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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血紅]人途(本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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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09:56:0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引子 風花雪月之風
風,流動,輕靈,自由,無拘無束。

    其勢強時,能摧山撼岳。

    其勢弱時,隱逸而不揚塵。

    當有颶風倒海,清風拂面。

    風之性,變而莫測。

    隋煬帝末年,江都禁宮。

    夜色深沉,夜幕漆黑如墨,禁宮內外只見三五點燈火閃爍,照耀著下面有氣無力往來遊走的一隊隊禁軍。

    禁宮深處靠近大江一座宮殿內,不時傳來男子的狂笑大呼和女子的抽泣呻吟。宮殿外禁衛森嚴,禁內高手兩兩一組,身披漆黑重甲,靜謐有如貓兒一般在殿外四下行走。這些禁宮高手人數過千,個個太陽穴高高鼓起,雙眸精光似電,乃隋皇自天下萬裡抽一選出的精銳。

    殿內傳來粗重的喘息聲和女子的慘叫,叫聲在寂靜的夜空中傳出老遠。

    一隻隱藏在花叢中的黑貓被突如其來的慘叫嚇得驚跳而起,剛跑出沒有三寸,數道淒厲的劍光自附近山石下、泉水中、樹梢上破空而下,將那黑貓無聲無息的撕成了粉碎。

    大片血點裹著貓毛和骨肉碎片四散飛出,一名重甲禁衛手持一張大包裹皮輕輕的躍了過來。包裹皮一展一兜,黑貓一點兒血肉殘跡都沒有留下,盡被他小心翼翼的拎去了遠離大殿的地方。

    殿內突然傳來了男子瘋狂的咆哮:“四海歸一,天下一統。朕乃天下之皇,你敢不從朕?”劍刃破風聲響處,女子發出了最後一聲慘叫。

    幾個太監小心翼翼的湊到了大殿門口,聽得殿內傳來了那男子的呼喝聲,他們才輕輕的走進殿內,不一時就用毯子裹了兩具血淋淋的屍體行出殿外。這一時,所有禁衛都不由得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捲成長筒的毯子裡有幾縷水亮的長發耷拉在地上,一股股血水順著長發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很明顯的痕跡。

    就在禁衛們注意力略微放鬆的一瞬間,一條扭曲的黑影有如幽靈般自殿外花叢中掠起,無聲無息的掠進了大殿。

    瀕死的慘叫撕碎了夜空,禁衛們同時聽出這是他們拱衛的皇帝發出的慘叫。

    最靠近大殿的兩百禁衛驚呼一聲,撞碎大殿四周的牆壁,沖進了大殿。

    一道極細微的破風聲響過,十幾名自殿門沖進去的禁衛捂著噴血的咽喉倒飛出了大殿。

    一名渾身裹在柔軟的黑色皮革緊身衣內,只露出兩顆青光隱隱的眸子,身形纖細矯健的男子揮動一柄不過兩尺的短劍,自大殿內飛速沖出。

    三十柄長矛自殿門內呼嘯射出,同時射向這男子的後心。

    黑衣男子一聲譏嘲的輕笑,身體好似沒有重量一般原地騰起三尺,腳尖輕飄飄的在最近的一根矛尖上一點,身體平滑的朝前掠進了三十丈,已經到了禁衛們的警戒線外。

    三十柄長矛落地,剛才沖進殿內的禁衛又從殿門處沖了出來。帶頭的禁衛厲聲喝道:“皇上被刺,弓箭手,射殺他!”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了千多名弓弩手,滿天箭雨有如飛蝗直下,滿天都是箭矢破空發出的‘嗖嗖’怪響。

    那男子有如一縷微風般騰空,在滿天箭雨中輕盈的穿梭晃動,輕而易舉的脫出了箭網,再次落地時,距離大殿又遠了百多丈。

    一干禁衛、弓弩手看得是目眩神移。凌空飛掠數十丈,這是傳說。身披重甲的禁衛們已經放棄追趕這男子,他們不可能追上他。

    男子雙足急速邁動,身形冉冉有如一縷青煙,有如一縷春夜最溫柔的春風,飄起了十幾丈高,飄過了一處處高大的樹林,飄過了一棟棟高聳的樓閣,將無數箭矢和禁衛高手投擲出的長矛拋在了身後,輕盈的飄到了江邊。

    禁衛們同時一聲歡呼,心中又生起了無盡的希望,邁開沉重的步伐朝那男子追了過去。

    男子一聲輕笑,轉身朝禁衛們大聲喝道:“昏君無道,爾等朝中重臣以黃金萬斤僱吾風門風七誅殺昏君!吾風門行事,向來不屑藏頭縮尾。”

    長笑一聲後,風七跳向了江面,腳尖在江面幾點浮萍上一一借力,數裡寬闊的大江被他輕松掠過。

    風花雪月四大祕門之風門――輕身之朮出神入化,天下知者謂之:神行之朮!






引子 風花雪月之花
花,又為華。

繁華,勝景,五彩繽紛,或纖弱輕盈,或濃艷厚重。此乃花。

花,可入藥。可救人性命者,如雪蓮。可流毒天下者,如罌粟。

花,可以開得極絢爛極有生機,如那百年的藤蘿。

花,也可以靜默清麗,剎那芳華之後就是無邊的孤寂,如曇花。

花之多變,實乃天下之極。

洛陽,天下重鎮,世間豪富者,多居於洛陽。

洛陽金玉堂,尤為其中佼佼者。

金玉堂王家,武林豪門,族中兒女多與洛陽其他豪族攀結姻親,黑白兩道,綠林江湖,無不踏了一腳,實是一龐然大物。

王家自身一套《奔雷訣》,一路《驚雷刀》,更是壓制中原豪傑數十年,天下無人敢犯其虎威。

這一日,金玉堂王家當代家主,中原武林實際意義上的盟主王雷老爺子九十大壽。恰逢深秋,洛陽城中菊花怒放,滿城盡如金染。鑼鼓喧天,鼓號動地,東一波西一撥鮮衣怒馬昂首挺胸直奔王家大院去的,盡是給王雷祝壽的武林人士。王家大院外車轎雲集,將一條大街擠得水洩不通,那是給王家送禮的朝廷官員、大小豪強。

紛紛鬧鬧了大半天,終於將主要賓客迎進大宅,王家壽宴頓時開席。

身高丈許的王雷筆直的站在大廳正中,舉著酒杯笑吟吟的和各方貴客寒喧。王雷的七個兒子、二十五個孫子、四十八個重孫,都在能容納千人同時筵席的大廳內忙活,不敢怠慢哪怕一個客人。能夠坐在大堂內的貴賓,都是怠慢不得、忽略不得的人物。哪怕一個敬酒的禮節上出了小紕漏,可能都會給王家帶來麻煩。故而王家直系男丁盡數到了大廳內,廳外廣場上的賓客,盡是一些旁系的族人在作陪。

兩名司儀站在大廳正中的供台邊,大聲的報著賓客們送來的珍貴賀禮。凡是有那天下珍奇的罕見之物,往往就迎來滿堂賓客的大聲歡呼。送那禮物的客人立時滿臉紅光的站起身來朝四周示意,而王雷等主人也急忙湊上去敬酒謝禮。而後堂就有家丁將那賀禮捧出,讓賓客們一一過目。

突然間,一司儀大聲叫道:“世外散人花五敬奉六尺羊脂白玉壽星一尊!”

六尺高,羊脂白玉。十幾名家丁小心翼翼的自後堂將一尊近人高的白玉壽星給抬了出來。這白玉壽星高六尺,通體潔白不見一絲瑕疵,凝結細膩有如羊脂,正是極品的和田寶玉。如此高大的一尊壽星,其價值根本無法估量。

在場賓客同時驚呼,紛紛湊上去觀看賞玩這一件不可思議的豪禮。

王雷一張保養得油光水滑的老臉已經是紅光閃爍有如燒紅的鐵塊,這樣的珍貴壽禮,實在是大漲他王家的臉面。往年他的壽宴上不發陌生人送上厚禮以求和他王家拉上關係,但六尺高的羊脂白玉壽星,這是聞所未聞的。王雷朝自己最大的兒子打了個手勢,將他招來吩咐道:“找到這個花五,問問他想要求點什麼事情。如此壽禮,嘖嘖!”王雷興奮得臉上都快滲出血來,這件羊脂玉壽星,就有資格做他王家的鎮宅之寶。

王雷的一干子孫也是歡欣雀躍,簇擁著王雷走到了那羊脂玉壽星邊上,仔細的賞玩這一件奇珍。

“通體細膩,不見一點兒瑕疵和異色,實在是絕世珍寶!”王雷仔細的用手在壽星像上摸了一陣,最終下了判斷。

賓客們同聲驚嘆稱奇,有幾個身份足夠的,也學著王雷的模樣湊到了壽星像前面,仔細的打量著這尊壽星。果然不錯,一點瑕疵。 。 。

不,瑕疵出現了。

羊脂玉壽星的表面上,突然出現了無數細細的黑色孔洞。

好好的一尊玉像,通體上下同時出現了幾萬個細小孔洞,黑黝黝的孔洞深深的直通玉像的內部,一股讓人不安的冷氣自那些孔洞中隱隱流出。密佈著黑點的玉像,頓時帶上了幾分邪惡的氣息。

老江湖王雷一聲驚呼:“退!”他振臂一揮,奮起體內八十餘年苦修而成的先天罡氣,將身邊數十名貴賓打得吐血飛起,自己身形朝後急退。他退得如此之快,以致於站在他身後的兩名兒子、五個孫子被他的脊背重重的轟了一擊,身體當場炸成了無數碎片。

大廳內,突然綻放出一朵艷麗的花朵。帶著七彩的幽光,無數道細小的針、刀、碐、梭自壽星像上數万細孔內激射而出,詭秘的七彩幽光瞬間籠罩了大廳。

這些細小的暗器擁有不可思議的穿透力,以王雷八十餘年苦修而成先天罡氣,刀斧不傷、水火不侵,卻被數百根細小的牛毛針穿透了罡氣,直透他身體。細針入體,無邊的劇痛讓王雷眼前一黑,渾身真氣一瀉,頓時失去了知覺。

暗器穿透了大廳內所有人的身體,穿透了大廳厚重的牆壁,直射出大廳數丈遠,這才紛紛落地。

一朵鮮血塗成的巨大花朵,以那白玉壽星像為花蕊,盛開在大廳內。

王家直系男丁,被一擊全滅。

風花雪月四大秘門之花門――暗器機關之術冠絕天下。天下極少有人得知花門之名。見過花門暗器者,全成了死人。







引子 風花雪月之雪
雪,雅緻高潔,不染塵埃。

瑞雪兆豐年,這是極好的雪。

暴風雪卻同樣能吞噬無數生靈,這是極不好的雪。

雪之多變,僅在花之下。

瑯琊山。

一身背藥筐的青年渾身是血,數十道淒厲的傷口密布全身,抽搐著倒在一片蒙霜的枯草地上。他右手抓著一朵染血的百葉芝蘭,已經擴散開的瞳孔呆滯的盯著站在他身前發出得意冷笑的幾名青年男女。

“芝蘭,是我從懸崖上採下。”青年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們殺我,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幾名手持利劍的青年男女冷笑著,重重的用劍在青年的身上劈砍了幾劍。其中一人砍斷了那青年的右手,將那百葉芝蘭取了出來,又重重的一腳跺在了那青年的頭顱上。他怒罵道:“放屁!瑯琊山是我瑯琊劍派的地盤,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我們的。誰准你來採藥了?”

利劍同時落下,將那青年斬成了零碎的肉塊,幾名男女小心翼翼的捧著那傳說中能增加人一甲子功力,並有肉白骨起死人神效的芝蘭,樂顛顛的朝瑯琊劍派門戶行去。

七日後,天有小雪。

瑯琊劍派後院一株數年沒有開花的老梅樹突然連夜吐出花苞,綻放出巴掌大小的瑰麗花朵。以前這老梅樹開出的都是淡紅色梅花,隔開數年沒有開花後,它今年開出的,竟是墨綠色的花朵。

瑯琊劍派上下百餘門人盡到了後院,觀賞這一珍奇的墨綠梅花。有那諂媚的弟子,就將前幾日得到的百葉芝蘭和今日之墨綠梅花聯繫在了一起,認定是瑯琊劍派大興的徵召。

墨綠梅花吐出馥郁的香氣,香氣清冷幽雅,沁人心脾。

不知不覺中,後院瑯琊百餘門人盡數面色發綠,倒斃於地。

一青衣老人手持一青油布傘,慢慢的頂著細微的風雪走進了瑯琊劍派的大院,徑直走向他們掌門的書房,輕而易舉的破解了數十層繁複的機關,取出了其中珍藏的百葉芝蘭。

老人手持百葉芝蘭,慢慢的走出了已經變成死地的院子,順著山徑朝山下行去。

半山腰中,一名渾身雪白的老人正靜靜的坐在一塊山石上,細小的雪花已經在他頭頂積了厚厚一層。看到青衣老人,白衣老者緩緩開口道:“可都死絕了?”

青衣老人將百葉芝蘭遞給了白衣老者,淡淡的說道:“雞犬不留。”

白衣老者手上冒出一縷白色霧氣,天下醫者夢寐以求的百葉芝蘭在他手中化為粉碎。他站起身來,手指飛出,幾片雪花輕輕的飄向了山頂。 “可惜我那徒兒,剛剛教了他救人性命的本領。。。以後,我雪二傳授門人,當從毒人性命開始。”

青衣老人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自顧自的飄然而去。

白衣老者冷眼對那瑯琊劍派的駐地望了一眼,冷笑幾聲,身形輕盈飛起,消失於茫茫風雪之中。

自後三十年,瑯琊劍派的廢墟成了鬼蜮,任何生靈一旦進入他那院子,立刻滿臉發綠而亡。

風花雪月四大秘門之雪――醫術登峰造極,毒術天下無雙。


引子 風花雪月之月
風,輕盈靈動;花,繁複璀璨;雪,入微不留痕跡。

而月,無疑是神秘而強大。

風花雪月四大秘門,風、花、雪,都能有一點蛛絲馬跡留下。

唯獨月,月是孤寂而清高的,它的光灑遍天下,卻無人能夠觸摸到它發出的光,無人能夠接近它的本體。

月,是純粹的,是偏執的。

月圓之夜,華山之巔。

一道劍光破空而逝,三十六名當世頂級劍手浴血而亡。

風花雪月四大秘門之月――劍技近乎‘道’。一劍,壓天下。

請愛惜論壇資源.

《 本帖最後由 xoxoxtw 於 2010-10-12 19:3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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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09:57: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篇 再見篇 第一章
公元2015年。

凌晨一時,北京三環線某處公路入口處,十幾輛噴塗了古怪刺目的色塊斑紋的跑車停靠在路邊。一群頭髮染得五顏六色的青年,嘴裡不斷的噴吐著和生殖器有關的問候語,嘻嘻哈哈的圍在一個空油桶邊,大咧咧的將一紮紮現金丟進油桶裡。

一個金發青年一邊飛快的記錄著丟進油桶裡的賭金數據,一邊大叫大嚷道:“最後五分鐘!最後五分鐘!這個月還有零花錢的同胞們,把你們的零花錢都砸進來吧!快快,最後五分鐘,警察叔叔們就要及時趕到啦!”

身高不到一米六,瘦削乾癟有如骷髏架子好似風吹都能倒,一張臉呈現出不正常青綠色的方文有點吃力的拎著一個筆記本電腦包挪到了油桶邊,將一電腦包的現金丟進了油桶裡。他氣喘吁籲的叫道:“四十萬,押我自己。”

大呼小叫的不良青年們同時安靜了下來。記錄賭金的金發青年苦笑著抓了抓腦門,無奈道:“方文,你成不成啊?”

尖嘴猴腮的方文‘嘎嘎’一笑,用力的踢了一腳油桶,大叫道:“老子什麼時候輸錢了賴帳過?”

一頂著七色彩虹雞冠頭的男青年重重的摟住了方文的肩膀,對著他的臉蛋吐了一口煙圈,笑吟吟的說道:“方大少的賭品沒得說。只是,這不是錢的問題。你偷偷摸摸的出來飆車,若是被你家老爺子知道了。。。若是你再吐血。。。”

刺鼻的雪茄煙氣嗆得方文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他慍怒道:“那老傢伙,你們管這幹什麼?”

憤怒的又是狠狠一腳踢在了油桶上,方文突然抱著腳尖痛得跳了起來,嘴裡不斷的吸著冷氣。一干青年笑得前俯後仰的,彩虹雞冠頭青年用力的拍了拍方文的肩膀,樂道:“成,你不怕方老爺子知道,自己都不怕死,咱們還怕什麼?兄弟們,上啊!還有最後兩分鐘,警察叔叔的巡邏車可就過來了。”

一干青年飛跑向路邊停著的賽車。方文叫了幾聲,急忙一瘸一拐的沖向了一輛原本黑色,卻被噴塗了無數亂七八糟的古怪條紋的瑪莎拉蒂跑車。金發青年急忙叫過幾個助手,將那裝滿了現金的油桶抬上了一輛改裝過的麵包車,自己也急忙鑽進了駕駛室。

金發青年從車窗內探出頭來,大聲叫道:“同胞們,自己按照規矩來,我去終點等你們啊!祝你們好運,哦也,被警察叔叔抓住的,可得出錢請咱們喝茶!”

麵包車突兀發動,以和它粗笨的體形完全不相符的靈巧動作掉轉車頭,左右晃了晃在馬路上撇出一個大S軌跡,順著馬路呼嘯而去。

十幾輛跑車魚貫駛入了三環線,排成了密集的三個橫隊。一個白髮青年跑到了路邊,手上一條絲巾高高舉起。

發動機轟鳴,所有人同時發出了怪異的叫聲,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響起,馬路上頓時一片烏煙瘴氣,後面駛來的幾輛車輛遠遠的停下,可以看到車內的司機已經在撥打電話報警。

最前方的一輛奔馳跑車屁股上的紅色尾燈連續閃爍,所有跑車加大了馬力,輪胎和地面一陣急驟摩擦,黑煙騰騰升起。

微風吹過,白髮青年手上的絲巾突然脫手飛出,慢慢的,絲巾落地,十幾輛跑車同時朝前急速發出。

白髮青年興奮的蹦跳了起來,大叫大嚷了幾聲後,衝著後面疾馳而來的一輛警車做了一個鬼臉,靈巧的閃到了路邊的黑影裡。

方文瞬間將油門踩到了底,跑車強勁的發動機發出了巨大的推動力,跑車朝前疾馳。方文近乎是皮包骨頭的臉上露出一絲瘋狂的快意的笑容,他大叫了一聲,聚精會神的操縱著跑車,幾個擺位,已經超過了前方兩袈跑車。超越的時候,方文惡毒的對著那兩個駕駛員比劃了一個中指。兩個年輕人氣得‘哇哇’亂叫,立刻提起了速度,在午夜稀疏的車流中急速狂奔,緊緊的跟在了方文的身後。

方文哈哈大笑,孱弱的體內那顆同樣孱弱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他青綠色的臉上浮現出一縷異樣的血色,他大聲叫嚷著,大聲的詛咒著、謾罵著,小眼珠裡透出一股子瘋狂的精氣神兒,操縱著跑車很快超過了和他飆車的所有青年。

彩虹雞冠頭青年憤怒的叫罵了一聲,他怒罵道:“方文,你他媽的真拼命啊?你缺這點零花錢么?”

‘噌、噌’,方文的跑車擦著一輛出租車飆了過去,將那出租車的車鏡撞飛了老遠。出租車的車門也被撞得凹陷了下去,大量的玻璃碎片被跑車捲起的氣浪掀起。出租車在馬路上一陣瘋狂的扭動,突然橫曳在了馬路正中熄火。後面十幾輛跑車急忙踩下剎車,刺耳的輪胎磨地聲響成了一片,十幾輛跑車同時停了下來,前後撞成了一團。

後面追過來的警車已經變成了六輛,六架警車將這十幾輛跑車團團圍住,十幾個滿臉鐵青的巡警氣洶洶的衝了出來。

彩虹雞冠頭青年仰天發出一聲怒罵:“方文!Fuck!你越來越瘋了!以後嚴禁你參賽!你不要命,我們還要命啊?”他身體前後左右的氣囊全部彈開,額頭上也撞出了一個大疙瘩,看起來有如白鵝頭上的瘤子。

方文一路發出‘咯咯’的尖笑聲,一路急沖,一馬當先到達了終點――一條偏僻的小岔道上。金發青年呆呆的看著方文孤零零的一輛車衝了過來,大聲叫罵道:“方文,其他人呢?喂喂,你不會作弊罷?啊?其他人呢?”

氣喘吁籲的方文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渾身輕輕的哆嗦著從車裡鑽了出來。他幸災樂禍的叫道:“如果沒出錯,他們全被警察叔叔請去喝茶了。呵呵呵呵,你是莊家,這撈他們出來的事情,可就全靠你了。”

金發青年還有他身邊的幾個助手同時翻起了白眼,氣極敗壞的朝方文伸出了中指,大罵了一聲:“操!”

方文‘咯咯’的笑著,眼裡帶著金光走到了地上放著的油桶前,急促的搓了搓雙手,笑吟吟的說道:“就我一個人到了終點。這賭金,我該有多少啊?還是自己賺來的錢花著最舒服啊!嘖嘖!舒服啊,舒服,明兒個我請客。”他用力的在自己胸口拍了拍,發出了空蕩蕩的骨頭撞骨頭的聲響。

金毛青年有氣無力的給方文清點著他應該得的賭金,嘀咕道:“媽的,瘋子,你方文就他丫的一瘋子。我日,下次再讓你參賽,老子是你養的。被你家方老爺子知道了,老子還要被訓,何必啊?何苦啊?”

方文喘息了幾聲,伸長了手臂摟住了一大堆的鈔票,很滿足的用力的吸了一口半新不舊的鈔票特有的氣味,沉醉的說道:“自己賺錢的感覺,真好。啊,尤其是飆車的時候,你不知道,那種感覺,真棒。好像風在從我的骨頭里穿過去。”

用力的一掌拍在了方文的胸膛上,金毛青年罵道:“廢話!你瘦得和骷髏兵一樣,那風能把你吹起來。去去去,別在老子麵前礙眼,還得求大舅把兄弟們都給保出來!天啊~~~一次被抓了十幾個~~~我怎麼收場啊?”金毛青年差點沒哭出來了。

方文樂滋滋的將鈔票清點了一遍,將所有鈔票都丟在了副駕駛座上,笑嘻嘻的朝金毛青年揮了揮手,鑽進車裡就要離開。

金毛青年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衝到了方文的車邊,扒住了他的車窗叫道:“喂,我說方文,雯雯明天去維也納,你這幾天避著她幹什麼? ”

“呃!”方文出了一會神,突然將金毛青年搭在自己車窗上的手打開,悶悶的哼道:“多管閒事。你去撈人罷。”

嘴唇動了動,方文發動車子,車子也有氣無力的,一點兒沒有剛才飆車時瘋狂勢頭的開了出去。

金毛青年攤開雙手,看著遠去的方文低聲咕噥道:“何必呢?何苦呢?人家雯雯又不嫌棄你,方文你這個王八蛋。”

重重的一腳踢在了油桶上,金毛青年突然‘嗷嗷’怪叫起來:“我操,方文!一次撈出來十幾個人啊!家里人知道我又在坐莊,會讓老子禁足的!我操!”

黑漆漆的馬路空蕩蕩的,一根根高高瘦瘦的電線桿孤零零的站在路邊,它們之間的距離是固定的,任意兩根永遠不會站在一起。

方文茫然的順著馬路開了許久,橫穿了大半個北京城後,他拐過幾個街角,將車停在了路邊一個陰暗的角落裡。這是一條林木蔥蘢的大道,朝里面去是一扇淡紅色大門,門口站著一名身材高條的少女。少女背著雙手,正呆呆的看著門前一顆高大的梧桐。門內的燈火照出來,將那梧桐染上了一層溫暖的黃光,給少女堵上了一層溫馨的光邊。

“你還不走啊。”

“你站在這里幹什麼啊?”

“你站在這裡,我怎麼回家睡覺啊?”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啊?你明天就要去維也納了,你今天還跑到我家門口站著幹什麼啊?”

“大姐,我求你了,我今天不會回家了,你趕快離開好不好?”

“我比你還大半年啊,但是你看看這十幾年來,我長得比你矮了一個頭啊!”

“我好幾次飆車的時候差點沒噴血噴死啊。我是過一日有一日啊,你賴著我幹什麼啊?”

“我記得我沒對你做過什麼事情啊?我根本就還沒發育完全,我沒辦法對你做什麼啊!”

“明天是我十八歲的生日啊!但是你見過都快十八歲的男人就連勃起都不能的麼?”

“你站在那裡,到底想要幹什麼啊?”

方文嘰嘰咕咕的念叨著,他瘦削乾癟的身軀緊緊的團成了一團兒,身體劇烈的哆嗦著,呆呆的看著那站在門口紋絲不動的少女。他身體哆嗦得厲害,體內得骨節子相互碰撞,發出了可怕的‘嘎嘎’聲。他因為飆車時的激動而染上一層紅暈的臉,又慢慢的恢復了那不正常的青綠色。

方文也不知道望了多久,少女終於走進了大門。

過了一會兒,一輛黑色轎車慢慢的駛出,在距離方文五十幾米遠的地方拐了過去。

方文低聲嘀咕道:“再見,雯雯。”看著那車拐過去的街角,方文出神了許久,許久。

漸漸的,方文顫抖的身軀慢慢的停歇,他懶洋洋有氣無力的發動車子,朝馬路盡頭行去。

在大門口丟下跑車,冷冰冰的吩咐兩個迎出門的僕用將那一大堆現金搬進自己的房間,方文晃蕩著身體,東一偏、西一晃的走到了內院。他下意識的朝內院正屋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房內燈火通明,隱約傳來歡快的小夜曲的聲音。

“操,老不死的。”方文低聲罵了一句,正要拐回自己的房間,突然看到西邊遊廊下,一名身穿月白色旗袍的年輕女子正端了一個托盤,踩著小碎步,滿臉是笑的朝正屋行去。

方文立刻叫了一聲:“林秘書。”

年輕女子林秘書呆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有如變魔法一般消泯無形,換成了一張乾巴巴的面孔。她回過身來,丹鳳眼朝方文瞥了一眼,呆板的臉上公式化的浮現出一絲笑容:“少爺,您回來了?剛才雯雯小姐她。。。”

“閉嘴!”方文暴吼了一聲,正屋內的小夜曲立刻沒了聲音。方文晃動著走到了林秘書的身前,抬頭看著這個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美麗女子,他怪聲怪氣的說道: “以後,少他媽的管我的閒事。大半夜的,你跟個鬼一樣穿件白衣服晃來晃去的,拍鬼片啊你?看看你,都什麼年代了,還穿這麼古老的衣服!你有點時尚意識好不好?”

林秘書的臉變得能滴出冰渣子來。她乾巴巴的說道:“方總忙了一晚上,這是給方總準備的。。。”

“夜宵是罷?”方文突然一拳打翻了托盤,托盤上熱騰騰的一碗生魚片粥整個扣在了林秘書的身上,疼得林秘書‘嗷’的一聲慘叫起來。

方文嬉皮笑臉的笑道:“夜宵?你在裡面加了多少偉哥啊?我家這老不死的,可經不起你這樣折騰啊!”

林秘書猛的愣住了,她呆呆的看著方文,一張臉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正屋內突然傳來一聲憤怒的呵斥:“小畜生!你說什麼?”

正屋的大門敞開,一名身高將近一米九,四十多歲正當壯年,身形彪悍強壯的男子大步走了出來,他雙目怒視方文,大聲吼道:“你去了哪裡?雯雯等了一晚上,你去了哪裡?你的電話也不通,你回到家裡就招惹是非!你到底想要幹什麼?”這人正是方文的親生父親――方子山。

兩名僕用正好抱了一大堆的現金走進來,正好被處於暴怒中的方子山看到。方子山氣得臉都發青了,他大聲吼道:“你又去飆車賭錢?你,你,我方家欠缺你這點錢么?你,你,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這小畜生!”

“唉~~~”方文懶洋洋的嘆息了一聲,昂著頭看著比他高了半個身體的父親,冷笑道:“小畜生也是老畜生養大的。我他媽的就不花你的錢!操!”他吊兒郎當的朝林秘書比劃了一個中指,帶著一串寒氣透骨的冷笑,慢吞吞的晃進了他自己的房間。

方子山緊緊的握住了拳頭,渾身哆嗦的他看著方文那瘦削低矮的背影,過了許久才強行壓下了自己心頭的怒氣。

林秘書小心翼翼的放鬆自己摀住胸口的手,壓低了聲音,低眉順眼的小心說道:“方總,對不起,是我。。。”

方子山搖了搖頭,揮了揮手,輕輕的拍了拍林秘書的肩膀,溫柔的說道:“和你無關。是方文他。。。他。。。他。。。”

當天夜裡,也許是幻覺,方文總覺得自己在朦朧中聽到了正屋里傳來的一些奇怪的聲音。

他在夢中,看到了林秘書那張俏麗的桃花一樣的臉蛋。

他的身體突然顫抖起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古怪快感讓他叢夢中驚醒。

本能的伸手朝跨下一摸,方文尖嘴猴腮的臉上露出一絲似悲似喜的難看笑容。

“再見,老子持續了十八年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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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篇第二章
北京‘白帆’國際交流學院。

這是一個兩年前,也就是2013年剛剛組建的綜合性學院。師資力量雄厚,硬件設施更是直接和國際接軌,達到了國外一流名校的水準。學院內有高新聘請的知名學者教授近百人,每年更有來自世界各大名校的諸多客座教授來學院做短期的教學交流。而學院的學生,也都是一幫‘天之驕子’。

比如說,左手拎著豆漿,右手抓了兩根油條,上身穿了一件花花綠綠的襯衣,下身套著一條帶著三個窟窿的短褲,頂著亂糟糟的頭髮從出租車裡鑽出來的方文。一邊咳嗽一邊吃早餐,在進校門的時候將豆漿杯和擦手的紙巾隨手丟在地上的方文,正是這所國際交流學院優秀學生的代表。

直白的說,這就是一家貴族學院,昨夜和方文飆車的那一幫年輕人,以及那坐莊的金發青年,全是這所學院的學生。

咳嗽著,晃著單薄的身體有氣無力的順著林蔭道朝遠處的教學樓走去,方文和往日大為不同的,色迷迷的瞥著路上和他行進方向相同的女生。

“老子,終於發育齊全了。”方文有點蕭瑟的感慨著:“真是奇觀啊,生平第一次發現,她們的胸部都長這麼大了。”

賊眼兮兮的方文走到了教學樓前數百米的小湖邊,被一站在湖邊的,很古怪的穿了一套青色文生長袍的中年人給叫住了。

這中年所穿的長袍很合身,配上他很精神的短寸頭,兩撇乾淨利落的大燕尾須,以及清矍瘦削的面孔,赫然有一副做學問的老夫子的氣度。剛剛結束了一套養身的太極拳,中年人正好看到方文,立刻笑吟吟的叫道:“方文同學,你昨日逃課了?”

方文一個哆嗦,正出神觀察他前面五米處一名豐腴的女同學那行走間不斷扭動的臀部的他,好似被人窺破了心思一般,心虛的漲紅了臉蛋。他乾笑了幾聲,扭頭朝那青袍中年招呼道:“馮教授早!昨天,昨天我去醫院體檢了,有點咳嗽。”說完,方文刻意的咳嗽了幾聲,哪知道卻咳得一發不可收拾,咳得他臉都憋成了紫色。方文急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噴霧劑,朝嘴裡噴了好幾下,這才緩過氣來。

馮教授眉頭一揚,背著雙手走到了方文身邊,很溫和的問道:“沒事罷?我在新加坡,認識幾個手段很高的國醫大夫,也許能根治你的毛病。”他微微嘆道:“你這樣成天咳嗽,好好一個年輕人。。。唉,也不是辦法。”

“國醫?”方文慢慢的直起了身體,譏嘲的笑道:“從我生下來開始,人參靈芝冬蟲夏草都不知道吃了幾百斤,也不見我身體被調養過來。哈。馮教授,要上課了,今兒個是那教導處的老處女的課,我可不想被她又給我家那老不。。。我老爸打電話。”

“呵呵呵!”輕輕的拍了拍方文的肩膀,馮教授微笑道:“好,好,你去罷。哦,對了。”

馮教授一手抓住了就要撒腿跑開的方文,笑吟吟的望著他問道:“我上次給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你的古文根底很好,很有天分,作我的學生如何?我這次來大陸做交流教學,還有兩個月。正好可以幫你辦轉學手續,去新加坡,那邊的天氣對你的身體也有好處。”

朝馮教授翻了一個白眼,方文含糊其詞的說道:“好,我考慮考慮。考慮考慮。謝謝馮教授的好意。”

朝馮教授鞠了一個近乎一百度的躬,方文直起身,朝教學樓的方向狂奔而去。不過,他狂奔的速度,也不過相當正常人的小步跑罷了。一邊跑,方文一邊低聲咒罵道:“死新加坡鬼子,國醫,古文,他媽的,我跑去你新加坡學古文?簡直是國際玩笑。我對古文有天分?那是我抄雯。 。。”

“操!”方文突然覺得心頭一痛,他很是憤懣轉過頭去,狠狠的瞪了一眼讓他想到某些不快往事的罪魁禍首。他瘦弱的身軀平衡性、協調性都太差,這一回頭,腳下立刻絆在了一起,重重的摔了一個狗吃屎,差點沒摔得他暈了過去。

“哎呀呀。不好辦啊!”馮教授右手兩根手指輕輕地摩擦了一下自己的鬍鬚。他皺著眉頭苦笑道:“這小子家裡不算很有錢,也有個幾十億的模樣,一輩子吃喝是不愁的。這學校的學生,全是來混個文憑,省得給家裡丟臉的那種混蛋。我是不是找錯了藉口呢?”

輕輕的敲了敲自己的腦門,馮教授眼珠轉了幾圈,突然笑道:“罷了,華九最近不也在大陸麼?他向來機變百出的。。。”

兩隻手背在身後,馮教授施施然朝遠處一片林蔭籠罩的教師別墅區行去。若是有人注意馮教授的腳下,就會發現他所過之處,細草一根根挺拔如常,沒有一點兒被踩踏過的痕跡。

方文上課的教室足足有百多平方米大,寬敞的教室內卻只有不到三十個學生。方文剛走進教室,昨夜和他飆車的彩虹雞冠頭青年就猛的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憤怒的指著自己青腫一片的額頭大叫道:“方大少!你他媽的看我的腦袋!我的腦袋!差點就是腦震盪啊!”

剛剛摔了一下狠的,兩個膝蓋磨破了一大塊皮的方文理直氣壯的坐在了自己座位上,舉起了自己的兩條腿:“你看,我也傷了。”

彩虹雞冠頭青年呆了半晌,朝方文膝蓋上的傷口看了半天,皺眉道:“你這好像是剛剛碰到的吧?啊?方大少,你真玩命啊!”

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方文皮笑肉不笑的扯著嘴角朝彩虹雞冠頭冷笑道:“誰知道我能活多久?能快活一天是一天。放心,如今的跑車安全技術這麼好,就算撞得再狠,你也不會死的,最多重傷而已。”

彩虹雞冠頭青年歪了歪腦袋,很不是滋味的嘆息了一聲,用力的拍了拍方文的肩膀。他用力的捏了一下方文的肩膀,苦笑道:“他媽的,方大少,你~~~唉,你們鐵三角現在散了架了,你以後,可就只能和兄弟我們混了。”

“鐵三角。”方文目光一陣黯淡,他低沉的說道:“是啊,鐵三角啊。雯雯去維也納。大哥他~~~”

有氣無力的趴在課桌上,方文淡淡的問道:“你們都沒查出來,我大哥去了哪裡?”

彩虹雞冠頭青年搖了搖頭,用力的拍了一下方文的腦袋,安慰道:“安啦,最多是狂少他想不開,玩一次離家出走而已。呵呵呵,還不是有我們這幫子兄弟麼?”他飛快的扯開了話題:“有人給我們下戰書了。七天后,往八達嶺長城那邊,跑長途比賽,你去不去?”

方文的眼睛亮了起來,他的精氣神立刻提得足足的。他急問道:“賭金多少?”

兩人湊在一起唧唧咕咕,純然不把站在講台上的一名三十許婦人放在眼裡。那婦人氣得面色發青,只是將一本考勤簿狠狠的劃了又劃。

七日後,深夜,方文開著他那輛跑車衝出了往八達嶺方向的高速收費站。這一次,他的車上噴塗的花紋變成了數十根充血狀態的男性器官,一根根看起來都是那麼的昂然向上,那麼的生氣勃勃充滿青春的氣息。

方文的車趕到約定地點的時候,場內近百個不良青年全部敬畏的看著他車上那大大小小數十根陽具,更有大群少女發出的驚愕而興奮的叫聲。等得穿著一身破爛的沙灘裝的方文從車內鑽出來,突然場內爆發出刺耳的尖笑聲。一個頭髮染成通紅的少女嚼著口香糖,朝方文大聲譏嘲道:“小弟弟,你不會最近才發育,這麼興奮的畫這麼多玩意在車上吧?”

方文的傷疤被人準確命中,有如激光打擊武器一般精準。他那點兒脆弱的自尊被瞬間摧毀,一股毒火憑空冲起。他跳上去幾步,指著那少女叫罵道:“臭三八,你他媽的胡說什麼?昨天含了什麼,今天沒刷牙?”

“你說什麼?”一高大英武,比方文高了半截身軀的青年沖過來一巴掌將方文推得連連倒退。仗著體格和力量上的優勢,青年不斷的將方文朝後面推搡,嘴裡還大聲的訓斥道:“哪裡冒出你這根小丫的?你媽沒教你說過人話啊? ”

正在旁邊一輛越野吉普邊商量賭金數額的金毛和彩虹雞冠頭猛不丁聽到這話,同時叫了一聲:“壞了。”

金毛衝了上來,攔在了那高大青年的面前,大聲叫罵道:“操,我們兄弟是你教訓的?你他媽的算什麼東西?”

彩虹雞冠頭則是飛撲到了方文身邊,一手摟住了方文,大聲的叫嚷道:“我操,方大少,你可別發瘋。有什麼事情,我們賽車見輸贏。”

方文往日青綠色的臉上早就是碧綠一片,雙眸中也隱隱泛起一片僵硬的綠光。他瘦弱的小身板僵硬著,右手緊緊的握在了腰間。只有金毛和彩虹雞冠頭這夥自幼玩鬧在一起的狐朋狗友才知道,方文的腰間一直佩戴著一柄軍刀。

自從方文十二歲時湊巧窺破了他母親和情人的奸情,用一柄水果刀狠狠的給那男人三十九刀之後,再沒人敢在方文面前提起他的母親。

彩虹雞冠頭死死的抓住了方文,不敢讓他發瘋。他知道,方文這個自幼重病,隨時都病怏怏的離死不遠,早就不把性命當一件事情的傢伙發起瘋來,那是真正的無差別攻擊。

金毛則是指著那高大英武的青年大聲叫道:“他媽的,給老子兄弟道歉,否則,咱們有得計較。”

剛才和金毛他們商量賭金數額的幾個青年慢吞吞的晃了過來。其中一人大聲叫道:“金毛,沒這麼邪乎吧?玩這麼嚴重?要計較,咱們賽車上計較。兩邊各出十輛車,從長城下面跑一圈回來,哪邊最先到了三輛為勝。賭金就湊個整數咯!”

另外一青年叫道:“咱們人這麼多,每一邊湊個一億出來,金毛哥哥,你不會怕了吧?”

“操!”金毛怒斥道:“老子怕你?當老子土鱉啊?方大少,你別鬧了,等咱們贏了,那小子的錢你來收。”

方文手一鬆,一柄出鞘的漆黑軍刀突然掉在了地上。響聲驚動了現場的年輕人,那高大英武的青年面色一變,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嘰哩咕嚕的罵道:“沒帶這麼玩的罷?大家圈子裡熱鬧熱鬧,還有帶刀子來的?喂,這小子發瘋的罷?”

在場的不良青年分成了兩團,涇渭分明的站在了馬路的兩邊,數十輛各色跑車前後車燈閃爍著,給空蕩蕩的馬路鍍上了一層迷離的光影。兩邊都在挑選出賽的人選。方文咬著牙齒陰沉著臉蛋蹲在自己這邊的人群中,一對凶狠的眼神不斷的瞥向對面的那青年。對面的年輕人也都一個個很警惕的望著方文,唯恐他突然發作衝殺上來。

他們都沒注意到路邊山崖頂上,有兩條模糊的人影正站在上面俯視下方。

馮教授背著雙手,微笑著望著方文,淡淡的說道:“華九啊,事情你可得幫我做好了。”

馮教授身邊的那枯瘦老人十指間靈巧的玩弄著兩枚銅錢,銅錢在指間已經幻成了兩團朦朧的黃光。他自傲的笑了笑,淡淡的說道:“我親自出手,還能有錯麼?一輛破破爛爛的跑車而已。我平日里是拿衛星練手,衛星,你知道麼?和這種低檔次的跑車不是同一碼事情。”

他扭頭瞪了馮教授一眼,‘桀桀’笑道:“我也不指望你能弄清楚其中的差距。。。唉,沒辦法啊,這就是咱們在智商上的差距!”

馮教授狠狠的瞪了華九一眼,低聲笑罵道:“呱噪!”

山崖下方,不良青年們已經將跑車排成了兩溜隊伍,準備出發了。按照抽籤的順序,方文抽到了自己這邊的第一位。不是冤家不聚頭,對方那一夥人排在第一位的,正是剛才和他發生衝突的那青年。

方文臉上露出了一絲陰狠的冷笑,他隔著車窗,向那青年比劃了一個割脖子的手勢。

那青年透過車窗,嘴唇微微的動了動,依稀可以分辨出那是一個:“Fuck!”

金毛和對方帶頭的那青年分別拎了一面白色的大旗走到了前面的路邊上,嘴里大聲的叫嚷著,兩面大旗瘋狂的舞動著。二十輛跑車的發動機同時轟鳴起來,車胎和地面摩擦著,冒起了一團團的青煙,發出刺耳的聲響。

兩面白色大旗突然重重的揮向了地面。方文一踩油門,剎車一鬆,方向盤猛的朝左邊打了過去,他的跑車有如一頭髮瘋的牛,狠狠的撞在了旁邊那青年的車上,將他半邊車門都撞飛了出去。那青年措手不及之下,雙手一陣忙亂,跑車一頭撞在了路邊山石上,栽了一個底朝天。

方文發出囂張瘋狂的笑聲,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後,駕車順著馬路朝前急奔。

金毛站在路邊興奮得尖叫起來:“方大少,好樣的!哦也!剛開賽,就乾掉一輛!”

方文這邊的青年同時發出興奮的叫聲,對方則是一個個面色難看到了極點,二十幾個人手忙腳亂的跑到那翻過來的賽車邊,將裡面的人從車窗裡拖了出來。

“哦也!他媽的,這是你提起那個賤人的下場!”方文眼裡閃動著瘋狂的光芒,狠狠的將油門踩到了底。賽車的發動機在轟鳴,車體順著馬路朝前急奔。前方不遠處,就有一個很大的彎道,方文卻是瘋狂的將車速加到了極限!

後面的彩虹雞冠頭他們看到方文的車完美的玩了一個飄移,轉過了前方的彎道。彩虹雞冠頭正要叫一聲‘好’,卻看到方文的賽車底盤下突然冒出了大片的火星,車子不受控制的一頭撞在了路邊山崖上,好似一片樹葉般輕盈的翻轉起來,騰空而起有三十幾米高,連續十幾個翻騰後,重重的一頭栽倒在路上。

“哦也!完美的空中十八週盤旋!和我計算的一模一樣!”站在山頂上的枯瘦老人興奮的手舞足蹈著,手上一攝像機正在拍攝方文翻車的場景。他不斷的喃喃讚歎道:“看看,多麼完美而和諧的,不見一點兒瑕疵的騰空翻身啊!尤其是車子栽在地上的距離,和我計算出來的不差分毫。我叫他栽倒在那裡,就栽倒在那裡!太完美了。”

馮教授冷冰冰的說道:“方文呢?”

華九手舞足蹈的說道:“放心吧,雖然所有安保系統只發揮了一半作用,所有氣囊都只打開一半,但按照我的計算,應該。。。死不了。”

方文只覺得自己好似一片樹葉般飛了起來,一陣的天旋地轉後,突然渾身一沉,就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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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09:58:04 |只看該作者
再見篇第三章
超五星級標準的豪華病房,大堆不知用途的複雜儀器只是佔據了病房小小一角落。

寬大的病床上,躺著不足一米六瘦削乾癟的方文,看上去很小,很無助。平日里放縱、跳脫、在朋友圈子裡被暗地裡稱為方瘋子的方文,因為傷勢被抹去了自己強加於臉上的面具後,卻有了一種干乾淨淨的,好似夏日寧靜山谷中大石上那清新的苔蘚的味道。

尖嘴猴腮的臉,此刻看起來也不怎麼讓人反感了。除去了臉上刻意保持的生硬線條,方文顯得很柔弱,竟然有一種動人的魅力在。

金毛、彩虹雞冠頭幾個不良青年的頭目站在床頭,一個個可憐巴巴的看著躺得舒舒服服的方文,嘴裡喃喃念叨道:“方大少,這下你可舒服了,我們可就慘了。禁足一年啊!你平日里車技這麼好,怎麼在那個不起眼的拐彎翻船了呢?禁足一年啊!你可千萬不能死!”

幾個不良青年灑下了幾滴說不出什麼感覺的淚水後,丟下了大堆的補劑後,朝房內的兩名一直帶著笑的男女告辭後,紛紛離去。

病房內的這一對男女在這些年輕人離開後,立刻變了臉色。

高大壯碩的方子山一腳將房門踢得重重的合上,指著病房內那女子罵道:“看看你做的好事!若是方文死了,我饒不了你!”

身材高條看似不過二十許人,打扮得奢華迷人的艷麗女子雙目一翻,大聲叫道:“你說什麼?你說什麼?方文這些年來,可都是跟著你的!”她氣焰囂張,雖然比方子山矮了許多也瘦弱了許多,但是在氣勢上一點兒都部落下風。她步步朝方子山逼近,指著他的鼻子大聲臭罵道:“你自己帶不好兒子,成天和那些狐狸精鬼混,現在他出了車禍,能怪我?”

這女子,正是方文的親生母親――林芝。

紅潤的雙唇一撇,林芝冷笑道:“方文十二歲的時候就能殺人了,你這個父親做得好啊?”她冷眼瞥了一眼睡在病床上死氣沉沉的方文,美麗的雙眸中卻是冷冰冰的,沒有一點兒感情。她淡漠的說道:“自從六年前他做了那件事情以後,我已經不把他當兒子了。”

“你有種!”方子山舉起了右手,作勢要向林芝的臉上抽去。

“你有種就打我啊!別向六年前的窩囊廢一樣,老娘找了小白臉,你哼都不敢哼一聲,還得你這個偏執狂的兒子來幫你出氣!”林芝高高的昂起了頭,她譏嘲的看著方子山,冷笑道:“你有本事就打我試試?別忘了現在給你在非洲的那個項目作保的人是誰!”

方子山臉蛋抽搐了一下,右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隨後,又慢慢的放下了手來。他陰沉的看著林芝,冷笑道:“你也別忘了,若是離開我方家,你林家也好不到哪裡去。你我兩家,缺了誰都玩不轉。方文若是出了事,我兩家之間。。。”

“呵呵呵呵!”林芝尖銳的笑起來,根本不顧忌陷入昏迷中的方文的傷勢,用力的拍了拍方文的胸口,大笑道:“哎喲,方文啊,你可真可憐,你只是我們兩家用來聯盟的標誌物哩!方家就沒一個好人,難怪你生下來就醜得像個沒毛的猴子,這是你方家的基因太差啊!”

“他媽的,你說什麼?”方子山怒了,大聲的吼了起來。

“我有說錯麼?”林芝紅唇大力的朝旁邊一撇,譏嘲的拎起了方文臉上緊貼著骨頭的皮膚,冷笑道:“看看這嘴臉,再看看老娘我!我林芝如花似玉的人物,能生下這麼醜的兒子?說出去都丟光了我的臉!這不是你方家的種?”

方子山的兩隻拳頭緊了又緊,骨節不斷的發出細碎的聲響,一對眸子裡能吐出火來。過了許久,他才冷笑道:“是誰在懷了方文的時候跑出去肆意作樂,還他媽的吸毒酗酒濫交的?是我,還是誰?”

林芝眼角抖動了幾下,一屁股坐在了床前沙發上,連聲的冷笑起來。她看看天花板,有看看窗台上擺著的幾盆鮮花,過了一陣,這才說道:“現在說這些幹什麼?反正醫生說了,脊椎骨全部碎裂,全身能斷的全斷了,最好的結果就是植物人。兩家的長輩等會就要過來,這事情,你看怎麼交待罷。當初可是說好了,必須是方文才能接手你方家的所有資產!”

林芝指著自己的鼻子冷笑道:“你記住,當初你我兩家合作的前提條件就是,必須是我生下來的孩子,才能接管你方家的資產。除此以外,你在外面有多少野種,也別想拿走你方家的一文錢。”

方子山冷漠的看著林芝,陰沉的說道:“你也別忘了,你能否繼承你林家的那兩成的股份,前提條件也要看你的兒子能否成為方家的主人。”

“好啊,現在全完啦!”林芝連連的冷笑起來:“你看罷,一個活死人。。。這個責任,不知道是我負責還是你啊?兩家的長輩可都知道,你我感情不合,我六年前就去上海打理自己的生意了。”

林芝拔高了聲音,尖笑道:“你啊你,方子山,你完蛋了!這個責任,要你負責。你對不起你兒子!你成天和小狐狸精鬼混,你根本不管教自己的兒子,他是半夜出去飆車出車禍死的!你完了!要是我家取消你在非洲那項目的擔保,哦呵呵呵呵!”

方子山終於怒了,他狠狠的一耳光抽在了林芝的臉上。高條纖細的林芝被巨大的力量從沙發上抽得飛了起來,狼狽的倒在了地上。林芝歇斯底里的叫嚷起來:“你這該死的王八蛋,老娘和你拼了!你,你,方子山,你注定生孩子沒屁眼!”林芝悍勇無比的跳了起來,伸出十根尖銳的爪子,奮力朝方子山的臉上抓了過去。看她飛撲的勢頭,怕是能一把將方子山的眼珠子都抓出來。

方文只覺身處在一片黑暗中,似乎是躺在一片靜謐的水上面,身體很溫柔的上下起伏著。四周很安靜,很寧靜,有一種回到了母胎的溫暖。

母胎。 。 。母親。

方文突然本能的想起了記憶中那張猙獰的面孔,眼前浮現出了大片的血光。

一刀,兩刀,三刀。 。 。自己拿著那柄水果刀在幹什麼?似乎,自己對著某個男人狠狠的捅了許多刀,許多刀。

那個渾身粘滿了鮮血,鐵青的面孔扭曲成了一個無比猙獰可怕的臉譜,蜷縮在一旁歇斯底里的嚎叫著什麼的女人,是自己的母親麼?

那個自幼就對自己不聞不問,抓住一切機會打擊自己的自尊心,用盡各種惡毒刻薄的言語折磨自己精神的女人,是自己的母親麼?

那個在自己幼時,一旦有任何不順心的事情,就抓住自己一頓痛打的女人,是自己的母親麼?

那個在和姦夫親熱的時候,還不忘記用各種猥瑣的語言形容、侮辱自己親生兒子的女人,是自己的母親麼?

那個在自己翻出了水果刀,衝進去對著她姦夫的身體就是一通亂刺的時候,被嚇得幾乎瘋掉的醜陋女人,是自己的母親麼?

一股冰冷的寒流湧上方文的心頭。雖然意識有點飄忽,神智有點模糊,但是他依然很清楚、很堅定的高速自己:“不,她不是。她只是自己這個肉體的加工廠。而且,還是一個專門出產假冒偽劣產品,沒有一點兒職業道德的加工廠。”

眼前有許多畫面在閃爍,一些過去了很久的,自己以為都已經淡忘了的記憶,突然自靈魂的深處冒了出來。

一片白茫茫的雪,天空下著大雪。方家的大院內高朋滿座,到處都是鼎沸的人聲。

那是一次很隆重的聚會。而方家的小主人,未來的繼承者,年僅五歲的方文,卻被林芝隨便找了一個藉口,關進了方家大宅守夜的獒犬所居住的犬棚中。林芝不想讓自己這個自幼生下來就尖嘴猴腮難看至極的兒子出去見客人,省得丟了她的臉。而方子山,對此也採取了默許的態度。哪怕自己的兒子被關進了狗棚,也沒有自己夫妻在外人面前表現得一團和氣來得重要。

冷和寂寞,只有十幾頭碩大的獒犬簇擁在身邊,給方文一點點的安慰和溫暖。他出神的看著前方燈火輝煌的前院,哪裡是他名義上的家,卻從來不屬於他。對於方家小主人的缺席,林芝給出的藉口是――方文被送出去治病去了。

所有人都忽略了方文的存在,甚至是那些僕傭,都忘記了要給自中午就被關在狗棚中的方文一點點吃喝的東西。夜色深了,前院的燈火益發的輝煌,興致高昂的賓客們發出連番的笑聲。但是這一切,都和方文沒有任何關係。獒犬們親暱的舔舐著方文的臉蛋,但是卻不能給他那顆漸漸縮成冰塊的心一點兒暖意。

朦朧中,方文見到了什麼?那一團暖洋洋的光芒中飄來的兩個人。

一個是比自己高了兩個頭的男孩,另外一個是比自己還小了一圈的小女孩兒。兩個人在好奇的向被餓得半死的方文打招呼。他們說了什麼?

怕驚擾了賓客,狗棚的大門是用拇指粗的鎖鏈鎖起來的。但是,似乎沉重的鎖頭被那男孩兒給生生的用蠻力擰開了?

哦啦,這一段記憶很模糊。

在黑暗的水面上,方文想要抓住有關於這一段記憶的細節,但是總是想不起來。

鐵三角的老大龍少,那時候也就七歲的樣子,他怎能能把那有成年人拇指粗的合金鋼鎖頭給擰下來?

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罷。意識模糊的方文乾脆的放過了這一段記憶。

然後,就是,就是鐵三角的成形罷?三人的老大龍少,三人的小妹,龍少的表妹洛雯。以及他這個充數的,總是要被龍少保護的,總是要被洛雯照顧的,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人間的多餘的傢伙。

接下來是什麼?

十二歲的那件事情之後,林芝搬出了方家,自己也徹底成了異類,一個游離於人間的鬼魂。

唯獨在龍少和雯雯的身上,還能感受到真誠和溫暖。

但是,一年前龍少突然失踪。而雯雯呢,因為自卑,因為對於愛情的憧憬卻自卑得不敢去接觸這個高貴神秘的東西,方文任憑自己脆弱的心碎成了一地廉價的水晶片兒,靜靜的看著雯雯去了維也納,去尋求她自幼的夢。

這些讓方文溫暖,同時也讓方文心碎的記憶,是因為什麼而引起的?

呃,因為這種安靜寧和溫暖的感覺?母胎的感覺?

簡直就是諷刺。方文在母胎中的歲月,是動盪而不堪的。毒品,酒精,尼古丁,各種不良的成份在他的母胎中匯聚;濫交、瘋狂的運動,讓方文的母胎有如過山車一樣的刺激過癮。方文的母胎,不應該是這樣的。

那麼,刺激起方文這些記憶的,是什麼呢?

一縷尖細的聲音自黑暗中傳來:“方子山,你,你再有膽子打我一下試試?老娘我和你沒完!”

這個潑婦一般,不,比潑婦還要難聽百倍的聲音,讓方文的神智清醒了過來。但是,為什麼自己清醒了,卻不能感應到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身體在哪裡?為什麼眼前只有一片漆黑?自己的靈魂漂浮在什麼地方?這裡是死後的世界麼?

耳邊還在不斷的傳來林芝那代表了方文十八年生命中最深沉夢魘的聲音。以及方子山那純厚、威嚴,但是沒有一點兒感情,空蕩蕩的好似被咀嚼過一萬次又被高溫烘乾的甘蔗渣一般的聲音。

這兩個讓人幾乎能嘔吐出來的聲音。方文在黑暗中笑了,然後,哭了。

躺在床上的方文,眼角突然溜出了兩行淡紅色的眼淚。

但是廝打了一陣後,正在忙著整理衣冠的方子山和林芝這一對幸福的夫妻,根本沒注意到病床上自己兒子的異樣。

病床頭的自動護理儀吹出一縷縷溫柔的暖風,輕輕的吹乾了方文的血淚。

幸福的夫妻,正在討論對於方文事件的處理意見。

為了方子山在家族中的權力,為了林芝未來可能繼承的兩成股份,經過短時間的磋商,他們毅然決定,再生一個孩子。

方文的傷勢,哪怕如今已經是2015年,依然是不可能挽回的。這樣的一個活死人,不可能做方家的繼承人,不可能成為兩人手中合適的籌碼。故而,他們放棄方文,要重新生一個孩子。

“你提供精子,我提供卵子,經過醫學篩選後,進行體外授精。”林芝用一種醫學博士研究學問的冷漠口吻說道:“體外授精,合成受精卵之後,再植入我的身體。”

她冷笑道:“方子山,你要明白,我不會再讓你碰我一根指頭!你,實在是太骯髒了。”她高高的昂起頭來,用神靈站在高高的聖山頂端俯瞰眾生的目光看著方子山,用聖女宣布惡魔死刑的口吻,表達了自己對於方子山的看法。

“很好。”方子山同樣無比惡毒的說道:“我對於一架每年更換十幾個司機的二手車也沒什麼胃口。你這樣做,正好。”

林芝的面孔變得潮紅一片,她怨毒的看了一眼方子山,冷笑道:“那麼,就這麼決定了。我懷孕,生孩子,這樣大概會讓我損失半年的工作時間。我在上海的公司會有半年陷入沒有領導人的狀態,你要補給我足夠的損失。”

方子山皺起了眉頭,他冷冷的看著林芝,陰沉的說道:“很好,公平交易,我們誰也別佔誰的便宜。我到時候給你補回兩個月的利潤。”

輕輕的一拍手,林芝冷笑道:“那麼,方文這個醜鬼怎麼辦?讓他做一輩子的活死人?我先說明白一點,我是不會為他花一個子兒的。”她冷酷的說道:“這個醜鬼已經讓我在姐妹圈子裡丟盡了臉面,我不會為他花一文錢。”

方子山轉過身來,看著床上紋絲不動的方文,沉吟許久,這才淡淡的叫道:“林秘書。”

病房門被悄無聲息的打開,方子山那妖嬈的林秘書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林芝冷笑道:“林秘書啊?嗯?林秘書!方子山,這樣你都要佔老娘的便宜?啊?你一大老爺們,怎麼這麼沒品啊?”

方子山沒有理會林芝的挑釁,他威嚴的對林秘書發令道:“去找少爺的主治醫生過來。唔,不用找他過來了,你直接給他說,若是少爺這樣子沒辦法清醒過來的話。如果不值得搶救的話。你問問他,是不是按照安樂死處理,會比較仁慈一點?”

林秘書目光一動,眼角挑起了幾絲笑紋,恭順的朝方子山鞠躬後,慢慢的退出了病房,小心的拉上了房門。

躺在病床上的方文,在一片漆黑中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父母’的對話。

不值得搶救。

不值得搶救?

不值得搶救!

自己,在他們眼裡,什麼時候又有過任何的價值?

自己,不過是一個工具,一個籌碼,一個換取‘父母’身家地位的招牌。

安樂死。自己,就要死了麼?

心中一片空靈,方文再也沒聽到自己的‘父母’又說了什麼。只是他們離開時大力合上病房門的聲音,再次‘驚醒’了方文。

一片漆黑。

無邊的漆黑。

黑暗中,方文的靈魂在漂浮。

他的靈魂被束縛在這一片漆黑的牢籠中,看不到脫困的希望。

很快的,維持這一個漆黑牢籠的外界條件就要被斷絕,他的肉體將會死去,他的靈魂,將要在這一片黑暗中腐爛。

方文心中沒有恐懼,沒有絕望。

此刻的他,心頭一片的空靈明淨。在聽到自己‘父母’對自己的判決後,方文在這一刻達到了許多人夢寐以求的‘悟’的境界。

也許因為閱歷和經驗乃至學識修為的緣故,方文的‘悟’很粗陋,很淺薄,很不值得一提。

但是,悟就是悟了。

一片荒蕪的沙漠上長出了一片嫩芽,看似難看滑稽,但是,一片翠綠的嫩芽生長在了荒漠上。

於是,黑暗被打破,一片綠光浮現在黑暗中,方文的靈魂漸漸的和他的肉體合而為一。

被醫生宣布注定成為植物人的方文,自一片漆黑中甦醒了過來。眼前一片朦朧,身上到處都傳來無邊的劇痛,痛得方文差點又暈死過去。

但是在那火燒火燎的劇痛中,一股清涼的氣息在周身流轉,所過之處,就好似仙露甘泉撒滅了火焰,身體一陣的舒適。

眼前的朦朧漸漸褪去,景象漸漸的清晰。

身穿青袍的馮教授正將一造型古怪的注射器放進一個金屬盒子裡。看到方文清醒過來,馮教授露出了親切的笑容,在方文看來,那是大灰狼看到了小白兔的笑容,一種由不得你拒絕的,帶著強烈誘惑力的笑容。

“方文,你的古文根底很是不錯,是真正的天才。馮教授在海外認識幾個真正好的國醫,他們能治愈你。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學生?”

馮教授笑得很風情,那是一種很風雅的風情,就好似黃山巔峰的一株老松,風情中透著萬分的雅緻。

方文想要開口說話,但是他說不出話,他渾身能碎掉的東西都碎掉了,哪裡還能吱聲?

但是他眼裡流露出的迫切和焦急,以及一些複雜的情緒,在馮教授眼裡卻是清晰無比。

馮教授笑了,他輕輕的將手按在了方文的胸膛上,溫和的說道:“那麼,睡一覺罷。你的父母不要你了,但是馮教授。。。不,師尊我,怎麼也不會放棄你這麼一個絕世天才的!”

一股股溫柔的、清涼的風自馮教授的掌心滲入方文的身體。方文空蕩蕩的體內傳來風的嘯聲。

漸漸的,一縷縷淡青色肉眼依稀可見的風氣自方文的周身毛孔中緩緩的流淌出來,方文的頭髮,也在風中輕輕的漂浮。

馮教授滿足的笑了,他用力的點了點頭:“妙哉,千年難遇的先天百骸貫通的風靈之體。合當我風大走運。”

在清涼的風氣中,方文很愜意的睡了過去。

馮教授笑了起來,伸手拔掉了維持方文生命的幾台儀器電源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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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篇第四章
一處橢圓形的大廳,裡面的各種佈置和儀器,方文只在科幻電影裡見過。

高有近百米的穹頂,柔和的白光自光潔的天花板灑下。光潔的地板呈現出溫潤的乳白色,四周的牆壁也是乳白色,幹乾淨淨的,給人一種很舒適的感覺。周長將近一公里的大廳內放置著數十台大型儀器,團團包圍住了方文置身的大型容器。

方文被浸泡在一個高有三十幾米直徑十米的圓柱形透明容器內。容器充滿粘稠的淡銀色溶液,方文嘴裡叼著一根氧氣管,身上插著數十根細細的透明導管,很愜意的在容器內載波載浮,一連串透明的氣泡自他嘴裡噴出,打著滾兒翻了上去。他的身體輕輕的搖擺著,腦袋左右晃動。在他正前方的虛空中,一塊兒長寬五米多的光幕正閃爍著蔚藍的幽光,映出了一幅幅讓方文時而皺眉時而露出笑容的畫面。

光幕所播放的場景是一處靈堂,陳設得很肅穆也很浪費的靈堂。

青松翠柏和無數朵黃菊花的簇擁中,是方文披掛著黑紗的黑白照片,一群群方家、林家的親屬面無表情的坐在靈像前的長凳上,好似一幫銷贓的小偷在接頭一般,時不時的湊到一起嘀嘀咕咕幾句。就在那口放著‘方文的屍體’的水晶棺木前,方文的親生父母帶著輕鬆的微笑,正在向前來悼念的親朋好友回禮。整個靈堂裡,除了一夥兒頭髮染成亂糟糟顏色的不良青年,沒有一個人真正在為方文的‘死’傷心。

“這就是我的親人。”方文輕輕的揮了揮手,將那涼沁沁的淡銀色液體捲起了幾個小小的漩渦。他露出一絲冷笑,一點兒都不留念的默默心語:“再見,你們這群,該死的王八蛋!再見,我的狐朋狗友們!再見。”

正在操作那些機器的是近百名身穿白色防菌服的工作人員,就在方文欣賞自己‘追悼會’上的現場直播時,其中一老人已經沉聲發令道:“方文,做好準備。你身體上的傷勢已經全部治愈,現在,我們準備對你的身體進行一些調整,補充你先天虧耗的能量。”

方文看了一眼那老頭,輕輕的點了點頭。

自他在醫院被馮教授弄暈之後,醒來時就到了這個很有點超現代味道的實驗室,被泡在這個容器裡,也有了十幾天的時間。這個老人自稱雪六先生,和另外一個花三先生一起,都是這個實驗室的負責人。十幾天的時間,他們在方文身上也不知道搗鼓了些什麼,總之原本被判定要成為植物人的方文,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完好健全的人。

這些人所擁有的醫療技術,是方文聞所未聞的。前一段時間,方文並沒有吃到什麼苦頭,只是傷口和神經癒合的時候,略微有點痛而已。對於雪六先生所謂的補充先天虧耗的能量,方文並不覺得會有多麼難以忍受。

老人‘桀桀’獰笑了幾聲,比起了一個大拇指,然後慢慢的將拇指向下比劃了一下。他獰笑著大聲說道:“小娃娃,這可是很痛苦的事情。你若是扛不住,就慘叫吧!尖叫吧!這裡沒人會笑話你的。嘿嘿,哈哈哈哈!準備註入KX-1機能修復液!”

興奮的老人用力一掌拍在了他面前操作台的一顆紅色按鈕上。

不等方文做好思想準備,容器上方厚重的頂板突然滑開一個拳頭粗的孔隙,一支靈巧的機械手臂抓著一支裝滿了紫色液體的注射器,飛快的伸向了方文。不等方文反應過來,那注射器上巴掌長的極細長針已經自他後腦勺下的頸椎捅了進去。一聲高壓氣體發出的脆響過後,滿滿的一管大概一百毫升紫色液體在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內註入了方文的身體。

一股清涼的氣息瀰漫方文全身,很舒適,方文只覺渾身每個細胞都被一股清涼的氣息都包圍,好似每一個細胞都在被數十支大小手掌慢慢的按摩一般,很舒服,舒服得方文差點沒哼哼出來。他詫異的透過容器望了雪六一眼,這很痛麼?

雪六‘桀桀’怪笑了幾聲,朝方文輕輕的比劃了一個割脖子的動作。

那清涼的氣息,突然轉化為烈火,纏繞著方文渾身的每一個細胞熊熊燃燒著。方文只覺渾身內外有無數粗糙的鋸條在拼命的攪動,將他絞成了一團肉泥,然後又放在燒紅的鐵板上用力的錘打燒烤。痛,劇痛從所有的神經末梢傳來,直接從大腦深處傳來,方文慘嘶一聲,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痛苦的他,生生被疼得暈死過去。

雪六興奮的揮動了一下拳頭,大聲的吼道:“哦也!暈過去了!”

馮教授有如幽靈一樣從牆壁上一扇門戶中掠了出來,腳不沾地的滑過百多米遠,悄無聲息的到了雪六身後。他伸出右手食指,輕輕的在雪六的後心上點了點,淡淡的說道:“雪六~~~折騰我的學生~~~很有趣罷~~~”

正張狂的大笑的雪六突然閉上了嘴巴,他用力的咳嗽了幾聲,無比嚴肅的大聲喝令道:“注入最新的S-500培養液。注入3號生長激素。哎呀,這個娃娃的體格也太差了,想要在短短一個月內將他的身體調理成正常人的水準,這個成本費用啊~~~”

“花費了多少,直接向我支取就是。”馮教授狠狠的用手指捅了一下雪六的軟肋,陰沉沉的說道:“若是我這徒兒哪裡出了一點兒毛病。。。”

雪六滿臉是笑的朝馮教授擠了擠眼睛,笑吟吟的說道:“沒問題。我雪老六辦事,風大先生你放心就是。唔,你看。”

雪六雙手在操作台上一陣急按,半空中浮現出一副三維立體的人像,他笑道:“看看我幫你這個關門徒兒準備的。他先天虧耗太大,能長到如今這乾巴巴的猴子模樣,已經是他命大了。我可以在一個月內讓他長全他以前十八年虧欠下的身體。”興奮的搓了搓手,雪六樂道:“你看看,這裡可以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定制他的身體。身高,三圍,體重,包括他小弟弟的長短,我有七成的把握調整過來。”

“你拿我徒弟做試驗?”馮教授的眼珠子猛的瞪了出來。

“No!”雪六無比委屈的看著馮教授,大聲叫道:“作為一個有著崇高道德水準的科研人員,我怎麼可能用你的徒弟做試驗?我只是想要在你的徒弟身上驗證一些我的推測罷了。你看看,很難找到一個像他這樣,天生風靈之體卻又先天虧損得和猴子一樣的怪胎了。”

馮教授歪著眼睛看了雪六一眼,突然冷笑道:“道德水準?這話我說還差不多,你雪門的活體實驗也不知道做了多少,還道德水準。”他背著手轉身就走,冷淡的說道:“不管你怎麼折騰,反正我徒弟交給你了,若是出了任何的毛病,你等著瞧。”

“等著瞧就等著瞧。”雪六低聲嘀咕道:“萬一不小心弄死了你徒弟,老子灑下萬毒大陣,看你這老鬼能闖進來不成?哼哼,隨便我折騰麼?準備註入十倍劑量的能量液。奶奶的,隨便我折騰啊!哇哈哈哈哈哈哈~~~”雪六的眼睛鋥亮鋥亮的,一道雪一樣的寒光一閃即逝。

容器的頂蓋上同時敞開了數十個孔洞,十幾支機械手握著大大小小粗粗細細的針筒,給方文體內註入了數十種莫明其妙的液體。淡銀色的溶液也漸漸的變了顏色,在一道金色的溶液被注入容器後,容器通體閃爍起瑰麗的彩光。

彩光中,赤身裸體的方文那乾癟的身軀上,一塊塊肌肉慢慢的膨脹起來,流線型的肌肉撐破了同樣乾癟的皮膚,皮膚裂開了一條條巨大的傷口,一絲絲鮮血滲出,傷口卻在急速的收口,血絲被那彩光一絞,就消失得無影無踪。隱約可以聽到方文體內傳來的,類似於芝麻開花拔節時的細微響聲。他原本不足一米六的身體在漸漸的拉長,拉長,身體的關節處皮膚和肌肉不斷的被撕裂,然後又急速的癒合。

十幾支機械臂繞著方文不斷的旋轉,按照雪六的大呼小叫,不斷的將微量的生長激素注入方文的體內。方文的身體就按照雪六的設計,不斷的生長著,朝一個和他以前迥然不同的模樣生長著。

雪六的手段,只能用神乎其技來形容。 2015年的地球,是不應該出現他這樣的技術的。

經過一個漫長的噩夢,方文終於醒了過來。

噩夢中,他被丟下了十八層地獄,受到了億萬鬼神無窮無盡的折磨。就算是在睡夢中,他都能感受到那透骨的劇痛,痛得他的靈魂差點沒炸成碎片,痛得他差點沒死去的劇痛。然後,就在他漸漸的習慣了這種劇痛,甚至開始在劇痛中感到一種莫名的快感的時候,一蓬光亮出現在他眼前,他就這麼醒了過來。

醒了過來,但是大腦暫時還沒能掌握自己的身體,方文動也不動的躺著,靜靜的感受著。

身體下方是堅硬的床板。松木板,方文能聞到松木特有的清香。這種不用浸泡在液體中,腳踏實地的感覺,很不錯。

耳邊傳來呼嘯的風聲,長長的,短短的,時而大,時而小。風的聲音,還有孩子們歡快的笑聲。那笑聲也是一會兒遠,一會兒近,倏忽去來,有如雷霆掠過天空,不可捉摸。

暖暖的風打在了方文的臉上,帶來了一股太陽和青草的氣息。充滿了生命力的,充滿了活力的氣息。這是方文十八年的生命中從來沒有感受到的美好。在那沉悶的北京城,在那壓抑的大院落裡,在那死水一樣腐臭的家族關係中,方文從來沒有感受到如此美好的氣息。

也許只有龍少和雯雯,才能和這樣的氣息相媲美。

大腦已經習慣了這個顯得有點陌生的身體,方文睜開眼睛,慢慢坐了起來。

這是一間精緻的木屋,松木板劈成光潔整齊的細條兒拼湊起了地板和四周的牆壁。頭頂上是厚厚的茅草頂,草木的清香在鼻頭縈繞,很舒服,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屋內就是一張木床,方文正坐在這上面。然後是一張老式的八仙桌,桌上有一個茶壺、四個茶杯,卻是上好的青花瓷。正對著門的牆壁上掛著一副中堂,上面是簡簡單單的一個‘風’字。

那個丈許方圓的風字筆勢如風,氣勢萬千,方文朝那字看了半晌,居然有一種身體飄飄忽忽的想要飛起來的錯覺。他急忙扭頭不敢再看,跳下了木床,朝門口挪去。沒錯,是朝門口挪去。此刻的方文,還無法習慣現在的身體。他只覺得腳下軟綿綿的,隨時好似都要摔倒,手和腳的長度都很彆扭,感覺好似長了一大截。

尤其是。 。 。

方文猛的舉起雙手,看著那一雙潔白細膩有如羊脂玉的手掌,方文慘叫了一聲:“我操!這是我的手麼?”

方文記得,他以前的手是粗糙黑黃,好似猴爪子的手掌啊?而且,似乎這手掌的尺碼也太大了一點?

低頭朝下面看了一眼,方文尖叫道:“這麼大的腳?”

一把拉開了自己身上套著的短褲頭,方文不可置信的伸手在下體掏摸了一陣,又驚又喜的喃喃自語道:“這麼大一包?”

“鏡子啊,鏡子!”方文滿屋子裡亂轉了一圈,想要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樣。但是這屋子的陳設無比的簡單,哪裡有鏡子?他急匆匆的沖向了房門,揭開門上掛著的草簾子,大步走了出去。

一出門,方文就愣住了。

眼前,是無邊無際的一片翠綠,那綠茵茵的近乎蔚藍的綠色長草,從腳下一直延伸到天的盡頭。

瓦藍的天空中不見一絲雲彩,明淨的太陽高高的掛在天空,無窮的光與熱灑了下來,給這無邊無際的大草原鑲嵌上了一層耀目的金邊。

大蓬大蓬的野花生長在草叢中,無邊的草原上頓時多出了一處處七彩的虹彩,在地上的虹彩。

一群群的牛馬牲口正在草原上愜意的遊走,大群的蜜蜂就在遠近起落,可以聽到牛馬的叫聲,蜜蜂的振翼。

一群僅僅穿了粗布長褲,赤裸著上半身,赤裸著腳丫子,黝黑的長髮披散在肩頭的孩子正在草原上興奮的奔跑著,那歡快的笑聲,讓這草原已經無止境的生機益發的活躍起來。這群孩子,用一種讓方文幾乎暈倒的高速在草原上奔走,他們的動作,有如風一樣快,輕盈的劃過了草地,帶起了一條條模糊的黑影。

一隻蒼鷹自高空突然落下,揮動雙爪狠狠的打向了一頭剛剛自地下鑽出來的野兔。

野兔被那翼展超過三尺的蒼鷹一爪擊暈。蒼鷹發出一聲驕傲的長啼,奮力拍動翅膀,抓起那隻野兔,就要朝高空飛起。

那些正在草原上飛奔的孩子中,突然有一個孩子興奮的尖叫了一聲。他身體輕盈的飛了起來,朝那蒼鷹撲了過去。

黑漆漆的沾滿了灰塵和草葉的小腳丫子點在了那蒼鷹的背脊上,剛剛離地三米多高的蒼鷹有如沒有察覺身上多了一個人一般,輕鬆的拍動起翅膀,繼續攀高。那孩子揮動雙臂,在蒼鷹的背上擺出了一個迎風飛翔的神姿,就這麼被那蒼鷹冉冉托起來三十幾米高!

‘喲呼~~~’,一聲歡快的長嘯,那被蒼鷹托著飛上高空的孩子仰天大笑了三聲,雙臂一振,朝地面猛的跳下。

“快救命啊~~~”方文嚇得大叫了一聲,卻只見一道長風吹過,那孩子御風而行,輕盈有如一朵蒲公英,悄然劃出了里許開外。

“啊!啊!啊!啊!啊!”方文的腦袋一陣的混亂,他抱著腦袋大聲尖叫起來。這孩子的舉動,已經超出了他想像的極限。一個人,怎麼能夠像鳥兒一樣的滑翔?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他抱著腦袋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兒,正準備倒地暈倒的時候,他眼前突然多出了一條人影。

方文欣喜若狂的抓住突然出現的馮教授,大聲叫道:“馮教授,你,你給我說,我在做夢,是不是?我在做夢?是不是?這樣吧,我抽你一耳光,若是你不覺得疼,我就一定在做夢,是不是?”

馮教授氣得眉頭一抖,咬牙切齒的對方文發了一陣狠,勉強平息了心頭的火氣,笑吟吟的拍了拍方文的肩膀,將一股清涼的風氣注入方文的身體。

抓著方文的腦袋,將他的腦袋扭向了那一群正在飛奔的孩子,看著那群孩子一個接一個的跳起來十幾米高,一個接一個的御風滑行。馮教授大聲說道:“方文,我的關門弟子,歡迎來到潘帕斯大草原,歡迎加入風門!歡迎,進入江湖!”

“風花雪月四大秘門!你是我,風門之主風大先生的關門弟子!”

“咕咚!”方文仰天就倒,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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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09:58:29 |只看該作者
再見篇第五章
“風花雪月四大秘門,合稱天門。”

端坐在一個茅草編成的蒲團上,方文滿臉是笑的看著對面丈許開外同樣坐在蒲團上的風大先生,笑得牙齒都露了出來。風花雪月四大秘門,如此強悍有譜的名字;江湖,如此讓人神往的稱號。方文笑,笑得一顆兒小心肝都快從嘴裡跳出來。高興啊,得意啊,哪怕他如今知道是風大先生設計讓他拜師的,但是他以前的生活根本沒有什麼可留戀的東西,如今一條新奇的人生大道出現在他面前,他能不樂麼?

“我天門,自古於暗中操縱九州大勢,於今已有兩千餘年。”

風大先生看著如今身高一米八零以上,身材雖然瘦削,卻充滿了力量感的方文有如猴子一樣在蒲團上爬撓,臉上也不由得帶上了幾絲笑意。趁著方文剛才在外面所見的一切所造成的震撼還沒有消散,風大先生趁機給他灌輸一點關於自己門戶的常識。

方文聽了他的話,就更加樂了。自古於暗中操縱九州大勢!嘖嘖,強悍啊,強大啊!如此強悍強大的門派!拜師學藝,自然是要加入強大的門派才有前途。就好像飆車賭錢一樣,你開一輛法拉利,總比開一架二手的桑塔納勝算高罷?這先天的條件,是很重要的。

“只是,我天門自元末明初時離開中原,如今根基都在海外。歐洲、美洲、非洲、澳洲、中東、東南亞等地,是我天門的重要勢力範圍。而中國大陸麼,唔。”風大先生攤開雙手,很坦誠的說道:“為師去大陸一趟,都要化名冒充客座教授才能潛入大陸,所以。。。”

“呃?”方文覺得心裡有點嘀咕了:“師父,這是為什麼呢?”他上下打量著風大先生,難不成這麼強悍的師門,是被人趕走的?

風大先生嘆息了一聲,皺眉道:“中國大陸,如今是龍門的天下。”

“龍門?他們為什麼要和我們作對?”方文一聽自己老家那邊還有一個和自己的師門能對抗的勢力,頓時覺得有點前景不妙。他隱約覺得,那個龍門的實力很可能還超過了天門,否則的話,為什麼是天門被驅逐出來,而不是龍門被趕到海外呢?

“這,就要從我們天門的歷史說起了。”

風大先生慢條斯理的說道:“首先,你要知曉我們天門的一些前輩。雖然他們並不算我們天門的正式弟子,但是也創下了赫赫威名。”

“首先,是漢末的張角兄弟,他們是我天門祖師在外收下的第一代門人。”

方文的心中頓時一寒。風大先生講述了一些關於張角兄弟的豐功偉績,他卻一點兒都沒聽進去。

“可嘆張角兄弟大事不成,反而暴露了我天門祖師的存在,於是那三國之中的一些無聊之輩,就組成了龍門,和我天門抗衡。”風大先生憤然一掌按在了地上,木屋的地面隱隱顫抖了一下,平地裡捲起了十幾道小小的旋風。

“隨之我天門中又有一赫赫有名的人物出現,就是那唐朝起事的安祿山。”風大先生摸了摸他的燕尾須,笑了起來。

方文心臟猛的一哆嗦,安祿山,好,又是一個造反鬧事的主兒。

“安祿山失敗之後,我天門又扶植了彌勒教、白蓮教、明教。。。”風大先生口若懸河的將天門的豐功偉績一一說來,聽得方文是兩手冷汗。

“等一下,等一下。”方文猛的舉起了手,他大叫道:“師父,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為,我們天門,我們風花雪月四大秘門,就是武俠小說中,被天下人群起而攻,就連朝廷都和我們沒完的那種,魔教?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

風大先生猛的鼓掌讚歎道:“孺子可教也!魔教,正是那龍門所屬對我們的稱呼。”

方文翻了一個白眼,再次不支倒地。

風大先生救醒了方文,笑吟吟的對他說道:“所以,為師要花費偌大的功夫千方百計的設計於你,讓你成為我風門弟子。只有你‘死’了,才能避開龍門的追究。若非如此,怕是為師在北京收你為徒,剛帶你離開大陸呢,方家和林家,就已經被人整治得破產啦!”

方文呆了好半晌,突然抓著風大先生的袖子大交道:“師父,你還不如直接帶我離開,何必讓我吃這麼大一份苦頭?我,我巴不得他們破產哩!要不然,您跑回去對龍門的那些人說,就說我方文已經是你的徒兒了,讓他們把方家和林家都給弄破產了?”

風大先生啞然,看著方文,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了。

過了許久,風大先生才拍了拍無比希冀的看著自己的方文,苦笑道:“這種下作事情,為師的做不來。你好好的休息幾天。等你適應了這具身體,為師就傳授你本門無上寶典――《九天御風經》!”

《九天御風經》、《繁花百工集》、《濟世蒼雪錄》、《紫月秘劍典》。四大秘門鎮派絕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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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09:58:48 |只看該作者
再見篇第六章
一間陳設華麗奢侈的臥房內,一名極美麗的紅發少女被柔軟的小羊皮繩牢牢的綁在了一張寬大的軟榻上。一件薄薄的半透明粉色紗衣裹住了她玲瓏凹凸的身體,兩條筆挺的大腿極長,正在奮力的踢動著,想要擺脫羊皮繩的束縛。她高聳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兩團潔白柔軟的胸乳顫抖著,紗衣也遮蓋不住那兩團雪白上殷紅的小點。她被手絹堵住的小嘴裡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聲,美麗的藍色眸子裡滿是恐懼。

臥房裡那扇雕刻了無數風雲紋路的合金大門突然無聲無息的滑開,一名高大、健美,黝黑髮亮的長發在腰間披散下來的東方青年輕快的走進了臥房。這青年身上的一切都無可挑剔,他的面容近乎完美,一切都完美得有如一尊雕像。一進門,他就飛快的褪去了身上的衣服,俊美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讓人戰栗的陰森和淫褻。

赤身裸體的青年緩步走到了軟榻邊,出神的看著軟榻上拼命掙扎的紅發少女。紅發少女看到他赤裸著身體走近自己,嚇得益發劇烈的掙扎扭動起來。但是她四肢上扣著的羊皮繩越是掙扎,越是深深的陷入她的皮肉中,拉得軟榻四角的柱子‘吱吱’作響。

“你,很害怕麼?”青年輕輕的撫摸著少女的臉頰,突然將她嘴裡的手絹扯了出來。

“Help~~~”少女急促的喘息了幾聲,立刻大聲尖叫起來。

“No,No,No,No。”青年急忙摀住了她的嘴,輕輕的笑道:“不,你不能叫出聲來。玩遊戲,要有玩遊戲的規矩。我是一個很守規矩的人,任何破壞規矩的行為,都要受到嚴厲的懲罰。”他手指幾乎不可見的一動,少女慘叫一聲,嘴角流出了大股的鮮血。青年手指輕輕一彈,將他從少女嘴裡硬扯出來的一顆大牙丟出了老遠。

少女有如見到了地獄來到人間的惡魔,無比驚恐的看著青年。她不敢開口說話了,被暴力扯下一顆牙齒,她半邊臉都麻木了起來。這是一個瘋子,這是一個殺人狂,這個一個極度變態的傢伙,少女在心中默默的告誡自己:千萬不要違逆他的意思。

青年的手指上粘著一點兒鮮血,他將手指伸進嘴裡,慢慢的吮吸著指尖上的血跡,輕柔的說道:“很香甜。你是處女,不是麼?”

少女呆滯的看著青年,目光游離處,青年的下身已經令人驚怖的膨脹起來。少女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著,喉嚨裡發出古怪的聲響。

“恐懼的小羊羔。多可憐啊。”青年出神的看著少女顫抖的身體,左手輕輕的撫摸著她,右手已經伸向自己的下身,開始自瀆。他的臉扭曲著,眸子裡充滿了瘋狂的快意,嘴裡則是在喃喃的念叨:“美麗的花,經不住風吹雨打。美麗的花,注定會被狠狠的踐踏。美麗的花,最完美的時刻,是她凋謝飛散的那一刻。。。太美了!”

數分鐘後,青年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他渾身僵硬,嘴裡發出‘呵呵’的怪叫,雙手按住了少女的脖子,死死的掐了下去。他身上流出了大片的汗水,肌肉急驟的顫抖,甚至讓他的身體內發出了‘咯咯’的響聲。只是短短的一陣兒功夫,青年腳下已經積起了大片的水跡,他扭曲的臉上則是帶上了無比的滿足,臉上死硬的線條,也漸漸的柔和下來,猙獰淫褻的氣息不見了,依舊是那完美有如雕像的面龐。

少女的身體還在輕輕的掙扎著,脖子已經被扭成了一個古怪的角度。青年雙手慢慢的用力,終於從她脖子上傳來一聲骨骼碎裂的脆響。青年的身體再次哆嗦起來,下身再次噴出了大片的狼藉。

終於,他跪在了地上,上半身無力的撲在少女的身上,臉蛋狠狠的在少女柔軟的但是漸漸變冷的胸膛上摩擦著。

“多美麗的氣息啊。一隻柔弱可憐的小羊羔。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死亡的氣息。太美了。”青年輕輕的呻吟著,嘴裡輕輕的哼唱起一首調子古怪的童謠。 “啦~~~啦~~~啦~~~”,輕輕的歌聲在臥房內迴盪。死去的少女,唱歌的青年,氣氛是如此的邪異詭秘。

屋內突然響起了門鈴聲,合金大門上閃出了一片光幕,一名打扮乾淨利落的青年出現在光幕中。那青年畢恭畢敬道:“大師兄,門主回來了,要你趕快去見他。”

青年猛的跳了起來,他隨手在床頭一按,軟榻立刻翻轉過去,另外一塊一模一樣的軟榻升了起來,原本的軟榻連同上面的少女,都不知去向。他語氣深沉威嚴的問道:“師尊就回來了麼?按道理,這次他還要在外面逗留好幾個月?唔,我馬上就來。”

潘帕斯大草原向西,就是安第斯山脈。其中一條延伸出來的小山系上,有一片低矮的不起眼的白色樓房,外面掛了一些諸如‘私人領地、嚴禁靠近’的牌子。大隊大隊的武裝人員堂而皇之的扛著槍械在鐵絲網內外遊走,數百頭凶狠的鬥犬在四周的草木叢中出沒。空氣中佈滿了肉眼不可見的紅外線、激光、微波。

風大先生開了一輛破破爛爛的豐田皮卡,順著一條同樣破破爛爛的土路,帶著方文從木屋那邊到了這裡。在等候大門邊的警衛打開沉重的鐵門時,風大先生向方文解釋道:“剛才那一片地方,是我們外圍弟子日常訓練的基地,這裡,才是我們風門在南美洲的核心。潘帕斯草原上,我們有三十九處基地,外圍弟子超過五千人。你是我的親傳關門弟子,這些資料,不能不知道。”

風大先生很滿意的看了看顯得有點呆頭呆腦的方文。很顯然,那些外圍弟子剛才的表現深深的震懾住了方文。這樣很好。

開車進了大門,風大先生領著方文下了車,走進了一棟兩層的白色樓房,從電梯裡下降了大概有三分鐘,電梯微微一抖,停下了。

方文看了一眼電梯上的儀錶盤,這裡已經深入地下五百多米。他咽了一口吐沫,驚問道:“師父,這裡是。。。”

電梯門敞開,露出了一條四壁都是銀白色金屬的寬敞甬道,甬道大概有一公里長,寬有十米左右,兩邊的牆壁上滿是整整齊齊的方形小孔,一種讓人本能的覺得不安的紅光在那些小孔內閃爍。風大先生拉了一下再次呆滯住的方文,大步順著甬道往裡面走。一邊走,他一邊介紹道:“牆壁上的是高能激光器,能夠在千分之一秒內將現在世界上所謂的最先進的主戰坦克擊穿。”

“不可能!”方文尖叫起來:“師父,你別蒙我,我怎麼也是北京城一代車王,對這些軍械也是挺了解的,如今。。。”

風大先生打斷了方文的尖叫:“那些醫生能治好你的傷?能在一個月內讓你從不足一米六長到一米八五?能讓你從一隻猴子長成這副模樣?”用力的拍了一下方文,風大先生似笑非笑的對他說道:“以後,你會慢慢的接觸我們風花雪月四門的核心。我們有一些,外界不可想像的東西存在。”

領著方文順著甬道走了不到一半的距離,風大先生突然停下,左側的甬道上無聲無息的敞開了一道門戶,風大先生將方文領了進去,那道門戶又在他們身後合上,甬道上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門內是一條寬有二十米的巨大甬道,一條條岔道向兩邊延伸出去,無數身穿白色緊身衣的男女正在高速往來。這些人行走的速度是如此的快,都有著近乎百米衝刺的高速,方文只是看了一陣子,就被弄得頭暈眼花,只覺得眼前有無數條人影閃過,差點沒再次暈倒。

風大先生笑了笑,隨手提起了方文,順著甬道一陣急速奔走,方文只聽得耳邊風聲呼嘯,也不知道繞了幾個圈子,終於到了一間很寬敞的廳堂中。廳堂的佈置很有中國傳統的風味,天花板上垂下了四盞極大的宮燈,全套的明代梨花木家甚,一副巨型木雕掛在正對著大門的牆上,木雕的圖案是風龍雲圖,一條巨龍在狂風中朝空中騰飛,有無數風雲纏繞其上。

風大先生彈了彈袖口上的灰塵,走到木雕下正中的太師椅上坐下,沉聲喝道:“老大去了哪裡?”

大廳右側屏風後突然轉出了一個高大的青年,正是剛才在臥房中演出那不堪一幕的男子。此刻他也穿了一件青色長袍,長髮披散,快步的走了出來。他畢恭畢敬的朝風大先生鞠躬行禮,帶著春風般的笑容和聲問候道:“師父,您這次怎麼提前回來了?”

風大先生輕輕一笑,指了指兩眼正滴溜溜的打量著大廳內的家居陳設,在心中盤算這些陳設若是賣去了北京的地下黑市能換來多少鈔票的方文,笑道:“這是為師的關門弟子,方文。方文,見過你大師兄,也是風門內門護法的風元!”

方文眨巴了一下眼睛,呆滯的目光從大廳角落裡放著的一尊青銅香爐上收了回來,笑吟吟的朝風元走近了幾步,學著電視劇裡看來的派頭抱拳行禮道:“小弟見過師兄,以後還要師兄你多多照顧。嘿嘿,多多關照。”方文本能的上下打量了一陣風元,完美俊朗的風元笑得很燦爛,但是方文總覺得心裡一陣陣的不舒服。

風元搶上去幾步,熱情的拉住了方文的手,笑道:“以後都是自家兄弟,何須客氣?小師弟以前沒學過武?”

風元的手,潮濕,陰冷,有一股刺骨的寒意直透心頭。方文的身體哆嗦了一下,風元的手讓他想起了一些在他兒時噩夢中出現過的東西。

急忙抽出自己的手,方文朝風元作揖道:“多多指教,多多指教。”他不願意再看風元,而是大步走到了風大先生的身邊,問他道:“師父,什麼時候傳我武功啊?我要能飛起來,要多久?”

因為自幼的遭遇,方文的心早就被磨練得極其敏感。風元身上有一種讓他想要嘔吐的氣味。不,不是氣味,而是自他骨子裡發出的一種讓人作嘔的氣息。哪怕他看起來是如此的完美,但方文就覺得,他這尊完美的雕像裡面,充滿了腐屍爛肉。

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人物,甚至,比小時候恨不得將自己虐待死的林芝還要危險一百倍,一萬倍。就連風元臉上的笑容,方文都覺得,他嘴角的笑紋就有如一柄柄利刀,隨時都能割掉自己身上一塊兒東西。

只有靠近風大先生,方文才能有一點點的安全感。

風元笑了笑,背起雙手,也恭敬的站在了風大先生的身邊。他比方文略微矮了一點點,但是方文已經習慣了以前撇開兩腿、佝僂著腰桿的痞子模樣,故而他可以居高臨下的俯視方文那油嗆滑調的笑容。

“這是一個地痞無賴。師父哪裡找來的這麼一個人?”風元眼裡閃過一縷譏嘲:“他的這張臉,明顯是後天做出來的。哪裡有我天生的如此英俊完美。他的舉止中,對於他的身體,還是很不習慣,身高也是作出來的,哪裡有我這樣強大完美。他的氣質氣度,就是一個街頭的混混,哪裡有我這樣高貴完美?”

“師父老糊塗了。”風元在心裡暗自給方文下了一個定義。他看著方文,臉上的笑容益發的燦爛了。

風大先生一掀長袍的前襟,翹起了二郎腿,淡淡的說道:“老大啊,老二、老三都在歐洲那邊負責。老四方文剛剛進門,什麼都不懂。為師這幾天將御風經傳授給他。給他講解御風經,打下基礎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風元,嚴肅的說道:“老四是個苦孩子,各個方面你多多照應他。你是老大,若是老四出了什麼問題,門裡的規矩,你也知道。”風大先生目中寒光閃爍,看得風元一陣心虛,急忙低下頭去,大聲的應是。

點了點頭,風大先生猛的一腳踢在了一隻腳不斷的點動的方文大腿上。他呵斥道:“明日為師開香堂,正式收你入門。唔,老大,不急著給方文打基礎。你把門規戒律,讓方文先背誦一千遍。好好的調教調教他的脾性。”

方文心裡一連串的叫苦,他可憐巴巴的看著風大先生,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目光中已經流露出千般的懇求、萬分的幽怨。風大先生翻了個白眼,冷聲道:“門裡有門裡的規矩,這且不說了,你以後會知道。但是,站,要有個站的樣子;坐,要有個坐的模樣。方文啊,進了我風門,你可要把以前的脾氣給為師收起來。不要在其他三門同門師兄弟面前丟臉。”

“唔,好了,老大,你現在就把老四帶下去,這兩天他身子骨不靈便,正好讓他先背誦門規戒律,去吧!”風大先生一腳踢出,將方文踢出了老遠。

風元應了一聲,身體騰空而起,在空中畫了一道完美的弧線,一手抓住了方文的領子,拎著他腳不沾地的拐進了屏風裡面去。

方文大聲的慘叫起來:“不是罷,師父?你真的教我學古文啊?我從小就不會讀書啊~~~”淒厲的叫聲剛剛響了一句,就不見了聲響,似乎是風元封住了他的嘴。

風大先生微微一笑,站起身來看向了身後那副巨大的木雕。

白色泛黃的木板上,那條青色發黑的巨龍是如此的顯眼。風大先生悠悠笑道:“風體,花骨,雪腦,月脈。如今我風門有了方文這風靈之體,等他出道之後,諸位要多麼吃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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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09:59:00 |只看該作者
再見篇第七章
方文站在一根很高很高的旗桿上。旗桿高有近百米,不過海碗口粗,桿頂有一個尺許直徑的圓盤,方文就站在上面。

潘帕斯草原上從來不缺少風。

風吹過,長草起伏,綠色的草葉翻轉過來,一道道灰綠色的草浪滾滾朝前翻去。遠處,有風門的外圍弟子在起伏飛騰。

風,掃過站在百米高空的方文,撩動他身穿的長袍,發出獵獵聲響;撩動了他的頭髮,半尺長的髮絲歡快的撫摸著他的臉頰,有如他夢中所幻想過的,屬於一個親切、慈愛的母親的手,輕輕的,柔柔的,在他的臉上摩擦著;風,快要將他的身體也捲了起來,送他直上九霄。

多麼溫柔的風啊。細膩的風摩擦著方文,如此的細膩溫柔,順著方文的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鑽進了他的身體,在他的體內輕盈的迴盪。方文的身體空蕩蕩的,不存一物。一縷縷透明的風滲入他體內,就漸漸的化為淡青色的風氣,在他的身體中呼嘯往來,剔除他體內的雜質,讓他的身體變得更輕、更柔、更通透。方文體內出現了三個氣旋,柔和的氣旋緩緩的旋轉著,將一縷縷淡青色的風氣吸進去,吸進去,然後噴出更多的顏色更深一點的青色風氣。

風元站在旗桿下面,面帶微笑的他輕聲說道:“感受風的聲音,感受風的存在。幻想你和風融為一體,幻想風滲入你的體內。你的身體不是實體,而是一片虛無。”

“風在虛無中飄蕩。你要控制他們向你的下丹田移動。組成第一個氣旋。”

“下丹田的第一個氣旋一旦成功,你的九天御風經就算奠基完成了。”

風元的聲音隨著風傳上了百米高空,飄進了方文的耳朵裡。

方文緩緩的舉起了雙臂,輕輕的好似鳥兒一樣拍打起來。

風元斜靠在旗桿上,面帶微笑的看著幾個身穿迷彩服的俏麗少女列隊從身前走過,笑吟吟的繼續說道:“仔細感悟罷。若是能夠在半年內奠基完成,你就是千中無一的天才。當年師兄我,也是花費了五個月,才成功的生成了一個氣旋啊。”

風元目不轉睛的盯著一名少女的背影,瞇起的雙眸中閃過一片淫褻的氣息。他輕輕的揉了揉下巴,低聲嘀咕道:“這一次送來受訓的外門弟子中,可有不少好的人才啊!唔,這是哪個分部送來的?倒是挺讓人心疼的。”

正在尋思著要好好的和這些少女套套近乎,風元突然聽到頭頂傳來一陣古怪的風嘯聲。

方文輕輕拍動的雙手指縫中,突然滲出了一絲絲極細的青色風勁,方文一聲尖叫,左右手臂揮出的風勁力量不對稱,使得他身體有如陀螺一樣在旗桿頂上急速旋轉起來。恰好一陣強風吹過,方文的身體有如一片柳絮,輕盈的飛了起來。

“救命啊~~~”

方文嚇得驚聲尖叫,身體卻輕盈的隨風飄出了數十米,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地上。他身體落地後還在急速旋轉,雙手上發出急速的風嘯聲,他一個站不穩,狼狽的摔了一個狗吃屎。

風元呆在了原地,他呆呆的看著方文手掌上若隱若現的一點青色風勁,瞳孔縮成了針尖般大小。

過了許久,他才低沉的問道:“老四,你以前真的沒練過武麼?”

方文狼狽無比的爬了起來,他氣得胡亂叫罵道:“誰練過?你練過!你全家練過!媽的,我怎麼飛起來了?耶耶耶?我能飛了?我能飛了?”

“喲呼~~~”一聲歡呼,方文突然原地縱起十幾米高,他雙臂朝身後用力一揮,一片稀疏的青色風勁帶著細微的破空聲朝身後掃去,他身體借勢朝前急飛了數十米。雖然他飛行的姿勢極其難看,在空中扭扭歪歪的有如一頭喝醉的野豬,但是他畢竟真的騰空而起。

“上中下三丹田氣旋大成!”風元臉上肌肉劇烈的抽搐了一下,他沉沉的說道:“師父離開才半個月。半個月,三氣旋大成。九天御風經九重天境界,他第一層已經成了。”

方文有如一隻跳蚤,興奮的蹦來蹦去。他越跳越高,越跳越遠,隱約可見一縷縷細風被他吸入體內,他身上湧動著一層淡淡的青色。

蹦跳了好一陣子,方文才急速沖到了風元的面前。他還無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身體,他幾乎是一頭撞在了風元身上。風元微微皺了一下眉,隨手拍出一片柔韌的風勁將方文退開了數尺。方文嘻嘻哈哈的喘息了一陣,對風元大聲笑道:“大師兄,師父說我是什麼風靈之體,你知道風靈之體是什麼玩意麼?是不是很厲害啊?”

“風靈之體?”風元的眼睛猛的睜開,他的瞳孔細得幾乎看不清了。他大聲叫道:“風靈之體!”

“是啊!風靈之體是不是很厲害啊?我現在感覺,你給我點出的上中下三個丹田裡都有很清涼的風在轉動,可不僅僅是下丹田有這個感覺啊? ”方文樂滋滋的看著風元,興奮的原地跳動著。他每一次跳起來都有三五米高,急速跳起,然後輕飄飄的很緩慢的落地,身形起落之間無比的和諧自然。

風元恢復了正常,他微笑著拍了拍方文的肩膀,和聲道:“當然,風靈之體很厲害,非常的厲害,比大師兄我還要厲害很多很多。恭喜師弟,恭喜師弟了。”他用力的按了按方文的肩膀,笑道:“這樣,師弟就可以依照九天御風經自己修煉了。師兄已經幫你奠基完成,已經幫不了你更多東西了。”

“自己修煉?”方文愣了一會兒,正想要說九天御風經裡面很多詞句其實他弄不清其中的含義時,滿臉帶笑的風元已經突然奔出。急速奔出的風元在極短的數十米加速路程中就突破了音速,身體附近帶起了一道白色的氣浪,一聲巨響後,風元已經跑得不見踪影。

“我操!”突破音障捲起的狂風將方文撞飛了數十米遠,他狼狽的栽倒在一大片樹叢裡。

方文大聲尖叫起來:“不可能!不可能!肉體突破音障?加速不到一百米就突破音障?天啊,怪物啊!天啊,不依靠任何工具,用肉體突破音障!”方文跳起來尖叫道:“大師兄,你修練到第幾重境界了?音速啊!媽的,你怎麼不去參加奧運會啊!”

方文急驟的喘息著,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在原地急速的轉來轉去。他時而尖叫,時而傻笑,不斷的嘀咕道:“肉體突破音障?不可能罷?可是我親眼看到了啊!上帝啊,佛祖啊,三清啊!哦也,我如果能達到這個速度,我如果去飆車~~~”

“不不不!”方文尖叫道:“如果我能跑得和聲音一樣快,不,甚至更快,我他媽的還飆車幹什麼?大把大把的鈔票啊!我去搶銀行豈不是好?誰他媽的能看清我的動作啊?美聯儲、瑞士銀行的金庫,神啊!”

“Yes!”方文猛的朝天空舉起了兩隻手,他狂叫道:“努力~~~奮鬥~~~大把大把的鈔票,我方大少來了!我方大少來了!”

“啊呸,方子山,你老不死的算什麼?等老子有了這個速度,老子用搶來的錢砸死你,還有你身邊的那群狐狸精!”

“啊呸,林芝,你這個毒婦了不起麼?到時候本公子讓你破產你就破產,讓你討飯你就討飯!你恨不得殺了我方大少?咱們沒完!”

“努力啊,奮鬥啊!”方文的眼睛鋥亮鋥亮的,‘噌噌噌’幾下就爬上了旗桿,盤膝坐在旗桿上,用心的按照九天御風經他所能參透的那點兒口訣,認認真真的打坐運息。

‘呼~~~呼~~~’

旗桿上,一團小小的旋風捲了起來,不斷的有風氣滲入方文的身體,融入他體內的三個氣旋中去。

極遠處的一個小山坡上,突然一聲巨響,風元憑空閃了出來。他一拳轟碎了面前的一株大樹,身上捲起的衝擊波震碎了方圓數十米內的長草,滿天都是木屑、草沫兒噴散,風元雙目中閃過一道道淡青色的光芒,俊美的臉抽搐著,狠狠的朝四周擊出了數十拳。

拳風激盪,滿天都是青色的風影呼嘯而過。

過了許久,風元才突然停下手來,他冷冰冰的說道:“師父,你怎麼能帶一個風靈之體回來?我是你從小收養的義子啊!你怎麼能這麼做?”

“我的小師弟啊!你可,真給師兄我出了一個大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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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09:59:16 |只看該作者
再見篇第八章
九天御風經第一重,上中下三丹田修成氣旋,體內自然產生風勁,身輕如柳絮。

九天御風經第二重,十二正經內形成氣旋,身形如風,行止如風,一葦渡江易如反掌。

九天御風經第三重,奇經八脈內形成氣旋,任督二脈暢通無阻,體內風勁悠長不息,可御風滑翔數里。

這是九天御風經的前三重天境界。風元自六歲起修煉九天御風經,十八歲突破第三重,被稱為風門百年一遇的天才。

而方文,自從體內產生氣旋後,突破第三重境界只耗費了六個月。

風大先生聽聞這消息後,火急火燎的跑回潘帕斯草原風門大本營,就在他開了一輛破破爛爛的皮卡距離基地的大門還有數百米的時候,基地內傳來一聲輕嘯。嘯聲有如九天龍吟,綿綿傳出數里。風大先生渾身一抖,皮卡猛的熄火。他驚呼道:“第四重也突破了?自身風勁溝通天地,已經到了人風一體的境界?風靈之體,真這麼。。。古怪?”

一腳踢開車門,風大先生帶起一聲尖銳的破空聲,急速沖回了基地。

那根高達百米的旗桿上,方文正盤膝而坐。一股淡青色的風勁自他頭頂灌入,自他周身毛孔中急速沖出。 ‘嗤嗤’聲不絕於耳,方文渾身肌肉有如流水一樣起伏,充滿了一種怪異的韻律感。他半長不長的頭髮凌亂的飛舞著,髮絲破空,發出極細的聲響。

“妙啊!”風大先生出神的看著方文,悠然道:“百脈貫通,風勁入體,這是第四重大成的景象。”

他微笑道:“第五重天,清風伐脈。第六重天,罡風洗髓。第七重天,換骨易體。還有那從沒有人修成的第八、第九重。我風門,這一次,嘿嘿。”

風大先生飄起百多米高,伸手在方文身周射出的風勁中碰了碰,皺眉道:“境界是有了,功力太弱。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飄身下了旗桿,風大先生扭頭朝站在不遠處的風元皺眉道:“三天前你給為師傳信說方文突破了第三重。怎麼為師剛回來,他連第四重都突破了?”

風元急忙行禮道:“師父,老四就是一怪胎。他連自己到了什麼境界也不清楚,還是三天前徒兒見他腳不沾地在草原上用手擒了一隻大鷹,這才知道他已經突破到了第三重,這才忙著給您傳信。哪知道,他,他的進度實在是太嚇人了。”

也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對於方文這近乎神蹟的突破,風元心裡亂得好似一堆麻線。風靈之體,這是風門傳說中修煉御風經的最理想體格,但是這僅僅是理論上的最優存在。風元從來沒想過,世界上居然真的會有這種僅僅存在於理論中的怪胎。

六個月就突破了第四重。對比風元如今的第六重修為,是耗費了二十年苦功加上風門不惜代價的刻意栽培,這才達到的啊!

都說風元是風花雪月四大秘門年輕一代中罕見的天才。可是和方文比起來。 。 。

風元的臉抽搐了一下。他清楚的知道,風門意味著什麼。

風花雪月四大秘門,風門掌握了四大秘門所有的經濟命脈、所有的情報組織、所有的對外溝通聯絡。可以這樣說,四大秘門在外的所有產業,都被風門所掌握。花、雪兩大秘門的成員,都是一批科學瘋子,他們除了伸手要經費、要儀器、要各種資源,他們懶得理會任何事情。月門是最神秘的一支,是一群一心追求武道巔峰的狂人,他們根本無心理會各種雜務。

而這些雜務包括了什麼?

歐洲和北美七成的研究所都直接或者間接的被四大秘門掌握。

西方世界四成的金融產業被四大秘門暗中操縱。

加上無數的外延機構和組織――比如說直接受風門掌握的武裝人員就超過了十萬。

四大秘門,在西方地下世界自成一個王國。風大先生,當代風門的掌門,就是這個王國的實際掌控人。而風元,風大先生的義子,風大先生的大徒弟,理所當然的就是這個王國的王子!

但是,方文這個怪胎出現了。

風元抬起頭來,靜靜的看著方文。外界的風勁已經組成了一道尺許粗的風柱,不斷的自頭頂沖進方文的體內。他身上射出的細細風勁,已經在他身後組成了一個完美的圓形風環。風環緩緩的旋轉,將地上的沙塵也隱隱帶動。方文身上冒出的青色光芒,漸漸的明亮起來。

風大先生長吸了一口氣,沉聲道:“風元,你頂替我去大陸。為師要親自傳授方文本門的各種奇功秘術。依你的實力,怕是教授不了老四。”

風元又是一呆,他慢慢的低下頭去,恭敬的說道:“是,師父。還是那件事情麼?”

風大先生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沒錯,就是那件事情。已經抓到了一些頭緒。你從陰風部帶三隊人過去。小心龍門的人。”他森嚴的望了風元一眼,冷聲告誡道:“事情,你可得辦好了。若是這件事情上你出了紕漏,花大先生和雪大先生發起狂來。。。”

風元猛的哆嗦了一下,臉上肌肉都抽成了一塊。他乾澀的說道:“徒兒自當小心,用心。”他好似牙疼一樣,不斷的抽著冷氣。

揮手讓風元立刻去準備,風大先生掏出了一個小巧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輕輕的笑了起來:“雪大,給我送三支效力最強的‘元液’。 ”

“沒錯,就是那種一支可以增加六十年修為的‘元液’。”

“你管這麼多幹什麼?風元的確還無法承受第三支元液的注射。但是,我風大先生命好,找到了一個奇才!”

“唔。沒錯,就是雪六給你說的那個小傢伙。”

“什麼?你親自過來?你,你,你,你不如去死!”

當天下午,風門營地的大門口,風大先生面色陰沉的背著手,站在大門的正中。方文沒個正經的在風大先生身邊蹦蹦跳跳的,大聲叫嚷道:“師父,你帶我來門口站軍姿還是怎麼?我要去練功,要去練功啊!師父,你說我什麼時候能達到音速啊?”

“練功大忌,就是急躁。”風大先生瞪了方文一眼,尋思了片刻後,這才說道:“為師親自調教你半年,然後送你去美國。讀書,順便學著打理一些本門在美國的生意。你現在這個樣子,比起你三個師兄,差太遠了。”

“讀。。。讀書啊?”方文瞬間傻眼了。他可憐巴巴的看著風大先生,目光中滿是哀求和幽怨。

風大先生冷冷一笑,狠狠的踢了方文一腳:“你這傢伙,不學無術。如今進了風門,難不成還整天去飆車過日子麼?總要給為師爭口氣,混出一點名堂來。四大秘門的子弟,可沒有你這麼沒出息的。”

正說話間,一架通體漆黑的雙翼直升機沒有發出半點兒聲音的自遠處直飛了過來。這架體形巨大的直升機飛到了風大先生和方文的頭頂百多米高處,機腹上突然敞開了一個小小的門戶,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干癟老頭兒好似猴子一樣跳了下來。

這老頭兒一頭亂糟糟的花白頭髮,小小的皺巴巴的臉蛋,卻有一個極大的腦袋。白大褂穿在他身上飄飄蕩蕩的,大褂上有數十個大大小小的口袋,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裝了些什麼東西。老頭兒手裡拎著一個尺許見方的黑色金屬箱子,剛一落地,就隨手將那箱子朝風大先生砸去。

沉重的鐵箱發出刺耳的破空聲,風大先生面色一變,急忙退後一步,雙手揮起一道道柔和的氣勁裹向了箱子。

老頭兒則是有如跳蚤一般飛撲到了方文的面前,不等方文反應過來,他出手如電已經在方文身上插了三根銀針。方文有如觸電,渾身經脈一麻,頓時動彈不得。老頭兒‘桀桀’怪笑著,鐵鉤一樣纖長有力的手指瞬間將方文渾身衣服撕得乾乾淨淨,靈巧的手指輕盈的摸遍了方文的周身。手指有如雪花飄落,輕輕的捻過了方文的每一寸肌膚,拂過了他的每一個骨頭關節。

老頭的手指每一次碰觸方文的身體,都有一股冰涼的氣息注入方文體內,順著他的奇經八脈十二正經以及周身骨骼血脈的流向不斷的流轉,很快的就將方文體內的結構摸得清清楚楚。老頭兒‘吱吱’的笑起來,兩隻眼裡放出鋥亮的光彩,大笑道:“奇才啊!果然是上好的試驗材料!”

右手一翻,老頭不知道從哪裡拔出了一柄雪亮的手術刀,隨手一刀就劈向了方文的胸膛。他嘀咕道:“果然是極品實驗材料。”

風大先生發出一聲瘋狂的咆哮,一股可怕的白色氣浪自風大先生身周噴出,風大先生帶起幾條殘影衝到了老頭兒面前,一指轟向了老頭兒的後心。指風呼嘯,指尖前的空氣被極大的力量擠壓轟碎,方文竟然聽到了水晶玻璃碎裂的脆響。風大先生怒斥道:“雪大,你動我徒兒一根頭髮試試!我要你的命!”

雪大先生一聲怒罵:“你這小氣鬼!你不知道為了科學獻身是一種榮耀麼?”他靈巧的轉過身去,手術刀狠狠的一刀朝風大先生心臟部位捅去,同時左掌一翻,一股青綠色的煙霧朝風大先生急噴。

指風和手術刀碰到了一起。合金鋼打造的手術刀有如麵粉揉成的一般碎成了細小的砂礫,指尖和雪大先生的手掌狠狠的硬碰了一擊。

巨響,狂風,四散的白色衝擊氣浪。

方文胸口一麻,一口血含在嘴裡還來不及噴出去,就被沖擊波又給衝回了肚子裡,疼得他五臟六腑有如炸開一般,差點沒疼死過去。氣浪翻滾中,方文被沖出了數十米遠,好似一條破肉袋一般掛在了一堵鐵絲網上。

風大先生、雪大先生同時倒飛近百米,張口就是一道血箭噴出。風大先生的右手食指指骨扭曲成了麻花狀,臉上也帶起了一層不正常的黑氣;雪大先生的右肩洞穿一個透明窟窿,右掌也被炸碎了一大塊。

兩人同時跳了起來,雪大先生轉過身,瘦小的臉頰猛的擴張開,發出了一聲有如猛虎咆哮般的怒吼:“給老子抓住那小子!帶回去切片!”

天上那架巨大的直升機中‘噌噌’的跳下了近百個身穿白大褂的男女,一個個雙目發光的朝掛在鐵絲網上的方文撲了過去。

風大先生也怒了,他大叫道:“誰敢動老子徒弟一根頭髮!他媽的,給老子開火!”

這裡是風門在美洲的大本營,防禦力量強悍無比。四周地面略微晃動了一下,數十座碉堡自地下升了起來,無數黑漆漆的粗粗細細的槍口、砲口從碉堡內探了出來。更有近千名武裝人員牽著數百頭兇猛的獒犬自四面八方衝了出來,面色不善的包抄而來。

雪大先生跳著腳叫道:“抓住那小子!抓住那小子!帶回去解剖!切片!不要怕他們風門這群天下逃命第一的傢伙!給我抓住那小子!”

天空那架直升機猛的變幻形體,在方文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直升機上探出了數十個火力點,大大小小的武器掛架上,導彈、炸彈起碼有兩百多顆。方文一邊吐著血,一邊無奈的呻吟道:“他媽的,至於麼?你們打世界大戰麼?”

抬頭看著天空,方文哀怨的叫道:“魔教就是魔教,他媽的窩裡反都搞這麼大的場面啊!”

眼看事態就要變得一發不可收拾,風大先生咬著牙齒大喝道:“雪大!老子扣發你十年的科研經費!”

手舞足蹈的帶著狂熱的目光撲向方文的百多個白大褂同時呆在了原地。

同樣陷入瘋狂狀態的雪大先生愣了好一陣子,突然恢復了正常。他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揮了揮手,淡淡的說道:“啊,孩子們回去罷,回去罷。我在風大先生這裡做幾天客。過幾天你們再來接我。啊,我們四大秘門同根同源,大家都是本門師兄弟,何必弄得這麼劍拔弩張的?”

整理了一下身上破破爛爛的白大褂,雪大先生擺出一副雍容的姿態,笑盈盈的朝風大先生拱手道:“風大師弟,你看看你,師兄我好容易來你這裡喝杯清茶,你擺出這麼大場面乾什麼?啊,孩子們都回去,都回去。省得你們風大師叔,嘿嘿,啊,嘿嘿!大家都是同門嘛!”

他丟了一顆藥丸給風大先生,諂笑道:“這是解藥。桀桀,老子習慣了,一動手就撒毒藥,風大師弟不要見怪啊!哈哈哈,我們都是師兄弟嘛! ”催促風大先生趕快服下解藥,雪大先生也草草的包紮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傷口,很快就渾然有如沒事人一般行動自如了。

直升機帶著百多個雪門弟子快速的離開,一臉鐵青的風大先生小心翼翼的將方文護在了身邊,領著眼睛急速眨動的雪大先生到了地下的基地。雪大先生目不轉睛的一路打量著方文,一邊嘰咕道:“哎喲,快有二十年沒來你這裡了罷?怎麼地方比以前大了不少啊?嘖嘖,風大,我決定了!”雪大先生突然大叫起來。

“你,又決定了什麼?”風大先生目光不善的看著雪大先生。

“嗯,嗯。”雪大先生挺了挺胸膛,拍了拍瘦骨嶙峋的兩排肋骨,笑道:“這個嘛,我們四大秘門同根同源,大家都是一家人。所以,我準備給你們風門一點本門人才能享受的福利。這樣吧,明天我安排一下,調人過來幫你們風門上下都做一次全方位的由外及裡的體檢,怎麼樣?”

“體檢?”方文的頭皮一陣發麻,他尖叫道:“師父,你可千萬不要上當啊!這老怪物狼子野心,司馬昭之心,那是路人皆知啊!”

風大先生看著雪大先生,嘴裡發出連串的冷笑,兩個拳頭握得緊緊的。四周有數十名身穿黑色緊身衣的風門內衛慢吞吞的圍了上來,目光不善的看著雪大先生。雪大先生無比幽怨的看了方文一眼,又抬頭看了看風大先生,突然仰天長嘆道:“我本將心向明月。。。”

“不要理這個老傢伙,咱們走。”風大先生冷笑了幾聲,拉著赤身裸體的方文就走。

雪大先生歪了歪腦袋,眼珠子一陣嘰哩咕嚕的亂轉,急忙又跟了上去。一邊走,他一邊叫道:“唉,風大,你不要為我們雪門省錢,你知道吧?不要為我們省錢啊。我自費給你們體檢啊。要不,你覺得花費太大的話,我就親手幫你們師徒幾個體檢幾天,怎麼樣?”

風大先生回頭,比劃出一根中指,怒斥道:“滾!”

雪大先生臉蛋哆嗦了一下,猛的跳起來有五六米高。他大聲尖叫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風大,你他媽的還好意思在外面掛著牌子說你是當今的國學大師!國學大師,有對人比劃中指的麼?你,你傷害了我!你要給我精神賠償!”雪大先生的一對眼珠,就是不離方文左右。

風大先生冷笑幾聲,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想要說點什麼,最終還是將那話憋了回去。

雪大先生眼看風大先生不搭理自己,只能是一路緊跟在他們身後,絮絮叨叨的數落著風大先生對自己的門人、屬下關心不夠,不斷的在那裡嘰咕著說若是不經常的進行體檢,將會有多大的壞處。 “你可知道麼?男性,尤其是你們這樣內功深厚的男性,若是不三天進行一次體檢,很可能陽痿啊、尿頻尿急啊、前列腺發炎啊、睾丸膿腫啊什麼的。風大,你真的不體檢一下?免費哩!記住啊,免費啊!”

風大先生長吸一口氣,握了握拳頭,最終還是沒說話,陰沉著一張臉蛋,拉著方文就是一通疾走,最後到了一座大概百多平方米的醫療室。

一進這間設施齊全的醫療室,雪大先生就本能的精神起來。他飛快的撲到了一張醫療台上,笑吟吟的朝方文招手道:“來,小娃娃,來,躺上面!哎呀,你家師父可真心疼你,十億美金一支的S-A-1元液,一次就給你定了三支啊!嘖嘖。。。讓師伯我看看,你的身材可不錯。”

方文打了個冷戰,蜷縮到了風大先生的身後。雪大先生瞇著眼睛,轉到了風大先生的身後,一手抓住了方文的胳膊仔細的撫摸起來:“哎喲,若是能把你切片了,嘖嘖,也許師伯就能人工造出幾條風靈之體來。唉,小娃娃,你知道麼,為了科學而獻身,是莫大的榮耀啊!”

“救命啊!”方文嚇得尖叫起來,他狠狠的一抖胳膊擺脫了雪大先生的撫摸,急忙跳出了幾米遠。

“好了!雪大!先幫方文提升功力。等事情完了,讓他給你一百毫升血就是。你可以拿去分析,克隆嘛。”風大先生一掌劈在了雪大先生繼續朝方文摸去的爪子上,很大方的說了一句。

“一百毫升血?”雪大先生歪著腦袋尋思了好一陣子,看了看面露驚惶的方文,又看了看無比警惕的望著自己的風大先生,最終無奈的一拍手,嘆息道:“一百毫升血,太小氣了。一千毫升吧。一千毫升血,一百毫升精液,十毫升骨髓。”

方文聽得‘花容慘淡’,差點沒哭出來。一千毫升血也就罷了,一百毫升精液和十毫升骨髓。天哪~~~

雪大先生笑瞇瞇的看著風大先生:“一千毫升血呢,可以慢慢的分析,拿來做一些實驗對比什麼的。精液嘛,我可以做一點兒人工受孕的試驗,看看能否造出合適的人體來。骨髓嘛,也有骨髓的用處,可以拿來對比嘛。”

“好!”風大先生思索了一陣,點頭道:“若是你能造出風靈之體!”

雪大先生大方的說道:“若是能人工造出風靈之體,當然全部是你們風門的人。”

頓了頓,看到露出笑容的風大先生,雪大先生又突然提議道:“不過,既然你都答應我從方文小可愛身上帶走這麼多東西。不如再大方一點?送我兩公斤肌肉和幾根骨頭怎麼樣?”

方文尖叫起來:“師父~~~你千萬不能答應啊!”血液、精液、骨髓,都還算可再生產品,被弄走也無所謂。但是兩公斤肌肉、幾根骨頭!方文看到了自己被切成骷髏架的淒慘模樣。

風大先生默然搖了搖頭,惡狠狠的瞪著雪大先生,右手慢慢的摸向了自己腰間的皮帶。

雪大先生急忙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他苦笑道:“真是沒有獻身精神。獻身精神啊,你們不懂!”

他麻利的一手拎過了方文,方文根本沒有還手的力量,就被雪大先生一把按在了醫療台上,幾個金屬圈套自醫療台上彈起,將方文緊緊的扣在了上面。雪大先生戀戀不捨的撫摸了一陣方文身上流水一樣線條柔和勻稱的肌肉,摸得方文身上直起雞皮疙瘩。他突然轉過頭去問風大先生:“呃,給我幾斤肉嘛,我從他屁股上下刀,怎麼樣?”

風大先生猛的張開嘴,憤怒的咆哮起來:“再羅嗦,一根頭髮都沒有了!我扣你二十年的經費!”

“媽的!”雪大先生憤怒的咒罵了一句,歪著頭看著風大先生抱怨道:“扣經費,扣經費,你有錢了不起啊?把元液拿來!先註射一支試試。”

“兩支。”風大先生打開了手上拎著的黑色金屬箱,從裡面取出了兩支拇指粗細長有三寸的墨綠色針劑。他微笑著看著方文,笑道:“方文是奇才。六個月,他已經突破了御風經第四重。”

正將針劑塞進高壓針槍裡的雪大先生猛的一怔:“突破了第四重?那,也許我們可以嘗試一下一次給他注射十針八針的?你看,你看,只要突破了第四重,第五、六、七三重,都只需要積蓄功力的嘛。也許,我們今天就能造出一個小高手?”

方文哆嗦了一下。他回想了一下九天御風經裡面對各重境界的描述,沒錯,前面三重是基礎,第四重人與風和是必要條件,五六七三重則是完全依靠功力積蓄的水磨功夫。從理論上而言,自己既然突破了第四重,而且自己是風靈之體,對於風勁的契合度趨於完美,的確是可以一次性的提升到第七重的巔峰境界。

但是,會不會太快了?自己的身軀,能承受得住這種亡命的提升麼?

方文可憐兮兮的看著風大先生,很小心小氣的說道:“師父,您一定要把好關啊。有您照顧著,徒兒不急著變成高手!行走江湖,小命要緊啊!”

風大先生眼睛一瞪,大喝道:“男子漢、大丈夫,羅嗦什麼?當初你那先天不足的小身板都能跑去飆車亡命,今日怎麼又膽小了?三支!”他將金屬箱內的最後一支元液也拿了出來,遞給了雪大先生。

雪大先生滿意的點了點頭,挑起大拇指道:“這就對了。科學研究嘛,總是要冒風險的。”

方文想要說話,卻被雪大先生麻利的封上了啞穴。風大先生皺了皺眉頭,他想要反悔,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雪大先生手腳飛快,三支元液裝進了高壓針槍,‘嗤嗤嗤’三聲,就給方文注了進去。然後他飛快的跑到了一旁,操縱一台大型的人體掃描儀器,觀察起方文體內的標化。

方文只覺一道冰冷的洪流沖進了身體,洪流瞬間氣化,化為無窮無盡的風勁呼嘯著朝自己體內每一個角落衝了過去。很快,方文就有了一種自己成為鼓脹氣球的錯覺。他‘嗷嗷’的呻吟著,上中下三個丹田、奇經八脈、十二正經內的氣旋急速的轉動著,將那風勁不斷的吸納進去,壓縮凝練後,化為一道道格外強勁的氣流吐出,在體內按照御風經的法訣遊走。

伐脈、洗髓、換骨易體。三個過程同時在方文體內進行。

強化經脈、清洗體內雜質、將骨骼肉體萃煉得更加結實輕盈,更加符合高速運動所需。

方文自身為風靈之體,體內已經沒有多少雜質,身體結構也是最理想模式。他省去了九成以上的痛楚,只是那元液在不斷的強化他經脈和肉體的時候,才讓他有了一點疼痛,使得他不斷的‘啊啊’叫出聲來。

元液,這是風花雪月四大秘門中的雪門,按照他們門內秘密典籍的記載,以高科技合成的一種神奇藥劑。藥劑一旦進入人體,立刻化為和本人性質完全相符合的真力被吸收,是增加功力的最佳途徑。只要天賦夠,只要能吃苦,只要肉體能夠承受,就能不斷的補充元液,增強內勁修為。

只是,元液的加工和提煉極其的複雜,所需的材料極其龐大,更要付出一些極大的代價,價格自然也是無比的昂貴。就算是四大秘門中,若非各門掌門以及直系長老的心腹門人,都不可能有這種待遇的。

方文注射的這三支元液都是最佳品質的那種,一支元液就相當於一甲子六十年的修為。三支就是一百八十年苦修才能得來的力量。

也就是他是風靈之體,風大先生才敢做這樣的嘗試。需知道風元至今,也不過才注射了兩支最高品質的元液而已。

方文耳邊聽到狂風呼嘯,他身上的肌肉有如海潮一樣綿綿起伏,一股瑩潤的光芒出現在他皮膚表面。他雙目中閃起亮晶晶的青色寒光,但是很快這青光就收斂於他的眸子深處,只是他的兩個瞳孔,隱約化為了兩顆青藍色的寶石,時而掠過一抹幽光。

“呃~~~嘎嘎~~~”

方文只覺體內的力量越來越強,越來越洶湧澎湃,有一股力量近乎要衝破他的皮膚宣洩出去。

他張開嘴,大吼了一聲,被雪大先生封住的啞穴,已經被他體內澎湃的真氣沖開。

幾聲悶響,方文連續放了幾個響屁,隨手一圈白色氣浪自他身周洶湧衝出,一層層氣勁將醫療室內的一切儀器沖得支離破碎,醫療台也被方文一句震成粉碎,他有如一條滑溜的魚兒一般,輕巧的在空中轉了幾週,帶起了一串密集的殘影後,飄然落在了地上。

風大先生笑了。

他點頭讚許道:“好!修養七日,好好領會一下如今你體內的力量。七日後,為師親自傳授你本門的各種技法。”

袖子一抖,風大先生神氣活現的仰天狂笑了三聲,一手扣住了眼珠子滴溜溜望著方文直轉悠的雪大先生,飄然離開了破破爛爛的醫療室。

方文握起了拳頭,指縫中一縷縷青色的氣流飄然而起。他輕輕的朝前一揮拳,一聲脆響,拳頭輕鬆的突破了音障,濺起了一片白色的氣浪。

他不由得喃喃自語道:“二十一世紀啊,高科技啊。就連練武,都他媽的這麼快!六個月,六個月!我方文,已經不是那個方文。”

方文又悲有喜的狂笑了幾聲,突然舉起雙臂,仰天歇斯底里的狂叫起來。

叫聲中,方文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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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09:59:27 |只看該作者
再見篇第九章
尖銳的破空聲伴隨著數十道極細的寒光漫空飛舞,數十具橡膠人像在兩秒鐘內被撕成了碎片。

方文手持兩柄精鋼打造的鷹爪,在兩秒鐘內揮出了三百六十擊,鷹爪和空氣急驟摩擦,開始隱隱發燙。

這是一間面積超過一個足球場的密封空間,四周牆壁上掛著無數冷兵器,從最常見的刀槍劍戟到最偏門的跨虎雙欄、蜈蚣鉤、喪門斧等等,應有盡有,幾乎包括了人類有史以來冷兵器發展史中出現過的所有代表。就說劍,其中有輕而柔韌的中國軟劍,其薄如紙,僅重三錢二分;也有中世紀德國條頓騎士使用的雙手大劍,長一米八零開外,重達五十公斤以上。

風門對於冷兵器的鑽研,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每一種冷兵器都只有最有效的三五招散手,用最快最直接的招式奪走敵人的生命,每一招的殺傷力都驚人的強大。方文最近半年的任務就是,囫圇吞棗的記下所有這些冷兵器的殺招,然後在未來的數年內不斷的強化鞏固,最終達到任何一件兵器都能信手拈來發揮最強殺傷力的化境。

“勁道很足,但是,聲響太大。你想要讓你的對手在一條大街外就听到你的動靜麼?”

站在訓練場角落裡的風大先生大聲的訓斥著方文,他在牆上取了一對短匕首,隨手丟一柄給方文:“雙爪的招式記下了,現在傳授你匕首上的功夫。匕首,乃暗器之王,他幾乎能勝任一切的搏殺場合。很可能,一柄可靠的匕首,就能救下你的性命。”

“現在看好。匕首的路數也是風門秘技中最繁複的,一共有三十六路散手,路路奪命、招招勾魂,全部是進手的功夫。沒一招浪費在防守上。”風大先生身形如夢如幻,一招招的給方文演示起來。他手上的匕首速度極快,比方文方才出招的速度快了何止十倍,但是卻一點聲響都沒有。

方文出神的看著風大先生的動作。他現在的功力很強,非常的強。按照雪大先生的估算,等方文適應瞭如今的功力,真正將九天御風經的五六七三重境界穩固之後,他還能繼續接受元液的注射。雪大先生有十成十的把握在三年內讓方文成為真正的絕頂高手。

但是方文欠缺經驗,他根本不會應用體內的真力。不要說風大先生,就是任何一個風門合格的外圍弟子,都能在三五招內正面搏殺方文,或者乾淨利落的暗殺他。風大先生現在做的,正是將自己一輩子參悟出來的技巧,毫無保留的傳授給方文。

冷兵器,拳腳,暗殺技,偵察技,隱匿技,潛入技,方文在半年內需要學習的東西,很多,很多。

半年的時間絕對不夠方文掌握這些,除了一身天生的風靈之體,方文的智商也不過是中人之資。想要徹底的掌握這些,沒有十年的苦修,根本不可能。

匕首破空,方文身體扭曲著,隨著風大先生的動作一招一式的比劃著。他睜大眼睛,集中了全部的精力來記憶風大先生的招式。他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方文有著深刻的覺悟,此刻的他,不是以前的他。在他的心中,他極度的鄙視以前的他。他發誓,他要做一個全新的方文。一個和以前完全不同,高高在上的,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能夠有足夠的力量去爭取一些東西的方文。

這些招式,就是力量的一部分。

五個月後,方文被風大先生丟去了亞馬遜原始森林裡的特種兵訓練營,接受了三個月負荷比之普通特種兵強上百倍的地獄訓練。

方文,經過初步的磨礪,已經展示出一點兒上位者的威嚴。

當然了,一些自幼養成的,已經深深的烙印在他骨子裡的東西,並不是這麼容易清理掉的。

芝加哥聯合鋼鐵公司大門口,一輛最新款的奔馳跑車玩了一個花俏的擺尾,帶著尖銳的剎車聲停在了鐵門外。兩名站在門口的保安相互看了一眼,立刻氣勢洶洶的衝了上去,用力的一拳轟在了車窗上。 “這裡不是你們這幫飛車黨來胡鬧的地方。滾,或者讓我們打斷你的腿丟出去!”

“我很像那票飛車黨麼?”戴了一副大墨鏡,穿著一身標準的花花公子模式的花花綠綠的衣服,方文氣極敗壞的鑽出了跑車,指著兩個保安大聲的叫嚷起來:“我很像那群地痞流氓麼?你們看看,我很像飛車黨麼?”

兩名保安歪著鼻子看了一眼方文的跑車。嶄新的最新款跑車,但是上面畫滿了老虎身上的黃褐色條紋。沒錯,這就是一輛飛車黨的標準坐駕。兩名身高都在兩米以上的保安立刻抓住了方文的肩膀,就要履行他們的諾言,將方文的大腿打斷後丟出去。

一輛破破爛爛的,車齡起碼在二十年以上的福特轎車慢吞吞的噴著黑煙開了過來,風大先生一腳踢開了車門,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兩名保安眼裡寒光一閃,急忙的朝風大先生鞠躬行禮。風大先生淡淡的說道:“玄風三十九、旋風四十二。你們認清方文的模樣。以後他就是這家鋼鐵公司的負責人,也是你們玄風部芝加哥分部的首領,你們直接向他負責。”

兩名保安行了一個抱拳禮,恭聲道:“喏!”他們看了看方文,又看了看他那輛花俏的跑車,眉頭同時扭成了一團。

風大先生無奈的看了一眼方文的跑車,嘀咕道:“總比上次那輛畫了無數陽具的瑪莎拉蒂來得好。”他指著方文,略微有點威嚴的訓斥道: “年輕人,做事要低調,穩重。呃,算了,你才十九歲不到,我和你計較這些幹什麼?”

“那是當然!”方文昂著頭,大聲說道:“師父,您一把年紀了,玩玩什麼低調、穩重的事情很好。我嘛,還沒到那個歲數。哎呀,該死的亞馬遜大水蛭,奶奶的,我已經里里外外刷洗了十幾遍了,怎麼還是渾身不舒服?”

抬頭看著眼前這家巨大的鋼鐵公司,方文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師父,這家公司,是我的了?”

風大先生白了他一眼,冷笑道:“胡說八道!這都是門內的產業,你負責打理就是。”頓了頓,看到方文一臉的失望,風大先生急忙安撫道: “不過呢,你每年能夠從他的利潤中提取百分之十作為開銷。”

“百分之十?”方文眼睛亮了,他激動的抓住了風大先生的肩膀,大聲說道:“師父,你沒騙我罷?把我丟去了那個鬼地方三個月,不會給我開空頭支票讓我白開心吧?你的意思就是說,我以後不用飆車去賭錢了?”

沒來由的,風大先生覺得有點心酸。他用力的拍了拍愛徒,笑道:“胡說八道,你是風門掌門的關門弟子,窮了誰,還能窮了你?”

領著方文進了鋼鐵公司,風大先生召集了公司內的幾個頭面人物,也就是風門在芝加哥的負責人,將相關的權力移交給方文後,又開著他那輛破破爛爛的福特老爺車緩緩離開。

芝加哥聯合鋼鐵公司、玄風部芝加哥分部,這是風大先生鍛煉方文的場所。

芝加哥大學,是方文未來兩年時間內汲取他所需要的各種知識的場所。一個合格的風門領導人,不可能是一個只會打打殺殺的莽夫。

而風大先生,則去了大陸,繼續掛著他那新加坡客座教授的牌子,不知道去主持一些什麼勾當。

方文暫時還沒有實力參與這些核心的機密。他的實力,需要他在未來兩年內慢慢的擴充。

不過,方文已經很滿足很滿足了。他到了公司的第二天,就挪用了數千萬公款,購買了數十輛以前他夢寐以求而沒有財力去買的頂級跑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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