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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聶少蓁]窗邊的猛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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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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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1 01:56:4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窗邊的猛男 作者:聶少蓁

喝!她家隔壁那個新鄰居是個什麼神秘人物啊?
不但搬來了一堆健身器材,還經常有身材火辣辣的美女出入,
害她好奇得只差沒有挖地洞鑽到他家去看個究竟!
沒想到不只是她,就連她的寶貝愛貓也對那位新鄰居感到好奇,
居然又露出它的不良習性──愛偷別人家男性內褲的癖好,
把隔壁新鄰居的小褲褲給叼回家來!
而且還行跡敗露,被對方逮個正著,被擄去當“人質”,
對方還要求她這個主人得前去“認領”,
哦~~媽呀!
她可不可以不承認自己是那只笨貓的主人?
沒想到她的愛貓不但偷人家的內褲,還打破他的骨董花瓶,
這下可好,看到那男人一雙足以殺死人的眼睛,
和全身上下足以凍死人的冷冽寒氣,
她知道,她的命運絕對會很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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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1 01:57:0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深沉的夜裏,雨聲擾人。
男孩被驚擾,惺忪睡眸輕輕搧動,下一瞬猝然瞠開眼。
「妳做什麼?」
擁被彈起,就著小燈,他無法置信地瞪著前方那個把手探入自己睡衣裏的女
人,他的表情充滿驚嚇。
「做什麼?呵!小雜種,我看你是愈看愈俊俏,愈看呢!是愈像你那個做妓
女的媽!」
金髮碧眼的美婦,搔首弄姿的,嘴角帶著惡意的笑,徐緩逼近男孩。
「哼!難怪我那混球丈夫會教那賤人迷得團團轉!甚至在賤人病死後,不顧
所有人的反對,硬是把你這小雜種給帶回來!瞧,就連我瞧著、瞧著,都不覺……
呵呵!心猿意馬,心癢難耐。」
「妳--妳別過來!」濃濃的酒味撲鼻而來,小男孩臉色蒼白,幾無血色。
「小雜種,那賤人既然可以玩我那混球丈夫,我為什麼不能玩她的兒子?」
美婦獰笑著。
男孩聽懂了,驚懼的黑眸駭然圓瞠。
面前披頭散髮的美婦,彷如妖魔鬼怪,教他恐懼的心驚顫不已!
「爹、爹地!嗚……爹地救命--」他驚恐的低嗚。
「住口!」
狠狠的一巴掌打掉他的求救聲。
「誰是你爹地!那忘恩負義的混球!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全是仰賴我們辛氏
家族的?明!若非我眼瞎看上他這窮光蛋,憑他小小的公司能有今天大集團的規
模嗎?」
美婦咬牙切齒的,「但這混球卻不知感恩,居然瞞著我和野女人生了個小雜
種!你說,他是不是可惡至極!是不是!是不是……」
憎恨的尖嚷,彷佛惡魔準備撕裂獵物之前的咆哮。
孱弱的小身子,教一個又一個巴掌甩得頭昏眼花,想掙扎,卻是心有餘而力
不足。
在男孩早熟的心靈裏,原以為失去親愛的母親已是最悲慘的事了,沒想到自
己最大的苦難才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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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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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1 01:57: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一夜細雨過後,燦亮的金陽顯得格外耀眼。
微風吹起,陽光自搖曳的樹梢間篩下,閃動的光影幻化成各種有趣可愛的圖
案,投映在紅磚道上。
不稍片刻,晨陽爬進半敞的窗格裏,徐緩來到綴著小花的床鋪上,和薄被下
纖細的身軀上。
窗前,沉寂的銅鈴教微風纖細的手悠悠地拂過,靜謐的空間霎時間回蕩一陣
亮脆的聲樂。
薄被裏的人兒輕嚀一聲。
擾人的陽光令她如柳般的細眉微蹙,扯著薄被翻身躲開。
砰!
不料,這一翻卻直接翻到床底下。
君悅疼得齜牙咧嘴,一手揉著後腦勺,感覺頭痛欲裂。
或許是淋了雨又在咖啡廳吹冷氣的下場,從昨晚她就老是覺得腦袋瓜不對勁,
怎知一覺醒來卻變本加厲!
哦!對了!止痛錠!
想起床邊的矮櫃裏似乎還有幾顆藥,她急忙找出來,就著昨晚喝剩下的水吞
下,然後一副苟延殘喘樣的重新爬回被窩裏。
周公伯伯,別走太遠,我馬上來!
雖然額際抽痛得厲害,不過對昨晚沒睡幾個小時的她而言,很快的,她又成
了周公的座上賓。

砰!
一記巨大的關門聲突地從敞開的窗扉外飄了進來。
長長的羽睫輕輕一顫,被裏的人兒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渾身舒暢的從睡夢中
蘇醒。
止痛錠發揮了療效,她的精神似乎也養足了。
君悅敲了敲腦袋瓜,嘴兒一彎,哼著曲兒進盥洗室梳洗。
「早上十一點了!」她低呼。很好,早餐和午餐一併解決。
由於流了一身汗,君悅順便沖了個涼。
當她一身清爽的來到樓下的廚房時,已經是三十分鐘後的事了。
打開冰箱,她翻出一包蝦仁炒飯的速食包,拆開放入容器內,丟進微波爐裏。
設定好時間,走到屋外取報紙。
她拉開大門,踩上紅磚小道,從架在籬笆上的信箱中,取出幾封廣告信和報
紙。
突地,一輛藍色貨車從她眼前掠過!
這讓完全聽不到引擎聲逼近的她,著實嚇了好大一跳。
君悅下意識摸了摸耳朵,這才想起自己把助聽器擱在床頭了,沒了助聽器,
她就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扶著白色籬笆,她好奇的探出半個頭,瞧見貨車停在隔壁的屋子前。
這個發現更令她好奇了!
這一帶的樓房都是兩層樓式的獨棟洋房,戶戶有庭院和草坪。隔壁原本住著
一對老夫婦,後來老夫婦被兒女接去同住後,那棟屋子就一直閒置到現在。
幾個月前,她看見那棟屋子貼出「售」字,不到半個月便來了一批工人,開
始對著屋子敲敲打打。
而她的好奇心就是在屋子大肆整修的那一刻被挑起。
幾個月來,她總是忍不住注意起隔壁的動靜來,對於新鄰居充滿了好奇……
猛不防,一對眼睛對上了她!
是忙著卸貨的工人之一。
君悅忙收回視線,不敢繼續當個偷窺者。
不過在進屋的路上,她還是忍不住又瞧了矮牆那頭兩眼。方才,她瞧見工人
搬了好多健身器材下車。
初步判斷,她的新鄰居應該是位酷愛運動的人。

蓮蓬頭下,水花白茫茫灑落。
蒸氣繚繞的浴室裏,男人高大的體魄修長而健美,一身古銅色的肌膚在水光
下閃爍著性感的光澤,那是長年「運動」鍛煉出來的結果。
「高原。」
隨著一聲嬌嗓呼喚,浴室的玻璃門被推開。
蓮蓬頭下的男人,黝亮冷沉的黑眸帶著抹興味。「這麼沒耐性?」帶著厚繭
的巨掌,慢條斯理地關上水柱。
「我如果沒耐性,怎麼會乖乖的等你六個月?」向如絲嬌嗔道,瑩白窈窕的
裸軀從背後環住男人高大的雄軀,一雙柔荑大膽且直接的探往男人熾熱的部位。
「妳確定?」他悶哼,閉眸享受著她的服務。
「呵!我如果真如聖女般,守著身等你出現,那才真會活活把你嚇跑吧?」
妖嬈的她低低輕笑,十分清楚自己的角色。
柔若無骨的嬌軀如蛇般纏膩至他胸前,媚眼如絲的朝他拋去一眼後,徐緩在
他身前跪了下來。
「我喜歡妳的聰明,如絲。」性感的喉結一陣滾動,高原沉厚的聲音變得格
外沙啞。
向如絲是位元美麗又獨立的都會女子。
三年前,高原回臺灣度假時,在酒吧裏認識了她;自此,兩人變成各取所需
的床伴關係。
如絲在心中微歎,對這個嚴俊的男人有小小的不滿,當他說出「我喜歡妳的
聰明」那樣的話時,為何他的語氣還能保持一貫的冷然?
可她無法多想,下一瞬,已被猛然攔腰抱起。
「高原?」她疑惑地凝望他充滿男性魅力的側面。
「到臥室去吧!」即使被撩弄得欲火高漲,他的口吻依舊沉而不亂。
「其實沒關係的,這幾天是我的安全期。」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小聲道。
然而,他堅定的腳步卻沒有絲毫的遲疑,對此,嬌顏緋紅的如絲不禁感到一
絲微惱。
面對如此威猛俊帥的男人,教她能不動心嗎?
雖然她明知兩人感情的界線在哪,但她仍在不知不覺中,不小心越了線……

君悅從大學外文系畢業後,三年來一直從事翻譯的工作。
在她九歲那年,父親開車載她出門購物,途中卻發生車禍,她的父親不幸過
世,而她則是聽力嚴重受損。
所幸,她有個天性樂觀的好母親,將她從黑暗的封閉中帶向光明,這場車禍
也使得她提早學會獨立,並養成凡事向前看的樂觀態度。
也因此,她也才能在大三面臨喪母時,很快就從哀傷中振作起來。
秒針滴答、滴答走著,時間在靜謐中悄悄流逝,埋首工作中的人兒,終於有
空轉頭看電腦螢幕上的時間一眼。
十二點五十五分……原來已經這麼晚了!
結束一個段落後,君悅將稿件存檔,關機。
她輕籲口氣,靠著椅背伸了個懶腰,揉揉酸疼的肩頸。忽地,肚皮咕嚕嚕地
叫了起來,提醒她該祭祭五臟廟了。
君悅為自己泡了杯溫牛奶,捧著牛奶上樓,走進溫馨的臥房。皎潔的月色在
敞開的窗外向她招著手,舒涼的夜風輕撲在粉頰上,驅走了她泰半的疲累感。
慵懶地斜倚在窗口,瞇起眸深深吸了口氣,聞到淡淡的薄荷香及熏衣草的甜
美香氣;睜開眼,她下意識的往對面那扇深幽的窗扇望去。
幽靜的視窗忽地有了動靜!
在對面霍然點亮的房內,她瞧見一名身材曼妙的美人從半掩的窗簾間走過……
君悅身子微僵,輕抽了口氣。
哦!那美人的身材真是好!而且是非常、非常好--而她不著寸縷的裸軀,
讓她的嬌軀展露無遺。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君悅臉紅地斂回視線。
對面搬來了對夫妻嗎?她兀自猜測起來。
而這位太太顯然作風大膽,否則她應該先將窗簾拉緊的。
至於那些令人咋舌的運動器材……它們應該是屬於重量級的吧?那它的主
人……天馬行空的腦袋瓜馬上浮現阿諾史瓦辛格健壯的體格。
也只有像阿諾那樣體格的人,才需要用到那樣的器材!
他們是在傍晚搬進來的吧?白天她沒聽見隔壁有任何動靜,進書房工作時,
她又習慣性地將助聽器取下。
君悅如此猜測著,視線再次往那扇窗飄去一眼,這一瞧可嚇到了!
「咳!咳!咳咳!咳……」
那一眼實在太、太限制級了!全無心理準備的她,錯愕之下不小心讓嘴裏的
牛奶給嗆著!
扶著窗框,她掩住嘴咳得劇烈,不敢相信自己竟會活生生看見那檔事!那畫
面實在……實在……
男人掰開那雙柔白纖長的玉腿,將自己挺進女性私密處那一瞬的畫面實在太
香辣刺激了!
厚!角度為什麼會那麼剛好?
Shit!心臟真他媽的快受不了!
半晌,要命的嗆咳終於漸歇,然而咳得臉紅脖子粗的君悅早已兩眼淚花花。
簡、簡直莫名奇妙!
抹了抹臉,君悅不覺氣惱的朝那煽情的窗口怒瞪一眼,慍惱的水眸霍然一瞠,
然後「咻」一下!
眨眼間,視窗已不見她的身影。
「高原?」
神態妖嬈、粉嫩嬌軀佈滿細汗的女人,那對燒灼著欲火的熾熱眸光不解地追
隨著突然從自己身上抽離、踱向視窗的男人。
肅冷的黑眸透過玻璃窗,靜凝著黑暗的一方。
「怎麼了嗎?」如絲望著他的側面,無法猜透他的心思。
「沒什麼。」斂回犀利的眸光,高原拉上窗簾。就在他轉身時,一記輕微的
聲響令向來感覺敏銳的他,身形微微一頓,跟著劍眉酷酷一挑。
「看來是只不小心被魚骨頭噎著的貓兒。」他抿緊的唇角,嘲弄地輕扯了下。
貓?如絲熾熱的雙眸疑惑一眨。
可她沒聽見貓在叫啊?
無法細想了,因為重新覆上的健碩雄軀,很快又將她的腦袋融成了漿糊……
藏身在窗口下的人兒,暗叫聲糟,忙捂住嘴。
不會吧?
就像被父母逮著正在翻看黃色書刊的小孩般,君悅有些無措的瞪著房門。
他剛才應該沒聽見吧?
可他為什麼突然朝視窗走來?
何況就算他有過人的「天賦」,也不需要如此耀武揚威吧?
好歹也遮一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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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1 01:57: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湛藍的天空下,一抹黑,如行雲流水般地穿梭在車陣中。
流暢繞過幾個路口,吉普車轉入一條車輛明顯減少的道路。
一個上坡和下坡後,車子越過一座水泥橋,徐緩滑進一條種滿木棉花的紅磚
道。
「新任務?」
駕駛座上的男人緩緩踩住煞車。
「老麥,我在放假,你沒忘了吧?」渾厚低沉的男聲,以流利的法文淡淡對
著手機那端道。
「高原,這次的酬庸高得驚人,你下考慮一下?」老麥使出三寸不爛之舌,
期望能說服在他心中最頂尖也最難搞定的工作夥伴。
「既然如此,你何不問問老瓊他們。」
放下車窗,高原意興闌珊地燃起一根煙,幽冷的冰瞳猶投注前方。他們三人
也曾私下接CASE玩過,挺行的!
「我問了,他們說全看老大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你已經很清楚了。」
「高原,看在我不跟你計較你宰了叛軍首領那件事的份上,你就不能接下這
件案子嗎?」為了平息對方暴跳如雷的火氣,他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唇舌!老麥改
以人情攻勢。
「那件事,你不是從多抽一成的傭金上獲得補償了?老麥。」
淡漠的口吻頓時冷下幾分,令電話另一端的老麥不覺發冷!
「是、是沒錯啦……可是……」
「老麥,我要掛了。」
「咦?!」
「前方有障礙物,我得去處理,就這樣。」他皺眉盯視著前方,很快的掛斷
電話。
「高原,等等--」
嗶!
高原索性將手機關機,不想再被打擾。
徐徐吐出一口煙,高原撚熄香煙,決定自己受夠了。
側過身,他把購物袋裏的物品一古腦兒全倒在駕駛座旁的座椅上,然後抓著
空袋子下車。
笨笨笨!
哪裡來的笨女人!
她到底還要霸著車道多久!
咚!
一顆檸檬滾來,輕輕敲中剛好踩上地面的男鞋。
男鞋的主人眼角微微抽搐。
修長高大的體魄折腰拾起檸檬,丟入袋內,然後邁步向前。
沒察覺袋子破了個洞的糊塗蛋,在紅磚道上忙成一團。
糊塗蛋沒發現自己哪裡買來那麼多「撿不完」的檸檬、蘋果、香起士,聽聞
車子引擎聲在後方打住,她一心只想趕緊拾回東西,好讓道。
糊塗蛋從這頭撿到那頭,再從那頭撿到這頭,努力地埋首苦「撿」,簡直比
只小蜜蜂還忙。
最後,忙碌的雙眼意外發現一雙男鞋--一雙瞧來價值不菲的男鞋!
君悅一怔,橙色的果子從指梢問滾出。.
她眼一眨,下意識想抓回來,巨大的陰影陡然罩下。
陌生的男人氣息夾著淡淡的煙味竄入她的鼻中,她心神微恍,香起士在這一
瞬,已落入另一隻男性大掌裏。
不過,這還不是最教人錯愕的。
君悅發誓自己這輩子從沒有被人如此粗魯的對待過!
她又不是阿貓阿狗,哪裡來的魯男子竟把她像只貓般的拎了起來!
「這位先生,擋到你的路確實是我不對,不過你這樣的行徑也實在太……
太……」
咦?粉嫩舌尖突地轉了個彎,疑惑的頓住。
這個高大的大帥哥為什麼看起來有點面熟?
瞧他……
五官嚴俊,輪廓深邃……嗯嗯,擺明是個混血兒!冷肅的神態,臉上鑲著一
對深藏不露的深邃黑眸……堅毅的下巴布著少許青髭,綻露一抹迷人的原始野性
魅力……古銅色的肌膚像長期曝露在陽光下,健美而性感……
嘖嘖嘖,總之,這位面熟的超級酷MAN,渾身上下無一不充滿濃烈的陽光味!
尤其他一頭及肩的黑髮,也很招搖!閃閃發亮,像絲緞般……
喝!等等……她想想!
她的新鄰居好像也留著這樣一頭及肩黑髮?
原本想要抬首斥責的人兒,剎那間花容失色。
會進這車道的,應該都是住在這社區裏的人,再加上這個酷MAN愈看愈面熟,
還有這身精壯的身……
圓滾滾的大眼睛深深將對方從頭到胸打量一番……登時,某個記憶突然躍上
她腦海!
喝!
是他!
君悅粉嫩雙頰,一瞬間像撲上腮紅般嬌豔。
怎麼這麼巧?
也不知是不是心虛,呆若木雞的她,心飛快的跳了起來!
男人冷冽的寒瞳有絲微訝,不因對方有張嬌俏亮麗的漂亮面容,也不因嬌容
那千變萬化的表情。
事實上,高原根本懶得理會她的反應,只是冷透的視線在看見她耳朵的助聽
器時,目光不覺多逗留一秒。
但,也僅只如此。
酷酷的他,一語不發,將手裏袋子裝的水果物歸原主後,轉身就走。
被迫抱住那一袋水果的人兒,一愣,瞪著胸前,一時無法理解自己買的水果
怎會跑到新鄰居手上?
高原走了兩步,一頓,又踅回,將她再次拎了起來。
君悅被嚇了一跳!
「你、你你你……你做什麼?」
喝!他該不會察覺什麼了吧?應該不會吧?今早看見那一幕,她明明閃得很
快的呀!
君悅還在心虛的時候,高原已拎著她往旁走,她忽地回過神來,想掙脫他的
困縛。
「別動!」緊抿的薄唇打破沉默,淡漠吐言。
醇厚的男嗓音意外令她的胸臆輕輕一震!
君悅不曉得這位高大的新鄰居除了長相無可挑剔外,連聲音也如把極品的大
提琴般迷人!
可是……
君悅的柳眉輕輕一蹙。
被「擺」在自家腳踏車旁的她,愣瞪著他重新回到吉普車上,開車從她眼前
呼嘯而過……她眼一眨,慢了好幾拍的神經線一接上,立刻低頭檢視手上的東西。
愕然瞪著自己破了個大洞的袋子,杏眼圓瞠的糊塗蛋,終於瞭解自己在新鄰
居面前幹了什麼糗事!
什麼「別動」?哇咧!幹嘛不順便拍拍她的頭,再給支棒棒糖?
君悅氣鼓鼓地推著腳踏車,見吉普車已流暢地轉入隔壁庭院裏後,這才加快
步伐。
奇怪哩……君悅抓抓一頭鬈俏的短髮。
她幹嘛這麼心虛?難道怕那野獸知道自己就住在隔壁?
可是,自己根本沒道理心虛啊!說來,她才是那個不小心被荼毒了雙眼的無
辜人,不是嗎?
擰著眉將腳踏車停妥,氣鼓鼓的人兒,愈想愈覺得自己該理直氣壯才對。
捧著一大袋日用品和水果,君悅挺直腰桿,不再像先前縮頭縮腦的樣子,她
兩腳踩上石階,準備進家門,而矮牆那頭,一條威赫凜凜的身影剛好推門而出。
她輕抽口氣,才剛挺直的腰桿一瞬間又成了塑膠管。

滴答、滴答,古老的鐘在牆上徐緩的走著。
古色古香的骨董書桌上,一雙纖細柔荑,俐落的在鍵盤上飛舞著,粉嫩朱唇
則不停發出細碎咕噥。
嗯哼……
當他熾熱的肌膚貼著她時,她驚喘出聲……傑夫發出一聲低聲呻吟,再次攫
住她的唇……
他的手愛撫著她,堅硬的胸膛摩弄著她柔軟的雙峰……汗水自他的額頭滲出,
他下顎緊繃,氣息粗重……他的手撫弄著她溫柔的……
埋首伏案的人兒,微微一頓,然後敲下「核心」兩字。
他握住她的手,珍兒嬌軀顫抖,迷蒙的醉眸露出同傑夫一樣的狂野……傑夫
的唇沿著珍兒的纖頸、雙峰、小腹吻了下來……
靈活的纖指又是一頓。
不知為什麼,君悅總覺得今天特別口乾舌燥!
咕嚕咕嚕,一口氣灌了大半瓶礦泉水,她深吸口氣,繼續工作。
……傑夫的舌頭像會魔法般……珍兒迷失了,她弓身貼著他,全心渴求地歡
迎他帶來的快感……傑夫感受到她柔軟的胴體一陣愉悅的痙攣……他挺起身,分
開她的腿,俐落的進……
君悅低聲咒?,瞪著電腦螢幕的表情活像見了鬼般。
怎麼會這樣?
她呻吟地抓著頭,感到有些挫敗、有些惱。
為什麼書裏這位「傑夫」有張和野獸一模一樣的面孔?
「該死……腦子裏老是有個性感裸男晃來晃去的,怎麼工作?」她喃喃自語。
捧著發燙的雙頰,君悅盯著密密麻麻的英文原稿,哀歎的存檔關機。
算了,反正肚子也餓了,就休息一下吧!
正想起身下樓,光潔的腳踝突然傳來毛絨絨的觸感,君悅下垂的嘴角馬上彎
起。
「莫卡!你這壞小子,終於知道要回家啦!」
彎腰抱起愛貓,寵溺的笑容下一秒又轉為驚嚇。
「莫卡!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杏眼圓睜的人兒無法置信的尖叫,從愛貓嘴上搶下那件教人臉紅心跳的男性
小褲褲。
「該死!左右鄰居都快被你得罪光了!你這壞小子,竟然還敢做這種偷竊的
事!難道你真要人家把你燙熟拔光你的毛,你才懂得收斂!說!你這次又偷了哪
家男主人的褲子?」女主人齜牙咧嘴的審問自家愛貓。
灰白相間的可愛公貓,骨碌碌的大眼睛無辜一眨,朝書房的窗口,輕輕喵了
一聲。
君悅順著牠的視線望去,表情突地變得好嚴肅、好嚴肅。「……莫卡,你最
好是在開玩笑……」
這時,架設在書桌上的燈號,忽然一閃一閃的,紅光閃爍。
她分別在客廳、書房、臥房、廚房都裝設了這樣的提醒裝置,為的是怕自己
在取下助聽器時,會沒聽見有人在外面按門鈴。
如果有人造訪的話,及閘鈴相通的紅色燈號就會像這樣一閃一閃,發出閃光。
君悅輕抽口氣,嬌容泛白。
不會是對方找上門來興師問罪了吧?!這這這……
隨手將「罪證」丟入抽屜裏,她咬牙低罵。「莫卡,你最好趕快祈禱來的人
不是他,否則這次你的皮被剝定了!誰教你惹上全世界最不該惹的男人!」嗚~
~那傢伙看來可不好惹!他看來就像個--
冷酷無情、毫無商量餘地的……漂亮野蠻生物!
對,他給她的感覺就是這樣!
氣急敗壞地出了書房,君悅先到臥房取助聽器,這才忐忑不安地下樓。

杵在門外的身影猶如天神般懾人。
他那瞧來比花崗巖還堅硬的健壯雄軀,上半身只著了件無袖白色背心,暴露
在外的肩臂肌肉,結實性感得令人垂涎……
要命!
為什麼陽光底下的他看來要比夜晚帥多了?
貼在門扉窺視孔的眼兒激動的眨了眨,君悅實在不明白自己此刻如擂鼓般的
心跳為的是什麼?
不過她可以確定的是--自己最好裝聾作啞,佯裝不在家!
主意打定,她躡手躡腳地退離門邊,蹲下身,對著始終黏在腳邊的壞貓警告。
「莫卡,為了不讓你被剝皮,我只好選擇逃避外面那頭野獸!瞧見那對結實
的手臂沒?如果不想我們倆的頸子一起被扭斷,而你也懂得感激主人我的話,你
千萬千萬別再去撚虎須!懂嗎?還有……」
在君悅義正辭嚴地蹙眉對愛貓施以教育時,屋外那抹高大的身影,被一通電
話給拉離門邊,步下三階高的石階。
「敖祥?什麼事……防護密碼……」
熾熱的陽光暖和不了那冷颼颼的語氣。
隨著堅定步伐的移動,談話聲逐漸變得模糊,終至隱沒在一陣吹拂而過的暖
風裏。
屋裏的人兒也松了口氣。

夏日的夕陽拉長了紅影。
靜謐的書房被染成一片迷人的火紅。
大型的書桌上,一盞明燈已被點亮。
書桌後方,男人輕抿著冷薄雙唇,神情顯得專注。
高原拉平的眉微微一蹙,善長要刀使槍的雙手,隨即在鍵盤上敲下幾個鍵。
登時,由他所寫、專門用來破解保全系統的程式,顯示出一連串的指令和密
碼,自動搜尋保全系統程式中的「防護漏洞」。
須臾,他所設計的程式已順利突破對方程式,破解主控密碼,開始自動下載
到他的電腦中。
片刻,所有安全防護資料都已在他的掌控中。
高原薄唇一抿,撥通手機。
「如何?」電話一接通,對方先開了口。
他叫敖祥,是「華宇保全」的大老闆之一,也是高原另一樁事業的合夥人。
敖祥和高原同屬外籍兵團裏的同期隊友,退役後,兩人雖分道揚鑣,但仍保
持聯絡。
三年前,敖祥有了開設保全公司的想法,於是找上高原,非拉他參上一腳不
可。
高原應允,但言明只願居於幕後。
所以在外界的印象中,大家並不清楚這業績蒸蒸日上,在保全界已享有響叮
當名號與好評的「華宇」,能有如此令人眼紅的佳績,除賴敖祥這位英明的年輕
老闆之外,那位鮮少露面的總經理更是系統設計中的高手。
「有漏洞。」高原在這頭表示。
「我明白了,我會轉告小倫……唉!看來我這老闆又得受夥計一頓牢騷了。」
老闆大人在那頭揉著額角,嗯嗯啊啊。
「告訴他,這次他讓我多費了兩分鐘。」緊抿的唇角,微乎其微的輕扯。
「欸!你以為對一位程式設計天才說這樣的話有用嗎?本來那小子還自信滿
滿的,以為自己這次終於能從你這頭號敵人手中扳回一城,豈料又被你痛宰了!」
「你是老闆,而且你有很好的口才。」
風起,窗簾掀動。
高原眼明手快的巨掌一個翻落,原要飛起的檔一瞬間又回歸原位。
「你真這麼認為?」嘿嘿!自己的口才真有那麼好?敖祥突然想到什麼似的,
「對了,你讓我替你找的房子,住得還習慣吧?」
「人口簡單,環境清幽……算是不負我所托。」
「嘖,大爺您的吩咐,小的豈敢怠慢?不過你這次特地找房子,是不是表示
你準備收手退出,不再接任務了?」敖祥問。
高原探臂拉好窗簾,一陣風忽地迎面撲來,風裏夾雜著一股極淡的香氣。
他的視線不自覺越過窗外白籬笆後方那片花花草草,還有……
那只該死的貓。


夕陽火紅的餘暉下。
方跑了趟郵局回來的君悅,牽著腳踏車,一副晴天霹靂狀地瞪著自家信箱,
一張紅菱小嘴成了一個大大的O~~Oh my god!
瞧瞧,貼在她家信箱上的紙張寫了什麼?!
c、a、t……Cat?
cat招領!
O型小嘴倒抽口氣,驚顫的眼眸幾乎將「招領」下方那大大的「←」箭頭給
瞪出一個洞。
君悅眼一眨,當下扶著鐵馬沖向隔壁惡鄰。
嘰!氣急敗壞的人兒想起什麼似的又臨時煞車回轉。
Shit!莫卡,你這死gay!
撕下紙張,推開白色柵門,氣得幾乎腦充血的君悅不由發出連串咒?。

二樓的右手邊是高原的工作室。
工作室內,配備著高科技的電腦設備,甚至有衛星視訊系統。
程式設計是高原幾項興趣之一。
求學期間,他就已經展露這方面的天分,但是就算有如此天資,亦不能阻擋
他想加入外籍兵團的決心。
大二剛開學,父親心臟病發,兩腿一蹬,嗝屁了。
少了唯一能約束自己的人,喪禮過後,他背起簡單行囊,毅然決然,頭也不
回地投入法國的天空下。
方倫--也就是敖祥口中的小倫。
他個頭不高,中西混血,是敖祥重金禮聘來的電腦高手,「華宇」所需的各
種軟體和防護系統的主架構幾乎都是由他一手完成。
打從高原兩年前「不小心」破解了方倫的防護系統後,自此,他便成了方倫
此生的頭號敵人。
只要嘔心瀝血的程式一設計出來,方倫便先丟給高原測試。結果,你來我往
間,兩人的道行愈磨愈高。
橫躺在一張大型的長沙發上,高原俊美嚴冷的面容就躲在一本攤開的雜誌後
方。
高原瞧得專注,然手中的雜誌卻不是什麼《武器大觀》、《防衛最前線》之
類的專業雜誌,而是用紅色字體寫著「美食天下」的雜誌。
一道濕熱的觸感從腳底傳來。
橫陳著的男人眉頭皺都不皺一下,大大的腳掌往右一甩,毫下客氣地將那張
企圖……不,是已經明目張膽地在對自己性騷擾的嘴臉打向一旁。
毛絨絨的小圓球滾進了沙發底下。
小圓球不死心,躍上沙發,對著高原另一光滑的腳底故技重施,結果又換來
同樣的下場。
不怕死的小傢伙,甩了甩毛絨絨的身子,再接再厲。
「你再靠近我半步,信不信我一槍轟掉你的腦袋!」冷冷的俊容從雜誌後方
露了出來。
彷佛平空冒出般,帶著粗繭的巨掌瞬間多了把輕型手槍,冷冷的槍口筆直的
對著某顆小腦袋瓜。
小傢伙輕輕一顫,當下像化石般動都不敢動。
高原見威脅奏效,冷哼一聲,將手槍又塞回身下。
這只金吉拉真是怪!
當他在後陽臺撞見牠又在「行竊」時,牠這個現行犯竟不似上回般急忙夾著
尾巴落跑,反而主動跳進他手裏。
不費吹灰之力就逮到「小偷」的他,當下將嘴裏還銜著證物的現行犯一把關
進廁所裏,並到隔壁貼了張告示。
豈料,這現行犯「鬼哭神號」的功力更甚史蒂芬史匹柏,叫得他屋頂差點沒
掀翻了!
咬牙切齒放牠出來到現在不到十分鐘,他又很後悔的想把槍口塞進這頭怪貓
的嘴裏!
「小子,你該不會剛好是只gay吧?」冷哼打趣,高原重新拾回被打斷的專
注。
但是,三秒後,當他僵直的瞪住那只突然躍跳到他眼前,並用牠那濕濕熱熱
的舌頭為自己賣力洗臉的小夥子時,他頓時決定--
紅燒金吉拉!就是他今天的晚餐。

不知適可而止的小傢伙,真該感謝那道及時的救命門鈴聲。
要不,牠現在已經泡在滾燙的熱水裏,準備被拔毛剝皮。
君悅佇立在一扇與矮牆平高的閃亮黃銅門前,娟美的臉蛋泛著微白,急切的
心情全寫在眼中。
屋主似乎早已篤定來者是誰,問也不問一聲,「喀達」一聲,直接打開旁邊
的小門,迎客入門。
湛藍的池畔,澄清的水面倒映著疾走如風的纖影。
君悅無暇欣賞那座小型游泳池,微喘的敲了敲紋路美麗的橡木大門。
「您好!我是……」
門應聲而開。
一條高大的身影赫然映入君悅雙眸,威猛的體魄令人不由收聲。
收進幽冷黑眸裏的微鬈發絲,一如他印象中的俏麗。
高原劍眉微蹙。
他知道蠢貓是隔壁人家養的,卻不知道這位未曾見過面的「鄰居」,就是自
己那天在路上清除的「障礙物」。
君悅發誓他真的很高!
她身高有一七○,卻還得拉著頸子仰人鼻息。
印象中那頭已長到肩膀的黑髮被束在腦後,飽滿的額頭兩旁垂落幾繒發絲,
令嚴俊的面容散發出一種頹廢的性感。
他深邃的五官很鮮明,一眼便能看出是個混血兒。
匡當!屋內猛然傳出一陣碎裂聲。
兩人彼此打量的視線被迫中斷,英挺的雄軀和嬌美的柔影同時一僵。
「你……該不會……家裏……也養了其他動物?」某人臉色泛白,幾乎不抱
期望的顫巍巍低語,期望不是自家愛貓闖的禍。
「屋裏只有一隻貓。」男主人冷哼,旋踵,進屋。
君悅倒抽口氣,見主人殺氣騰騰地進屋,趕緊跟上,就擔心自己晚一步,自
己的愛貓就要腦袋分家。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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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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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1 01:58:1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君悅強烈的、深深的感覺到自己的使命感。
和那叫高原的男人相處不到兩天,她就看穿了,這男人雖然有副強壯的軀體,
卻有顆不快樂的心。
他的不快樂,全藏在他冰冷又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強悍外表下。
她聽見上帝在她耳邊說:君悅,妳的考驗來了,雖然這男人看來絕對相當的
難以搞定,但是妳可以的,去吧!這是我對妳的考驗。
不過,她得先解釋一下,自己現在為什麼會站在高原家的廚房裏,成為他的
「台傭」?這事得回到一個月前……
當她那天緊跟著高原沖進屋內的那一刻,一見到裏頭的景象,她的心簡直涼
了半截!
「呃,花瓶……該不會是在……大賣場買的吧?」她顫巍巍伸出手指著一地
的碎花瓶,心已經在泣血--為了她口袋裏的荷包。
「是在大賣場。」主人冷冷的表示。
她瞪大雙眸,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
「大賣場隔壁的骨董店。」主人冷冷的再追加一句。
骨董店?
哦……哦喔……她小臉刷白,很想乾脆一頭撞昏過去算了。
「大人,可不可以一次給我個痛快?」嗚~~這樣一刀一刀淩遲人家是很不
道德的耶!
高原的視線從不自覺揪住自己衣角的小手,移向那張泛白的嬌顏,然後眉一
蹙,冷哼--
「這只花瓶兩百五十萬。」
「兩兩兩……兩百……五……五十萬?」
她的眼珠子幾乎掉了出來!無法相信自己竟然這麼倒、楣!
莫卡,這下你不僅闖了大禍,而且死定了!
神情哀淒的君悅,拍了拍躲在腳踝旁的小混球。
「混小子,佛曰:大禍臨頭,各自飛!又曰:各人罪業,各人擔!你……好
自為之吧!」
紅著雙眼,她將從家裏帶來的東西,遞到那一看就知道毫無商量餘地的男人
面前。
「這是我自製的草莓醬,原本是我的一點小小歉意……請收下吧!至於這只
貓闖的禍……牠就隨你要蒸要煮,還是炒炸……總之,冤有頭、債有主……你找
牠吧--」
「妳會做菜吧?」看了袋內的玻璃罐一眼,主人心中有了思量。
被迫住嘴的她當場倒抽口氣,眼淚滾了下來。
「哦!不不不!千萬別叫我做那種事!雖然我也恨不得剝了這混小子的皮!
但是我『絕不會』真剝了牠的皮,把牠剁成十八塊丟下鍋的!嗚~~這種慘無人
道的事情千萬別拖我下水!好歹、好歹我也養了牠三年!你的要求對我來說實在
太殘忍了……」
「妳以為我要妳幹嘛?」他不耐的打斷她。
小腦袋瓜搖得像搏浪鼓的她一怔。
「你不是要我弄出一桌活貓三吃?」淚珠懸在眼角。
「一年的期限。在這一年內如果妳願意負責我的三餐,那麼這件事就一筆勾
銷。」主人環胸,開出條件。
什麼?「很抱歉,我的耳朵不好!你可不可以再說一次……呃,慢慢的!慢
慢的說喔!」她以為是自己的助聽器出了毛病。
所以,這一次她格外專注的讀他的唇語。
然後她像個呆瓜一樣,小嘴張成了O型。
「Shit!」
對不起,她實在是忍不住。
「妳不願意?」
高原誤以為她興奮過度的反應是拒絕,劍眉一擰。
「呃,不!」
已經興奮到幾乎昏倒的她,忙揮著小手澄清。
「我是說……God!你真是好人!」嗚~~莫卡,你這混小子,快來謝主隆
恩吧。
OK。
這就是她為什麼現在會站在這裏的原因了。
高原家的廚房就跟她家的格局一樣,位居餐廳左側。
裏頭寬敞明淨,全新的白金廚具,一塵不染得教她不小心掉片蔥花在上頭,
都深覺罪惡。
在這裏混了一個月了,她當初見這棟屋子開始整修就被挑起的強烈好奇心,
也得到了滿足。
在她的屋裏,被她拿來當置物間和客房的房間,在這裏被打通成了一間,從
落地玻璃窗外即可瞧見裏頭堆放一堆健身器材。
由此可以想見,高原的運動量真的很大!更別說前庭還有一座小型游泳池呢!
還有啊!這裏寬敞的客廳是用原木裝潢出來的,感覺……嗯嗯,像度假小木
屋般,不像主人給人的感覺冷冰冰的,置身其中有種被包覆的溫暖感覺。
客廳裏只有一組米色與咖啡色相迭的沙發,和一張原木茶幾,四十二吋的電
漿電視上方有幅海報,拍攝的是非洲大草原太陽西落的美麗景致,鏡頭「不小心」
還剛好拍到一頭猛獅張著血盆大口,緊緊咬住一頭羚羊頸項的血腥畫面……
嗯嗯,這倒是很符合高原給人初次見面的感覺。
餐廳是半開放武的,有一張長方形原木餐桌,四人的座位,擺置在窗前的位
置。
餐桌上有一盆花,玻璃花瓶內插滿一種叫熏衣草的可愛小花……呵!其實那
是她擅自作主擺上去的。
原本她還有些忐忑不安,怕他會怪自己多事,可今早過來時,瞧見自己的傑
作並未遭到丟棄,於是她又自作主張地認定那冷冰冰的男人並不討厭這盆花!
所以,她決定三不五時就摘些花來貢獻、貢獻。
二樓,她還沒有機會去參觀。
不過她想,跟她住的地方應該差不多吧?兩個房間,不是臥房就是書房。
淚滾落,鼻水懸在鼻翼……
該死!
被洋蔥嗆得一臉涕泗縱橫的女人,終於再也受不了地,拉著圍裙躲到一旁去
頻頻拭淚。
嗚~~洋蔥果然是她的天敵。
混小子!今晚你就吞生洋蔥拌飯吧!她想起莫卡幹的好事就氣得牙癢癢的。
哈啾!樹下毛絨絨的小傢伙打個噴嚏,翻身繼續悠哉作著牠的美夢。

Shit!
一抹高大的身影幾乎完全堵住廚房後門的入口。
高原拉開紗門,人還沒進去,就已經聽到某人的咒?聲。
他的眉微微蹙了下,走到她背後才開口。「妳在做什麼?」從性感嘴角吐出
的話語,還是那樣生疏淡漠。
纖細的背影微僵,愕然回首,一見是他,君悅有些發窘,慌忙站起。
「呵!沒什麼,我剛遭到外星人圍攻,外星人有個名字叫洋蔥,它的催淚彈
超級厲害的!我不小心慘遭攻陷,結果淚流不止!哈……」
聞言,嚴酷俊容當場拉下。
對於不知幽默為何的男人而言,實在不知該如何介面。
所以,她就當作自己從來沒開過口。
水靈靈的大眼睛眨巴兩下,欸,她就知道他會是這種態度。
「這惜言如金的男人出娘胎時,鐵定忘了把幽默感帶出來了。」對著拿了礦
泉水就離去的酷MAN的背影,君悅忍不住咕噥個幾句。
今天的午餐是咖哩肉燴飯。
趁著所有材料在鍋裏燜煮的空檔,君悅透過視窗,不由又用一對骨碌碌的大
眼睛,偷偷打量起在後院裏的那個男人來。
其實,她不是個好奇的女人……真的。
但認識他也有好一陣子了,總不能還「先生、先生」的叫吧?
所以,當他回到屋裏的客廳看報,趁著菜在鍋裏滾的片刻,她打算讓自己和
冷漠鄰居之間多增加些交流--
「先生,既然你我是鄰居,其實你也不用那麼生疏『小姐、小姐』的叫我,
你可以直接叫我君悅,我不介意。」
「不過,我一點也不介意妳繼續叫我『先生』。」某人悶了好陣子,才幽幽
淡漠道。
嗯哼,聽來好像一點也不想和自己扯上關係喔?
偏頭微忖,纖肩輕聳,繼續打開話匣子。「我是道地的臺灣人,你呢?」閃
亮的眼,熱情不減。
「……」男人依然沉默。
「中法混血兒?」好吧!他不說,她自己猜總行了吧?反正她也挺喜歡猜謎
遊戲的。
「……」
「中英?」再猜。
「……」繼續沉默。
「中義?」我猜猜猜。
「……」緊抿的嘴角有輕微抽搐的跡象。
「中--」
「中美。」原本打算裝聾作啞的男人,被挑毛的繃著聲,僵硬道。
「哦~~原來如此。」狀似恍然大悟地眨眨眼,她熱情的繼續又道:「那你
在哪裡高就……哦!不,我該先自我介紹才對!我呢,在出版社從事翻譯的工作。
你呢?」
「……」
「哦!我來猜猜,你是不是--」
「華宇保全。」再讓她猜下去!他很難保證不會把她丟出去。
聞言,沒瞧見某人額際青筋隱隱暴跳的人,露出小小驚嚇狀。
「華宇啊……保全界名聲挺響亮的大公司喔!可是……為什麼你都不用上班?
什麼職位這麼好?」
嘿!她說過,自己不是好奇的人……真的。
只是……他身上彷佛罩了層神秘面紗,教人不自覺被勾出強烈的好奇心。
還有,來了這麼多天,也沒瞧見這屋子的「女主人」,於是她又往另一個方
向想:那天那個女人該是他的「女朋友」吧?
說到這,一直以來她為自己那晚「形跡敗露」而心虛忐忑的心,也在幾天的
觀察中漸漸平復。
這人始終隻字未提,為此她也就大膽假設,那晚他其實根本什麼都沒發現,
一切都怪自己作賊心虛。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冷冷的口氣從一旁飄來。
「我負責測試一些剛開發好的新程式……算是程式設計師。」簡言一句回答,
希望她就此打住,還他清靜。
「是喔!但是我怎麼瞧,都覺得你比較適合那種荷槍實彈的角色……」突地,
君悅話尾自動消音。
因為從報紙後方猛然射向自己的兩道目光,實在太犀利了,讓她有些孬種的
很想拿根針主動為自己封嘴。
唉~~這男人真是難以親近。

夏季的白日偏長。
雖然將近傍晚六點,屋外的陽光仍是刺眼,尤其這一、兩天,溫度要比平常
高兩度。
高原拿著鐵槌,在後院對著張梳粧檯敲敲打打的。
君悅在廚房裏準備晚餐,一雙偷窺的美眸彎起。
陽光下的汗水,在賁起的古銅色雙臂上閃閃發亮,結實的肌理,隨著每次的
動作,呈現一種叫作性感的線條。
束著馬尾的腦後,幾滴汗珠閃閃發亮,沿著頸項往下滑落,消失在背心裏。
君悅的視線像受到引誘般繼續延伸,最後停在他那教牛仔褲緊緊包覆住的結
實窄臀。
突地,她記起那條被自己隨手扔進抽屜裏的……男性小褲褲。
跟著,一幅令人臉紅心跳的噴火景象躍進她腦海,一陣燥熱令她輕籲的捧住
自己燒紅的臉頰。
他又感覺到了。
他感覺到,她又拿那對靈活的大眼睛在偷偷的瞧著自己!
哼哼!這個叫君悅的女人,初見他時的緊張感,一個月下來,在她身上幾乎
已經嗅聞不到……不,根本是已經消失無蹤!
第一天她「上工」時,那副畏畏怯怯的小媳婦模樣,到了第五天就已蕩然無
存,她就像吃了熊心豹子瞻般,甚至還義正辭嚴地朝他開起明訓,就像剛才--
「高原,其實鄰居就是要相親相愛、敦親睦鄰,你有聽過吧?我實在不明白,
你為什麼始終板著一張臉?」
「我的表情應該和妳無關吧?」
「我不知道你到底遭遇過什麼,但我也是經歷過一場車禍才變成聽障人士,
我能明白冷冰冰的外牆可以使自己免於受到傷害,卻也深深體會到這麼做只會將
真正關心你的人隔絕在心門之外,他們無法進到裏面,便無從瞭解你,久而久之,
你只會更加將自己孤立在人群之外。
「我也曾悲傷、沮喪!但是後來我想通了,只要堅持一顆樂觀的心,世界是
可愛的,人生是彩色的--」
「停。」他眼角抽搐的抬起一手制止她再說下去。
「呃,為什麼要喊停?」她還有很多話要說。
「妳還想繼續?」
「如果你願意聽的話。」她不怕死的說。
「妳看我的表情呢?」
「呃,其實也不急於一時啦!下次--」
「妳還想有下次?」他的酷容已近猙獰。
「呃,我是說……下次哪天你心情好,想聊聊,咱們再繼續!呵……」
由鼻腔冷哼,他重拾起報紙,以為對話就此打住。
其實不然!
「嗯,那個高原……其實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沒空。」
沒等她說完,他便毫不考慮的回絕。
「嘿!我還沒說完呢!」抗議!抗議!
「不幫。」他乾脆挑明。
「喂,高原!你人高馬大、手長腳長、身體健壯,修個梳粧檯應該難不倒你
吧?幹嘛這麼不近人情嘛?」
「很高興妳終於知道我是哪種人了。」
「你--」
「妳聞到了嗎?」
「什、什麼?」微惱的嬌嗓一頓。
「鍋子燒焦的味道。」他一副事不關己地涼涼道。
下一瞬,某人驚呼,如旋風般而去。
梳粧檯的事就此落幕了嗎?
不!千萬別懷疑某人鍥而不捨的精神。
隔個幾天,她又拿這事「魯」他一次,最後他只得妥協。
此刻,他已經開始後悔當初對她提出的要求了。
若不是她的手藝還不賴,他會考慮換個人來幫他做飯!
以往假期短,若回臺灣度假,吃住多半是在飯店裏,這次他決意放自己一個
長假,所以才要敖祥為自己找處清靜的居所。
原本他還打算自己做菜來吃,可翻了幾本美食雜誌,跟著又有幾次挫敗的經
驗,他才發覺自己拿什麼刀都行,就是不會拿菜刀。
他不想毀了自己的新廚具,又不想天天吃外食,想托敖祥為他找位煮飯的阿
桑,結果「她」出現了!
事實證明,一個月下來,他對她的表現還算滿意--指的當然是廚藝方面,
至於她一這個人嘛……
眼角餘光瞥到一旁的影子,高原拿鐵槌的手一頓。「小子,你再靠近一步,
這把鐵槌就會落在你頭上。」
他冰冷的威脅立刻奏效。
原本企圖祈求一些憐愛的小傢伙,馬上乖乖的縮在原地,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只能用一對充滿愛慕的眼神,哀怨的瞅著大帥哥。
該死,他能說什麼?
他只能說,自己不小心踢到一對寶!
高原擱下鐵槌,冷冷咕噥。
「小子,你家主人已經這樣背地裏偷偷打量我三次了,你說,是不是該給這
個不知收斂的女人一次小小的教訓?」從鼻腔冷哼拋出一句。
高原存心要屋內的女人出糗,故意回身猛然拋去一眼。
沒料到他會突然看過來,君悅輕抽口氣,像做錯事被逮個正著的小孩般,直
覺的反應是快閃!
「砰!」慘事發生。
她蹲下去時,柔嫩的額頭和流理台冷硬的邊邊來個面對面接吻,她的小腦袋
被敲出滿天金條……
「Shit」!撫著額,她齜牙咧嘴的咒?。
始終掛著「冷」的陰沉俊容,一瞬有了極微妙的變化,就連那揚動的眉瞧來
都顯得輕快!
最恐怖的是……他竟然笑了,雖然那笑很淺、很淺!
若讓高原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他絕對、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把屋裏那女人給
丟出去,然後--
從此不讓她靠近自己!

君悅額上那片紅腫很明顯,就算想故意忽略它都下行。
「怎麼了?」
難得的,他大老爺竟然主動關心。
君悅該說受寵若驚嗎?
「方才天空掉下幾塊隕石,好死不死,剛好我就被其中一塊給砸個正著……
欸,你明明知道是怎麼回事,卻又故意這樣問!」她沒好氣道,早該知道這男人
的靈敏度就跟頭狼一樣。
「哦?我該知道什麼?」高原眉頭微蹙,不明白自己擱在這的香皂怎會不翼
而飛?
「你明知道我站在窗口偷瞧你。」形跡暴露,她索性大方承認。
奇怪哩!廚房明明是他的,為什麼總是見他這主人在找東西?她心中一陣咕
噥,將香皂塞進他一雙髒汙的大掌裏。
「妳為什麼偷看我?還有,香皂為什麼會跑到那邊去?」
「你不覺得擱在這兒較順手嗎?我會偷看你,是因為你在陽光下揮灑汗水的
樣子很迷人咩!」臉皮夠厚,就再大方贊許一下。
「妳聽好,我再說一次!我是左撇子,下次不要再任意更改我東西的位置……
妳剛剛那句話有其他意思嗎?」
「你是左撇子嗎?對不起,你沒說我也沒注意到……」可她瞧他右手也使得
很好啊!忙著布菜的她一頓,揚了揚眉又道:「佛曰:要說好話。適度的讚美就
是好話!我剛雕是在稱讚你呢!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我已經告訴過妳一次。」水龍頭底下的巨掌,憤憤搓揉著。「不過,醜話
我還是說在前頭,妳最好別喜歡上我。」
「我知道,因為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嘛!」奇怪,他什麼時候跟她提過他是左
撇子的?欸,自己怎能漏聽如此重要的訊息?
「哼!妳以為帶上床的就是女朋友嗎?」從鼻腔發出的冷哼,譏笑著她的純
真。
她柳般的眉一蹙,被他玩世不恭、視女人為無物的態度微微惹惱。
君悅挺起腰桿,張嘴欲大聲反駁。
「對了,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問妳。」
高原一對極具侵略性的黑眸,突然盯著她。
她一怔,背脊發毛,有股不妙的預感。

呿,莫名其妙!
什麼叫「那晚妳到底看了多少」。
她也很委屈好不好?
看見那種事可是會長針眼的耶!
而原來,高原那晚真的發現她的「偷窺」。
「丫頭?」
踢著碎石子,一路碎碎念走回家的人兒,微微愣了下,然後笑靨一展,迎上
老鄰居。
「陳奶奶,您出來散步啊?」
和孫子相依為命的老奶奶,是位古道熱腸的老好人。
君悅很喜歡這位慈眉善目又風趣的長輩。
「剛吃飽,出來走走。」
染著一頭時髦發色的老人家,熱情的拉住了她的手,而後神秘的眨著眼。
「丫頭,快告訴陳奶奶,妳跟那新鄰居是什麼關係?」老人家難掩語氣裏的
好奇。
「陳奶奶,您為什這樣問?」烏溜溜的靈眸眨巴著。
「丫頭,我已經兩、三次瞧妳從他家裏出來了……妳和他已經這麼熟了嗎?」
老奶奶那對依舊炯然有神,直直瞅著人瞧的眼睛,瞧得她趕忙揮手解釋。
「欸,陳奶奶,您別胡思亂想啦!事情是這樣的……」君悅把前因後果,簡
單扼要地說了一遍。
「原來是莫卡又闖禍了!」老人家瞭解的點點頭。「不過丫頭,妳確定那只
花瓶是骨董?」該不會見丫頭純真善良,存心將她欺負到頭上去?
「陳奶奶,您放心!我看過保證書,也到骨董店求證過,人家沒騙我啦!」
「是嗎?那就好……」老人家語氣一頓。「丫頭,那位新鄰居看來脾氣好像
不太好,對吧?我見過他一、兩次,人雖然長得帥,可是那渾身冷冰冰的氣息……
唉喲!幾乎凍壞我這把老骨頭!妳在那裏真的沒問題?」
「欸!陳奶奶,其實高原的人不像外表那麼難以親近啦!您別瞧他塊頭大、
冷冰冰的,其實他的心地很不錯呢!像我不小心把媽媽陪嫁的梳粧檯壓壞,問他
能不能幫忙?結果,他還是很樂意的伸出援手!您瞧,他人其實還不錯吧?」
被迫勞動的某人,扛著已修好的東西走了出來,剛好就聽到後面那幾句喜孜
孜的讚美。
說真的,除了找她為自己解決吃飯問題外,他真的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更
不想成為她口中「還不錯」的好鄰居!
但是她厲害,神經夠大條!
不畏他冷冰冰的屎臉,硬是纏在他身邊嘮嘮叨叨了近半個月,要他幫忙修理
梳粧檯。
拜託,誰規定體格壯的人對木工就一定在行?雖說他剛好就是其中一個。
不過她的纏功還真是厲害!
為了擔心耳朵長出厚繭嚴重影響聽力,最後他只得投降了。
所以說,這和「他人其實還不錯」絕無任何關係。
「呃,陳奶奶,您怎麼了?」
君悅察覺老人家臉色有異,微愣了愣,下意識的往身後瞧去,隨即咧嘴一笑。
「啊!高原你來得正好,快過來,我替你介紹、介紹鄰居奶奶!」
聞言,某人冷峻的面容當下一拉。
「高原」、「高原」,他跟她很熟嗎?
他到臺灣是想休假,OK?
他想「安安靜靜不被打擾」的休假!
至於他的隔壁住了哪些狗屁鄰居,他根本一點也不想去瞭解,更別提去打交
道!
「哼!簡直是得寸進尺。」他若真聽她的話過去打招呼,他就跟她姓!
君悅家的白色柵門被一腳踢開。
高原冷著臉踩了進去,壓根兒沒多瞧那熱情揮舞的小手一眼。
「欸,陳奶奶,我跟您說,我看過一本書,書上寫著,有些人體型雖然高大,
但內心其實是很害羞的。」
「是嗎?」老人家微愣,一笑,很捧場的搭唱起。
「書上還說,對於這種人,我們應該要多給子一些愛心、耐心和……」
「寬容的心!」
「沒錯,陳奶奶您好厲害!」
「不過丫頭啊!那小子的身材真的很不錯呢!」
「是嗎?您也這麼認為?」
「妳瞧那一身漂亮的肌肉線條……效,老奶奶如果再年輕四十歲,一定把他
倒追到手!呵……」
「厚,陳奶奶您羞不羞啊?這種話您都敢說出口。您啊!呵呵呵……您果然
是我的偶像!」
聽到這裏,某人的俊容已經綠了一半。
高原無法相信,那一老一少竟然就站在那裏一搭一唱,從他的「害羞」討論
到他的「身材」!
「砰!」梳粧檯被重重放在地上。
「姓君的,妳再不過來開門!信不信我就把它丟在這裏?」
不再是冷冷低斥,長久與低溫完美融為一體的冷峻男人,終於被逼出了「生
氣」。
高原確實很氣惱!
即便看見那得寸進尺的女人,因自己的「咆哮」而大驚失色,也不能令他感
到有絲毫痛快。
該死!
他現在已經很想搬家了!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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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某辦公大樓內。
「妳說,從合作以來,我待妳如何?」
「很好。」
「有虧待過妳嗎?」
「沒有。」
「有存心刁難過妳嗎?」
「也沒有。」
「那妳為什麼要搖頭?」一向溫和的美麗總編,終於再也忍不住的柳眉一擰。
「吳姊,這書皮上的英文,翻成中文好像就叫……血魔吧?」君悅睜著骨碌
碌的水眸,表情怕怕。
「那又如何?」
「這是本恐怖題材的小說耶!」
「所以?」
「吳姊,妳貴人多忘事呢!去年,妳讓我翻譯一本叫『暗夜使者』的恐怖小
說,結果那期間我天天噩夢連連!交稿時,妳問我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憔悴,我
把前因後果跟妳說了一遍,妳當時還充滿憐憫的表示,以後會儘量讓我少碰這類
題材的,怎麼?妳都忘了?」
君悅兩眼巴巴的直瞅著心中美麗的女神,努力扮演著柔弱的角色,哀怨低訴。
「是嗎?」總編蹙眉思忖了下,記起似乎真有這回事,「君悅,我認識的妳
並非是膽小如鼠的人。」漂亮的眉,隨著輕哼一揚。
「吳姊,這和膽不膽小沒有關係啦!這就像有人喝牛奶也會過敏一樣!我對
這類題材也『過敏』!就是這樣!」
「嗯,我知道了。」總編沉吟表示。
「妳能瞭解真是太好了,吳姊!」甩甩衣袖,準備叩拜,謝主隆恩。
「但現在除了妳有空檔之外,我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來翻譯這本書了。不過妳
放心,以後我會儘量讓妳少譯這類題材。」
某人張口結舌,覺得這話好耳熟。
「稿子妳抱回去。我趕著開會去,不送妳了。」
不不不……大人!小的還有話要說!您等等--
「哦!對了,別拖太久喔!」
拍桌,定案,退堂!
威武。

無奈的抱著稿子走出出版社,君悅正好瞧見眼前的一幕。
厚,真是太過分了!
怎能這樣欺負人!
君悅拔腿沖上前,匆匆忙忙將稿子塞進背包裏。「喂,你幹嘛推他?」
她氣急敗壞地沖進兇神惡煞似的司機,以及被推倒在地的中年男子之間。
你要不要緊?
方才她見中年男人對著計程車司機比手劃腳著,所以她想也沒想,就用手語
迅速問了句,然後扶起他。
我沒事,謝謝妳!
鬢角泛白的中年男子,靦腆道著謝。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要推你?
見身子單薄的中年男子,手肘破皮滲出血絲,君悅忙掏出面紙:心中無比憤
怒。
我要付錢時才發現我的錢包掉了,我跟司機說,你先等等,我的女兒在附近
上班,我去跟她拿錢!
可是他看不懂我在比什麼,以為我要坐霸王車,所以就很生氣的對我又叫又
罵,然後又動手推我。
你欠他多少車資?
一百元。
君悅馬上轉向司機,「喂,仗勢欺人的!這是他欠你的一百元,拿了就快滾
吧!」
心中甚是憤怒的她,也懶得跟惡司機多做解釋,把錢一塞,便要他快快滾蛋!
就怕跟這種惡人吸同一個空氣久了,會短命個十年。
「不過是個聾子跟個啞巴!跩什麼跩?」惡司機瞧見她耳朵上的助聽器,啐
了口檳榔汁,表情充滿嘲弄和譏諷。
「先生,你太過分了!」
嬌柔纖影一僵,臉上愀然變色。
「過分?哈!我都沒說你們一個是死聾子、一個是臭啞巴呢!什麼過不過分
的?妳說,我哪裡過分了?」
惡司機仗著自己人高馬大,彪形大漢一隻,路人見了就算不平也不敢輕舉妄
動,因此顯得更加惡形惡狀。
「有種你再說一次!」
面對大漢不懷好意的刻意逼近,君悅站得又挺又直。
她沒有一絲怯懦,只是把一手放進口袋裏,閃閃發亮的雙眸,看來就像隨時
準備戰鬥的小戰士般。
「呿,老子怕妳啊!」
惡司機啐口痰,猥瑣的樣子簡直比臭水溝裏的老鼠更加令人厭惡。
「老子就偏要罵你們這兩個死聾子、臭啞巴!怎樣?你們這兩個死聾子、臭
啞巴!如果不想被指指點點就乖乖待在家裏,少出門來丟人現眼的!看看你們剛
剛那是什麼樣子!哇哈哈……兩隻手揮來揮去、比來比去的!笑死人了,又不是
在演歌仔戲……」
「夠了!」君悅低喝,打斷他。「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叫錄音筆!你剛剛
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全都錄起來了,憑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就可以告你!」
料不到這外表看來不堪一擊的女人會來這一下,惡司機神色大變。「妳!」
作勢要撲過去。
「怎麼?想揍我?」
對於猝然逼近的拳頭,君悅仍像個女皇般站得直直的。
「你揍啊!你這一揍下去,圍觀的群眾都是我的證人,這下我不僅要告你,
還要告死你,告到你傾家蕩產!怎樣?」
「暗!妳以為隨便拿枝筆就能唬弄人啊?」
君悅見惡司機一副壓根兒不信的模樣,於是拿起錄音筆小試一番讓他好看。
果然,惡司機又變得更加「好看」了!
「妳妳妳……」他一副準備吃人的兇惡相。
「這樣吧!小女子我大人有大量,你只要跟這位先生道個歉,我就當作什麼
都沒發生!如何?」
「我……我……」惡司機已經氣到渾身發抖,說不出話。
「欸,別你啊我的!到底是怎樣?我很忙!沒時間陪你在這裏大眼瞪小眼,
你快點決定行不行?司機大哥!」
「……」
嗚~~惡司機好想哭喔!
惹熊惹虎,千萬別去惹到母老虎,尤其是眼前這一隻!嗚~~

又是那種很淺、很淺,淺到令人幾乎察覺不到的笑意。
一切是那麼剛好的碰巧。
高原開著車經過,見到有一些人圍在人行道上,中間佇立著三條人影。
那兩位一壯一瘦的男子,他不認識。
不過,那位把下巴抬得高高的,儼然像個女皇般的纖柔嬌影,他一眼就認出
來了。
所以,下意識的,他的車子就這麼徐緩靠邊停了下來。
這女人在做什麼?
他眉頭微皺,為了瞭解外頭狀況,於是將車窗按下,豎耳聆聽。
前方氣氛似乎有些緊繃?
他摸出根煙,叼在嘴上,不急著英雄救美,決定先觀察一陣子再說。
她的表情沒有絲毫畏縮。
她的語氣鏗鏘有力。
她看來似乎應付得很好,即使對方是位人高馬大的壯漢!
為此,他不急著出手。
他想瞧瞧她這種不畏惡勢力的姿態,能表現到何種地步。
果然,她終究沒教他失望。
一根煙的時間過後,透過玻璃窗,他看見那心不甘情不願、咬牙切齒的彪形
惡漢,乖乖低頭了。
戲落,人散。
他冷漠的黑瞳難得的添了抹讚賞。
高原沒察覺自己又露出那種微乎其微的淡笑。
他只好奇,好奇那已經在小跑步的女鬥士,到底是在趕什麼?

喝!哪裡來的傢伙!這麼不遵守交通規則!
竟然這樣開車門的?
若非自己眼力好,反應快,這會兒豈不是已經一頭撞了上去?
「嘿!這位駕駛,你這樣實在……實在……」好巧!
正準備來段義正辭嚴演說稿的人兒,往車內一探的小臉一愣。
「喲~~這位嘴裏叼著煙的大帥哥,不就是那位又冷又酷,老愛讓人瞧著他
鼻孔的高原先生?」粉頰一瞬綻放出兩朵笑花,君悅打趣著。
幾束陽光穿過樹梢,落在她身著一件白襯衫以及牛仔褲的樸素纖影上。
娟秀的嬌容因跑步而泛著漂亮的蘋果紅,嘴角綻露的笑窩看來既真誠又可愛,
那雙汪汪的水眸則因興奮而亮得出奇……
總之,一句話,眼前的她,清新亮眼得教人不由停住視線。
「囉嗦,上不上來?」為什麼突然覺得她變得亮眼了?
駕駛座上的男人,微斂心神,從鼻腔裏冷哼一聲。
「欸,我拒抽二手煙啦!」
她那怕怕的表情,彷佛車內有生化武器般。
他老兄也夠爽快,當下二話不說,橫過身子,準備拉上車門,走人去也!
「喂,等等啦!」
向來勇於挑戰新鄰居耐性的君悅,見狀,急忙跳上車。
「嘿!這位高先生,為什麼你連一點對待女士的耐心都沒有?像這個時候,
你就應該把煙撚熄,然後把所有車窗都打開,讓空氣流通,而不是甩頭就走。」
「我要不要在妳腳前鋪上紅地毯,再請妳上車?」被曉以大義的人,大皺其
眉,冷哼。
冷峻的面容還是那一臉酷樣,心中卻有股悔不當初的無力感。
一旁突然陷入沉默。
高原懷疑她是不是靈魂出竅去了。
趁著車潮漸少,他分神丟去一眼。「別一直盯著我看,我怕妳會喜歡上我。」
瞧她眼巴巴的瞪著自己,兩眼眨都不眨一下。
背早已不知教她暗地裏射出多少個洞的他,沒有多想的又用鼻腔哼人。
「第二句!」就像突然被解了穴道般,一旁抱著背包的她,猛然彈身低呼。
「想活命,就別在我的身邊亂吼。」拜託,他在開車行不行?
就像教超級病毒給神不知鬼不覺地入侵了般,高原沒察覺自己一張比蚌殼還
緊的嘴,已教某種叫「君悅」的病毒給漸漸侵入中樞神經!
教他愈來愈無法控制自己的嘴巴。
君悅驚喜的表情,比中了樂透還興奮。
「哇~~枯燥乏味的高原先生,你剛才在說『笑話』耶!你剛剛說了『兩』
句笑話呢!」
「……」
「不錯喔!從你這冷冰冰的身上終於也能聞到一點幽默的氣息了!哪!我問
你一個中量級的笑話喔!小明問小花說,你的小狗生跳蚤了嗎?結果,你猜小花
回小明什麼?
「閉嘴!」他警告的低喝。
「不對,你再猜一次!」她不怕死的又說。
「妳想知道被丟下車的滋味嗎?」他睨她一眼。
「哦!」小臉剎那間黯然垂眸。「不過,你還是讓我公佈答案好不好?」她
的「安份守己」維持不過幾秒。
「閉嘴。」
「求求你啦!如果不說,我一定會憋死在車裏的。」
「……」
「不說話就表示你答應囉!咳咳,結果小花就酷酷的回答:不,牠只生小狗!
怎樣?好笑吧……哦!算了,後面那句就當我沒問過,你……你還是看著前面,
專心開車吧!」
那對掃來的黑眸看來已經不只是威脅而已。
君悅怕自己真的會被丟下車,正襟危坐的她,趕快乖乖閉上嘴。
「妳剛剛趕著去哪裡?」半晌,聽來漠然的男聲響起。
君悅一怔,花了幾秒才明白是在問自己。
「哦!我趕著去搭捷運……高原,你把我放在淡水站就好,我的腳踏車寄放
在那……對了,怎麼會這麼巧在這裏碰到你?」
君悅望著他刀鑿般冷峻嚴俊的側臉。
她發現他下巴布著少許青髭,看來充滿原始性的魅力……這男人渾身散發出
的是一種叫侵略及狂野的氣質……奇怪,為什麼每次見到他,他總是這麼酷得令
人受不了?
感受到他濃烈的陽剛氣息,君悅的心跳不覺加快。
「我開車去做例行性的保養。」
高原撚熄抽到一半的煙,按上車窗。
她瞧著他的動作,跟著靜默了下來。
斂回視線,垂眸,她突然盯著自己擱在大腿上的一雙手,靜靜發起呆來。
「哪!其實你都看到了,對不對?」半晌,她突然輕輕冒出這麼一句。
高原微訝,看她低垂的小腦袋一眼,不做任何表示。
不說話就表示看到了?
君悅輕輕捏了捏拳頭,輕咬著下唇,把臉轉向車窗外,再開口,語帶不自然
的幹啞。
「你看我那個樣子是不是很像小丑?以前剛學手語時,有個小男生就曾笑我,
我比手語很好笑,像在演歌仔戲一樣……
「為了這句話,我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把雙手緊緊插在口袋裏!任憑我媽好話
說盡淚水流幹,我就是固執得不肯妥協……我一直以為我已經夠豁達,可是好奇
怪,剛剛聽到那個司機那樣罵人,我還是感覺自己被刺痛……我還是……會介
意……我……」
忽地,君悅纖細的身子輕輕一震。
她愕然回首,望向用一隻巨掌像對待小孩般輕輕揉弄她發頂的男人。
「妳剛剛表現得非常好。」
粗糙的掌心讚賞的輕輕拍了拍她柔軟的發絲。
「相信我,那一刻沒有人比妳更迷人的。」
收回巨掌,他依舊沒瞧她,表情冷漠得像似沒開過口。
君悅足足花了好幾秒才終於明白這又冷又酷的男人是在讚美並……安慰自己。
雖然他酷酷的表情還是一樣,跩得像二五八萬似的,令人生畏。
欸,為什麼他連安慰人,都堅持非要這樣令人受不了的酷?
一股暖流從發頂被碰觸的地方,徐緩竄向她的四肢百骸,然後彙聚聖她突然
加快的心房,掀起一陣奇異的波瀾。
「高原……你為什麼一直叫我別喜歡上你?」眨眨泛濕的水眸,她沒頭沒腦
的蹦出這麼一句。「我的樣子看來像喜歡上你的樣子嗎?」
無畏車內驀然驟降的溫度,君大小姐勇於發揮鍥而不捨,以及在老虎嘴上拔
毛的精神,殷勤追問。
「高原,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叫『愛說謊的牧羊童』的故事?」
她湊近的小臉閃閃發亮的,像求知欲旺盛的好奇寶寶。
「狼來了!狼來了!有天狼真的來了呢!」
「……」
「明明本來沒有那麼一回事,可是你卻老把『別喜歡上我』掛在嘴上,這就
像個咒語一樣,搞不好哪天應了驗,我真喜歡上你了,怎麼辦?」
「……」
「雖然我知道這個比喻有點奇怪,可是……呃,好吧!我知道你臉上的表情
是什麼意思……『閉嘴』是吧?咳,不打擾你,你專心開車吧!」唰,乖乖拉上
嘴巴拉鏈。
半晌後--
「嗯,咳咳,高原,我求求你,有一句話你一定要讓我說!」
「……」
「不,你先別急著瞪我!如果再不說?我怕待會兒你會氣到想把我的頭給擰
下來!」
「說吧!」聖袍一甩,賜汝開口。
「你剛剛就該右轉的!現在我們恐怕得多繞一圈……嗯,就這樣子--哇!
高原你這樣突然踩煞車很危險耶!」
媽媽咪啊!心臟差點沒跳出喉嚨。
「Shit,妳為什麼不早點提醒我?」
高原低狺,確實很想擰下某顆蔥頭!
「呃,我也很為難,是你叫我『閉嘴』的嘛!」君悅很無辜,無辜眨眼的表
情再次表明那絕不是她的錯!
「妳妳妳……」
「你一定要選在這時候和我大眼瞪小眼嗎?我看見後面有幾個車主已經摩拳
擦掌地朝這邊走來……嘿!快走啦!」見他們的車已嚴重影響交通,她神色大變,
慌忙催促。
「妳……妳給我等著瞧!」
冷心冷面的大貓,又一次教不怕死的小貓給惹出「生氣」來,甚至惱到不知
所雲!
血液在精悍的軀體裏極速亂竄,卻有別於那種在叢林野地裏,正準備痛宰敵
方的熟悉快意!
高原氣到差點腦充血。
他用多國語言罵了一連串髒話,車身如箭,一瞬飆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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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明媚陽光穿透窗格,慵懶灑落在男人巨大的身影上。
男人體格健碩,古銅色的線條淨是濃烈陽剛味,結實漂亮的六塊肌下方,窄
實的臀上岌岌可危的被單一角,是這具性感雄軀身上唯一的遮掩物。
薄冷的空氣中,溫熱的氣息,緩慢朝沉睡中的大貓逼近。
大貓長久養成的高度敏銳被迫迎接挑戰。
只見男人挺拔健美的身軀微乎其微的輕震了下!
眨眼間,一把冷冷的槍口已對準侵入者的額心。
侵入者駭然瞪著圓滾滾的大眼睛!對方那一對精光湛然,又冷如寒冰的黑眸,
令牠只遲疑了一秒,接著便很識相的,小心翼翼退了幾步,然後,輕盈跳下床。
笨貓?
該死!牠是怎麼進來的?
高原緊繃的肌肉,一瞬放鬆了下來。
他咕噥的罵了一聲,把槍重新塞回枕頭底下。
翻身坐起,他慵懶的抓了抓頭髮,就那樣赤裸裸的一路晃進相連的浴室裏。
蹲坐在床尾期望一點憐愛的笨貓,從頭被忽略到尾。
不過無所謂,因為笨貓在那一刻已完全進入「垂涎」的境界裏,渾然忘我。
唰!
被單裏突然踢出了半截小腿肚,笨貓的注意力馬上就被拉了過去。
笨貓骨碌碌的大眼睛有瞬間的迷惑。
牠一瞬也不瞬的緊盯著那半截柔馥白皙肌膚,半晌,有什麼光亮閃進牠骨溜
溜的眼底。
高原不知善妒的小傢伙正悄悄打著壞主意。
沖了澡後,他取出一套休閒服。
衣服套到一半,他微微一頓,鼻翼掀動,終於察覺到飄散在空氣中的氣味。

尋著香氣,挺拔的身影來到樓下的餐廳。
瞧,坐在裏頭的是誰?
在靠近視窗的座位上,有條纖柔的人影,正專注的盯著筆記型電腦,一旁還
有厚厚一本原文書……
「為什麼妳會在這裏?」
他盯著她耳際,注意到她今天別了副鑲小碎鑽的小髮夾,兩隻粉蝶在她微帶
自然鬈的發梢,靜靜棲息著。
也許是髮夾的關係,她巴掌大的瓜子臉顯得更為突出立體,也令人覺得格外
可愛迷人。
高原瞧著、瞧著,不覺有些失神,甚至有股想碰碰那可愛粉頰的衝動……他
氣息輕屏,猛然察覺到自己的失態!
一瞬,他又蹙眉,雙手環胸,瞧那個叫君悅的女人,先是一愣,隨即朝自己
展眉笑開。
「嘿!你起床啦!」君悅開心的打著招呼。
頂著一頭濕潤黑髮出現的他,看來性感得教人心跳不由加快!她忍不住多瞧
了性感天神幾眼。
高原堅決漠視她燦爛的笑顏,又把第一句話重複一次。
「喔……」秋波微轉,巧笑倩兮。「我在大門外巧遇尼爾,我問他會不會翻
牆,他說沒問題,所以我就進來了……啊!你一定不知道尼爾是誰吧?他是『駭
客任務』裏的超級救世主,飛天遁地的身手連『超人』和『蜘蛛人』都要自歎不
如,痛泣退場……呃,我完全明白你的表情--長話短說是吧?欸,其實我是用
你給我的備分鑰匙進來的。」
語畢,她深深歎了口氣。
意思明白表示著--
為什麼連這麼笨的問題都要問她咧?
「姓君的,我是問妳,為什麼在這個時間妳會在這裏?」
厚,這天殺的女人!她專門來給他起床氣的嗎?
「高原,你可不可以不要左一句『姓君的』、右一句『姓君的』!天曉得,
哪天我還會以為自己真的就叫『姓君的』。」
「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高原僵硬的俊容足以凍死一群北極熊。
視窗邊的小女人眨巴兩下水眸。
她承認,他那身迫近的超強寒氣很駭人!
纖細的身子下意識往溫暖的光處挪去幾分。
君悅長長的羽睫,輕搧了兩下。
「高同原,你是不是有聞到很棒的香味?我告訴你喲!那香味叫『紅燒蹄
膀』!這道菜要好吃,得用小火慢慢的燒,直到炸過的蹄膀皮酥肉爛為止--」
「簡單的說!」
高原咬牙冷冷的打斷她,發現自己的耐性正遭受著前所未有的巨大考驗。
他忿忿發誓,發誓這天殺的女人若再繼續用這種天殺的說話模式來考驗他的
耐性,他絕對會用對待敵人的方式來……
高原劍眉輕蹙,探往身後的手竟摸了個空,霎時陰驚的黑眸竄過一抹可惜。
可惜,他把槍忘在樓上了!
他這樣突然打斷人家的談話實在是不禮貌的行為!
不過她除非向天借膽,否則最好保持緘默。
「簡單的說,做這道菜需要一點時間,如果我照往常一樣,十一點才過來准
備的話,我怕會來不及端上桌……就是這樣!」
聽完她的解釋,他足足瞪了她有一分鐘之久。
「以後別煮那麼麻煩的菜。」
她的眼神閃爍,分明有鬼,事情絕不如她所解釋的那麼簡單!瞧,還特地把
電腦帶過來……哼哼!天曉得她懷著什麼鬼胎?
「為什麼?」君悅一怔,柳眉馬上擠成小山。
「因為我不想『太早』看到妳。」他老兄不客氣的冷哼。
咦?怎麼會這樣?
愣望著又用鼻腔哼人的男人,君悅的粉嫩朱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
最後,她起身,一臉討好的踱到他身旁。「高原……其實有件事……我想和
你商量一下--」
「不行,」他從容的打斷她。哼,又來了!
呃!「我還沒說完呢!」她抗議。
「沒必要,因為我的答案還是不、行!」
「喂,高原,你知道『鄰居』的定義是什麼嗎?鄰居的定義就是要守望相助,
『相助』懂嗎?」她特地強調那兩字。
「無所謂。」孤僻俊容,懶懶揚眉。
又是那種味道!
為什麼每次她一靠近,他就會聞到那種攪得他心神不寧的淡淡香氣?
「人是群居的動物,怎能無所謂?」她擰起眉心,再抗議。
「閉嘴!」口吻一下掉到零度以下。
他劍眉輕蹙,眸光停駐在她殷勤仰望著自己的小臉。
「獨斷獨行雖然很有個性,但你還是應該多多關心周遭的事物!」
「閉嘴!」這會兒連俊容都冷若冰霜。
燦亮的陽光灑在她白皙的臉龐,呈現出一種透明的美感,令嬌容顯得格外亮
麗迷人,不沾半點朱紅的軟唇,粉嫩得像會漾出水般……
「好比我現在正有求於你,你就應該敞開心房,好好聽我把話說完。」很善
於挑戰某人耐心底線的她,很堅決非要讓他明白自己的「請求」不可。
「……」
到底……到底有什麼方法才可以讓這張可惡的小嘴乖乖閉上!
「高原,你知不知道,你老是這樣打斷我的--唔--」我的話……喝!
高原見阻喝不成,一氣之下,索性捧住她的臉,直接用自己的雙唇堵住她可
惡的小嘴。
君悅呆若木雞。
她可以想像自己中了樂透成為億萬富翁,卻怎麼也無法想像這男人竟然會吻
她?
她的小腦袋瓜陷入一片空白。
君悅一時呆得忘了反抗,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抗,直到覺得自己快透不過氣來
了,才下意識的用手輕推他。
一句低沉的男性悶哼,哺進了她口腔裏。
她僵硬的嬌軀輕輕一震!
如發生時的突然,下一瞬,她已被推開。
高原冷峻的面容可怖至極。
因為,他發現這女人的味道嘗起來真好!
而這種感覺對他而言,就像一腳踩在地雷上令人冷汗涔涔!
「你……」
「妳……」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打住。
現場頓時又掉入詭譎的氣氛裏。
「啊--」某種尖銳音波倏然切入。
君悅怔然,花了幾秒才意識到,那是女人歇斯底裡的可怕尖叫聲!
女人?
樓上?
「可惡!那該死的蠢貓!」高原低咒的忙上樓去。
蠢貓?君悅眼一眨,赫然杏眼圓瞠。
莫卡!

性感維納斯,其美麗胴體只圍了條被單--
那是高原口中「不是女朋友的女人」。
從樓梯竄逃而下的影子,似團飛舞的棉絮--
那是她家裏那只永不受教的天殺小混球。
捉姦在床?
看來,小混球一定是一時妒火中燒,又幹了什麼好事。
「混球!你別跑!」
維納斯氣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纖手捉著拖鞋,尖聲怒嚷,企圖用它打扁口中的混球。
一人一貓,在君悅身邊大玩追逐遊戲,她被繞得兩眼昏花,最後不得不出面
做點什麼。
「莫卡!」又惹禍!
做主人的眼快手快,一下就將惹禍精拎上手。
霎時大眼瞪小眼,貓喘,美神更是喘。
「對不起,請問牠做了什麼好事?」偏首,君悅陪上笑臉,氣虛的「請教」。
「這該死的畜牲還能做什麼好事?瞧!」美神氣喘吁吁斥道。
哦喔!君悅感到不妙。
美神保養有佳的纖纖豆腐腿被小混球惡搞,抓傷了!
小混球惡性不改,倒大楣的是誰?
對,最可悲的永遠是她這位善良又倍覺慚愧的小飼主。
「很抱歉,這只貓是我的,需要賠償的地方,我絕對會負責到底。」
做主人的壓住混球的頭,一齊深深向對方行了九十度鞠躬的大禮,低聲下氣
的嘴臉真的很想找個洞埋進去。
彷如這一刻才察覺到君悅的存在,如絲先是狐疑的一皺眉,隨即又忿忿難平
的瞠目喝斥。
呃……「那麼小姐,妳想怎麼樣?」君悅有禮的問。
欸,這樣還不能平息美人怒火?糟,這下怎好?
求救的目光往美人後方一飄,看向高原,而他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給她的訊
息也很簡單明瞭--一個聳肩動作!
意思是,愛莫能助嗎?
好,夠狠!
「怎樣?」如絲瞄了君悅耳際的助聽器一眼,毒辣的目光像千萬根針般又射
向已顯得垂頭喪氣的小畜牲。
「我要拔光這畜牲的毛!剝了牠的皮!再把牠剁成八塊喂豬去!」
腿部傳來的刺痛感令如絲怒火沖上九重天,一心只想痛宰天殺的畜牲,氣昏
的腦袋顧不得自己此刻的模樣有多失態。
聞言,做主人的駭然瞠眸。
「妳確定妳真要這麼做?」君悅輕抽口氣。
哼哼!這話很具挑釁意味喔!「沒錯……」如絲才要回答,突然想起--咦?
對喔!這女人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高原家裏?
如絲怒顏微怔,對小畜牲的怒火,一半迅速轉化為對其主人的敵意。
有人踩進了這孤僻冷情男人的私人領域?
如絲心中警戒的紅燈登時大亮!
沒發覺美人陰晴不定的神色,君悅像做了什麼重大決定,嚴肅地將小混球塞
進美人手中。
「牠是妳的了。」
「妳、妳幹什麼?」如絲莫名其妙,只能僵硬的拎著可惡至極的小畜牲,愣
瞪著牠的主人。
「妳要拔光牠的毛,得去燒水;妳要剝牠皮、剁牠肉,得磨刀。我去燒水、
磨刀。妳等等,很快的。」
「站住!」莫、莫名其妙……簡直莫名其妙!
「小姐還有何吩咐?」女皇在上,悉聽尊便!
「就算要動手!也不是我來!」嫌惡的將小畜牲拋回,如避蛇蠍的退了一步。
「養不教,主人過!妳來吧!或許只要拔光牠頭上的毛,我就能消氣。哼!」
仰鼻冷哼,美人環胸表示。
喝,夠狠!君悅眨著眼。
「夠了。」
始終靜默在一旁的高原似乎總算良心發現,決定發表些意見。
「如絲,這位是君悅,是我的隔壁鄰居,因為某些原因,現在替我負責午餐、
晚餐;向如絲,我的朋友。」
偏首點燃根煙,高原漫不經心的為彼此介紹著。
「高原,這頭小畜牲真是可惡!你看,我的腿都被抓傷了!」
帶刺薔薇頓時化為嬌弱小花,驚顫的偎向大樹。
君悅瞧得目瞪口呆,對她的「演技」算是大開眼界……老天,她眼角那兩滴
是淚水嗎?
「上樓整理一下,我陪妳去醫院打針破傷風。」粗團拇指狀似憐愛的輕拭如
絲眼角。
「就這樣?」
如絲不甘心,楚楚可憐的又擠出兩滴淚,企圖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支持與愛憐。
「那麼,妳想如何?」高原炯亮冷瞳認真的瞅住床伴。
「我……」不知為何,她反而感到有些忐忑。
「嗯?」低啞冷嗓,輕聲催促。
「算了、算了!」感覺自己似乎討不了什麼好處,向如絲心有不甘的咕噥,
「幹嘛跟個聾子計較!」
「如絲?」
聞言,高原冷酷俊容微怔,大皺其眉。
毋需回首,他也能知道身後女人聞言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莫名地,一股心火悄悄燒了起來。
「有什麼不對,她本來就是個聾子!再說,我講這麼小聲,她又不一定聽得
見!」
如絲沒察覺到高原內心微妙的變化,又憤恨難消的嘀咕。
一方嬌容瞬間蒼白。
讀懂了如絲的唇語,君悅堅強樂觀的心房感到一陣刺痛。
不知為什麼,在高原的面前,她的心似乎總是比平常脆弱了些!
白了容顏,她抱緊莫卡,只想躲回廚房。
「妳走吧!」高原突然冒出一句。
君悅愕然,愣瞪著說話男人寬闊的雙肩。
「高原?」被點名的如絲,一時無法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滿臉的錯愕。
話出口,高原亦一愣,但他還是從容地把話說完。
「妳今天的表現真的很令人失望,暫時我不想看到妳,上樓整理一下,我會
替妳叫計程車。」
如絲美麗的豔容瞬間慘澹無色。
穿梭異性間,總是被如花嬌捧著的驕傲女神,被擊出兩汪淚海來。
女神憤怒的朝冷情的男人丟去一眼,傷心的甩頭跑開了。
登時,偌大的客廳,一下變得安靜。
靜謐的客廳,陷入一種詭譎的氣氛中。
這下,已無關傷不傷心了。
因為天底下,絕對沒有比高原剛才的表現更令人驚愕……
他竟然為了自己而氣跑向小姐?君悅感到受寵若驚,並覺疑惑。
上天明鑒,高原內心所受的衝擊絕不比她少。
幹嘛跟個聾子計較!
聽聞如絲如此惡意批評君悅的殘缺,他腦裏迅速閃過那天君悅在車上,囁嚅
低語的黯然側容。
驀然,他感到憤怒……
那感覺就像有人拿了把槍抵在他的額頭上,像因生命受到威脅般的教人憤
怒……
因生命受到威脅般教人憤怒?
英挺背影微僵。
老天……「應該沒那麼嚴重吧?」他什麼時候這麼在意起她?
高原撫額呻吟,不敢讓自己再多往不想!
「不好意思,都是因為我……」君悅以為高原是在為自己一時的衝動而感到
後悔。她愧疚的忙上前,安慰道:「你現在還來得及趕上樓去阻止她離開。」
「我為什要去阻止?」他愣瞪著她。
「因為你看起來好像很後悔。」她安撫的拍拍他的肩頭,不想他為此而傷神。
「妳知道嗎?任何人都絕對有義務去制止他人不當的言行舉止,了嗎?」
雖然是說給她聽,但卻更像要努力說服自己般。
高原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這女人是生化武器,他最好少再碰她!
冷肅著俊容的男人,懊惱暗忖發誓。
但,天殺的是!單單這麼瞧著她發怔的嬌憨表情,他該死的竟然又有股想……
一親芳澤的衝動!

近來,君悅總覺胸口悶,有些難受。
跟著,她猛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件事。
於是她心虛的前去醫院覲見和藹可親的李醫師。
李醫師是心臟科權威,君悅大四那年在校慶中暈倒,被緊急送進醫院,結果
檢查出是動脈粥樣硬化!
後來經心導管檢查,需緊急進行冠狀動脈繞道手術時,李醫師便是進行開刀
的主治醫師。
不過,別瞧李醫師長得一副和藹可親樣,一旦板起臉教訓人可一點也不含糊。
「食欲如何?」振筆疾書的人,問得狀似漫不經心。
「很好。」君悅眼睛眨都不眨,認真的回答。
「精神狀況?」
「很好。」
「呼吸困難、胸痛?」
「不會。」
「偶冒冷汗、咳嗽?」
「不會。」
「有沒有多吃高纖維食物,和適度運動?」
「有。」
「依剛剛檢查的資料看來,沒什麼問題,只是血壓偏低了點。」
「是嗎……嘿嘿!李醫師,妳交代的事情我哪敢馬虎?我啊!是妳最聽話的
病人了!」君悅諂媚道。
「兩個月前,妳早該來做定期檢查了。」李醫師仍是波瀾不興的神情,一句
輕哼,馬上堵死某張小嘴。
「喔……」某人的笑,很尷尬的掛在嘴角。「我一時給忘了。」
「什麼都能忘,健康這事可不能忘。」又是一哼。
「呃,是!」某人慚愧垂眸。
嗚~~李醫師!妳的眸光一定要這麼淩厲嗎?
小的知錯了!
某人汗顏得真想挖個洞鑽進去。
結果,李醫師沒打算輕易放人,發揮大醫德,開堂明訓十分鐘,訓得某人直
想抱頭鼠竄。

「星光?」高原探向馬克杯的手一頓,收了回來。
他窩在大型皮椅裏的姿態,就像頭剛吃了頓大餐,正慵懶掛在樹上休憩打呼
的大貓,野性而性感。
就算聽聞「星光」那聳動的字眼,他也只是懶懶挑了挑眉。
「在肩射導彈家族中,連創三個『第一』的迷人武器。」老瓊在手機那頭道。
「嗯哼,我知道。」高原輕哼。
三個第一,無非是射程最遠、速度最快,並且是世界上第一種用二級火箭推
進的肩射導彈。
「怎麼發生的?」
低首點燃根煙,高原微瞇起冷僻雙眸。
「英國運了批『星光』準備送到中東地區支援,豈知情報不慎走漏,伊國叛
罩見有機可乘,半途攔截。」老瓊解釋著。
「老麥怎麼說?」
「老麥說對方的意思很明白,如能將東西追回是最好,但若情非得已就玉石
俱焚。」
「你們有把握嗎?」
「我和光頭佬他們衡量過了,應該沒問題。」
「就你們三個?」劍眉微乎其微的一蹙。
「老麥說,有幾位菁英會一同參與這次行動。」
「名單?」他低哼。
老瓊在那頭將同行裏幾位頂尖人物的大名報上一遍,然後靜默等待著。
老大的一句話向來是他們三兄弟的保命符。
高原沉吟須臾。「老瓊,天底下最值得信任的只有自己……小心駛得萬年船,
你們自己要小心。」
難得的,孤僻薄唇吐出出人意料的關心之語。
手機收線已好半晌,驚嚇過度的老瓊猶在那頭目瞪口呆、呆若木雞,久久無
法回神。
不是吧!
剛剛和他通電話的……
真是他們冷如剛鐵的高原老大?!
天啊……到底,到底老大在休假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麼事!

高原還能發生什麼事?
不過是倒楣遇上厚臉皮的「惡鄰居」!
被一貓一人纏得想搬家的念頭頻頻直冒。
端著馬克杯下樓,高原從餐廳轉進廚房前,很習慣的先看見視窗邊那抹纖細
的倩影。
高原下意識劍眉一蹙。
自己的餐桌何時竟然成了她的辦公桌。
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
竟然允許一個女人如此「糟蹋」自己,好吧!他承認她確實有點特別。
雖然身體有缺陷,但對生活的態度樂觀豁達,彷佛人生唯一的目的就是要開
開心心的過日子!
而他和她,感覺就像黑暗與光明不同的兩面。
唔……難道說自己會如此包容她,是因為在不知不覺中受她熾熱發光的一面
所吸引……
高原冷峻面容一凜,立刻抹殺掉這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
又是無聲無息!
君悅發誓,這輩子從沒見過哪個又高又魁梧的猛漢,每次出現都像幽靈般,
除了這位叫高原的冷僻酷男!
若非她早已習慣,豈不是經常被他嚇得得去廟裏收驚。
欸,有時她常忍不住懷疑,這男人是不是在叢林裏長大的啊?不然為什麼老
是神出鬼沒的。
還有,她還發現高原的呼吸方式很特別,他的呼吸很淺,淺到令人幾乎察覺
不到他正在呼吸!
她是個憋不住話的人。
所以,即使有過碰釘子的經驗,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高原,為什你的呼吸方式特別不一樣?」
嗯哼,還不錯,這回他不吝嗇的給了她回應。「妳猜,把妳從這扇窗戶丟出
去需要多少時間?」
欸,這男人的回答跟他的人一樣,依舊是酷得令人受不了!
分神從螢幕上偷覷了正轉進廚房裏的高大背影一眼,君悅水眸流轉,然後學
起某人,用鼻腔哼人。
「高原,你可以大方打聲招呼的。」
她又不是隱形人,他一定要像這幾天來,把她忽視得這麼徹底嗎?
高原端了杯咖啡出來,逕自越過她,當真當她不存在般,連瞧都不瞧她一眼。
「喂,咖啡別喝太多,小心中毒。」她的視線很不小心的落在那性感扭動的
結實臀形上……
要命,這男人穿牛仔褲的樣子簡直亂性感一把的!
讓人好想噴鼻血喔!
她眨了眨眼,看得目不轉睛,心頭狂跳。
須臾,她幾不可聞的由嘴角逸出聲輕歎。
見令人讚賞的美好「景致」因沙發而「埋沒」,君悅眼露可惜的斂回視線。
高原捧著咖啡,窩進沙發裏。
他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習慣性的轉到Discovery頻道。
靜謐的午後,舒適的屋子裏,除了電視輕輕的吵雜聲,和那幾不可聞的鍵盤
敲打聲外,就剩下濃郁香醇的咖啡香。
高原期望某人夠識相,繼續維持兩人互不干擾的「和平條款」。
可是,對於這位「惡鄰」,他又能抱有多大的寄望呢?
「高原,你知道嗎?警方在驗屍時,除了檢查肝臟冷卻的溫差外,也可以從
屍斑上來推算死亡的時間。」
「……」沒聽見。
「因為啊,肝臟是人體中最熱的內臟,由肝溫可判斷屍體的死亡時間!」
「……」沒聽見。
「如果啊,肝溫仍高,又不見屍斑,那麼死亡的時間就會被往後推算!」
「……」沒聽見。
「其實呢,所謂的『血魔』是殺人不眨眼的殺人狂,你知道他都挑什麼人下
手嗎?」
「……」沒聽見。
「『血魔』都挑年輕單身的女性下手,趁對方熟睡時,再神不知鬼不覺的一
刀割斷她的喉嚨!」
「……」沒聽見。
「雖然『血魔』不是無形的鬼怪,卻比魔鬼更無孔不入,你根本不知道,他
什麼時候會出現在你背後?」
「……」沒聽見。
「你在躲我嗎?高原!」話鋒陡然一轉。
「沒有。」英挺的身子微微一繃,低冷嗓音迸出。
「從那天你『不小心』碰到我的嘴起,你就在躲著我。」她開門見山的說。
「沒那回事。」
「這一陣子,我發現你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我說沒有。」
「可是我發誓明明就--」
「該死!現在距妳口中那『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就好』還剩幾天?」他一定是
鬼上身了,才會答應她的請求!
高原頭痛的揉著額際,有股寧願與叛軍首腦周旋,也不願跟這女人多相處一
秒的無力感。
「呃,還有二十天……不過,高原,你為什麼要躲我呢?」她說過她是憋不
住的人,這話她早想問他了。
「閉嘴!」某人終於再也忍無可忍。
君悅被吼得一怔。
她發誓自己這輩子從來沒見過動作那麼快的人!
前後不到三秒,這身形高大的男人竟已遠從那頭,飆到自己眼前。
跟著,她發現自己竟然飛了起來。
她臉一白!
哇~~不會吧?
他真要把她從窗口丟出去!

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人意料。
她不明白,不明白這男人為什麼老是喜歡採取「強硬手段」?
求學時,她交過男朋友,所以對於接吻並不陌生。
只是那幾次屈指可數的吻,和這頭猛獸的吻相較起來……嗟,根本是小兒科
的級數。
這猛獸的吻,就跟他的人一樣,幾乎令人招架不住!
而且他真的很糟糕。
兩次都吻得她目瞪口呆,莫名其妙!
起碼、起碼也得給個口令,讓她有點心理準備唄。
怦然激越的心口霎時湧現一絲埋怨。
有了前次經驗,君悅這回只愣了幾秒。說實在話,她並不討厭這野獸的吻,
耳至感覺他帶咖啡香的味道好極了。
這感覺挑起了君悅對激情欲望的好奇,令她有股躍躍欲試的衝動。
感覺那對藕臂繞過腦後,攀住自己時,高原當下的反應是,蹙眉瞪向她。
只是個吻而已,又不是上床。
他捧著她臉的手微微一僵,懷疑自己是不是讀錯了她眼中的訊息:不過,她
主動張開嘴的舉止,立刻消弭了那樣的疑慮。
是嗎?只是個吻而已,又不是上床!
高原感覺這幾個宇在他腦裏迅速發酵、膨脹、發酵、膨脹、發酵、膨脹……
該死!確實只是個吻而已。
念頭這麼一轉,誰知道事情陷入一發不可收拾的狀態。
高原悶哼一聲,炙舌大膽進駐女性濕熱的口腔,與芬芳小舌激越勾纏,一雙
蒲扇大掌,一手握住她後腦,一手撫向她小蠻腰,跟著輕輕一個使力,女性凹凸
有致的柔軟嬌軀一瞬已緊緊貼住他堅硬的雄軀。
君悅有些不知所措,因為這頭猛獸的吻技,遠比她所以為的要好得太多、太
多了。
他在她身上所挑起的情欲反應,如巨浪般洶湧澎湃,幾乎淹沒她的理智,教
她無從抵抗起!
尤其當她這麼緊緊的貼著他,他結實的胸膛、堅硬的大腿就像燒紅的熱鐵,
炙熱的烙在她身上,令她虛軟得幾乎站不住腳!
她黑眸氤氳,有些暈眩,從迷蒙的雙眸裏,她想提醒他「只是一個吻」!可
他炙人的舌和在她曲線上散發魔法的大掌,卻一再的令她忘了如何思考,只能虛
弱地牢牢攀住他,甚至忘我的朝他緊緊貼去。
他說過,這女人的味道嘗起來真好。
現在他得說--
是該死的好極了!
軟香溫軀的熱烈反應,令他欲火中燒,情形漸往失控邊緣而去,一個吻似乎
不再只是一個吻而已。
「老天……」他抱起她,讓她坐到餐桌上,黑瞳裏的光亮炙熱得令人不禁為
之打顫。
雙頰酡紅的她,輕顫發出嬌喘,一雙從上衣下襬溜進去,陡然罩住她心臟般,
令她心跳幾乎停擺。
她嬌柔發熱的身子情不自禁打顫著,感覺到牛仔褲下某處男性的亢奮正緊緊
貼著自己腿間的柔軟!霎時,一股灼人炙焰燒向她雙腿間,令她招架不住的輕抽
口氣,不覺在他身下輕輕扭動……
鏗鏘!
刺耳的碎裂聲響起。
被不小心碰落在地的,是她擱在桌上的馬克杯。
糾纏的兩具軀體同時一僵,魔咒瞬間解除。
該死!他差點就吞了這可惡的女人。
高原率先回過神來。
他咬牙暗自咒?,幽深黑眸掠過抹狼狽,幾乎是立即的,從軟玉溫香上翻身
跳開。
「老天……」他突然擰眉呻吟。
下一瞬,高原的蒲扇大掌已輕捏住那個細緻的下巴。
少了他高大體魄的阻斷,酡紅的醉顏此刻完全暴露在由視窗投射進來的燦亮
光線下。
方才由於她背著光,因此他沒注意到,再加上這幾天他刻意的忽略,所以他
根本不知道她的臉色何時變得這麼差……
「妳……到底幾天沒睡覺了?」
劍眉擰成小山,他惱火的瞪著她,粗糙的指尖輕輕撫過她眼下那明顯的黑眼
圈。
呃……什、什麼?
還在努力消化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君悅,對於這個問題,只能茫然一愣。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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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1 01:59:1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別管我了!快走!」
渾身是傷的高原,不顧光頭佬焦急的咆哮,執意要搬開壓在他腿上的大石。
「天殺的,我叫你快走!」
光頭佬黑色的臉龐上盡走血漬斑斑,氣極的拉扯老大鮮血直冒的手臂,要他
逕自逃命去,別管自己了!
冷峻的男人,孤僻黑瞳冷冷一瞇。媽的,竟敢咒?他?
哼!要不是情況緊急,他會先在這不知感激的黑鬼臉上揍上一拳的。
咬牙低哼,他拚上最後的氣力,用力將粗壯的木棍往石頭下扳,這使得他手
臂上的鮮血冒得更快了。
好不容易,幾乎有一個小孩高的大石,在一陣輕晃後,終於滾到一旁去。
結果,他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即乍聞頭頂上方一陣轟隆巨響。
他心一驚,沒來得及多想,當下反應定先將夥伴推到一旁,前後時間不過一
秒,下一刻,他感覺某種硬物垂直地擊中他胸口!
老大!
光頭佬悲憤的咆哮,這是他在失去意識前所聽見的最後的聲音。
巨大的床鋪,高原偉岸的身軀輕輕一震,猝然從睡夢中醒來。
他孤僻的冷瞳有絲初醒的茫然,蒲扇大掌下意識的摸向胸口。
在那場搶救人質的爆炸案中,他被落下的石塊打斷幾根肋骨。結果,他雖然
救了夥伴一命,最後卻反遭瘸腳的夥伴所救。
「……」柔軟的毛髮?
高原蹙眉朝胸口瞪去。
一對不陌生、圓滾滾又裝滿愛慕之意的大眼睛,在半途和他接了個正著。
高原冷瞳眨都不眨。
這次他很緩慢、很緩慢的將手探進枕頭下方,再很緩慢、很緩慢的將槍掏了
出來,緩慢地將槍口對準某張令人咬牙切齒的小臉,然後將槍口往旁一晃。
收到命令,小傢伙哀怨往旁一躍,跟著又在槍口的指示下,猶疑的踱向窗口,
然後丟下受傷的一眼,消失無蹤。
Shit!真是什麼人養什麼貓!
這蠢貓的厚臉皮簡直跟牠的主人如出一轍……咦?
高原藏回槍的手微僵,懷疑自己剛剛聽見如貓般的嚶嚀只是幻覺。
他僵硬的轉過臉,隨即臉色難看的發現--
趕走了只小的,竟還有只大的!
這女人……這女人裹著被單縮在他大床的邊緣做什麼?
她不是該好好的待在那張沙發上嗎?
哼!他早該知道,不能太輕易相信她口中「安分守己」四個字!
高原著惱瞪著那背對自己的纖影,心中惡劣的想著,是不是該一腳踢她下床?
沉吟半晌,陰厲俊容突面露柔笑,一種令人背脊發毛的笑。

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
為什麼不踢她下床,卻在瞧見她憨甜的睡顏那一刻,又臨時改變主意,反而
擔心她會掉下床的將她抱到床中央。
好吧!他承認。
他承認這個叫君悅的女人,除了嘗起來的味道真好之外,抱起來的感覺也該
死的好極了!
是,一開始知道她是聽障,他下意識的對她多了幾分忍讓。
後來經過相處,察覺她真是個豁達堅強的女人,完全不因自己聽覺上的障礙,
而影響自己的生活態度,處處無不抱以樂觀的想法,開心的過每一天。
對於這點,讓他不由自主的感到欣賞。
但……他也沒必要讓自己對她縱容至此吧?
瞧,繼餐桌變成她的辦公桌之後,現在他竟然又允許那食髓知味的女人,進
而霸佔他臥房裏的沙發。
他不明白,實在不明白。
明明這個女人的膽子比天還大,竟也會為了翻譯一本驚悚小說而搞得她自己
每天杯弓蛇影,疑神疑鬼到嚴重失眠?
惱火瞪著鏡裏自己的臉半晌,高原擠出牙膏,陰鬱的刷起牙來。
今天幾號了?十五是不是?
很好,再五天,再五天他就可以擺脫這厚臉皮的女人了。
他呢!也不要她為花瓶的損失再負什麼責任。
五天過後,他就要將這一大一小給永遠踢出他家的大門。
吃飯事小,但若繼續和這對危險傢伙糾纏下去,他該死的懷疑自己都要變得
不像自己了。
「……」
驀然意識到某一點,高原從青花瓷盆裏猝然抬首。
等等……
為什麼自己會允許她在這裏睡覺?
若依他長期在戰場上所培養出的敏銳性,誰膽敢在睡夢中接近他半分,下場
通常是被閃電般地扭斷脖子。
結果這一貓一人竟安然無恙的待到他醒來。
為什麼?
高原只愣了一秒,下一瞬,他已如旋風般卷出浴室。
像要求證什麼似的,他顧不得一臉濕漉,挺碩的身軀眨眼狂飆到床邊,狂飆
到某人上方。
她一樣是個女人!
她和如絲一樣是個女人!
她們根本沒有什麼不同,不是嗎?
忽然間,他又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一股來自她身上屬於她獨特氣息的極淡
舒爽香氣……
是了!
高原猛然省悟。
就是這氣味,這氣味令他在下意識中覺得自己可以信任她……「天,我竟然
對這天殺的女人感到……信任!」
他冷峻面容呆了呆。
信任一個人的感覺對他而言很陌生,尤其是對一個女人!他背脊不由一陣發
毛。
高原感到糟糕,而且是非常、非常的糟糕,比雙腳同時踩在地雷上還糟糕!
「該死!」他神色一凜,低咒的翻身下床。
是他輕忽了!
輕忽了這朵強韌小花對自己的影響力!他說過,該避開她的。

為什麼是妳這聾子來開門?
君悅發誓,眼前的大美人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她毫不掩飾的表情,就是這
麼說著。
「妳好,高原在屋裏,請進。」
她大腸大肚,不與小心眼的女人計較,微笑讓出走道,輕鬆自在的神態,儼
然就像這個屋子的女主人般。
君悅甜美的笑顏令如絲感到刺眼。
「『高原』?妳和他已經這麼熟了嗎?」熟到直呼其名!瞪著「仇家」,如
絲像刺蝟般,露出銳刺。
君悅柳眉微乎其微一挑,她不明白,不明白是不是高姚漂亮的大美人,都喜
歡用鼻孔看人?
「我和他是鄰居嘛!」所以當然熟唄。大小姐,妳的妒意可是一點也下含蓄
呢!
「我很好奇,妳這『鄰居』為什麼會一大早出現在這屋裏?」如絲質問。
現在才九點!她這「鐘點女傭」這麼早就過來準備午餐了嗎?
如絲彎腰換上拖鞋,一邊覷著玄關處的君悅。
精妝細琢、嬌容上春風般的笑靨不再,如絲在瞧見君悅的那一刻,臉上就一
直毫不掩飾的帶著一抹妒恨之色。
因助聽器拿去送修,所以君悅雖然看見她的嘴皮在動,可從自己的角度卻讀
不清楚她在說什麼。
因此,她只好尷尬的解釋一番。
如絲面露嫌惡,不耐的又說了一遍。
「呃,我只是過來拿點東西,妳別誤會。」君悅眼眨了眨,立刻道。
嘖,若是讓這女人知道自己其實不久前,才剛從某張大床滾下來……呃,她
說得一點也不誇張,當她醒來發現自己竟鳩占鵲巢時,她當下的反應是手忙腳亂
的從床上滾下來,拉著被單爬回她該待的沙發裏!
老實說,這種詭異的行為以前也曾發生過。
當時她為了翻譯一本駭人至極的驚悚小說,而導致壓力過大,結果有天早上
醒來,發現自己竟睡在衣櫃裏。
但是這回真的丟臉丟大了,竟然睡到人家的床上去!
不過她為什麼沒被丟出門口?
高原明明威脅她,若她敢越雷池一步就會把她踢出去的……琺,該擔心被占
便宜的應該是她吧!
不過這男人老是說一套、做一套。
說什麼不准她喜歡上他,卻一連兩次對她動口動手又動腳,攪得她這陣子活
像只思春的貓,一見他就忍不住心頭小鹿亂撞,呼吸紊亂。
所以,她懷疑那表裏不一的男人,其實心裏真正想的,反而是希望她對他怎
樣才是……
呃,話題好像有點扯遠了!
沒錯,若是讓向小姐知道她不小心占了她男人的床,這位向小姐絕對會拿一
把名為嫉妒的刀,將她砍得體無完膚的。
君悅急著撇清的模樣瞧在如絲眼裏,只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七個字,而這
令她愈加的惱火。
女人的第六感總是奇准無比。
那天在高原屋裏看見這女人時,她就隱約感到不對勁,心裏七上八下了好陣
子,最後終究是按捺不住的撥了電話,取得他的同意後跑來。
怎料雀躍的心情在發現應門者竟是這個叫君悅的女人時,一瞬間如被潑了冷
水般,當場一冷。
「妳替他煮飯,也陪他一起吃飯嗎?」
想她向如絲從不缺乏異性追求,如今要陪個男人吃頓飯,還得視他心情好壞,
經他允許,可這女人卻可以這樣堂而皇之的在他身旁晃來晃去。
高原是孤僻成性的人,為什麼他能如此允許她呢?
如絲可以藏起眼中的厭惡,卻藏不住渾身迸發的敵意。
君悅搖頭否認,不明白她今天的敵意為什麼特別明顯!
所以說,女人和女人之所以會成為敵人,那絕對是因為男人。
君悅柳眉微揚,注意到如絲手中所提的袋子。「向小姐,打算下廚?」她微
訝表示。
君悅是真的感到訝異。
瞧眼前嬌滴滴的大美人,一身十幾萬的香奈兒套裝,一雙保養得宜的纖纖玉
手……她以為大美人是不沾油水的。
「沒錯,所以中午妳可以不必過來了。」
君悅眨了眨眼,大美人語氣裏的尖酸味是愈來愈重了,她懷疑自己再待下去,
大美人頭上就要冒出兩隻角來,然後用一大桶醋來淹死她。
她很識相的輕喔一聲,馬上動手整理妥生財器具,抱著筆記型電腦就要離開。
忽地,她的肩膀被輕拍了一下。
她愕然回首,和如絲一對不懷好意的眼睛對上。
「妳不會以為像高原如此優秀的男人,真會對一位身體有缺陷的女人感興趣
吧?」
君悅一愣,腦裏的時空疾速倒退,眼前浮現多年前那令人傷心的一幕……
在一棵楊桃樹下,一個女孩也曾這麼對她說--
妳以為像學長如此優秀的人,真會對一個身體有缺陷的人認真嗎?
當時,女孩口中的學長,也就是她的男朋友,他就站在女孩的身旁,一手牢
牢被女孩抓著,然後用一種歉然的眼神望著她。
她很受傷,噙著屈辱的淚水,轉身跑開。
但是,現在她不會再像只受驚的小老鼠,夾著尾巴轉身就逃。
「向小姐,妳似乎弄錯物件了,這個問題妳應該去問高原才對。」莫名其妙,
哼!
唉喲!真是糟糕,竟然用鼻腔哼人。
嘖嘖,和那猛獸相處久了,果然多少會染上一些惡習!
君悅微惱的皺了皺小鼻子,對背後那張氣結的表情一點興趣也沒有。
本想跟高原打聲招呼再走的,可是那頭野獸剛從健身房出來,現正在樓上浴
室沖洗,所以她想想還是算了。
看來今天是個不適合打擾的日子。
她識相的抱著電腦回到自己的住處,回到樓上的書房裏,打開電腦後,她卻
莫名的對著螢幕發起呆來。
莫卡不知何時來到桌子底下,撒嬌的蹭著她腳踝,引起她的注意。
她一怔,彎腰將牠抱到書桌上。
「哪,莫卡啊!」她輕輕一歎。「咱們家何時讓人感覺如此空曠了?你知道
嗎?我的胸口又感覺到那種不舒服的刺痛感了……唉!那天看見向小姐時,也是
這種感覺耶……怎麼辦?」
她捧住臉蛋,一副懊惱狀。
「那頭野獸明明早警告過,不准喜歡他的……可是野獸明明長得比基諾李維
還帥!個性又亂酷一把的,就連用鼻腔哼人的樣子也酷得令人受不了……欸,所
以說……」
事情真的嚴重了!
小傢伙歪著小腦袋瓜,不明白主人為什麼要把臉擠成像牠愛吃的肉包子一樣?
嘴有點饞耶!
牠忍不住伸出舌頭,用力舔了「肉包子」一下。
君悅表情一僵。
「老天,這是什麼味道!」她嫌惡的用手背抹去嘴鼻上的異味。
小傢伙很有靈性,像聽懂主人的話,一躍跳下桌,不稍片刻,又躍上桌,然
後酷酷的將叼在嘴裏的「贓物」往前一甩。
君悅瞪著好死不死,剛好甩在電腦鍵盤上的那條魚--她的臉都綠了!
「臭小子,這條魚你該不會又是從隔壁咬來的吧!」
一手抓魚,一手抓貓,她受夠的爆吼。
這時另一邊--
穿著一襲名貴套裝,身前圍著一條小熊維尼圍裙,如絲嬌貴的雙腿很謙卑的
跪在地磚上,壓低腦袋瓜東找西瞧,就是不明白--
自己買的魚為什麼平空消失了?

骨碌碌的水眸,像似瞧見什麼駭人奇事,睜得又大又圓,朱唇也好笑的張成
O字型。
君悅發誓,自己的樣子一定很蠢,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妳這副呆樣要維持到什麼時候?」
她以為她在看動物園裏的稀有珍禽啊?眼睛眨都不眨。
「我這不叫呆,叫驚豔!」她眨眨眼,目光猶捨不得收回。
「那是用來形容女人的。」
為了表示不滿,高原用鼻腔冷冷哼了一聲,但不知為何,嘴角卻有股想往兩
旁拉的衝動?
君悅見怪不怪,逕自發表意見。「但你現在的穿著,也夠教人驚豔的!」
西裝革履,正式英挺……呵!這全身多稜多角、令人不敢輕率接近的野獸……
嘖嘖,穿起西裝的樣子真是好看極了。
「高原,現在我有種置身在馬車裏,而身旁正坐了位英國貴族紳士的錯覺
呢!」
所以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唄。
外在束縛收斂了不少他渾身迸射出的那抹野性氣味,令體魄修長而健美的他
就像上流社會裏的貴公子……
「收起妳的狗屁讚美。」他酷酷輕哼,一點也不領情。
唉!縱使披上了人皮,野獸終究還是野蠻的野獸。君悅不禁慨歎。
「高原,你知道什麼叫基本的禮貌嗎?基本的禮貌就是,即使自己再不喜歡
對方的讚美,也要很客氣的說聲『謝謝』。」
高原不予置評的表情就跟他掛在鼻樑上的墨鏡般,酷得令人凍未條。
君悅瞧他掏出根煙,低眸欲點燃,然後又像想起什麼似的,隨又作罷。
她柳眉微挑,嘴角輕輕含笑。
「高原,你說有狗屁要事要辦,所以順便載我去取送修的助聽器……那到底
是什麼『狗屁要事』?」
原本她已經扶著腳踏車要出門,結果碰到他開車剛好經過,問明她的去向之
後,他便表示自己正要去市區,她若不嫌棄就讓他送一程。
呿,什麼嫌不嫌棄。
有順風車可搭,她當然欣然跳上車囉!
「沒什麼,只是去公司晃一下。」
他所謂的「狗屁要事」,就是指一年一度的股東大會。
今年他剛好在國內,敖祥這次說什麼都非要他出席不可。
他出資,掛個總經理的名,不管事,了不起偶爾動動腦,聊表心意的為公司
設計幾套程式,算是多少也為他這個「總經理」的頭銜盡點責。
但若要他面對那些冗長又無聊的會議……Shit!他寧願窩在壕溝裏和那些恐
怖份子廝殺個痛快。
所以他打定主意,任敖祥再如何抗議,這次的大會,他頂多也只會露面個五
分鐘。
「晃一下?像模特兒在伸展臺上一樣,晃一圈就下臺嗎?」她訝異的眨了眨
眼。
「妳要那麼說也可以。」
「不會吧!你穿得這麼正式,應該是要去參加什麼重要會議才是?」
晃一下,多不負責任的說法。
這頭野獸還真是我行我素。
「這時候妳倒是挺觀察入微的。」平常就不見她瞧他臉色如此機靈。
「既是要讚美人,語氣幹嘛挾槍帶棍的,很沒有誠意耶!」根本是在損人嘛!
「再囉嗦,信不信我趕妳下車?」
「信……可是好奇怪,每次他都這麼說,但也沒見他哪次真的把我踢下車?」
君悅兀自喃喃自語。
「……」
「欸,心口不一的男人,為什麼要刻意把自己的形象搞得如此惡劣呢?」
「……」
「哦不,這該不會是他特有的撒嬌方式吧!」她猶不怕死的說著。
撒、撒嬌!
「妳當我是隱形人嗎?」血液直沖腦門,某人倍覺恥辱的爆吼。
「高原,你在對我吼嗎?好可惜,我聽不見。」
她眨著眼,微惱的無辜表情令人真的很想一手握上那纖細的頸項……高原額
上的青筋暴凸。
「妳--」
「啊!」君悅輕叫一聲,拍了拍他繃緊的手臂,「我到了,快停車……哇!」
驚叫聲忽起。
君悅深覺自己喊那句「快停車」真是一大錯誤,高原一個緊急煞車,她整個
人往前沖,幾乎要撞上前方的擋風玻璃。
哇靠,順風車果然不是普通人能搭的,心臟絕對要夠強!
她著惱的轉過去瞪著他。
他老兄卻挑了挑眉,一副「怎樣」的酷酷表情。
她微怔,瞪大了眼,張口欲指責他的舉止太小孩子氣。「你、你……」
驀地,君悅臉一白,撫著胸口,倏然沒了聲音。
「怎麼,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哼!
痛快出了口怨氣,高原用鼻腔冷哼聲。
君悅企圖用調勻氣息來撫平胸口的不適感,無暇理會高原的冷嘲熱諷。
「嘿!真的被嚇壞了?」始作俑者終於察覺到她似乎不對勁。
粗糙指腹勾起她細緻的下巴,高原將君悅泛白的臉龐轉向自己,犀利的眸光
懷疑的在她臉上搜尋著。
「還說呢!你知不知道要是旁邊剛好有機車經過,這樣很容易出事的。」
不適感稍稍有消退的跡象,胸口不再那麼難受,君悅輕籲口氣,垂眸,掩藏
起眼底的脆弱。
「你這個人啊!就算披上文明的外衣,也掩藏不住血液裏的野蠻天性吧?」
無奈一歎,她也懶得再生什麼氣了。
她輕輕推開他的手。
「算了,我下車了……對了,你不必急著來接我,拿完東西後,我想到圖書
館找點資料,你放心去辦你的事……」
「妳的臉色很不對勁。」他突地出聲打斷她,眸光一瞬也不瞬的瞅著她,不
覺起了擔心。
面對高原的質疑,君悅怔了怔。「還不是被你嚇的。」
沒好氣睞去一眼,她抓起包包,準備下車。
背後若有所思的男人,見她一腳已跨出車外,一股莫名的衝動讓他又突然拉
住她手臂。
她訝然回首,與他疑惑相對。
「高原!」她眨了眨眼,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
「妳……」冷唇啟了又閉,高原探究的眸光在她顯得過度灰白的臉龐上一陣
搜尋後,最後停駐在她一對靈動的水眸上。
「妳真的沒事?」他忍不住再次確認。
她又是一怔,雖然聽不見他的聲音,卻可以從他一向冷僻的黑瞳裏,清楚感
受到那份對自己的關心……
呵!這冷漠的野獸啊!
若是讓他瞧見他自己此刻的表情的話……不知他會不會馬上逃之夭夭!
「沒事,三魂七魄全歸位了。」一股暖流徐緩竄入胸口,她是真的覺得不再
那麼不舒服了。
只是,凝聚在嘴角的笑意,怕就要滿溢而出。
君悅不由趕緊掩飾的掩嘴輕咳,然後朝他揮揮手道別。
這次高原沒再阻止她。
但是,他那始終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盡頭,才緩緩收
回。
她真的沒事嗎?
點起一根煙,高原驅車上路。
白色的煙霧淡而迷蒙,從他性感冷毅的嘴角慵懶吐出。
他冷瞳微瞇,叼著煙的嘴輕輕咕噥了句--
她沒事才有鬼!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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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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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1 01:59:3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高原發覺自己真的不能對這個叫君悅的女人掉以輕心!
原以為,她去出版社交了稿之後,多少能換回他以往的平靜;豈料,事隔不
到三天,麻煩又找上門來!
鈴……
半夜兩點,手機突響。
睡夢中的他迅速看了來電顯示一眼。
是陌生的門號。
高原的反應是關機,丟開。
但腦際突閃過了什麼,令他動作一頓,突又改變主意。
「喂。」似乎隱約猜出那頭是誰,他劈頭就沒好口氣。
「高原!」
「我想不出還有誰那麼倒楣。」倒楣到得在半夜正好眠時,受他人打擾好夢,
他自嘲。
「高原,我麻煩大了!」
是啊!她哪次不是為了找麻煩而來?
天曉得,自己當初幹嘛把手機號碼給她,還找死的加了句「有事打給我」!
「說清楚。」
「哇~~不行了!你快過來!」
什麼?
抓著褲子杵在門口,高原瞪著手機,無法相信那可惡的女人竟然就這樣掛他
電話。
他不懂,實在不懂。
為什麼自己老是被找麻煩?
他看起來有那麼好相處嗎?
不,他懷疑原因絕對出在那女人的眼睛上!
只是……
「Shit!為什麼就不能不管她!」
黯淡月色下,高大身影行動靈巧如獸。
高原兩、三個大步,直接翻牆而過……
啪嚓!
是某種植物被踩斷的碎裂聲。
俊容微僵。
不想被某個笨女人念到耳朵長繭,就著記憶中的印象,以及雙眼的敏銳性,
行動起來如貓輕盈的男人,盡可能的避開腳下那些無辜的花草。
進屋前,高原先在屋外摸了一遍,確定無虞後,才踩上石階,按下門鈴。
半夜兩點,被找麻煩……
說真的,他的臉色絕對不會好看到哪裡!
所以,大門一開,他劈頭就是冷冷一串--
「妳最好有足夠的理由--」
「你快跟我來,麻煩大了!」驚慌無措的女聲大得蓋過他的。
高原一愣,下一秒已被拉著走。
他被動的被迫跟著小跑步起來。
然後,他發現自己被拉進了廚房……呃,有點像剛淹過水的廚房。
高原疑惑地盯著腳下濕漉漉的地磚,劍眉微擰。
忽地,女聲驚呼拉回了他的注意。
他愕然抬眸,感覺手一瞬間被放開,跟著,某種冰冷的玩意猛然擊中他胸口!
矗立在廚房中央的他,毫不設防的被噴得一身濕!
高原黑眸圓瞠,表情僵硬,無法置信。
罪魁禍首--
也就是不小心弄壞水籠頭,然後企圖用毛巾暫緩水勢的君悅。而當她看見綁
在水龍頭上的毛巾突地掉下來時,第一個反應當然就是閃人囉!
結果,很可恥的,她竟然忘了背後被自己搬來的救兵!
君悅張大水眸,愣瞪著表情瞧來狼狽至極的高原。
她感到好愧疚。
這時候,任何還有一絲良心的人,都不應該再落井下石的。但是,君悅卻控
制不住自兩邊嘴角向上拉的動作。
她發誓,那像根木頭般杵在當場的男人,愕然瞠眸的表情看起來真的很「可
愛」,像在說:天啊!發生什麼事?
君悅水眸一眨,終於再也忍俊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
高原陰沉的皺起眉頭,額角青筋跳動。
他陰森的眼神徐緩投向那不知適可而止的女人,女性輕咯戛然而止。
糟糕!
暗叫聲不妙,她拔腿想逃。
可恨的是,她再快也不及敏捷的野獸快。
剎那間,冰冷的水柱猛然迎背襲上,逃脫不及的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妳這張可惡的小嘴真該受懲罰。」
隱含怒意的森然男聲,隨著冷峻俊容猝然罩下。
她瞠眸,半啟的朱唇一瞬已教蠻橫封緘。

君悅學到教訓了。
千萬別把任何事看得太,簡、單!
好比說--
半夜被渴醒的她,原本只是想下樓倒杯水喝。
不料,卻發現流理台的水龍頭,滴滴答答的猛漏水。
她馬上翻箱倒篋挖出扳手,幾分鐘過去,她心喜的享受著自己輕鬆搞定水龍
頭的成就感。
不料,早該汰舊換新的水龍頭突跟她發起脾氣來,很不賞臉的,「砰」一聲,
整個掉下。
她的笑容僵在臉上,瞠著眸,看著水柱像猛虎出柙般瞬間沖了出來。
她站在一旁雖免受其殃,可廚房的地板卻濕漉漉一片,而且很快就水流成河。
她臉色發白,彎著腰,急得團團轉,忙找開關。
然而,結果令人很沮喪,於是她只好往樓上沖。
樓梯爬了一半,她猛然想起一件事--
嗚~~不行啦!
自己怕爬高,怎麼上水塔去?
沮喪得差點沒拔光頭髮之際,一張冷僻的酷容突竄進了她腦裏……
上了樓頂關了水。
高原抬起水龍頭看了幾眼,最後宣告放棄的將它放到一旁。
從這棟保養得宜、古色古香的屋子來看,就明白她是個惜情的人。
不過……
就一個水籠頭也不至於如此吧?
「有沒有新的?」劍眉微蹙,高原不抱什麼期望的問道。
杵在他身後的君悅,壓根兒不知道他在說話,幾分鐘前,她的注意力就全跑
到他背上去了。
久未得到回應,高原記起似乎未見她戴助聽器,正欲旋身再問一次……
突見他精碩的雄軀,君悅像被觸動了什麼,原地一僵。
俊容冷峻的神色微變,高原想起自己濕透的上衣已被自己丟在樓頂!
君悅心中甚是訝異,他寬闊的熊背上,竟有著許多大大小小的傷痕!
她不明白,一個平凡的男人身上為什麼會帶著這些傷痕?
像是受到蠱惑般,她冰涼的指尖輕觸上一條瞧來特別鮮明的傷痕,心不覺怦
怦然。
冷僻黑眸,閃入某種光影。
峻酷的男人在那只不知適可而止的小手方觸及自己的褲腰時,猛一旋身,握
住了它。
妳最好別那麼做!
君悅愕然,在他幽亮的深邃黑眸裏,清楚讀見他的訊息。
她美麗的羽睫輕輕一揚,視線從他微繃的俊容,徐緩滑落到男人性感的喉結,
再到那片精壯的古銅色胸膛……
這裏也有其他傷疤嗎?
像在呼應她的好奇般,她訝異的雙眸在靠近他肚臍的地方,看見一條粉紅色
的疤痕!
那疤痕有些醜陋,而且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地方。
高原結實平坦的小腹一繃!
鷹般大爪一瞬攫獲她另一隻造反的小手。
雙手先後被制,她濕漉的身子被迫壓向他精碩的體軀。
君悅杏眸圓瞠,男人灼熱的溫度透過睡衣,熨燙了她的心!
她心跳失序,呼吸頓時變得紊亂。
「你……」她困難的咽了下口水,黑眸燃亮的某種熾熱令她頓覺口乾舌燥。
高原呼吸輕輕一窒,感到不妙!
他發誓,這樣抓著她真是個錯誤的舉動,因為她柔軟的上半身幾乎服貼在自
己胸膛上!
如果不想引火自焚,他該馬上放開她的!
而他,確實也那麼做了。
然而可惱的是,這天真的女人對他的用心良苦似乎一點也不領情。
他醞釀著某種火光的炯亮黑眸,狠狠瞪住未有絲毫動作的她。
「還想保有妳的純潔之身的話,妳最好現在就躲回樓上去。」
高原輕愣,幾乎無法相信這顯得格外低沉瘩?的聲音竟是自己的!老天……
希望他的表情不會蠢得像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
君悅眨了眨眼,他黑眸裏的燦亮令她渾身不覺熱了起來。
「你……怎能確定我還是純潔之身?」
輕輕抽開身,她嘴角展露一抹醉人笑花,一雙柔荑輕輕貼上他性感的古銅色
肌膚,潛藏的欲望從心底躍上她如星般燦亮的美眸。
是的,她承認。
她承認這男人的身體對她一直有著莫大的吸引力,其實……她一直渴望能碰
觸他!也……渴望被他碰觸。
高原呼吸一窒,垂眸低凝著熨燙著他胸口的柔荑。「妳想從這句話透露什麼
訊息給我嗎?」
莫名的,她話中的含義令他眉頭皺了起來。
「高原,你覺得一頭饑餓的野獸,不急著撕裂牠到嘴的獵物,是為了什麼?」
杏眸一睞,秋波微轉,她歎息的問了他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為什麼?」俊容繃起。
他的眼,以令人發毛的目光盯住她。
「猶豫。」她想了一下道。
「哦?」
「而猶豫是因為害怕。」她向來樂於挑戰他的極限。
「妳認為野獸為什麼要……害怕?」
說這話時,他蒲扇大手分別扣上她腰窩,然後使力一提。
一瞬間,兩人之間又是密不可分。
這會兒,她除了睡衣再無任何阻隔的女性柔軟,幾乎完全貼乎在他賁起的胸
肌上。
「那、那得問他自己。」
君悅呼吸輕輕一停,感覺胸腔裏的空氣瞬間被搾光。
「妳認為自作聰明去挑釁一頭野獸的下場會是如何?」野獸低吟,表情是准
備吞噬獵物前的猙獰。
這該死的女人從來就不把他的警告當一回事!
他的手滑下俏臀,往前使力,讓她明顯感覺到自己勃發的欲望,向她宣告就
算她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會如何啊?
當那對熾熱黑眸徐緩逼近時,君悅心口發顫的想著。
應該會被……
生吃活吞吧!

該怎麼形容呢?
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轟隆」一聲,激情在兩人之間瞬間引爆!
往樓上臥房的沿途,散落著從兩人身上剝除的衣物。
當糾纏的兩人紛紛跌進柔軟的床鋪時,他們早已赤裸得就像新生的嬰兒般。
高原發誓,自己已經許久未曾這樣急躁得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
但是這個女人實在需要……不,是很需要被教訓!
她該死的該被好好教導什麼叫適可而止!
還有什麼叫玩火自焚!
君悅粉頰鮮豔似火,嬌喘吁吁的幾乎無法思考。
這樣的吻和以往大不相同。
蠻橫貪婪的猛浪索吻,激烈霸道得幾乎抽去她的靈魂,令她腦袋瓜數度一片
空白。
高原十三歲就開葷,在男女情欲方面是老手,而君悅實在太嫩,嫩得幾乎對
他熟稔高超的挑情技巧招架不住!
感覺她擱在肩背上的雙手倏然收緊!激烈的索吻,緩下了速度,她嘗起來的
感覺真的好極了!
冷唇近乎貪戀的掬飲著她甜美的唇,在他骨節分明的蒲扇大掌罩上她渾圓柔
軟的美麗酥胸時結束這個吻。
「告訴我,其實我的身材常常讓妳看得目不轉睛、口水直流,對吧?」
他不輕不重的揉撫著掌心裏的飽滿,為兩人的臉龐拉出些距離。
她輕喘的攀住他。
雖然她聽不到他的聲音,但從他不疾不徐的唇型讀來,再加上他那對出奇炯
亮的眸光,她彷佛就像能感受到,他那因欲望而粗啞的性感語音!
目不轉睛,口水直流啊……
好吧!我承認。
她沒開口,只是用凝在唇角的笑意告訴他。
「其實,妳早就哈我哈得要死對吧?」
是的,我承認。
「其實,妳常常幻想如何把我推倒在地,任妳淩辱對吧?」
呃,其實不算常常。
「其實……妳是故意敲壞水龍頭的吧?」
「哦不,這我絕不承認。」
她一怔,暈黃的室內頓時充斥著她銀鈴般的清脆低笑聲。
老天!
原來這冷情冷心的男人其實也懂得幽默的。
一股衝動令她拉下那張酷酷的俊容,在黑眸微訝的注視下,她以生澀的吻封
緘住他的唇。
他一愣,有片刻只能任由她擺佈。
不過,說實在的,她生澀的吻技真的有待磨練!
但是很奇怪的,他卻被吻得渾身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哦不,在這場遊戲中,他才是握有主權的那一方。
而他向來如此。
高原悶哼一聲,很快便修正了這樣的錯誤。

當當……當!
古老的吊鐘,在寧靜的客廳敲出十記響亮洪音。
輕盈的腳步一頓,繼續拾階而上。
繞過散落在門口的男性長褲,無聲的閃入房內。
敞開的窗口,陽光燦亮,綠葉翠嫩可愛。
和風宜人,徐徐撩動白色窗幔。
迷人的光線,映照得床鋪上的小花栩栩如生,綻放美麗。
無息腳步停佇在床尾。
偏著頭打量的可愛表情,有些迷惑,不明白自己暗戀的酷MAN為什麼會出現
在主人的床上?
莫卡靈現的大眼睛輕輕一眨,偏著頭又思忖了一下,然後似想通了般,骨碌
碌的眼一瞠,繞到另一側,四肢一蹬。
突然掉在胸膛的重力令高原尚未睜開眼,一手已先習慣性的摸向枕頭下方,
卻發覺自己摸了個空。
猝然睜眸的男人,花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了
下來。
精厲黑眸進射出肅殺之色,瞪向莫卡。
「臭小子,你以後若敢再用這種方式打招呼,我絕對會很樂意一槍斃了你。」
笨貓似乎真聽懂了他的話,將臉一偏,擺明不屑。
高原一怔,不相信這笨貓竟然如此輕蔑自己的警告。
這笨貓……這笨貓……
為什這一大一小全然不受自己的恫嚇所影響?
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令高原不由微勾起唇角。
瞧見笨貓上前準備用口水叫醒一旁那天使般的睡顏……
天使?
一覺醒來,他竟覺得令自己頭疼的麻煩人物,其睡容竟可愛得像天使。
頭疼的揉著額頭,高原及時揪起笨貓,掀被下床。
「你一定不知道被一頭野獸欺淩了一夜的感覺吧?別瞪我,我知道事情完全
失去了控制……相信我,我也是莫名其妙的被急急召喚到這裏來,原本我也以為
在她眼中『很好用』的自己,又從工匠搖身一變成為萬能的水電工,搞定麻煩就
能走人,怎料,竟會有後面的插曲發生……不,我不是條肥魚,別對著我流口水。
「老實告訴你好了,就算哪天我突然對同性起了興趣,對象也絕不會是
你……」
杵在房門口的高猛雄軀,微微一僵。
老天,他在幹什麼?竟對著一頭小畜牲喃喃自語起來。
擰眉瞪了口水直流的小傢伙一眼,高原如棄敝屣的將牠往旁邊一丟。
媽的!他果然不該和她上床……下,和她上床的感覺真他媽的好極了。
高原冷容露出微惱,低咒的拾起長褲。
這下可糟了!為什麼他有股想吹口哨的衝動……慘了!
都怪那女人,竟有本事把他激昏了頭……
Shit--.
他甚至什麼防護都沒做,還有她胸部側面的傷口是怎麼回事?

老鄰居陳奶奶的眼珠子簡直快要掉出來了!
捧著自家種的新鮮青菜前來敦親睦鄰的老人家,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按的是鄰
家女孩的門,出現的卻是這位冷情寡言的英俊小子。
老天……他甚至還衣衫不整。
瞧見屋外的訪客,高原冷峻的酷容還是一貫的冷。
他冷瞳淡掃了老人家一眼。「她現在沒空見客。」
簡單的一句話,高原順手帶上已上了鎖的門,酷酷走人去也。
對於那眼珠子幾乎掉出來的老人家會如何想,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行至半途,慵懶的腳步想起什麼似的一頓,轉了個方向,翻牆而過的俐落身
影,在湛藍的天空底下,劃出一道令人讚賞的弧度。
還呆愣在原地的老人家輕抽口氣,下巴掉下來。
老天……
現、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
這方--高原尚未進屋,就先聽到那叫得滿天響的刺耳電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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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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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10-10-1 01:59:5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靜謐的午後。
人行道上,人群稀疏。
微風吹動樹梢,樹梢上方,無邊的天際是一片灰濛濛。
窗外的天色是陰沉的,就像在呼應咖啡廳裏,臨窗角落,女人此刻暗沉的心
境般。
「姑姑妳說,為什麼他要離開?」濃長的羽睫下,剔透的美眸難掩心傷。
「這個嘛……」
「明明那晚的感覺是那樣美妙!」
「呃,這個……」
「為什麼他要一聲不響的走人,甚至沒留下隻字片語?」
「呃,這……」
「難道是因為我的主動嚇壞了他,可是我發誓,他當時明明很沉醉其中的,
而且很快就成了主動的那一方!」
「呃……」
「怎麼辦?我苦心經營的玉女形象全毀了,他一定認為我是個放浪形骸的女
人,所以才會刻意避不見面。」女人傷心的說。
「……」
「這一個禮拜來,他不僅沒到公司上班,甚至連打他手機都找不到人!嗚~
~怎麼辦,我是不是失戀了?」
「……」
「姑姑,妳為什麼都不說一句話?」難道妳看不出來我很傷心嗎?含怨帶怒
的水眸,指控的飄往對面的君悅。
無辜受責的君悅眨了眨眼。
欸,是妳大小姐根本沒讓我有開口的機會,好不好?
君悅抿唇,深呼吸。「沛儀,如果妳不想在妳口中的男人出現之前,搖身一
變成為一頭肥胖臃腫的豬,那妳最好從現在開始,就馬上斷絕妳這種毫無節制的
吃法,懂嗎?」
素手安撫的拍拍桌面那只柔荑,沛儀探過身,取回自己的聖代。
「還有,這份是我的;而妳,已經連續點了五杯,實在不應該再吃下去。」
從呆愣的麗人兒手中拿回湯匙,君悅狠狠挖了口冰塞入嘴中。
她這一表三千裡的表親啊……哼哼!老是在戀愛,老是在失戀,老是在對她
complain。
雖然她也很想努力做到傾聽別人心事的美德,但是她那種大小姐脾氣的態度,
有時還真令人受不了!
冰涼的香甜氣味中,有水蜜桃軟Q的果肉,酸甜的滋味真的很不錯。
君悅細嚼了下,感受香氣在嘴中化開,滑入喉際。
「沛儀,如果男人要消失,那麼絕對有他的理由,或許他只是需要點時間去
消化你們突然改變的關係。所以,與其自己在那裏胡思亂想,倒不如先靜下心來,
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不論結果如何,只有好或壞兩種。」君悅表情嚴肅的下
了結論,然後又為自己的話而微微一愣。
咳!怎麼這麼耳熟?
唉~~這番話不是她最近常對自己所說的?
一抹輕愁,淡淡抹上君悅微怔的嬌顏。
視線越過那明明大了自己兩歲,卻得喊自己聲「姑姑」的表親,窗外不知何
時飄下的雨絲,映入她落寞的瞳眸裏。
欸,她也很想找個人問問,隔壁的男人到底上哪去……天曉得,他已經整整
消失一個月了。
君悅發愁的一歎。
想起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疤,她莫名的對高原的消失感到擔心。

險峻異常的危聳峭壁,是老天爺的驕傲。
在日頭偏西的餘暉下,男人臉塗迷彩,身著迷彩服,腳蹬軍靴,悍然的身形
幾乎和粗礪的巨巖融為一體。
往上攀爬的身手,是長年所磨練出來絕對的自信。
豆大的汗珠,沿著臉頰兩旁,從堅毅的下巴滾落,在半空中翻飛,然後消失。
高原冷僻的黑眸,進射著前所未有的肅冷。
他敏捷靈巧的踩著老天的驕傲,從容而行。
灰沉的天,彷佛一觸可及,腳下世界渺小得可憐。
佇立崖頂,高原抹了抹臉,冷眼睥睨著前方叢林。
叢林深處蟲鳴唧唧不絕,濃密的樹蔭在灰沉的天色下彌漫出一股令人背脊發
冷的森寒。
原始叢林……原始叢林啊!
抿緊的冷唇輕勾出一抹森冷笑意。
對早已習慣遊走危險邊緣的他而言,對眼前的一切沒有絲毫卻步或懼怕;相
反的,高原只感到渾身血液瞬間沸騰了起來!
由鼻腔裏發出一記冷哼,高原摸出根煙,率性的偏頭點燃,冷唇飛騰出一縷
冷煙。
他叼著煙,步履從容的邁向眼中的……
遊戲樂園。

老瓊他們這次的行動,本該可以順利達成的。
結果半途出了名叛徒!
叛徒和一名惡名遠播的軍火販子羅夫搭上線,計畫用苦肉計贏得老瓊的信任
後,再和羅夫一起做掉他們這一隊夥伴,然後獨吞「貨物」!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這事意外被發現!
激戰中「貨物」被毀了一半,光頭佬他們帶著另一半成功殺出活路。
遺憾的是,為了掩護夥伴們成功殺出血路,老瓊自己卻成了階下囚,被揍得
不成人形……
「說!你的那些夥伴到底藏到哪裡去--」
「呸!」老瓊也很乾脆的啐一口口水到羅夫臉上。
羅夫黝黑的臉上,一口血水從額際徐緩滑落。
只見他神色丕變,手腕一翻,操起匕首。「他奶奶的!」
「老大!不好了!」
幾個灰頭土臉的嘍囉驀然沖進來。
羅夫要狠的手一僵,森冷轉身。
「說清楚!」心知不妙,他語氣緊繃,神色亦同。
「有人炸了我們在山腰的倉庫!」
「整座山幾乎被夷為平地!」
「為了飛車趕來告訴老大你這壞消息,我們好幾次險些翻車--喔!」
小腹莫名各受手肘一記狠頂,嘍囉丙抱著肚子發出悶哼。
聽聞藏有自己所有家當的山洞被夷為平地,羅夫神色剎那間變得慘綠。
「把這死白鬼宰了!回來時我要看見他被剝了皮掛在樹上!」沖出牢房前,
羅夫氣急敗壞地怒吼。

被活生生剝下頭皮的滋味如何?
老瓊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暴跳如雷的變態,一氣之下,幾乎帶走所有的人。
這裏,只剩下自己和一名咧著一口黃牙,瞧來獐頭鼠目的漢子。
對方晃著一把森冷長刀,像準備剝西瓜般,嘿嘿的直逼他而來……
砰!忽聞一聲槍響。
事發突然,老瓊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馬上感覺到有什麼噴上自己的臉。
愕瞪著對方轟然倒下,老瓊呆若木雞。
一陣異味竄入他鼻腔,刺激了他。
愣愣回首,老瓊在門口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
那個男人,肩上扛著把長槍,嘴上叼了根煙,黑髮不羈的在肩上飄著,渾身
浴血又帶泥,一副剛從槍林彈雨中殺戮而來的模樣……
高原老大!
甩開沿臂而下的血水,宛若神祇幾乎整個堵住門口的男人,叼著煙,步履從
容而入。
長靴定在兄弟呆愣的面前。
高原嚴峻的冷唇,發出輕哼。「既然還沒死,就自己爬起來吧!」
那張狂放傲岸的神態,擺明瞭不屑拉他這蠢蛋一下。
方從鬼門關前繞了一圈回來的老瓊,一點也不介意來人的態度,反而激動得
紅了眼眶。
上天明鑒……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那麼想念他的高原老大!
嗚~~他真愛極老大這張老是用鼻腔哼人的嘴臉!
男兒有淚不輕彈。
老瓊從不認為自己是軟弱的人,可不知為何,溫熱的濕意還是不小心跑出了
眼角。
高原將煙一彈,彎下腰,將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兄弟扛起,甩上自己寬闊的
肩。
「嘖,瞧你的樣子……老瓊,你看來比我更需要休長假,哼!」
自知「識人不清」的老瓊能說什麼?
面對老大冷冷的諷刺,他只有躲在老大背上慚愧飲泣的份!
夕陽的餘暈,染紅了跨步而出的兩人。
一對喜鬧翩飛的粉蝶迎面撲來,又險險掠過眼前。
高原的腳步在門口一頓,視線不覺跟著翩然而去的蝶兒。
粉蝶、粉蝶……他不由聯想起那兩隻總是停棲在微鬈發梢的晶鑽彩蝶。
霎時,感覺就像一陣春風拂過!
如鋼鐵般冷硬的心,瞬間化了開,成了一池柔水。
老天……
他真懷念那張老是愛說教的可愛小嘴!
莫名,想回家的念頭更為強烈了……
回家?
嚴峻酷容一怔,隨即露出了微笑。
嗯哼,聽來挺不錯的。
就像始終飄浮不定的大船,終於決定了可以拋錨的港口。
這一刻,高原只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黑,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陡然問,一道光亮在黑暗中隱隱閃爍。
那是把迸射出冷冽寒芒的刀刃!
持刀者,踩著無聲無息的腳步,如鬼魅般,徐緩朝角落的床鋪逼近。
手起,刀落……
一道驚雷陡然劈下!
雷光閃動,照亮了臨窗床鋪上男人的面孔。
刀尖直逼心窩,一瞬沒入男性赤裸的胸膛--
「不要!」
受夢魘驚擾的人,猛然從床鋪上彈起。
世界瞬間彷佛沒了聲音般,然後漸漸的,悅耳的鳥鳴,樹葉沙沙的婆娑,隱
隱約約的車子引擎發動聲,慢慢進入了渾噩的腦裏。
自花花的陽光,在床尾的木質地板上灑出一片耀眼的金澄,亮麗而炫目。
「老天……」君悅抓著被單,心跳極快,驚魂未定。
莫、莫名其妙……
Shit!簡直莫名其妙!
抹了抹蒼白的素顏,君悅低咒的抓著頭,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不然,怎會
作那種莫名其妙的噩夢?
發現自己一身是汗,君悅一骨碌翻身下床,在進浴室沖洗前,習慣性的先沖
到窗口。
燦亮陽光下,對面的窗扉猶然深鎖,瞧不出有絲主人回來的跡象。
黯然垂下眸,君悅難掩失望的踱離窗口。
二十八。
這已是他消失的第二十八天了!
欸,她的親親惡鄰到底去了哪?
不會真就這麼消失不見了吧!
忐忑的芳心,簡直就要--
相思成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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