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7-1-19
- 最後登錄
- 2021-7-20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1536
- 閱讀權限
- 140
- 文章
- 3313
- 相冊
- 3
- 日誌
- 6
狀態︰
離線
|
回覆 #1 冷月吟荷 的帖子
第五章
威尼斯向來是一座迷人的城市,即使是在陰冷的冬季,也有屬於它自己的味道,只不過人潮不多就是。
「下個月就是嘉年華會,到時候威尼斯將會湧進數以萬計的人潮,不會像現在這般蕭索。」看穿韓寧兒那—雙黑眸裡閃爍的疑慮,法蘭西斯柯事先透露訊息。
「真的?」她興奮的反問。「為期多久?」
「十天。」他微笑。「在這十天裡面,你將會看到各式各樣不同的面具,運氣好一點的話,搞不好還會看見梵谷在街頭畫畫,很有意思。」
「但是梵谷已經死了!」莫非他的靈魂也來參加嘉年華會?
「是假的梵谷。」他笑得很開心。「戴著自製的梵谷而具,穿著和他自畫像裡一模一樣的衣服,然後大搖大擺的在街頭畫鳶尾花。」他最有名的作品。
「畫得很像嗎?」韓寧兒幾乎失笑。
「三分像。」他眨眼。「你不能要求世界—上再有另一個梵谷,天才和平凡人之間本來就不可能相同,單單就圖面的構思來說就有一段很大的距離,更何況是色彩的運用。」更是難上加難。
「我知道。」她十分同意他的說法。「我曾在法國的『奧塞美術館』看過梵谷自畫像的真跡,真的很震撼。」
「所以三分像已經夠好了,我們不能再要求太多。」他做出結論。「走吧,別談梵谷了。我帶你去一個有趣的地方,保證絕對沒有觀光客。」
結果他帶她去一條名叫「馬利皮耶街」的街道,附近的牆上裝飾著一塊板子,上頭寫道:「在這條路上有一棟房子:之前這條街名叫康美迪亞街,西亞康蒙•卡薩諾瓦於西元一七二五年四月二日在此出生。」附近就是聖撒姆耳廣場以及教堂。
「這個人是誰?」她指著牌子發問。「你幹麼帶我到這個地方來?」
「這你就不懂了,寧兒。」他憋住笑回答。「這個人是全威尼斯男人羨慕的對象,一個號稱『最後情人』的傢伙,也是生性放蕩和喜愛玩弄女人的惡棍,更是十八世紀威尼斯衰微的象微,是威尼斯的傳奇人物。」
「這麼神?」盯著裝飾簡單的石牌,韓寧兒納悶。「他究竟長得什麼樣子,能讓女人為他神魂顛倒?」端看石牌根本看不出來。
「想不想去參觀他住的地方?」法蘭西斯柯忽地提議。
「有開放?」韓寧兒嚇了一跳。威尼斯確有許多開放參觀的府邸,但謝絕叨擾的也不在少數。
「沒有,但我有辦法。」法蘭西斯柯自信滿滿。「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想不想去參觀,這就行了。」
想當然耳,她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只要是女人,都會對這個號稱「最後情人」的傢伙感到好奇,她也不例外。
只不過當他們抵達馬利皮耶府邸,看見西亞康蒙•卡薩諾瓦的畫像以後,韓寧兒的腦中只有閃過兩個字,那就是——
「奸丑!」她指著橢圓形的版畫大叫。「這麼醜的男人也配叫做『最後情人』引」太不可思議了。」
「噓,小聲點,寧兒。」法蘭西斯柯設法壓抑她過於誇張的舉動。「你會害我們被趕出去,然後我永遠無法再回到這裡來。」從此被列入黑名單,拒絕往來。
「對不起。」她不好意思的噤聲。「但是他真的長得很醜,和我想像中差太多了。」丑到她沒辦法接受。
「要不然你以為他應該長得像誰?」李奧納多?
「我以為他應該長得——」凝望著法蘭西斯柯深刻的面容,她衝動的回道。
「他應該長得……」然後又在他過於專注的注視下悄然沒去了聲音,換上嫣紅的雙頰。
「你有個不好的習慣,寧兒,總是喜歡把話說到—半。」他半譴責、半鼓勵她說下去。
「我……」混蛋,她又說不出話。「我……是覺得意大利男人普遍部長得很好看,隨便一個送信的郵差都很性感,怎麼他看起來像個糟老頭—樣?」
她又把矛頭指向牆上的西亞康蒙,卡薩諾瓦,幸好他已經過世不會說話,要不然一定會抗議他到底得罪了誰。
「這是他中年時的畫像,你還能要求更多嗎?」重重的歎一口氣,法蘭西斯柯既無奈,也無法讓她說出真心話,只得盡力維護逝去的同胞。
「是不能。」她怎麼看部不對眼。「但是真正帥的人,不都應該一直帥下去,直到他掛掉為止?」這才是真正的帥哥。
「你想太多了,寧兒。」或者說要求太多。「每個人都會老,都會長皺紋,我也會呀!」
法蘭西斯柯指指他眼睛的方向,要她看清楚上而的紋路。她踮高腳尖細看,發現還真的有,不明顯就是。
「那不一樣,你要笑的時候才看得出有魚尾紋,但他不用笑就有了。」她嚷嚷。
看樣子她是打定主意,要討厭威尼斯確•史以來最出名的情聖,他也沒轍。
「虧我還這麼用心帶你來探究不同的歷史,結果你一直嫌人家。」一會兒嫌人家醜,一會兒嫌人家老,完全否定他生存的價值。
法蘭西斯柯歎氣。
「倒也不是啦。」被他這麼一說,她不臉紅也不行。「我只是好奇他的長相跟他的名聲不成正比,如此而已。」
「這你就不懂了。」他還是那句老話。「卡薩諾瓦的名字與誘惑同義,是拉丁情人的具體化。在他那個年代,風流、偽造和詐欺。「這些有如惡棍般的行為是被允許的,或者也可以說善變的威尼斯人並不討厭這些。」
「你的意思是,他是個詐欺犯,卻還受到人們的喜愛?」竟有這麼離譜的事?
「恐怕是的,寧兒。」被她呆滯的表情逗笑,法蘭西斯柯揚起嘴角。「我們威尼斯人就是這麼大方,就算他的行為不被稱許,我們還是敞開心胸接納他,因為他是如此迷人。」
「我看不出來他哪裡迷人。」韓寧兒怎麼看都覺得法蘭西斯柯比他迷人多了,也帥多了。
「他迷人的地方不在臉上,而在其他方面,寧兒。」他發笑,因為她一直盯著畫像看,小臉皺成一團。
「哪些地方?」男人的魅力不在臉上,會在哪裡?
「在床上。」他簡單俐落的給她答案。「聽說卡薩諾瓦擁有一股特殊的魅力,能誘惑與他接觸過的每一位女子,這就是他屢屢獲得芳心的方法。」
「用現代觀點解釋,就是他的性能力很強。」瞭解。
「你要這麼說,我也沒有辦法。」法蘭西斯柯莞爾。「但他在貴族社會很受歡迎卻是事實,再加上他會演奏小提琴,文學素養也夠。他就憑著這些條件走過文學沙龍、君主府邸、皇族宮殿、貴婦深閨、女修道院和監獄,直到他窮困潦倒的結束一生為止。」
「聽起來他的一生還真精彩……」死也無憾。「等等,你剛剛說他還去過女修道院!?」不會吧!那是清修的地方。
「不必那麼吃驚,寧兒。」他再一次被她的表情逗笑。「十八世紀的威尼斯,本來就是一個社會風氣開放到幾近淫亂的時代。如果你要細究,你會發現那個時代的威尼斯共和國,除了政治以外,什麼都可以商量,什麼都可以拿來討淪,所以才會有這麼多的沙龍存在。」
沙龍:是歐洲的特殊文化,起源於文藝復興時期,是歐洲文化最引人人勝的現象之一。它就像是一個小型俱樂部,存在於不同性質、不同主題的空間。在英國,是紳士們聊天打發時間甚至打賭的地方,在法國,則為女士們抒發己見和探討文學作品的天地。換作威尼斯,卻成了狂歡聚賭的私人場所,沒有絕對的定論。
「我不得不佩服你們威尼斯人好色的程度,居然能把好好一個沙龍搞成這樣。」韓寧兒雖不是歐洲人,但對歐洲的歷史也略知一二,尤其她曾看過一本書,裡頭解釋了沙龍的本質,所以她知道此地的沙龍有多變態。
「搞成賭場和妓院,我瞭解你在說什麼。」法蘭西斯柯自嘲。「但信不信由你,我們這位大情人就經常光顧這些沙龍,拜倫也是這些地方的常客。」
「這我相信。」她朝卡薩諾瓦的畫像點點頭。「畢竟他連修道院都敢去了,更何況是沙龍,但我倒是很想去參觀拜倫去過的沙龍。」對於卡薩諾瓦這位最後的情人她沒什麼興趣,但對同樣以淫蕩著名的英國詩人拜倫,她就興味盎然了。
女人就是大小眼,她承認。誰叫牆壁上這個中年傢伙沒有拜倫來得帥呢,她也很無辜啊!
「Cosifantutte,女人皆如此。」法蘭西斯柯深有同感,且引RP莫札特著名的短歌劇,來引喻她發亮的眼睛。
「奸吧!我帶你去拜倫常常出沒的沙龍……」他原本隨口答應韓寧兒,卻又臨時改變了主意。「等一下,我們還是不要去班宋伯爵夫人的沙龍好了,沒什麼隱密性。」
他朝她眨眨眼。
「我們改去一家拜倫去過,但沒什麼人知道的沙龍。那個地方現在已經關閉,但我認識那座府宅的管理人,或許他肯借我鑰匙。」
結果就像他預想的那般順利,法蘭西斯柯成功地借到鑰匙,宅院的管理人臨走前還祝他們玩得愉快,砰一聲把大門關起來,讓他們私下獨處。
「他還真信任你,說走就走,也不怕我們亂動屋子裡面的東西。」關上大門後,韓寧兒不自在的陪笑,總覺得氣氛好詭異,或者說是——親密。
「動物都有躲避危險的本能,看來你也不例外。」看著她不自在的神情,他打啞謎似的說道。
「你說什麼?」什麼本能,她沒聽清楚……
「沒什麼,參觀房子。」他聳肩。「這棟屋子建於二八O五年左右,已有三百年的歷史。」
法蘭西斯柯以介紹房子為由,閃避原先的話題,自在的態度,讓她懷疑自己的耳力有沒有問題。
「這棟房子已經這麼久了?」韓寧兒很佩服房子主人的保養功夫,看起來還跟新的一樣。
「史坦帕托花了很多心思在保養房子上頭。」看穿她的心思,他低笑。
「史坦帕托?「這又是哪號人物。
「這房子的主人。」法蘭西斯柯挑眉。「他不常住威尼斯,但還費心保養他的老家,這很難得。」
「為什麼他不住威尼斯了?」韓寧兒很難理解。這裡這麼漂亮,為什麼他不回來住,反而選擇住在外地?」一般人想來還得搭飛機,他卻有房子不住,怪哉。
「這你又不懂了。」這是他今天第三次說這句話。「威尼斯的風光雖然漂亮,卻不是一個居住的好地點。這兒又濕又冷,物價又特別高,觀光資源固然豐富,但卻和工業牴觸,無法真正發展工業,因此人口嚴重外移。」尤其是年輕人。
「但是我看白天的人還挺多的。」那些商家。
「但是一旦到了夜晚,就會有一半的人回本上,沒有太多人居住在威尼斯。」
兩個人同樣都以「但是」為開頭,只是結論卻不同,解釋也不一樣。
「那你們怎麼辦呢?」韓寧兒知道憑法蘭西斯柯的責任感,必會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試著妥協。」他進一步解釋。「以前人們總是爭論,到底是再發展旅遊業還是轉型為工業化都市,哪一個比較有利?但是現在我們已經發現,兩者是不相違悻的。只要我們充分的運用手邊的資源,結合舊有的手藝;比如手工蕾絲編織、人工吹玻璃等等,如此將它們發展結合成為一個全新的工業,我們就能創造就業人口,威尼斯也才能恢復昔日繁榮。」
從法蘭西斯柯的話中,不難看出他對威尼斯的感情,和對本地人民的用心,這點真的讓她很敬佩。
「我從沒看過一個政治人物,像你懂得這麼多。」韓寧兒忍不住呢喃。一般的政客都把這些調查工作交給助理,他卻什麼都要瞭解。
「這是應該的,寧兒,我本來就該這麼做。」
是嗎,他本來就該這麼做嗎?為何他的所作所為如此不同,每每打破她對政治人物的認知?
「還想參觀這棟房子嗎,寧兒?」法蘭西斯柯打趣的問道。「還是你打算就一直瞪著我,直到你我也變成雕像為止?」
順著法蘭西斯柯調侃的眼神,韓寧兒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在發呆,一直盯著他瞧。
「對不起,我閃神了。」她不好意思的調回視線。
「沒關係的,寧兒。」他安慰她。「我喜歡你專注的眼神,特別是在看我的時候。」
他似玩笑,卻又認真的語氣再一次迷惑她的思緒,害她差點轉不回來。
「這是愛與美的女神——維納斯,在希臘神話中稱為阿芙洛狄特,傳說邱比特是她的兒子,你應該聽過。」她好不容易方能勉強集中精神,便發現他手撫著一尊精美的雕像,開始做起導遊來。
「我當然聽過,全世界的人都聽過。」她好奇的打量那尊雕像。「但意大利不是個天主教國家嗎,怎麼容許這種雕像擺在裡面?」
「這是藝術,寧兒,不在偶像崇拜範圍之內。」他微笑。「但你說得有理,就當時的風氣而言,這尊雕像是不容許存在的。所以它才會出現在這房子裡面,你忘了這房子本來就是……」
「沙龍。」她很快的接口。
「對,罪惡的寓所,賭徒的天堂。」法蘭西斯柯眨眼。「在這間屋子裡面,沒有什麼是真正禁忌的,除了規定不能露臉以外,什麼事情都可以進行。」
「不能露臉?」好奇怪的規定。
「是的,寧兒。」他低笑。「因為當時會到這個地方來的,幾乎都是貴族或地方上的官員,為了維持良好名聲,共和國政府規定一定要戴上面具。」
「你不覺得很好笑嗎?」她納悶。「如果他們早知道誰是誰,就算戴上面具又有什麼用?「這就跟隔壁鄰居半夜偷腥,頭套上塑膠袋掩飾還被認出聲音的原理一樣,都是白搭。
「沒辦法,這是規定,也是禮貌。」他還是笑。「而且你也太小看面具的功能,我保證哪天要是我戴上面具,你也認不出來。」
「不可能。」她嗤之以鼻。「我絕對認得出來。」
她非常自信,卻引來法蘭西斯柯開心的笑容。
「再過去那邊看看吧!」他挽起手,帶她到屋子另一頭去。「那邊的風光比這兒更迷人、更值得探索。」
他們的所在地,只不過是沙龍的入口而已。再過去,是中庭花園,更進去一點,則是整個沙龍的精華地帶——賭場。
裝飾著紅絲絨壁紙的狹小空間內,擺滿了桌子和椅於,都是供人賭博之用。
「就這樣,這就是沙龍的全部?」韓寧兒無法置信的環視房間,這跟她想像中差太多了。
「要不然你以為它應該有多大?」他好笑的睨著她。
「至少要你家一半大。」她誠實招認。「拜倫來過的沙龍,不應該這麼小間。」應該要很豪華才對。
「你腦子裡充滿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了,寧兒。」被她忿忿不平的表情逗笑,法蘭西斯柯搖頭。「你不能因為他長得帥,」他指拜倫。「就認為他所接觸過的東西部很完美,容我提醒你,他也是一個浪蕩子,名聲不比卡薩諾瓦好多少。」
「沒錯,但長相卻有如天壤之別。」她理直氣壯的反駁。
「你的意思是,只要長得英俊,怎麼放蕩都可以?」
她反駁得很快,法蘭西斯柯的反擊也很快,害她一時亂了陣腳,只好支支吾吾的回答。
「對,只要長得英俊,怎麼放蕩都可以……」這是什麼理論……
「我懂了。」法蘭西斯柯即刻點頭。「那我現在立刻帶你去看—個地方,走!」
韓寧兒的話還沒落下,隨即發現自己正被法蘭西斯柯拖往一處迴廊,然後轉進—個小房間,「喀」—聲地關上房門。
「這、這是什麼地方?」才踏進房間,韓寧兒馬上察覺到不對勁,猛吞口水。
「你的偶像放蕩過的地方。」他勾起嘴角。「據說拜倫在這個小房間內,跟無數女人上過床,其中還包括全威尼斯最著名的交際花,也和他躺在同一張床上。」
「哪、哪一張床?」她緊張到幾乎失去聲音。
「那一張。」他指著房內唯一的一張床。「雕樑畫棟,綴滿黃金,在那張床上翻滾一定很刺激。」
「我、我想也是。」她不安地看著他逐漸轉沈的眼珠子和浪蕩的笑容,瞬間覺得他跟拜倫好像。
「也許我們可以試試。「這不是問句,而是提議,他在試她的但量。
「我沒興趣嘗試。」她頭先很快拒絕,卻又在他瞭然於心的眼神下,不甘示弱的加上一句。
「我是說,不一定要在床上才能感受拜倫享受過的快感,站著也可以。」她才剛說出口,便立刻發現自己犯了大錯,她根本是在鼓勵他就地解決,不必等了。
「這算是暗示嗎,寧兒?」沈默了半晌,他興奮的開口。「如果是的話,我很樂意接受,帶給你不下於拜倫的喜悅。」
「我不是這個意思——」該死,老是說錯話。
「但我卻一直有這種想法!」
就算韓寧兒想再反駁什麼,也沒辦法說出口了。她萬萬想不到,總是風度翩翩、讓她有充分時間考慮要不要接受他的法蘭西斯柯,這回動作這麼快,不過一句話的時間,就擒住她的手,將她推向鋪滿絲絨的牆壁。
她嚇了一跳,晶燦的眼眸,就只能這麼望著法蘭西斯柯拚命眨巴。
「嚇著你了,我的寧兒,你此刻看起來真像一個受到驚嚇的洋娃娃。」倉皇得可愛。
「我、我才不是什麼洋娃娃。」她最恨人這麼說她。「我的能力很好,是一個出色的保鏢。」
「我相信你是,寧兒。」儘管此刻的情勢看起來不太具有說服力。「但你同時也是—個漂亮的洋娃娃……」他撫她的嘴唇。「尤其你這張小嘴,總是教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看看不是真的那麼甜。」嬌艷欲滴。
「你可以試試看,當心我反咬你一口。」她威脅,不相信他真的敢吻下去。
法蘭西斯柯的反應是雙手撐住牆壁,正面迎接她的挑戰,火辣地挑動她的神經。
韓寧兒沒想到他真的敢吻她,也沒想到向來溫和的吻竟在此刻突變為噬人的蛇,且帶著銳利的舌劍,不斷攻擊她的口腔,直達靈魂深處。
在他有如魔鬼般的意志下,她漸漸喪失了原先的現智。之前發下的豪語被法蘭西斯柯吞噬殆盡,甚至跟著他的舌尖翩翩起舞。
他們倆的舌火熱地交纏著,像是永遠要不夠對方似的嬉戲纏鬥,直到彼此的雙眼氤滿了熱氣。
「我好喜歡被你咬的感覺,再咬我一下。」凝視她煙霧迷濛的雙眸,他又把唇覆蓋上去,再一次淹滅她的知覺。
韓寧兒纖柔的脊背,因他身體的重量而貼緊牆壁。修長的手臂,因為找不到支撐點而搭上他的寬肩,藉以支撐軟弱無力的雙腿。
突然間,她的毛衣被拉出牛仔褲,連同毛衣裡面的羊毛內衣,一起被推至胸骨處,暴露出她豐滿的胸部。
冷不防遭受冷空氣襲擊,她瑟縮了一下,反射性的想掩蓋自己的胸部,卻因法蘭西斯柯霍然糙至的大手,打消了念頭,轉為細碎的嚶嚀。
他正將她胸前的蓓蕾,夾在大拇指與食指之間撥弄,直到它變挺,才以嘴代替手指,給她潮濕的溫暖。
韓寧兒的呼吸急了,身體也熱了。粉紅色的蓓蕾,隨著法蘭西斯柯刻意的啃曙呼之欲出。她不安地晃動身體,急跺的搖頭,感覺身下有一股暖流流過,立刻明白那代表什麼意義。
法蘭西斯柯也知道。
「你已經為我準備好了,真快。」他咬她的耳朵,不相信她這麼敏感。他不過是吻她的胸,她就馬上有反應,代表他們真的能夠契合。
另一方面,韓寧兒也不敢相信她居然會如此渴望他,只得羞紅了雙頰,努力掙扎。
「放開我,我們不應該再——」毫無例外的,她又住嘴。原因無他,她的身體再一次背叛她,在他的大手倏然覆上她私處時,停止掙扎。
她像具木頭人一樣,眼睜睜的看著他拉開她牛仔褲的拉鏈,撥掉她的蕾絲內褲,將手探入她最隱密的地方,然後開始搓揉。
她呻吟,已經夠敏感的花葉,在他的輕捻細揉間顯得更為脆弱,她幾乎可以感受它們正在吶喊,要求他住手。
「住、住手……噢!」她無力的靠在牆上,藏匿在山谷間的脆弱蕊葉,隨著無隋大手的擠壓而緊緊夾住進犯的長指,得不到伸展。
她渾身發抖,到口的阻嚇,早已在法蘭西斯柯充滿技巧的撩撥下,轉化為無助的呻吟,且隨著他越趨火熱的蹂躪,變成斷斷續續的啜泣。
「不要這樣,我好丟臉……」她羞愧的別過臉。法蘭西斯柯這個大變態,居然捧住她的臀,要求她夾住他的手指,就這樣前前後後的晃動。
「沒什麼好丟臉的,看著我。」他支起她的下巴,不許他對自己的反應感到愧疚,他要她為自己的身體驕傲。
她只好抬頭看他,看他的臉,也看他的表情。他臉上的表情正寫著滿足,和她一樣滿意現在的狀況。
「別害羞,用力。」一直以來都是天使的法蘭西斯柯,今天卻轉化成魔鬼,緊緊霸佔住她的私處不肯放鬆。
她不知道哪一張面孔才是真正的他,但是他一直深入她身體的長指,一直把住她玉臀的大手,一再催促她與他同行。
她依言靠近他、跟隨他起舞,在幾乎到達天堂前墜地,茫然不知所措。
韓寧兒像只無助的小貓,仰望著高她一個半頭的法蘭西斯柯。她的身體得到滿足了,但心卻相反的迷路,迷失在他拉丁情人具體化的魅力裡面。
他僅僅是靠著手指,就能讓她忘了今夕是何夕,如果他真的脫下衣服,她大概會忘記自己是誰,為什麼到這裡來。
她是韓寧兒:一個契約保鏢,時間到了就必須走,她不該、也不能留戀她的雇工,無論他多迷人。
「怎麼了,寧兒,幹麼像只小貓一樣看著我?」一副很無助的樣子。
她躲開他的手,直起身整理好儀容,做了好幾次深呼吸以後,才鼓起勇氣轉身。
「我想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孔塔裡尼議員。」她用最禮貌的稱呼,企圖讓他們的關係回到原點。
法蘭西斯柯抱胸,謎樣的看著她,聆聽她的高論。
「我是來工作的,不是玩樂。」雖然到目前為止不像,但她會盡力改進。
「你對我們目前的關係,感覺不滿意?」他把手放下來,改為插入兩邊的褲袋中,口氣並未顯露出不悅。
「是的,孔塔裡尼議員。」她苦澀的回道。「我比較喜歡公私分明,也希望你尊重我的選擇。」
「不然你就要辭職?」
地點頭。
「好吧!」他重重歎氣。「我尊重你的選擇,從現在開始,你只會是我的保鑣,不會再有別的。」
韓寧兒感激的看他一眼,無聲的道謝。她明白,這是最好的方式,要想順利達成任務,也非如此不可。
只是,在明白的同時,她的心裡也閃過了一絲遺憾,隨著威尼斯冰冷的河水,沈入河底。
好深、好深……
第六章
衣香鬢影的夜晚,燈火通明。燦爛的光線又一次重新照耀在威尼斯最享貓名的歌劇院,就如同威尼斯新生的希望。
火烏歌劇院:在一九九六年大火之前,曾擁有兩百年的歷史。果如其名的,它自十七世紀成立以來總共遭遇過三次祝融,分別是在一七七四年、一八三六年和一九九六年。最後—次的大火把所有重要的樂器、畫作和服裝道具都燒光,只剩下四面焦黑的牆。某位著名的歌劇女伶就曾悲歎過:「火鳥歌劇院可能是全世界最美的歌劇院,在這演唱感覺人像鑽石一樣。」發出璀璨光芒。
幸好,在經過各方支持和各項募款活動以後,火鳥歌劇院得以重生,並重新上演新的戲碼,為冬季清冷的威尼斯再添風華。而為了壯大火鳥歌劇院重新出發的聲勢,威尼斯政府邀請了許多重量級人物與會光臨,法蘭西斯柯當然在受邀行列。
還在房坐整裝待發的韓寧兒,對歌劇的認識只限於票價很高、旋律高亢,剩下的一律不懂。說實話,她寧可待在孔塔裡尼府邸,也不想參與這場所謂的盛會,那太複雜,也太危險,不是她的世界。
砰、砰。
霍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散她的思緒,迫使她回神。她走到門口打開門,發現女傭就站在門外,手上捧著一個大型長盒子。
「這是孔塔裡尼先生交代要給你的,他要你換上這件衣服,跟他一起赴約。」
躺在盒子裡面的,是一件黑色的連身長禮服,式樣簡單大方,兩邊開衩開得很高,但料子很好,看得出價值不菲。
「我拒絕。」她抬高下巴回絕女僕們。她不是乞丐,更不需要別人施捨,她若想要一件禮服,會自己去買,不需要他送。
女僕為難的看著韓寧兒,支吾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將這燙手山芋送還給僱主。沒多久,法蘭西斯柯又來敲門。
她再次打開。
「我聽女傭說,你不肯穿上這件禮服。」
韓寧兒點頭。
「為什麼?」他問。
「因為我不需要別人施捨,孔塔裡尼議員。」
聞言,他放下盒子,無奈地看著她,沈默了半晌才緩緩說道:
「我以為我們說好,要叫我法蘭西斯柯。」他說得沒有錯,自多上次沙龍事件後,雙方都有默契地保持距離,他也很有風度的股行約定,唯一的要求是叫他的名字,不要稱呼他的姓。
「我還是一樣會叫你法蘭西斯柯,只要你不要勉強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比如說,穿上這件禮服。」
「我不是在勉強你,寧兒。」他有禮的解釋。這是必要裝扮,歌劇院要求觀眾穿著正式,以表示對演出者的尊重。」同時也是對自已的尊重,
「但是……」
「你不喜歡這件禮服嗎?」他換個方式問。
「我……」
「如果你不喜歡這個樣式,我立刻請人去換另外一件回來。」他低頭瞄腕表。「現在服裝店可能都打佯了,但沒關係,我可以打電話請他們特別通融。」
換句話說,他一定要她換上這件禮服,手段雖溫和,但一定要達成目的。
「好吧,我換。」她拿走他手上的盒子,關上門。等我十分鐘,我馬上就好。」誰叫她是他的保鏢,不去不行。
韓寧兒當著他的面把門關起來更換禮服,法蘭西斯柯在她的門口耐心等待,十分針後,她果然準時出現在他面前,還化上
「我沒有將頭髮綰起來,希望你不會介意。」她直接將她的長髮放下,抹上兒滴慕斯,讓他們披在肩上,看起來嫵媚極了。法蘭西斯柯盯著他搖頭,告訴她,他一點也不介意。隨即挽起她的手放入臂彎,走向早已停放在門口的禮車。
他先讓她上車,再坐放車子內車子駛入聖芳丁廣場,到達歌劇院。
韓寧兒像第一次踏進大觀園的劉姥姥,克制著自己不要東膘西瞄。難怪人們要形容這裡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歌劇院,單看觀眾席的華麗裝飾就是—大享受。馬蹄形的座椅,運用了紅色與金黃色洛可可式的繁複鑲法,既高貴也高雅,完全烘托出這座歌劇院的身價。
但最令人吃驚的,卻不止如此。五層包廂及劇院的露台,都綴滿了甜甜的玫瑰花,萬紫干紅,其中又以大紅色玫瑰最為出色,尤其是裝飾在敷有金箔與灰泥的貴族包廂上,更是顯得氣勢非凡。
「這間包廂好像特別突出。」在法蘭西斯柯的攙扶之下坐定,韓寧兒注意到身下座位的不同之處。
「這是貴族專用的包廂,在設計上特別接近舞台,方便與表演者接觸。」以欣賞他們美妙的演出。
「這就是身為貴族的好處,我早該想到。」韓寧兒苦澀的微笑,再—次感受到自己和他的距離。
法蘭西斯柯不說話,事實上他正盯著一位金髮女郎,她正擺動著水蛇般的腰肢,像個引誘男人的蛇妖,翩然走進他們的包廂,在韓寧兒身邊坐下。
她的神經立刻繃緊。她早聽過傳言意大利男人特別鍾愛金髮女人,從法蘭西斯柯興味盎然的眼神看來,恐怕是真的。
他隔著韓寧兒向金髮女郎揚手致意,金髮女郎則回以一記電眼,當場表明她的意圖。法蘭西斯柯極感興趣的揚起嘴角,暗示他不拒絕,等到表演結束後,他們再「好好的聊—聊」。
這是最高級的獵艷方式,不需要交淡,只需要充分的肢體語言,即能清楚對方的想法,和可能付出的代價。
韓寧兒突然覺得一陣心癰。她不想如此,卻又偏偏克制不了自己,誰來救救她?
「今晚演出的戲碼是『奧泰羅』,你知道劇中的內容嗎?」就在她已經夠難過,法蘭西斯柯還在她的傷口撒一把鹽。
「我沒看過歌劇,恐怕不太清楚。」她痛苦的吸—口氣,好希望他別再問下去。
「無妨,我來說明劇情。」他是不再問了,卻還是一樣痛苦。「這是威爾第所創作的歌劇,共四幕,一八八七年於米蘭首演。故事發生在十五世紀末的威尼斯,當時威尼斯人正在慶祝戰勝土耳其人,新任的總督奧泰羅在妻子戴絲德夢娜的陪伴下抵達,接替原先的總督。他的少尉伊亞果嫉妒奧泰羅及卡西歐,並和羅德利果施計讓奧泰羅對卡西歐產生懷疑他和戴絲德夢娜有染。」
說到這裡,法蘭西斯柯停頓了一下。
「伊亞果利用戴絲德夢娜的侍女艾蜜莉亞——也就是伊亞果的妻子,撿到的手帕,讓奧泰羅相信他的妻子戴絲德夢娜真的跟卡西歐有染,便不定決心,趁著她就寢後,將她悶死。」
「後來她死了沒有?」韓寧兒忍不住問,這跟社會新聞好像,充滿了無知及暴力。
「她沒死。」法蘭西斯柯搖頭。「到最後真相大白,反倒是奧泰羅因懊悔而刺傷自己,死在戴絲德夢娜的身邊。」
劇終。
「這不是很奇怪嗎?」她不懂。「既然都已經真相大白了,為何還刺死自己?」
「我不清楚,寧兒。」法蘭西斯柯微笑回答。「或許那個時代的人都是殉道者,為他們的理想而堅持。就算殉道的理由不是太充足,也不怎麼光彩,總還是會選擇殉道。這對我們現代人來說,很難想像也想像不到,你說是嗎?」
他問她,而她不知道怎麼回答。如果嫉妒也算是一種道理的話,那麼奧泰羅的確為它而殉道了。他因嫉妒而瘋狂,甚至因此想殺掉自己的妻子,但無論殉道與否,這種行為不值得鼓勵,即使有它擺脫不掉的歷史因素亦然。
一般公認為威爾第最偉大的創作「奧泰羅」,就在男高音蕩氣迴腸的詠歎調:「歡慶」中達到最高潮。這出被公認為意大利歌劇的經典作品,除了有如希臘悲劇般的劇情之外,高難度的」呂腔也是重點。光第二幕的難度就相當於任何一整出的意大利歌劇,因此要挑戰這個角色的男高音,也得要有相當的本事才行。
而當然,能在火鳥劇院演出的人,也不是什麼普通角色,自是能夠勝任愉快,且獲得相當的喝采。
韓寧兒也跟著起立鼓掌,她雖聽不懂劇中的內容「因為全用意大利話」,但也被男高音高亢富感情的唱腔感動,跟著所有觀眾一起高喊安可。
當然,謝幕是免不了的。經過了一次又一次的謝幕以後,舞台恢復平靜,簾幕拉了下來,然而私底下的活動卻正要開始。
美艷的金髮女郎,就這麼當著韓寧兒的而跟法蘭西斯柯攀談,講到最後,甚至還搭上他的肩,親密地跟他相依相假。
「或許你有興趣……到我下榻的飯店聊聊?」金髮女郎揚動著一雙濃翹的睫毛,大方地邀請法蘭西斯柯與她共度春宵。
法蘭西斯柯微微一笑,瀟灑的說:「有何不可?」
嫉妒在這瞬間成形,奧泰羅重返舞台一又產生一個殉道者。
※ ※ ※ ※ ※ ※ ※ ※ ※ ※
奧泰羅因悔恨而自殺於妻子戴絲德夢娜的身旁,成為—個殉道者。驅使他瘋狂的力量是嫉妒、是猜忌,這兩者都像毒藥啃噬著—個人的心,韓寧兒也幾乎被啃食殆盡。
強打起精神守在飯店房間的門口,韓寧兒強迫自己燼量不要去想房間裡頭正在進行的勾當,卻發現做不到。
此刻的她就像奧泰羅一樣,腦中翻滾著無恥的畫面,法蘭西斯柯正褪下金髮女人身上的紅禮服,捧住她的酥胸,輕嚼舔咬,就像他對她做的一樣。更有可能的是,他已經除去身上的衣服,用他黝黑精壯的身體帶給金髮女郎她不曾有過的滿足,這些畫而都讓她怒火中燒,嫉妒得無法自己。
但她該死的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盡責的站在他房門口守護。
在這瞬間,韓寧兒不禁痛恨起自己的職業來。她為什麼要來威尼斯?為什麼是保鏢?為什麼要指派給法蘭西斯柯,又愛上法蘭西斯柯呢?
愛,多可笑的字眼啊!
她摀住自己的臉,痛苦的搖頭。
他們的身份相差太遠,豈上是銀河般寬廣的距離,她沒有仙女的綵衣,平凡如她該如何跨越彼此那道鴻溝?
一連串的疑問,夾雜著嫉妒猜忌,在她的內心延燒開來,—如房內大床上那一團火。
慾望之火,在這威尼斯最高級的飯店內迅速蔓延,宛如失序的籐蔓,緊緊纏住床上的男女。
床上的法蘭西斯柯,就如同門外韓寧兒猜想的那樣,恣意快活。不同的是,他不需要動手除去對方的衣物,或是剝掉自己的,金髮女郎已經完全代勞。他唯一需要做的事,就只是拿他那雙深巧克力的眼眸瞅著她。
「我有沒有說過,你是我所見過最有魅力的男人?」跨坐在法蘭西斯柯的腰上,金髮女人俯身在他的耳邊呢喃,模樣嫵媚至極。
「說過一千次了,寶貝。」法蘭西斯柯微笑,任由身上的女子動手解他的襯衫。
「你跟我接觸過的政治人物都下一樣。」撫著他結實的胸膛,金髮女子自言自立陽。
「你怎麼知道我是搞政治的?」他狀若無心的反問。「我不記得我曾特別強調過這一點。」
「你不需要強調,我即看得出來。」金髮女人嬌笑。「誰不知道你是全國最知名的政治人物、未來的明日之星,每個人都認識你。
「說的有理。」他笑得愜意。「但是我總覺得你不像是意大利人,反而比較像」他用於稍稽描繪她的輪廓。「北歐人?」
「同頭大馬?」金髮女人笑道。「對,我有瑞典人的血統,所以才有這一頭燦爛的金髮,你們意大利男人不是最喜歡金髮美女?」
聽起來像是早打聽好了他的底細,才來勾引他,法蘭西斯柯的笑容更顯從容。
「一般來說,是的。」他沒承認,也沒否認。「我必須承認,我們意大利男人有個奇怪的想法,固執的認為金髮女人比較熱情。」
「那麼你呢,議員?」金髮女郎屈身貼上他的胸膛,沙啞地問。「你是否也覺得金髮女郎比較熱情,更適合你的胃口?」
「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法蘭西斯柯不置可否。「我沒接觸過北歐女人,對於你們在床上的表現,無從比較,或許你願意吐露出更多?」
「你想知道什麼呢,議員?」金髮女郎一面問,一面將他的襯衫從褲子裡拔出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很願意給你。」
很大方的提議,尤其是她猴急的手,已經超越初見面朋友的身份,還有她一直不斷壓上的紅唇也是。
他連忙有技巧地推開她,為自己搶得一絲呼吸的空間。
「你太熱情了,寶貝……」
「我的名字是露薏莎。」老是寶貝、寶貝的叫,太沒誠意了。
「好,露薏莎。」他展現他的誠意。「我想知道的是,你從哪裡來?」
「這很重要嗎,議員?」她反問。「只不過是一夜情,我來自哪裡,未來去向何處,好像不是重點吧!」
「但我覺得是。」他再一次避開她一直伸上來的乳臂。「你知道,我不習慣跟一個連來歷都不清楚的女人上床,這樣我會很沒有安全感。」
「我猜,這又是政治人物特有的謹慎?」露薏莎撫上他的胸膛猜測。
「我不否認。」他極具魅力的笑道。「說我怕死也好,但我不想枉做風流鬼。」
「瞧你說得好像我一定會對你動手似的,我真有這麼可怕嗎?」露薏莎笑出聲。
「我不知道,寶貝。」他挑眉。「真相只有你自己知道,但我想你老闆會對你的表現感到滿意……」
法蘭西斯柯先是撫她的臉,然後突然攫住她的手腕冷聲道——
「是誰派你來的,贊諾比那頭老狐狸?」
露薏莎萬萬沒想到法蘭西斯柯居然會識破她的意圖,搶在她下手前反制住她的手。
露薏莎一急,連忙用手肘撾向法蘭西斯柯的腹部,並趁著他翻滾躲避的時候掙脫他的箝制,掀開紅色禮服內預藏的尖刀,對準他的心臟。
「真可惜,本來我還在考慮該不該殺你的。」像他這種極晶,殺了可惜。
「你還是可以不必動手。」法蘭西斯柯盯著她手上的尖刀,密切注意她的動向。
「然後等警察來抓我?」露薏莎晃動她手中的尖刀冷呸。「不,謝了。我還不想上監獄報到,尤其是你們意大利的監獄。」
「你不滿意我們監獄的設施?」法蘭西斯柯皺眉。
「不,我不滿意的是居然這麼輕易就被你識破。」枉費她身為一名殺手。「告訴我,我哪裡露出破綻,我的臉?」歐洲混血的情形比比皆是,不應該立刻就能聯想到。
「是你的口音。」他搖頭。「你說話的口音和贊諾比一模一樣,所以我才懷疑你是他秘密組織中的;「被派來暗殺我。」
法蘭西斯柯這一擊,當真擊中了要害。過去露薏莎—直以自己善於隱藏為傲,怎料僅僅因為口音,就讓對方識破她的身份,聯想到贊諾比去。
「看來上頭要殺你不是沒有道理的。你太聰明,也太狡猾,留著是一個大包袱。」
這是露薏莎對法蘭西斯柯的評論,他不以為意,反倒比較在乎她手—上的刀。
「可惜了。」露薏莎一直覺得殺掉法蘭西斯柯是暴殄天物,但如今看來卻是及早移除為妙。
她搖晃手上的刀,晃了幾下便直往法蘭西斯柯的心臟刺去。法蘭西斯柯眼明腳快的翻身躍下床鋪,和對方戰鬥。
但無論他的身手再怎麼敏捷,都不如到底受過訓練的露薏莎。只見她揚起拿尖刀的手,狠狠朝法蘭西斯柯刺去,另一手再揮手—記手刀,擊中他的肩膀,讓他往後退去好幾步,撞上身後的檯燈,發出巨響。
「砰!」
一直守候在門外胡思亂想的韓寧兒,這時終於察覺不對勁,霍然轉而敲打門板。
「法南西斯柯屍裡面該不會是出事了吧?聲音好大。
「寧兒!」
鏘鏘。
這回的聲響更大、更嚇人,好像是椅子被丟出去砸碎玻璃的聲音。
肯定是出事了!
顧不得闖進去可能看見的景象,韓寧兒提起腳蹦開房門,衝進火線現場救人,卻發現她的僱主正在跟金髮女郎搏鬥,手被尖刀劃了一下,滲出血絲來。
韓寧兒馬上用一記迴旋踢將金髮女郎手上的刀踢掉,將法蘭西斯柯推到比較安全的地帶。
「這就是你的新任保鏢嗎,議員?」兩眼捫•量著韓寧兒,露薏莎輕藐的說。
「長得還滿漂亮的嘛!難怪你對金髮女郎沒興趣,原來是比較喜歡咆麗的東方娃娃。」
「你說誰是娃娃?」韓寧兒最討厭這個稱呼。
「就說你嘍,賤貨。」露薏莎呸道。「像你這種外行人,我就不相信你能打贏我。」
這是公然的戰帖,針對韓寧兒,也針對她的能力。
韓寧兒擺出架式,告訴她:這個挑戰她接受定了,有種放馬過來。
兩個女人的戰爭一觸即發,導火線是彼此的任務,和她們同時愛慕的男人,雖然她們都不承認。
露薏莎首先發動第一波攻擊,以猛烈的踢腿試圖踢斷韓寧兒的肋骨。沒想到她居然閃過,而且不知道用了什麼怪招,讓她的腿往另一個方向移,差點踉艙跌倒。
「這是合氣道,借力使力。」看穿對手的迷惘,韓寧兒冷靜解釋。
「合氣道?」露薏莎愣住,不是很清楚這種武功。
她深吸—口氣,而後說——
「沒關係,借力使力是吧?」她已想出對策。「那麼我就讓你找不到施力點,看你怎麼還擊!」
露薏莎想到的對策,即是欺身攻擊。既然對方是藉她的力氣才能反攻擊她,那她只好使出柔道,和她大玩近身遊戲。
很明顯,這是比段數的時候。露薏莎是柔道三段的高手,韓寧兒也是。只不過韓寧兒技高—籌,結合了合氣道的精髓,將她整個人過肩摔飛丟至門外,露薏莎只得帶著怨恨的眼神承認失敗,爬起來憤然離去。
待露薏莎走後,韓寧兒總算鬆了一口氣,轉身查看法蘭西斯柯的傷勢,發現他還在流血。
「你受傷了,我幫你包紮。」韓寧兒拾起地上的尖刀,抽出雪白的床單,當場就做起克難的紗布來。
「不礙事的,只是一點小傷。」用不著大驚小怪。
「不行,傷口會發炎。」她堅持要幫他包紮。「受傷後如果不立即包起來,很容易細菌感染。」
韓寧兒—面將手中被單切割成條狀,一面包裹他受傷的手腕。法蘭西斯柯平靜地看著她嫻熟的動作,難忍心中好奇。
「你似乎很熟悉這種狀況。」他指受傷。
「習慣了。」她聳肩。「幹我們這一行的,經常受傷,練習的機會當然比別人多。」也比別人熟練。
「但幹你們這行的也有好處,至少能夠保護自己。」他不覺得情形有她說的那麼糟。
「也對。」她不否認。「我們是比一般人還更能保護自己一點。」但這也需要長期訓練,絕非一蹴可成。
「哪一天也請你教我一些基本的防身術。」法蘭西斯柯要求道。
「好。」韓寧兒點頭。
沈默在他們之間蔓延開來,只剩下布條撕裂的聲音。
「現在你一定認為我是色鬼。」法蘭西斯柯苦笑打破沈默。
「我沒有這麼認為。」她聳肩,眼神卻隱瞞不住。
「說謊不適合你,寧兒。」他一口咬定她的想法。「你不是一個擅於掩飾的人,為什麼不把你心中的委屈痛快地說出來?」反而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沒有什麼委屈。」她沒有資格。
「騙人。」他注視她一直低著的頭,和他腕間快捲成棉花糖的白布。「你氣我為何隨隨便便跟人上床,還要你在門口站崗。」
「這是我的工作,我本來就是你的保鏢,隨你指派。」她仍舊堅持她沒委屈。
「是嗎?」他霍然支高她的下巴。「那為什麼你的眼眶是紅的?」
原來她的眼眶是紅的?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眶已經泛出淚水,她還以為是夜風的關係。
「我的眼睛過敏。」她隨便找個藉口逃避。
法蘭西斯柯只得深深的歎息。
「寧兒啊!」他對她的倔強沒轍。「本來我以為『奧泰羅』能啟發你一點什麼,如今看來也是白搭。」仍舊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
「我並沒有你想的這麼好色,我是故意讓露薏莎搭上線,因為我懷疑她是對方派來的殺手。」他無奈的解釋。
「露薏莎?」
「那個殺手的名字。」他又歎氣。「早在歌劇院的時候,我就懷疑她的動機並不單純,接近我有其他目的。」
「但我以為這只是個單純的週末獵艷。」西方人多半如此。
「獵艷獵到歌劇院來?我不認為。」他挑眉。「結果就如你所見,她的確有其他目的,只是我運氣好,有個厲害的保鏢,幫我躲過這一劫。」
「但是如果對方想殺你,過去幾天有的是機會,為什麼單挑今天?」韓寧兒並沒有被他的讚美沖昏頭,仍舊存疑。
「因為,」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今天我才接到電話,確定『摩斯計劃』不會進入二度表決,我要在第一關就把它擋掉。」絕不讓它有再次闖關的機會。
「你的意思是,先前他們沒有動作,是因為還在觀察國會的動向?」她很快捉出重點。
「聰明。」他笑著點頭。「畢竟派遣殺手也需要一筆為數可觀的費用,我想贊諾比那個吝嗇鬼不到最後關頭,是不會輕易出手的。」成本太大,失敗了划不來。
「你真的在玩命。」瞭解到他所做的事有多偉大,她不禁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不好意思。
「只要你能瞭解真相就好。」他輕撫她的面頰,溫柔的說。「為了查出幕後的主使人到底是誰,我不得不演出今晚這齣戲,也害你受委屈了。」
「我一點都不感到委屈,相反地,我覺得很抱歉。」她咬住下唇搖頭。「而且,我……我好像漸漸瞭解奧泰羅的心情了。」為了嫉護而瘋狂,又為了瘋狂而殉道,最後死在愛妻身邊。
「但我不希望你是個殉道者。」他很高興她瞭解他帶她去觀賞歌劇的用意,卻不願意她落得同樣下場。
「嗯。」地點頭,承諾她盡量做到。
法蘭西斯柯滿意的執起她的手,放入自己的臂彎中,像對赴宴完畢的夫婦,走出飯店的大門。
火鳥歌劇院的燈已滅,只剩奧泰羅百年不滅的靈魂,透過紅色的簾幕,輕輕唱著:「歡慶」那迷人的詠歎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