店門前阻礙你們做生意,真的很抱歉。”

  想來想去也只能道歉,但還是無人理會她。

  “先生們,拜託你們好不好?我已經說了好幾個對不起了,你們至少也要有個人開口說句話吧?”她有些生氣了。

  “你打算用幾個對不起來賠償我們一下午的損失?”

  突然,一個低沉而沙啞的嗓音從角落響起,嚇得安旖玲迅速轉頭,只見門邊陰暗的角落裡,竟還坐了一個男人在那裡,而她卻沒發覺到!男人沒有抬頭,僅以眼角餘光瞄了她一眼,之後便逕自低著頭不知道在弄什麼,一雙手黑得像沾了墨汁一樣。

  “你們一個下午損失多少錢,我賠你們好了。”安旖玲拿起皮包說,因為她發現,站在車邊的安潔美和安潔麗姐妹倆,已經不耐煩的開始用生氣的目光在瞪她了。她必須快點將這件事解決才行,免得到時又有罪受。

  “五十萬,你賠得起嗎?”

  五十萬?突然砸來這麼大一筆數目,讓安旖玲開皮包掏錢的動作整個僵住了。

  她抬起頭看他——不,是瞪著他,懷疑地開口問:“先生,你在開玩笑嗎?”

  “你看見有人在笑嗎?”角落的男人頭也不抬的反問。

  安旖玲迅速看了周遭五個男人一眼,的確,是沒有人在笑,但是天知道他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即使他開口說五千萬,為了不扯自個兒人的後腿,他們拼死也會強忍住笑意。

  “現在的臺灣雖然政治敗壞、犯罪率奇高,但還算是個有法治的國家。你不覺得你的行為已經跟勒索很像了嗎?”她深吸一口氣道。

  “如果真要勒索,你覺得我會只要五十萬嗎?”男人嘲諷的瞄了她一眼。

  安旖玲有一瞬間說不出話。雖然他們素昧平生,但光憑她們停在他們店門前那輛賓士六OO來看,輕易就能知道她們家境有多富有,也難怪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了。

  可是話說回來,現在經濟這麼不景氣,光一個下午的時間,這個汽車修保廠真能賺進五十萬嗎?

  “安旖玲!你拖拖拉拉的在幹什麼?”

  突然後頭傳來一句怒氣衝天的叫喊聲,打斷了安旖玲的思緒,她轉過頭,只見那兩姐妹終於按捺不住等待的悶氣朝她走來。

  “你到底在幹什麼?叫你來道個歉要他們把車移開讓我們過,你要花多少時間?”安潔美怒聲問。

  “你知不知道我們逛街逛得有多累,想早點回家?你卻還在這邊跟人家聊天?!”安潔麗緊接著斥責。

  “我沒有在聊天。”安旖玲平靜的開口。

  “沒有在聊天?我明明看你嘴巴一張一合的沒停過,你不是在跟人家聊天,難道是在唱歌?”安潔麗諷刺。

  “走呀!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安潔美霍然推她一把。

  “他們要我們賠這一下午的營業損失,五十萬。”安旖玲踉蹌了一下,面無表情的站穩腳步後才開口。

  “什麼?五十萬?”安潔麗驚聲大叫。

  “你答應了?”安潔美則朝她瞪著眼。

  如果答應了她還需要繼續站在這裡嗎?安旖玲很想回嘴,但多年下來早已習於逆來順受的她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下一秒一個巴掌朝她臉部揮來,安旖玲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腳步跟著狠狠地晃了一下。

  “就為了區區的五十萬,你讓我們倆站在外頭吹冷風等了你老半天?”安潔美朝她冷聲質問。

  安旖玲沒有答話,只覺得頭痛欲裂。昨晚工作得太晚睡眠不足,再加上隨她們兩姐妹逛了一下午的街,她原本就已經有些頭痛了,現在又遭她甩了耳光,她的頭好似要裂開一般。天啊!如果可以,她真希望當初媽媽在自殺時能順便捅她一刀,免了她這些年來的活受罪。

  “姐,五十萬可不是筆小數目耶。”安潔麗小聲的說,五十萬。說多不多,但至少可以讓她買上十來套新衣服。

  “她每天日以繼夜的都在賺錢,區區五十萬會拿不出來?分明是故意要我們站在外面讓冷風吹。”安潔美冷言冷語的盯著安旖玲。

  聽姐姐這麼一說,安潔麗也覺得有道理,她生氣的猛推了安旖玲一把。

  “你真的很過分耶!還不快把錢付一付,我累得要命想早點回家!”她命令道。

  “我沒有錢。”站穩腳步,安旖玲仍舊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向來就以欺壓她為樂的兩姐妹。

  “沒有錢?那你每天關在房間裡說是在工作,那是做假的不成?”

  “那些錢是要用來讀書、繳學費用的。”她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安潔麗嗤了聲,“那是你的事,誰管你。”

  安旖玲瞬間閉緊了嘴巴,無言。

  “你到底要我們等多久?難道真要我打電話叫爸來付這五十萬?”安潔美冷聲的威脅。

  聽見“爸”這個字,安旖玲始終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一抹驚懼,她看著不懷好意的姐妹,咬緊牙關打開皮包抽出那一百零一張信用卡,然後看向角落的男人。

  “我可以用刷卡先付十萬嗎?剩餘的四十萬我明天再拿來。”

  角落的男人不知何時停下了手邊的工作,轉而面向她,但是安旖玲依然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因為陰暗的光線遮蓋了一切,只除了那對炯炯有神且明顯帶著掠奪光芒的雙眼。

  男人緩緩地搖頭。“不,我們從來都不接受賒帳。”低沉而沙啞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說道。

  “但我身上沒那麼多現金,而且信用卡額度也只有十萬。”

  “你沒有,那兩位大小姐應該不會沒有吧?”目光一轉,男人挑著眉開口。

  安旖玲看向她的異母姐妹。

  “你看我們幹什麼?本小姐的卡剛剛逛街時才刷爆,你難道不知道嗎?”安潔麗朝她瞪了一眼。

  安旖玲沒有機會開口,只聽那低沉而沙啞的嗓音在安潔麗說完話後,緊接著再度響起,“既然沒有錢,那就拿你們的身體來付吧。”

  “你說什麼?”倏然轉身面向他,安潔麗怒聲叫道。

  “我說既然沒有錢,就拿你們的身體來付。”

  隨著他話聲一落,大門方向傳來一陣鐵卷門啟動的聲音,只見人口處的鐵門正緩緩地落了下來。

  安潔美、安潔麗、安旖玲三個人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往門外退去,但原本散佈在四周的五個男人卻在瞬間截斷了她們的逃生之路,讓她們進退不得。

  “你們想幹什麼?”安潔美厲聲問,冰山美人的臉孔出現了恐懼的裂痕。

  “我警告你們快點讓開,否則我絕對要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安潔麗雖然也開始感到害怕,但依然不改其潑辣的本性。

  安旖玲同感驚慌與害怕,但表面上不動聲色,她目光越過擋住她們去路的五名男子,眼看著鐵卷門緩緩落下直到全部關起。

  “我警告你們最好別亂來!”

  “快點讓開,否則小心我告到警察局去,到時候你們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別以為我們只是在嚇唬你們,我爸認識好幾個警察局長,包括你們這一區的,你們若不想下半生在牢裡度過,最好立刻打開鐵門,平平安安的把我們恭送出去。”

  “你們聽到沒有,還不把門打開?”

  安潔美兩姐妹依然在那邊喧嚷著,似乎不懂如果他們怕員警,就不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將她們困在這兒了。

  安旖玲始終沒有開口,她轉頭看向那依然待在角落裡,明顯是這裡的老大的男人,但只一眼,她便怔住了,那男人炯炯的目光盯著她,好像從頭到尾不曾有須臾離開過她身上般。

  她打了個冷顫,眉頭皺了起來,卻驚見那男人反倒咧開嘴,露出陰森的笑,讓她寒毛直立。

  他緩緩的站起身走出陰暗的角落,那讓人不得不昂首仰望的身高已叫人驚詫,而終於出現在燈光下有如雕塑般深刻而有型的五官,更是讓安旖玲吃驚得說不出話。

  男人走向她,途中抽了幾張面紙,她本以為他是要擦手,沒想到他只是將沾滿油垢的手指包裹住,然後走到她面前用那根唯一不會弄髒她臉的指頭,輕輕地頂了一下她的下巴,替她將因愕然而微張的嘴巴合起來。

  安潔美、安潔麗兩姐妹始終都瞪著擋住她們去路的人,以及大門的方向。

  “五十萬要三個人似乎太過分了點,我看你們乾脆自己決定留下哪一個人,我就放另外兩個走如何?”他用那只包裹著面紙的手指不斷地輕撫她的臉頰,緩緩地開口。

  “當然是她留下,我們倆走!”兩姐妹不約而同的叫道,連頭也沒有回。

  “你呢?也同意她們倆的決定?”男人挑眉,低頭問她。

  安旖玲根本沒機會開口,因為安家兩姐妹已轉身瞪著她。

  “安旖玲,你敢搖頭說不?”安潔麗警告的說。

  “還是你要我們兩姐妹之中一個留下來?”安潔美語意充滿威脅。

  安旖玲瞬間無言的搖搖頭閉緊嘴巴。

  “好了,現在你們可以開門送我們出去了吧?”看見她的默許,安潔麗立刻抬高下巴,狂狂的轉回大門方向,瞪著擋住她們去路的男人們,揚聲命令。

  “怎麼,你跟她們倆有仇嗎?我還以為你們三人是姐妹哩。”男人凝望著安旖玲,好奇的問,同時以眼神暗示部屬可以打開鐵卷門了。

  “姐妹?哪一點讓你以為我們是姐妹?”安潔美不屑的瞄了安旖玲一眼。

  “沒錯,她只不過是個幫我們開車、替我們提東西的傭僕而已,配你們這種整天渾身髒兮兮的粗工正好合適。”安潔麗嘲弄的補充說。“說到開車,安旖玲,你還不把車鑰匙交給我們,難道要我們倆走路回家呀?”

  安旖玲靜靜將車鑰匙從皮包內拿出來,遞給她。

  “姐,我們走吧。”接過車鑰匙的安潔麗立刻對安潔美道,她連一秒都待不下去。

  “安旖玲,我先聲明這是你自願留下來的,如果哪天讓我聽到有人為今天的事嚼什麼舌根的話,你最好給我小心點。"向前走了兩步,安潔美突然停下來回頭對安旖玲說。

  “姐,你是在擔心商家的事嗎?放心啦,人家早就忘了她的存在,哪裡還會管她的死活,要不然爸爸這幾年怎會不再護著她,反而還拿她當出氣筒?”安潔麗催促著,“走吧,我真的好累喔,我回家想先洗個香精浴。”

  安潔美又瞄了安旖玲一眼,這才轉身與妹妹一起離開,將安旖玲獨自留在這群豺狼虎豹中,任她自生自滅,而她們倆始終都未正眼瞧過那後來由陰影中走出來的男人一眼,反正是個渾身髒兮兮的修車工人,有什麼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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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9 23:44: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怎麼,你看起來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不擔心我們對你做什麼?”

  看著大門前的賓士六OO“噗”一聲,毫不猶豫的駛離開,商顥禹低頭凝視著始終面無表情的安旖玲,挑眉問道。

  幾年沒見了?自從他十八歲高中畢業出國留學後,便沒再見過她了。

  安旖玲,如果不是那一對惹人厭的安氏姐妹連名帶姓的叫喚她的話,他是絕對不可能將眼前這個亭亭玉立,然神情淡漠的女人與他的小旖玲聯想在一起。

  他的小旖玲?沒錯,的確是他的。

  從第一次在安家所舉辦的宴會上看見她超齡的神情後,他便不知為何湧現想救助她的衝動,於是破天荒的向父親提出聯姻的建議,以促成商氏與安氏兩大公司更穩固的合作關係,而他所選擇的新娘,自然是那個他想幫助的女孩——安旖玲。

  當時的她不是九歲,也不是十歲,而是十二歲,剛上小學六年級,與十七歲的他相差了五歲。

  名義上他們倆雖是未婚夫妻,實際上他卻只把她當小妹妹來疼愛,至於當時只有十二歲的她,他想她根本還不懂什麼叫愛情。

  在他出國留學前,他們整整相處了一年的時間,在他的努力下,他看著她由一個不帶情感的木娃娃逐漸變得有感情,高興的時候會笑;難過的時候會哭;生氣的時候會瞪人、不講話;偶爾對他有要求的時候還會撒嬌,就像一般普通十幾歲的小女生一樣,他的心情真的是筆墨難以形容。

  這十年來,每當想起這些事,他心中依然會產生一股莫名的悸動。

  他總惦念著過去他們相處時,他一點一滴讓她撤下心防的經過,以及猜想著,她現在變得如何了?長高了?變漂亮了?那雙迷人的大眼睛一定迷死不少男生,還有,她可還記得他?

  十年未見,對於再重逢,他其實想過不少可能的畫面,但是絕不包括會看見一個逆來順受,毫無表情的大娃娃!

  安家的人到底是怎麼對待她的,為什麼爸媽從未跟他提過這事?

  想想剛才安氏姐妹對她的態度與所說的話,什麼開車、提東西的傭僕,他以為早在多年前,他將商顥禹未婚妻的名義給她之後,就已經足夠鞏固她在安家的地位了,結果呢?他被騙了!被安氏那一群虛與委蛇的偽君子、真小人給騙了!這十年來,她在安家到底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還有,她剛剛說的繳學費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安家連供給她讀書的錢都吝嗇,而要她自己半工半讀的賺錢讀書?

  愈想愈生氣,商顥禹在不自覺間沉下臉色,握緊拳頭。

  "如果你是想嚇唬我,我勸你不必白費力氣了。”看他忽然露出陰沉的表情,安旖玲忍不住開口。

  商顥禹臉上不禁流露出一抹好奇的神色。

  ”怎麼,難道你剛剛逛街時,吃了一道名叫‘熊心豹子膽’的菜,所以現在沒有什麼事能嚇到你?”他揶揄的說。

  安旖玲冷冷的看著他,已不知充塞內心的是生氣、難過,抑或是失望的感受。

  他對她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嗎?即使安潔美她們姐妹倆一再的在他面前叫她安旖玲,他依然想不起她,想不起他有一個名叫安旖玲的未婚妻。

  哼,真好笑,他怎麼可能想得起來,記得住安旖玲是誰呢?如果他真記得,這幾年也就不會音訊全無,而商伯父、商伯母更不會在三年前婉轉的告訴她,當初他們訂下婚約的原因,並不是他真的對她有興趣,而是同情她、可憐她,不忍心見她小小年紀就得為上一代所犯的錯,而遭受那無情的對待與折磨。

  同情?可憐?不忍心?沒想到商顥禹當時年紀輕輕,就有捨己救人的大愛,她安旖玲真是三生有幸才會遇上這麼一個大善人,她該每日焚香為他祈福才對,她嘲諷的想。

  “怎麼不說話?你該不會反應遲頓,現在才知道要害怕吧?”見她沉默不語。光看表情又看不出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商顥禹開口企圖引發她回應。

  安旖玲心裡掙扎著是否該與他相認?想了一會兒,她心裡有個聲音對她說話,既然商家人都已經跟她明說了,當初的婚約是因為同情、可憐和不忍心所促成的,如今她都已經長大有能力自保,這份因同情、可憐和不忍心所構築出來的婚約也該是解約的時候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與他相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害怕能讓你們放我走嗎?如果可以,我很害怕。”安旖玲看著他說。

  商顥禹一愣,隨即仰頭大笑了起來。

  “哈哈……”真是太好笑了,沒想到多年不見,她變得如此幽默!真是安慰呀,現在他至少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就是他不必重複十年前剛和她在一起時,他恍似面對一樽木娃娃說話,差點沒將自己逼瘋的情況,真是謝天謝地。

  安旖玲微微蹙眉看著他,懷疑自己究竟說了什麼笑話,竟讓他大笑不止。她看向旁人,除了他之外沒有別人在笑,那就表示問題出在他身上,而不是她嘍?“需不需要我打一一九幫你叫輛救護車?”見他笑意難止,還差一點岔了氣,她認真的開口問,沒想到反而引來他下一波更誇張的笑聲。

  他是瘋了不成?“你們沒人能阻止他,讓他別再繼續笑下去嗎?我擔心他待會兒會樂極生悲,而我可不想落個過失殺人的罪名到頭上來。”她轉身對周遭其餘五人說道。

  商顥禹笑到不行,他真的很想開口求她別再多說一句話,否則真可能會害他笑死,偏偏除了笑之外他根本就無法說話。

  天啊,她怎麼會變得這麼幽默風趣呀?噢,快笑死他了!“老大,什麼事這麼好笑,你也說出來讓我們大夥笑一笑嘛。”技工阿大開口。

  他並不是應安旖玲要求開口的,而是純粹好奇所致,因為從認識老大至今少說也有三年了,這是他第一次看他笑得如此開心,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為此,他還忍不住多看了站在老大面前的女人幾眼,估量著她與其他環繞在老大身邊的女人們有什麼不同的地方,為何三言兩語就能讓老大如此開心。

  商顥禹一直笑到眼淚流出來,喉嚨隱隱作痛,這才終於停了下來。

  “笑完了?”安旖玲納悶的看著他問。

  商顥禹不敢再隨便與她對話,免得待會兒又笑個不停。

  “這裡交給你了,七點半之前如果預約的客人還沒上門的話,就可以把鐵門放下來下班了。”他看向阿大交代著,同時拿起專門用來去除油垢的紙巾仔細的擦淨雙手。

  “交給我?可是我記得張小姐好像指名要你幫她檢查車子耶。”阿大愕然的說道。

  “我相信你的技術。”

  “你相信有什麼用,對方不相信呀。”阿大苦著臉。

  “不相信的話,你就叫她下次別來了。”確定手上的油垢已擦淨,商顥禹改抽一般的紙巾又將雙手抹了一遍,以去除手上特殊的氣味。

  “老大,你要去哪兒?”看他一副心意已決的樣子,阿大皺眉問。

  再三確定雙手已擦乾淨,連刺鼻的化學藥劑味也被擦去後,商顥禹將紙巾丟進垃圾桶,同時回答阿大的問題。

  “去享受嘍。”

  “享受?”眾人異口同聲的發出疑問。

  “這五十萬。”他答道,同時在安旖玲意識到他想做什麼之前,已順勢圈住她的小蠻腰,強行將她帶出大門。

  看著身旁開車的男人,安旖玲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要帶她去哪兒,又想對她做什麼?

  去享受。他是這樣對車廠裡的人說的,但是他所謂的享受到底是指什麼,她的身體嗎?畢竟他的確曾經說過要她們拿身體來付這樣的字眼。

  可是話說回來,如果只是要她的身體的話,一路上他們都已經不知道經過多少家汽車旅館了,為何他不把車開進去?難道說他有某種怪癖,只願在某個特定的地方與女人做那件事?一路上各種天馬行空的猜測不斷出現在安旖玲腦袋中,不過她並沒有開口詢問他到底想對她做什麼,因為有張王牌在手的她,根本一點也不緊張他會對她怎麼樣,倒是他一路出奇的沉默讓她有些不太習慣。

  真是怪異,對一個十年未見、未通過任何訊息的人而言,她竟然會想到習慣兩個字上去,真是有夠莫名其妙的!有如雕塑般深刻的五官是她對他唯一清楚的記憶,十年的時間除了拉長他的身高,洗盡他身上未脫的稚氣,使他變得成熟、穩重,又摻雜那麼一點點邪氣之外,他那張早已定型的臉幾乎可以說是沒什麼變化,所以她才能在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便認出他是誰。

  商顥禹,這個不知道該讓她說聲感謝,還是恨的人。

  曾經她以為他是上天派來拯救她人生的王子,沒想到結果卻反害她泥足深陷,想抽腿自救都身不由己。

  一個婚約救贖了她一年,卻斷絕了她成年後想離家獨立的權利,她到底是該謝他呢?還是該恨他?尤其在知道他當初是基於好心想救她,實際上卻一點想履行這場婚約的意願都沒有之後。

  真是一場冤緣呀!“你還真是沉得住氣,難道真的一點都不擔心我會對你怎樣?”商顥禹終究還是按捺不住的瞥了她一眼,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擔心有用嗎?你會停車放我走嗎?”安旖玲平心靜氣的回道。

  “一般人碰到這種事都會擔心害怕的。”他看著她旋即又補充,“不管是男人、女人都一樣。”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正常嘍?”她冷淡的說。

  “沒錯。”商顥禹一本正經的點頭。十年前他已撤下她的心防,使她這木頭娃娃變得和正常人一樣有感情,照理說,遇上現今這種事她是絕對不可能會這麼淡漠、認命的。

  “既然如此,我還真不得不向你說聲佩服。”她忽然說道。

  “什麼意思?”

  “知道我不正常卻還敢跟我靠得這麼近,你不怕被我傳染嗎?”

  瞪著她,商顥禹又爆笑出聲。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你這一身的幽默感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他忍俊不住的笑問。

  安旖玲懷疑的看了他一眼,“我看你真的是不正常,會說我有幽默感的人,全天下大概只有你一人。”

  “這麼說我還是你的伯樂嘍?”他笑道。

  “下輩子吧。”

  “刊—麼?”

  “等我下輩子投胎成一匹馬之後,你再來跟我說這句話。”

  商顥禹聞言,頓時又大聲的笑了起來,怎麼辦?他好像愈來愈喜歡她了,而且他很清楚這跟兄妹之情完全無關,也跟十一年前因她的遭遇而產生的同情無關,而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產生了興趣的喜歡。

  完了,真的完了!他才幾歲?二十八而已那,距離他想定下來的三十五之齡還有七年的時間,結果卻遇見了她,對她動了心!從他霍然揚聲大笑到突然笑意盡收,還露出一副苦惱的樣子,安旖玲只當他在發神經,逕自轉頭看向車窗外不斷變換的景物,沒有理會他。

  “下輩子投胎成馬,你不喜歡做人嗎?”他好奇的開口問。

  “做人有什麼好?”收回看向車窗外的視線,安旖玲平靜的反問。

  “你覺得做人不好嗎?”他沒有回答她,卻認真的看了她一眼。

  “不好。”她毫不猶豫的回答。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她真的找不出一點做人的好處。

  從她懂事以來,她就知道自己是個不受歡迎的人,媽媽的親戚,也就那些外公、外婆、阿姨、舅舅們,沒有一個拿正眼看過她,有的全是指責的目光,而她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媽媽呢?只有在那個稱為爸爸的男人來時,才會親熱的拉著她口口聲聲說她是他們的女兒,平常卻將她當隱形人般看也不看她一眼。

  而那個她應稱作爸爸的人呢,更是壓根兒就不想認她,逼得媽媽只有以驗DNA的方式逼他正視她是他女兒的事實,進而達到自己做小的目的。

  做小的?什麼是做小的?她不知道,只曉得他們每次見面都為此事而吵,而且一吵就是好幾年,直到她十一歲那年,精神已有些異常的媽媽在喃喃自語的說了幾次,他不讓她好過,她也絕對不會讓他好過的話之後,突然有一天在爸爸面前舉刀白戕,然後媽媽死了,爸爸不得不因媽媽所留下指證歷歷的遺書,而負起責任的帶她回家扶養。

  直到隨爸爸回家,見到那個她應稱呼為大媽的女人之後,她才知道什麼叫做小的。

  原來媽媽是爸爸婚姻的第三者,而她則是所謂的私生女,至於媽媽死前所說的不會讓他好過的話,則像詛咒般不只應驗在爸爸身上,同時也應驗在她身上。

  雖然她是爸爸的女兒,在家裡勉強也算個小姐,但在大媽的妒恨之下,她卻比一個下人還不如,最悲慘的是爸爸從不理會她,而下人們更是勢利的欺侮到她頭上,或許那是經大媽授權的,但完全應了狗仗人勢這句話。

  從她懂事到媽媽離開人世這些年來,她的心可以說是從一鍋沸騰的熱水,逐漸冷卻到沒有溫度的漠然,甚至降到冰點,然後變得麻木。

  請問,一個年僅十二歲嘗盡人世間所有冷酷與絕情的人,你要她如何認為做人好過做一匹馬、一棵樹或者一株小草?做人一點也不好,如果有來生,她寧願選擇畜生道輪回,也不願再投胎做人。

  “這麼美麗的雙眼,為什麼會有這麼深的哀愁?”忽然間,商顥禹伸手輕觸她。

  安旖玲渾身一震的將臉往一旁撇去,避開了他像是疼惜又像是愛憐的輕觸,對他瞪直了眼。

  疼惜、愛憐?多麼陌生的字眼,她怎麼會有這樣的錯覺,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人會疼惜或愛憐她,這是她活了二十三年來最深刻而且絕不會出錯的領悟。

  沒錯,一定是錯覺,先撇開他是她的未婚夫,他們小時候曾經相處過一年的事實,現在的他和她根本就是兩個陌生人,兩個交會不到一小時,連最基本的自我介紹都沒有的陌生人,他怎麼可能會對她產生疼惜或愛憐的心情呢?不可能的,一定是她的錯覺!“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心防再度築得滴水不漏,她緊繃著臉盯著他問。

  一抹懊惱閃過商顥禹深邃的雙眼,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接著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挑眉瞄了她一眼。

  “怎麼,開始擔心、害怕了嗎?”

  “不,我只是肚子餓了。”她老實的說。

  聞言,他瞠大雙眼,有股想伸手掐死她的衝動。

  “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我會對你怎樣?”他沉怒的問。

  安旖玲對於他突如其來的怒火感到納悶。

  “你要我感到擔心、害怕,因為這樣才能讓你覺得有成就感?”她不太肯定,探試的問:“但你不覺得這樣似乎有些變態嗎?”

  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商顥禹咬牙迸出聲,“我真想伸手掐死你。”

  “我並不怕死,但是如果你因此而犯下殺人大罪的話,那就太不值得了。”她面不改色的認真對他說。

  握緊方向盤,商顥禹氣得鼻翼僨張。

  “閉嘴,從現在開始,不准你再開口說一句話!”他憤然命令,擔心若再讓她多說幾句話,難保自己不會被她活活給氣死。

  安旖玲無異議的轉頭望向車窗外。

  “我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見她毫無反應,他怒聲問。

  她沒有應聲。

  “安旖玲!”他朝她咆哮。

  她訝然的轉頭看他,“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廢話,我——”商顯禹倏然閉嘴,看著她臉上的訝異神色,一個堅毅的決定在他心裡紮了根。

  他要她恢復一般正常人都有的七情六欲,他要她,更要她也愛上他!腦袋突然一片空白,商顥禹不禁懷疑自己剛剛想了些什麼?也?算了,他認了,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不,應該說是大大的不可思議,但是他是真的愛上她了,就在這重逢的短短一個小時之內。

  去他的三十五歲再結婚的計畫,只要能拐到她的愛,就算要他明天就踏進禮堂,他也願意。

  沒錯,他決定了,他要她,要這個他從十七歲就為自己訂下來的未婚妻!既已下定決心,商顥禹決定暫時還是不與她相認,而以一個想追求自己心儀女人的男人身份進入她的世界會比較好。

  “剛剛那兩個恰查某不只一次用安旖玲這個名字叫你,你想我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名字?”他說。

  一股失望流過心頭,安旖玲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他不記得她這事實早在車廠裡她不是已經知道也接受了嗎?怎麼現在又傻得以為他會突然想起她是誰,她真的是也許是快餓昏了的關係吧。她替自己找了個理由,將視線再度轉向車窗外。

  “怎麼不說話了?”他開口問。

  “你剛剛不是叫我閉嘴,不准再說一句話嗎?”臉上有著難以理解的表情,她轉頭看他,陳述他先前所下的命令。

  商顥禹一愣,隨即笑道:“禁令解除了。”

  “你這個人一向都這樣嗎?”安旖玲皺起眉。

  “怎樣?”商顥禹顯得高興。

  真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對他產生興趣了,真好,所謂“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相信要撤除她的心防,得到她的愛,絕對是指日可待。

  “喜怒無常、朝令夕改。”

  “呃?”

  “我真替那些必須成天待在你身邊的人感到可憐。”

  “嗄?”

  “他們真是三生不幸。”

  “閉——嘴——安旖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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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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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9 23:45: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車子終於停了下來,安旖玲懷疑的看著車窗外古意盎然的客家小館“紅樓”的招牌,再看了一下小館四周幽雅靜美的環境,不解的皺起眉頭。

  “你在這附近租了房子?”她猜測的問。

  “為什麼這樣說?”商顥禹眉頭輕挑。

  “不然你把車停在這裡做什麼?”

  “你以為呢?”

  “你要請我吃飯?”她看了看小館的門面,不抱任何希望的說。因為從她喊肚子餓至今也過了半個小時有餘,而途中他們不知經過多少餐廳、食店,他卻沒有一絲打算將車停下,讓她祭祭可憐的五臟廟,這回又怎會突然善心大發?商顥禹點頭道:“下車。”

  “你肚子餓了?”安旖玲忍不住面露慶倖的微笑。

  “你心裡在想什麼?”他懷疑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

  “幸好你也會肚子餓,否則我真怕自己會被你餓死。”她照本宣科的將心裡所想的說出來。

  他瞪了她半晌後,才歎出一口氣,“放心,在你被我餓死之前,我絕對會先被你給氣死的。”

  他逕自推開車門下車,而她卻仍呆若木雞的坐在車內,動也不動的想著他剛剛所說的話,她什麼時候氣他了?

  見她依然坐在車內不動,商顥禹繞到她這頭為她拉開車門,“請下車,安小姐。”

  “不要這樣叫我。”安旖玲不悅的皺起眉。

  “怎樣叫你?”原來她也會生氣呀!商顥禹在心中驚異的歎道,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安小姐。”她跨下車,並在他有機會替她將車門關上前,自己先行用力的將車門給關上。

  “請問,我的車得罪你了嗎?”他客氣的問。

  他大概猜得出她為何對“安小姐”這三個字有這麼大的反感,因為這三個字向來只屬於安氏那美麗兩姐妹專用,對她而言只有嘲諷之意,也難怪會讓她一時失控的生起氣來。

  “抱歉。”發覺自己的失控,安旖玲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讓自己恢復先前的樣子,對他歉聲道。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遙控車子按下中控鎖後,霸道的圈住她的腰身,將她帶往“紅樓”的大門。

  “我不會逃的,你可不可以鬆開手,放開我?”不習慣與人如此親密的接觸,安旖玲全身僵硬。

  “不行。”商顥禹毫不猶豫的搖頭。

  “我真的不會逃。”她發誓般的說。

  “我並不是怕你會逃。”他低頭看著她。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圈著我?她無聲的問。

  看出她眼中的疑問,他給了她一個無禮又霸道的答案,“因為我喜歡。”

  他完全無視於她的不自在,逕自親密的圈摟著她走進兩側站滿迎賓Waiter的“紅樓”,並在坐下後,蠻橫的點了一堆菜,連詢問一聲她想吃什麼都沒有。

  這個男人真是自我又霸道得可以!安旖玲忍不住一把怒火燒在心裡。但是話說回來,以她現在負他五十萬債的身份而言,他沒打算餓死她就該額手稱慶了,實在沒有資格抱怨他才對。

  “發什麼呆,你不是說肚子餓嗎?還不快吃。”菜陸續上桌後,他對她招呼道。

  安旖玲看了一會兒桌面上的菜色,意外的發現一半以上的東西都是她喜歡吃的,真沒想到,他們倆的口味竟然如此相似!不客氣的端起碗、拾起筷,她本著吃飯皇帝大,對眼前的美食大快朵頤了起來。

  商顥禹眼中多了一抹寵愛的柔情,看來她除了讓真實的自己縮回龜殼內,對於喜愛的食物與口味倒是沒什麼變呀。

  他將目光移向桌面上她動也不動的那幾道菜色,干貝冬瓜球、嫩雞水煮和炒芹菜,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在他唇邊漾起,然後他突然伸手夾了些干貝冬瓜球和炒芹菜到她碗裡,其中為了配色而摻雜在這兩道菜中她最討厭的紅蘿蔔,他更是沒放過。

  沒錯,她之所以死也不動那三道萊的原因,就是因為裡頭有紅蘿蔔,很好笑吧!“多吃點。”他故意勸說。

  瞪著突然出現在碗裡,那幾抹令她觸目驚心的紅,安旖玲愣愣的舉著筷子,動也不動。

  “怎麼又發起呆來了?這兩道菜跟其他幾道一樣美味,我看你都沒動它們,所以才特地夾一些要你也試試。”他一臉既無辜又好心的望著她,見她不說話,他像是在做戲般恍然大悟的輕拍了下掌,“難道你挑食,不吃冬瓜和芹菜這兩種菜?”

  她依然沒有應聲,只是不斷的瞪著碗內那些令她作嘔的紅蘿蔔,她討厭它們,真的非常、非常的討厭!不知道為什麼討厭吃紅蘿蔔、但自她有記憶以來,她就不喜歡它們。

  跟媽媽在一起生活的時候,因為媽媽從來不管她,所以每回遇到她便將它們挑開,而鮮少關心她的媽媽更不會糾正她的挑食。可是媽媽死後,住到了爸爸家,紅蘿蔔卻成了她每一餐的主菜。

  他們是因為關心她,想要糾正她挑食的壞習慣,所以才強迫她吃紅蘿蔔?哼,別想!他們如此做純粹只是要她難過而已。

  雖說在商家人突然介入她的生活後,安家成員便不再明日張膽的淩虐她,但是吃足一整年紅蘿蔔大餐的她,早已將之視為畢生的拒絕往來戶,就連拿它配色的菜也絕不沾口。

  “算了,不喜歡就別吃,別露出那種想吐的表情。”

  看著她心有餘悸的眼神,深知原由的商顥禹也不忍心再逗她,說著便伸手拿過她的碗,翻手一倒,將她碗裡的食物一古腦兒的全倒進自己的碗裡,再把空碗交回到她手上。

  “好啦,現在你可以繼續挑你喜歡的菜吃了。”他毫不介意的開始吃起由她碗裡倒過來的飯菜。

  “你……”他突如其來的改變讓她眼帶愕然的看向他。

  “怎麼了?”

  安旖玲只是看著他碗裡的飯菜。他怎麼可以吃她吃過的?這樣似乎……太親密些了吧?順著她的目光,商顥禹一下子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性感薄唇稍稍地向兩側一拉,他故意夾起一顆冬瓜球丟進嘴巴裡,一副津津有味的嚼著。

  “嗯,真好吃,來‘紅樓’吃這道干貝冬瓜球好幾次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特別有味道。”他誇張的說。

  從小到大最懂得就是察言觀色的安旖玲,怎會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她臉一沉,忍不住衝口道:”不要臉!”

  “什麼不要臉?”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她不想理他,低下頭動筷打算繼續吃,可是筷子還沒伸出去,一看到自己眼前的碗,想起他剛剛的行徑,雖說吃人口水的不是她,但是依然讓她有種倒盡胃口的感覺。

  算了!不吃了。

  她放下碗筷,改端起茶杯,啜了幾口茶後,便靜坐著沒再動手。

  “怎麼不吃了?”商顥禹發現了。

  “飽了。”她紅唇輕撇說。

  “飽了?”他懷疑的看著她,剛才明明還吃得津津有味,一副欲罷不能的樣子,怎麼可能轉眼就飽了?

  研究著她臉上的表情,他發現自己根本是白費工夫,因為他完全瞧不出她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為什麼好端端的吃了一半就突然不吃?但有一點他確實是知道的,那就是她絕對還沒吃飽!“我點了這麼多菜,你不幫忙多吃點,我一個人怎麼可能吃得完?”他企圖哄她再多吃些,沒想到她卻回了一句差點沒讓他氣結的話。

  “我沒叫你點這麼多。”

  “是誰一路上喊肚子餓的?若非如此,我又何必要點這麼多萊。”他忍不住回嘴道。

  “我沒有一路在喊,我只說了一次而已。”

  商顥禹的額際有著青筋在跳動。

  “反正說肚子餓的人是你,桌上的菜你至少得負責吃完一半!”

  安旖玲無動於衷,一副誰理你的表情。

  他鼻翼僨張,顯示怒焰正熾,他突然放下手中的碗筷站了起來。

  她的視線隨著他的起身而移動,看著他向鄰桌的人說聲對不起後,抬起他的椅子,由她正對面的位置直搬到她身邊,緊貼著她的椅子放下。

  她瞠大雙眼,下巴驚訝得差一點沒掉下來。

  “你做什麼?”

  他給了她一個毫無笑意的笑臉,“這樣比較方便喂你吃。”

  安旖玲的反應是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但他環上她腰身的大手卻比她更快一步。

  “我都已經紆尊降貴的要親自喂你吃了,你還想去哪兒?”他親密的貼近她耳旁輕聲問。

  “你想做什麼?”安旖玲不自在的挪挪臀部。

  “在這裡眾目睽睽的我能做什麼?要做什麼當然也要等到只剩下我倆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嘍。”他噯昧不明的說。

  安旖玲雖感驚恐,但自小養成不示弱的性格,又讓她壓抑內心的懼意,逆來順受的任他圈著自己而不掙扎。

  “又是這張沒有表情的臉!”商顥禹有些不悅。

  她懷疑的看他一眼。

  “沒關係,反正羅馬不是一天造成,冰山也不是一天就溶化得掉,只要有耐心,我就不相信鐵杵無法磨成繡花針。”他自言自語,心理建設後,便夾了些她愛吃的菜送到她面前,“來,啊——”

  她看著他,沒有張口。

  “不想吃這道嗎?那換一道好了。”他說著將一筷子菜送進自己的嘴巴內,改而夾起另一道也是她喜歡吃的,再度送到她嘴邊,“喏,張嘴,啊——”

  安旖玲仍是瞪著他。

  “還是不喜歡嗎?那再換一道好了。”見她沒有回應,他不嫌麻煩的再夾了一道菜。“這道你應該不會拒絕子吧?因為我剛剛看你夾它的次數最多,應該很喜歡才對。”

  忽然間,安旖玲從眼角餘光發現整個餐廳的人都看向他們,臉上一陣微熱。

  “還是不要?那——”

  “我自己吃。”發現他毫不在意旁人的注視,繼續噁心巴啦的演著戲,她終於忍不住衝口道。

  “可是我說了要喂你……”商顥禹露出一臉為難的樣子。

  “你再多說一句話我就不吃了!”她威脅的低喝。

  他像是小媳婦般的收手,然後才委屈的說:“那……好吧。”

  安旖玲覺得頭好痛,這個男人真能逼瘋她!心一驚,她愕然發現他竟能輕易做到別人所做不到的——撩撥起她的喜怒哀樂,就跟十一年前的他——樣。

  不,這實在是太危險了,她必須記住他對她一點意思也沒有,有的只是同情、憐憫而已,所以她絕對不能重蹈覆轍,讓自己的感情再次栽在同一個人手上,絕對不能!她要切記,而且一定要做到!眼神在瞬間變得淡漠,她照著他的命令幫忙掃掉桌面上一半的菜肴。

  商顥禹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每次他才稍稍卸載她一點心防,另一道更堅固深厚的心牆便又會驀然的出現在他眼前。

  他不能否認十年的時間的確讓她變得更堅強,不再只會將自己的靈魂禁錮著,而讓軀體有如行屍走肉般的任人驅使的活著。

  現在的她有意識、會思考,更懂得如何保護自己,但是,她自我保護的意識會不會太過剩了,連一點空隙都不留給他鑽?算了,他告訴自己,有志者事竟成,總有一天他能卸載她的心防,得到她純潔無垢的那顆心。

  兩人沉浸在大相徑庭的思緒裡,在沉默中吃完這一頓飯。

  雖然自覺手中握有王牌,但在商顥禹招來Waiter買單,兩人步出餐館走向車子時,安旖玲開始無法遏制心裡愈來愈濃烈的擔憂。

  接下來他會帶她去哪兒?去賓館做那件事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是不是應該早些把王牌亮出來,免得到時候兩人都尷尬?可是如果她猜錯了呢?也許他的目的並不是為求一夜的魚水之歡,畢竟花五十萬隻為買一夜風流的人,不是笨蛋,就是嫌錢太多,而他並非這兩類人。更何況她沒有忘記自己那在與他解除婚約之前,不再扯上任何關係的承諾。

  真是討厭,他為什麼不乾脆一點,把計畫或心裡所想的一切都挑明的說出來呢?這樣懸著她的心很好玩嗎?

  “上車呀,還是你沒吃飽,想回頭再吃?”

  揶揄的口氣,逗弄的神情,他對待她的樣子自始至終都是那麼的輕鬆自在,好像還記得她,他們不是剛碰面不到三個小時的陌生人,尤其她這個“陌生人”還欠了他五十萬。他心裡究竟有何打算?

  “你到底想怎樣?”不知不覺間她衝口問出。

  “先上車再說。”玩笑的神情在瞬間消失,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會兒。

  安旖玲僅沉默了幾秒,便乖乖地坐上車。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車門一關上,她又繼續追問。

  “說什麼?”商顥禹裝傻,伸手想替她將安全帶系上,她卻眼明手快的自己系好,不讓他有機會可以偷吃她豆腐。

  ”關於那五十萬你到底想怎樣解決?”她直截了當的點明。

  “對了,那五十萬,我差一點忘了。”他輕拍了下額頭做戲。

  “怎樣?”安旖玲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什麼怎樣?”

  目光一沉,她生氣了。

  “你知道嗎?你的眼睛會說話,只可惜它大部分的時候都是沉默寡言、波瀾不興。”他凝望她怒然的雙眼,突如其來的道。

  心一驚,她發覺自己真的又在不知不覺間被他惹怒,她迅速一整臉色,將目光投向車窗外,以暫時不與他交談的方式來冷卻自己奔竄的血液。

  但商顥禹這回不讓她有時間築牆。

  “你不是想知道關於你欠的那五十萬,我打算如何索回嗎?”

  聽見他的話,她不得不將視線從窗外調回他臉上。

  “你有任何建議嗎?”商顥禹目的達到,不說重點又開始閒扯。

  “我的建議對你而言,會有任何考慮的價值嗎?”沒發現他只想與她聊天,安旖玲認真的問。

  “當然。”他吹牛完全不打草稿。

  安旖玲稍微沉思了一會兒,“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讓我分期付款。”一頓,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至少一年,可以嗎?”

  “你開的車可是賓士六OO,區區五十萬竟要用分期付款的方式,期限還要拖上一年?”他的口氣半帶嘲諷。

  既然她主動提到付錢的事,他又怎能放過這試探安家如何刻薄待她的好機會,他們竟要她自己工作賺學費!“我只是一個司機外加傭僕而已,你在車廠的時候應該聽得很清楚才對。”安旖玲的語氣有些自嘲。

  “如果你真只是一個司機外加傭僕,這筆五十萬的債務又憑什麼要你來付?那兩位小姐不是更應該負起這個責任嗎?”

  “因為停車的人是我。”她呆愕了一下,然後淡然的說。

  “所以就該你負責?”他挑起眉,“這麼惡劣的老闆,這麼爛的工作,你怎麼做得下去?他們薪水給得很高嗎?”

  安旖玲無言以對,嘴角卻不由自主的凝出一個若有似無的苦笑。薪水?如果有薪水可領,她就用不著這麼辛苦的四處打工,以應付她的學費兼生活費了。

  除了提供一個免費的住處外,自她十八歲妄想離家獨立後,安家人便從未再在她身上投下過一毛錢,而那個看似免費的落腳處,以她替安家那兩姐妹做牛做馬的情形,早就連本帶利的還給他們,說明白些,她與安家早就互不相欠了。

  而她為什麼妄想離開那個安家呢?說來說去還不是得怪正坐在她身邊這個男人,若不是與他有婚約,而安氏企業又極欲拉攏商氏的話,安家人早在她十八歲離家出走時就放她自生自滅了,哪還會大費周章的將她綁回家,並且想盡辦法讓她除了安家外,找不到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

  她到底該感謝他,因為他而使她有幾年好過的日子,抑或者恨他,他害她即使有能力獨自生活,卻被迫禁錮在這世界上她最不願待的地方?

  “看來一定是他們給的薪水很高,才會讓你捨不得離開,既然如此,那五十萬對你而言,應該只是個小Cese而已,用不著分期付款。”見她沉默不語,商顥禹知道自己大概是聽不到想聽的話了,便轉個彎,誘她跳人他所設下的圈套。

  “如果我真有錢,不會要求分期付款。”撇開心中混雜的思緒,安旖玲一本正經的看著他說。

  “我不相信。”他搖頭道。

  “你若不信的話,找個提款機,我可以讓你看看我帳戶裡的餘額。”

  “也許你有十個帳戶,卻故意拿一個沒錢的帳戶給我看,你要我怎麼相信?”

  “我就只有一個郵局的帳戶。”

  “當然,郵局帳戶本來就只能有一個,而你另外九個是銀行的。”

  握緊拳頭,她的雙眼簡直要噴出火來。

  “你……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他一本正經的伸出一根食指在她面前左右搖晃了幾下,“你不知道現在世道有多差嗎?各種招搖撞騙的怪事層出不窮,若不防著點,下個遭殃的鐵定就是我。”

  “我沒有騙你!”

  “當然,這句話每個人都會說。”他微笑道。

  “你、你這個人的疑心病未免太重了吧!”她生氣的大叫,那聲音之大連她自己都嚇了一大跳,她好久沒這樣了!她用力的吸氣、吐氣,一連好幾次之後,才勉強壓下心中波濤洶湧的怒意。

  商顥禹不動聲色的看著這一切,對於自己能在短短時間內,將她逼到這個程度感到很滿意,遲早自己便能擁有一個真實的她。至於現在嘛……

  “決定沒?要嘛一次將五十萬付清,要不就……”

  “就怎樣?”受不了他故意吊人胃口的語氣,安旖玲沉不住氣的開了口。

  “你有沒有男朋友?”他突然問道。

  “我有沒有男朋友關你什麼事!”對於他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不按牌理出牌的說話方式氣極了,她火氣挺大的吼道。

  “當然有關。”無視於她眼中的怒火,商顥禹一本正經的點著頭。

  “有什麼關係?”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有男朋友嗎?”

  “沒有。”看他莫名其妙的揚起得意的笑容時,她忍不住又補充,“但我有一個未婚夫。”

  “那不打緊。”他笑容依舊。因為那個未婚夫正是他!

  她懷疑的瞪著他,“你到底想怎樣?”

  “一個月十萬的代價。”

  “什麼意思?”

  “五個月五十萬。”

  “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要你做我五個月的女朋友。”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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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9 23:45:3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十年的時間究竟能不能徹底改變一個人的性格?答案是可以的,所以牛牽到北京未必還會是頭牛。

  所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也未必可信,若真要舉證,商顥禹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安旖玲呈大字型的仰躺在床上,腦袋裡依然被他先前所說的話劇烈的衝擊著。

  做他五個月的女朋友?多麼嚇人且語焉不詳的一句話!女朋友?難道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便發現自己對她動了心,於是開口要求她當女朋友?這是第一個冒出她腦袋的問題,但下一秒鐘便發現不對勁,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五個月”這三個字又該作何解釋?

  好奇一問下,才明白他真正的意思,是請她佯裝正與他熱戀的女友五個月,幫他應付和杜絕那些早已讓他生厭的花癡。

  換句話說就是要她當五個月的箭靶,讓被他拋棄的女朋友們狠狠地射、擊、砍、殺就對了。

  這樣,一個月十萬塊的代價會不會太便宜了?誰知五個月後,她焉有命在?

  可是他根本就不給她選擇的餘地,只因為她若不答應,他就要直接去找她雇主要錢,到時再從她薪水中慢慢扣。

  雇主?薪水?他對她司機兼傭僕的身份還真是深信不疑哩,竟然說要去找她“雇主”要錢!但她笑不出來,因為他口中的雇主指的就是賓士六OO的主人,而那主人不是別人,是她的父親。

  所以,她哪能真的讓他上門要錢。

  最後她也只有硬著頭皮,答應做他五個月的假女友。

  假女朋友……真未婚妻……

  安旖玲忍不住以雙臂捂住臉,差點沒呻吟出聲。

  事情怎麼會變得這麼複雜呢?她原本是想離他愈遠愈好的,結果不僅事與願違,最讓她不能忍受的是,他竟然還要她搬去與他同住!同住?那和同居有何不同?他竟然要她搬去與他同居五個月!開什麼玩笑!如果他們是以未婚夫妻的身份同居的話,她無話可說,但是她現在的身份,只是他的假女朋友,而他竟然敢開口要她與他同居!“不住在一起,每天如影隨形、如膠似漆的,要如何說服那些女人們我們倆正在熱戀?”

  她反駁道:“誰說如影隨形、如膠似漆就一定要住在一起?你看那些結了婚的夫妻,每天住在一起就如膠似漆了嗎?”

  “我們倆扮的是一對熱戀男女。”

  “並非每一對熱戀男女都同居。”

  “以我的個性,只要陷入熱戀就一定會和女方同居,每個與我交往過的女人都知道這一點,你若不搬來跟我住,誰會相信你是我現在正熱戀的物件?”

  真是個王八蛋、大混蛋,不要臉的花花公子、大色狼,他竟敢這樣對她說,只要和人陷入熱戀就一定會同居!他到底跟多少女人同居過?

  “可惡的混蛋!”安旖玲一陣氣不過的大罵出聲。

  “你在罵誰?”

  突如其來的聲響讓安旖玲霍然從床上一躍而起,保護色自動又籠上她身,她冷冷看著害她陷入今日這步田地的罪魁禍首,安潔美和安潔麗。

  “你該不會是在罵我們吧?”安潔麗挑眉問,與安潔美一起步人她房內,並反手將房門給關了起來。安旖玲看著她們倆,心知她們一定有什麼怕別人聽到的話想說,否則依兩人的性子,絕對不會動手關門。

  “嘖嘖嘖,你的樣子看起來還好嘛,不像是被一群野蠻人蹂躪過的樣子。”安潔麗一雙眼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事情解決了?”安潔美一如女王般的盯著她問。

  “我要搬出去住。”既然她們主動來找她了,她正好趁機把話跟她們說清楚。

  “搬出去?哈哈……”安潔麗像聽到什麼天方夜譚般的笑著,這不是一件大家都知道不可能的事嗎,而她竟還在做夢。

  “什麼意思?”安潔美沒有笑,卻慢慢地眯起帶有懷疑的雙眼。

  “你們以為對方會這麼笨,用五十萬買一時的快活?”安旖玲冷笑的回視她。

  “他們還開了什麼條件?”安潔美挑眉問。

  一旁的安潔麗也不再笑了,而是一臉好奇的等待她的答案。

  “搬去與他同住五個月。”

  “而你就傻傻的答應了?”安潔麗睜大眼,一副你是白癡呀的表情。

  安潔美畢竟多長了安潔麗兩歲,她若有所思的看了安旖玲半晌後,緩慢的開口,“你以為用這藉口就能離開這裡?你確定你過得了爸爸那一關?”

  “那一關自然有你們為我說話。”她唇邊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你憑什麼這樣認為?”

  “就憑我的處女之身已被人玷污,而你們倆即是始作俑者這一點。你覺得如果爸知道了,而我與商顥禹的婚事又因此告吹,連帶還影響了安氏與商氏的企業合作,爸會怪誰?”

  “你在威脅我?”安潔美臉色丕變,怒視著她沉聲道。

  安旖玲面不改色的點點頭。“可以這樣說。”

  下一秒,一巴掌朝她招呼而來,“啪”的一聲,在房內回蕩著。

  刺痛的麻辣感從右頰深入安旖玲體內每一根神經,但她只是將被打側的臉緩慢地轉正,對上怒不可遏的安潔美。

  “你以為這樣就威脅得了我?”

  “我從來不曾這樣以為過,”安旖玲毫無懼色的直視著她,“不過對方倒是這樣威脅過我,他說他已將我們的車牌記下,如果我不照他的話做,他自會找上門,到時候就別怪他口無遮攔說些什麼不該說的話,不顧我們家丟不丟得起這個臉。”

  聞言,安潔美咬緊牙關,臉色難看至極。

  “姐,你別聽她亂說,也許她根本就是在嚇唬我們。”安潔麗開口道。

  “愛信不信隨便你們,反正我再糟也不過這樣,倒是你們和安氏企業……”安旖玲冷笑的看了她們一眼,沒再繼續說下去便逕自轉身拿衣服準備洗澡。

  “你要我們怎麼幫你?”安潔美的聲音在房內響了起來。

  安旖玲緩緩地轉身看她,半晌之後才開口,“只要說服爸讓我搬出去,而且保證不干涉、跟蹤或調查我住在外頭的一切就行了。”

  “你剛剛曾說到五個月?”安潔美記憶極好。

  該死!安旖玲在心裡暗暗的詛咒一聲。

  “對,五個月。”

  “好,我會以學校研究活動為由,告訴爸你必須搬進學校宿舍住五個月,而你的一舉一動皆在我和潔麗的監視下。但五個月一過,你若不主動回來的話,就休怪我告訴爸你與男人同居這丟盡安家臉的事,到時我會讓一切罪證確鑿,讓你想辯也辯不了,你最好給我記住。”

  說完,她刻不容緩的轉身,頭也不回的對妹妹招呼道:“我們走!”

  房門砰地關上,安旖玲頓時整個人像虛脫的癱坐在床上。

  感謝老天,她終於有機會可以逃離這個惡魔窟了,雖然說前途不明,更有可能就此跳進另外一個惡魔窟內,但她寧願賭上一賭。

  不知不覺間,她的雙眼逐漸亮起一道希望的光芒,閃閃爍爍的。她躍起身開始收拾行李,恨不得下一刻自己就飛離這個關了她足足有十二年的監牢。

  飛走的鳥兒是絕對不會再飛回來的!搬去與商顥禹同住比想像中愉快太多了!在他的私人住所中,她擁有一間獨立的套房,房內所有的一切一應俱全,只要她將搬過來的行李稍稍地整理一下後,便像她以往夢境中所嚮往的,自由得不像真的。

  當然,如果房門外那個男人能消失的話,一切會更完美。

  “玲,起床沒?”

  仰躺在床上,安旖玲瞪著天花板的眼睛忍不住一翻,露出一大片眼白。

  玲?這麼噁心的叫法,他怎麼可以如此輕易就朗朗上口,像是他早這樣叫了她一輩子一樣?而他自己噁心就算了,竟然也要她跟著叫他禹。

  光用想的,她就忍不住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若是真要叫出口的話,那還不如一棒打死她比較快!“你醒了嘛。”

  瞪著突然遮住頂上光線的臉,安旖玲著實被嚇了一大跳,“你——”

  “我是來叫你起床的。”商顥禹微笑道,“敲門你沒應,還以為你還在睡哩!本來都想好要用吻的方式將你吻醒,沒想到你其實清醒著,真是可惜!”他搖搖頭,一臉惋惜的說。

  “我已經醒了,你可以出去了吧?”安旖玲抓緊頸下的棉被,狠狠地瞪著他。

  “醒了就起床呀,你不怕上課遲到?”他的雙腳像紮了根般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

  “就算遲到也不關你的事。”

  “怎麼會不關,你若遲到的話,”他曖昧的看了她一眼,“說不定人家會以為是我昨天晚上讓你……”

  “我早上沒課。”她氣怒的打斷他的胡言亂語。

  “沒課?”他咧嘴笑開,“那正好,我們來去吃早餐吧。”

  “我不想吃。”只想你快點滾出我房間,她在心裡加上這麼一句。

  “不吃?”他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那怎麼行,我比較喜歡豐滿一點的女人。”

  “那幹我何事?”忍不住的,安旖玲稍稍地提高音量。沒想到他除了是個花花公子外,還是個重視肉欲的大色狼!“當然有關,你不會剛好忘了我們倆正在熱戀吧?”

  她瞪著他,一臉那又如何的疑問表情。

  “既然我喜歡豐滿一點的女人,你若不吃胖些,怎麼構成我喜歡你的要素?”

  “誰要你喜歡我?”

  “我又沒說要喜歡你。”

  聽商顥禹接得順口,安旖玲的雙眼更射出活力十足的火光。

  心中得意的他則拼命的忍住差點洩漏出來的笑意,緩慢的將接下來的話說完。

  “問題是我們倆正在扮演熱戀情侶呀,你若連我最基本的喜好條件都不及格,誰會相信我和你正熱戀著?所以你非把自己吃胖些才行。”

  “為什麼就非要我改變不可,難道改變的人不能是你嗎?”安旖玲不服氣道。

  搬來與他同住一個屋簷下本就已經夠委屈了,雖然說這間接成就了她脫離安家的願望,但與她的想望可完全是兩回事!然而這回他卻要她為他吃肥自己?開什麼玩笑,每個女人都巴不得自己瘦得連風吹都會倒——這樣才能顯現出弱不禁風的美態,他卻要她為了當箭靶而吃胖點?這樣比較好讓人射中目標嗎?去他的!“不能,”商顥禹一本正經的搖頭,“因為大家都知道我是個大男人。”

  “大沙豬比較貼切吧。”安旖玲氣不過的衝口道。

  “你要這樣說也行。”俊眉一挑,他好脾氣的說。“快起床吧。”

  “不,要吃早餐你自己去吃,我還要再睡。”她拉起被子,連頭一起蒙住。哼,別想她樣樣都會聽他的!覆在身上的棉被突然不翼而飛,躺臥的安旖玲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眼,瞪著他彎腰將自己由床上一把抱起,走進浴室內才將她放下,輕拍了拍她嚇呆的小臉。

  “聽話,快點刷牙洗臉,我在外面等你。”他轉身離開前還好心的為她帶上門,而安旖玲卻整整的呆愕了半分鐘之後,才衝口尖叫出聲。

  “啊——”

  可惡的商顥禹、混蛋的商顥禹!不要臉、大色狼!他真是太過分、欺人太甚了!是,欠錢的人是她,答應要假扮他女朋友好還債的人也是她,但他怎麼可以以此為藉口,一而再再而三的干涉,甚至代為行使她的自主權呢?

  每天早上都得起床陪他吃早餐也就算了,畢竟早餐錢都是他在付,她能省則省。

  而他以熱戀為由,將她的功課表調查得一清二楚,每天不畏風雨接送她上下課,雖幾乎控制她自由活動的時間,但是有人願意當她的免費司機,她何樂而不為?

  至於每當碰到打不死、罵不走的女人不斷對他糾纏不休時,她便得善盡職責,配合他演上一場噁心的愛情劇。

  可是……可是演戲歸演戲,她可沒答應要將自己的初吻也賠上去,這個該殺千刀……不,殺萬刀的商顥禹實在太過分了!瞪著眼前這張剛剛奪去她寶貴初吻的大臉,安旖玲的腦袋有如突然被灌滿了水泥般,既重又硬的讓她恨不得用來攻擊眼前這混蛋,好與他同歸於盡!“陶醉的時候應該是閉上眼睛的。”

  商顥禹輕聲的對她說,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唇瓣還是貼在她的唇上,所以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每說一個字,嘴唇便輕擦過她的一次。

  從未遇過這種事,她除了憤怒外,其他反應皆慢了半拍。她伸手想推他,卻發現自己的腰身和後腦勺被他箍得死緊,根本動彈不得。

  “你——”她想開罵。

  “別忘了有人正在看。”他迅速而小聲的對她說,蠕動的嘴唇繼續吃著她的豆腐。

  安旖玲拼命的將自己的頭往後仰,好拉開彼此的距離。

  “你還不放開我。”她咬牙切齒的說。

  “噓,你忘了我們有觀眾嗎?”商顥禹看到她眼中跳躍的火光,知道她就快要失控,所以他得再接再厲才行。“我看剛剛那一吻,說服力一定不夠,我們再來一個火辣點的。”他再度作勢欲吻她。

  什麼叫作一回生,二回熟?這就叫作一回生,二回熟。

  安旖玲在他又貼上來時,轉過頭、抬起腳、再狠狠地跺下——用力的踩在他腳背上。

  “啊!”痛叫一聲,他急忙鬆開她,抱著自己可憐的腳,以金雞獨立之姿蹬跳著,他沒想到她會這麼狠!“你最好別太過分。”安旖玲憤怒的看了他一眼,二話不說轉身走進車廠內的辦公室。

  “老大,你沒事吧?”車廠的技工一個個跑過來關心。

  “商大哥,你有沒有怎樣?快點坐下來,脫下鞋子讓我看看有沒有受傷?”張千惠,也就是間接造成他現在慘狀的罪魁禍首,以及令他得以一親佳人芳澤的大功臣,她急忙以小碎步跑到他身邊,一臉關懷的扶住他。

  “我沒事。”商顥禹不著痕跡的將她黏到自己身上的手撥開,並趁機拒絕她。“張小姐,你現在應該相信我真有女朋友,而且還是一個很會吃醋的女朋友了吧?所以對不起,對於你的心意我真的無法接受。”

  “她這麼潑辣,長得也沒我漂亮,為什麼你不選我卻選擇她?”張千惠不甘心的說。

  “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句話你應該聽過。”商顥禹微笑的望向辦公室,雙眼中寫著滿滿對安旖的的愛憐。

  看來她這回真的氣得不輕,才會有剛剛那令他意想不到的舉動,攻得他措手不及。只是不知道她這回的失控能持續多久?也許他該趕快追進去繼續激她,最好能像剛剛那樣,得以親吻的方式來達到目的,這麼一來他偷得香吻,她尋回一些正常人該有的情緒反應,可不是兩全齊美嗎?

  嗯,心動不如馬上行動。

  “對不起,張小姐,我得去安撫我女朋友,跟她解釋這一切那是一場誤會,失陪了。”

  迅速的丟下這一席話,商顥禹迫不及待的走進辦公室,隨手關上辦公室門,阻絕了門外嘈雜的聲響,但是辦公室透明的窗牆卻將裡頭兩人爭執的情況,真實的呈現在眾人面前。

  只見安旖玲完全不理會一臉討好的商顥禹,兩人一個無動於衷,一個嘴巴動個沒停,然後商顥禹突然傾身吻住安旖玲,像是想用這種方法讓她冰釋前嫌,結果卻挨了一巴掌。

  而接下來的畫面更加令人瞠目結舌,只見挨了巴掌的他臉上不見怒意就算了,反而樂不可支的笑咧了嘴。

  “唉,可憐的老大。”一名技工忍不住同情的搖頭。

  “沒辦法,誰叫他被愛情沖昏了頭。”另一名技工則歎了口氣。

  “想不到老大會是這麼體貼的人,每天不畏風雨的接送人家上下課耶,天!”

  “那有什麼了不起,兩人都已經同居了卻還不放心,無時無刻不採取緊迫盯人才嚇人。”

  這最後開口的,是跟了商顥禹最久的阿大,只見他嘖聲搖頭道:“看老大交過這麼多女朋友,這還是第一次他要求我們要叫大嫂。嘖,要我叫一個還沒踏人社會的小女生一聲大嫂,我還真是不習慣呢。”

  “不只你不習慣,我們也不習慣。”其他技工異口同聲的說,然後不由自主的對看了一眼。

  其中一名技工歎息的說出自己的心中話,“但老大的命令,誰敢不從呢?”

  “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純男性嗓音的對話中,突然冒出一個突兀的女人嗓音,五個大男人同時轉身,這才想起張千惠的存在。

  “呃,張小姐……”

  “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張幹惠一臉大受打擊的緊盯著他們,“他們真的已經同居在一起,商大哥還要你們叫她大嫂?”

  五個大男人對看一眼,不約而同的一起點頭。

  阿大一臉同情的看著她,“我看你還是對老大死心吧,這回他是真的陷下去了。”

  張千惠不願相信的搖著頭,但是事實已擺在眼前。

  從認識商大哥、倒追他至今也有一年了,她可曾見過他對身邊的任何一個女人露出方才那種既是憐惜、寵愛又帶點壞心眼的神情?

  沒有,從來都沒有過。有的永遠只是一成不變的客氣,或者是將他惹火後的冷漠與無情,她只見過這三種面貌的他,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他也可以是溫柔、逗趣和霸道的——對他所在乎的女人。

  眷戀的眼神停在辦公室內商顥禹的身上良久,張千惠終於黯然著神色轉身離開,她知道是該死心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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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9 23:46:0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嘩!原來你也會反擊,我還以為你一向都習慣逆來順受哩!”辦公室內,捂著剛被打了一巴掌的面頰,商顥禹臉上沒有絲毫怒氣,反而笑咧了嘴,像發現什麼新奇的事。

  “你不要欺人太甚!”她握緊發疼的手,咬著牙朝他低吼。

  “我哪裡欺負你了,只不過是親一下而已嘛!”他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

  “親一下?”她握緊拳頭,咬牙進聲道:“你憑什麼親我?憑什麼?”他真是太過分了!把她當成什麼?一個隨隨便便、來者不拒的女人嗎?

  “我們是對戀人呀,接個吻……”

  “那是假的!”不等他說完,安旖玲便怒不可遏的截斷他的話咆哮。

  戀人?誰跟他是一對戀人?即使訂了十一年的婚,他們卻連一天的戀人都沒當過。

  對了,外頭那位張千惠小姐是他的戀人,還有昨天的陳小姐,大前天的宋小姐,大大前天的林小姐,大大大前天的裴小姐和鄭小姐,以及這些日子以來每一個對她怒目相視,甚至惡言相向的每一個女人都是他的戀人!

  而她,才沒有那種榮幸!“我知道是假的,但有句話說弄假成真,說不定……”

  “沒有說不定!”她倏然打斷他,永遠都不會有弄假成真的一天,她絕對不會讓那件事發生的,她發誓。

  像他這種人見人愛的白馬王子,她自認為配不上他,也不敢高攀!“怪了,我話都還沒說完,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還這麼肯定的說沒有說不定?”商顥禹一臉曖昧,暗示的緊盯著她說:“難道你也曾幻想過我們倆……”

  “你住口!”安旖玲氣得渾身微微發抖。

  “為什麼叫我住口?難道真被我猜對了,你愛上我了?”他頓時眉開眼笑,仿佛真有那麼一回事。

  “誰愛上你了?”

  “不就你嗎?別不好意思,我的魅力我自己知道,女人都很難抵擋得住的。”他輕撥了下頭髮,滿臉自信。

  “做你的春秋大夢吧!”安旖玲忍不住怒?出聲。

  “啊?難道說你沒愛上我?”他無法置信的模樣。

  “你慢慢等吧!”

  “為什麼?像我長得這麼帥,這麼有錢、有個性,還……”

  “還自大、花心、不要臉,只會趁人之危,你有哪一點值得讓人動心去愛上?”她毫不客氣的將他批評得體無完膚。

  “我哪裡自大了?”商顥禹一本正經的問。向來他只聽過別人叫他不要太謙虛,何曾聽人說他自大子?關於這一點他非瞭解一下不可。還有,“我哪裡花心、不要臉了?而且還是個趁人之危的小人?”這實在是天大的冤枉!“哪裡自大?”安旖玲嘲諷的看著他,“有人會說自己長得帥、有錢、有個性,還……對了,還有什麼了不起的優點你沒說的?請繼續,剛剛很抱歉打斷你的自吹自擂。”

  看著她臉上百年難得一見的刻薄神情,他強忍住笑意,硬是擺出一臉啞巴吃黃連卻又不想就此認輸的表情。

  “我……我只不過是將事實說出來而已,哪裡算得上自大。”

  她的反應是冷哼一聲。

  “好,那你倒是說說看,我哪裡花心,哪裡不要臉,又在哪個時候趁人之危被你看到了,竟然說我是小人。”他滿心不服。

  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若不花心的話,哪來這麼多女人纏著你不放?”

  “那只能說我長得太帥,條件又太好了。”

  “哼,真不要臉!”她立即自鼻孔噴氣。

  商顥禹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受。

  “這就是你說我不要臉的地方?”

  “當然不是!”

  “那你倒是說說看我哪裡不要臉了?”

  這回她沒有馬上回答他。

  “怎麼不說話?還是這項罪名根本是你胡亂扣到我頭上的?”

  “才不是!”

  “那我到底是哪裡不要臉?”

  “你……你……”

  “我怎樣?別費心想了,你只要承認這個罪名是你胡亂扣………”

  “你吻我!”她一控訴完,臉上便遏止不住的染上一抹紅。

  商顥禹被她臉上動人的紅暈給勾了心魂,好半晌腦袋呈現一片空白。老天,她好美!“你看什麼!”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安旖玲忍不住斥聲道。

  “你好美。”不自覺的,他脫口而出。

  “你不要臉!”臉上紅暈因怒氣而更加深,她怒衝衝的喊出。

  “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怎又說我不要臉?更何況我可是在稱讚你耶。”他一臉無辜。

  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花心大少!”

  “喂喂喂,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樣譭謗我的名譽?”花心大少?他真是一頭霧水。

  “譭謗?”她為他的控訴忍不住笑了起來。

  商顥禹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她竟然說他是花心大少!若是別人冤枉他的話,他倒是一點也不介意,問題是她可是他認定要追到手的老婆那,這要他怎麼咽得下這莫須有的欲加之罪?

  “不錯,的確是譭謗,因為我根本就不曾花心過。”

  “當然,你不花心,只是風流而已。”她嗤聲道。

  ”花心、風流我都沒有,相反的,我這個人很專情,一旦認定了某個人之後,不管是在眼裡或心裡,都將永遠只有她一人,你相不相信?”他緊盯著她,緩緩地說。

  她絲毫不給他面子的嗤笑一聲。

  “沒關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相信我今天所說的每一句話。”他胸有成竹說。“現在,該輪到‘趁人之危的小人’這句話了,你有何解釋?”

  “利用我沒錢給你這一點,威脅我答應你那一堆莫名其妙,而且無理的要求,這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行徑?”她雙手抱胸,一副難道我說錯了的表情。

  “你錯了。”沒想到他大言不慚的回答她。

  “哪裡錯了?”她杏眼圓膛,不信他還有藉口。

  “第一,我沒有威脅你,因為我給了你兩種選擇,是你自願選擇扮我女朋友五個月的,我沒說錯吧?”

  安旖玲輕咬了下唇瓣,無話可說。

  見她不語,商顥禹滿意的在唇邊勾勒出一抹笑。

  “第二,所謂一堆莫名其妙和無理的要求,你指的不會是要你搬來跟我住、陪我吃早餐、每天讓我接送你上下課,還規定下課後不准打工,只准你待在我身邊吧?”

  “沒錯!”她這回可抬高下巴了。

  他真的很過分,當初她答應要扮他五個月女朋友以償還所欠的五十萬時,他可沒說這五個月裡除了上課和睡覺之外,她其他的時間都要屬於他,連想在假日出外打個工的自由都沒有!沒有工作就沒有錢,即使五個月的期限一過,她幸運的順利擺脫回安家的夢魘,那身五分文的她到時要如何過活?他真的是太過分了,即使是外勞也有休假日,而他不僅沒給她休假日,甚至還對她管東管西,不准她這個,不准她那個的,實在欺人太甚!“說話就說話,有必要將下巴抬得這麼高嗎?”商顥禹伸手輕觸了一下她高仰的下巴。

  安旖玲嚇了一跳,迅速後退一步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將他的話稍稍修改後丟還給他。

  “說話就說話,有必要這樣動手動腳的嗎?”

  他真的很高興,她臉上的表情是愈來愈生動了,與之前的她比較起來,雖還不能用天壤之別來形容,但他很滿意了。

  也許,他若有所思的望著她忖度著,他的計畫可以稍稍的修改一下,將原本預定化暗為明的追求行動的時間提前。

  “你不覺得我那些無理的要求對你而言,仔細思考下來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嗎?”他嘻皮笑臉的瞅著她。

  即使真是如此,安旖玲也不願承認。

  “謝謝你徹底敗壞了我的名聲與行情,嚇走那些企圖追求我的人,讓我不再有不堪其擾的困擾,真是謝謝了。”她皮笑肉不笑的嘲諷他。

  銳眼危險的眯起,像只剛盯上獵物的豹,商顥禹輕鬆的語氣與臉上危險的表情完全不符,“有很多人在追你?”

  安旖嶺一愣,聳了聳肩,她從來就不曾注意過這類事,只是有些同學不時會在她耳邊說某某某對她有興趣,或者是誰又想約她出去之類的話。

  “拒絕他們。”他倏然命令道。

  突然接到命令,她睜大了眼,難道他連這種純屬她個人的私事也要管?“憑什麼?”忍不住的,她出口挑釁。

  “就憑你是我的——”商顥禹及時停了嘴,差那麼一點點就要說出她是他未婚妻的話來了,真的好險!不過究竟有多少人在覬覦他的未婚妻呢?而她對那些人又是否有那麼一點點的動心?該死的!他只顧著想辦法要讓她愛上他,卻完全忘了可能會有情敵存在。

  “你的什麼?”她等待他接續的話。

  “我熱戀中的女朋友。”他不慌不忙的回答。

  “那是假的,只是一場再幾個月就會落幕的戲,你沒忘記吧?”

  “就是沒忘記,所以才會要你拒絕他們。”

  瞧他說得一臉義正辭嚴的樣子,安旖玲懷疑他腦袋有問題,他難道不知道自己說的話相互矛盾嗎?

  “你以為我腦袋有問題?”他看著她臉上懷疑的表情挑眉道。

  “你沒有嗎?”她回以反問。

  “如果你還記得我們演的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請問一下,既然我們倆在‘熱戀’,你又有什麼理由去接受別的男人的追求?”他直接問她。

  “你都已經說了我們是在演戲,既然和你的熱戀只是在演戲,為什麼我不能去追尋一場真正的熱戀呢?”

  “因為你正在演戲,我們還沒下戲。而你,該不會連最基本的敬業精神都沒有吧?”他微笑著,但笑意絲毫未傳達到他眼中。

  安旖嶺靜靜的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覺得他在生氣,他臉上正帶著微笑不是嗎?可是……

  輕甩了下頭,不想浪費時間在幾個月後就與她再無任何瓜葛的人身上,她不置可否的點頭,“我知道了,接下來的幾個月內我會敬業的扮好我的角色,絕不會誤了你的大事。”

  “意思就是說,你會拒絕那些人?”

  “我不會理他們。”

  “不拒絕?”他並不滿意她的回答。

  “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並不是她會做的事,反正只要不理他們,久而久之他們自然會知難而退。

  “為何不要?難道說那些追求者中,你心儀的對象剛好在裡頭,不拒絕他們是為了替自己留後路,等我們扮熱戀情侶的期限一過,你就準備答應與他交往?”商顥禹忍不住妒意橫生的問。

  安旖玲頓了一下,接得煞是順口,“對呀,你猜得真准。”

  他雙眼眨也不眨的直盯著她,像是想從她臉上的表情看出她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下一秒,他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人,“砰”的一聲巨響,甩上門時整個辦公室似乎都在震動。

  只見他迅速鑽進一輛待修的賓士車底下,工作去。

  安旖玲在一陣呆愕之後,眨了眨眼,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莫名其妙!”之後,她逕自從背包內拿出教授新替她從博士班一些在職學生那收集來的手寫論文,打開他辦公室裡的個人電腦,開始工作。

  不一會兒,她便將剛剛所有的不愉快忘得一乾二淨。

  但商顥禹呢?可憐那台賓士,只得飽受無妄之災了!777777777777777腦袋雖然清楚地記得今天一整個早上都沒課,但安旖玲在醒來睜開眼瞄向床邊的鬧鐘後,便迅速地跳起來,筆直沖進浴室內,開始刷牙洗臉,然後再換下睡衣,穿上外出服。

  此時鬧鐘上的時間,正是七點半整。

  她一切準備就緒的坐在床上,靜靜的等著那無禮之人推門闖入她房間。

  一分鐘過去了,眼前的房門沒有任何動靜。

  她秀眉微挑,臉上出現一抹不可思議的神情,沒想到他竟然也會有遲到的一天,真是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

  自從與他同住一個屋簷下之後,他沒有一天不押著她陪他去吃早餐,而且是風雨無阻。

  星期一到星期五,由於他要上班而她也有課,大部分時間是沒問題的,但遇上星期三,也就是今天,她因為早上沒課,所以根本不想搭理他,偏偏他完全不理會她的抗議,只要時間一到她還沒出現,便進房來逮人,也不管她當時是在睡覺,或者正在換衣服。

  這種事發生不只一次,事實上她懷疑他根本就是以整她為樂,時間算得准准准的,而且只要見她失控發火,他就很樂。所以這一個月下來,她已被訓練得絕不賴床,特別是在星期三這天。

  至於平常的休假日,雖說他不會一大早就突然沖進她房間逮人,但最晚十點,他還是會強迫性的要她陪他去吃早餐,然後拉著她東逛西逛的就這麼度過一天,實在是——有夠浪費時間的!可憐她抗議不得,因為“熱戀”中的情侶是不可能會浪費大好的休息假日不約會,他說的,所以……

  而她也只有在每次約會時,利用他帶她到這輩子可能再不會踏進第二次的高級餐廳吃飯的機會,努力大啖各式精緻又昂貴的美食,以泄心頭之恨了。

  瞄了一眼床邊的鬧鐘,不知不覺時間竟又過了十分鐘。

  奇怪了,他到底在幹什麼,怎麼到現在都還沒來逮人?她小心翼翼的踮起腳尖走到房門前,將耳朵貼在門上,偷聽外面的動靜。

  咦?有電視播報新聞的聲音呀,這就表示他已經起床了。

  又偷聽了一會兒,她終於忍不住將房門悄悄地打開一條縫,試圖從縫中偷看他到底在做什麼。

  喝鮮奶?吃土司?不會吧?他竟然一個人在那邊吃早餐,也不叫她一聲,害她一個人在房裡癡癡的等,可惡!不經大腦的,安旖玲房門一拉開,氣衝衝的朝他走了過去。

  “你這算什麼?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裡吃早餐,卻連叫我一聲都沒有?”她來到他面前,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商顥禹毫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從容不迫的將嘴巴裡的土司嚼咽下肚之後,這才淡然的開口道:“你今天早上沒課,我以為你會想睡晚一點。”

  安旖嶺明顯地怔愣了一下,然後訥訥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可是……”

  桌上剩下的半片土司被他兩口解決完,連同剩下的半杯鮮奶也被喝掉了。他像是沒發現她的愕然與不自在,逕自起身將杯子與盤子拿到水槽沖洗乾淨後,關掉電視,轉身走向大門口。

  “我走了。”

  她沒有應聲,只聽大門處傳來“砰”的一聲之後,屋內頓時只剩下一片靜寂。

  過了半晌,她怒聲叫道:“搞什麼鬼,一大清早就怪裡怪氣的,神經病!”

  她看向桌面上昨晚睡前沒見到,今早卻突然冒出來的土司,心知那一定是他早上出門買的,而且不必去開冰箱看,她也知道那兒絕對會有一瓶鮮奶。

  毫不猶豫的,她一手拉開座椅,一手伸出去拿土司,準備吃早餐,但那伸出去的手卻驀然懸在半空中。

  她瞪著眼前的土司半晌,再轉頭看向他剛剛坐的位子,牙一咬的縮回手,憤然轉身朝房間走去。

  哼!希罕呀!以為沒有他的早餐她就會餓死嗎?一大早莫名其妙的生氣,又假好心的替她準備了早餐,天知道他會不會在裡面下了毒?不吃了啦!用力的甩上房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發什麼脾氣,只是覺得很生氣就對了。

  使勁的掀開已整理好的棉被,她和衣跳回被窩中,雙手一拉便將整個人罩入棉被下。她告訴自己這樣正好,可以如願的睡到中午再起床,但為什麼她有種滿腹怒火的感覺呢?

  777777777777777777777商顥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醋勁竟然會如此的大。

  過去十幾年來,他並不是沒有交過女朋友,而且不管當時的女朋友另有多少追求者,或者另外接受追求者的邀約,出去吃個飯、聊個天,他都不會在意,反倒認為這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畢竟大家都是男未婚、女未嫁,本應該有自由選擇終身伴侶的權利。

  但是在面對安旖玲時,他為什麼整個人都變了?

  她現在不只是住在他的屋簷下,除了上課的時間外,幾乎無時不刻都在他的視線之內,可是即使如此,聽說她有別的追求者,他整個人都慌了,甚至還出言命令她拒絕他們。

  最不可思議的是,在得不到滿意的答案後,他竟像個小孩子般對她生起悶氣來。

  天呀,他真是商顥禹嗎?那個在朋友眼中對愛情不伎不求,還可以說是寡情的商顥禹嗎?搖搖頭,他忍不住發出自嘲笑聲,他真的是栽了,栽在安旖玲的石榴裙下。

  想起她今天早上因他的冷漠而出現的呆愕神情,他的唇不自覺的揚勾而起,看來她對他並非真的如此不在意與被動,至少她今早是主動出現,而非被他押著一起吃早餐不是嗎?只不過她這第一次的主動,他卻孩子氣的不予理會。

  嘖,他真是愈想愈覺得自己是個大笨蛋!說不定經過今天早上的事之後,她心裡那道好不容易才被他擊坍了一小角的城牆,又被築實起來,高度、厚度還加了好幾倍……

  這回還真應驗了“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老話!商顥禹愈想愈擔憂,他迅速地抬手看了一眼表,十一點十五分,正好夠時間讓他回家接她去吃午餐再送她到學校。

  他立即站起身,辦公桌上的電話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他眉頭一皺,伸手接起電話。

  “喂?”

  “總經理,您父親找您。”秘書的聲音從電話那頭響起。

  爸?他怎麼會突然打電話到這裡來找他?難道出了什麼事嗎?“接進來。”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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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9 23:46:3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爸,發生了什麼事嗎?”

  “一定要發生什麼事才能找你嗎?”電話那頭的商遠靖沒好氣的說。

  真是的,哪有父親找兒子就非得一定要等到有事發生才能找的?商顥禹放鬆了緊繃的神經,將身體靠向椅背。

  “最近好嗎?媽呢?氣喘病沒有再犯吧?”

  “有沒有再犯你不會回來看呀!”一聽到他的問候就有氣,商遠靖怒不可遏的朝他吼道:“你這個不孝子,又不是還待在美國讀書,一個月要你回家一趟有這麼難嗎?你自己算一算,有多久沒回家來了?”

  商顥禹將話筒稍稍地拿離耳朵,直到那頭的咆哮聲停下來之後,才移回到耳旁。

  “爸,是你自己答應我,在我三十歲之前可以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而你則會暫時當作沒生過我這個兒子。”他從容的說。

  “沒錯,我是說過,所以我才會讓你在外頭胡搞,一會當當修車廠的工人,整天弄得髒兮兮的,不像樣!一會坐坐辦公桌自己當總經理,最可恨的是還跟老爸我搶生意,你這個不孝子!”商遠靖說得咬牙切齒,但語氣中又有一絲藏不住的驕傲。

  他兒子可是年紀輕輕的,不靠任何關係、不拿家裡一分錢就闖蕩出今日這番事業,一間汽車修理保養廠,每天生意好到打烊都還有人敲門拜託;一家剛成立不到一年的小型企業公司,雖員工不超過十名,但個個都是精英分子,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合約便輕鬆的手到擒來,眾多企業都極想挖角的。

  嘖,也不知道他究竟給了那些人什麼好處,有辦法讓他們全部對他死心塌地的效忠……

  他承認他也曾動腦筋動到兒子的員工身上去,但最後還是鎩羽而歸呀,所以……他這個做老爸的,還真是想不以這個不孝兒為傲都不行哩。

  “爸,你今天打電話來就是為了罵我不孝?”商顥禹認真的問。

  “當然不是!”商遠靖馬上否認。

  “我就知道。”

  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什麼叫我就知道?”

  “無事不登三寶殿呀。”

  商遠靖在電話那邊輕哼了一聲,這個不孝子,竟然這樣說他,好像他這個做父親的從來都沒對他盡到責任似的。

  也不想他從十歲就開始向他爭取自由。十五歲便規劃好自己未來的人生;決定十八歲高中畢業後就到美國讀書,然後在三十歲之前盡情享受人生,挑戰自我;三十歲以後才要承接他的公司……

  “爸,你若不再說話的話,我就要睡著嘍。”商顥禹有點納悶的對靜悄悄的話筒說。

  商遠靖先是輕咳了一聲,又猶豫一會兒才開口,“兒子,你最近是不是和一個女孩走得很近?”

  “誰告訴你的?”

  商顥禹眉頭微微挑高。他還以為爸媽完全對他放牛吃草了哩,沒想到暗中還是偷偷地在注意著。

  “你知道那個女孩的背景嗎?”商遠靖沒有回答他又反問一句。

  “爸,你想說什麼?”商顥禹乾脆開門見山。

  雖然他說過三十歲之前絕不插手家族事業,但那畢竟是爺爺和爸爸辛苦創立起來的,他多少還是得關心一下,當然也包括和它合作的對象或敵方的動作。而爸爸會這麼問他,他猜到那絕對和安氏企業有關。

  “她是安家的人,你知道嗎?”

  果然被他猜對了!“當然,我還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他不動聲色的說。

  “我想也是,你不可能會不知道的。”商遠靖在電話那頭一陣沉默之後,才歎息的道。

  “爸,你不喜歡這個兒媳婦嗎?”商顥禹直截了當的問,“我以為當年你和媽都滿喜歡她的。”

  “你應該知道我所在意的並不是旖玲這女孩,她很好,真的很好。”他都忘了自從那次告訴她顥禹之所以和她訂婚,只是為了幫她擺脫在安家所受的不平等待遇之後,她有多久沒再到他們家做客,陪伴他們兩老了。她真的是一個很乖,心地也很善良女孩子,可惜……

  “只要你和媽不討厭她就好。”商顥禹輕鬆的說,語氣中有著堅定與決心,他今生是娶定安旖玲這個老婆了。

  “你真的要娶她?”

  “對。”

  “但是當初你在美國的時候不是曾對我說,你只將她當成一個需要保護的小妹妹看待,等你回國後便要找機會與她解除婚約?”

  “爸,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此一時彼一時?”

  “難道你真的愛上她了?”

  商顥禹沒有馬上回答,像作最後一次思考,才緩慢地說:“恐怕是了。”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沒事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也該……”

  “爸!”商顥禹打斷他的話。

  “什麼?”

  “你不必為了我們倆而強迫自己繼續與安氏合作。”

  以安氏近年來在商場遠近馳名的惡名,倘若商氏再與他們簽約合作的話,只有被拉下海的份,無一絲好處,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

  “但是你若和旖玲結婚的話,對方好歹也算是咱們的親家。”商遠靖口氣充滿無奈。

  “在商言商,更何況安家沒有一個人善待過旖玲。”商顥禹冷笑說。

  “若他們再次拿出你們倆的婚約作威脅呢?前幾年爸可以不予理會,因為你說等你回國後,自會與安家解除婚約,但是現在……”

  “我還是會去與安家解除婚約的。”商顥禹突然丟出一句。

  “嗄?”

  “我還是會去與安家解除婚約。”他重複。

  “可是你不是說你已經愛上旖玲那丫頭,決定要娶她嗎?”商遠靖被搞糊塗了。

  “當年的婚約,我們是站在同情、憐憫與想保護一個可憐小女孩的立場而提出的,而對方則完全基於商業利益,絲毫沒有顧及旖玲的心情。當然,那時候她還小,根本不會懂感情這回事,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要親口向她求婚,親眼看她點頭答應。”

  “但是你剛剛說要解除婚約?”

  “沒錯,解除那充其量只不過是建築在利益上,毫無丁點情感的婚約,然後再造一個貨真價實,充滿濃情蜜意,能白頭偕老的婚姻關係。”

  “看來你非三十五歲不結婚的計畫是要胎死腹中了。”商遠靖在一陣思量的沉默後,突然輕聲笑著。

  瞧他連濃情蜜意、這他以前只會覺得噁心的字眼都用上了,可見他中愛情的毒有多深。看來,兒子的佳期不遠了。“不只胎死腹中,是早就流產了。”商顥禹也輕笑回應,稍後,他立刻言歸正傳。

  “爸,關於安氏的事,你儘管照著先前的方式去做,別管我和旖玲。至於解除婚約的事,等我‘回國’之後,我會找機會去落實它的。”

  除了父母與幾個和他交心的好友外,大多數人都以為他還在國外進修,未返回臺灣。所以即使不小心在路上撞見他,在他視若無睹的應對之下,常會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我知道怎麼做了。”一頓,他話鋒一轉的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看你媽?”

  商顥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爸,麻煩你跟媽說,她兒子現在正忙著追她未來的媳婦兒,所以才會沒空回家‘彩衣娛親’,請她忍忍,再等些時候,兒子我保證下回回家的時候,一定表演一齣‘醜媳婦見公婆’的戲碼來娛樂她老人家的。”

  商遠靖聞言,開心的大笑。“好,這可是你說的,我就照你的話一字不漏的轉告給你媽聽。”

  “好了,爸,我不跟你說了,我還要回家送你兒媳婦到學校上課。”

  “專車接送?”

  “那當然,要不然你兒媳婦被人拐跑了,你要我上哪兒去帶另外一個兒媳婦回家?”

  兩人又聊了幾句之後,便掛斷電話。

  商顥禹抓起鑰匙,迅速的走出辦公室,在心裡祈禱著,希望他還來得及趕在安旖鈴出門前回到家。

  但他失策了,才開著車離開停車廠,他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打電話來的人是阿大,他語氣緊張而急促的告知他有人前去車廠鬧事,而他就快要控制不住一觸即發的場面了。當然,商顥禹只能先撇開兒女私情,趕著前去處理。

  真的很想將待在美國那幾年所學的髒話一口氣全罵出來。

  當他十萬火急的趕到車廠,才發現所謂有人鬧事,根本就是一個幌子,而阿大之所以膽敢這樣騙他,完全是因為那兩個自以為牙齒白,還笑得跟傻瓜一樣的羅比與凱爾——他在美國玩賽車時最好的兩個朋友。

  有朋自遠方來真的是不亦樂乎嗎?孔子忘了加上附注,如果他們不是特地跑來阻擾或破壞好友的追妻計畫的話。

  來不及找阿大算帳,羅比與凱爾兩人一左一右的架起他,要他略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他們一番,所以他也只能被他們押著走,找間美食餐廳請他們飽餐一頓,外加盡情放肆的嘲笑他一頓。

  因為他們沒想到他也有墜人情網的一天,而且情況已經到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好個阿大,他現在才知道什麼叫作“養老鼠咬布袋”,他竟然將他的底全泄了,而且這一泄泄到美國去。等他有空時,看不好好找他算這筆帳!嘲笑過後,兩人開始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可以讓他這個不識愛情甜蜜滋味的男人沉醉在愛情中。羅比和凱爾一個勁的決定要上門拜會這位了不起的女性。

  但商顥禹自認不是個呆子,在八字都還沒完成一撇的時候,怎能放任他們倆去搞破壞?

  所以在招來Waiter買單,同時還交代他幫忙叫輛計程車,將眼前這兩個“阿督仔”送回飯店後,他借尿遁落跑,才不管他們是否真會因人生地不熟而客死異鄉,反正是他們先對他不仁的,又怎能怪他對他們不義、有異性沒人性呢?

  看看手錶正好夠他趕上安旖玲下課的時間,商顥禹按照以往每一天來接她下課,將車停靠在路邊,然後靠站在車門上,等著她在看到他之後主動走過來。

  但是今天是怎麼一回事?走過來的不是他等的人,卻是每次伴在她身邊,與她一起走出校門的女生。

  “你在等安旖玲?”

  商顥禹只是輕點了下頭沒有應聲。

  “可是她今天沒來上課耶。”

  “什麼?”

  他感到有些愕然。

  “她今天沒來上課喔。”女生重複一次,並將手中不知道裝了些什麼,而呈現鼓脹的牛皮紙袋遞給他,“還有,這是嚴教授要給她的東西,如果你待會兒要去找她的話,麻煩你順便幫我交給她好嗎?”

  “嚴教授?”

  女生突然皮皮的一笑,“對!嚴教授,他長相斯文,待人有禮,是學校很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但是這個白馬王子卻只對一人情有獨鍾。”

  “你說的那一人該不會就是旖玲吧?”商顥禹眯眼道。

  “啊哈,我可是什麼都沒說喔。”她傻笑著揮揮手,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再低下頭看著手中的牛皮紙袋,商顥禹毫不考慮的將紙袋裡的東西抽出來看。一疊疊標示著交件日期的論文手稿頓時出現在他眼前,其中還夾了一個沉甸甸的信封,他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才將它拆開來看。

  信封內裝的是一疊有著千元、五百元、一百元,甚至五十元的現鈔,還有一張收支明細表,但是讓商顥禹在一瞬間蹙緊眉頭,咬緊牙關的卻是一首寫在明細表下的詩句。

  關關睢鳩,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這個該死的嚴教授,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假公濟私的對他老婆表明愛意!老婆?

  好,他是還沒娶她進門,所以她還不能算是他老婆,但是未婚夫妻之名可不是掛假的,那個嚴教授竟然敢有妄想之心,這是為人師表該有的行為嗎?真是太可惡了,他得要去宣告一下自己的身份才行。

  怒不可遏的往前跨出一大步,他突然像是被點了穴般,整個人定在當下動也不動;臉上的表情寫滿了震驚與不信。

  難道說,這個嚴教授就是旖玲心儀的物件?不、不會吧,不可能,他們倆的身份可是老師與學生,但是這又如何?再過半年她就要從大學畢業了,到時候……

  不行,他不能再這樣胡思亂想下去,與其這樣,倒不如直接回家試探她。

  想到這,商顥禹暗罵了自己一頓,他真的是被妒意給沖昏頭了,竟然忘了她今天沒到學校上課的事。該死的!匆忙的坐上車,再將那礙眼的牛皮紙袋往駕駛座旁的座椅一扔,他發動車子迅速地往回家的路開去。

  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生病了嗎?還是發生了別的事,為什麼今天會突然蹺課,沒到學校來呢?早上看見她時,明明還好好的呀!一路上,由於他腦袋不斷的盤旋著這些待解的疑問,腳下的油門愈踩愈用力,車子像快失速般在馬路上疾駛。

  “砰!”

  大門被商顥禹用力的推開撞上牆壁,屋內緊接著響起的便是他緊張而擔憂的叫喚聲。。“玲?玲?你在家嗎?回答我。”

  腳步沒停的,他越過客廳、廚房、他的房間與書房,最後直接闖進剩下的最後一間房——她的房間。

  “玲——”床上鼓脹的棉被山讓他在一瞬間閉上了嘴巴,他走上前,眉頭蹙得死緊的輕輕落坐在她床邊。

  “玲?”

  他喚道,但棉被內的人兒卻毫無動靜。

  “玲?”

  他又叫了一聲,在依然得不到回應後,只好動手輕輕地掀開將她整個人都遮蓋住的棉被。

  一張蒼白且佈滿淚痕,眼神裡還滿是控訴的臉蛋驀然出現在他眼前,他因心中驚愕而完全說不出話來。

  見他不說話,安旖玲又羞又氣的拉起棉被想再將自己罩住,卻被他眼明手快的攔了下來。

  “你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他柔聲的問。

  “不用你管!”

  她賭氣的撇開頭去,啞聲說。

  “這裡就只有我們倆,我不管你誰管你?別小孩子氣了,快告訴我哪裡不舒服?”

  “我已經說了,不用你管,你沒聽到嗎?”她冷言冷語的,要拉棉被的手這次被他的大掌整個握住。

  “你同學說你今天沒到學校上課,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有沒有去看醫生?”商顥禹伸手輕觸她額頭,也不管她的拒絕,一個勁兒的表示關心。

  聽到沒到學校上課這幾個字,她像突然被點住,猶豫了半晌才開口問:“你在哪裡碰到我同學的?”

  “你學校門口。”

  這麼說他有去接她下課嘍?安旖玲心裡五味雜陳,說不出是喜、是樂、是羞,抑或是怒——對自己的憤怒。

  他早上莫名其妙的舉動,讓搞不清狀況的她一直處在憤怒的狀態之下。不吃早餐,說得好聽是為了維持自己的傲氣,但實際上只為了氣他。不知為何,從她搬來與他同住之後,他便特別注意她的三餐飲食是否正常,所以她特地餓著肚子,就是為了等著看他中午回家,發現餐桌上原封不動的土司時的表情。

  可是他中午竟然沒有回來!過去一個月來,為了徹底執行“熱戀”的假像,他每天都堅持送她上下課,連星期三這天,她只有下午有課亦不例外。因此她一直在家裡等著他回來。

  然而十二點過了,一點過了,他卻遲遲都沒有出現。

  一點十分,她的第一堂課已經開始,而她卻依然躺在床上連動也不想動,是餓到沒力氣動吧,她這樣告訴自己,但是淚水卻忍不住的滑落下來。

  他又再一次丟下她,十年前是這樣,十年後還是這樣!十二、三歲的小孩一定不懂情愛嗎?大人們總是自以為是,以為她年紀還小就什麼都不知道。她又不是智障,怎會不知道誰是真的對她好、真的關心她,而誰又討厭她,巴不得她消失呢?商顥禹,是第一個真正觸動她早已脆弱到不堪一擊的心靈的人。他耐心的與她溝通,認真的教導她身為一個人該有的喜怒哀樂,然後在她完全接納他,甚至於愛上他之後,一走了之。

  她恨,真的恨過他,但是日子一久,恨意卻轉換成無盡的思念,只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能太過自私,他也是為了出國讀書而不得不離開。

  直到考上大學的那一年,他父母婉轉而隱含抱歉的一席話,絕了她所有的想像與美夢。

  將近四年的時間,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受了多少痛苦,才將那關於他的一切由心底刨除,而那血淋淋的教訓,她知道自己將終身難忘。

  是呀,難忘。但是卻沒有人告訴她,難忘不見得可以阻止重蹈覆轍。

  是的,她又再次愛上他了,即使當初有著血淋淋的教訓,依然抵不過他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的柔情——即使她明知道那只是演戲而已。很傻不是嗎?她並不是沒有阻止過自己,事實上她一直以為自己將心保護得滴水不漏,即便是曾經打開過她心房的他,也休想再越雷池一步。

  可是就在她為他掉落下第一滴淚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她當年刨除的動作並未做得徹底,還遺留了一小株情苗。而這情苗更趁這一個月與他相處的時間,悄悄地在她心裡紮根、成長、茁壯,待她發現,除了割心,早已是無藥可救。

  “為什麼?”她忍不住脫口問他,為什麼他要再度出現在她的世界裡?“什麼為什麼?”商顥禹明顯地一愣,“為什麼我會在你學校門口遇見你同學嗎?因為我去接你啊,只是沒想到你會沒去上課。”隨後,他再次問:“你覺得哪裡不舒服?有去看醫生嗎?怎麼我沒看到藥包?”他左右張望了一下,一雙俊眉皺得死緊。

  “你是在關心我嗎?”安旖玲忽爾垂下眼道。

  “你這不是廢話嗎?”

  “為什麼?”

  她抬眼,逼問他。

  “當然是——”

  他停下了那到嘴邊的話,然後撇了撇唇,“當然是為了我們的計畫嘍,你若病倒了,誰來為我阻擋那些狂蜂浪蝶?”

  “我知道了。”她再度垂下眼,平靜的說。

  “知道什麼?”

  她無言,卻在心裡回答他也回答自己,知道了即使再痛、再難忍,她也必須狠下心來將自己的心割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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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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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9 23:47:0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商顥禹很生氣,非常的生氣。

  在他終於問出她沒去學校上課的理由是因為胃痛——這原是安旖玲編出來的,不過後來的確是如此,但引發她胃痛的原因是由於早餐和午餐都沒吃,他氣得差點沒將她給掐死!這個女人,不是三歲,也不是十三歲,而是二十三歲!卻因為一天沒有他押著去吃飯,將自己餓到胃痛。

  她真的是存心想找死,好早點擺脫他們呀,真是氣死他了!不理會她無所謂的模樣,甚至將自己的心封鎖在加高加厚好幾倍的心牆裡——果真被他猜對了!他惡聲惡氣的命令她先喝杯鮮奶墊墊胃,隨後如旋風般的帶她出門用晚餐去。

  “這是什麼?”打開車門,看見座位上一個脹鼓鼓,袋上還標有她就讀大學校名的牛皮紙袋,她好奇的拿起。

  商顥禹瞥了一眼,他剛剛急著回家找她,忘了一併將它帶下車了。不過這樣也好,他可以趁機觀察她的反應。

  “你同學要我轉交給你的東西,說什麼嚴教授要給你的。”他不動聲色,平靜的看著她。

  她只是將它放在腿上,沒有打開的打算。

  “不好奇裡面裝了什麼?”

  “我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情書?”他儘量不讓心裡頭的酸意從話語中洩漏出來。

  “這是教授給的。”

  “誰說教授就不能寫情書給學生?你知道這世上掛羊頭賣狗肉的人有多少?”商顥禹一想到信封裡那首“關睢”就有氣。

  “請你不要隨便污辱人,嚴教授他人很好。”安旖玲輕蹙起眉頭。

  “怎麼,我這樣說,你心疼啦?”

  她瞄了他一眼,一臉你莫名其妙,我懶得理你的表情,轉頭直看向車前方。

  但商顥禹卻不肯就此甘休。

  “他就是你心儀,打算四個月後交往的對象?”

  安旖玲原本打算繼續無言相對,但想了一下,又覺得這樣似乎不太對,畢竟嚴教授對她有恩,在他被人污蔑時,她不挺身而出,為他說上幾句公道話說不過去。

  “你不要亂講話。”她警告的對他說。

  “怎麼,難道我猜錯了?”

  “嚴教授為人正直守禮,是校內不可多得的優良教授,請你不要隨便出口污蔑他。”

  “這麼快就忍不住站出來為他說話了?這樣你還敢說你沒有一點心儀他?”

  “你——”

  安旖玲氣得說不出話來,她瞪著他,注意到他的目光不時的瞟向她放在膝上的牛皮紙袋,心裡有種頓悟。

  “說到底,你就是懷疑我這紙袋裡究竟裝了些什麼東西對嗎?”

  “沒錯。”商顥禹一點羞恥心也沒有,大方的回答。

  聽見他的回答,安旖玲二話不說的打開紙袋,將袋內所有的東西全攤在他眼前讓他看個夠。

  “這些都是博士班學生的論文,我僅剩的工讀工作——打字。現在,你還有疑問嗎?”

  “那個信封裡裝什麼?”他將目光移向袋內唯一的一個信封袋,明知故問。

  “我打工所賺的錢,你要幫忙算算總共賺了多少嗎?”她嘲諷的說。

  他沒有回答,卻是一臉懷疑。

  他的表情讓安旖玲氣不過,她將信封打開,讓信封袋內所有的東西都攤在他面一則。

  她不信他還有什麼話好說。

  “那張紙……”

  “收入明細表,你要看嗎?”

  不等他回答,她火大的將那張對摺了兩次的明細表用力一甩,攤開後即推送到他面前,要他看個仔細。

  商顥禹也不客氣的睜大雙眼看去。

  “怎樣,你現在還有疑問嗎?”她忿忿不平的抬高下巴問。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表情怪異的緩緩念出紙上的詩句,“關關睢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好一首‘關睢’,現在你還要說是我污蔑他嗎?”

  “什麼?”瞪著他,安旖玲根本一頭霧水。他剛剛念那首詩是什麼意思?什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

  看著她臉上不解的神情,商顥禹好心的將她手中的紙張轉了個方向,正對著她。

  “好個為人正直守禮,校內不可多得的優良教授,嗯?”他嘲諷的說。

  瞪著收支明細表最下方的那首“關睢”,安旖的整個人傻眼了,呆若木雞的動彈不得。

  這是怎麼一回事?這首詩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這字跡……老天!這是教授的字!他怎麼會……怎麼會……

  “怎麼,收到心上人的告白,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啦?”商顥禹挑釁的問。

  看她失神的樣子不像驚喜倒像是驚嚇,而且是大大的受到驚嚇,換句話說,她對那個嚴教授並沒有任何特殊的男女之情,這一點讓他松了一大口氣,但並不表示可以因此平息有人覬覦他未來老婆的怒氣,而且還是用這種假公濟私,讓他防不勝防的下流手段。

  “別開玩笑了,我對他,我對嚴教授根本就沒那種心,他怎麼會……怎麼會……”安旖嶺覺得這件事實在有夠突然,而且莫名其妙,偏偏證據就握在她手上,讓她想以為自己弄錯了都不成。

  嚴教授對她……老天,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真的沒興趣?”

  “一點也沒有。”她毫不猶豫的猛搖頭,除了將他當成一名頗為照顧她的師尊看待外,她從未對他產生過任何超出師生之外的情誼。

  “可是你不是認為他條件極好,不可多得,這樣的男人在你面前,你怎會不心動?”

  商顥禹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小鼻子、小眼睛,非要得到一個確定的答案,否則叫他平日如何明知她身處狼群中,卻還能無所謂的放心工作?

  “沒感覺要如何心動?”她皺眉問。

  “感覺是會變的,說不定哪天你會突然對他有了感覺。”

  “我說沒感覺就——”

  安旖玲心中一陣悸動的閉上嘴巴,臉上出現一種像是懷疑的表情。她定定的看著商顥禹,無聲的在心裡問自己,是她聽錯了嗎?還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她竟然、好像、似乎從他說話的語氣中聽到一抹酸意。

  是她聽錯了吧?

  “幹嘛這樣看著我?”

  安旖玲沒有回答,逕自低頭整理腦袋裡雜亂無章的思緒。不該再有覬覦,不該再抱希望,既已決定割心以保全最後的自己,又怎能讓那不該存在的情苗繼續生長到心之外呢?見她一個勁兒的低著頭,猛盯著那首“關睢”看,連眨個眼都捨不得,商顥禹還以為她真如他所說的,對那個該死的教授開始有感覺,他一個火大,一陣冷嘲熱諷衝口而出。

  “怎麼,剛剛才說沒感覺,現在就迫不及待的感覺起來啦?好個不可多得的優良教授,連追女人的招數都這麼優良,真是詩情畫意,你也這麼想吧?”

  還是她聽錯了嗎?

  不,他嘲諷的話語中明明充滿酸意,像是打翻了一壇醋,這回她發誓自己絕對沒聽錯,但是……可能嗎?數年前的刨心之痛仍讓她心有餘悸,而這會她雖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未割心就已嚇得汗涔涔了,這兩種痛不欲生的苦,難道還不能讓她學乖、不能阻止她重蹈覆轍嗎?思考半晌後,她決定豁出去了,縱使明知山有虎,她仍毅然選擇向著虎山行。

  她要試一試,賭一賭,既然她連割心的勇氣都有,那還有什麼痛會強得過割心之痛呢?不問結果,但求曾經試過,盡力而為便再也沒有遺憾了,她這樣告訴自己。

  至於該如何做?她得好好的想一想。

  “喂,你們會不會覺得他們倆最近怪怪的?”車廠中,阿大正與廠內其他四名技師交頭接耳著。

  “哪裡怪?”

  “相敬如‘兵’。”

  “相敬如賓?”

  “不是賓至如歸的賓,是短兵相接的兵。”阿大解釋著。

  “會嗎?剛剛李小姐來時,他們不還恩恩愛愛的,氣得人家李小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拂袖而去?”

  “然後呢?”

  “什麼然後呢?”先前開口的技師被問得莫名其妙。

  “然後一等李小姐離開後,兩人就像害怕會被對方身上的火燒傷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放開對方,還離得遠遠的,一副你最好別靠近我的表情。”

  “咦?真的嗎?我怎麼都沒注意到?可是他們倆現在不是一起待在辦公室內,還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另一名技師回頭瞄了一眼辦公室內的兩人,對阿大提出反證。

  “那是因為辦公室的隔音設備太好了,如果你聽到他們倆的對話,准把你給嚇死。”阿大翻了個白眼道,若不是剛剛聽見兩人的對話,打死他他也不會相信,辦公室中的那兩人正在吵架。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剛剛進辦公室拿東西,差點沒被他們嚇死。”

  “怎麼,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吵架。”

  “吵架?可是從外頭完全看不出來呢。”兩名背對著辦公室的技師同時回頭看。

  “這就是我不得不佩服他們倆的地方,即使在裡頭吵得天翻地覆,在外面看起來卻像是在談情說愛的樣子。”

  “這……阿大哥,你別用這麼詭異的聲音說話好不好?怪恐怖的!”

  “你們以為我在嚇人呀?不信的話,你們自己去偷聽一下就知道了。”

  “怎麼偷聽?”

  “當然是開門偷聽呀。”

  “可是……”

  “放心,他們倆現在吵得不可開交,不會發現辦公室大門被我們偷打開的。”阿大慫恿著,因為他剛剛不小心聽到他們一小段吵架的內容之後,他的好奇心就一直蠢蠢欲動。

  “我們?”

  “當然是我們啦,所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待會若不小心被老大發現了,大夥一起被罵也有個伴,你們說對不對?”阿大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

  “對。”四個笨技師異口同聲的點頭附和,絲毫不知道自己已中計。

  由阿大領軍,五個大男人猶如當小偷般的曲著身,悄悄的摸到了辦公室門口,小心翼翼的將門推開一小縫之後,站在門口聽著辦公室內兩人唇槍舌劍的對話。

  “解釋,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商顥禹口氣頗沖的朝安旖玲命令,他真的是快被她給氣瘋了!經“早餐事件”之後,她果真如他所猜測的一樣,再度將自己縮進厚實的心牆內,對他冷漠至極。

  但是關於這一點因為早有心理準備,所以也不在意,況且有道是,有志者事竟成,而有一、有二就有三,既然他都曾經兩次突破她心防了,就不相信自己會辦不到第三次,所以他不改作風,耐心的等待她軟化,再直搗黃龍攻進她心房裡,霸佔那只能屬於他的位置。

  一個星期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雖然她以面無表情的樣子對待他的時間居多,但是偶爾他可以從她那雙迷人的大眼睛裡,看出某些令他驚異的情緒變化,例如若有所思的笑意,以及類似像得到某種幸福的感受。

  她終究還是無法真正的對他無動於衷不是嗎?他自鳴得意的想。

  但,轉念一想,現在有個可惡的敵人一直在威脅著他,搞得他渾身毛了起來,直想打人。

  “解釋?我說的又不是文言文,難道你聽不懂國語?”

  “好,我有重聽可以嗎?請你將剛剛的話再說一次。”商顥禹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的進聲道。

  “你真有重聽?”她懷疑的看著他。

  “不要逼我發火。”

  “我以為你早已經是火冒三丈了。”

  “安——旖——玲!”

  “幹嘛叫得那麼大聲,有重聽的人是你,我可沒有。”

  再也遏制不住有如火山爆發的怒火,商顥禹一個箭步來到她面前,伸手一抓便將兩張貼在電腦螢幕邊緣的紙張給撕了下來,拿到她面前,就差一點沒貼在她臉上。

  “解釋!”他惡狠狠的命令著,“什麼叫作愈來愈有感覺了?還有這一張見鬼的‘清平樂’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拜託,你別這麼粗魯行不行,小心弄皺了它。”安旖玲迅速奪回他手上的紙張,小心翼翼的像是在保護什麼寶貝似的,放在膝上將它撫平。

  只見那紙張上除了一首“關睢”之外,還有一首名為“清平樂”的詩詞——

  紅箋小字,說盡平生意,鴻雁在雲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寄。

  斜陽獨倚西樓,遙山恰對簾鉤。

  人面不知何處,綠波依舊東流。

  這一看就知道是一首訴說相思之意的情詩,而那與“關睢”如出一轍的字跡,分明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該死的,那個見鬼的嚴教授還沒對她死心嗎?她難道沒有拒絕他?她不是說沒感覺,一點興趣也沒有,那幹嘛一而再的收下人家寫給她的情詩,還寶貝成這樣?最最最重要的,她剛剛說的那句愈來愈有感覺到底是什麼意思?

  看她輕輕的一撫再撫那紙張,商顥禹惱怒的伸手奪過來,用力一捏便將它揉成一團,丟到辦公室某個角落去。

  “你太過分了!”

  安旖玲一呆,倏然起身怒道。

  她舉步想去尋回那張不知被他拋去哪的紙張,卻被他一把給拉了回來,困在電腦桌與他之間。

  “你想幹嘛?”他臉上的表情讓她心口不由得一縮,整個人緊張得幾乎就要停止呼吸。

  “我想幹嘛?”他幾乎是用鼻子哼出聲的,接著,他竟突地低下頭,覆住她的唇,以雷霆萬鈞之勢,霸道而狂猛的掠奪她的吻。

  安旖玲的眼睛瞪得差點沒蹦出眼眶,她試圖伸手推他,但他一手猶如鐵鉗般環住她的腰,一手攫住她下巴,讓她完全動彈不得,只能承受他這夾帶著驚濤駭浪的怒氣,卻又沒有真正傷害到她的吻。

  不知不覺間,她慢慢地閉上眼睛,他的吻也變得溫柔而誘惑,誘惑她回應,讓她只能歎息,然後投入。

  相較於以往幾次作戲般蜻蜓點水的親吻,這個吻可說是貨真價實的吻,而且不為任何觀眾,只為他們倆的情不自禁。

  “喂,你猜他們要吻到什麼時候?”

  “大概到缺氧、不能呼吸的時候吧。”

  兩道特別壓低,卻依然傳人商顥禹耳中的嗓音,讓他極其不願的離開安旖玲甜美的唇瓣。他睜開眼睛,看見眼前的她眯眼沉醉的神情,頓時感到一股身為男人的驕傲,但是那該殺千刀的偷窺者……

  脖子一轉,臉一側,即使沒開口叫滾,那與生俱來的迫人氣勢已將門口五個偷窺者嚇得跌成一團,急忙關上辦公室大門,連滾帶爬逃得遠遠的,連頭也不敢回。

  滿意的將臉轉回來,卻見她已睜開盈盈美眸,正定定的看著他。

  “不賞我一巴掌?”除了演戲外,每次只要他偷吻,定會得到一巴掌。

  “我為什麼要?”出乎他意料之外,安旖玲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臉上竟揚起一抹笑。

  商顥禹當場瞪直了眼,看著她笑盈盈的臉,他不確定的皺起眉頭,疑惑的問:“你不生氣?”

  “氣什麼?”

  “氣我吻你。”

  “這又不是你第一次吻我。”盈盈大眼閃著一抹詭異。

  這回即使是感覺再遲頓的人,也會覺得事情不對勁。商顥禹倏然鬆手,退後一步,眯起那雙猶如老鷹般銳利的眼,緊緊地盯了她半晌之後……

  “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她佯裝不解,臉上純蠢的表情竟是如此的……動人。

  “故意惹我生氣。”商顥禹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不同,但是——為什麼?

  “有嗎?”

  她無辜的說。

  “那首詩是怎麼一回事?”商顥禹直接問,直覺問題一定出在那裡。

  “那首詩?喔,你說的是‘清平樂’那首詞是不是?”她說著低吟了幾句,“‘紅箋小字,說盡平生意。鴻雁在雲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寄。’你不覺得很美、很動人嗎?”

  “那是誰送你的?”既然她不肯乾脆一點的回答他,他就一個個問題問。

  安旖玲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給了他詭異的一笑,笑得他不由自主的打了陣寒顫。

  “我送給我自己的。”她慢慢的開口說。

  商顥禹瞪大了雙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剛聽到了什麼。

  “你——”開口的他差點沒咬到自己的舌頭,“送給你自己的?”

  安旖玲朝他頷首。

  “為什麼?”不去理會心中愈加激烈的心跳,與那份不知道該哭或該笑的覬覦及妄想,他屏息凝視著她。

  “什麼為什麼?”

  他真想掐死她。

  “為什麼找來這麼一首詩——”

  “那是一首詞。”

  他深呼吸了一下,“千嘛找來這麼一首詞,還大費周章的摹擬他人的筆跡寫來送給自己?”

  “因為我高興啊。”

  “安——旖——玲!”商顥禹受不了的咆哮出聲,一把圈住她的腰,像是警告她若再不肯老實回答,就要一把捏死她。“快點回答我的問題!”他滿是威脅的命令她。

  “你先回答我,為什麼一首詞就讓你這麼生氣?”她一點也不受他威脅,反而冷靜的凝視著他。

  商顥禹企圖用那幾近冰點的神情嚇得她腿軟,甚至脫口說出一切他想聽的話,但他失望了。

  因為就這相處的一個多月來,她早巳明白他根本不可能真正的傷害她,因為即使氣瘋了,他也絕對不會忘記要監督她吃三餐的事。

  試問這樣的他,能有什麼殺傷力?所以自從一個星期前她下定決心後,便一而再、再而三的試著惹怒他,想看看他怒極時會有何反應,最後她大膽的做了今天這件事。

  瞪到眼睛差點沒脫窗,卻依然得不到他想要的效果,商顥禹終於棄械投降,挫敗的低吼道:“因為我吃醋!”

  安旖玲的反應是立即喜極而泣,瑩瑩淚水瞬間滑落她眼眶。

  “你——”

  商顥禹有些傻眼,一怔之後便手忙腳亂的伸手為她擦著突如其來的眼淚。“醋是我在吃,又不是你在吃,你哭什麼?”

  “我喜歡你。”

  “好吧,事到如今我想不承認我喜歡你都不行,所——”突然間,時間的沙漏像是卡到般的停了下來,商顥禹維持著前一秒的動作,張口結舌的看著她。

  是他聽錯了嗎?她剛剛說了什麼?

  “你——”

  他咽了下口水,“剛剛說什麼?”

  “我喜歡你。”

  眼中閃過一抹羞怯,她勇敢的說,最後得到的獎勵是一記比剛剛更狂猛、更霸道、更溫柔,卻也更醉人的熱吻。

  敢對他說這句話!她這輩子註定是休想離開他,只能屬於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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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9 23:47:2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既然都已確定了雙方的心意,商顥禹不願再做君子,開始霸道的享有專屬他的特權,一口、一口的,終於把安旖玲給吃了。

  她靜靜的躺在他懷裡,輕歎世事的多變,想當初——其實也沒多久,只不過兩個月前,她還信誓旦旦的決定不再與他有任何瓜葛,即使後來為情勢所逼,不得不搬進來與他同住一個屋簷下,她依然決定在五個月期滿後,便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瀟灑離開。沒想到結果卻成了今天這局面,真是萬萬也想不到。

  唉!“歎什麼氣,是不是後悔把自己給我?”伸手輕輕地托起她的下巴,商顥禹凝視著她近來愈來愈藏不住心事的雙眼。

  “不。”

  她搖頭,同時將臉頰貼回他寬闊的胸膛上,聽著他平穩而強健的心跳聲,“我只是歎世事的多變,沒想到我們倆會變成這種關係。”

  “這種關係?”他扶起她自個挺身坐起,拿來兩個抱枕堆在床頭,讓自己坐靠得舒服後,再將她拉回自己的懷中,佔有性的擁抱著她。

  “在你心中覺得我們倆現在是什麼關係?”

  她稍稍沉默了一下。

  “男女朋友?情侶?愛人?”他覺得哪個適合?“錯。”

  “錯?”

  “我們是夫妻。”

  “夫妻?”

  “未婚夫妻。”

  乍然聽到這四個字,安旖玲渾身一顫,“你——”難道他終於想起她是誰了嗎?

  商顥禹並不是沒有注意到她的輕顫,至此他終於證實她一直都知道他是她的誰的猜測,但是無關十一年前那場利益之下的婚約,他要親口、確實的向她求婚,請她嫁給他。

  “我正在跟你求婚呢,小呆瓜。”他伸手輕觸了下她鼻頭。

  “求婚?”

  安旖玲除了重複他所說的話之外,整顆腦袋幾乎紊亂得無法運作。

  求婚?他為什麼還要跟她求婚,他們倆早就已經是未婚夫妻了不是嗎?他……

  原來他壓根兒就還沒想起她是誰,甚至於根本忘了自己早有一個未婚妻,要不然又怎會開口向她求婚呢?這樣她到底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放在她腰間的雙手倏然一緊,拉回她飄遠的思緒。

  “怎麼不說話,難道你根本就沒想過要嫁給我?”他質問她,向來自信的語氣中有了一些惶惑不安。

  安旖玲依然沒有開口答話,卻伸出纖纖細指,輕輕地在他胸膛上畫呀畫的,接著只感覺身下的他渾身一僵,隨即整個人緊繃了起來。

  “你的回答?”

  他啞聲道。

  她抬起頭,以盈盈美眸挑逗的望他一眼,然後忽然低下頭,吻上他胸前早已硬挺的突起。

  商顥禹重重地一震,在她大膽的挑逗之下,腦袋裡除了一些火熱的限制級畫面之外,再也裝不下任何東西。他低吼一聲將她拉向自己,狂野的吻住她。

  於是,停歇沒多久的激情再度於兩人之間熊熊的燃燒起來。

  “嗨,爸,發生了什麼事嗎?”

  “你不要每次開口就是這句話好嗎?兒子。”瞪著一身油污,滿臉不正經的兒子,商遠靖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沒辦法,誰叫你每次找我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除了這句話外,你能找到其他更適合的話讓我用嗎?”商顥禹聳聳肩,倒了杯商遠靖最愛的金萱茗茶遞給他之後,才在他面前坐了下來,“怎樣,什麼棘手的事讓你親自跑到這裡來找我?”

  “你覺得呢?”

  商遠靖先是喝了口茶,便開口反問他。

  “跟安氏有關?”

  他稍微思索了一下,隨即猜測的問。

  “你怎麼猜到的?”

  商遠靖有些訝異。

  “以你在商場上的能力與交際手腕,鮮少有事是你搞不定的,所以你不可能會為了公司的事找我討論,更何況離我插手公司之事的三十歲又未到。這樣,能讓你找我的事就只剩下兩件,一件是為了媽,另一件則是為了那個婚約。至於為什麼我不猜前者而猜後者,理由很簡單,因為如果是為了媽的話,你的眉頭不會蹙得這麼緊。”

  聽完兒子頭頭是道的分析,商遠靖忍不住輕歎了一口氣。

  “他們做了什麼?”商顥禹直截了當的問。

  “拿我們兩家有婚約的事實四處散播謠言,說咱們商氏下回的工程招標,早已內定是他們安氏的了。”

  “同業們都相信?”

  “即使不相信也抱著懷疑的心態,尤其……”

  “尤其什麼?”

  見父親欲言又止,商顥禹等不急的又問。

  “他們將過去幾年來,我們商氏與安氏合作的一切相關資料都亮出來給同業看,在同樣一件商品、同樣的原料加工上,我們給安氏的條件的確是最優惠的。光是這一點,就有許多原本與我們合作關係良好的廠商,對我們想與他們合作的誠意感到懷疑。”

  商顥禹蹙緊眉頭。

  “但是他們應該知道,當初我們之所以會給安氏最優惠的條件,是因為我與——”突然之間,他閉上了嘴巴。

  “沒錯,是因為你與旖玲有婚約的關係。”商遠靖替他將中斷的話說完,“但是現在與當初又有何不同呢?你們倆的婚約關係依然存在,至少對外而言是這樣,所以我們又怎能怪同業們對商氏的懷疑呢?”

  “爸,你要我立刻與安氏解除婚約嗎?”商顥禹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問。

  “你與旖玲相處得還好吧?”商遠靖沒有回答他。

  “我已經向她求婚了。”沒有隱瞞,商顥禹滿面春風的回道。

  “真的?那她答應了嗎?”看著兒子滿面春風的樣子,商遠靖也覺得滿高興的。

  商顥禹沒有回答,臉上卻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看起來就像勝利在握的樣子。

  “你有跟她提過解除婚約的事嗎?”

  原本舒展的眉慢慢地攏起,商顥禹輕輕的搖了一下頭。

  “我一直在考慮是否應該要告訴她這件事。”

  “你擔心什麼?”

  “不是擔心什麼,而是我們倆從一開始交往就假裝不認識對方,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真的不知道,你就是與她在十一年前訂婚的未婚夫?”商遠靖訝的問。

  “我想她是知道的,但是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裝作不知道。”

  “你既然都已經向她求婚了,有什麼事不能攤開來講呢?”

  看著父親,商顥禹輕歎了一口氣。“老實告訴你好了,爸,我的確是已經向她求婚了,但是她始終都沒有給我一個確切的答覆。”

  “不會吧?我還以為這世上,沒有—個女人逃得過我兒子的男性魅力哩。”

  商遠靖一怔,忍不住揶揄的笑道。

  商顥禹除了苦笑之外,還能說什麼?“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她不給你答覆?”

  他點頭,“我想,她大概還不太相信我吧。”

  “不相信你什麼?”

  “我的花心。”

  “你的花心?”

  “我當初誘她與我交往,是請她來假扮與我熱戀的女友,好應付那些對我糾纏不休的前任女朋友們。”

  “女朋友們?”商遠靖微微挑眉。

  商顥禹又輕歎了一聲。

  “其實我從未跟她們任何一個交往過,而她們則是在確定我沒有固定交往的物件後,便以為自己有機會才對我糾纏不休。可是我現在才向她解釋,你覺得她會相信我嗎?還是覺得我根本是欲蓋彌彰?”

  “兒子呀,爸只能說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自作孽,只能靠自己想辦法去補救了。”

  “我知道。”商顥禹苦苦的笑著。

  “好吧,既然你這邊都還沒搞定,公司那邊我再另外想辦法,大不了就再與安氏簽個兩、三年的合約,作為你娶旖玲的聘禮好了。”商遠靖深吸了一口氣,豁出去般的說。

  “但是以安氏現在在業界的惡名,商氏若再與之合作,對公司的形象、產品甚至於商譽,都可能會造成意想不到的重大影響。”說著,商顥禹蹙眉沉吟了一會兒,毅然的決定道:“爸,跟安家人約個時間吧,關於解除婚約的事反正遲早都要談,愈快解決愈好。至於我這邊,我決定今晚和旖玲談談,我想應該是沒有問題。”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好吧,我就和安城複約個時間,到時再通知你。”

  “嗯。”

  “我該走了,晚上還有筆生意要談呢。”商遠靖起身預備要走。

  “該休息的時候就休息,你別累壞身體了。”商顥禹關心的說。

  “如果真擔心我會累壞身體,你就該早點進公司來幫我的忙。”商遠靖瞄了他一眼。

  “哈哈。”商顥禹連忙傻笑,“是我說錯話了,爸你老當益壯,五十歲還像條活龍,所以再撐個五十年我想應該也沒問題。”

  “你這個不孝子!”商遠靖笑?著。

  父子倆一起走到門口,商顥禹目送父親坐上車離去後,這才轉身走回廠內。突然他停下腳步,抬頭看向牆上的時鐘。

  老天!他忘了要去接老婆了!迅速地沖進辦公室,卻四處都找不到車鑰匙,他揚聲問道:“阿大,我的車鑰匙呢?”

  “車鑰匙?”

  阿大從一輛修理中的汽車駕駛座伸出頭來,“阿忠拿去了,他說要到巨集展拿幾個零件。”

  “該死!”商顥禹衝口怒?出聲,“他不知道我每天這個時候都要用車嗎?”

  “知道呀,可是……”

  “知道他還敢把我的車開走!”他簡直要抓狂了,“廠裡還有哪一輛車可以開的?鑰匙呢?”

  “老大,你這麼緊急是要去接大嫂?”另一名技師忍不住開口問。

  “廢話!”

  “可是大嫂已經回來啦。”

  “什麼?”商顥禹猛然回頭,瞪著剛剛開口說話的人,“玲回來了?”

  “難道老大不知道?”阿大有些奇怪的問。

  “什麼時候的事,我沒看到她呀。若她已經回來了,現在人呢?怎麼沒看到?”

  阿大被問得一愣一愣的,他看向其他技師,只見其他人紛紛對他搖頭,表示他們也不知道大嫂跑到哪裡去了。

  “我……我也不知道,可是大嫂她的確已經回來啦。”阿大皺著眉,接著又轉頭對其他技師說:“你們說對不對?”

  “對呀。”其他人不約而同的點頭。

  “你們一個個都說她回來了,問題是她人呢?”商顥禹不耐煩的揚高音量。

  大夥你看我、我看你半天,一名技師開口道:“也許大嫂看老大你有客人,所以不好意思進辦公室打擾,便一個人隨處走走也說不定。”

  一語驚醒夢中人,只見阿大等人急忙點頭,“對呀,對呀。”卻沒有人注意到商顥禹的臉色在一瞬間刷白了下來。

  難道說……她剛剛會不會因為聽到他與爸爸的某一段對話,斷章取義的誤會了什麼?大門外突然傳來煞車聲,商顥禹迅速轉頭,只見他的車子正好回來。他想也不想的沖上前去,幾乎是用抓的方式將駕駛座上的阿忠給抓下車,取而代之。

  “老大,你要去哪裡?”阿大急忙追出來。

  “我去找她,如果她有回來的話,立刻打電話給我聽到沒有?”丟下這些話,商顥禹俐落的倒車,然後“噗”的一聲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安旖玲跑到哪兒去了呢?

  從一開始她便知道商顥禹是十一年前訂下她的未婚夫,所以對於商伯父的出現,她並未有任何意外的感受。

  至於他們父子倆所交談的內容,只能說有許多驚喜在裡頭,例如他從頭到尾都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還有他那些“女朋友們”根本就是沒有的事。

  想起他說這些話時,臉上懊惱的神情,她就忍不住想笑,原來他是那麼、那麼的在乎她。還好當初她曾豁出去的放手一搏,沒有就此放棄,否則今日後悔莫及的人便是她了。

  想著、笑著,不知不覺,幸福的笑容凝滯在她臉上,跟著慢慢地瓦解,取而代之的是鬱鬱寡歡的神情。

  “我到底該怎麼辦?”

  安旖玲喃喃自語著。

  好愛他,真的好愛他。

  那天他親口向她求婚時,她高興得差一點沒當場昏厥,因為做夢都沒想到他會開口向她求婚,尤其他們才真正交往這麼短短的時間。

  但她為什麼不答應他的求婚,反倒使出渾身解數,只為了讓他暫時忘了求婚這事呢?難道她不想嫁給他嗎?不,她想嫁,非常的想,哪怕只能做他一天的新娘,她也甘願。

  不過一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安家那群吸血鬼,她如何能答應?可想而知,安家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可以獅子大開口的機會,如果只是一次也就罷了,只怕到時候他們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壓榨他。

  不行,她絕對不能讓這事發生,必須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不能再讓商家人為了她,而不斷的遭受安家貪得無厭的迫害。

  她好恨,真的好恨自己身上流有安家那自私自利又卑劣的血液,可是恨有什麼用?事實就是事實,就算她想賴也賴不掉;想斬也斬……不……斷?斬不斷?真的斬不斷嗎?不,只要與他斷絕父女關係——安旖玲眼中忽然燃起希望,只要讓他親口說出要與她斷絕父女關係的話,那麼—切問題不至都解決了嗎?

  沒錯!一旦想出解決的辦法,各種如何促使辦法成功的點子立刻紛至遝來的在她腦中轉動著,不一會兒,只見她晶亮的瞳眸中出現一股堅定不移的決心。

  她想,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開車在車廠附近兜了好幾圈,就是沒見到他要找的身影,商顥禹焦躁的用力捶打了一下面前的方向盤。

  該死的,她到底跑到哪兒去了?沒有回車廠、沒有回家,在這附近又完全找不到人。

  阿大說,她人那麼大了不會走丟,其他人也都這麼附和著,但是就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他的心會這麼焦慮不安,好像有什麼事就要發生一樣。

  不,他不能胡思亂想,沒事的。

  將車暫停在路邊,他再次撥電話回車廠詢問,也許,她已經回去了也說不定——他這樣告訴自己,但沒有,得到的答案依然是沒有!她到底去哪兒了?!難道就不會打通電話給他?

  她一定沒事的,商顥禹,我警告你,最好別再胡思亂想,她沒事的,絕對不會有事!打上方向燈將車駛回車道,他打算在附近多繞幾圈,也許就能找到她也說不定。

  抱著希望,他繼續在家裡、車廠及其附近來回尋找伊人芳蹤。

  黑幕低垂,華燈初上,夜正式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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