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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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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赤川次郎]百年殺人重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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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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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8 02:34:25 |只看該作者
10、悲劇

  看到那名推著吱吱作響的購物車走過來的少女時,英子困惑極了。
  英子對於看過的臉孔能過目不忘這點,很有自信。作為跟隨藝人的隨從,她必須代替藝人好好記住每個見面的人。
  世上有許多自命不凡的人,以為對方只要見過自己一次就會記得自己。
  紅牌明星經常因睡眠不足而疲倦,工作時對所有人笑臉相對談笑風生,一旦分手後,甚至記不起剛才見到的是男人還是女人。
  因此,英子必須記住每個見過面的人。
  可是,連英子也無法肯定現在走過來的是不是雪裕美。雖然很像是她,但是——
  若是雪正美的話,無論怎樣改變,她有自信認得出來。但是她妹妹的話——而且,她不應該如此憔悴不堪。
  對方的視線停留在英子身上,有些狐疑地皺皺眉,然後準備走進那幢陳舊的公寓——
  「噢!」她回過頭來。「是不是英子?」
  「嗯,你是裕美吧!」英子鬆一口氣。「我從鈴本小姐口中問到這裡的。」
  「上次來這裡的人嗎?她很有趣。」
  裕美展露笑顏。沒錯,她就是雪裕美。
  「正美呢?」
  「我想是在屋裡,請上來。」
  裕美率先走進公寓去了。
  英子安心了些,同時帶著內疚的心情,跟在裕美背後。
  「我以為你會用水潑我。趕我出去哪!」英子說。
  「為什麼?你對姐姐很好嘛!」裕美打開大門,喊一聲:「姐姐,有客人。」
  屋裡一片寧靜。
  「奇怪。進來吧!」裕美窺望一下裡頭的房間。「噪。她在睡午覺哪!」
  「那就別吵醒她了。」英子說。「我可以在這裡等一會麼?」
  「當然了,請坐。我來泡茶,沒有別的可款客啦!」
  裕美走向廚房去。
  英子悄悄拉開隔門,窺望裡頭。
  雪正美躺在那裡。普通人的話,縱使曾經是正美的忠實擁護,恐怕也認不出她是正美。
  可是,幾乎天天跟她生活在一起的英子,一眼就看得出來。當然,她那消瘦的臉龐。早已失去昔日偶像的風采了。
  然後,英子看到意想不到的東西。
  鈴木芳子只是把這個地點告訴英子而已。
  「裕美。」英子坐在塌塌米上。「那孩子……」
  「姐姐的兒子呀!父親是誰,一看就懂啦!」
  裕美一面泡茶,一面靜靜地說。英子愕然。
  「那麼——是龍建一的?」
  「詳細情形我不知道。我想是一次或兩次吧,等於強暴一樣。」
  「啊!」英於說不出話來。
  「姐姐太天真了,說不定是被龍建一的花言巧語欺騙了。遇到那種花花公子,姐姐等於小女孩啦!」
  確實如此。
  而且一旦成了年輕的大牌明星時,現實生活經常受監視,過的是只有在歌詞和戲劇中談戀愛的不正常日子。
  只有「戀愛」的夢幻形象在她們心中膨脹,消滅了現實中戀愛的殘酷和危險性。
  於是悲劇從中產生。
  裕美泡好茶,在前面坐下時。英子兩手就地向她叩頭。
  「我做了一件歉疚的事,假如我好好跟著她……」
  「不要這樣,我們並沒有恨你。」裕美慌忙捉住英子的手。「而且,你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緊緊跟著姐姐嘛!」
  「儘管如此……龍建一太過分了!」
  「連他也不知道呀!他做夢也想不到,姐姐為他生了孩子。」
  「幹嘛不去找他算帳?只要看到小孩的臉,任誰都一眼看出是龍建一的孩子的!」
  「長得如此像他,也是最近幾個月的事。」裕美微笑。
  「以前並不怎麼像他,如果真的去了,誰會理睬?」
  聽她這麼一說,英子也答不上來了。
  裕美改變話題。
  「現在你也很麻煩吧!那叫凱塞琳的女孩——」
  「嘿,萬一連她也有不幸的話,我打算跟這一行絕緣啦!」英子說。
  「我聽說要開什麼電視派對似的。」
  「嘿。」英子點點頭。「鈴本小姐說,與其一直等候。不如冒一點點危險,一下子解決的好……」
  「好可怕的事,一百年前的殺人鬼竟然在現代復活了。」
  「的確令人難以置信,卻真是事實。但願凱塞琳平安無事就好了。」
  「我認為她很有才華。」裕美說。
  英子聽了微笑起來。
  「你也是。」
  「我?」裕美困惑了。「我怎麼啦?」
  「我今天不單只是為了看看你而來。」英子說。「把你變給我好嗎?」
  「把我交給你?」
  「嗯,你想不想出道當歌星?」
  英子的話叫裕美啞然。
  「我出道當歌星?」她反問。
  「我記得你時常哼正美的歌。老實說,你唱得比她更好。」
  「且慢,那是——」
  「我知道,你很憎恨幹這一行。這個世界使你姐姐變成那個樣子,不過,唱大家所喜愛的歌,絕對不是錯事。」
  裕美露出平和的笑顏。
  「你所說的我很瞭解。」她點點頭。「可是——畢竟是不可能的。」
  「你姐姐的住院費,我會叫社長出。相信我,我說到一定做到。」英子探前身體說。
  「怎會有如此憔悴的偶像?」裕美笑了。
  「就以這次的派對作為出道地點。如何?」
  「那個殺人魔積克的派對?」
  「對,收視率肯定高,而且受矚目。凱塞琳也會出席,我會一起介紹你們。我絕不是為了贖罪才這樣做,我相信你有那種才華,而且也擁有魅力。」
  「那是下星期的事——不是只有三天了麼?」
  「你可以不唱歌,只要介紹你是雪正美的妹妹,肯定吸引人。」
  裕美一臉不太起勁的樣子。
  「英子,你也真好事。」
  「只要你答應的話,我負責說服社長去,社長也從心底覺得對不起正美的,所以,他一定肯幫忙。拜託,考慮一下好不好?」
  裕美沉默片刻,與其說在考慮,不如說她在出神地等候什麼。
  「英子。」裕美安靜地開口了。「我累了,晚上做事,白天照料這樣的一個家。我不能放下姐姐和小孩不理。我並沒有野心。這點你該知道吧!」
  「嗯。」
  「我和姐姐不同,她一心想成名,她憧憬做明星。我呢?如果接受你的建議的話,乃是為了錢。我想讓大家過得舒服一點,安心一點。」
  英子不說話,那些話隱隱滲現裕美所度過的辛酸日子。
  「只是——不曉得姐姐怎麼想?」裕美站起來。「要不要叫醒她?白天睡太多,孩子晚上反而睡不著啦!」
  她拉開隔門,走進裡頭。
  「姐姐,起身啦,英子來啦!——姐姐,姐——」
  突然,她的話中斷了。
  氣氛不太尋常。英子坐起身時,裕美匍匐著爬出來了。
  「救護車——叫救護車!」她大聲喊。「沒有呼吸了!兩個都沒有——快!快叫救護車!」
  英子愕然站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女人緊逼著說。
  兩人在咖啡室隔著一張桌子說話。女人的語氣滿有魄力。於是有緊緊追逼之感。
  「等一下嘛!我並沒有——」
  「你不是說你太太跟男人跑了麼?原來是胡說八道。」
  「不,我以為是真的嘛,她是自己消失了的。」
  「那她為何住進那間醫院去了?」
  被逼問的男人是牧浩市,鋼琴家牧邦江的丈夫兼經理人。
  他本來就有一副不開心的臉,現在更加悶悶不樂了。
  「我也完全不明白呀!」牧浩市聳聳肩。「警方也保護得很嚴密,總之,她應該是被擄去的。因為,醫院方面也沒有收留她的記錄。」
  「怎麼回事?」
  「不知道。那種作風古怪的醫院。只要有錢,就能把病人放進去的。這種時候,即使有人揭出內幕,他們可能堅持什麼也不知道。」
  「那她之所以住院——」
  「她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誰,自稱是什麼依莉沙白——」
  「大概她以為自己是殺人魔積克的受害人吧!」
  「就是嘛,所以沒跟我有任何聯絡。」
  女人不理不睬地猛噴煙。
  女人大約二十七、八歲,真實年齡誰也不知道。
  「總之,你太太的音樂家生命因此完蛋啦!」
  「可不是嗎?除非她復原了又另當別論。」
  「不錯。」女人點點頭。「還是一句老話,你不能和她分手,對吧?」
  女人用力把煙蒂揉熄了,牧浩市看見她的手勢,大吃一驚。
  「冷靜一點好不好?我——」
  「好自為之吧!」女人的聲音高了八度。「如果是這樣,如果是那樣——這些話我聽膩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哎,小聲點。求求你!」
  「你想挽留我?還是你的飯碗太太重要?清清楚楚地答覆吧!」
  這樣面對面的問這句話,令牧浩市十分困擾。不,如果這種情形使他困擾的話,應該不會發展到這種地步才是。
  「當然是你比較重要了,那還用說!」牧浩市說。「不過,對我們事務所而言,邦江是金庫啊!她不見了的時候,發生好大的騷動,現在又找到了。社長他們在舉杯慶祝洌!當然,我和邦江分手的話,還是可以繼續合作的,可是,邦江她是不會答應的呀!」
  「她會提出要跳槽到別的事務所吧!」
  「若是她跳槽了,社長毫無疑問的馬上開除我。」
  「說的也是。」女人泰然地說。「那時我就不要你了。」
  「喂!」牧浩市的臉僵硬起來。「何必做得那麼絕——」
  「開玩笑!」女人笑說。「你以為誰會真心愛上你?我是想到你能使我成名。這才跟你交往的。」
  「你——」
  「告訴你。」女人打斷他的話。「我現在收學生,做點副業也夠吃飯了。不過,我希望被承認為真正的鋼琴家。我要名聲,所以才接近你的,這點你該很清楚才是。」
  「那是……事實。」牧浩市不安地看看對方。「可是,你不是說過,最初的目的是那個,現在你真心的愛我……」
  女人發出輕輕的笑聲,牧浩市吞了一口睡液。
  「要我說愛你也可以,除非你能使我取代你太太,捧我為真正的鋼琴家啦!」女人盯著自己的修長手指說:「論才華,我不會輸給你太太呀!」
  「我懂了。」牧浩市突然呼一口氣說。
  「懂什麼?」
  「使你成名的事。我真的做給你看!」
  「好哇!那你太太呢?」
  牧浩市頓了一下,說:
  「她會出席三天後的派對。」
  「你說殺人魔積克的尿對?」
  「不錯。當然,誰也不知道殺人魔積克是否真的存在,萬一他出現的話……」
  「有警察在埋伏哦!」
  「當然,他們只防止陌生人接近罷了,但是她的丈夫接近的話……」
  女人慢慢點點頭。
  「嚇人,你倒想得出來。」
  「可不是?」牧浩市咧嘴一笑,他臉上的畏懼表情已經消失無蹤。
  「那麼,你太太——」
  「被無形殺人鬼幹掉了。這是不是絕好的機會?」
  「我同意。」女人點了一支新的煙。
  「對了。」牧浩市想起什麼的樣子。「你也來吧!」
  「我去那個派對?不危險嗎?」
  「你怕殺人鬼?沒事的。」牧浩市大笑。「那種東西一定是作出來的,現在的電視台,什麼事都做得出。」
  「說的也是。」
  「要入場很簡單,我先替你打打招呼。」牧浩市沉吟一下。「我有個好主意,你來表演鋼琴演奏,怎麼樣?」
  「我嗎?」
  「本來是邦江在會場演奏的,現在由你代替,邦江方面交給我辦。」
  「我可以上電視啦!」女人雙眼發亮。
  「對嘛,憑你的美貌,馬上會給人留下印象,肯定可以收到一兩封請你演廣告的委託信。」
  「不錯嘛!突然臨時加入,不要緊嗎?」
  「那就是現場轉播的好處。只要做了,就是你的了。」
  「不是牧邦江,而是夏川有美的名字,一舉成名。這個行得通吧!」
  夏川有美——無名的鋼琴家。
  就因著無名,所以憧憬名聲,為了名聲而不擇手段的女人。
  「可以放心變給我辦了嗎?」牧浩市說。
  「好吧!」這回夏川有美把煙蒂輕輕壓在煙灰盅裡。
  「今晚也把我交給你好了。」然後微笑。
  「到底演變成怎樣啊!」我歎息連連。
  「福爾摩斯先生一定有什麼主意的。」一江安慰地說。
  「不錯。」我慢慢啜了一口一江泡的紅茶。「說起來,真是危險的賭注。儘管有達爾坦尼安陪著去……」
  這是我公館的起居室。
  「殺人魔積克流血派對」(何等糟糕的命名!)迫近了,就在明晚。要是晚飯時間舉行的話,積克可能不出現,因此決定在明晚十點半到深夜為止現場轉播。
  「不過,福爾摩斯先生不會做冒險的事吧?」一江說。
  「所謂的名探,當真難以捉摸,不管怎麼問,他都不肯說出真心話。」
  一江吃吃地笑。
  「失禮了。不過,小姐說出這些話時,總是怪怪的。」
  「是嗎?」我無奈地笑了。「總之,我又得扮演毫不起眼的犯罪評論家上電視了。」
  「沒法子呀!假如你以真面目示眾,肯定太耀眼啦!」
  「喲,奉承的話不像是你會說的。總而言之,你要很技巧的把福爾摩斯他們帶出隧道,準時抵達會場哦!」
  「是,我一定做到。」
  這種時候,沒有比一江更能信賴的人了。
  「接受電視訪問時,醫院的人全都嚇呆啦!」
  「說的也是。在他們不知不覺中,住院人數增加了嘛!」
  「不過,為了不讓他們知道隧道的事,福爾摩斯和達爾坦尼安也要化裝一番才行。」
  「他們說要帶羅賓漢去哪!」
  羅賓漢人如其名,乃是弓箭高手。的確,在寬敞的地方,遇到非馬上趕到不可的情形時,有他在會方便得多。
  「她們四個準備得怎樣?」我問。
  「今天電視台的人進去第九號樓,替她們試穿服裝了。」
  「在抵達酒店之前,電視台的人會嚴密保護她們。問題是到了派對會場以後……」
  「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對……我也預測不到。」我喃喃地悅。
  「如果方便的話——」一江有點顧忌地說。「請把這個帶在身上。」
  「什麼東西?」
  一江遞給我的,是一支古董原子筆。我拿來看,發覺出奇的重。
  「重甸甸的。」
  「那是單發的手槍。」
  我瞪大眼睛。原來筆的軸部伸長了,可以容納一發子彈。
  「把筆頭拉出來,子彈就射出去了,必須在一米左右的近距離才有威力。這是子彈,共有三發。」一江把包在紙巾裡的子彈交給我。「有一次我去橫濱時,無意中得到手的。我一直帶在身上。」
  「好可怕。萬一你不喜歡我的話,會不會請我吃一粒子彈?」
  「怎會呢?」一江文靜地微笑。
  她是個不可思議的女孩。
  「令人擔心的是美子小姐和小美保。沒有歹人的任何聯絡……」
  「就是嘛——咦,誰呢?」
  玄關的門鈴響了。
  一江出去開門,過了一會回來。英子跟在她後面。
  「咦,英子。」我站起來。「見到雪正美了嗎?」
  英子的臉色稍微蒼白,似乎在想什麼的表情。
  「雪正美死了。」英子說。
  「你說什麼?」我訝然。「死了?」
  「跟孩子一起室息而死,好像是被枕頭之類的東西壓往臉悶死的。」
  「即是——被殺?」
  「是的,小孩和母親都是。我想是先弄死小孩,做母親的也就失去抵抗力了。」
  「到底是誰——」說到這裡,我已恍然。
  「不可能是別人了,」英子說。「龍建一殺的。他趁裕美不在家時造訪那幢公寓,看到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小孩,於是——」
  「他怕變成醜聞……可是,太過分了!」
  「警察好像不這麼想。認為是強盜的作為什麼的,怎會想到是那種事?」英子的語調激烈起來。
  我的心頭燃起怒火。
  「怎麼辦?」英子盯著我說。
  「明天的派對上作個了結吧!」我點點頭。「我會幫你。」。
  「謝謝。不過,我要陪她……」
  英子轉過身去時,進來一名令人瞠目的白衣少女,美得令人目眩。「讓我來介紹。」英子說。「明天出道的新人雪裕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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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落幕

  「好!燈光,照到這邊來!再過一點,轉去舞台方面!」
  聲音在迴響。
  這是大得令人驚訝的大廳,若要爆滿的話,需要聚集相當的人數才行。
  由於還在准各階段,幾乎沒什麼人進來。
  「那就拜託了,凱塞琳會唱得很好的,昨天我們證實過啦!」
  如此慎重地對製作人說話的,乃是凱塞琳的經理人小村。
  「木村先生。」
  我上前喊。木村停下來,有點狐疑地看著我。
  「是我。」我摘下眼鏡。木村嚇了一跳,東張西望一下。
  「你好。那個怪人不在吧?」
  他說的是達爾坦尼安,我忍住笑意。
  「我想他還沒到,別擔心。」
  「是嗎?」木村鬆一口氣。「上次他使我的長褲掉下來。我老婆誤會我偷情,害我吃了不少苦頭哪!」
  「那真可憐。」
  「說起來……」木村環視大廳。「虧他們想得出這麼大的噱頭。」
  「而且可以收回成本,真令人難以置信。」
  「廣告費是主要財源嘛!尤其是電影,如何有效地運用,正是發行公司顯本領的時候。」
  「創意是很重要的。」
  「對。我也和凱塞琳一起看過那部電影,覺得平平無奇,頂多適合一些電影狂。如果這套電影能因此宣傳,受大眾接受的話,即使花錢也是值得的。」
  他的話引起我的興趣。
  「剛才你說你和凱塞琳一起看過那部電影,是指那部殺人魔積克的電影嗎?」
  「是的,試片招待會。」
  ——試片!
  對了。忽然有什麼在我腦海中盤旋。
  「怎麼啦?」木村問。
  「沒什麼……是凱塞琳表示要看的麼?」
  「我不滿楚,也許英子會知道。」
  「是嗎?關於那部片,凱寨琳說了什麼?」
  「嗯……好像沒特別說什麼嘛!」
  「你知道凱塞琳是幾時在哪兒看那部試片的嗎?」
  「知道。」木村打開記事簿。
  我把日期和地點記下來後,跟木村分手。木村似乎很忙,從大廳小跑步走開了。
  電影。
  我很在意,為何那五個人不約而同地自稱是積克的受害者?那五個人是否在某個重點上有所共通?
  我在英子的記事簿上看到凱塞琳的日程時,發現「試片會」的項目,當時就暗自訝異。
  我曾經在哪兒聽過「試片」這個名詞?!
  岡田君江。總算記起來了,我向岡田問起他太太的事時,他說她時常寫信應徵試片會招待。
  「原來你在這裡。」有聲音說。
  朝田走過來。
  「快要到最後階段了。」
  「只要今天事情有了著落,美子和美保一定可以尋回的。」
  「但願她們平安無事就好了。」朝田畢竟心有不安。
  隨著時間的過去,意味著兩人的安全受到威脅。這是朝田不安的原因。
  「可是,福爾摩斯很樂觀哦!今早我和他聊過,他說她們兩個沒事的。」
  「是嗎?好,我相信他。」
  「不錯,福爾摩斯一定有他的看法才會這洋說的。對了。」我把剛才木村所給我的條子拿給朝田看。「請你馬上查一查,她們有沒有在這一天、這個地方看過電影的試片。」
  「電影試片?」
  「就是今天派對的贊助商所提供的作品。我想那五個人會不會在試片會上碰過頭,起碼凱塞琳去看了。」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殺人魔積克』的電影吧!」
  「對。查查其餘四個人的事,一知道就聯絡我。」
  「我馬上去查。」
  「對不起,我知道你很擔心美子的事。」
  「還是做點什麼比較好,可以解解悶。」朝田微笑著,快步走了出去。
  對調進來的是穿燕尾服,像是酒店人員的男人,他向我走過來。
  「對不起,你是前來申請佈置結婚典禮的人吧!」
  「不是。」我搖搖頭。「咦,你不是達爾坦尼安嗎?」
  「怎樣?相不相稱?」
  達爾坦尼安神氣地轉了一個圈給我看,這套服裝的確非常適合他。
  「非常好。可是——你沒帶劍麼?」
  他從內袋掏出一把三十公分左右的短棒,颶地揮動一下。
  「這是最新款的。」
  颶一聲,短悸伸展為細長的劍。
  「喂!收起來呀!」我慌忙說。「許多電視台的職員會來的。」
  說著,我伸手摸一摸皮外套的胸袋。
  一江送給我的原子筆型手槍插在那裡。
  雖然不可能走火,為了慎重起見,我還沒裝上子彈。
  派對開始以後才裝也可以吧!
  而且,我希望這種東西派不上用場
  「你來得好早哇!」我說。「福爾摩斯呢?」
  「他在這間酒店訂了一個房間,已經在伺機而動了。」
  「那麼,房間費用由我來——」
  「別擔心,掛進電視台的帳了。他們不會發現的。」
  看來達爾坦尼安相當懂得精打細算。
  「哦,我忘了。」他拍拍額頭。
  「什麼事?」
  「福爾摩斯叫我來叫你的。」
  「這麼重要的事也忘了?那我去一趟吧!」
  我們一同走向電梯。
  「那四個人已經離開醫院了嗎?」
  「應該離開了。我們離開時——當然是從隧道出來的——電視台的人來了,在醫院前面拍攝出發的情形。」
  「一定引起大騷動了。」我說。
  「院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卻因鏡頭沒有轉向他而生悶氣哪!」
  我禁不住笑起來。
  我們在十樓走出電梯。在達爾坦尼安的帶領下。走進福爾摩斯在等候的客房。
  「請別客氣。」
  雖然不是自己的房間,達爾坦尼安卻這樣說,然後敲敲門。
  「等著你啦。」一江前來開門。「非常漂亮的房間哦!」
  進去一看,發現是套房。
  電視台很有錢。人慨不介意吧!
  「我剛叫了房間服務送茶上來。」福爾摩斯優雅地坐在沙發上。「喝一杯如何?」
  「心領了。」我在長椅坐下。「不過,不能太過悠閒哦!必須去看看大廳的情形。」
  「那四個人應該上到這十樓來了。」福爾摩斯說。
  「那你是知道才訂這間房的嗎?」
  「不,電視台的人說的,酒店的人很細心。替我訂下同一樓的房間。」
  「那太好了,監視起來不會不方便。」我啜了一口紅茶。「可是,為何這麼早到?」
  「在事情結束之前,我想作出各方面的檢討。」福爾摩斯說。
  「你認為今天事情可以全部了結?」我問。
  「恐怕是的。」福爾摩斯點點頭。「就是為了這樣才聚集她們四個來這裡。」
  「你是說,積克一定會來?」
  「應該說積克也會來才是。」
  「即是說……還有其他什麼人會來?」
  「即使殺死三原訝子、早野恭子的是積克,還是認為做成岡田是自殺的兇手是別人比較恰當。」
  「不錯。」
  「這次的事件——」福爾摩斯調整一下坐姿。「被選為受害人的五個人之間,究竟有何關連。我們一直不知道,事情就這樣發展到現在的地步。」
  「關於這件事——」
  我把試片會的事告訴福爾摩斯。
  「原來如此。那部片名叫做『黑影』之類的吧?」
  「我想是的。起碼凱塞琳之所以變成那樣,跟她看過那部電影是有關的。」
  「看來不會錯了。」
  「剛才朝田去調查了,假設連被殺的三原訝子也包括在內,五個都看過同一部試片的話……」
  「意咪著看過試片後,可能刺激她們的潛在意識。」
  「可是……五個都分別成為受害人,似乎不可思議。」
  我沉吟地說。
  「問題就出在這裡。」福爾摩斯點點頭。「我再重新查查看,第一個自稱是積克的受害人的是三原訝子。」
  「她自稱安妮,被殺了。」
  「可是,大家不是同時戚為積克的受害人的呀!」
  「難道跟那個試片會無關?」
  「不,也許因此有關。」福爾摩斯總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可是——」
  「對了。」福爾摩斯打斷我的話。「這些事件的有關人士,那天全體聚集在這裡吧!」
  「全體嗎?」我拿出記事簿。「要不要讀給你聽?」
  「拜託了。」福爾摩斯點點頭。笑容從他臉上消失,取代的是臨戰戰士的嚴肅。
  「首先是瑪莉·安,即岡田君江,她丈夫和丈夫的情人早野恭子已遭殺害。依莉沙白,即鋼琴家牧邦江,她丈夫兼經理人牧浩幣也會來。還有,自稱凱塞琳的歌星凱塞琳。原名門倉晌美,她的經理人木村、侍候人英子會到。這裡牽連到雪正美事伴,她原是歌星,因精神失常而消聲匿跡。雪正美和小孩一同死去,恐怕是經孩子的父榮龍建一的手被殺的。龍建一今天應該會出席派對,還有雪正美的妹妹裕美也來。另一個是自稱瑪莉·珍的北山惠子,其妹白川美子和女兒美保雙雙被綁,行蹤不明。至於惠子的丈夫北山會不會來則不詳。白川美子的戀人朝田當然會來大概這麼多吧!」
  不知同時,福爾摩斯閉上眼睛。當然不是在睡覺。
  我把記錄收起來時,福爾摩斯緩緩睜開眼睛。
  「我明白了。」
  「你想今晚會不會又發生命案?」我問。
  「不,不能發生了。」福爾摩斯強硬地說。「我們是為此而到這裡來的。」
  「我也在這裡。」達爾坦尼安把手貼在胸前。
  「干萬別讓不相干的人脫褲子哦!」我捉醒他。
  「對不起。」一江過來喊一聲。「她們好像剛剛到啦!」
  我們從套房裡頭打開門縫窺望走廓。
  她們四個全身裹在維多利亞王朝時代的裙子裡,在警衛、便衣警探,以及電視台製作人員的包圍下,在走廊上走著。
  「她們分別走進不同的房間,門前有警衛負責戒備哦!」我小聲說。
  「好,跟著只要等候派對開始就是了。」福爾摩斯的語調沒有了自負,而只有穩重。
  我獨自離開福爾摩斯他們的房間,搭電梯下樓去。
  用作派對會場的大廳在一樓。
  由於這間酒店的大堂在二樓,以一般的感覺來說,大廳等於在地下一樓了。
  回到大廳一看,我嚇了一大跳。
  我走開並沒有太久,大廳卻裝飾得令人認不出來的華麗。
  燈光的數量增加不止一倍,走進裡面時,叫人耀眼不已。
  來回活動的人數也多了不少,幾乎全是電視台工作人員,有些在擺設相機,有些在調整電線。有些在檢查麥克風,連旁觀的人也看得頭暈眼花。
  正當我看呆了時,有人喊:「鈴木小姐。」
  鈴木是誰?哦,就是我嘛!
  「哎,你好。」
  回頭一看,快步跑過來的是製作人。
  「怎樣?相當有氣派吧!」他得意洋洋地說。
  「嗯,了不起。」我坦率地表示欽佩。「那個正面的銀幕是什麼?」
  正面舞台的上頭,掛著一塊白布幕。
  「那是真的銀幕哦!」製作人說。「贊助商表示要上映『黑影』的高潮場面。」
  「上映?那麼,裡頭要弄暗嘍。」
  「只有那段時間而已……」
  「不是太危險了嗎?黑暗中眼睛監視不來呀!」
  「不過,殺人魔積克自己的故事拍成電影吶!他一定看得入神,不會殺人吧!」
  如此的樂觀!我無法生氣,簡直嚇呆了。
  「她們四個平安抵達酒店哦!先到房間休息。地點保密,絕對不會被人知道的。」
  地點保密?我好不容易才忍住笑聲說:「整晚的程序如何?」
  「希望你先出場,向觀眾解說有關積克的一切。」
  「我對他知道得並不詳細——」
  「不要緊。反正看的人也不知道,適當地捏造一番好了。」
  情形愈變愈糟糕。
  「然後——」
  「其後是她們四個登場。我們已事先預備好真實受害者的圖片,請你依照被殺的順序介紹吧!」
  「好的。」
  「還有,到時請盡量誇張來做。」
  「誇張嗎?」
  「是的。當然現場的樂隊會配合搞起氣氛,所以介紹必須有氣勢才行。」
  「我不是演員呀!」
  「沒關係,外行人的表演反而有真實感。請多強調積克的殘忍,現在的觀眾比從前聰明得多了,一點點事嚇不倒他們的。」
  「好。」
  「她們四個會並排坐在舞台上,然後電影發行公司的社長以積克的打扮出現。高歌一曲。」
  我瞪大眼。
  「殺人魔積克的主題曲嗎?」
  「不,一首老歌,叫『生銹的刀』……」
  「那不是日本歌嗎?」
  「沒法子呀,他是贊助商嘛!那個社長是卡拉OK狂。無論如何都要讓他唱一首。」
  我逐漸有絕望的感覺。
  「接下來不會表演舞蹈吧?」
  「不,舞蹈在最後。」
  如果殺人魔積克今晚跑來,我對他不禁同情起來。
  「至於節目的進行,專業上持人會做得很好的,途中會穿插派對賓客的訪問……」
  「是嗎?」
  「是的。也許讓凱塞琳加入唱一首歌……可憐的受害人高歌一曲,一定引來共鳴。」
  隨便怎樣都好了。
  「我上一下洗手間——」
  「好,待會我把詳細的進度表拿給你好了——快要準備食物和飲品啦!」
  製作人奔著走開了,他實在很忙!
  上洗手間只是擺脫的借口,實際上。當我呆立在大廳時,有種被人猛撞的感覺,於是到外面走走。
  大堂裡一片閒散,遠離大廳中的喧吵,雖然地方不大,卻有沙發並排,早到的人,以及疲倦的客人都在那裡休息。
  有個小女孩獨自坐在那裡。
  頂多三歲左右……
  我不經意地向她走過去,我把眼鏡摘下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
  小女孩也一直看著我。
  「你是……小美?」我說。
  小女孩用勁點點頭。
  「原來你在這兒!跟你在一起的姐姐呢?」
  美保聽了,倏地站起來,說:「她在那邊。」然後登登登開步走。
  我慌忙跟在她後面。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沒有。」
  「真的?好極了。大家都在擔心,正尋找你們哪!」
  美保用一雙大眼瞳看著我。說:
  「為什麼?」
  再問下去也沒用,總之先知道白川美子在那裡再說……
  「在這邊。」美保走向走廊。
  「去到什麼地方?」我問。
  「這邊。」美保重複地說。
  美保在一道門前站住。
  「這裡嗎?」我問,美保默默地點頭。
  我打開那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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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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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黑暗中的聲音

  電話響起時,牧浩市嚇得差點跳起來。
  「啊,嚇我一跳。」他向妻子邦江笑一笑。「突然響起電話,真令人吃驚。」
  他隨口掩飾一番,然後拿起話筒。
  「是,我是阿牧。」
  「十分鐘後,請下去一樓大廳。」對方快口說。「請多多指教。」然後啪地收線。
  「哎呀,忙死啦!」牧浩市露出一個痙攣似的笑容,對邦江說:「我有點事,馬上回來。」
  當他開門出去時,警衛回頭望他一眼。
  「拜託一下,我忘了拿她的耳環上來。」
  坐電梯後,他才鬆一口氣。
  邦江那廝究竟怎麼啦?不僅一言不發,跟她說話也不回答。
  剛才在大廳聽她彈了一下鋼琴,知道她作為鋼琴家的本事並沒有減退。
  可是,像她這種情況,怎能和她相處下去?
  電梯停在七樓。
  牧浩市走在無人的走廊上。
  今晚的活動相當觸目,假如邦江不復原,繼續深信自己是什麼依莉沙白的話,反而成為莫大的宣傳。
  不管怎麼說,現在是宣傳的時代,如果沒有廣告,
  像邦江這洋有才氣的鋼琴家,也不過只受極少部分的人士欣賞而已。
  為了招攬客人、唱片暢銷,必須利用脫離音樂正道的手段才行。
  也許今晚的派對是絕好的機會,牧浩市想……
  他在其中一道門前站往。
  一敲門,大門馬上打開。
  「好遲啊!」夏川有美說。「我以為你不來了。」
  「節目的進度比預定的拖慢了。」
  牧浩市走進房內,關上房門。
  「發生什麼不順利的事?」夏川由美皺皺眉說。
  「聽說是負責解說角色的女嘉賓沒來,製作人臉都青了。」牧浩市坐在椅子上。「那件裙子很不錯嘛!」
  「是嗎?」穿長裙的夏川有美轉了一圈。「我不太喜歡,不過沒時間了。」
  「不,非常適合你。」
  「是嗎?」夏川有美噴了一口煙。「現在怎洋了?」
  「沒問題,已經開始了,電視現場轉播嘛,遲了怎麼行?」
  「如果殺人魔積克要來也可以,希望他在我演奏結束才出現。」
  「怎會出現呢?」牧浩市笑著站起來。「喂,你的髮飾是不是歪了一點?」
  「是嗎?」夏川有美俯身望望木櫥上的鏡子。「這樣子可以了,斜斜地插在頭上——」
  牧浩市雙手掐住有美的脖子,有美瞪大眼睛拚命掙扎。
  牧浩市小看了她的氣力,她是鋼琴家,手臂和腕力跟男人一樣。
  她用高跟鞋的鞋跟用力一踩,牧浩市發出慘叫聲。
  他的手力鬆緩下來,有美掙脫他的手,使出渾身氣力猛撞過去。
  牧浩市不中用地跌個人仰馬翻。
  「王八!你搞什麼鬼?」
  有美漲紅了臉,忘了逃跑,一把拿起桌上的煙灰缸,憤怒地喊:「我殺了你——」
  牧浩市站起來,向她走過去。
  「背叛者!」
  有美舉起手,她手中是重甸甸的石造煙灰缸。
  煙灰缸當頭擲下。隆一聲,鈍重的反應。牧浩市的額頭裂了,鮮血淋漓。
  「啊……」牧浩市呻吟著踉蹌後退。
  有美不假思索,再一次毆擊。鏘一聲,然後再來一次。
  牧浩市連聲音也發不出來,倒地不起。
  煙灰缸從有美的手掉落。
  有美哈哈聲喘氣。
  雖然她有體力,生活卻與暴力無緣。看見仰面倒在眼前的牧浩市一動也不動時,她全身顫抖。
  「不……不要……」
  她喃喃自語,顫驚恐懼地窺視牧浩市的臉。
  牧浩市睜大眼睛,張開嘴巴,一動也不動。頭底下的血染紅了地氈。
  他死了……我殺了他!
  有美就地跪倒。可是,跟牧浩市的屍首在一起,她可一萬個不願意。
  逃!對,不是我的錯,一走了之!
  腦海中沒有別的念頭。
  她把替換的便服扒成一堆,夾在脅下。鞋子、手袋,所有一切抱在懷裡,總之離開再說。
  她打開門。
  有人站在眼前。
  「我——」有美被對方推回房內。「沒什麼呀!不是我的錯!是他要殺我——」
  她望一望倒地的牧浩市,又把視線拉回來。
  那人走進房間,反手關上房門。
  「你是……」有美瞪大眼睹。
  眼前有一把銀光反照的匕首。
  她準備逃。手裡的衣服、鞋子、手袋,通通掉在腳畔。
  當她轉身想跑時,從背後被人緊緊抱住。
  「不要——」
  她再也說不下去。
  匕首形成一字,割斷了夏川有美的喉嚨。
  「凱塞琳。」深厚而響亮的聲音傳遍會場。「實際的她四十三歲。跟丈夫分手後,和一名運輸工人住在一起,擁有三名孩子。」
  聚集在場的人全神貫注地聽著。
  「一八八八年九月三十日凌晨一時三十五分的事——」滔滔不絕的語調,淡淡的說話方式,反而令人覺得魄力十足。
  製作人在大廳一角拍胸口慶幸。
  當他知道那名犯罪評論家到了演出時間卻不見蹤影時,他嚇白了臉。電視現場轉播,不能告訴觀眾「請等一下」。
  正當束手無策之際,有人毛遂自薦。「如果可以的話,讓我試試看。」
  他就是現在說話的男人。
  製作人不認識他,他看來不是演員。也不是廣播員,只因他說「我很清楚殺人魔積克的事」,聽起來相當自然,於是交給他試試看。
  結果非常成功。他似乎對積克的事真的瞭如指掌,手上沒有任何資料,可是說得口若懸河,細節詳盡。
  他的語調宛如職業主待人,不知何時,來賓們都停止交頭接耳,入神地聽他解說。
  「也許他行哪!」製作人喃喃地說。
  這種節目若一切照原訂計劃進行,可以獲得相當的收視率,一旦打亂了計劃,當然有垮臺的危險了。
  然而。這樣的突發事件,有時會獲得出乎意料的收視率,今晚的製作人有那種預感。
  凱塞琳步出舞台前方,燦爛的照明燈照出了穿古典裙的凱塞琳。
  摩登女孩的她,意外地適合古典打扮。
  由於她本來就是受歡迎的歌星,相機的快門和鎂光燈快速的閃動。
  話題轉到最後一名「受害人」北山惠子身上。
  「瑪莉·珍,她是殺人魔積宛的最後犧牲者,也是遭受最殘酷的手法殺害的女性。一八八八年十一月九日,深夜三時半——」
  大廳之中再度鴉雀無聲。
  「咦!龍建一!」
  「真的?」
  女孩們的聲音當然傳進建一耳中。
  但他裝作沒聽見,而且微微側著臉走路,好讓女孩們看見他的側畫。
  「一樓在下面。」經理人說。
  「呃。」連回答也嫌麻煩的語調。
  他們搭電動扶梯下一樓。
  在大堂列陣等候名人或大明星來的攝影師們,嘩然集合到扶梯前面。
  龍建一輕輕揚揚手,颯地擺動一下身上的斗篷。
  「已經開始了嗎?」
  「現在是電影發行公司的社長在致詞。」電視台導播出來迎接他說。
  「凱塞琳也在,做得好看一點。」
  「知道啦!」建一露出笑臉。「我今天心情很好。」
  建一穿過大堂,正要走進會場時,恰好遇見走出來的英子。
  「嗨!」建一嘻嘻地笑。
  「歡迎。」英子平靜地說。
  「你還沒吃完餐嘛!」
  「夠了,剩下的是杯杯碟碟而已。」
  「怎麼,不開心呀!我可是心情大好。」
  「那就好。」英子說。「一位老朋友去世了……」
  「哦?我認不認識?」
  「大慨認識的。」英子說。「雪正美。」
  「雪正美?」建一皺起眉頭。「她死了?」
  「你不知道?」
  「當然不知道了,那真可憐。」建一搖頭歎息。
  「對不起,可以說句評語麼?」
  「好哇!以前常在一起工作的夥伴嘛。」
  「她一度在我們事務所,所以我們想做個追悼特輯。」
  「現在馬上——?」
  「待會好了,現在太引人注目。」英子說。「當電影播到精彩場面時溜出來,不會有人知道的。」
  「oK。你來叫我一聲吧!」
  說完,建一走進大廳去了。
  舞台上,電影發行公司的社長正準備高歌一曲,可是電視攝影機同一時間轉向龍建一,社長氣得噘起嘴巴來。
  「龍建一來了!不愧是千面巨星,那身打扮多特出!」
  主恃人拉著麥克風走上前去,強烈的燈光照在建一身上,攝影機全對準他。
  「那是仿照那年代而特別訂製的。」建一故意攏一攏頭髮。「如果拍殺人魔積克的電影的話,我可以演出。」
  他向攝影機打個眼色。
  不愧習慣了鏡頭,一舉一動都引人注意。
  「我們想請龍建一先生唱一首歌——」
  「好哇!我想跟凱塞琳兩人合唱!」
  湧起一陣掌聲。當然大家知道上次發生的不愉快事件。
  「好主意!那就馬上準備吧!」
  主持人的話使舞台上站得不耐煩的社長怒目大吼:「我先唱才是!」幸好導播有先見之明,事先關掉麥克風的鍵,因此他的聲音不會傳到電視觀眾耳中。
  「等一等。」建一揚揚手。「我剛剛到,必須填點肚皮再說。」
  「對對對,那就稍等一會——」
  「就這麼辦,我還沒吃晚飯就來了。」
  建一的話又叫會場眾人嘩然佛騰起來。
  「這樣我終於可以唱啦!」舞台上的社長喜形於色。
  「讓各位久等啦!」主待人說。「現在,請大家觀賞殺人魔積克的電影『黑影』的精彩片段!」
  舞台上的燈光熄了,社長呆呆地站在麥克風前……
  終於回復意識,我用力甩甩頭。
  頭痛得很厲害,眼睛昏花。我不是被毆,而是嗅到什麼藥而失去知覺。
  「晤……」我呻吟著,同時睜開眼睛。
  我暈倒在地氈上。
  這是什麼房間?不是普通客房。
  對了。我跟著北山美保來到這兒,走進房間的當兒。罩頭罩臉被一塊布蓋下來。
  那塊布滲了藥物。
  如果這是房間的話,等於跟一樓的大廳同一層了。
  是否會議室之類?抬頭一看,折疊起來的長桌子堆積在房間裡頭。
  我想站起來時才察覺到,為何全身有麻痺之感,原來手腳都被綁住了。
  這樣子想動也動不了。
  「糟糕……」
  雖然可以開口,但我倒在相當寬敞的房間深處,距離門口頗遠。那道門很厚,即使大聲喊,外面也聽不見。
  不妨嘗試滾到門邊去。當我移動身體時,鏘一聲被拉住。
  反手綁住的手跪,原來連繫在折起的桌腳上。
  這可動彈不得了,沒有別的辦法了。我不顧一切地吸一口氣,大聲喊叫:「救命啊!來人哪!」
  不是自誇,我屬於相當大咦門的人。縱然那是隔音門,只要外面有人在,肯定聽見。
  可是毫無反應,只好再來一次。
  「救命啊!殺人哪!強盜哇!色情狂!」
  一旦放聲怒吼時,喉嚨痛起來了,畢竟我不是歌劇歌手。當我正覺得勉強不來時,門鎖發出卡嚓聲響。
  行了!有人聽見了。
  我抬起臉來。門打開,進來的是——
  「美子!」我說。「你沒事吧!」
  來的是白川美子,她反手關上門,說:
  「對不起,這樣對待你,請再忍耐一陣子。」
  「啊?」我大吃一驚。「那麼——綁住我是——你?」
  「不錯。」美子走過來,看看我手腕和腳腕上的結扣子,點點頭說:「這樣沒問題了。」
  「美子,你……」
  我終於瞭解福爾摩斯說美子和美保二人沒事的意思。
  「你並不是被綁架了。」
  「是的。」美子安靜地點頭。「讓你們擔心,真抱歉。」
  我做夢也想不到,事情會這樣發展。但肯定的是福爾摩斯不知如何早已洞察了一切。
  「打那個恐嚇電話來的是——」
  「就是我。」美子說。「我沒去赴約,對不起,不過,我反正不準備去的,只要使你們相信我們被綁就行了。」
  「我服了你。」我說。「那麼,朝田君也知道了?」
  「不。」美子搖搖頭。「朝田與這件事是無關的。請相信我,他什麼也不知道。」
  不可思議。
  即使美子綁住我,她的態度絲毫不變,她庇護朝田的樣子也是認真的。
  「美子——可以替我解開這個嗎?」
  「對不起,現在不行。」
  「好吧,我不奢望了。」我點點頭。「但是,可否讓我知道內情?為何這樣做?」
  美子瞄了一眼門口方向。
  「也好,現在大廳裡應該在上映電影的糟彩片段,我看過了,沒啥了不起的片子嘛!」
  「你和你姐姐——北山惠子一起看的?」
  美子點點頭。
  「那麼,她們五個全都去看試片了?」我問。
  「不,不是全部。岡田君江、牧邦江、還有凱塞琳……」
  「三原訝子沒去?」
  「她是最初看過的人。」
  「最初?」
  「試片有幾次,三原訝子是最早看過那部片子的人。」
  「那麼說……她們之自稱積克的受害人乃是故意的嘍!」
  「三原訝子不同。」美子說。「她看過電影後,真的變成安妮,我看了那篇報尋,這才想起這次的計劃。」
  「請告訴我。」我說。
  美子點點頭。
  「有一天,我姐夫北山很難得地邀我看電影。他有錢而吝嗇,從來不帶家人去玩的,我也沒想過他會帶我們去什麼地方。總之,我和北山夫婦去了,原來是試片會。好像是他的病人送給他的招待券,想到那正是北山的作風,我不禁笑起來……」
  「姐姐,不要緊吧?」
  美子擔心地望看惠子蒼白的臉。
  「嗯……對不起,我休息一下就會好。」惠子露出辛苦的表情說。
  她們出到舉行試片的大堂外面。
  「怎麼啦?」北山走過來。「可以走了吧?」
  「再等一會……」惠子聲音微弱地說。
  「那麼一部片子就這樣子,真糟糕。」北山說。
  美子想說,帶人來看這種電影的人才不對,總算忍住了。姐姐神經纖細。最怕看見殘酷的東西。
  這樣的姐姐,竟然來看血肉橫飛,露出內臟的鏡頭,後果可想而知。美子對這些鏡頭雖然處之泰然,畢竟也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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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8 02:37:05 |只看該作者
  以前的電影,只是用迴響的悲鳴或照在牆上的影子來表現,最近的電影卻活生生地拍出淒慘的場面來,簡直缺乏浪漫。
  「老公,你先回去吧!」惠子對北山說。「小美交給傭人看,我不放心。」
  「你怎麼辦?」
  「我和美子待會搭電車回去。」
  「是嗎?那我先走了。」
  北山很乾脆地揚長而去。
  「那是什麼態度?」美子氣上心頭。「怎不踢他一腳飛出去?」
  「算了吧。」惠子乏力地微笑。「樓下有咖啡室,喝點熱的……」
  「嗯,能不能站起來?捉住我的肩膀好了,不要緊吧?」
  兩人來到大廈的地庫一樓。走進寧靜的咖啡室。
  「嗜,你們剛才也看過試片吧?」
  一個女人看到美子她們,站起來打招呼。
  「嗯,我姐姐不舒服。」
  「看過試片的人都集合在那邊,要不要坐在一起?」
  女人說著,走向櫃台,對收銀員說:
  「我要打電話,請替我換十個十元輔幣——全部。」
  美子和惠子加入圍坐裡頭桌子的女性們。
  「你的臉色好難看,不過,剛剛大家也是這樣。請坐……」
  「對不起。」惠子道謝一聲。
  「說起來,真是槽糕的電影。」其中一個說。「早知道是這樣就不看了……」
  「也有人若無其事哪!」
  「我以為我死掉了。」是年輕的一個用手按住胸口。
  「啊。」美子看著少女。「你不是歌星凱塞琳嗎?」
  「是的。」少女有點難為情。「英子叫我不要來看的。如果聽她的就好了。」
  她所說的英子,即是剛才去打電話的人。
  「真羞愧,」喝了熱檸檬汁,終於回復臉色的惠子歎一口氣。「這把年紀了,還怕電影……」
  「怎會羞愧呢?」年紀最大的一個,有教師氣質的女人說——她是鋼琴家牧邦汪。「這表示說,在這裡的人都是有人性、擁有纖細感情的人。可以若無其事地看那種片的人。一定人格有問題。」
  「有人看了就不正常了。」說話的是普通主婦岡田君江。「我看到新聞了,有人自稱是安妮……」
  「她是不是最初的犧牲者?」
  「不是第二個嗎?」
  「真不公平。」牧邦江搖搖頭。「成為受害人的通常是女人。雖是妓女,大概不是自甘墮落的,當進貢給男人後,又被男人所殺。假如積克憎恨妓女,不如把那些逼使她們墮落的男人殺掉算了。男人真是……」
  牧邦江突然停下來。她的語調變成異樣的狂熱。
  「抱歉,我忍不住!」牧邦江擠出笑臉說。
  驀地眾人都安靜下來,氣氛一片沉重。
  每個人都若有所思的洋子。突然,傳出啜泣聲……
  哭的是岡田君江。牧邦江擔心地問:
  「怎麼啦,對不起。我不應該說那種話。」
  「不。」岡田君江甩甩頭。「不是的。」
  其他女人面面相覷。
  「若是有什麼苦衷,不妨說說看。」惠子說。「當然,我們不一定幫得上忙……」
  「那麼說,你們為了殺死岡田……」我說。
  「是的。」美子點頭。「有一個很殘忍的故事。有一次,當君江因病住院時,岡田表示家裡髒了,叫君江的妹妹來打掃,然後用暴力強姦了她。她妹妹害怕,不敢告訴任何人,就這樣照岡田所說的話跟他持續了半年關係,後來神經衰弱,自殺了。」
  「啊!」
  「當然,君汪根本猜不到妹妹自殺的原因,不過,在事發之後幾天,一封信寄到君江手裡。那是派錯地方,轉來轉去的妹妹的信。看了信,君江才知道真相。」
  「但是……」
  「她太軟弱,不敢責問丈夫,而且她丈夫也絕對不會承認的。那段時期,君江也察覺到丈夫有情婦的事,卻沒想到是妹妹——」
  「那是真的嗎?」
  「嗯。其後君江調查了妹妹的遺物,再向朋友探聽一切,證實絕不會錯。就在那時,她去了那個試片會。」
  「於是你們同情她……原來這樣。然後她們個別自稱是不同的犧牲者。」
  「大家都受盡委曲,吃了男人的苦頭。牧邦江知道丈夫在外面有女人,凱塞琳被龍建一緊緊糾纏,他說如果不聽他的,他就叫同行杯葛她,一直威脅恐嚇個不停。」
  「啊!」
  「至於我姐姐——那天我才知道的——她愛上一名有婦之夫,而且懷了孕。」
  「那麼小美是——」
  「那個人的孩子。北山恐嚇說要把她懷孕的事告訴父母,逼她跟他結婚的。所以,小美並不是北山的孩子。」
  美子說到這裡,搖頭歎息、。
  「那天偶然的把這些不同的人聚在一起,用句老話,就是絕妙的配合了。大家商量的結果是,首先不能饒恕岡田,不如同心合力,殺了岡田……」
  「但是何必非要殺他……」
  「還加上早野恭子的事。她也很痛苦,岡田已經對她厭倦了。我們充分檢討過,又再悄悄集合,商量了多遍才有這樣的決定。」
  「原來如此。」
  「殺人魔積克的電影成為契機,加上牧邦汪出的主意,也許稱作緣分吧!那樣子全體住進那個病樓,也在考慮之內。」
  「你指第九號病樓?」
  「噢,牧小姐聽別人提起的,只是不知道從那裡出入。不過由於她被你們擄去,所以得悉隧道的地點。」
  「那一晚——」
  「很對不起達爾坦尼安。牧小姐向魯潘坦言內情,獲得他大大同情,於是出力幫忙。他杷病樓好幾名女性變裝,做成她們四個的模樣。」
  「然後你們從隧道跑出去?」
  「我們殺了岡田,做成他是自殺的。我們沒有後悔。他等於自食其果。」
  「可是,早野恭子呢?還有三原訝子——」
  「那就不清楚了。」美子說。「她們的事跟我們無關。我覺得不安。同時也擔心小美的安危,所以雙雙躲起來。」
  「那是別的殺人犯干的嘍!」
  「是的。我們達到目的,覺得可以回復本來了,而且想捉那個殺人的積克——就在這時,傳出策劃派對這個消息。我想是好機會。」
  怎會這樣!換句話說,我們等於在第九號病樓,提供了她們四個的不在場證明。
  「那——為什麼綁住我?」我問。
  「我們要親手捉積克,否則我們等於殺了三個人了。」
  「我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
  「對不起,我想很快就有結果的了,再忍耐一陣子好了。」美子走向門口。「請等一會吧!」
  說著,她打開門。
  眼前有個穿黑斗篷的男人——
  「危險!」我喊。
  美子倏地退後的同時,銀色利刃掠過,美子揚聲驚呼。
  美子咚地倒下,脅腹有血擴散。用斗篷藏起半邊臉的男人,手裡握刀,向我逼近。
  「什麼人。快來呀!」我喊。
  那人掄起刀。
  颶一聲,男人踉蹌後退。
  「沒事了!」
  衝進來的是達爾坦尼安!
  他擲出的劍,刺在男人的手臂上。男人拔出劍丟掉,衝出房間。
  「不要緊吧!」。
  達爾坦尼安撿起劍,揮了兩下,替我切斷手腳的繩索。
  「謝謝!快替她敷傷。」
  就在這時,朝田奔進來。
  「美子!」他衝上前去。
  這裡交他處理好了。我催促達爾坦尼安,一同奔出走廊。
  「他一定去了大廳了!」
  我們也跑得很快。
  「到底他是淮?」達爾坦尼安問。
  我們衝進大廳時,電影的精彩片段剛結束。
  銀幕變白了,然後,大廳變得漆黑。
  「嘩!」有人悲嗚。
  「開燈啊!」我喊。
  若是依照安排的話,她們四個應該坐在舞台邊端,萬一積克目標直朝向她們的話——
  「燈光照舞台!」我喊。
  唰一聲,聚光燈照在舞台上。
  穿斗篷的男人就在那裡。
  「危險!快跑!」我喊。
  達爾坦尼安猛然撥開人群,跳上擺滿餐點的桌子,從一張跳到另一張,表演驚人的跳躍本事。
  可是,男人又揮動一把新的匕首,朝者舞台邊端那四個人刺過去。
  颶一聲破風的聲音。
  接著的瞬間,一支箭插在男人的背上。
  羅賓漢的拿手好戲!他躲在什麼地方?
  男人痛苦地喘息,丟掉匕首,轉過身來。
  是的。「殺人魔積克」,就是北山。
  北山和惠子、美子一起看了那部電影,然後,他被積克的魔力附了身。
  恐怕是北山原本潛伏在體內的殘酷殺人的血,被這部電影挑動起來吧!於是變成第二個積克,重複他的凶行……
  北山緩緩地倒在舞台上。
  大廳裡一片寂靜。
  終於燈亮了,所有人都困惑不已。
  這是現實,抑或電視台預備好的戲劇,誰也不知道。
  北山已經氣絕。不知何時,福爾摩斯站在那裡。
  「福爾摩斯……」我說。
  「我大致上猜到是他。」福爾摩斯說。「也許這樣也好。」
  「即是說——」
  「岡田的死,也是這個人造成的。」
  我迎住了他的溫暖視線。
  他知道了一切。卻不肯告訴我!
  派對繼續開下去。
  殺人魔積克倒在神秘的箭下,成為戲劇性的收場。
  由於贊助商出了錢,節目不能不繼續播故下去。
  警察把北山的屍體運走。白川美子也被救護車送往醫院去了。
  「各位!」主待人的尖銳聲音又響起。「讓我介紹位出色的新秀!」
  走上舞台的,自然是雪裕美了。
  「大家應該記得吧!曾經是頂尖名歌手。卻因病而引退的雪正美。這位貌美的新秀,即是她妹妹雪裕美小姐!」
  大廳湧起掌聲,暴風雨般的掌聲。
  也許每個人多少有點歉疚的心情,大家原本抱著半好玩的態度出席這個「殺人」的派對。
  因此。對於雪裕美的出道,更加出力鼓掌了……
  我催促福爾摩斯和達爾坦尼安,一同從大廳出到大堂。
  「羅賓漢呢?」
  「已經回去啦!不現身地行動,正是羅賓漢的作風。」福爾摩斯說。「白川美子沒事吧?」
  「酒店的醫生說,沒有傷及要害。」
  「牧邦江的丈夫和他的情婦,死在七樓哪!」達爾坦尼安說。「何等悲慘的一夜。」
  「對了。結果我都沒使用到這個。」我掏出那支原子筆型的手槍說。
  「那是什麼?」
  「手槍。據說這裡一拉就出子彈了。」
  我試拉一下筆頭,當然裡面沒有子彈,我想砰!
  剎那間硝煙瀰漫——竟然有子彈!
  煙消去時,但見龍建一按住自己的腿蹲在那裡呻吟。
  「哎呀!打中啦!」我喊。
  「好極了。」英子搖搖擺擺地跑過來。
  「怎麼啦?」
  「他想扼死我!我掙扎著跑掉……幸好被我跑掉了!」
  英子還在喘氣。
  「畜牲!」龍建一呻吟著怒瞪英子。
  「你該好好償罪了。」英子說。「橫豎你的名氣不會持續太久啦!」
  英子看看我。向我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這人很膽小。一點點醜聞也怕要了他的命。他從前就是這樣。」
  「從前。」
  「嗯。」英子點點頭。「我本來也姓龍。」
  我瞪大眼睛。
  「他是我的丈夫。」英子望望大廳。「我必須在節目結束之前帶他走……」
  我們離開酒店,走了一段路。
  好清爽的一個夜晚。
  一江應該預備了車在等我們。
  「福爾摩斯。」我說。「無法捉拿真正的積克,很遺憾吧?」
  「沒有的事。」福爾摩斯說。「殺人魔積克是畸形社會的產物,每個時代都有。」
  我仰頭望夜空。
  「好美的夜啊!」
  「沒有霧,真好。」福爾摩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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