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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顏]愛上吸血鬼[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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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20:01:1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邱芙洛,一個出色的女法醫,兼具美麗聰慧、理智冷靜的特質,
長相佳、外型優,卻單身多年,為什麼呢?
原來不是沒人追,而是追求者都被她的特立獨行給嚇跑了!
誰教她是個標準的工作狂,專長屍體解剖、嗜好案情推理,
敬業程度無人可及,連約會吃牛排都離不開死人的話題,
別人聽得毛骨悚然,她則照樣處之泰然。
想追她得要有豐富的內涵及非常人的膽識,
沒人符合條件,她乾脆全心工作,不談情說愛了。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她很快找到了有興趣的對象──
某個月圓之夜,她遭到歹徒襲擊,
危急之際,身穿黑色斗篷的法爾出現救了她!
他異色的雙眼發射出魅力電波,優雅神秘的氣質令她聯想到傳說中的吸血鬼。
嘿嘿!好奇心被勾起,她決定鎖定他為研究對像......


修改發帖格式. 陸戰男兒.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10-7 06:3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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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20:01:4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被黑暗吞噬的夜裡,圓月是大地唯一的光明,它歷經億萬年的歲月,在遙遠的星空上俯望地球,以著某種看不見的神秘力量影響潮汐海流,與地球的磁場互相牽引,所以相同月份出生的人有著相似的個性,例如雙子座的人愛好自由,處女座的人要求完美,天蠍座的人敢愛敢恨......占星學因此產生。

  除了對潮汐的影響及代表夜晚的降臨之外,少有人注意到,月亮亦擁有甦醒的能力。根據研究,月圓之夜正是月球對地球磁場影響最大的時候,人們在此時特別容易激動煩躁,澎湃的血液裡壓抑已久的渴求被喚醒,所以花前月下彈吉他告白的人特別多,甚至犯罪率也比平常高--

  "鬼呀--"

  在洛杉磯的暗巷裡,人們驚恐地瞪著黑暗中唯一可見的眸子,男子詭魅的身影在黑夜裡幾乎看不清,然而卻是實實在在地存在著。

  邪魅而火紅的眼,緩緩地掃視每個人。

  "我的天啊!那是什麼東西?!"

  "紅......紅色的眼睛?"

  只要看過那張俊美非常的面孔,就絕對不會忘記。

  具備神秘貴族氣度的男子披著黑色披風而來,有著不可思議的火紅之眼、晶瑩白透的膚色,以及與夜晚融為一體的黑色長髮,更加突顯他身上令人膽寒的魔魅之氣。

  只消被那鮮紅如寶石的眸子注視過,人們頓時渾身發軟,想逃逃不了、想動動不了,像著了魔似的,上一秒還驚慌亂叫,下一秒就成了不能動的雕像。

  黑影緩緩走向獵物,進行月圓時刻的紅色祭典,他尖銳而長的指甲輕輕滑過人們的脖子,像在鑒賞什麼珍貴的寶貝。好一會兒後,他咧開嘴,露出尖牙,在獵物的脖子上烙血之吻,血液滿足他的需求,血味令他全身舒暢。

  吸取鮮血的同時,他也帶走人們此刻的記憶,那些被他印下咬痕的人,腦海裡不會殘留任何關於他的印象。

  沒人會曉得,吸血鬼曾經造訪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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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20:02: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乍見邱芙洛的第一眼,絕對會令人驚艷。

  她的美麗如此與眾不同,源於混血兒的血統。她父親是移民美國的中國人,一個典型的東方美男子,而母親是金髮褐眼的美國人,異國戀情孕育了她,使她擁有白皙的肌膚、烏黑的長髮、黑褐色的眸子、精緻而細膩的五官,兼具了東方古典美以及西方的立體感。

  出生加州的芙洛,擁有西北大學醫學博士學位,是北卡羅萊納州醫事檢查處的刑事人類學家,也是美國刑事鑒定協會的成員,更是全美刑事人類學檢定合格的十五位法醫之中,最美麗年輕的一位。

  初次見到她的男人,沒有不為她的美麗動心而展開追求的,但在接觸之後,儘管有如此顯赫的學經歷,一干有意追求的男人還是被嚇跑了。

  因為,她是個冷靜又不苟言笑的冰山美人,再加上工作過於特殊--專做驗屍工作的法醫,更顯得她和正常人格格不入。

  畢竟有哪個男人能忍受女友在跟自己約會時,對話是這樣的--

  "對不起,我來晚了,等很久了嗎?"男人說。

  "還好。"

  "怎麼了?在想什麼?"

  "想死人。"女方平靜地回答。

  "才兩天沒見而已,這麼想我?"男人心花怒放地輕握住她的手,想不到表面看似冰冷的她,也有如此熱情的一面。

  "不,我想的是死人。"

  "咦?"

  "昨天發生一宗兇殺案,受害者死狀很特別,內臟部分幾乎有一大半都露在身體外面。"

  "啊......"呆愕。

  "從表面上看,死因好像是遭到酒醉駕車撞擊,但我懷疑另外有致命原因,因為內臟外露的情況很特別。"

  "喂......"汗顏。

  "感覺像是被人事先剖開肚子挖出來的,肝臟和胃都破了,腸子直接拖在座位下,更奇怪的是他的腎臟泛黑,我來之前做了血清鑒定,吃完飯後還要趕回去做毛髮、精液、牙齒等鑒定,對了,要吃什麼?牛排如何?這家餐廳的沙朗牛排很有名,我要三分熟的沙朗,你呢?"

  "......"食慾全消,冷汗直流。

  所以,一個月不到,第一任男友很輕易地陣亡了,毫不意外的被她的工作性質和態度給嚇跑。而接下來談的幾段感情,同樣尚未開花結果,便都在類似的情況下夭折。但她的美麗高貴依舊吸引不少追求者,其中也不乏適應能力較好之人,不過對方雖然能容忍她的工作充滿了"血腥",卻禁不起太過刺激驚險的戀情,例如以下類似的情況--

  "在看信嗎?誰寄來的?"男人溫柔地問著女方。

  "是一封匿名信。"

  "情書?"

  "不是。"

  男人鬆了口氣,華竟不希望自己有情敵出現,想不到女方又接了一句--

  "是一封恐嚇信。"

  "呃?"先是愣住。

  "威脅我不准重新開棺驗屍。"

  "什麼?"進而訝異。

  "重新開棺的意思就是死者已經入土,但因為案情有疑點,必須再把棺材挖出來,然後把屍體--"

  男人忙打斷話,強壓下胃酸翻湧的噁心感說道:"不,我是問......你說那是恐嚇信?"

  "是的,肯定是一些做賊心虛的人怕真相被查出來,所以想阻止我追根究柢,這剛好證實了我的懷疑,果然另有案情。"

  男人開始冒冷汗,但仍強裝鎮定。 "這還得了,得報警--不,要公諸媒體,不對,不夠,找國會議員,我有認識的人--"

  "不用那麼麻煩,這種事只要去警局做個筆錄就行了。"漫不經心的語調。

  "呃......是嗎?"

  女方毫不在意地回答:"我常收到這種信,不足為奇。"

  "常收到?"男人目瞪口呆。

  "平均一個月起碼有十封吧!"

  "十封?"男人背脊泛涼。

  "跟刺殺相較,這還是小case。"她真的如此認為。

  "刺、刺殺?"男人冷汗涔涔。

  "嗯,我習慣了。"

  "......"男人全身僵硬。

  "小心!"女方反應迅速地拉著男人往地上趴,因為有人突然朝他們開槍。

  幸好,附近巡邏的警察剛好路過,立刻逮捕了現行犯。

  女子拍拍衣上的灰塵,站起來安慰男友道:"別擔心,其實這種情況是第一次發生,一般都只是寄恐嚇信來而已,沒有實際行動,這次是例外--啊?"

  她回頭看看男友,才發現他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正等著送醫急救。

  一場約會,沒有浪漫,充斥著暴力,男方的心顫與女方的冷靜呈強烈對比,所以第五任男友又嚇跑了,這段戀情又宣告無疾而終。

  追求者一個一個被她工作狂的態度和敬業精神嚇得就地陣亡,即使她的美麗聲名遠播,男人還是望之卻步,就連同業的男性同胞也不敢追她,畢竟即使當了十幾年的法醫或刑警,在面對極度驚心可怖的死相時,也依然會捏一把冷汗,她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每逢夜深人靜與死者共處一室之際,別人是毛骨悚然,她卻是處之泰然,當別人看到淒慘的死狀跑到一旁去嘔吐時,她早已埋頭認真研究起死者的死狀有什麼特別。

  故事一再重複,男人一再嚇跑,她的追求者逐漸減少,直到如今三十二歲了,她美麗如昔,卻乏人問津,最後連她的同事都看不下去。

  "芙洛,不是我愛說你,偶爾你也該找個男人約會一下,不要老是工作好嗎?"

  "這不是工作。"正在解剖屍體的邱芙洛,頭也不抬地回答助理大衛的話,正色地強調:"這是我的興趣。"

  大衛翻了個白眼,搖搖頭。"難怪男人都被你嚇跑了,正常女人是不會這麼說的,要不是我和你相處了這麼久,我一定會把你剛才的話解讀成喜歡解剖屍體的意思。"

  "有差嗎?"

  "差了十萬八千里。"大衛忍不住提高音調,留著性格鬍鬚的他跟邱芙洛同樣專攻傳統法醫學,以探究人的死因為主,是邱芙洛的好助手、好同事,更是好朋友。他佩服芙洛,因為她除了是洛杉磯刑事鑒定法醫成員裡唯一的女性之外,更是一名優秀又敬業的法醫。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芙洛又和男友分手了!

  此時在驗屍房裡,兩人穿著全套的防護衣、戴著口罩,只露出兩隻眼睛,雖然屍體已經過洗滌和處理,但絕對不怎麼好看,大衛不明白為何芙洛總能如此投入,就算有正義感,但恐懼是人類的天性,連身為男人的他都不敢在三更半夜一個人待在驗屍房裡,對芙洛而言卻是家常便飯。

  "我知道你將查出死因,幫含冤的死者揪出兇手視為己任,但是偶爾你也該像一般女人一樣過正常的日子,不要連週末也待在驗屍房。"害得身為助手的他也得跟著犧牲週末假期。

  "那你告訴我什麼叫一般女人?"

  "很簡單,不要跟男人說你如何解剖屍體、不要談死人的事,更不要把話講得太直接,例如剛才那句『這是我的興趣',我聽了都冒冷汗了,更何況是不瞭解我們這個行業的外行人。"

  "我討厭說謊,更討厭做作,要當我的男朋友,就得接受我是法醫的事實,若不行,最好早點分手,免得浪費不必要的時間。"邱芙洛直言不諱,充分突顯她耿直的個性。

  別看她外表高貴有氣質,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起碼少了五歲,她的膽子卻比任何男人都大,個性比任何男人都理智,也許就是太理智了,讓她缺乏女人專屬的嬌怯和柔弱;另一方面又因為常幫警方供證,所以向來只說實話,不懂得拐彎抹角,每每約會時語不驚人死不休。

  她也曉得一般人無法接受這樣的女人,但她改不了呀!

  雖然知道大衛是為她好,可大衛不明白,其實每次跟男友分手,她並不太傷心。為什麼呢?她也常這樣問自己。

  也許......她是在等待一個能真心瞭解她、接納她、支持她的男人吧!交過幾任男朋友下來,她逐漸瞭解到一件事,只有心胸夠寬大的男人,才適合當她的伴侶。

  很多男法醫都有家室,如果女人可以接受男人成天與血腥為伍,那男人又為何不能接受她的職業呢?

  這只說明了一個事實,大部分的男人比女人小氣。就拿大衛來說,大衛也曾愛慕過她,但始終無法接受娶一位女法醫當老婆。

  跟一個小氣的男人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如果男人娶妻,只是想把她們關在家裡,那她怎能不懷疑真愛的本質?真愛應該是給對方一片廣大的天空,讓對方快樂,而不是剝奪對方的快樂和本性呀,如果遇不到對的人,她寧願繼續與屍體為伍,獨身一輩子也無妨,反正,她一向與死人相處愉快。

  "你應該去釣個男人約會。"大衛依然堅持他的想法,這也是性開放的美國人普遍的觀念,一名單身女子應該要有一個適合她的性伴侶,這樣才正常。

  "我正在約會呀!"邱芙洛漂亮的明眸瞇出迷人的笑容。

  大衛一怔,進而尷尬地臉紅。"你這麼說我會不好意思......"

  "抱歉,我不是說你,你已經結婚了,我是說他--"邱芙洛用下巴指指解剖台上冷冰冰的屍體。"瞧,胃在說話了,喉頭以上呈現壞死的黑色,胃部卻沒有,他告訴我他是死後才被人灌毒藥的。"

  將胃放回肚子裡後,她輕鬆地扒開頭皮。"喏,頭骨這兒有裂痕,表示受過重擊,這告訴我他是被人打暈的,依裂縫來看,是某種鈍器,很可能是石頭一類的東西。"

  大衛瞧了死者一眼,禁不住眼角顫抖,低問:"你不覺得......他很恐怖......"每次解剖,他都盡量避免看死者的臉,因為那是最恐怖的部分,尤其是處理這種死狀慘不忍睹的case,即使已當了兩年的法醫,他依然會發毛。

  "不會。"

  "為什麼?"雖然這句話他問過不下千遍了,還是忍不住想問。

  邱芙洛用不解的眼神望向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因為他死了啊。"

  拜託,就是因為死了才恐怖好不好!

  大衛知道再解釋也是徒然,這就是邱芙洛,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美麗女子,也許就因為如此,她才適合當法醫吧!身為她的助手,只好認命了。

   ☆ ☆  ☆ ☆  

  邱芙洛一直忙到半夜兩點多,才決定將檢驗的工作告一段落,大衛要開車送她回去,但她婉拒了,叫他早點回家陪老婆和孩子,因為自己就住在附近而已,她想走一段路散散步。

  雖然晚上一個女人單獨走在街上很危險,不過這裡是她工作和生活的地方,方圓五百里內哪一條街有什麼店、總共有幾個紅綠燈,她都瞭若指掌,況且附近都是高級住宅區,每八分鐘就有警方巡邏車經過,她口袋裡也有防身的電擊棒,加上她職業特殊的關係,警長特別給她一支可以直接連絡警局的通訊器,只要她按下按鈕,警方會立刻趕到。

  高跟鞋的喀喀聲在靜謐的街上顯得格外響亮,她抬頭仰望,今晚的月亮圓得不像話,美麗得很魔性,讓她一時瞧得癡了,壓根兒沒發現有人跟蹤她。

  好一會兒後,她回神,才警覺地聽見後方傳來腳步聲,她回頭一看,是個男人,不懷好意的男人。

  她停下步伐,發現前方也傳來腳步聲,出現兩個男人,左邊也傳來腳步聲,右邊也是,前後四周共出現了七個男人,堵死她的路。

  邱芙洛並沒有因此而膽怯,反而悄悄將手伸進袋子裡,按下通訊器,讓警方鎖定她所在的位置並盡快趕來救她,只要她可以用電擊棒拖延五分鐘的時間。

  "有什麼事嗎?"她問。

  其中一名大漢顯然是帶頭者,沉默的對其他人比了個手勢後,所有男人立刻一起上前抓她。

  "Shit!這女人有電擊棒!"當其中一個男人被電倒,有人氣得大罵:"他們說的沒錯,這女人不好搞,她一定已經通知警方了,快把她帶走!"

  邱芙洛當機立斷脫掉高跟鞋逃跑,前路被擋了,她必須繞道才行,也不能讓他們知道她住哪裡。這群人必是某位有權勢的嫌犯為了阻止她向警方供證而派來的,被抓到鐵定死路一條,她必須爭取時間。

  仗著對附近地形的熟悉,她左彎右拐,暫時將他們拋在身後,但抬頭一看,卻也把自己逼進了死巷,發現前無進路、後無退路時,她背脊一涼,心就像掉到了谷底。

  "臭婊子!看你往哪逃!"沒多久,其他六位凶神惡煞的大漢追上來將她團團圍住。

  她手上只有一支小小的電擊棒,對方人多勢眾,她沒把握可以少敵多,該怎麼辦呢......

  就在她冷汗直冒,以為自己死定了時,突然一陣陰惻惻的風襲來,掃起地上的紙屑,紙屑不停地打轉,讓氣氛霎時感染了一份詭異。

  氣氛不對,似乎有什麼人來了?

  眾人雖然沒看到任何詭異的景象,但一致感覺到周圍的空氣令人不寒而慄,莫名的寒意侵襲著每個人,由腳底涼到頭頂,六名大漢彼此面面相覷,想確定對方是否也和自己一樣有著說不出的恐懼。

  他們膽戰心驚地看向同一個地方,因為沉重的威脅感從那兒傳來,只見黑暗中驀地睜開一雙火紅的眼睛,令眾人為之屏息。

  "那是什麼?"

  "怪......怪物!"

  畏懼像一張看不見的網朝他們籠罩而來,心跳沒來由地加速,"那東西"越來越近,其中一名男人似是被嚇到發狂了,掏出手槍對準"那東西"就要亂射一通,但還來不及扣下扳機,便恍若著了魔似地定住,槍管倏地轉向其他同伴。

  砰砰砰--砰砰--

  "哇--你打我腿做什麼!"

  "媽呀!你打中我的屁股了!"

  "干XX!你瘋了!"

  "別開槍--哎喲!"

  "救命啊!我流血了!"

  嚇得屁滾尿流的大漢們霎時哀鴻遍野,中槍的部位雖不致命,鮮血卻流得沭目驚心。

  一把槍六發子彈,一人一發,還剩最後一顆子彈,持槍的男人在眾目睽睽下,竟然把槍口指向自己的左手掌心。

  砰--

  "哇哇哇--好痛啊!"男人痛苦地叫著。"我操他媽的祖宗!是誰射我!"

  "干XX!你自己射的居然不曉得!"

  "我怎麼可能射自己!"

  "就是你!居然敢用槍打我大腿,我饒不了你!"

  "我不知道啊!"

  "別吵了,快打電話叫救護車啊~~我的屁股開花了!哎喲喂呀~~"

  現場響起一片淒厲的慘叫,但只不過是一瞬間,男人們突然全成了啞巴,驚恐地瞪著滿天的蝙蝠,以及從黑暗中緩緩走出的男子。

  高大的男子有著一頭黑色及肩的長髮,俊美的面孔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過分晶瑩剔透,他披著中古世紀風格的貴族披風,緩緩移近的動作優雅而詭魅。

  閃著紅色光芒的眼睛不是那人最可怕的地方,而是他血一般鮮紅的唇瓣,散發著致命吸引力,當他微笑時,可見到兩顆尖銳的虎牙閃著魔魅的青光。

  那些流氓像是被催眠似地動也不動,表情皆定格在驚見他真面目的那一刻,眾人無法置信,一向只出現在電影或小說裡的吸血鬼,如今竟活生生地站在他們眼前,體溫霎時從全身抽離,死亡的陰影朝他們籠罩而來。

  法爾滿意地噙著笑,從容的掃視過眼前這一群美味可口的獵物,緩緩彎下身,鮮血的味道撲鼻而來,令那對火紅的眼閃起澎湃的光芒。

  每逢滿月的夜晚,他都會出來吸血補充元氣,血液供給他力量,而滿月則能使他的力量達到最高峰。

  今天的狩獵純屬巧合,正當他在四處尋找獵物時,恰巧看到這六個男人在追逐一個女人,他向來最不屑以強欺弱、以多欺少,看了令人生厭,所以他鎖定他們為獵物,催眠了所有人。而現在,他既然出馬了,就要得到應得的代價。

  緩緩地在第一個人的面前蹲下,他彎下頭,銳利的牙往對方的脖子一咬,感覺到血液汩汩流出,他興奮地一吸,不料,原本神采飛揚的俊容瞬間變了臉色。

  "呸呸呸!我的天!難吃死了!"

  法爾低咒一聲,轉向第二隻獵物,咬!

  "偶......呸!馬的!這人有糖尿病!"

  換第三個。

  "嘔......Shit!好難聞的大麻味!"

  換第四個。

  "惡......愛滋病帶原者......"

  第五個。

  "狗屎!是個酒鬼!"

  最後一個。

  "嘔......嘔......嗚惡......"

  法爾反胃的跑到一邊去吐,這些血難喝到他說不出話來,胃酸都快嘔出來了。

  他們的血都被污染了,不是吸毒就是酒精濃度太高,要不就混濁、味臭、病菌多,令他難以下嚥。

  身為吸血鬼,鮮血是他力量和元氣的來源,血液越純淨,他能獲得的力量就更大。一個月必須進行一次的吸血儀式已經持續了幾百年,但是到了二十一世紀,到處充斥著垃圾食物,環境污染嚴重,加工食物變多,純淨的鮮血越來越少了,害他吸這個也癢、吸那個也癢,可惡......

  "唉......今晚又要餓肚子了......啊咧?"

  什麼香味?

  邪魅的身影轉向角落,那兒還呆站著一個女人。對了,他差點忘了,還有一個女人呢!

  一瞬間,他已來到邱芙洛面前,像沉重壓來的黑夜將她包圍。她的香味惹得他的眼睛更加焰紅,牙齒更為銳利,全身熱血沸騰。

  天!這熟悉的香味是......最頂級的處女之血!

  他不可思議地嗅著,好純淨的味道,好清新的感覺啊!

  剛才他的注意力只放在那六個臭男人身上,所以沒仔細看她,現在才發現她好美,是個漂亮的東方美人。

  他定定地凝視著她,眼裡閃著驚艷的光芒,水嫩水嫩的肌膚,月牙彎彎的眉毛,秀氣有型的瑤鼻,水蜜水蜜的唇瓣,組合成精緻迷人的五官,讓她看起來更加"可口"。

  哈!他最喜歡吸美女的血了,女人的血比男人的血好喝,而美女的血又益加美味,若是處女,更是極品了。

  這年頭要找年輕貌美的處女有夠困難,未成年的,血液裡還有乳臭未乾的味道,所以他只找成年女子,偏偏成年女子大多已經不是處女,記得上個月他吸了一個剛滿二十歲美女的血,結果對方不是處女就算了,私生活還十分淫亂,墮過三次胎,害他全身長麻子,不禁感歎世風日下,道德淪喪。

  在過去他那個黃金時代,處女滿街都是,現在則是一女難求哩,逼不得已,只好男女通吃,這個時代好喝的血太少,不容他挑食。

  今晚運氣實在太好了,眼前這女人身上沒有任何人工香水味,只有自然的清新味,可說是色香味俱全,極品中的極品呀!讓他情不自禁心花怒放。

  她已經被催眠了,不怕她恐懼尖叫或逃跑,貪婪的紅瞳鎖住她的眼,尖銳的指甲輕輕劃過她白皙的頸項。

  "別怕,讓我嘗一點點就好,只會有點麻麻的感覺,事後,你將不記得今晚所發生的一切......"

  他咧開魔魅的笑容,露出懾人的尖牙,緩緩地要往她秀美細緻的頸項咬下,不料,"食物"突然開口,傳來一句冰冷沉靜的問話--

  "你想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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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20:03: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法爾被嚇得連連倒退三大步,他是吸血鬼,向來只有他嚇人的分,這還是他首次被人嚇到,而且對像還是個女人!

  他瞪著對方,對方也回瞪他。

  "不可能!你應該不能動,也不能說話才對......"

  "我又不是死人,為什麼不能動,也不能說話?"

  法爾除了瞠目結舌,還是瞠目結舌。

  邱芙洛好奇地打量他。真是奇怪的男人,披著黑斗篷、戴著紅色的隱形眼鏡和假牙,裝成吸血鬼的模樣裝神弄鬼的,又不是萬聖節,難道是哪個舞台劇下班的演員,或是正要去參加化妝舞會?可是,剛才是怎麼回事呢?

  望著地上傻愣發呆的六名男子,她禁不住好奇地問--

  "謝謝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今晚恐怕性命難保,不過......為什麼他會拿槍射自己人?你是魔術師嗎?"她的態度沉著冷靜,絲毫看不出剛剛才面臨險境。"為何他們都呆掉了,一點反應也沒有,還是......你是催眠師?"她再度望向他。

  他沒回答,表情由一開始的瞠目結舌,逐漸恢復成優雅從容,紅眸閃著詭譎之光。很有意思,遇到一個心智不受他控制的女人,令他起了莫大的興趣。

  "幹麼?"她疑惑,他為何一直盯著自己看,像在看什麼稀有動物似的,讓她全身不自在。

  "你叫什麼名字?"他誘惑的聲音低啞迷人,說話的同時,臉也越靠越近。

  感覺到他逐漸逼近,她不得不往後退,試圖保持兩人的距離。

  "邱芙洛。"

  "邱芙洛......"他細細呢喃這三個字時,聲音似乎特別沙啞有磁性。"很好聽的東方名字。"

  他愈加靠近,龐大的身影帶來壓迫感,溫熱的氣息吹拂著她的臉,引起一陣麻麻癢癢的刺激。

  那曖昧的眼神、輕佻的嗓音,在在顯示出他不良的意圖,令她全神戒備。

  "先生,請你自重。"她已經退無可退了,直到抵住身後的牆,才冷著臉制止他逾越的靠近。

  適才因為他救了自己,所以對他還有些好感,誰知他也跟其他人一樣輕浮!

  法爾停下動作,欣賞著她毫不畏懼的美麗臉龐。從沒有一個女人面對他可以如此冷靜,令他刮目相看,對她的興趣不再僅止於血的誘惑,取而代之是佔有--

  "我要你。"

  又是一個不懷好意的臭男人!她戒備的眼神添了抹震驚和憤怒,以為他是好心來救人的,沒想到這麼厚顏無恥,竟敢對她言語輕薄。

  "是嗎?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她手裡握著的電擊棒早巳在standby了,話一說完,馬上趁他不注意攻向他。

  驚人的事發生了,電擊棒明明碰到了他,電力強度足以讓一位壯得像頭牛的男人立刻倒下,但他的反應只是閉上眼,身體震了一下,卻沒倒下,當那雙眼再睜開時,目光變得格外銳利。

  對這違反常理的事實,她驚愕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你......不可能......"

  他的笑容優雅帶著邪氣。"很舒服,像馬殺雞。"

  "你到底是什麼人?"她呼吸緊促,心跳加速,知道有些事情不太對勁。

  他的手掌緩緩撫上那蒼白冰冷的容顏,對她的膽量更加欣賞,至此她依然能保持鎮定,換了別人早嚇昏了。

  "記住我,我是吸血鬼法爾。"他宣佈,雙眸閃著掠奪的光芒,就要欺上她的唇......

  不料警笛聲恰好由遠而近傳來,中斷了他的好事,紅眸一瞇,唇角勾起,在她耳旁承諾一句--

  "我會再來找你的。"

  黑影撤退,在她眼前躍上屋頂,即刻消失無蹤,徒留她震驚久久,遲遲不敢相信。

   ☆ ☆  ☆ ☆  

  邱芙洛是個孤兒,她的家人在她唸書時死於一次恐怖炸彈攻擊,這也是為什麼她後來會選擇從事法醫工作的原因,因為她重視生命,幫冤死的人找回公道,是她所追求的人生意義。

  她任職於洛杉磯刑事鑒定中心,鑒定中心的成員有生物學家、毒物學家、病理學家、心理學家,甚至人類學家也有,而她本身則精於刑事鑒定和解剖學。

  鑒定中心的法醫們大多為男性,其中也不乏女性,邱芙洛雖然不是唯一的女性,不過依然是最受到矚目的女法醫,加上她有一張東方的面孔,所以更彰顯她的特別之處。

  她帶領的是洛杉磯卡司最強的鑒識小組,小組成員個個藝高人膽大,有最強的專業才能和正義感,邱芙洛平日除了負責統籌鑒識工作、做紀錄、匯整資料、連絡警方之外,必要時也要為警方提供專業鑒定。

  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睡眠時間外,小組成員幾乎都奉獻在指紋、毛髮、精液、足跡、藥物、DNA等林林總總的鑒定上,因為洛杉磯的高犯罪率,法醫的工作量自然也大,不管是吃飯、約會、看電影,甚至是睡眠中,一通電話就得立刻趕到案發現場與刑警會合進行勘驗。

  這天,當大夥兒正忙著鑒識工作時,他們向來被公認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上司--邱芙洛,現在卻一反常態地在發呆,除了工作,邱芙洛很少會為其他事出神的,但現在,她腦子裡想的全是昨晚發生的事。

  昨晚警方趕來之後,將七名歹徒帶回警局,除了其中一個被她用電擊棒電昏的歹徒之外,其餘六個歹徒清醒後竟對當晚所發生的事毫無記憶,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對她不利。警方辦案經驗豐富,歹徒是不是在說謊多少看得出來,但六個人同時都是演戲高手就不合理了,且測謊器也證實他們沒有說謊,確確實實失去了一段記憶,完全忘了那個神秘的男人。

  邱芙洛自然也做了筆錄,但並沒有說出見到吸血鬼的事,這種事誰會相信?說出來搞不好人家還以為她瘋了呢!一個人當著她的面躍上十幾層樓高的屋頂,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直到現在,她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回想起那冷靜又狂野的眼神,魔魅的氣韻令她心兒怦然一動。

  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吸血鬼?

  但當時她曾經觀察過那六位呈呆滯狀態的歹徒,仔細一看,赫然發現他們的脖子上真的留下了咬痕,那些咬痕在她愕然瞪視中,逐漸恢復原狀,只餘下兩顆淡淡的紅斑。若不是親眼看到,她真的無法相信。

  "喂,芙洛還在發呆耶。"站在上司的辦公室外,隔著玻璃帷幕,一名身材窈窕的金髮綠眼女子,用手肘推了推大衛。她是唐妮,今年二十八歲,是芙洛的鑒識小組成員,和大衛同是芙洛的得力助手。

  唐妮熱情洋溢,大衛幽默風趣,兩人對刑事鑒定都有極度的熱忱,配合他們的上司邱芙洛從事各種鑒識工作,幾年來默契十足,也一直合作無間。

  不過儘管兩人對工作十分勤奮認真,還是比不上他們的上司,芙洛的工作態度簡直執著到無人能及的地步,一直以來,他們總是見到芙洛專心一志、不眠不休地在工作,絕不是像現在這樣發呆。

  是的,他們的上司在發呆,而且已經發呆很久了。

  這樣的芙洛很不對勁,他們從來沒見芙洛如此發呆過,何況一呆就是一整天。

  "她今天一整天都是這樣。"大衛道。

  "她該不會被嚇傻了吧?"唐妮有些擔心,會不會是昨天的遭襲讓她到現在還無法平靜下來。

  "不可能!芙洛可是藝高人膽大的名法醫,我們不只一次見識了她的膽子,連男人都比不上她,她才不會被區區幾個偷襲的傢伙嚇到。"芙洛一直是大衛最欽佩也最心儀的偶像。"我想,她是在思考什麼事吧,每次只要有不明白的地方,她就會抽絲剝繭地假設、求證、探索,所以咱們才會生意興隆,連其他州的刑警也跨州來找咱們美麗的上司請教幫忙。"

  "那依你看,什麼事會讓她發這麼久的呆?"

  芙洛遭襲的事,在鑒識中心裡只有唐妮和大衛曉得,而芙洛命令他們不可以告訴其他鑒識科的人,他們只好照做,雖然很擔心她,卻也深切瞭解她的個性,是絕不會向惡勢力低頭的。

  "可能是她又發現了什麼線索吧,讓她好好思考,我們別打擾她。"

  沒有結論,他們也只好繼續去忙自己的工作,就在此時,一位挺拔剛毅的男子走進來,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在看清他的面貌後,眾人十分訝異。

  "啊!"認出他時,唐妮不小心輕叫出聲。

  剛毅男子走向唐妮,出示他的身份證件後,鏗鏘有力的語調直接道明來意。

  "我找邱博士。"

  唐妮紅著臉道:"她在......"話還沒說完,對方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直接截斷她的話。

  "謝謝。"說完,便大步朝最裡頭的辦公室走去。

  大衛湊過來,疑惑地盯著她緋紅的臉蛋,不解地問:"他是誰?"

  對研究電腦資料向來很有一套的唐妮,只要看過的檔案,腦中便有印象,她回了大衛一個心花怒放的答案。

  "他是聯邦調查局最紅的探員。"

   ☆ ☆  ☆ ☆  

  "邱博士。"

  沉思中的芙洛,被突然的叫喚拉回了思緒,轉頭望向聲音的來處。

  只見辦公室門口站著一名男子,他身材壯碩,皮膚黝黑,一見就知道是常在外頭跑的人,而眉宇間有很深的皺紋,顯示他時常思考,也突顯出他不易妥協的個性。

  "你是......"

  "很抱歉打擾你。"他出示證件,上頭有他的大頭照,寫著美國聯邦調查局幹員,名字是威德·懷特。

  "你好,懷特先生。"她站起身,伸出手與他寒暄,但心裡卻不禁疑惑自己負責的case中,有哪一件案子需要聯邦調查局的人出動?

  威德一看到她,嚴肅的神情閃過一絲詫異,因為他沒料到自己要見的法醫是位女性,還是位年輕漂亮的東方美人。

  "叫我威德就行了。"他道,雙目炯炯有神地看著她。

  儘管他這麼說,邱芙洛依然保持公事化的語氣,禮貌而有距離。

  "請問有什麼需要我服務的嗎?"她推測,威德探員肯定是有什麼棘手的案子,需要她的專業鑒定。

  "我看過你的筆錄了,有關昨天發生的襲擊案,我想跟你談談相關細節。"

  他一說出來意,邱芙洛就明白事有蹊蹺,腦海浮現那名神秘的黑髮紅眼男子。這件事跟調查局有何干係?昨晚才發生的事,今天就找來了,真是不尋常的巧合。

  請對方入座之後,她按下電話講機,請唐妮泡杯咖啡端來,然後也入了座,剛好瞥見對方咬著煙,正要點燃打火機。

  "不好意思,我這兒禁煙。"她微笑,禮貌地提醒對方。

  威德打了個手勢,表示Sorry,很有風度地將煙和打火機收起來。

  "習慣動作,一時改不過來。"

  "我明白,你們辦案壓力大,抽煙可以抒發,不過抽多了還是很傷身的。"

  "謝謝,我會銘記在心。"

  此時唐妮正好端咖啡進來,將咖啡放在客人面前,不著痕跡地瞄了英俊性格的威德一眼,再將一杯溫開水遞給邱芙洛,並朝她擠眉弄眼,暗示她這男人條件不錯,要她把握機會。

  邱芙洛沒好氣地用眼神警告她別多事,這些鑒識科的同事、包括門口的警衛,個個都像怕地嫁不出去一樣,一見到不錯的男人,變得比她還飢渴,不停地示意她行動,常搞得她哭笑不得。

  "謝謝,這裡沒你的事了,有需要的話我會叫你。"她用眼神警告唐妮該出去了。

  待她走後,才端起溫水潤喉,不經意瞥見威德探員疑惑的眼神,才淡淡解釋道:"我不喝咖啡。"

  "不抽煙、不喝咖啡,難怪你的皮膚這麼好。"

  從他的讚美詞中,邱芙洛能夠感受到他對自己的好感,這是女人的直覺,畢竟她被男人追求的經驗太多了,但她目前無心談戀愛,在沒確定對方是真心瞭解她,並支持她想法的人之前,她不會再輕易放感情了。

  "你說要跟我談昨晚那件案子的細節?"她直接將話題導入正題。

  威德探員頷首,問道:"在警方的筆錄上,你說那六名歹徒最後互相起衝突,自己人射自己人?"

  "是的。"

  "當時四周除了你之外,沒有別人?"

  "......是的。"

  她遲疑了一秒鐘,最後還是選擇這樣回答,但同時也感受到威德探員的疑惑。

  "你真的確定除了你和那些歹徒之外,沒有其他人在旁邊?"

  "當時已經很晚了,路燈又不夠亮,我只想著該怎麼逃走,並沒有注意到附近的情況。"

  威德探員陷入深思,邱芙洛敏感的察覺,對方的目的似乎是要向她求證些什麼?

  "在筆錄上,你說其中一名歹徒突然朝其他同伴開槍?"

  "是的。"

  "有沒有可能......"威德傾身向前,詢問的語氣顯得很慎重。"他們受到了某種催眠?"

  他嚴肅的表情,令她恍然大悟。"如果我會催眠,就可以直接自己搞定歹徒,也不需要向警方求救了。"

  "不,你誤會了,我無意懷疑你,只是推測這個事件跟一名紅眼男子有關。"

  "紅眼男子?"她心跳漏了一拍,很驚訝從威德口中聽到這個人,難道他也知道吸血鬼的存在?

  "我懷疑昨天偷襲你的歹徒是受到一位紅眼男子所指使,這個人戴著紅色的隱形眼鏡裝神弄鬼,留一頭長髮,打扮成吸血鬼的樣子襲擊他人,為了躲避我們的追緝,他利用催眠讓手下忘記關鍵的事,使我們無法盤問歹徒得知他的身份和行蹤。"

  不--不對!那個人的的確確是吸血鬼!她心中很肯定。

  "我追蹤他很久了,希望能把這殺人不眨眼的傢伙給逮住。"

  "殺人?"她心頭一凜。

  威德臉色轉為深沉。"這人泯滅天良,在各州都有犯案,已被列為頭號通緝犯,將他送上電椅,是我的任務。"

  殺人?他真的有殺人嗎?可是......為何她一點都不覺得他是壞人呢?

  邱芙洛直覺地認為他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人,因為昨夜他除了吸血外,並沒有傷害任何人,對她也頂多輕薄而已......想起那逼近的面孔、帶著笑意的宣示他要她,令她不由自主地臉頰一熱。

  不不不!她暗罵自己,想到哪兒去了!

  "很抱歉,我知道的就這麼多。"她不再多說什麼,既然威德探員所想的與她的認知有如此大的差距,還是暫時保持緘默較妥當。

  "如果以後邱博士有這個人的消息,請跟我連絡。"威德探員又寒暄了幾句後,便起身告辭,臨走前,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後才離開。

  送走了客人,邱芙洛的屁股才坐下,唐妮立刻迫不及待地跑進來。

  "你們聊得如何?"

  唐妮的表情很像在亞洲電影裡看到的妓院老鴇,她不禁笑了出來。

  "聊?我們是在談公事。"

  "他本人是不是好帥?"

  "你認識他?"

  "誰不認識呀!他可是鼎鼎大名的威德探員呢,隸屬於聯邦調查局,專辦棘手刑案,許多懸案都是他偵破的,是調查局裡的大紅人,還曾接受過總統親自頒贈獎章,電視上有播,別說你不曉得。"

  邱芙洛一臉的毫無反應,讓唐妮睜大了眼。

  "不會吧,你真的不曉得?"

  邱芙洛聳肩。"我現在知道了。"

  "然後呢?"

  "然後什麼?"

  "他單身,三十五歲,英俊又優秀,不管是外表及年齡,配你剛好,而且他的工作性質和你相像,一定可以瞭解你的工作,你們再適合不過了。"

  搞了半天,原來是要幫她配對,她沒好氣地道:"你是閒著沒事幹,還是工作量太少?竟當起愛神來了,可惜我現在無心談戀愛,只想好好工作!"

  "依據女人的直覺,我感覺得出人家對你也有意思。"

  "謝了,我沒興趣。"

  "他條件很好哩,年薪高,又是警界紅人,好多女人喜歡他。"

  "既然你這麼欣賞他,讓給你好了。"

  "我是為你好呀,芙洛。"她這位上司啊,真不懂得把握機會。

  "麻煩你回到工作崗位上,如果嫌事情太少,我可以再分派一些工作給你。"

  上司擺出威嚴了,唐妮只好識相地回去工作,只是走到門口,忍不住又回頭。

  "你真的不考慮?"

  "唐妮!"她瞪了她一眼,唐妮只好吐吐舌頭一溜煙地離開。

  邱芙洛搖搖頭,歎了口氣,坐回位子上,看著電腦上的資料數據,心裡想著唐妮剛才的話。

  威德探員的確是個迷人的男子,氣度沉穩而有男子漢的霸氣,但她就是沒感覺,反而對昨夜那有著一頭長髮,眼睛宛若嵌在黑夜裡的兩顆紅寶石,渾身散發著詭異神秘氣息的他,遲遲無法忘懷。

  她的口味是不是有問題?正常男人不愛,偏一再想起那個紅眼男子,臉蛋還微微發熱......

  天啊!她在想什麼啊,他是吸血鬼耶!甩甩頭,忙把會燙人的思緒拋開。

  回歸正題,調查局的人來訪,表示這事情不簡單,紅眼男子到底是正是邪?他真的殺人了?她感覺得出他不是壞人,只是行為獨特罷了,禁不住為他擔心起來。

  擔心?猛然驚覺這個詞,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一定是遇到吸血鬼的事實讓向來只相信科學根據的她,變得不正常了。

  是不是跟死人相處太久,讓自己連想法都變得與眾不同了,難怪同事都建議她要找個活人約會,唉!

  腦海浮現那雙紅色的眼眸,她再度陷入第N次的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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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邱芙洛所居住的高級公寓大樓,就位在寸土寸金的市區中央。

  今天的鑒識工作忙到很晚才告一段落,在接獲警方通知有兇殺案發生時,她陪警方跑了好幾個地方,因為不確定哪裡是第一兇殺現場,四處拍照採集證據。直到確定死亡時間後,警方將屍體移至太平間,並連絡死者家屬,她則回到鑒定中心,指揮各成員,分派鑒識工作,自己則為死者進行解剖勘驗。

  回到住處時,已是晚上八點多了。

  還沒進大樓,遠遠的就見到門口有一堆人,還停了輛貨車,顯然正有新的鄰居搬進來。

  "房東太太?"

  邱芙洛很訝異會看到這位寡婦,因為她甚少出現,一向都是她的女兒代她處理租屋的事,但更讓她訝異的是房東太大臉上的脂粉。

  那褪色的容貌塗上厚厚鮮艷的濃妝,藍色的眼影及粉色系的口紅,色調大膽,感覺上好像在看一塊五顏六色的調色板,而房東太大的女兒也不遑多讓,從來不穿短裙的人,現在卻將自己打扮得活似阻街女郎。

  一向穿著保守的她們,是受了什麼刺激?

  "邱小姐,你好啊。"房東太太的血盆大口對她笑著招呼。

  "你好,房東太太,有新房客搬來嗎?"

  "是呀,十二樓B戶。"

  咦?那不就是她隔壁嗎?原來房子租出去了呀!

  她所住的A戶和隔壁B戶,同屬於這位寡婦所擁有,因為房租比其他樓層要貴上許多,所以始終租不出去,而自己因為看上它的地點和視野,也就不在乎那些錢了。

  "來來來,先把沙發搬上去,小心點,別撞壞我的門檻,還有你,去搬床架!"房東太太吆喝著搬家工人,至於房東的女兒,則幫忙搬了一把較小的椅子,正要進門之際,被母親給喝阻。

  "愛咪,你看著這些人,以防他們弄壞我的傢具和房子,椅子交給我。"

  我的傢具?她沒聽錯吧?本來還以為這些沙發、床、櫃子是新房客買的,原來是房東太大附上的,奇怪了,同樣是房客,為何她沒有哩?

  "為什麼我要留在這裡,人家要搬椅子上去!"顯然十八歲的愛咪對母親的命令很不服氣。

  "閉嘴!我叫你留在這就留在這!椅子我來送上去!"

  "人家要搬嘛!"

  "雞婆!新房客我來服務就好!"

  母女倆搶著幫忙搬傢具,還盛裝打扮,這位新來的鄰居是何方神聖?讓刻薄的房東太太和驕縱的女兒為了他而起口角?沒聽過搬家還有客房服務的,而且選在晚上搬家,真奇怪!

  邱芙洛看得一頭霧水,不再理會,逕自走進大門,電梯被傢具工人佔去了,只好勤快點走樓梯。

  好不容易爬了十二層樓,她人還沒到自家門口,就被整層樓的婆婆媽媽給嚇到。

  只見一群女人擠在B戶前面有說有笑的,她認得那些女人們,全是這棟大樓的住戶。

  今天是什麼日子?開住戶大會嗎?她怎麼沒聽說?而且不管是老的、小的、年輕的、結婚的、離婚的、未婚的,所有女人全來報到了,從她們吵雜的笑談聲可知,這位新鄰居一來就受到熱烈的歡迎,令人懷疑他該不會是哪位電影明星或歌星吧?

  她看不到對方的長相,因為被擋住了,而她也沒興趣,但問題是這些女人不但把走廊擠得水洩不通,還擋住她家門口,而她現在只想好好洗個澡,把忙了一天的汗味給洗掉。

  "對不起......"

  她試著借過,但是人實在太多了,簡直就像瘋狂粉絲聚在明星家門口一樣,眾人推來擠去,完全忽略她的請求。

  "請讓一讓,我--別推呀--啊!我的鑰匙--"

  她的晶片鑰匙被撞掉了,整個人還被擠到最外輪去,正當她考慮要不要請大樓管理員來制止這群瘋狂的女人時,突然人群像紅海分隔,女人們讓出一條路,一名男子緩緩走出,而她也得以瞧見新鄰居的真面目。

  好英俊的男人,五官立體深邃,濃眉陽剛英挺,幽深的藍眸晶瑩耀眼,恍若兩顆閃著炯炯光芒的夜明珠,鼻樑下搭配性感的薄唇,俊逸的笑容像陽光一般燦爛,彷彿是神話裡走出的太陽神,舉止優雅,儀表不凡,高貴的氣質隱隱散發出勾魂攝魄的魅力,只消一個眼神或一個唇角微勾,便足以迷死天下女人。

  總而言之一句話,傾國傾城。

  此刻,這位美男子正對她放送女人殺手的微笑。

  "你的鑰匙。"他溫柔地道,攤開的手掌裡,出現的正是她掉在地上的鑰匙。

  她迷惑地看著他,總覺得他有些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見過,但又覺得不可能,因為如此俊美無儔的男人,很難讓人忘記。

  "謝謝。"她微笑,不像其他女人花癡一樣地猛盯著人家的美貌流口水,因為她喜歡的不是這一型。

  接過鑰匙後,進門,毫無知覺地將身後閃動灼熱的視線給關在門外。

  法爾鎖住她消失身影的目光遲遲未移開,旁邊的狂蜂浪蝶也依然不退,因為搬來了這麼帥的男人,大家都想認識他,這男人天生就有吸引異性的本能,惹得已婚的捨不得回家陪老公帶孩子,未婚的希望搶得先機,不讓別人先達陣。

  正當大夥兒又繼續纏他纏得不可開交時,法爾的目光掃過來,只是一個冷冷的眼神,所有女人都怔住了。

  "女士們,請各自回自己的家去吧!"

  話一說完,原本聒噪的女人們自動乖乖聽命離開,就像被催眠一樣,而她們也的確被催眠了,他下了暗示,讓她們回到家裡後便會自動醒來。

  不管到哪裡,散發迷人風采的他都是女人的焦點,凡是女人都難擋他的魅力,這帶給他不少方便,因為他可以自由選擇投懷送抱的女人,檢視哪個適合當他的"餐點"。

  但唯有她不同,她的血不但是百年來的極品,連她的人都那麼特別,沒有被他的俊色迷得失去心智,這反而讓他對她更加渴望。

  他的心,因她而燃燒。

  所以,他來了。

   ☆ ☆  ☆ ☆  

  邱芙洛洗了個舒服的澡,換上睡衣,平日被包在白袍下玲瓏竊窕的好曲線,此刻一覽無遺。

  向來習慣盤在腦後的髮髻,清洗過後,用吹風機吹了八分干,便讓它自然地垂在雙肩。

  美麗的裸足踏在地毯上,朝冰箱走去。晚餐她只吃了幾個麵包加一杯新鮮柳橙汁,所以肚子有點餓,雖然在美國住了很久,可是她一直不太習慣美國人的飲食,食物中充斥太多的脂肪及高卡路里。

  還記得小時候父親都會帶她去吃中國菜,而母親為了討好父親,也學了一手中國菜的廚藝,只可惜當時她忙著唸書,還來不及學會母親的廚藝,他們就走了。

  受了中國人父親的影響,她的飲食習慣偏向於清淡的食物,常常去唐人街買陽春麵或是水餃放在冰箱儲備,但顯然最近過於忙碌,讓她忘了補充食材。

  冰箱裡只剩兩顆蘋果,上層冰庫裡還有中式香腸,幸好還可以烤個香腸果腹,她把香腸拿出來解凍,然後又拿出一顆蘋果,那是前幾天經過超市時買的華盛頓蘋果。

  她從抽屜拿出水果刀,走到客廳沙發坐下,打開電視一邊看夜間新聞,一邊削蘋果皮,只見蘋果皮一圈又一圈地滑下,她削蘋果的技術一向不錯,可以讓果皮不斷裂。

  "痛!"她突然低呼一聲,因為一心二用地看著新聞,所以不小心削到自己的手,雖然傷口不深,但左手纖細的食指立刻溢出幾滴鮮紅的血。

  面紙咧?她高舉著手,怕血污了沙發和地毯,彎下身翻著茶几底下,記得面紙好像放在茶几抽屜裡。

  "該死!面紙跑哪去了?"

  "我來幫你止血。"身旁突然響起低沉的男性嗓音。

  她僵住,緩緩抬起頭,往身旁瞧去,一個俊美無儔的男人此刻正用嘴幸福地含住她流血的手指頭。熟悉的紅眸、黑瀑般的長髮,正是她昨夜才碰上的吸血鬼!

  "呀--"開頭見面禮就是一腳飛踢。

  法爾被她踢下沙發,滾滾滾--貼壁!

  "嗨。"他爬起身,微笑打招呼,俊容上還有她送的腳印。

  嗨個頭啦!

  膽子再大的人這會兒也會被嚇死,突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她沒昏倒已經是奇跡了。

  她的臉黑了一半,指著他問:"你怎麼進--"話還沒說完,轉瞬間,人已逼近。

  涑--

  他又含住她的手指頭,輕佻舔弄。"這麼好喝的血,千萬別浪費了......"

  她傻住了,呆呆地瞪著他對自己的手指頭又舔又吸,被他舔過的地方傳來一陣麻癢。

  "好香......好棒......好美味......"

  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格外曖昧,看他如此陶醉迷戀的模樣,那癡醉的眼神及佔有的舉止,在在都讓人忍不住臉紅心跳。

  一陣熱意,從被他吮舔的指尖傳到四肢百骸,牽動地不曾被開啟的情慾。

  從未與人如此親密接觸過的手指頭,第一次的初體驗,被他--奪走了,還侵犯得很徹底。

  "喂......"

  "好好喝啊,真令人愛不釋手......"

  "你......"

  "沒喝過這麼好喝的血......"

  "我說......"

  "好棒呀......好興奮......"

  "......"

  她深吸一口氣,看來要讓對方暫停一下,唯有如此了,幸好她早有準備!

  當當!一串大蒜,供奉在他面前。

  那張俊美的面孔瞬間刷白,下一秒人已退避三舍到門邊,顫抖的手指著她。

  "你......你哪來的大蒜!"

  "本來是買來烤香腸的,昨夜遇到你後,為了預防萬一,在每個房間、床、和抽屜都放了一些,想不到真的有效。"好家在她擺了一串在茶几下,唾手可得。

  她有趣地觀察著他戒慎恐懼的反應,知道有東西可以反制他,反而沒那麼怕了。

  "那個......女士,麻煩把大蒜拿走好嗎?"一臉討好加汗顏的笑容。

  拿走?好讓你繼續強姦我的手指頭嗎?

  "不行。"

  果然!

  法爾不生氣,反而更加欣賞她了,他沒看錯,這女人果真不簡單。

  "你膽子很大。"

  "我是法醫,平常什麼眼珠子掉出一半,或被屍蟲蛀蝕、七孔流血等再恐怖噁心的畫面我都看過,你嚇不倒我的。"她冷冷地道,沉靜的態度展現出她的膽識非凡。

  "錯了,女士,我並不想嚇你,剛才我是情不自禁,若嚇到了你,我為我的行為道歉。"

  他紳士地向她彎腰致歉,不知為何,竟讓她雙頰熱紅起來,手指頭被吮吻的溫熱觸感還殘留著,戒慎地望著他,她有些迷惑了。現在的他一反適才的魔魅,除了吸血鬼外表之外,說話的音調和舉止風度,彷彿出身貴族世家,邪氣之中又帶著優雅,令人搞不清他是正是邪?

  威德探員的話言猶在耳,讓她不得不防。

  "你想殺我?"

  他搖頭。"我從未殺過任何人,若要殺你,剛才有的是機會。"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看看你的手指頭就明白了。"

  邱芙洛一臉狐疑,稍微瞄了一下手指頭,當場呆住。

  沒了?被水果刀割到的傷口......不見了?

  "不可能......"她無法置信地瞪著自己的手指,為這違反醫學常理的現象震驚得說不出話來,若不是親眼所見,她一定以為自己在作夢。

  "現在你相信我了吧。"

  "唔......"的確,若他真要害她,她應是沒什麼機會反抗的,何況他還救過她,又幫她治癒了刀傷,但是......"那你來是為了--咦?"

  人不見了?才不過一、兩秒的光景而已,他跑去哪了?

  "我來是因為喜歡你。"磁性的嗓音動人地在她耳畔響起。

  他瞬間出現在她身後,聞著她清新的髮香,摟著她的腰,唇瓣親暱地滑過她白皙的頸項。

  "自從那一夜見到你,我就忘不了你和你身上的香味,現在要找到像你如此獨特又迷人的女人不容易了,我已經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你......"勾人的嗓音,迷亂人心。

  邱芙洛嚇了一跳,沒料到他如此神出鬼沒,偏偏拿著大蒜的手被他一手鉗制住,動彈不得,只好用另一手努力擋住他緩緩逼近的嘴。

  "你想幹什麼?"她臉紅氣喘地推他。

  "你的血讓我沸騰,光聞就受不了。"

  "不准碰我--"

  "乖~~我只吸個一百CC就好~~"嘴角揚起陽光般燦爛的笑容,一雙深情的眸子瞅著她猛放電。

  開什麼玩笑呀!這簡直是性騷擾嘛!

  被困在鐵臂之中,他霸道的氣息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朝她籠罩而來,偏偏在此危急時刻,她的心卻該死的悸動不已。

  平穩的心湖,因這魔魅的男人而掀起一波波紛亂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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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他像漆黑的夜一般,威脅著要吞噬她。那癡狂邪魅的男性氣息困得她呼吸急促,覺得自己隨時會被他當成點心吃掉。

  "不行--"

  她死命地抵擋,向來冷靜的容顏首次驚慌失措。

  "親愛的,放輕鬆~~"

  "誰是你親愛的!"

  "你是第一個不受我控制,還死命反抗我的女人。"他愉快地說道,真是越看越愛呀!

  "你也是第一個臉皮超厚,敢對我死纏爛打的男人!"她咬牙怒斥,抵死不從。

  她的話令他神采飛揚,雙臂的霸氣更增,恍若摟著幾百年難得一求的寶貝,將她圈獵得更緊實。

  "乖,別掙扎,我會輕輕的,不會弄疼你,頂多流一點血而已。"

  "別用A片的台詞在我耳朵旁講話,很惡耶!"

  "真倔強呀......"他輕歎,帶著笑意的迷戀目光,瞬間轉為一抹厲刃。

  "啊!"她驚呼,因為他的力量突然變得鷙猛,輕易將她雙手交疊在身後,整個人也被他扳過來與他面對面,身體零距離地貼上那銅牆鐵壁般結實的胸膛。

  她忍不住為兩人的親密貼合感到心慌難抑,也為他突然的強勢忐忑不安,彷彿稍一施力,她就會脆弱得在他臂彎中骨散肉裂了。

  法爾細細欣賞她的容顏,雖然氣勢很獨佔強硬,但舉止卻比適才更加溫柔,因為他並不想傷害她。

  "別怕,若掙扎而傷了自己,我會心疼的。"

  他輕吻著她的肌膚,像棉絮輕拂撩起一陣陣的麻癢,冷靜如她,也因為這挑逗感到輕微的顫慄,下意識地咬著唇瓣。

  俊抿的唇咧開了邪笑,露出尖銳的牙,就在即將吮咬下去之際,一個東西從她衣服裡掉了出來,令他倒抽一口寒氣。

  邱芙洛毫無招架之力地緊閉著眼,正準備承受接下來的遭遇時,猝然身子一輕。

  她被放開了。

  迷濛的大眼睛疑惑地揚了癌長睫毛,只見到開啟的窗戶和飄揚的窗簾,以及窗外高掛天邊的皎潔明月。

  吸血鬼消失了。

  她傻傻地癱軟在地,還搞不清楚剛剛是怎麼回事?本以為在劫難逃了,對方卻突然離開,感覺上好像是受到什麼驚嚇一樣。

  她身上並沒有什麼可以制止吸血鬼的利器,只除了脖子上戴的一條項鏈,她不自覺地摸著垂在胸前的玉墜子,那是她父親的遺物,這些年來她一直貼身戴著。

  法爾的突然消失,讓她逃過一劫,想起剛才他在自己身上的種種逾越挑逗,雙頰不爭氣地泛紅。

  可惡的吸血鬼!下次再遇到一定要教他好看!下次......她得準備多一點降妖伏魔的法器才行啊......

   ☆ ☆  ☆ ☆  

  答答答--

  指尖在鍵盤上律動著,在電腦螢幕鍵入"吸血鬼"三個字,開始搜尋。

  一堆關於吸血鬼的傳說、電影、影集、小說和紀錄等檔案,有好幾千筆。

  一上午,邱芙洛就在辦公室看這些資料,文字敘述的共通點不外是說吸血鬼是邪惡、猙獰的,把人當食物給吸乾,要不就是吸血鬼如何被燒死、刺死或怎麼慘不忍睹的死,總之,沒一句好話。

  昨晚度過了驚險的一夜,但她不明白,為何他會突然放過她?

  除了名字外,她對他一無所知,因此找不到任何關於他的資料,刑事檔案也沒有,所以無法曉得聯邦調查局的人找他到底是為了什麼案子?

  低頭凝望昨晚被水果刀割傷的地方,傷口已密合,一點痕跡都看不到,提醒著她這不是夢,被吸血鬼舔吮過的手指還依稀感覺得到灼燙的熱度,撩得她心兒一陣怦怦跳。

  資料上提到吸血鬼擅長的異能之一是魅惑,不管他的異能被形容得有多誇張,至少魅惑一項她可以證明確有其事,不然不會光是想到他,她就一陣臉紅心跳。

  "咚咚--"敲門聲響起。

  邱芙洛嚇了一跳,猛然抬起頭,原來是唐妮。

  "芙洛,警方打電話來,有案子。"

  "在哪?"忙收回心神,立刻站起身,法醫的迅速嚴謹於此時展現無遺。

  "這是地址,警方封鎖了案發現場,正等你過去鑒識。"

  芙洛已穿好風衣外套,拿起工具箱,問:"車子呢?"

  "已經發動好等在門口了。"

  "好,走吧。"

  關上門,步伐俐落地朝電梯走去,面對工作,她的心思轉成清澈透明,表情恢復冷然清凝,全心全意地聽著唐妮敘述警方打電話來時略述的現場跡象,暫將一切雜思拋到腦後。

  兇案現場是一處偏僻的山林區,當她和唐妮趕到時,赫然發現威德探員也在,唐妮一見威德探員,便禁不住心花怒放,雖然自己有個固定的性伴侶,但帥男人人愛,尤其是酷酷的他,不苟言笑的面孔迷死人了。

  "芙洛,是威德探員耶。"她忙推了推芙洛。

  芙洛只淡淡地應了句:"我看到了。"

  威德見到她們後,大步走來。"邱博士,又見面了。"那剛毅的臉龐難得地添了抹微笑,看她的眼神出奇地專注雪亮。

  邱芙洛對他為何出現在此一點興趣也沒有,只是公事化地點頭,詢問另一位來招呼她們的警員:"死者呢?"

  "在裡頭,不過--"警員似乎面有難色,而芙洛也發現他臉色很不好。

  "怎麼了?"

  一旁的威德直接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邱博士,死者的死狀很淒慘,可以說是慘不忍睹,就連男人也不見得能受得了,你最好不要看。"

  "不看怎麼判斷死亡時間?"

  "派一位男法醫來。"他斬釘截鐵的命令。

  邱芙洛蹙眉,這分明是大男人心理作祟,這人一定常命令別人。

  "不用,我來就行了。"

  "你不懂。"他擋住她的路,強勢地說:"這種場面只有在險惡中磨出膽子的人,才承受得住,否則看了會三天三夜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他很明白地提示她所要面對的絕對是讓人極度不舒服的場面,擔心她一個女人無法承受,這全是為了她好。

  聽到此話後,唐妮退縮地拉拉上司的衣角。"既然如此,芙洛,我看我們還是聽威德探員的勸告好了......"

  "不,我承受得住。"邱芙洛堅持地說,反而對唐妮和威德探員道:"不過為了預防萬一,你們兩個最好留在這裡不要過去,免得之後還得去看心理醫生,那就太不值了。"好心建議完後,在威德探員怔愣之際,她繞過他,請警員帶路,毫無遲疑地走向第一現場。

  威德探員一臉錯愕,不但好心被辜負了,反倒被一個女人建議最好躲在外面,男人的傲氣和自尊豈容他坐視不管,勸說不成,只好又糗又窘地跟上去,唐妮則偷偷躲起來偷笑。

  邱芙洛在警界裡可是名人,一路上所有警員見到她,都向她點頭致敬。

  她穿過警方圍起來一道又一道的防線,到達現場後,直直地盯著被掛在樹上的死者,那死狀果真驚悚噁心,不堪入目,簡直可以名列十大慘案的冠軍了,她的確受到震撼,但並非害怕,而是憤怒,天底下竟然有如此泯滅天良的人,用這麼殘忍暴虐的方式殺人。

  眼裡泛著對死者的同情,她深切明白,找出兇手,為死者申冤是她的職責和使命,所以很快收攝心神投入工作。

  威德探員見識到她沉著的一面後,果不其然被她的過分冷靜給怔住,從頭到尾,她眼中只有死者,其他的都不重要,甚至比男人還理智穩重,有些資歷較淺的警員甚至忍不住跑到樹叢裡躲起來狂吐,但她卻能按照程序,一一檢視。

  他蹲在一旁觀察,始終不相信有女人可以勝任男人的工作,這世上男人才是強者,女人是天生的弱者,需要男人的保護,而她,有可能是比一般女人大膽了點,但也有可能是在硬撐。

  "你不用太勉強。"他道。

  邱芙洛沒看他,只給了一句簡單的回答。"我是法醫,接觸死者是我的工作,一點都不勉強。"

  這男人也太自負了吧,光從這一點,她就明白兩人不適合,唐妮還希望她把握機會,得了吧,她寧願把握機會破案。

  她細細檢查死者的肌膚,突然在死者的脖子上看到兩顆淡淡的斑點,一時呆住。

  威德探員順著她異樣的目光看去,沉聲道:"很熟悉對吧,跟上次襲擊你的歹徒一樣,在脖子上都有兩顆淡淡的紅點。"

  她抬起頭,眼中有著納悶,威德探員繼續道:"這就是我來的原因,犯人是同一個。"

  她不信,但沒有表現在臉上,憑著在法醫界多年的直覺,她不認為這麼殘忍的手段會是他做的......

  "我只相信科學證據。"她道。還有眼見為憑。她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

  威德神情轉為森冷。"脖子上的兩顆紅點就是證據,我從東岸一路追到西岸,追緝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兇手已經很久了,這傢伙不但手段殘忍,心腸也極邪惡,若被我逮到,非讓他吃頓苦頭不可!"

  看到威德那冷漠堅決的態度,邱芙洛沉默了,再看看死者,心中不禁疑惑,這些......真的是他做的嗎?若是他做的,那她也絕不會原諒他。

  但不知為何,她好希望不是他犯下的,他赤裸裸的告白還有那邪氣中見優雅的俊容,已經深深影響了她,讓她一想到他就雙頰微紅。

  她糊塗了,向來果斷的心思變得猶豫不定。

  "威德探員,待會兒有空嗎?方便的話,可否告訴我你所查到的線索?"在冷靜理智的刊斷之後,她認為還是多方瞭解一些事再下定論較好,所以她決定先向威德打探一下。

  對於佳人的主動邀約,威德意外感到欣喜,自從見到她後,他就一直想找機會約她,可惜佳人總是態度冷淡,現在現成的機會從天而降,他爽快地一口答應。

  "當然當然,我也有些地方想請教邱博士的專業,不如咱們去喝杯咖啡,我想在看過這種場面後,你可能沒什麼胃口。"他逕自認定她一定沒食慾,因為不會有人在看到這麼噁心的兇案現場後還吃得下,就算是經驗豐富的老警員也要三天後才吃得下東西。

  "不會,剛好晚餐時間到了,我肚子也餓,就一塊吃個飯吧!"她無所謂地聳肩。

  威德探員聽了差點沒跌倒,一臉的不信。

  "你......吃得下?"其實是他沒胃口,但礙於男人的面子不能說。

  "難道你吃不下?"她反問。

  不能承認因為看了死者被剁成一塊一塊,內臟被分散在各地,所以吃不下,這會顯得他很沒男子氣概,既然女士不在乎,他當然也要硬撐。

  "我肚子也餓得很,可以吃下一整只火雞了。"他一派瀟灑地說。

  "那吃漢堡肉吧!"

  "呃......漢堡肉?"一陣噁心感襲來。

  "我知道有家店的漢堡肉不錯,有豬肉、牛肉、羊肉和雞肉,如何,沒問題吧?"

  "那有什麼問題......"胃液在翻攪。

  她走在前頭,沒看到後頭的他臉黑了一半。

  "那家店的漢堡肉都剁得很細,口感極佳,你吃過之後一定忘不了,咦?你臉色怎麼不太好看?"

  "沒事。"但胃有事。

  "真的沒事?"

  "當然。"死都不能承認。

  "那走吧。"

  "好......"

  威德硬著頭皮跟上去,忍不住又回頭瞧了一眼那鮮血遍灑、碎肉滿地的慘狀。

  他是男人,不能認輸,但......吃漢堡肉真的很噁心哩!要命!

   ☆ ☆  ☆ ☆  

  邱芙洛決定要好生拷問法爾一番。

  她等待著,相信法爾一定會再來找她,因為他想要她的血,也許會趁晚上睡覺時偷襲她的閨房。

  屋內每個角落都藏了她所準備的各種對抗吸血鬼防身武器,大蒜、十字架、耶穌像、聖母瑪利亞像、聖經、聖水、銀器、銀湯匙、銀叉子,自己身上還戴著銀項鏈、銀耳環、銀戒指,手上拿著木樁和鐵錘,一應俱全。

  她想好了萬全計劃,要釣吸血鬼,最好的餌就是"血",所以她利用工作之便,從血庫裡拿了幾袋血回來。等法爾出現之後,第一步就是先用鮮血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後埋在四周的陷阱就會把他困住,如此一來,她便可以好好拷問他,確認那些兇殺案是不是他幹的。

  待一切都部署好後,已經晚上了,她刻意不開大燈,只點著一盞小夜燈,桌上擺著餌--新鮮的血袋,自己則躲在一旁守株待兔。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四周悄然無聲,偶爾只聽見晚風拂窗的磨擦聲,靜謐的夜讓人變得比平日更為敏感,總覺得氣氛比平常還詭異,內心忍不住發毛。

  她不明白自己在緊張什麼?曾經無數個夜晚在驗屍房與死人獨處,都嚇不倒她,偏偏這會兒心頭猛敲大鼓,連小小的風吹草動都讓她神經緊繃......

  "叮~~咚~~"

  邱芙洛差點沒跌趴在地上,狼狽地抓好保持平衡,門鈴聲幾乎把她的三魂七魄給嚇飛。

  牆上的鍾指著十二點,是誰這麼晚了還來按門鈴?

  她忙開燈,悄悄走到門口,從貓眼裡看到一張燦爛俊美的笑顏,是隔壁的新鄰居。

  她鬆了口氣,打開門,狐疑地問:"請問有事嗎?"

  男子神情靦腆地站在門口,像是那種看到女人就會害羞的老實男人,那一雙迷人的藍眸瞅住她清麗的容顏,對她揚起歉意的笑容。

  "邱小姐,你好,不好意思,這麼晚還冒昧打擾你。"他向她深深一鞠躬以示抱歉。

  "還好,反正我也還沒睡。"好多禮的人啊,她想。

  "我搬來之後,一直沒有機會好好跟你打個招呼,而你也好像都很晚才回來,剛才聽門口警衛說你已經回來了,所以過來拜訪一下,希望沒造成你的困擾。"說完,又深深一鞠躬。

  邱芙洛忙道:"沒關係,我不介意。"

  "那就好,這是一點小心意,不成敬意。"他遞上一份小禮物,是一盒精緻的小蛋糕。

  "那怎麼好意思?"她推拒。

  "我每一戶都有送,當作見面禮,況且我們就住在隔壁,以後還要請你多指教,請務必收下。"

  既然是每一戶都有,那她就不客氣了,而且他的儒雅多禮給人一種親切感,那陽光般的靦腆笑容讓人挺放心的,不知不覺卸下心防。

  "既然如此,我就收下嘍,謝謝你。"她微笑道。

  "這是草莓慕斯,我想女孩子可能比較喜歡這類的蛋糕,所以......"他一邊解釋,一邊看似擔心不合她的口味。

  邱芙洛好奇地打量他,現在還有如此注重敦親睦鄰的人?可稀奇了。

  住在大都市裡的美國人,十分注重隱私,所以戶與戶之間很少往來,就算有新鄰居搬來,頂多也只是點頭之交,所以她很意外會遇到這種剛搬來便向鄰居送禮表達心意的人。

  中國人有句話叫禮輕情意重,拿著小禮物,她心中暖烘烘的,雖然白天常不在,不過約略從鄰居的聊天中知道這人初來乍到,便受到大家的歡迎,尤其是女性,很明顯的,這男人天生就有異性緣,也容易給人好感。

  只說了幾句話,就能看出他是位受過高等教育的紳士,渾身散發著書卷氣息及濃濃的貴氣。難怪他搬來時大樓所有婦女同胞都跑來串門子,連一向嚴肅的房東太太都露出了笑臉。

  看著手中的小慕斯蛋糕,既然收了人家的禮物,她也得有點表示才是。

  "要進來喝茶嗎?"

  "呃......這樣不會太打擾你嗎?"

  "如你所見,我是個夜貓子,不現在喝,以後恐怕白天也不容易碰到。"她心想,反正法爾今晚大概是不會出現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請。"讓對方進門後,她將門帶上。"喝花茶好嗎?老實說,我這兒只有花茶。"

  "就照女士的意思。"

  她對他微微一笑,轉身朝廚房走去,沒有注意到男子的藍眸突然閃過一絲紅光。

  邱芙洛將藍莓茶包放入玻璃壺內,倒進熱水,因為忙於工作,所以她都是用最簡單快速的方式喝茶,不過他看起來像是會用高級的英國骨瓷茶杯喝著上等英式紅茶的人,就不曉得這種茶包是否合他口味。

  "不好意思,我只有這種速泡的茶包。"她把茶端來客廳,為他斟了一杯。

  "哪裡,我覺得--很香。"他別有深意地看著她說。

  慕斯蛋糕被切成好幾塊,一塊放在盤裡遞給他,一塊則自己吃。

  "嗯,好吃。"才嘗了一口,她便被這蛋糕的口感給吸引,不僅入口即化,濃醇的草莓香在口中化開,讓她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地吃著。

  "很高興你喜歡。"

  "你也一起吃啊!"發現他都沒動。

  "都給你,我那裡還有。"

  "是嗎?那我就不客氣嘍。"

  她不是愛吃甜食的人,但這個例外,三兩下蛋糕就清潔溜溜,這時再配上花茶潤潤喉,舒服極了。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她這才想到,吃了人家的蛋糕,連人家名字都不曉得,真是太失禮了。

  "法諾傑爾斯,是我家族的姓氏。"

  "法諾......傑爾斯?沒聽過,是哪個地方的姓氏?"

  "英國。"淺笑中,英國紳士的氣質自然流露出來。

  她恍然大悟。"原來你是英國人,聽得出口音跟別人不太一樣,工作呢?"

  "我從事藝術方面的工作。"

  "賣畫嗎?"

  "鑒識。"

  "咦?"她愣了下。

  "我幫客戶鑒識藝術品的真偽。"

  "難怪......"她了悟地點頭,原來是跟藝術有關啊,怪不得氣質如此與眾不同,他的笑容似和煦的陽光,感染了四周,讓人覺得跟他呼吸同樣的空氣也是一種享受......

  咦?她在想什麼?

  回神!回神!居然發癡了!她喜歡的男人明明不是這一型的啊,雖然他帥得沒天理,可她甲意的是另一種比較有型的男人,有點壞又不會太壞,有點邪魅又不會太邪魅,有點性感又不會太性感......啊呀呀!怎麼腦海裡浮現那個吸血鬼?甚至還產生看到他的錯覺?

  揉揉眼,面前的人明明就是新鄰居啊,怎麼突然把兩個人的影像重疊了?

  "你呢?從事什麼工作?"

  "也跟鑒識性質有關。"不過是鑒識死人罷了,但差不多啦。

  "原來你也是,是有關哪方面的?"

  "寫實的、抽像的都有。"當人被血淋淋地槍殺在地上,就是寫實的,如果被大卸八塊,東一塊西一塊的,就是抽像的。

  "風景畫嗎?"

  "人物。"

  "原來是人物畫。"

  "是啊,各種人物畫,有印象派、社會寫實派、抽像派--"

  "噗--哈哈哈!"

  他突然大笑出聲,令她傻眼。她說了什麼?有這麼好笑嗎?迷濛的雙眼疑惑地瞅向他狂放不羈的笑容,跟他原來溫和的淺笑好像不太一樣耶,像變了個人似的。

  法爾無法不被她創意的言詞給逗笑,原來她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哪!

  打從第一次見到她後,他便暗中跟蹤她,她的背景他都瞭若指掌,搬到她隔壁正是接近她的第一步。

  她體內所擁有的純淨血液,強烈地吸引著他,而今晚,他非得到她的血不可。只是沒料到與她對話如此有趣,她把法醫的工作內容形容得如此貼切有趣味,讓他忍不住放聲大笑。

  他看上的女人果然獨特,越跟她相處就越為她著迷。

  "笑什麼?"她擰著眉,漸漸覺得對方的影像有點模糊,只好瞇起眼睛,殊不知自己這樣的表情更加吸引人。

  "我笑你......可愛得讓人想把你吃掉。"他突然俯身向前凝視著她,目光深不可測,靦腆老實的神情漸漸透出邪氣。

  她一愣,驀地心生警兆,但同時也發現自己的頭越來越沉重。

  怎麼回事啊?她覺得自己不對勁,難不成......糟了!蛋糕有問題,鐵定是被下藥了!

  該死!她太大意了,對方不懷好意,難道又是派來襲擊她的歹徒?

  她努力保持鎮定,趁著意識還清醒時,笑道:"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你先坐一下。"她若無其事地起身,其實目標是書房抽屜裡的女用手槍,但走到餐桌旁時,她卻突然愣住了。

  血袋不見了!

  她身形劇震,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竟完全沒察覺!

  一陣寒意緩緩由腳底升起,侵襲她混亂的思緒,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一股無形的壓力自身後襲來,熟悉的迷魅嗓音搔著她漂亮的耳。

  "謝謝你的招待,血很美味,我喝得一滴不剩。"

  "你--"她轉身驚呼,而也只能說一個字而已,隨即四肢癱軟,整個人倒下。

  她下跌的嬌軀,正好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承接住,毫無招架之力地陷入寬大佔有的懷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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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20:06:2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俊逸的淺笑浮上嘴角,厚實的手掌撫上那柔滑如絲的臉蛋,男人緊擁著佳人,深藍色的眸子掩不住熾熱的情感。

  "還是逮住你了。"

  輕笑中,藍眸逐漸轉為赤紅,窗外灑進點點月光,體內的力量甦醒,血液也因此沸騰,長髮綿延至地上,彷彿交織纏綿的網,將她的嬌軀佔有性地圖繞在懷裡,就算她再有力氣也逃不了了。

  "是你......"靠著僅存的意識,她親眼見到了他的變化,由優雅的藍眸紳士,蛻變成邪魅的紅瞳夜神,這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他有兩種樣子,一個天使,一個惡魔,她完全被騙了。

  "對,是我。"笑看她即使成了俘虜,依然倔強不肯屈服,用那水汪汪的眼睛狠狠瞪他。

  "Shit......"

  他不置可否地搖頭。"淑女不該罵髒話。"

  寵溺的語氣就像在念著一個任性的小女孩般,只是眼神在瞧見她頸上的項鏈帶子後,閃過一絲畏懼,幸好玉墜子被衣服擋住,蘊含的力量暫時不會傷到他,於是他用鋒利的指甲輕輕一挑,輕易挑斷了帶子,將頸鏈丟到屋子最遠的角落去。

  "我的項鏈......"她憤怒。

  "你的脖子很美,不需要任何贅飾。"

  "你別......得意......勝負尚未分曉......"

  他揚著眉,不急著吸她的血,很樂意與她打情罵俏。"為什麼?"

  "我......加了......很多......"

  "加了什麼?"他帶著笑意從容地問,但不一會兒,悠閒的語態倏地斂去,眉宇間染上一層冷肅。

  情況不對!他感到身體開始變得沉重,驚愕之際,驀地恍然大悟。

  "你在血裡面--唔--"體內的力量在抽離中,血裡摻了其他東西。

  "哼......"換她得意地笑出聲了,幸好她也不笨,以法醫的專業知識,事先將一種無色無味的迷幻藥混入血袋裡。

  很好,藥效總算發揮了。

  法爾的身子搖搖欲墜地逐漸不穩,已經開始不聽使喚了,他覺得眼皮沉重,力量漸失,紅眸恢復成藍眼,長髮也縮短回原來的短髮長度,就像普通人一般。

  "你......該死!"他面色泛青,瞪人的樣子很嚇人。

  "是你......自找的......"她絲毫不讓地頂回去。

  兩人一塊癱倒在地毯上,他殘留的力量全聚集在摟著她的鐵臂上,猝然緊收,表現出他現在的憤怒。

  "放......開我......"她感到痛苦,難道他想用殘餘的力氣殺了她嗎?

  想不到他如此強悍,她低估了他的力量,應該把劑量再提高才對,那鐵鉗般的十指扣得她好疼啊!

  不--不行!她不能死!

  她掙扎的呻吟出聲,令藍眸中的厲銳褪去,力道也轉輕了,不過臂彎沒有鬆開,改為溫柔的圈困。

  "你想殺我嗎......因為我是吸血鬼......"那蒼白的神情染上一抹孤寂,淺笑中盈滿了哀愁。

  "是你......想殺我......"

  "殺你?怎麼會......我從沒想過要傷害你......"

  她怔愣,望進那黯然失色的藍眸裡,感受到其中的憂傷。

  為什麼呢?他的表情好像她誤會了他一般,是那麼的難過、心痛......害她也被感染了,心口一緊,像被什麼掐住似地難受。

  "不過吸點血而已......也這麼小氣......"他咕噥,人一倒,直接往她身上壓去,嘴還剛好對上她的臉。

  "啊!你做什麼......"她全身無力,只得任由他的唇在自己臉頰上滑過,一路滑到了她的胸口,簡直快羞死了。

  "該問你自己......對我做了什麼?"

  "走開啦......"

  "我沒力......"

  "你、你......分明是故意的......"

  她可以感覺到這傢伙在竊笑,中了計還要死皮賴臉地佔她便宜,天底下哪有這種吸血鬼!

  "等我醒來......你就完蛋了......"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誰先醒來還......不一定......"

  "我一定......要比你先醒......"

  "倔強......"

  "......"她昏睡了。

  法爾用意志力強撐起身子,他不能睡,否則天一亮,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會把他給曬死,他可不想被火烤巴比Q。

  翅膀撲撲揚動的聲音自窗外聚集而來,數百隻蝙蝠凌空而降,恍若會跳舞的夜幕層層圍繞著他,既詭異又美麗。

  法爾流著冷汗召喚它們前來,以著古老的語言命令它們帶他回去。

  沒多久,所有蝙蝠織成了一張會飛的毯子,將他保護其中,消失於窗外,被黑暗掩沒。

  而躺在地毯上的邱芙洛,恬靜如美麗的睡美人,身上還罩著他留下的黑披風,為她擋住夜晚的涼風。

   ☆ ☆  ☆ ☆  

  雲破日現,黑色大地被染上一層純白。

  白晝驅走了屬於黑夜的陰暗,陽光射進窗內,將睡美人兒的臉蛋照得清澈透亮,隨著溫度漸增,白皙的臉蛋浮現微微的嫣紅。

  "嗯......"

  刺眼的陽光將人兒昏沉的意識喚醒,靈俏的睫毛緩緩睜開。

  天亮了......

  一時之間對過亮的陽光還不能適應,她用手暫時遮擋,並支撐起半個身子,混沌的意識在發現覆蓋身上的披風後,赫然清醒。

  呆瞪著身上的披風,昨夜的記憶如播放電影般逐漸鮮明。

  顫抖的手,抓起黑色的披風。

  空的!

  她胸口一窒,呼吸困難,冷汗汩出,斜線掛滿了半張臉。

  他被太陽化掉了!

  冰封的心被莫名的感傷所剌痛,現出龜裂的傷痕,她不明白眼眶為什麼發熱,只覺得胸口好沉重、好沉重啊......

  她並沒有要讓他消失的意思啊,只是想抓住他把事情搞清楚而已,但事實擺在眼前,一切都來不及了!

  兩隻手緊緊抓住披風,卻只抓住空虛。

  她沒料到,他的灰飛煙滅竟帶給自己如此大的傷痛和落寞。

  "嗚嗚......"埋在披風裡低低哭泣,其實她心裡很明白,他明明好幾次有機會可以傷害她的,但他卻沒有,雖然他是吸血鬼,但絕對不是壞人。

  辦案講求證據,她為何不相信他呢?昨晚在耳邊的廝磨低語成為他最後的遺言,他說他從沒想過要傷害她,沒想過要傷害她呀......

  這輩子她只哭過兩次,一次是家人去世的時候,這次是為了他。

  她已經開始懷念他邪氣的笑容以及厚臉皮的挑逗了,光是一個傳情的眼神,就教她身不由己地掛念著他,只是......他的身份特殊,一開始就注定他們兩人無緣。

  最令她傷心的不是他的消失,而是那絕望的眼神,他一定寂寞了好幾百年了吧?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要告訴他,她相信他......

  "砰!"

  隔壁傳來的一聲劇響令她哭聲乍然止住,淚濕的面孔自披風裡愕然抬起,不可思議地瞪向與隔壁相鄰的那一面牆。

  剛才好像......是隔壁傳來的聲音?

  她狐疑地起身,耳朵貼著牆仔細聆聽,她很確定聽見了什麼,好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軋--"

  第二次傳來的聲響令她嚇了一跳,視線不由自主盯著窗戶,一個大膽的想法正在她腦子裡醞釀著。

  追根究柢不只是警察的專利,也是她的座右銘,冒著被摔成爛西瓜的危險,她決定直接爬窗戶一探究竟。

  站在十二樓外牆的橫樑上,邱芙洛笨手笨腳的貼著牆壁,一點一點地移動蝸牛般的腳步,心驚膽戰地盯著下面的人群、車輛。

  火柴盒般的車輛和螞蟻般的人群,看起來越渺小,越顯得她現在的處境有多麼危險,稍一不慎,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好不容易構上隔壁的窗台,老天保佑,沒有鎖住,她忙爬進去,笨拙地拉開窗簾,人由光亮跌入了黑暗。

  "痛!"

  她揉揉摔疼的膝蓋,眼睛努力地適應幽暗。這是一個陰暗的房間,每一扇窗皆被又厚又黑的布幔給遮住了陽光,顯示主人躲避光線的意圖,唯一的光亮是她爬進來的這扇窗,從掀開的布幔縫隙裡射進了一點陽光。

  好不容易適應房間的幽暗,她仔細打量,赫然發現房裡的擺設充滿了濃濃的東方味,她踏著極輕的步伐,配合這兒的靜謐幽深,總覺得若不這麼做,好似會吵醒什麼人。

  頭一回私闖民宅,好像在探險似地,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她一路到了客廳,發現除了光線昏暗之外,其實這裡充滿了書香氣息。

  老實說,這地方跟她想像中不太一樣,還以為吸血鬼會住在又潮濕又陰暗的地下室裡呢!

  "喵~~"一隻黑得發亮的小貓咪自一間房裡走出,來到她腳邊磨蹭,軟綿綿地向她討寵。

  邱芙洛好奇地蹲下,摸摸小貓咪的頭,那雙大眼睛瞅向她,在昏暗的室內,瞳孔放得又大又圓,有著天使般無辜的面孔,挑起人類的不捨和憐憫。

  "小貓咪,你叫什麼名字?"她輕逗著它。

  "喵~~"

  貓咪似是通人性地回應了一聲後,便轉頭朝房間走去,還回頭看她有沒有跟來,那表情就像在等她。

  她疑惑地站起身跟去,推開半掩的門,這房間比客廳更暗,不知燈在哪?

  沿著牆壁摸呀摸,她努力地尋找一個叫"開關"的東西。

  突地,有個東西纏上了她的腳踝,心跳漏了一拍,她緩緩往下看,瞥見一個匍匐前進的幽靈,在黑暗中,兩顆發亮的眼睛正陰森地盯著她看。

  "芙~~洛~~"

  咚咚咚--

  "何方妖孽!不去陰間投胎,跑來陽間嚇人!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

  她毫不客氣地送對方一串奪命連環踩,要知道,她邱芙洛乃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名法醫,什麼血淋淋的場面沒見過,會怕鬼?

  這世上唯一令她心悸的人只有法爾。

  被她踐踏的那個可憐人,顫抖著雙手求饒。"住手......我......是法爾......"

  "法爾?"她停住了動作,不敢置信地問:"法爾!真的是你?"

  "你也太狠了......我就算不死,也被你踩去了半條命......"

  邱芙洛認出他的聲音,驚喜地摸索著找到開關,一打開,室內霎時燈火通明,而她也終於見到了法爾。

  只見他正狼狽地趴在地上,一副癌症末期的虛弱樣,雙眼無神,短髮呈暗灰色,一點光澤都沒有,臉色只比死人好看一點。

  "法爾!"她忙蹲下去扶他,臉上難掩歡欣。"你還好嗎?MY GOD--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死對頭,因為你臉色實在蒼白得嚇人!"

  "我......"

  "我以為你被太陽曬死了,原來你還活著!"

  "我好......"

  "啊?什麼?"她努力想聽清楚他的話。

  "好餓......"他氣若游絲地說,重量住她身上靠去。

  "餓?那我拿東西給你吃!"

  "不用......"

  "可是你不是很餓?"

  "你讓我吃就好......"

  靜~~

  啪!

  "哇--你怎麼打人啊--"他可憐兮兮地摸著左臉頰上火辣的五指印。

  "誰教你沒事老舔我脖子!"她氣呼呼地罵道,紅潮早燒到了耳根,到了這地步他還狗改不了吃屎,老輕薄她!

  "我是吸血鬼,當然要--"話說了一半,他又四肢無力地跌到地上。

  "法爾!"她心慌意亂地上前扶他,暗罵自己,他已經很虛弱了,不該再對他使用暴力,一遇上他,教她平日的冷靜自持都亂了譜。

  "告訴我,法爾,你怎麼了?"

  "我頭暈......無力......"

  他臉色白得嚇人,唇瓣一點血色也沒有,身體又冰又涼,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從沒幫吸血鬼看過病,而且以她現有的醫學知識,只曉得當人感到頭暈無力、冒冷汗、臉色蒼白、手腳冰冷時,很可能就是......

  頓住!

  她怔怔地盯著眼前虛弱得趴在她身上的傢伙,剎那間明白了怎麼回事。

  不會吧......

  有種不知該罵人還是該救人的複雜情緒,搞得她臉部抽搐,哭笑不得,這傢伙要死不活的原因居然是--

  貧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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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20:07:2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有沒有搞錯,虧你還是吸血鬼,居然會貧血?"好不容易把他扶到客廳沙發上,邱芙洛沒好氣地數落他。"把頭朝下,保持這個姿勢,直到暈眩感消失為止。"

  "我這個月~~一滴正常的血都沒喝到~~"法爾頹廢地癱在沙發上,像只沒有骨頭的趴趴熊,別說把頭朝下,他整個人幾乎倒掛在沙發上。

  "一滴血都沒喝到?你很遜耶!"

  他抬起頭,神情轉為嚴肅,彷彿這是個很大的指控和污辱。

  "女士,不是我遜,而是現代人私生活太不檢點,動不動就吃油炸及沒營養的垃圾食物,還吸毒、抽煙、喝咖啡、亂吃藥、性生活淫亂等等,加上環境污染,這些都會讓血液混濁不清純。"他正經八百地更正。

  "那......又怎樣?"

  "又怎樣?"他一臉天要塌下來不得了的陰鬱神情。"你可知那種血有多難喝?味道又苦又噁心。"

  "總會有健康的人吧?並不是所有人都吸毒,也有人很注重健康的。"

  "那也要看適不適合,太瘦的不行,太肥的不行,血糖太低、血脂肪過高,甚至太醜的也不行,會食不下嚥,而太美的偏偏又性生活淫亂,更不行,記得上個月我吸到一個墮了三次胎的女人,結果害我拉了三天的肚子,現在想到還會反胃。"他歎了口氣,苦兮兮地說:"圓月時間過了,我卻還沒吃飽,要不是太餓了,我也不會大白天的從棺材裡爬出來,唉~~"他又重新癱軟在沙發上,活像個投不了胎的餓死鬼。

  她聽得嘖嘖稱奇。"看不出你還真挑......"

  "女士,這不是挑,是堅持品味。"

  喝血還講求品味,真敗給他了!

  可看他餓得臉色蒼白,她也忍不住心軟,一個寧願餓肚子還要挑剔口味並講究品質的人,絕不是凶殘的殺人兇手。

  "啊!你別起來呀。"發現他掙扎著起身,她忙阻止。

  "我餓得受不了,女士,麻煩你好心去冰箱幫我拿杯番茄汁好嗎?我實在沒力了。"

  "你要喝番茄汁?不是應該喝血嗎?"

  "沒有血,只好退而求其次,喝杯番茄汁解饑,可以望梅止渴想像一下。"現在的他連狩獵的力氣都沒有。

  好落魄的吸血鬼......

  她一臉斜線,站起來將他給拉回沙發上,命令道:"先躺著等我一下,在我回來之前別動,知道嗎?"

  對他嚴格囑咐後,無視於他的納悶,邱芙洛往隔壁自己的住處走去,沒一會兒,她又從隔壁走回來,手上多了一杯東西。

  那透明的玻璃杯裡裝著鮮紅色的液體,散發著濃濃的味道。法爾一聞到,立刻坐起來直盯著那杯液體。

  "喏,喝吧。"她將杯子遞到他面前。

  "這是......"

  "我從血庫帶回來的,這些血液都經過健康檢測,很安全,昨天已經用掉了一些,還剩下一半。放心吧,這次沒下藥。"

  法爾面露意外之色,視線由杯子移到她臉上,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久久無法移開。

  這人幹麼又用那雙會電人的眼睛灼人啊!芙洛被看得不自在起來,禁不住嗔斥道:"到底要不要?不要我扔了。"

  "當然要。"他一把握住杯子,同時也握住她的柔荑。

  她像被燙著似地收回手,白了他一眼,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兩頰還是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他動作優雅地執起杯子就口,貴族般的氣度在舉手投足之間揮灑自如。

  邱芙洛觀察著他的變化,果然沒有多久,恍若成蛹化蝶一般,他的臉色由死人白轉成晶瑩剔透,髮色再度閃著黑色神秘的亮澤,唇瓣有了血色,碧藍色的眼珠子璀璨若藍寶石,清澈得如銀河裡兩顆最亮的星辰。

  整個人煥然一新的充滿元氣,俊美致命得禍國殃民,即使看了不止一次,她還是盯傻了眼,尤其當他的舌尖舔著唇邊的血漬時,有如一頭饜足的獵豹在舔著嘴邊沒吃乾淨的殘渣,散發著一種冷沉狂狷卻又優雅內斂的氣質。

  "麻煩再來一杯。"那懾人心魂的眼神,與她的視線對上。

  "你以為在酒吧點威士忌嗎?"她眼角抽動著。

  "我還想喝......"他褪去一身邪氣,換上天使般純潔的面容,向她楚楚乞憐。

  邱芙洛板起冰山的面孔。"少給我裝可憐,沒有了。"

  "唉......物以稀為貴啊......"他難掩失望之情,不捨地抱著杯子,滴滴都是瓊漿玉液似地努力把它舔乾淨,令她看了又好氣又好笑。

  要不是知道他的真面目,她還真會被他燦爛的陽光外表給騙倒,能任意轉換天使與惡魔兩種截然不同氣質的人,全世上怕也只有他一人了,也許這就是吸血鬼的特性吧!

  好啦,喝飽了,元氣也補充夠了,接下來該辦正事了。

  "我問你,你說你沒殺過人,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只喝血,沒事幹麼殺人?"

  "如果是這樣,為何聯邦調查局的人要追緝你?"

  "你是指那個叫威德·懷特的傢伙嗎?"他漫不經心地問,仍專注地看著杯底那滴殘留的血。

  "你知道他?"

  "當然,那傢伙跟你一樣。"他把手指伸進杯子裡。

  "跟我一樣?什麼意思?"

  "他的心智也不受我控制。"指尖沾上了血。

  她愣住,很訝異聽到這話,原來除了自己,威德探員也是個例外。

  "為什麼我們不會被你催眠?"她十分好奇。

  嘖~~嘖~~他把自己沾了血的手指又吸又吮又舔,還在意猶未盡的陶醉中。

  咻!他手中驀地一空,杯子被她給沒收走。

  "麻煩你專心點!"她嚴肅地警告。

  "是、是。"這世上,他最沒轍的女人就是她,忙堆起討好的笑容。"那個......或許是因為你們的毅力比一般人強的關係吧,總之,除了你們兩個,我還沒遇上催眠失敗的人。"

  原來如此......

  她沉吟著,難怪威德探員沒有被拿走記憶,還一路從美國東岸追緝到西岸。根據唐妮的敘述,黑道聽到威德的名字沒有不害怕的,因為一旦被他盯上,他就像糾纏不休的冤鬼,上天下海也要把對方給找出來,曾經有一名嫌犯因為他不眠不休的追緝而吃足了苦頭,最後選擇自動投案。

  倘若法爾被他找到就慘了,如果知道法爾是吸血鬼,搞不好那人會準備一堆銀彈攻擊法爾,然後用木樁刺進他的心臟,或是把法爾綁在木頭上,讓太陽把他化為灰燼......

  一幕幕驚悚駭人的畫面像幻燈片閃過她腦海,讓她幾乎快要窒息。

  不!她絕不能讓法爾遭受到這種殘忍的待遇,壞人必須受到制裁,但無辜的人則必須洗刷冤屈。

  就算她相信法爾好了,但美國是個講法治的國家,只有證據才可以證明一切,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空談,說破嘴也沒用。

  "法爾,威德探員以為你是殺人兇手。"她正色地看著他。

  藍眸抬眼,絲毫不以為意,反而有些吊兒郎當地笑了。"你信嗎?"

  她沉默了一會兒,決定把昨天在兇殺現場拍下來的照片拿給他看,這是她剛才回住處拿血時順手帶過來的。

  法爾面露疑惑地接過照片後,垂眸盯著照片。

  瞬間,俊朗的神情驟變!

  見到他異樣的臉色,芙洛一顆心沉到了谷底,出乎她的意料,想不到他的反應如此劇烈,那慌亂的神色、心顫的眼神、及微抖的面容,擺明了心虛,怎麼會......

  她唇瓣顫動著,臉色白了,聲音也啞了。"難道......真的是你......"

  "嘔~~"

  下一秒,某個人抱著垃圾桶狂吐。

  她呆住,有點搞不清現在戲是接到哪裡演了?

  "喂......你......"不應該是這種反應吧?她的額頭滴下一滴冷汗。

  "好噁心的照片啊~~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死法~~人像豬肉一樣被剁得四分五裂~~好恐怖~~好噁心......我又要吐了......嘔......"

  呆滯,是她此刻唯一的表情。

  吸血鬼還會怕看死人?看了還會吐?有沒有搞錯啊!她都沒吐,他貴公子吐個什麼勁兒啊!

  "喂!你真的很遜耶!吸血鬼祖先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這跟丟臉無關,而是美感的問題......嘔......"

  "真是夠了你!沒見過像你這麼虛弱的吸血鬼!"

  "拍謝喔女士,你們人類的白天,對我而言是困意正濃的午夜,睡不飽又吃不飽,還要飽受這種驚嚇,惡......不反胃才怪......"

  由此可證,電影畢竟是虛構的,吸血鬼被形容得過於神勇了,她眼前的吸血鬼就一點也沒有人家形容的邪惡猙獰,反而是個挑嘴又難纏、注重美感、還怕看噁心屍體等毛病一堆的怪人。

  邱芙洛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這種人會是兇手才怪。

  "算了,你先睡一覺再說吧。"

  "麻煩再來一杯血腥瑪莉......"吸血蚊子魂飛飄渺地爬上她的脖子,幽靈般地舔呀舔的。

  一個巴掌毫不客氣地奉送五百給他,冷冷地命令:"滾回你的棺材去躺好!"

   ☆ ☆  ☆ ☆  

  趁法爾回棺材睡覺後,邱芙洛則去鑒識科上班,匯整小組成員們所鑒識出來的證物,把結果記錄下來,該送去給警方的則派人通知,遇到能力之外的鑒識case,例如死者身上所發現的昆蟲,則通知生物學家。

  鑒識上的專業知識千奇百種,有時候超出法醫認知的限度時,就必須另外尋求專家幫忙,大家一如往常地忙碌,每天都有新的挑戰。

  直到日影西斜,芙洛將工作告一段落後,回到住處。

  手錶上的時針指向八點,他也該睡夠了吧?而她,因為今天又跑了好多地方,往返於鑒識科及各案發現場之問,反而是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

  忙碌已是她生活的一部分了。

  坐上電梯,到了十二樓,她拿出鑰匙正要開門之際,瞥見門上貼了一張小卡片,上頭寫著--

  親愛的芙洛,回來後請移駕寒舍。

  卡片署名是法爾,用鋼筆寫的英文字體蒼勁有力,飛揚中充滿古典藝術氣息,很像是一些古典文獻上才有的草體。

  這是一封邀請函,拿著卡片,她望望隔壁的門,決定接受他的邀請,反正也要找他繼續上午未完的話題,就看看他在搞什麼名堂吧!

  輕敲門兩下,想不到門竟自動開了,來迎接她的是那只黑貓。

  "喵嗚~~"

  貓咪睜著大眼睛看她,還是那副無辜的表情,圓呼呼的臉蛋十分討喜,越瞧越可愛。

  她蹲下身,將貓咪摟在懷裡,用腳把門帶上,把手提袋放在沙發,尋著主人的身影。但首先吸引她注意的是屋裡的擺設,因為白天時房間昏暗,不像現在開著燈,她正好可以仔細欣賞。

  屋裡擺放了一系列古色古香的傢具,例如立燈,燈罩上有著隸書所寫的唐詩:而客廳的一角裝飾著金漆屏風,茶几上放有一整組的陶壺茶具,牆上則掛著幾幅園林山水畫和毛筆字。由此可知主人酷愛中國風的詩情畫意。

  有些小飾品則吸引住她的目光,一對繪有鴛鴦的瓷杯,一隻雕有牡丹圖案的玉器,以及一把木製的折扇,她打開扇子,上面題著蘇軾的定風波。

  她對這些並不陌生,因為畢竟自己有一半中國血統,而且從小就一直很喜歡唐詩宋詞,在高中之前,她上的是華僑學校,李白的將進酒及蘇軾的定風波,正是她最喜歡的詩詞。

  真看不出來那傢伙竟是中國通呢!著實令她訝異。

  背後一陣風襲來,不用轉頭,她知道是他。

  "這些都是你收藏的?"她問。

  "是的。"低啞迷人的聲音自她耳畔響起,他魔魅的氣息已包圍住她。

  她回頭迎上他的眼,明明是相同的藍眸,就是比白天多了一抹迷人的魅力,宣告著屬於他的夜晚降臨。

  "你到底是哪個朝代的人啊?"

  "我出生於十八世紀。"

  "那你不是三百多歲了?"

  "正是。"

  不會吧?她在......跟一個三百多歲的妖怪說話......算了,這已不是最勁爆的消息了,打從知道他是吸血鬼後,任何離譜的事情她都能接受了。

  "十八世紀......那時的歐洲不正是中國對西方影響達到巔峰的時期嗎?"回想她讀過的歷史,那時好像是東西交流很頻繁的時代。

  "是的,十八世紀的歐洲很流行中國的東西,尤其是藝術品,例如瓷器、漆器、絲綢等等,讓我十分仰慕中國文化,所以後來才會去中國。"

  麗顏動容,顯現出她的訝異。"你去過中國?那你......會中文?"

  "會。"他用中文回答。

  他真教她意外啊,邱芙洛不禁對他另眼看待,這人還會帶給她什麼驚奇?她很好奇。

  "咦?什麼味道?"她嗅了嗅,沒作夢吧,她聞到一陣熟悉的飯菜香。

  法爾沒回答她,只是神秘一笑,轉身往飯廳走去,知道她會跟過來。

  餐桌上頭擺著滿滿一桌菜,清一色全是典型的中國菜,這也是為何她覺得熟悉的原因,因為這些都是她小時候常吃的。

  "這是......"

  "為了討好我心儀的女士,就要投其所好。"他噙著誘人的笑意。

  他再度成功地令她驚訝不已。

  "這些都是你做的?"

  "是的,有東坡肉、麻婆豆腐、炒大豆苗,等會兒還有三鮮湯,這些是一個中國人教我的,他的職業是御廚。"

  這畫面對她而言是新鮮的,她已經很久沒吃到中國家常菜了,平常忙的時候都是一個漢堡、一杯可樂,或是叫外送披薩充飢,不然就是和同事們到附近的餐廳用餐,吃的也是西式的牛排、麵包和生菜沙拉等等之類的食物,就算是中國餐廳,賣的中國菜也是美國口味,一點都不道地。此刻面對這幅溫馨的畫面,心口不禁升起奇妙的感覺,無以言喻的暖意湧上胸口,但表面上仍嘴硬,畢竟這人有"前科"。

  看出她的防備,他早她一步開口。

  "放心吧,我以法諾傑爾斯家族的名譽立誓,飯菜沒有動手腳,純粹是為了答謝你今天上午雪中送炭。"

  聽他這麼說,她便放心了,其實她已經相信他不是壞人了,否則上午就不會幫他。

  聞到道地的香味,邱芙洛感到肚子更餓了,偷偷吞了吞口水,真想不到這位黑髮藍眼的西方人比她這半個中國人還要更中國,不僅懂詩詞,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還會做中國菜。

  她把貓咪放下,走到其中一個位子,正要拉開椅子坐下時,他突然開口阻止。

  "等等。"

  她看向法爾,正在納悶之際,就見他走過來,很紳士地為她拉開椅子。

  "請。"他做出一個為淑女服務的手勢,翩翩風采足以迷死一拖拉庫的女人。

  "謝謝。"在他如此紳士有禮的服務下,她也不自覺地像個淑女一般優雅地入座。

  她不得不承認,撇開吸血鬼的身份不談,這人真是個體貼溫柔的男士,她一向很少笑的,但此刻嘴角卻不自覺的彎起。

  她咬了一口東坡肉,醬汁入味,入口即化。

  "好吃。"

  "那就多吃一點。"法爾又挾了一塊放在她的盛盤裡,欣賞她吃得津津有味的表情,湛藍的眸子閃著異常的光輝。

  她一邊吃,一邊看著他。

  "你很喜歡對女人淫笑嗎?"

  完美無瑕的笑容霎時僵掉,從沒有女人逃得過他的誘惑,她是第一個,果然比較難對付。

  "我的笑容就是這樣,抱歉得很。"

  瞧他尷尬的模樣,她禁不住想笑,努力忍住,連忙轉移話題。

  "你對中國詩詞有研究?"

  "我酷愛中國的詩詞、山水畫和藝術品,尤其是蘇軾和李白的詩詞。"

  她點點頭。"你懂得還真多。"

  他很榮幸地介紹自己的專長。"我說過,鑒識藝術品的真偽是我的工作,尤其是十八世紀遺留下來的畫作和藝術品。"

  她訝異地看著他,想不到除了吸血鬼的身份外,他還是個安分工作的小老百姓?

  "為何一直盯著我?"他輕輕靠向她,溫熱的氣息吹拂著她細緻的臉蛋,誘惑的這一面,只針對她。

  "我一直以為你是亂掰的。"她很老實地說。

  他特意營造的浪漫曖昧,因為她的直言不諱而破功。

  "女士,我雖然是吸血鬼,但也是很有格調的,不隨便亂掰騙人。"

  她正色道:"好,那麼你告訴我,為何那些死者脖子上都有你留下的咬痕?"

  "這件事說來話長,告訴你也無妨--"他毫不隱瞞地將經過細節告訴她,她是第一個他願意毫無保留傾吐一切的對象。

  她的美麗冷靜及內斂理智,都展現出她是多麼特別的女子,光是無所畏懼的態度,便教他深深著迷。

  在聽完法爾的敘述後,邱芙洛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

  "我對血味很敏感,幾百公尺外的血腥味我都聞得到,藉由風的吹動,有時候連一公里外的血味都會經由風送到我鼻下,我便曉得哪裡發生兇殺事件,有大量的血可以品嚐了。"

  "難怪現場會留下你的足跡和指紋,會被認為是嫌疑犯很正常。"

  "我只是搭個順風車,趁著有人受傷或被殺時順便取用一點血,而且很小心不留下任何證據,以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去自如,可是現在的科學鑒定實在太先進了,唉......"

  邱芙洛被他自艾自憐的表情給逗笑了。

  "你還幸災樂禍?"

  "偷喝別人的血還敢喊冤?"她反駁。

  他沒好氣地申訴:"不好意思,我是吸血鬼,不喝血難道叫我天天看番茄汁望梅止渴?"

  "啊,說得也是喔。"

  她笑得更樂了,一點也不怕他生氣,反而很有興趣與他抬槓。

  真是個奇妙的夜晚,與一個活了三百多歲的吸血鬼共進晚餐,古今中外怕是只有她一人了。

  看著她愉悅的笑容,那冰冷百年的眸子浮現一抹溫柔,一顆心逐漸溫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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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20:08:2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幽深寧靜的午夜,明月高掛在夜空中。

  除了死人不算,邱芙洛頭一回與男子獨處屋內到三更半夜,夜越深,越顯得他致命迷人,神秘柔情的氛圍瀰漫在彼此之間,教人心跳如小鹿亂撞。

  雖然她表面上裝得格外冷淡,但早上以為法爾被太陽化掉時,她便察覺了自己對法爾的異常在乎。

  別人也許會對他變身時不同於常人的外表感到害怕,但她卻覺得很酷。何況,她從不以貌取人,而且與他攀談得越多,就越瞭解他,除了邪惡的外表及吸血之外,其實他有著豐富的內涵和一顆善良的心。

  "所以每次滿月時,你都必須吸一次血?"

  "對,這是我蓄積精力的時候,如果沒有健康新鮮的血可以喝,就會變成你先前所看到病懨懨的樣子。"

  "我還以為是天天照三餐吸呢!"

  "女士,若是如此,在這到處充滿病源及污染的時代,我已經餓成皮包骨,變成第一具吸血鬼木乃伊了。"

  吃過晚餐後,兩人席地坐在陽台上,就著月色為燈,閒話家常聊了起來。

  因為學醫的關係,讓她忍不住對他的身體變化產生極大的好奇,這次終於有機會一探究竟。

  "你的眼睛可以變色?"她記得昨天親眼目睹,到現在驚異猶存。

  "是的。"他點頭。

  "可以變給我看嗎?"

  應她要求,猶如兩顆璀璨藍寶石的眼珠子立刻變成鮮艷的紅寶石。

  "哇--"她禁不住低呼。"真的變紅色了!奇跡!真是奇跡!可以再變回藍眼嗎?"

  紅寶石又變回藍寶石。

  "太神了!真的太神了!在大自然界裡,能瞬間變色的動物有章魚和變色龍,難道你的眼睛和他們的構造原理相同?"

  一時看得出神,所以她不知不覺巴著人家的臉,驚奇的大眼睛像探照燈似地努力盯著,靠得他好近好近,她身上特有的清純體香也傳進他鼻子裡,令他體內血液又騷動了。

  若是以前,他肯定已經忍不住咬她了,可在她對自己伸出援手後,他已承諾,除非她自願,否則他不會再偷襲她了。

  "好厲害!可以變成其他顏色嗎?"她問。

  "我只能變這兩種顏色。"

  "我從沒見過這種事,這是醫學史上第一宗神奇案例哪!"

  當法醫這麼多年,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見過,她總是保持冷然的態度,所以贏得了個"冰山美人"的稱號,但這一回最絕,面對如此神奇的事,她一點也不害怕,還像個小女孩似地興奮不已。

  法爾細細凝望她因興奮而微染紅潮的動人容顏,眼中的溫柔因她而蘊生。

  "對了,還有頭髮,你的頭髮可以變長變短對不對?"

  他逸出一抹淺笑,像魔術師應觀眾要求一般開始表演,只見一頭短髮突然像活過來一般,緩緩往下延伸,隨著頭髮越來越長,髮色也越來越濃黑發亮。

  正常人看到這裡,膽子再大也早被嚇到口吐白沫,邱芙洛第一個反應卻是抓起他一撮頭髮猛研究。

  "頭髮的主要成分是蛋白質,毛髮的蛋白質是由十八種胺基酸結合而成,平均一個月長一公分,你卻能一下子冒出來,太不可思議了,你最好別讓人知道,否則全天下的禿頭都會恨死你。"

  被握在她手中的黑髮享受著她的撫觸而變得柔軟無比。

  "我可以拔一根研究嗎?"

  "我的頭髮一離開我的身體,就會化掉。"

  "騙人!"

  "你可以試試。"

  她疑惑了下,便試著從一根頭髮上取下一截,結果那一截黑髮在她手中不到三秒,便化為灰燼,瞪得她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怎麼會這樣呢?不可能呀!我再試試!"她又拔了一截,結果相同,再拔,還是一樣,驚異的目光死盯著手上的灰燼。

  邱芙洛專攻人體解剖學,對人體各部分組成分子再瞭解透徹不過,也許人體的奧秘有許多地方尚待研究,但絕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這表示他的體質和普通人類不同。

  長髮緩緩縮回,恢復成原來短髮的模樣,在她身旁的,是跟一般人沒什麼不同的正常男子。

  接下來他們又聊了很多,他敘述著自己到過哪些國家、看過什麼風景,以及從不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的原則,因為他不會老、不會死,流浪是他的宿命,滿月狩獵是他百年來必須維持的存活方式。

  當他娓娓道來時,雖然故意用帶點邪氣的調侃方式,但她卻隱隱感覺到隱藏在語調中的淒涼和孤獨。

  三百年來不間斷過著獨自漂泊的日子,不見天日,只能隱身於黑暗,小心地不讓人發現他的身份,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只是一個人寂寞地來,又寂寞地走,想來不免令人一陣鼻酸。

  她的心好痛好痛......為他的宿命感到難過......

  她低下頭,不讓他發現自己發熱的眼眶,並下定決心地告訴自己,要為他做些事才行!威德探員已經追到洛杉磯,並誓言要把兇手送上電椅,如果不趕快讓調查局曉得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他們遲早會找到法爾。

  在世人的認知裡,吸血鬼的下場,就是得被消滅。

  不可以!她不要法爾消失,今天上午那種心痛的感覺她不想再經歷一次了,得想辦法幫他才行,可是......該如何幫呢?

  靈機一動,有了!

  "法爾,你當我的實驗對像好不好?"她突然改變話題。

  他怔住,納悶地盯著她。"實驗對像?"

  "是啊,這輩子難得有機會遇見吸血鬼,當然不能放過探討人體奧秘的大好機會呀,我想研究為何你會怕陽光,為什麼再生能力比一般人強,又為什麼怕大蒜?當然,我會付你酬勞的。"

  當實驗白老鼠嗎?

  "我沒興趣。"他道。

  她料到他會這麼說,所以預先想好了對策。

  "如果你答應,我就每個月提供你新鮮、健康又安全的血作為酬勞。"

  此話一出,果然見他眼睛一亮,眸中聚滿了神采。

  "能品嚐你的血,做什麼實驗都沒問題。"他靠過來,那邪魅的神情再現,一想到能品嚐百年來難得一見的純淨之血,便情不自禁地露出對她的垂涎。

  "少來。"拍掉他搭在肩上的手,正經地板起臉來。"不准打我的主意,我是指血庫的血,冷藏保持新鮮、經過嚴格把關、沒病菌、沒雜質,絕對符合你的要求,你不用辛苦去找獵物,蹺著二郎腿輕輕鬆鬆就可以得到,要不要?"

  他考慮著,這提議聽起來的確吸引人,而且還可以光明正大地與佳人多多相處,忍不住回味起上午那杯血的滋味,的確好喝。

  "好吧,我答應。"

  "那就這麼說定了。"

  太好了!她心中竊喜,其實做研究只是臨時想出的借口,真正的目的是要保護他,只要減少法爾出去獵食的機會,就能避免留下任何讓威德探員找到他的蛛絲馬跡,她也可以趁此機會找出真正的殺人兇手,讓法爾不用再過著逃亡的生活。

  她打算默默地進行這些計劃,在有生之年,為他做一些事。

   ☆ ☆  ☆ ☆  

  在鑒識中心,要完全隱瞞法爾是吸血鬼的身份,光靠邱芙洛一人是不夠的,所以她決定找她最信任的兩位忠實夥伴來合作。

  對於沒有親人的芙洛而言,大衛和唐妮就像她的兄長和妹妹。除了是最有默契又死忠的好夥伴之外,他們也是最可靠的人。

  這天,芙洛神秘兮兮地要他們留下來,沒有告訴他們原因,只說到時候會說明,但必須等天黑以後。

  唐妮和大衛納悶得很,有什麼天大的秘密一定要等到天黑以後才能說?

  太陽下山後,到了約定時間,他們兩人來到芙洛的辦公室裡,一眼即看見一名俊美的陌生男子。

  芙洛把鑒識科的門關上,確定沒有閒雜人等逗留在辦公室裡,才走回自己的辦公室來到他們面前,示意法爾過來。

  "我來介紹,這位是法爾,從今天開始,鑒識科小組多了一名新夥伴。"

  兩人一陣詫異,目瞪口呆地盯著芙洛身邊揚著淺笑的黑髮藍眼男人,他穿著白色絲質襯衫、黑色長褲,身高一百八,手臂上掛著一件像是中古世紀武士所穿的披風,晶瑩耀眼的藍眸無時無刻不散發出魅力電波,兩人都不禁看傻了眼。

  芙洛繼續說道:"至於他的工作呢,就是當我的醫學實驗對象,所以有需要才會來--"

  醫學實驗對像?這麼帥的男人,要來做實驗對像?不管是身為男人的大衛,或身為女人的唐妮,全被這男人的俊美給吸引住。

  "因為法爾體質特殊,所以要請你們記住,他不喜歡太陽,所以晚上才會來,他對大蒜及銀製的東西過敏,請你們盡量不要在他面前吃有大蒜的東西,而銀湯匙、銀項鏈、銀盤等器皿也都要收起來。此外,他也不能看到血,血會讓他情緒激動,所以注意在做鑒識時,要把衣服沾到的血確實清掉,大致上是如此,有沒有問題?"

  這奇怪的注意事項,總算把兩人從驚艷中拉回神智,兩人你眼望我眼,對芙洛的宣佈一頭霧水。

  "不喜歡太陽?"

  "嗯。"

  "對大蒜過敏?"

  "對。"

  "還不能戴銀項鏈?"

  "是的。"

  "看到血會激動?"

  "沒錯。"

  "聽起來好像吸血鬼。"

  "答對了。"

  肅靜--

  無聲的靜默猛地被一陣爆笑聲打破。

  "哈哈哈--吸血鬼?"

  "天呀芙洛,想不到你也會開玩笑!"

  "而且還那麼正經八百!害我差點相信了!!"

  "原來咱們的上司講笑話這麼酷啊!哈哈!"

  "笑死我啦!哇哈哈!!"

  大衛捶胸,唐妮捧腹,兩人都笑出了眼淚,這也難怪,因為他們和芙洛相處這麼久,從來只看過她一板一眼工作的模樣,就算是下了班,芙洛也依然不苟言笑,冷靜、理智、嚴肅是她的招牌,有時候他們好心提供一些笑話,就算別人笑到彎腰,跌下了椅子,打翻了杯子,也不見芙洛有任何失態的表情或動作。

  她就像完美無瑕的雕塑品,自信沉靜的表情永遠那麼無懈可擊,要等到她稍微放輕鬆,除非是在鑒識上有重大發現或是找出破案證據的時候。

  也因此,頭一次聽到芙洛說笑話,他們才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是說真的。"芙洛再次強調,可她的神情越認真,他們就笑得越不可自拔。

  "哈~~天哪~~哈哈~~我嘴麻了~~"

  "這件事我只讓你們知道而已。"

  "噢~~我笑得肚子好痛~~救命啊~~"

  "你們笑歸笑,但絕對要保密。"

  "My God!我下巴~~哈哈~~快~快脫臼~~哈哈哈哈~~"

  "這不是笑話......"

  "ㄏㄡㄏㄡㄏㄡ~~ㄏㄡㄏㄡㄏㄡ~~"

  "真的不是......"

  "噗哈哈哈哈哈~~"

  "......"

  "喔呵呵~~呵呵呵呵~~"

  邱芙洛沉吟了會兒,不動如山地轉頭對法爾命令。

  "現出你的原形給他們看。"

  "你確定?"

  "放心,他們是我最信任的夥伴,絕對會保密。"

  "我是怕嚇壞他們。"

  "放心,我的小組成員是最優秀的,絕對承受得住驚嚇。"

  是嗎?他可不認為天底下還有誰像她一樣獨特優秀到見鬼也面不改色,不過既然她這麼說,他就照做,反正無妨。

  "好吧!"

  法爾披上黑色披風,閉上眼,一瞬間,他身上的陽光氣息忽地消失,當眼睛睜開的瞬間,藍色的眸子已轉為紅色,懾人的光芒似火焰般鮮紅,而他的長髮如黑蛇般向外延伸到地上,十根手指甲長而尖銳,膚色泛著晶瑩剔透的青白光。

  剎那間,他從一位耀眼的天使變成了幽冥的地獄使者,渾身透著零下百度的森寒,周圍的空氣為之凝結,來自黑暗的邪魅勢力籠罩住變色的天地。

  靜悄悄--

  笑到下巴沒脫臼的人,這會兒下巴也脫臼了;捶胸頓足的人,停在猩猩拍打胸口的姿勢上,兩人就像影片停格一樣靜止不動,彷彿見到貞子從電視裡爬出來,呆愕地瞪著法爾,連呼吸都停了。

  "這下你們相信了吧?"芙洛問。

  除了瞪,還是瞪,瞳孔放大的瞪!

  法爾掃視他們兩人一眼,對他們咧出"友好"的笑容。

  "很榮幸認識你們。"

  叮--!

  唇角一揚,露出亮晶晶的虎牙,閃著此黑人牙膏更耀眼的光芒。

  "耶穌基督!"

  "聖母瑪利亞!"

  一個驚恐地掏出脖子上的十字架項鏈,一個則是拿出隨身攜帶的聖母瑪利亞水晶像,兩人臉上的表情一致相同--蒼白、抽搐和顫抖。

  法爾輪流掃過這些法寶,露出遺憾的神情道:"不好意思,我是佛教徒,所以這些東西對我沒用。"

  此話一出,基督和瑪利亞紛紛掉到地上,而那兩人也成了癌症末期的病患,恐懼的面孔上一片死人白。

  一旁的邱芙洛詫異地問:"你是佛教徒?"

  "對。"

  她還是一臉懷疑。

  "不行嗎?"

  "所以你不怕十字架?"

  "不怕。"

  "你還真是東方化得很徹底耶。"

  "那是因為十八世紀的歐洲很流行中國的東西,尤其是藝術品,例如瓷器、漆器、絲綢等等,讓我十分仰慕中國文化,所以後來才會去中國,進而信了佛教。"他再次詳盡地解釋。

  "是是是,愛詩詞字畫、信佛教,你還有什麼令人驚奇的事,一併說出來吧!"

  "我還會寫書法。"

  "真的假的?"

  "改天寫副對聯送你。"

  "真想不到呀,原來你懂那麼多!"

  "哪裡哪裡,您見笑了。"

  一下子,兩人便陷入了熱絡的聊天時間,早忘了一旁兩尊結凍的雕像尚未融化。

  有沒有搞錯?現在應該是驚聲尖叫的時刻,不是聯誼寒暄的時間吧?

  "芙......芙洛......"大衛吞著口水輕喚。

  "什麼事?"

  "他......是吸血鬼......"唐妮結巴地提醒。

  "我當然知道啊。"

  "那你......你還......跟他聊天......"大衛顫抖地說。

  "那又如何?"

  "你......不......怕......"唐妮嚇得舌頭猛打結。

  "虧你們還是法醫,死人都不怕了,幹麼還怕活人?"

  "可是聽說......吸血鬼是......早就已經死的人......"大衛好不容易才吐出話。

  邱芙洛愣住,看看法爾,再看看他們,有一半中國血統的她,說實在對西方的吸血鬼常識並不太夠,後知後覺地問:"是嗎?"

  兩張青白不定的面孔直對她猛點頭。

  她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興奮道:"那更好,更有研究價值!"

  聞言,兩人一翻兩瞪眼,四肢抽搐,盡皆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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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20:09:3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邱芙洛說到做到,開始實行研究吸血鬼的計劃,正當其他夥伴還處在吸血鬼活生生存在於現實生活中的震驚時,她已積極投入研究中。

  位於鑒識中心頂樓邱芙洛專屬的私人研究室裡,有著豐沛的資源,每年州政府及各大企業都提供充足的研究經費給鑒識中心,所以他們擁有最先進的科技儀器。

  根據電影的描述,吸血鬼是邪惡、嗜血、猙獰的,靠著吸人血來維持養分,具有長生不死、控制人心、復原再生等能力,還說他們怕陽光、聖經、十字架、大蒜、銀製武器等等的東西。

  為了研究吸血鬼不死之身的秘密,邱芙洛列出一長串清單,準備了許多儀器,先從觀測血液開始。

  她坐在書桌前,桌上有顯微鏡及各種試管,四周牆壁全排滿了各類醫學書籍及化學物品,她試著透過顯微鏡觀察法爾的血液。

  "人體的血液中有紅血球、白血球、血小板及各種血漿蛋白,其中紅血球裡的血紅素負責運送氧氣,你的血液中多了一些我沒見過的成分,好奇怪。"她抬起頭看著躺在實驗床上的法爾,問:"為什麼你們一定要吸血呢?"

  法爾單手撐著頭,即使側躺著,也依然魅力無限。只見他氣定神閒地道:"吸血能夠補充我們的力量,讓我們感到全身舒暢。一般來說,平常我會克制自己對血液的渴望,和正常人一樣吃飯喝水,但在一些特別狀況和月圓的時候比較克制不住。"

  她點點頭,難怪那一夜會看見他吸那六個男人的血,那天正是滿月。

  "既然你會吃東西,就表示你並非死屍變成的,依我看,也許是因為你的細胞擁有比常人更強的再生能力,新陳代謝也比較快,所以可以保持青春。"

  他凝望著她專注的神情,輕嘲道:"你想找出長生不老的方法?"

  是人都會妄想擁有永恆的生命及不老的面貌,想來她也不例外吧,把他拿來做實驗,無非是為了獲得永生。

  邱芙洛聳肩道:"才不是,若真的有長生不老的秘方,我一定會消滅它。"

  他頓住。"為什麼?"

  "這還用問?想也知道,如果自己青春不老,周圍的朋友家人卻逐漸老去,最後只剩自己一人,有什麼意思?"她一邊看顯微鏡,一邊分神與他說話。

  法爾愣住,眼睛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

  "如果大家一起長生不老呢?"

  "那更不行,如果每個人都永生,那天下豈不大亂了?老的不死,新生命卻不斷誕生,地球不擠爆才怪,走在街上,分不清誰是老人誰是年輕人,搞不好二十歲的毛頭小子還跟八十歲的老太婆談戀愛,倫常混亂,這些都還不嚴重,最可怕的是時間不再有意義,生命之所以珍貴,就是因為它短暫,人才會學著把握時間做些有意義的事。"

  "原來......你並不想要長生不老......"

  "一點都不想。"她在筆記本上畫下觀察圖,並在圖旁邊註明一些文字。

  當法爾沉思時,她又補了一句。"我只是想找出讓你可以白天活動的方法罷了。"

  他猛地抬頭。"什麼?"

  "你不覺得只能在晚上出門很不方便嗎?有些活動只有白天有,例如看日出、爬山、郊遊、賞花,以及其他各式各樣的活動,若不能去體驗一下很可惜呢,何況大部分的人都在白天活動,若可以白天出來的話,也比較熱鬧啊,是不是?"

  眾人皆睡我獨醒的生活延續幾百年下來,是很辛苦的,如果她可以找出讓吸血鬼也能走在陽光下的方法,那麼法爾就可以像一般人那樣生活了。

  她毫不隱瞞的說出自己的目的,沒注意到法爾因她這些話而震撼不已,久久不語。

  幾經時代的變遷,他也曾認識一些對他友善的人類,但卻沒有一個像她,為他的未來想這麼多......胸口湧上一股熱泉,塵封在最深處的那抹孤寂,剎那間因她的話而得到慰藉。

  他靜靜地凝望她,盯著她專注工作時的迷人神情,幾乎瞧得癡了......

  邱芙洛撐著下巴,思忖道:"滿月一定要吸血......所以說滿月代表一個週期,也就是你新陳代謝的時候,也許我應該趁滿月的時候再抽你的血來觀察,才會有重大的發現。"她轉頭迎上他的藍眸,問:"你說過,如果遇到純淨的血,壓抑的渴望就會被喚醒,何謂純淨的血?"

  一提起這個,他又在那裡淫淫地笑了。

  "就像你,全身散發著香味,毫無污染,是個令人垂涎的處女,如果你成為我的女人,我會讓你天天快樂似神仙仙仙仙仙--"一把好大的針筒插進他的手臂,讓他痛得臉都扭曲了。"幹麼又拿針扎我?不是抽過血了?"

  "剛才那點血是做實驗,現在抽的是要保存下來當樣品的,這樣我才會知道你每天血液裡有什麼變化。"她微笑,對他一到晚上便露出吸血鬼的魅惑本性早習以為常,而且她很清楚,這人只是嘴巴上說說而已,骨子裡很君子。

  邪魅逼人的俊美面孔猛地離她好近、好近,低啞的嗓音透著一股迷亂人心的魔力。"女士,你不怕我凶性大發襲擊你嗎?"

  她抬高下巴,不為所懼地直視他,清麗的容顏難得露出頑皮之色,自信滿滿地回答:"當然不會,除非我願意,否則你絕不會偷襲我的,我相信你。"

  這擺明了吃定他!

  法爾低咒一聲,向來女人見了他只有臣服的分,唯有她例外,始終沉靜自若,對他的威脅毫不畏懼,不但抽取他寶貴的血來做實驗,還貼一堆有的沒的線路在他身上,讓他活像個刺蝟和鐘樓怪人的綜合體。

  不過對她嬌俏甜美的笑容,他還真是沒轍,有時候甚至懷疑自己才是那個被催眠的人,竟對她百般順從。

  說到偷襲,這倒提醒了邱芙洛一件事。

  "對了,先跟你約法三章,記住喔,如果想喝血就找我,我會提供你合法取得的鮮血,不要再隨便去偷咬別人,知道嗎?"

  "其實你不用那麼麻煩,你那兩位夥伴看起來也挺健康的,隨便一個我都可以將就一點,只要你肯割愛。"

  躲在門外偷聽的兩個身影劇震了下,一直對吸血鬼戒慎恐懼,始終不敢進來的唐妮和大衛,只敢躲在門外從鑰匙孔偷偷瞧,聽到此話不由得屁股泛寒。

  邱芙洛雙手插腰地警告:"不行,他們不是食物。"

  對呀對呀,我們不是食物!門外兩人汗如雨下地猛點頭。

  法爾故作誇張地抱怨。"小氣。"

  "少貧嘴,來!接下來是牙齒,麻煩你亮出來一下。"

  叮--

  兩顆亮晃晃的尖牙長了出來,看起來青面撩牙得嚇人,把門外偷瞧的兩人也給嚇得屁股發麻,但有人就是不怕,還意猶未盡地研究。

  "請問只有這兩顆會變長嗎--萬一牙齒掉了怎麼辦?還會像變魔術一樣冒出來嗎--啊,你有一顆蛀牙--"

  唐妮和大衛面面相覷,從彼此眼中瞧見對方冷汗涔涔的面孔,幫吸血鬼看牙齒......這實在太......太......太......

  太扯了!

   ☆ ☆  ☆ ☆  

  第三天,實驗持續進行著。

  "把衣服脫了。"

  實驗白老鼠很聽話地脫了衣服,露出一身比例完美、堪比希臘雕像的身材,光看就教人忍不住鼻血噴飛。

  邱芙洛把一堆連接好線路的電子儀器貼在法爾的肌膚上,每一條線路都會將肌膚所產生的細微變化傳回電腦,從電腦分析的數據中,她可以看出接下來做的實驗是否有用。

  "唐妮,防曬油。"芙洛命令。

  "喔......"唐妮雙眼瞪得又大又凸,只差沒流口水,因為眼前的春光太明媚,所以有些心不在焉地將防曬油遞給上司。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唐妮發現這位吸血鬼先生人還挺和善的,對老闆唯命是從,又笑臉迎人,所以戒心逐漸放下,而且對方實在太帥了,這世上不只男人愛美女,女人也愛美男,雖然她已經有男朋友,但還是忍不住想跟帥哥親近,好奇終於戰勝恐懼,此刻才會站在這裡,自告奮勇當上司的助手,順便看一下養眼的風景。

  唐妮敢發誓,這世上能抵擋這位帥哥魅力的女人實在寥寥無幾,別說是看了,光用手摸就--

  "這個防曬油跟一般的不一樣,是給太空人用的,裡頭加了更強的防曬分子,專門針對太陽的紫外線和輻射線作隔離。"芙洛一邊說,一邊將厚厚的防曬油塗抹在法爾赤裸的上半身,這東西還是她利用人脈才拿到的。

  法爾全身貼滿了線路不能動,只得任由芙洛在他身上塗塗抹抹,當軟香玉手觸碰到他的胸膛時,他全身緊繃,呼吸緊促,感覺那撫觸撩起一波波的蕩漾,令他一陣熱血沸騰。

  邱芙洛一旦投入工作或研究,便會完全進入心無旁騖的狀態,所以沒注意到法爾異樣的反應,但旁觀者清的唐妮注意到了。

  這是研究沒錯,但唐泥卻覺得自己彷彿在看一部香艷刺激的浪漫影片,美麗動人的女子,用她的柔荑撫摸搓揉著男人的胸膛,顯然這位血氣方剛的英俊男子體內的慾望已被挑起,俊逸斯文的外表卻有著狂野的眼神,緊抿的唇透露出他正極力忍耐那不經意的挑逗,眸中聚積著火焰。

  唐妮的眼睛悄悄往法爾下半身移去,長褲裡的某個隆起b2物正在唱國歌升旗......她的瞳孔也跟著放大......

  "陽光中含有紫外線,紫外線是一種肉眼看不見的光波,而存在於光譜紫外線外側,其中的C波段有殺菌的效果,我想應該是這種C波段對你不利,若能隔離的話,說不定你就不會那麼怕太陽了。"芙洛對他解釋過後,向唐妮命令:"把燈移過來。"

  "是。"唐妮將一個巨大的儀器移過來,臉紅心跳地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若加點想像力,彷彿美麗動人的女馴獸師正在懲罰一隻充滿爆發力的野獸。

  "這個太陽燈有跟真正太陽相同的C波段,一試便知有沒有效。"芙洛看著他,在等他做好心理準備。

  法爾點頭,示意她開始,並悄悄鬆了口氣,她的手總算離開了,一想到剛才她對他的一陣觸摸,便無法抑制地心動,她越不經意,害他忍耐得越苦,始終不敢造次。

  "啊,不行,數字顯示你的肌膚無法承受,看來必須試另一種防曬油才行,來,我們換這種。"

  然後,又是一幅女子蹂躪男人赤裸肌膚的畫面,才剛降旗的"那裡",又在高唱國歌立正了。

  唐妮偷偷猛吞口水,心中贊喝,雄壯威武,精彩呀......

  門外的大衛,依然只敢遠觀,不敢近窺。

   ☆ ☆  ☆ ☆  

  鑒識中心出現了一位言談舉止間散發著貴族氣度的美男子,難免會引起眾人的矚目,但法爾可以利用催眠,讓別人只當他是個平凡無奇的小助手,不會特別注意到他。

  在這裡,只有芙洛和她兩位得力助手大衛及唐妮曉得他的真實身份,又因為大衛和唐妮是芙洛信任的人,所以法爾沒必要對他們下催眠指令。

  在法爾出現之前,鑒定小組必須用各種化學藥劑做中毒鑒定、藥物鑒定,用DNA檢測嫌疑犯或死者的毛髮、牙齒,而不管是什麼鑒定,都十分費時耗力才能得到結果,現在卻有個更快的辦法。

  "味道如何?"

  "很澀的味道,這人吸了很多大麻,這種大麻產自墨西哥。"

  "那這杯呢?"

  "男性,四十歲,白人,平常有酗酒的習慣。"

  "換這杯。"

  "嗯,有點苦,六十歲的老太婆,黃種人,有高血壓。"

  談吐斯文又彬彬有禮的法爾,拿著盛裝血液的量杯像在拿酒杯,品嚐血液像在品酒。明明喝的是血,但到了他手裡,就像紅色的血腥瑪莉,高貴而典雅。

  答案完全正確,讓唐妮和大衛兩人既佩服又不可思議。

  現在他們已經不那麼怕他了,反而還天天早出晚歸,大衛不回家吃老婆煮的晚餐,唐妮也不去約會,雨人每天晚上留下來耗著,只因為這位一生難得遇上的吸血鬼。

  最神奇的是他每喝一杯血,立即能準確說出血液主人的身份特徵。

  "那這個呢?"唐妮將編號4203的證物交給他,是一根頭髮。

  法爾一聞,立刻說道:"女的,十三歲的黑人女孩,處女。"

  唐妮禁不住發出一聲讚歎,好祟拜地瞅著他。

  "換這個。"大衛遞給他一件證物,是精液。

  "有安非他命成分,同性戀。"

  兩人嘖嘖稱奇,像在玩神奇的猜謎遊戲一般,輪流出題。

  "再來。"唐妮秀了幾顆牙齒給他細察。

  "女人,性經驗雜亂,起碼跟五十個男人做過。"

  "牙齒跟性交有什麼關係?"大衛驚奇地問。

  "我在上頭聞到五十個男人的精液,表示她曾用嘴巴幫五十個男人服務過,是個妓女。"

  神跡!

  兩人一致用著眼睛對法爾行閃亮亮的注目禮,經過半個月的相處下來,他們對法爾從懼怕到好奇,從好奇到驚歎,從驚歎到現在的敬若神明,自從他來之後,鑒定的內容更詳細、更生動、也更快速了。

  "法爾,可不可以幫我鑒定一下這根頭髮?"唐妮興沖沖地將一根金黃色的頭髮交給法爾,其他人也好奇地來湊熱鬧。

  "白人男子,四十二歲。"法爾對唐妮道。

  "什麼?可是這男人告訴我他三十二歲呀!"

  "你被騙了。"

  一旁的大衛哈哈大笑。"唐妮,那個搭訕你的男人一定是打了肉毒桿菌,才會看起來像三十二歲!"

  唐妮瞪了大衛一眼,拍著心口叫好險。"幸虧我謹慎,先弄清楚他的底細,否則吃虧都不曉得。"

  "你該慶幸那根頭髮不是女人的,不然你可要哭了,碰上個人妖。"

  "臭大衛!你故意觸我霉頭啊!"

  "我是為你好,早點找個好男人安定下來。"

  "你以為我不想嗎?唉~~好男人可遇不可求啊~~"說著,她自怨自艾起來,最近才跟男友分手,目前正處於感情空窗期。

  一旁的法爾笑看著他們打打鬧鬧,因為芙洛的關係,讓他多交了兩位朋友,晚上不再獨自一人,即使芙洛不在,也有聊天的對象。

  想到芙洛,他很好奇她去了哪裡,聽其他人說芙洛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就算忙,現在都快十點了,她也該回來了才對,他特意留下來等她一塊回家。

  見不到她的人,他的心就像缺了一角的弦月,不圓滿。

  "芙洛到底要忙到幾點?她現在人在哪?"他想快點見到她,不如自己去找她還省時點。

  "咦?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大衛和唐妮彼此望了一眼,才對法爾說明。

  "今天是她家人的忌日。"

   ☆ ☆  ☆ ☆  

  美國雖然國力強大,但其世界警察的角色,也讓國人飽受恐怖分子的威脅。

  芙洛的家人死於一次購物大樓炸彈事件中,當時這個炸彈攻擊震驚國際,美國極力聲討,可惜沒有確切的線索,直到現在兇手依然逍遙法外,從此以後芙洛便一個人自力更生,一路考取醫校,拿獎學金,並以優秀的成績畢業。

  以她當時每學年成績都名列前茅的表現,正是各醫院極力爭取的人才,但芙洛放棄那些優渥的福利和千萬年薪,以及眾人擠破頭也想進的大醫院,毅然決然選擇了冷門的法醫這條路。

  幫助警方打擊犯罪,成了她以慰父母在天之靈的人生目標。

  "這就是為什麼芙洛對工作如此投入的原因,一年四季不眠不休,一般人都怕看到死者慘不忍睹的死狀,但在芙洛眼裡,她只看到兇手的殘忍無道。"大衛歎道。

  唐泥同樣充滿敬意的說:"這也是我會死忠跟著芙洛的原因,她的正義感和膽大心細都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希望我以後也能像她那樣--啊......"

  大衛和唐妮一致呆愕地盯著法爾,只見他神情冷冽,視線如刀,不知在想什麼,周圍的氣溫彷彿降至冰點,寒意直沁人心骨,一身無形的殺氣,引起人們內心最深處的顫慄。

  法爾若有所思地瞇起眼,芙洛的身世引出他的肅殺之氣,想到她受到的傷害,眼底鋒芒更為銳利。

  大衛和唐妮從沒見過他這一面,兩人全身僵硬,吭都不敢吭一聲。

  原來,他可以這麼恐怖......

  大衛吞了吞口水,眼珠子往唐妮那兒瞟去,以眼神問她"現在怎麼辦?"

  唐妮也心顫顫地回望他,快哭的眼睛恍似在說"我哪知道啊!"

  因為平日跟他很熟,早把他視為小組的一分子,何況大部分的時候,黑髮藍眼的法爾俊美得有若墜落凡間的天使,迷死人都來不及了,哪裡還會聯想到他的真實身份是邪惡的吸血鬼。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領略到吸血鬼的可怕,也意識到他對芙洛的在乎程度,這時候好像應該講一些安撫的話才對,但聲音就像卡在喉嚨似的,沒人敢出聲,只好繼續僵硬下去,冷汗直直落。

  突然的開門聲打破了陰森森的寂靜,悅耳清澈的嗓音中止了這緊張的氣氛。

  "咦?你們還在啊?"邱芙洛走進來,意外這麼晚了,三個人還沒回家。

  恍若一道曙光衝破黑暗,芙洛的出現為這快窒息的室內注入一道新鮮的空氣。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法爾站起身走向她,他一離開,身後的兩人立刻像洩了氣的皮球癱軟在椅子上,恍如剛剛才死裡逃生。

  "我今天有事啊,不是告訴過你了?"芙洛將外套掛在衣架上,往資料存放庫走去,法爾則跟在後面。

  "你明知道洛杉磯治安不好,還在外頭待這麼晚,出了事怎麼辦?"

  "威德探員送我回來的。"她道。

  "威德·懷特?他今天一整天都陪著你?"

  "正好他也順路。"

  "這麼巧,我懷疑他是公器私用,故意找理由。"

  "只是搭個便車,有什麼好公器私用?"芙洛蹙眉,奇怪這人今天怎麼變囉嗦了?管東管西的,她搭誰的便車和他有什麼關係?

  "你還要留下來工作?都已經這麼晚了!"

  "法醫的時間是沒有早晚之分的,我還得趕著化驗呢!"

  "驗什麼?"

  "血液,今早送來的,我暫時放在這--裡?"她愣住,看著冷藏庫裡頭,十二支試管裡的血全都......空了!

  噴火的眸子立刻往後熊熊射去,背後的人早巳逃之夭夭。

  "臭法爾,你給我滾出來!"

  邱芙洛火冒三丈地衝出來,無視於大衛和唐妮的呆愕,怒氣沖沖地找人。

  "芙洛,怎麼了?"大衛好奇地問。全天下也只有他們的上司敢對法爾大吼大叫,而法爾似乎也拿她沒轍。

  "那傢伙把我放在冷藏庫裡的血給喝掉了!你們誰知道他在哪裡?"

  就算知道也不敢講好不好,人家是吸血鬼耶,試問,有誰活得不耐煩敢出賣吸血鬼......

  邱芙洛插腰警告。"為什麼不說話?你們誰窩藏他了?"

  "......"

  兩人你眼看我眼,一陣鴉雀無聲,即使剛才看到法爾急急忙忙逃往太平間去,也不敢洩漏一個字。

  "不說,好!"

  邱芙洛突然拉高左手的袖子,用酒精擦拭,拿出一根針筒,抽血。

  不到五秒,法爾立即出現在她身後,像變魔術一樣巴著她,活似三個月沒吃飯地對她猛流口水。

  芙洛一腳往他飛踢過去。"看你往哪躲!我用一CC的血就搞定你!"

  在眾人瞠目結舌下,法爾被芙洛像拖屍體一樣拖著回去。

  "看你幹的好事!"

  "你沒鎖在血庫裡,我以為......"

  "狡辯!被你害死了!明天我怎麼跟人交代!"

  "那我捐血給你......"

  "捐你的頭啦!罰你一個月都沒血喝!"

  "芙洛~~"

  "美色對我沒用!"

  大衛和唐妮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底,彼此心知肚明,法爾對芙洛百般禮讓,態度特別不一樣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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