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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連續幾天,夏菉言宛如漫步在雲端。她以為聶綮巽的在乎便是對兩人未來的承諾。
而且在冷戰之後,聶綮巽對她是更加的呵護疼愛。
今天他甚至約她在Pub見面,要介紹他的好友給她認識。
這算不算是公開他們戀情的第一步呢?或許她也該考慮將聶綮巽介紹給她那三位元好姐妹認識......
之前因為聶綮巽一直無法給予承諾,所以她總是刻意瞞著好姐妹--無法跟好姐妹分享自己的心情,那是很痛苦的。
現在終於可以讓她的戀情曝光了!
夏菉言帶著愉悅的心情來到Pub,一踏進門,就瞧見聶綮巽背對著她,跟幾個男人坐在角落。
她悄悄的走近,想給他一個驚喜--他們座位後方的圓柱正好供她躲藏。
只是她一時興起的念頭卻讓她聽到了聶綮巽的"肺腑之言"--
"Alex,聽說你最近被『定'下來了,真的還是假的?"好友a拍拍聶綮巽的肩,一臉不敢置信。
"向來只把女人當床伴的Alex會定下來?你從哪聽來的消息,荒謬可笑。"聶綮巽還沒答話,好友b就先幫他回答。
聶綮巽只是輕啜一口酒,嘴角帶著笑,看著好友激烈的辯論。
"喂,Alex,你別光是笑,這謠言到底是真是假?"有人看不過去,直接要求聶綮巽說出答案。
"既然是謠言,那就是假的。"聶綮巽悠哉的說。
"果然!Alex從大學時期就是出了名的女性殺手,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他的美好江山呢?"
"謠言是假的,我沒被『定'下來,但最近的確跟某個女人的關係滿親密的。"聶綮巽片面向好友承認夏菉言的存在。
其他人聽了都不敢置信的倒抽一口氣。
"Alex,你從來不肯跟一個女人有『關係',現在是怎麼了,這麼想不開?"好友揶揄道。
"她一定很美,不然你怎麼肯跟她維持這麼久的關係?"
"說美也不是挺美,但是滿有個性。"聶綮巽想起夏菉言不同於一般女人的個性。
"喔,原來是個性美女啊。有個性的女人是最難搞的,但還是臣服在你手下......我們不得不佩服你。"好友舉起酒杯跟聶綮巽乾了一杯。
聶綮巽悠哉的回敬好友,開口警告道:"待會兒她會過來,你們別亂說話嚇著她。"
下意識地,聶綮巽並不想讓夏菉言聽到關於他跟其他女人的故事。
他這句話引來好友一陣起哄。
"這麼保護她?你完蛋了。"
"慘了,你真的慘了!"
"看來你是真的昏了頭了。"一句接著一句都是替聶綮巽哀歎的話語。
聶綮巽皺起眉。"我不過是跟一個女人維持一段較長久的親密關係,你們有必要擺出世界末日的樣子嗎?"
"Alex,問題就出在這裡--『一段長久的關係'不就是『婚姻'的代名詞嗎?沒想到遊戲人間的你會是我們幾個裡面最先栽入婚姻的。"一旁的好友感歎不已。
"等等,我有提到『婚姻'嗎?"聶綮巽喊停。"你們該知道我是不婚主義者,現在我依舊是。"他不喜歡好友的揶揄,畢竟"婚姻"對他來說是一大禁忌。
"你跟一個維持穩定關係的女人說不婚?不可能吧!她怎麼可能放過你?"好友繼續吐槽。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應該知道彼此的關係是建立在親密行為上頭,就算有感情,也不是可以共度一生的感情。"不喜歡好友拿他的"不婚主義"來做文章,聶綮巽把他跟夏菉言的關係形容得淡薄,好似兩人間真的只有肉體關係而已。
"哈哈哈......"眾好友笑成一團。
"不愧是Alex,竟然能說出如此無情的話......我們之間大概也只有你做得到,可以把一個『維持長久親密關係'的女人哄得服服貼貼。"大家開心的舉杯,為聶綮巽感到驕傲。
眾人一陣喧鬧,完全沒注意到在他們身後的夏菉言以及她慘白的臉色。
"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在一陣歡喜激昂的乾杯聲後,漠然傷心的女聲插入其中。
眾男人將視線移向聲音的來源--
聶綮巽一驚,詫異的站起身來,連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酒都不自知。
"菉言......"
夏菉言露出一個傷心艱澀的苦笑,身子無法控制的發起抖來。
她用雙手緊緊的環住自己,眼神滿是痛苦。她的心......碎了。
"抱歉,看來是我一相情願!"她忍著淚水,絕對不許自己哭出來......在他面前,她永遠是驕傲的夏菉言!
說完,她堅強的轉身,挺直背走出Pub。
聶綮巽就這樣看著夏菉言從他面前緩緩離開,有好一會兒,他都是呈現發愣的狀態,說不出話來。
他那一票好友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著了。
他們並不認識那個女人,不過他們都猜得到,剛剛走出Pub的那個短髮女子,便是Alex口中那位"僅是維持親密關係的女人"。
"沒關係嘛,只是一個女人......"其中一人為緩和僵硬的氣氛,開口說了一句,卻到其他人的白眼。
白癡也知道那個女人對Alex絕對不只是床伴而已。
果然,在夏菉言的身影終於消失在Pub的迴廊時,聶綮巽像是突然被雷劈醒般,飛快的追了出去,連椅子都被他急切的動作踢翻了......
夏菉言則是在確定自己完全走出聶綮巽的視線範圍後馬上拔腿狂奔,她只想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這個令她傷心欲絕的地方。
"菉言,等等......"聽見聶綮巽的聲音由遠而近,她更是加快步伐。
她跑出了Pub,往停車的方向奔去......
她不想再見到他了!這是她現在唯一的念頭。
但她的步伐終究還是贏不過聶綮巽。
來不及打開車門,聶綮巽已捉住了她的手臂,讓她無處可躲。
"菉言,你聽我說!"他試著架住她的臂膀,要她聽他的解釋。
"不要!我不要聽......"夏菉言摀住雙耳頻頻搖頭,試著掙脫聶綮巽的束縛。
"菉言,那些話是我故意說的......你該知道,男人有男人的自尊心,在朋友面前難免會說些大話。"聶綮巽氣急敗壞的解釋。
他真的沒想到當時她站在他們背後,並且聽到了所有的對話--
聶綮巽懊惱極了,沒想到他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傷到了自己喜歡的女子。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想聽你解釋,請你放開我!"夏菉言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態,瘋狂的想擺脫聶綮巽,甚至用腳踹他、踢他。
"你冷靜一點!"聶綮巽一邊閃躲她的攻擊,一邊強迫她聽他的解釋。
冷靜?她要如何冷靜?!
她的一相情願到頭來顯得荒謬可笑,還以為他的一句喜歡是給她的承諾......
淚水無法遏止的滑落臉龐,心裡的傷痛不是他的一句解釋就可以撫平的。
"別哭......"看到她的淚水,聶綮巽的心泛疼了。
他抬起手想撫擦她的淚水,卻被夏菉言不領情的一手拍開。
她迅速的擦乾自己臉上的淚水,她不會再在他面前掉一滴淚!
"菉言,那些都不是我的真心話,我在乎你,也沒有把你當成性伴侶看待。"驕傲如他,肯如此低聲下氣的解釋實屬難得。他以為她應該懂的。
但夏菉言已經決心徹底放棄,所以不管他說什麼,她都不會再相信了。
冷靜下來後,夏菉言深吸一口氣。
既然都已經決定放棄,那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反正心已經很痛很痛,再大的打擊都一樣。
"你說你在乎我,說你不把我當性伴侶看,那好,我問你--"夏菉言閉了閉眼,豁出去的問:"我要你娶我,你願意嗎?"
聶紫巽完全愣住了,沒有想到她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雙手在兩側握了握,聶綮巽一臉為難。
他支支吾吾老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夏菉言長歎了一口氣,懂了。
或許她該早點懂的,那也不用拖到現在讓心更痛,像全盤被打碎一般,再也不可能癒合......
"你可以讓我離開了嗎?"夏菉言表情平靜,看不出有一丁點不理智的地方。
"我......"聶綮巽還想說什麼,卻被夏菉言阻斷。
"在你回答不出我的問題後,我們之間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聶綮巽欲言又止,握起拳頭,但他什麼都不能說、不能做。
因為說到婚姻......很抱歉,他真的沒有心理準備。
他喜歡菉言,也能接受她是他固定的女友,但婚姻......他給不起。
夏菉言打開車門,不再看聶綮巽。
關上車門,發動車子,夏菉言駛離停車場,也從此離開了聶綮巽的世界......
在兩人正式攤牌的隔日,夏菉言替自己安排了三天南下拜訪客戶的行程。
她需要一點時間來安撫自己受傷的心靈,忙碌的工作行程稍稍幫助了她。
除此之外,她也得想想以後在公司如何面對聶綮巽。兩人在公事上難免有碰面合作的時候,她不曉得自己是否能心平氣和的面對他。
或許她該請個長假,讓自己的心境先平穩下來再說......
只是夏菉言的擔心跟顧慮統統都是多餘,她也毋需請長假躲避聶綮巽。
因為在她結束三天的行程回到台北公司後,一個勁爆的消息傳來--
聶綮巽早在三天前就辭職走人了,而且走得乾淨俐落,在人事命令公佈的當天就不見聶綮巽在"微精"出現。
夏菉言簡直不敢相信。
根據公司規定,離職員工必須在一個月前提出辭呈,給公司跟自己一個月的緩衝時間。
除非聶綮巽在一個月前便已向人事部提出辭呈--但那是不可能的,人事命令在員工提出辭呈的一周後便會發佈......聶綮巽的離開完全不符合公司規定,但他的離開卻是事實。
夏菉言淡漠的接受了這個事實,畢竟她跟聶綮巽已經結束了,兩個人沒有任何關係。
只是......為何她卻有一種被拋下的不甘呢?
是她先跟聶綮巽提分手的,但一聲不響離開的卻是他......他是心虛,還是覺得這樣才是一勞永逸甩開她的方法?
夏菉言在衝動的驅使下,在下班後來到他的住處。
只是管理員告訴她,他早在三天前就搬走了......
夏菉言落寞的走在街頭,就連天空飄下毛毛細雨都渾然不知。
這場情戲已經落幕,只是她不知該如何收拾自己的心情......
男主角匆匆離去不願留下半點音訊,心傷的女主角恨著他但也愛著他......
恨他卻也愛著他啊......
那一晚,夏菉言淋了一整夜的雨,也哭了一整夜......
週六午後,例行的姐妹淘聚會。
這一次聚會的地點在夏菉言的公寓,客人為體恤主人感冒初癒,聚會的餐點飲料統統自備。
貼心的巫安語還特地幫夏菉言準備了熱桔茶,希望她的咳嗽能夠趕快痊癒。
四個好朋友圍在小茶几旁,席地而坐,很自在也很輕鬆。
今天的聚會有個特別的意義,是為慶祝范璃跟李豐寬的訂婚喜事。
這兩位歡喜冤家因為一場誤會鬧得不可開交,范璃甚至躲回南投老家不想見李豐寬。
誰知李豐寬也跟著追回南投去,等兩個人再回到台北時,又是甜甜蜜蜜的模樣,甚至開心的宣佈他們訂婚了,婚禮則是暫訂在年底。
原本在南投那兩對猴急的父母要他們下個月就結婚,李豐寬是沒意見,倒是范璃卻不想那麼快就嫁人。
妥協的結果便是兩人先訂婚,婚禮就慢慢籌備,讓准新娘有時間做好心理準備。
"結婚以後,你跟李豐寬還住在這兒嗎?"古諼柔問。
好友找到幸福她們是很祝福的,但是一想到結婚後她們就不能像現在一樣開心的聚會、聊些女人家的心事,難免會有些惆悵。
"你們放心。豐寬很貼心,他打算把現在我住的公寓買下來,所以結婚後我們還是會住在這兒的。"范璃甜蜜的說。
她老公是知名的科幻小說家,除了寫書之外,他可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能找到這樣的好老公,她簡直作夢也會笑。
買下現在租賃的房子更是他主動提議的,他知道她捨不得三位好友,也不希望婚姻奪取了她的自由。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巫安語開心的說。
她們四人在同一日搬進這一棟大樓的第十五層樓,也因為這樣的機緣而成了好朋友。
只是除了夏菉言是用貸款的方式買下她的住處之外,其餘三個人都是用租賃的。
現在范璃的有錢老公李豐寬要買下房子,而巫安語的住處是她交往多年的男友所有,她只是象徵性付點房租,只剩可憐的小護士古諼柔沒有能力。
也難怪她會歎氣了。
快到三十歲的女人啊,總是特別多愁善感。
"你們真好,哪像我,那麼一點點的薪水怎麼可能自己買房子呢?這也就算了,身旁還連個好男人都沒有。"古諼柔哀怨的說。
"拜託,那麼多男人追你,是你不肯點頭,不然人家早就把心捧到你面前了。"范璃調侃她。
"可是我不要隨便的男人啊,我的男人必須對我很深情、很專一,凡事都為我著想,凡事都以我為優先......"
"你要這樣的男人啊?那你還是作作夢就好了,因為世界上不可能有那種男人的。"范璃很不客氣的吐槽。
說完,三人都很沒形象的捧腹大笑。
只有夏菉言,她只是雙手捧著她的桔茶,微微牽動一下嘴角,笑得很勉強。
范璃、古諼柔、巫安語都注意到了她的異狀。
"菉言,怎麼了?還是不舒服?"巫安語關心的問。
夏菉言搖搖頭。"沒事。"她愣了一會兒,又接著說:"我有事情想跟你們說......"
既然已經作了決定,還是早點說出口,免得到時候開不了口。
范璃、古諼柔、巫安語看著一臉沉重的夏菉言,神情也嚴肅起來。
夏菉言做個深呼吸--
"我打算辭掉工作,回美國去。"
"為什麼?"三人異口同聲。
她們訝異的並不是夏菉言要回美國的決定,而是她竟然要辭掉她一向熱愛的工作?!
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我只是累了......"看著自己交握的雙手,夏菉言黯然說道。
"不可能的。你對工作的熱誠我們都太瞭解了。有什麼話不能對我們這些好朋友說?"范璃看著夏菉言,不相信她的話。
巫安語跟古諼柔也贊同的點點頭。
看著三位好友,夏菉言的眼淚差點又不爭氣的落下。
她一直獨自承受著被拋棄的傷痛,天曉得她多麼希望好友能夠陪伴她、聽她訴苦,但好勝心很強的她每每話到嘴邊,卻又吞下了
"菉言......"三位好友握著夏菉言交握的雙手,給她力量。
夏菉言脆弱的心因為好友的鼓勵而徹底崩潰。
"我愛上了一個男人......"在淚水滑落的同時,她娓娓敘來跟聶綮巽那一段教她身心都傷疼不已的戀情......
三人聽完夏菉言的愛情故事,默然無語。
感情是很折磨人的,這個時候她們該做的,就是無聲的支持跟陪伴。
"打算什麼時候離職?"范璃問。
"我明天就遞辭呈。根據公司規定,一個月後才可以正式離職。"在"微精"的成就是她多年努力的成果,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有主動放棄的一天......
"何時回美國?"古諼柔已經是一副捨不得的模樣。她一直以為她們四個可以在同一層樓生活很久很久......
"等正式離職後吧。我也好久沒回美國看我爸媽了,他們都很希望能快點見到我。"沒有了愛情,她還有友情跟親情當她的支柱。
"嗯。記得我們在這裡等你,想我們的時候就快一點回來喔。"巫安語是帶著笑說這句話的。
她拉起夏菉言的手放在桌上,其他兩人也很有默契的將小手覆上。
她們給彼此一個充滿鼓勵的微笑......
第十章
夏菉言辭職的消息在"微精"引起不小的震撼,畢竟她是業務部的一員大將,大部分業務都是由她主導,業務經理白思絲只是個掛名領薪水的"米蟲"罷了;她這麼一走,業務部便要群龍無首。
為此,總經理還特地親自挽留夏菉言,只是夏菉言去意甚堅,想都沒想就拒絕了總經理開出來的優渥條件。
結果公司裡有八卦消息說她不甘心屈於白思絲下頭,即將跳槽到"微精"的敵對公司,擔任更高的職務。
關於這樣的流言,夏菉言一笑置之,也不多作解釋。
接下來的日子,她忙著交接,忙著處理一些未完成的Alex,很忙很忙,忙到幾乎快忘了聶綮巽這個人的存在。
他消失快一個月了......夏菉言相信自己離開了"微精"、離開了台灣後,很快就會把他忘記......
日子一天一天向前挪進,夏菉言開始打包行李,也訂了機票,一切似乎都已經就緒。
沒想到就在她離開的前一個禮拜,"微精"發生了一件超出所有員工想像的大事,就像突然發生了大地震般,讓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
人事部依據總公司"越氏集團"的裁決而發佈的人事命令就張貼在公司的大廳公佈欄,員工都聚集在公佈欄前議論紛紛。
畢竟總經理被撤換可是一件大事,而且是即日生效--總公司作這樣的決定是不是太突然了點?
不僅是總經理被撤換,連同一票因為總經理的關係而進入"微精"的"米蟲"也統統慘遭革職。
有人被撤職,當然也就有一些即日昇官的幸運兒。
在軟體設計部一向表現良好的小吳終於補上了聶綮巽留下來的經理空缺。
至於業務行銷部的經理則是由--
夏菉言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個已經遞出辭呈、一個禮拜後就要離開的人竟然升了職,這簡直是荒謬至極。
總公司的人事部門不可能沒有收到她的辭呈,因為"微精"這邊早在她遞辭呈的一個禮拜內就發佈了她離職的人事命令。
只是現在情況似乎有些混亂,"微精"群龍無首,沒有新任的總經理,人事命令公佈目前"微精"將由總公司,也就是"越氏集團"的總經理兼管,將來有並入"越氏集團"的可能。
那她要找誰去說這一團混亂?"越氏集團"的總經理嗎?日理萬機的他大概沒空理會她這即將離職的員工吧......
夏菉言一臉無奈的走進辦公室,對於同事好奇的詢問她是否不離開了,她也僅能笑而不答。
她才剛踏進自己的辦公室,小妹就跟著衝了進來。
她上氣不接下氣的宣佈,"越氏集團"的總經理親臨"微精"視察,並且指名要見夏菉言。
夏菉言皺起眉頭。
事情的發展有點超乎意外,一切看起來似乎很合理,但又頗怪異--
但她沒空想太多。既然總經理來了,她正好趁這機會表明自己沒資格擔任業務部經理,她也沒這意願。
來到頂樓的總經理辦公室,夏菉言禮貌的敲了敲門,隔著厚重的門板傳來一聲模糊的"請進"。
這聲音似乎很熟悉,但"越氏集團"總經理這種大人物應該不是她這種平凡小員工會認識的......
夏菉言推門而入,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背對著她的頎長身影。
"你終於來了......"對方轉過身來,最先說的卻是這樣的一句話。
"聶綮巽?"夏菉言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然是驟然消失在她生命裡的男人。
他不太一樣了,原本的長髮成了乾淨俐落的短髮,身上穿的不再是休閒的襯衫牛仔褲,而是名牌的手工西裝。
"是的,是我。"兩個人隔著一段距離說話,向來自負驕傲的聶綮巽看起來有著一絲絲的緊張。
"你是『越氏集團'的總經理?"夏菉言不確定的又問。
"嗯。"聶綮巽點點頭,不知道夏菉言會如何消化這個消息。
她看起來還好,並沒有太大的訝異,只是一臉的狐疑。
"我記得『越氏集團'的新任總經理是越老總裁的孫子,但你姓聶......"
"總裁是我外公,我母親是越家的獨生女,也就是現任的『越氏'董事長。"
聽完聶綮巽顯赫的家世背景,夏菉言只是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她只是瞅著聶綮巽,眸中寫著他人讀不出來的思緒。
其實她並不意外。跟他在一起的那一段時間裡,她就常想,以他的優越跟自信,怎麼會甘心屈於一個小小的部門經理?
相較之下,"越氏集團"的總經理這個頭街才是適合他的。
不過他的身份對她已經不重要,他們之間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今天她是以即將離職的員工身份來見"越氏集團"的總經理。
見夏菉言一直刻意保持距離不說話,聶綮巽試探性的問,"菉言,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夏菉言愣了一下,接著搖搖頭。
"不,我不生氣。"事實上,她沒生他的氣,她只是......傷心欲絕罷了。
況且,她該氣什麼呢?
氣他在朋友面前說的那些話?氣他答不出娶她的這個問題?還是氣他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太好了。"聶綮巽似乎鬆了一口氣,向前走向夏菉言。
怎知夏菉言卻是向後挪了一步,依舊保持兩人間的安全距離。
"我今天來是要跟『總經理'提出不適任的說明,而不是來跟『總經理'談私事的......話說回來,我怎敢跟『總經理'生氣呢?"夏菉言很客氣也很刻意保持距離的說。
連續三句"總經理"更為兩人畫出明顯的界線。
聽了夏菉言的話,聶綮巽很懊惱的爬梳頭髮。
他可以面對一大群虎視眈眈的商場敵人,在談笑間指揮用兵,對夏菉言卻是手足無措,只差沒有啞口無言。
"你不用叫我總經理,還是跟以前一樣喚我綮巽就可以了。"聶綮巽再度試圖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總經理,關於經理一職,我想您還是另尋他人吧。畢竟再一個禮拜我便離職了,於情於理,我都不是適合的人選。"
夏菉言跟他雞同鴨講,每一句話都兜在公事上。
"菉言,我知道你已經提出辭呈了,但升你職便是希望你留在『微精'。你一直希望在工作上有更大的發揮,這是個機會啊。"
"很抱歉,總經理,我還是無法接受你的『施捨』。不管你取不取消人事命令,一個禮拜後我還是會走人。"
夏菉言把話說重了,因為聶綮巽的話聽起來就像是"施捨",是對過去兩人關係的補償。
她不需要他的施捨跟補償,她只需要離開"微精",離開台灣,永遠的忘掉他......
聶綮巽對無法和夏菉言溝通感到很氣餒,暗自一歎。
"菉言,我可以解釋的。"他今天是來和解的。離開一個多月,他心頭一直牽掛著她......
"總經理,你不需要解釋的。我以為那一晚我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而你的消失不就是最好的回答嗎?"
夏菉言認為,始終不敢對他們這段感情負責任的他當然只有逃之夭夭,然後他現在換了個尊貴的身份出現,以"經理"一職作為對她的補償。
她夏菉言是有骨氣的女人,愛情或許可以傷她一時,但絕對不會傷她一世--她會忘記他的,她向自己保證。
雖然說乍見到他,她的心還是會無法釋懷的隱隱作痛......
"那一晚無法回答你的問題是因為太突然了,我一時沒有心理準備。我也不是故意突然消失,因為我外公在當晚心臟病發,我臨危授命提早接下『越氏'總經理一職。"聶綮巽看著夏菉言,期盼她能接受他的解釋。
有那麼短暫的片刻,夏菉言真的心動了,也心軟了。
但她隨即想起,自己已上過一次這樣的當。只因為他舌粲蓮花的解釋,她便害自己掉入萬丈深淵中......
他在她面前是如此的說法,但在他人面前呢?卻把她看得那般不堪。
或許他只是想再說服她當他床上的伴侶,而她若再答應、再相信他的話,她肯定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夏菉言苦笑道:"承蒙總經理看得起。以你的身價,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我相信只要你勾一勾手,就會有成群的女人願意上你的床......你就饒了我這個過時的床伴吧。"她不會再掉入他的陷阱了。
"你不是床伴!"聶綮巽激動的反駁。"我承認,一開始我只想帶你上床,但後來不是,真的不是。"
那一晚她傷心欲絕的離開後,他便後悔了。
心不停的泛著痛,也不停的提醒著他一個已確定、但他始終對自己否認的事實--他是愛著她的。
要不是那一晚外公突然發病,他被母親緊急召回家,之後的一個多月便過著緊湊忙碌的日子。
有太多事情等著他處理,外公的病情已被多事的記者報導出來,為了穩定"越氏"的股價,他拼了所有精力工作。
好不容易,集團的情況在上個禮拜算是穩定下來了,甚至比之前更有發展力跟潛力。但也因為如此,他的外公跟母親更不肯讓他再到外頭逍遙的日子了。
沒有逍遙的日子無所謂,反正打從他成年開始,便以接下"越氏"為自己的責任。
只是有一件事他一直掛在心頭,無法遺忘,也無法面對。
直到他意外看到夏菉言辭職的消息,他的心才真正的勇敢起來。
只是似乎太遲了......
夏菉言已經在他們之間築起了一道隱形的高牆,無論他再怎麼努力都突破不了。
若離開他、忘記他是她的希望,為了她好,他願意從此離她遠遠的......
"好吧。"忍著心痛,聶綮巽做了最後的決定。
他以總經理的身份下了命令,"我會要人事部取消人事命令,經理缺將由別人補上,你就在下禮拜正式離職吧。"
說完,他不再看她,揮揮手要她離開。
他急轉的態度讓夏菉言呆愣了一會兒。
是啊,既然他說服不了她,當然是急著將她逐出"微精"了......
沒有任何遲疑,夏菉言奔出了總經理辦公室。她不允許自己的心發痛,不允許自己傷心的淚留下,不允許自己再想他......
只是,為何心還是一陣陣抽痛,淚水還是無法控制的奔流,腦海裡都是他的面容跟身影......
之後,夏菉言宛如行屍走肉的過了一個禮拜。
之前好不容易調適的心情在見到他後徹底崩潰。
為什麼他還要出現呢?還對她說那樣的話......當時她真的就要心軟了,他的表情是如此真誠......
噢,不,別再想了!
夏菉言對自己的腦袋瓜喊停。
若聶綮巽是真心的,為何在那天之後就不再有消息?由此可見,他只是隨口提提,試探她罷了。
而她堅決的態度讓他知道不可能說服她,於是他便轉向身再去找下一個女人......
明明知道他是這樣的人,為何她的心卻始終放不下?
夏菉言不僅一次懊惱的譴責自己,她得到的教訓難道還不夠嗎?
為何她對他還是如此的留戀......
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夏菉言收拾著要帶走的物件,今天是她在"微精"的最後一天。
現在已是下班時間,大伙都走了--他們在Pub訂了位,說要替她送別。
很巧的,那間Pub正是她跟聶綮巽開始跟結束的地方......
同事的好意她不便拒絕,她要他們先去,自己則留在辦公室慢慢收拾這裡曾經有的回憶......
她會把所有美好的回憶統統帶走,留下跟聶綮巽的那一段回憶。
叩叩!
禮貌性的敲門聲讓夏菉言從回憶中清醒,一個大男孩捧著一大束粉色玫瑰站在她的辦公室門前。
"請問是夏菉言小姐嗎?"大男孩問。
"我就是。"
"你好,我是『愛戀一世』花店的工讀生,有人送了九十九玫瑰給你,麻煩你簽收。"
有人送花給她?還是意義非凡的九十九朵粉紅玫瑰......
夏菉言第一個念頭便是業務部那一票愛鬧的同事,他們一定是聯合起來,想給她一個驚喜。
她開心的收下玫瑰花,感觸萬分。她還真捨不得這一群曾經一起奮鬥打拼的好同事......
看一看時間,差不到該出發了。
在熄掉辦公室的燈之前,她留戀的再看了一眼--
沒有說再見,她關上門,離開了辦公室。
夏菉言帶著玫瑰走進Pub--既然是他們送的驚喜,她當然得帶到現場,好好謝謝他們。
只是今晚Pub的氣氛似乎怪怪的,沒有熟悉的爵士鋼琴音樂,也沒有人聲......
怎麼可能?!就算Pub再怎麼安靜,也不可能沒有人說話的聲音吧?
而且當她走在迴廊踏進Pub後,Pub的燈光倏地全熄了。
夏菉言驚嚇的輕呼,想旋身離開--
就在她轉身前,天花板上一盞探照燈忽地照向Pub中央的三角鋼琴。
鋼琴前坐了一個男人......
神奇似乎從那一刻開始蔓延--
男人彈著鋼琴,開始唱歌......
Every breath you take
Every move you make
Every bond you break,every step you take
I'll be watching you
Every single day
Every word you say
Every game you play,every night you stay
I'll be watching you
Oh,can't you see
How my poor heartaches with every step you take
Every move you make,every vow you break
Every smile you fake,every claim you stake
I'll be watching you ......
夏菉言捧著花立在原地,怔忡的聽著聶綮巽唱完整首歌......
她知道一切都是刻意的安排。Pub的中央並沒有鋼琴,他卻神通廣大的搬來了一架,就只為唱歌給她聽。
而她那一大票原本要幫她送別的同事大概也被他收買了。或是連她手上的玫瑰......
沒有屬名的粉紅玫瑰,還是九十九朵......那是送給愛人的。
說不感動是假的,這個男人就是有辦法讓她已碎的心再次跳動。
或許是因為她還是愛著他......
聶綮巽唱完了情歌,坐在鋼琴前,用深情款款的眼神瞅著她不放。
他們的視線在空中交會......
彷彿過了半個世紀之久,聶綮巽才緩緩的走到她面前。
"對不起......"他一開口便是出乎意料的道歉。"我還是無法放你走,請原諒我......"
夏菉言呆住了,只剩下心怦怦的跳著。
他接過她手上的玫瑰擱在一旁的桌上,然後溫柔的執起她的柔荑--
"用這種方法留下你或許有點卑鄙,但我真的無法忍受你離開......"聶綮巽的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隻粉紅心形的鑽戒。
"你願意嗎?"他輕問。
這個時候夏菉言再也忍不住淚水了。
她緩緩的搖頭。
當聶綮巽看到她搖頭時,一顆滿是期待的心頓時應聲而碎......
這個結局是他可以料想到的。
夏菉言接著開口--
"我一向很堅強的,但你總是讓我哭......"她有些著惱。
"我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讓你哭了。"聶綮巽趕緊說。
"我不要再當你的床上伴侶。"夏菉言又說。
"你當然不是床上伴侶--要不這樣好了,換我當你的床上伴侶,供你使喚。"為了挽回夏菉言的心,聶綮巽是豁出去了。
誰教她是這世上唯一讓他心動的女人......
"可是你是不婚主義者......"說到最後,夏菉言的嘴角已經微翹起來。
"不,遇到你我認栽了。"徹徹底底的投降。
"可是......"夏菉言還是不肯放過他。
"嗯?"
"你有一句話從來不曾對我說過......"
聶綮巽是何等聰明的男人,他深情款款的開了口,"我愛你。"語氣很是堅定。
夏菉言幸福的笑了。
"我要你娶我,你願意嗎?"她再度問出曾經問過他的問題。
而這一回,聶綮巽沒有任何遲疑,"我願意!一百個一萬個願意!"
"那你還等什麼?快幫我戴上戒指吧。"夏菉言提醒似乎非常緊張的他。
聶綮巽聞言,趕緊照辦。
戴上了戒指,夏菉言歡喜的投入他的懷抱。
聶綮巽終於叮以順暢的呼吸了。直到前一秒鐘,他還以為自己會因為心碎而死亡......
他抱起夏菉言,開心又幸福的鬼吼鬼叫,還抱著她直轉圈。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這一句他曾經不敢開口的承諾,現在他確定自己會一輩子做到--
註:文中歌曲為" Every Breath You Take " By Sting。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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