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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2 冷月吟荷 的帖子
第七章
“哇,有視訊方便多了!”丁海欣開心地在鏡頭裡拍手叫好。
“是啊,這樣我就能清楚地看見你和寶寶了。”楊載星貪婪地看著視訊裡頭的女人。十一天不見,她身材又豐盈了一些些,他沒想過一個孕婦也能這麽動人。
她很美,愈來愈美,美在她熠熠的生命力上.也美在另一份生命力就在她的體內孕育著。
“你這麽想念我嗎?”她又欺向鏡頭前,大大的臉貼在屏幕前笑著。
“是啊。”好可愛,他老婆真可愛,世界一等一的可愛。
“嘻嘻,想念就快點來啊……人家我也想你。”笑臉過後,粉唇又垮下了。
“下星期我就可以過去找你了。”他真想伸手摸摸她的臉,要她別垮,會有皺紋的。
“下星期?”她驚喜地尖叫,“不是說還要等十天才能過來嗎?你提早了?”
“嗯。提早了。”見她這麽開心,也不枉他連著十天日夜加班,將中華幾乎躁到斃了。
“親愛的,我真的是愛死你了!”丁海欣像只興奮的小鳥,又飛又跳,對著視訊更是飛吻不斷。
楊載星嘴角愈拉愈開,一掃連日來妻兒不在身邊的郁悶心情。
“喔,對了,如惠有沒有跟你聯絡?”
提到別人,他臉上的笑容明顯減了下來。“沒有。”
“我都聯絡不到她耶,而且很奇怪,我打電話去她家,是張媽媽接的,她竟說自己沒摔傷,這是怎麽回事?如惠為什麽要騙我?她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她憂心忡忡地提起。
“我想她的事你不需要太擔心吧!”他變得很冷淡。
“可是……她從來沒有對我說謊過,現在又失聯,我很難不擔心。”
“她沒主動聯絡就算了。”他態度還是很冷。
見他冷漠得過度,她不滿地蹙起眉。“你怎能這麽說?她可是我的好姐妹,我還在這癡癡地等她過來陪我。”
“癡癡地等她?我是你老公你都沒癡癡地等了,對她你竟然這麽盼望?”他很不是滋味。
見他吃醋的表情,丁海欣馬上修正態度。“你是我親親老公,我當然期待你,而且是很期待、很期待見到你,但如惠不一樣,我與她有多年交情了,她不與我聯絡,我難免擔心她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了?過來前你有空去幫我看看她的情況啦,拜托了!”她雙手合掌,拼命地拜托他。
楊載星神情有異地閃動了一下。“……我會要人去她家看看的。”
“你不能親自去嗎?”以她與如惠的交情。她希望自己的老公親自走一趟,表示重視與關心。
他一臉的為難。“再說吧!”他還是沒有答應。
她不禁黑下臉,不解。他為什麽這麽堅持不願為她走這一趟?
“哼,不肯幫忙的小氣鬼!”她對著視訊發脾氣。
人究竟要受到什麽樣的刺激才會真的瀕臨崩潰?
丁海欣緊緊握住了雙拳,極力地忍受著。
因為震驚不足以形容她現在所看見的,心痛不能夠解釋她此刻所遭受的震撼!
一雙大眼在瞬間激發出無法置信的血絲,她緊盯著屏幕。她沒看錯,沒錯認,更沒想過!
她只是想打開視訊看看他的睡姿,但她從沒想過會看見這樣的情景,此情此景足以殺她千刀,讓她受淩遲而死!
視訊裡的男人裸身睡在床上,而原本該屬於她的床位卻多了一個人,那人……是她怎麽都想不到的人!
她的心臟猛一收縮,似乎感到一件什麽東西碎了!
如惠,她視為姐妹的人,也是最信任的人,為什麽會與自己的丈夫在一起?為什麽?他們兩人從來都沒有交集的不是嗎?
淚眼在怒視到兩人相擁而眠的畫面後,幾乎潰堤。
無法想象這兩人竟會在一起,聯合背叛她!
她放在桌前的手握得顫抖不休。“為什麽?”她控制不住地大吼。
視訊那一頭的喇叭並沒有打開,床上的女人卻仿佛聽見了她的怒吼,睜開了眼,刻意往鏡頭勝利一笑。
她完全傻住了。
如惠……那個與自己推心置腹的姐妹……怎能這麽對她?
視訊裡,張如惠輕輕掙脫了楊載星的擁抱,坐了起來,被單由她身上滑下,裡頭空無一物。
她是赤身裸體的,丁海欣低首捂住雙眼,不敢相信,她的心像是被人捶打了千百回。
一封短信傳進來了,她看著視訊屏幕,是張如惠傳的。
她顫抖地打開短信。
我是他的女人之一,很訝異嗎?
如果可以,我們和平相處好嗎?
你說過願意與我做一輩子的“姐妹”……
盯著短信,丁海欣連淚也流不下來了。
姐妹……原來她要的是這種姐妹,原來他們兩人早就在一起了?
而她竟完全無所悉……
不,這是有跡可循的,那男人喜歡聽Vitas的高音,不喝有氣泡的酒,她不知道或忽略的事,如惠卻都知道、都註意到了。
如惠對他的了解,曾經讓她暗自訝異過,但盡管如此,她始終沒懷疑過好友會與自己的男人有染!
這太傷人了,太傷她的自尊了!
另一通短信再度傳來——
他是你丈夫,卻是我的愛人,我很愛他,比你愛他還要多,真的……
所以,很抱歉!
視訊屏幕裡的張如惠楚楚可憐。
丁海欣大受打擊,對著視訊大喊大叫,“將喇叭打開!我要與那男人說話,把他叫醒,把他叫醒!”他安裝這組視訊是要讓她隨時能見他,安心他在做什麽,可是他竟讓她見到了什麽?她要他親口對她解釋。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張如惠對她搖著頭,似乎可憐她的歇斯底裡,她無法忍受這種汙辱,拿起手機撥出楊載星的電話。
但她發現手機沒有響應,張如惠冷笑地在視訊上,秀了秀那男人關機狀態的手機,而她自己的手機是轉為震動。
“你怎麽可以這麽做?怎麽可以!”丁海欣氣瘋了,改撥家裡電話。
張如惠意識到她的意圖,很快地將床邊的分機拿起,將話筒放置一旁,她再也打不進去了。
她屏息而僵硬地在視訊裡與如惠四目交接,在那女人的眼裡,她竟看不見一絲愧疚。
這會是她相交了十多年的密友嗎?
她咬住嘴唇,抱著小腹,感覺一陣陣的怞痛由腹間傳來。
叮——
張如惠又傳來短信——
這世界很公平,你擁有婚姻,而我擁有他。
“你!”丁海欣咬牙切齒地瞪向她。
他會去美國的,但很快就會回我身邊!
生孩子的辛苦工作就交給你了!
丁海欣一陣作嘔,當場由胃裡吐出一堆東西。
你保重,你只是生孩子的工具,如果孩子沒了,對載星來說,你還有什麽價值呢?
她呼吸完全混亂了,混亂到幾乎讓她窒息的地步!
“你……太傷我了……而傷我的為什麽是你?”這無法言喻痛徹心肺的感覺快壓垮她了。
張如惠幽幽地望了她好一會,最後起身來到屏幕前,無聲地說了幾個字——
“不要原諒我!”
說完她伸出手在按鍵上按了一下。
視訊消失了,屏幕上再也看不見那赤裸的兩個人。
她楞住了,久久後,直到發覺腹部好痛,她輕顫地伸手往下身摸去,一攤濕濕黏黏的血沾上她的手,她雙唇發白,面無血色,意識到手機還在手上,她撥打出求救的電話——
楊載星來到美國的房子,沒想到迎接他的不是他思念的嬌妻,而是一個滿臉皺紋的清潔婦。
“這是這房子的女主人要我轉交給你的。”老婦人拿出一張便條紙遞給他。
他不解地接過紙條,上頭只有短短兩句。
孩子我拿掉了,我們之間隨後了結!
他驚傻住了,紙條瞬間落地。
這是怎麽回事?他滿臉震驚。
見老婦人完成任務要走,他急喘地將人火速攔住。“請問我妻子上哪去了?”他用流利的英文問她。
老婦人搖了搖頭。“我只是受雇在這打掃的人,前幾天你的妻子都不在家,兩天前她臉色蒼白地回來了,給了我一百塊美金的小費要我轉交這紙條給你,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他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走回屋子裡,所有東西她都沒帶走,這表示……她還會回來吧?
還會吧?
他揪著心,帶著恐懼,僵直地坐到沙發上,想著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孩子,她說她拿掉了孩子?不可能的,她沒有理由這麽做!
沒理由的……
他的心跳加速,直直地望向大門。她會回來的,回來告訴他,這是惡作劇,她頑皮的惡作劇——
華麗的空間,在香港的時尚Party裡,高檔香檳、極品美女、多金名人.穿梭其中。
“丁小姐,你要的香檳。”一名紳士殷勤地獻上美酒給坐在吧臺前的美女。
“這裡冷氣有點強,你美麗合身的禮服保不了暖,當心著涼,還是披上我的外套吧。”另一名男子體貼地脫下名牌外套,搭在她肩上。
“來,吃塊蛋糕吧,空腹喝酒傷胃。”一塊精美的巧克力蛋糕出現在她桌前。
丁海欣被眾星拱月伺候著,她的四周圍滿對她呵護備至的名門公子。
“欣欣,好久沒出席這種活動了,首次出來,別太累了,我送你回去吧!”Party的高潮才剛開始,胡笙安來到她面前,伸出手臂,等著讓她纖纖玉手勾上。
“好吧。是該回去了。”她優雅地將搭在肩上的外套還給了某個男士,在那位男士失望的眼神中勾上胡笙安的手臂。
她有意在香港時尚圈複出,今天不過是先露個臉,試試水溫,她在香港本來就有知名度,再次現身證明自己魅力、人氣均不減,這樣就夠了,可以走人了。
當她超細的高跟鞋踩上大理石地板,發出了清脆悅耳的聲音,兩人在即將踏出宴會廳前,前進的腳步聲卻戛然而止。
同樣是一對男女矗立在門中央,擋去了他們的去路。
對面的男子黑墨的眼眸直視向她銥纖合度、玲瓏有致的纖細身材。
“楊先生,好狗不擋路,能否先讓個道?”胡笙安先開口,眼神帶著隱忍住的怒氣。
他與這男人結了兩筆仇,首先這男人曾搶走他追求的女人,再來在事業上也耍了他,最後的代理權仍沒交給他。
所以見到他,他自然滿腹怨氣,連基本的風度都不願維持。
楊載星沒有理會他的敵視,視線徑自在丁海欣艷若桃李的臉龐上停留。
“好久不見了,楊先生。”她臉上覆著淡淡的冷漠。
“是好久不見了,你氣色看來不錯,丁小姐。”他的眼裡也沒有什麽溫度。
“丁海欣,消失了近一年不見你的人,原來是躲到香港談戀愛了。”楊載星身旁的顏麗撇唇道,見她身旁依然有出色的護花使者,不免流露出妒意。
她輕笑,“你不也一樣,‘回鍋’戀愛了,只是,我不知該說你情有獨鐘,還是老喜歡喝同一鍋湯?盡管這鍋湯有不少人分食,你還是搶著要。”
顏麗一聽立即漲紅了臉。“不可以嗎?總比某人被甩後,連湯也喝不到!”
被甩?丁海欣柳眉輕挑。全世界的人都認為她是被甩的?
她冷笑,其實真實的情形也差不多了,捉奸在床的結果通常不都是這下場嗎?
“你可能誤會了,我沒有譏笑你的意思,我只是訝異這男人還會回到你身邊,我以為他已經找到更‘契合’的對象了。”他身邊站著的不是如惠,多少讓她感到訝然。
“更契合的人?誰?你指的是誰?”顏麗馬上大為緊張地問。
瞧顏麗的樣子她都想笑了,這女人對自己還是一樣沒自信。“你問你身旁的男人不就得了,何必問我?”她下巴輕揚了一下。
楊載星的表情不知在何時嚴峻了起來,顏麗哪敢自討沒趣。這男人最忌諱女人爭風吃醋了,她只能自己不安地不斷抿唇握拳。
“走了吧。”冷冷看了可憐無措的她一眼後,挽起胡笙安的手,輕聲說。
胡笙安樂意之至,他也不想看見丁海欣與楊載星兩個舊情人搭上話。
“慢著。”楊載星冷聲喚人。
她沒回頭地繼續走。
“丁海欣!”他的語氣加重。
終於停下腳步,她轉身面對他,“還有話說?楊載星!”
兩人旁若無人地對峙著,氣氛帶著幾分一觸即發的張力。
“你留言說過,我們之間隨後了結的,很多事你沒對我交代清楚。”他冷峻地道。
“會的,該了結的事我遲早會與你了結的。”
“什麽時候?我正等著!”
丁海欣沈著臉。他就這麽急於離婚了結嗎?
“這幾天我會將‘東西’寄給你,有問題可以找我的律師問清楚。”
他一僵。她要離婚?“很多事不是律師就能解決的,比方說一個生命!”他陰沈地說。
她面色一變。“那也沒什麽好說的,不是嗎?”
“說不說的決定權不在你身上,我也有權要求你說清楚!”
丁海欣瞪著他,“律師寄給你的東西會說明一切的,我本人沒意願跟你當面再說什麽!”她轉身便走。
“海欣,我做錯了什麽嗎?”身後突然傳來他澀然的問話。
她離去的腳步頓了一下。“沒有,你當初只說試試看,沒說一定能做到,是我天真地信以為真了。”說完,隨著胡笙安翩然離去。
楊載星僵在當場,面色陰森得可怕,就連身旁滿腹疑問的顏麗都不敢打擾他絲毫。
再次見到他,她竟能如此的鎮定,很好,她做得很好!
丁海欣犒賞自己的表現方式,就是灌下一大杯酒以及淌下一堆的淚。
她不該流眼淚的,因為不值得!
他從來不是一個能夠忍受婚姻束縛的男人,從來就不是,從來就不是!
自己真是傻,居然會放下真心,誰不知道那家夥是個玩家,她可以將婚姻綁給他,但怎能連心都交出去了?
現在說什麽都遲了,心傷了,受創了,如果可以,她此生再也不要見到他,所以她躲到香港來,長長的一年,盡管知道他沒停止過找她,她竭盡所能地避開他,怎知今天終於還是碰上了。
碰上了……她沒有崩潰真是奇跡!
她抱緊自己,將臉埋進臂彎裡,低聲啜泣。
討厭,真的好討厭,為什麽要碰到,為什麽?
“小姐……你還好吧?”有個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她趕緊擦乾了眼淚擡頭。“我、我沒事。”她怎麽忘了屋子裡還有其他人,竟然哭得那麽忘情。
“沒事就好。”婦人淡淡地說。其實也不是第一次看見她哭了,這女人常半夜在房裡傳出哭聲,但自己都假裝沒聽見,不過今天她哭得特別“超過”,還喝酒,可見她應該發生了什麽事,然而她不願說,自己也不方便逾越職分地多問。“若沒事我就回房了。”只能這麽說了。
“嗯嗯,這麽晚還吵醒你,真不好意思。”丁海欣立即手忙腳亂地站起來收拾酒杯。
婦人沒再說什麽,回房去了。
婦人消失後,丁海欣看向窗外的天色。她淩晨一點回來的,哭了一夜,現在外頭已泛出白光,應該近清晨五點了……又是一夜無法人眠。
她拿了茶幾上的鑰匙,披了件薄外套,想出去走走,透透氣。
走出所住的大樓後,直接要彎向左側的一處公園逛逛,才轉過彎,忽然一道身影竄出,她連尖叫都來不及就被拉進一條巷子內,後背被人壓貼在磚墻上,她驚恐地睜大眼看清綁架她的人後,眼睛睜得更大!
“你想做什麽?”沒想到竟會是他!
楊載星只是幽深地望著她,一時也沒出聲。
她更加不安,挪動著身子要掙脫他的鉗制。
他一發現她的企圖,便貼她貼得更緊,兩道身軀就這麽緊靠在一塊,近到她能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熱氣由他身上散發出來。
“我以為要等到下午或晚上才能見到你出現,想不到還真是幸運,不到幾個小時就又再度見到你了!”
這家夥跟蹤她,在昨晚離開Party之後,就跟著她來到她的住處附近,而且守到現在……他瘋了嗎?
“你放開我,不然我要喊救命了!”
他臉龐壓向她,她發覺他的臉異常的火紅。
“你住的地方還挺幽靜的,天還沒全亮就有人在公園做運動……”他似乎完全不怕她會大聲喊叫。
這家夥全身好燙,她感受到他噴出的氣息也是熱度驚人。
“你是不是生病了?”她心驚地問。
他笑得苦澀,沒回答,只是臉龐不斷向她靠近,眼看唇就要貼向她的——
“不要!”丁海欣惱怒地撇開臉,接著一股重量重重壓在她身上。
轉回臉才發現他已經整個身體癱在她身上了,臉頰垂在她的頸窩。
“你昏倒了嗎?”她大驚失色,不知該扶他還是放他倒下去。
他沒吭聲,她更急了。
“生病了還跑來做什麽,怎麽不去看醫生?”
在他身體即將要滑到地上前,她無法再猶疑,伸出手抱住他,慢慢地滑坐到地上。
“我送你去醫院。”她著急地說。
“不……用。”
他竟然拒絕?她有點生氣了。
“那我通知顏麗來接你,她會很樂意照顧你的。”
說完她推開他,轉身要走,但是手被他緊緊地拉住了。
“你放手!”她氣憤地說。
“她不是與我一道的,我與她是在宴會廳門前相遇,我跟她沒有關系……”他聲音微喘地解釋。
丁海欣一窒,一股怨怒之氣瞬間爆發開來。“我管你們有沒有關系,這都跟我無關!”她忍不住吼出。
他眼神更為幽黯,不知他哪來的力氣,竟一鼓作氣地站起來,拉著她的手往外跑,跑出巷子後她看見一輛沒熄火的車子停在路邊,他將她塞進後座裡,自己也跟著坐進去,然後他將車門上了鎖。
“你到底在幹什麽?”她氣急敗壞地看他一上車後,整個人癱靠著車椅,氣息紊亂,臉色更顯暗紅。
“我說過你欠我一個解釋,在沒有說清楚前,你別想走!”他看起來非常不舒服,但態度還是很堅持。
“我也說過我的律師會聯絡你!”她怒視他。
“我要的不是律師,而是你該親口對我說明的事!”盡管全身發燒,他眼神還是炯然清晰的。
丁海欣喉頭一哽。“孩子沒了。”她撇過頭去,不看他。
“孩子沒了是什麽意思?你給我說清楚!”他激動地扼住她的手腕。
“沒了就是沒了,沒了就是我拿掉了——”她感覺自己的手被用力地甩開了。
“為什麽?”他的聲音變得極為森冷。
她依舊不願意看他,瞬間將眼淚吞回肚子裡。“突然不想生了,所以就去拿掉了。”毫不在意地聳著肩。
“你!”楊載星面目扭曲了起來,急喘幾聲後,不信地質問:“孩子都五個多月了,你怎可能拿掉?”
“你不知道美國醫術發達嗎?五個多月拿孩子不是什麽大手術。”
他怒不可抑,揚起手就想往她嬌嫩的臉龐落下,但手揚在空中久久,卻都沒有落下。
丁海欣瞪著他伸在空中的手,冷笑道:“你真的期待過孩子嗎?是的,我想你是期待早早生一個孩子,解決繼承人問題後,你可以過得更放心逍遙,可是我沒有必要為了完成你的心願,真的生下一個孩子來絆住我的生活,況且生這個孩子就像生私生子一樣,偷偷摸摸地讓人笑話,身為母親的我就決定這孩子不可以來到這世上!”
“誰說我的孩子是私生子?”他怒問,手用力捶向椅背。
“不是嗎?這孩子你並不想也不能公開的不是嗎?”
“誰說的!在去美國找你前,我就決定公開我們的婚姻關系了。”
她一楞,眼神裡滿是驚訝。“你說謊!”
“我沒有!我本來就打算與你商量這件事,是你消失了,是你帶著我們的孩子跑得無影無蹤了!”楊載星無比怨懟地說。
面容僵住,她好一會說不出話。“我不想再繼續聽你說廢話,我要下車了。”
她轉身按下車門鎖,但在下車前,她的身子被抱住了。
“告訴我真相,究竟發生什麽事了,就算想甩了我,也該讓我知道為什麽?”他幾乎是哀求地問。
一滴淚終究從她眼眶裡滾下。他這是做什麽?一點都不像他了,這麽壓低身段不是他會做的事。
丁海欣的心底一陣激蕩,原本想回頭的,卻猛然想起他是如何連同張如惠背叛她的。
那傷口還在,疼痛感也一直沒有消失,她還有尊嚴,不想讓自己最後的尊嚴在說破這醜陋的事實後,再被踐踏得更徹底!
這男人若想當她是傻子一樣繼續欺騙,繼續偽裝,那就由他吧,而這麽做只會讓她更不齒他,更不屑他!
“我不想講……難道每個與你分手的女人,你都曾告訴過她們分手的理由?”
說完這些話,丁海欣使出全力掙開他的懷抱,下了車,他隨即追過去,可是腳才踏到地面,燒了整整兩天的身體已經撐不住地跪下,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跑離,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好不容易抱住她,他不想在這時候倒下去,因為他清楚,等他再醒來,她也許又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第八章
離婚協議書!
楊載星英俊的臉龐上出現了極度的怒意。
“她憑什麽談離婚,憑什麽?”他怒不可遏。
他掃落書桌上所有的東西,連水晶制的相框也摔得支離破碎。
“丁小姐還交代我轉告你一些話,她說,不幸的婚姻如同馬斷了腿,只能把它打死,不能治療。她什麽都不要求,只要你盡快簽字。”律師盡職地說出委托人囑咐的話。
他就是當初為兩人辦理結婚相關事宜的律師,對於兩人的婚姻問題簽有保密條款,所以離婚的事也不方便再委任其他律師辦理,就由他負責到底了。
他本以為結婚時這兩人態度“可有可無”,離婚時應該也是“皆大歡喜”,他只要走上一趟,讓男方蓋個章簽個字就能輕松賺取律師費,可是在看到當事人的表情後,他不再這麽想了。
“不幸的婚姻?我們的婚姻已像斷腿的馬,讓她連贍養費也不爭取,著急得只想離婚?”楊載星神情緊繃地問。
“是的,她轉告非離不可。”
他沈笑起來。“換你轉告她,要離可以,讓她親自帶著離婚協議書來找我!”
果然,這次的律師費沒那麽好賺!“可是丁小姐也說過,如果你要求見面,要我直接拒絕。”律師無奈苦笑。
“那好,她拒絕見面,我拒絕簽字,要她看著辦!”他轉身坐下,表情陰鷙。那女人在香港的那一個清晨脫離他的懷抱後,他在醫院昏睡了一天一夜,等清醒再回頭去找她,她果然如他所料的已搬走了,對他可真是避得徹底。沒關系,他會逼得她現身的。
“這個……我說楊先生,我現在雖然受到另一個當事人丁小姐的委托,但我也是你的公司專屬聘任的律師團之一,兩方都與我有業務關系,我也不樂見你們不歡而散,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律師委婉地問。
楊載星瞪視向他,“也許有,但我不知道是什麽?”他沒好氣地說。
“是嗎……可是我見丁小姐離意甚堅,那樣子像是受過什麽樣的刺激打擊才會這樣,否則以丁小姐當初與你結婚時的態度,她不會對離不離婚這種事有太多的堅持。”律師“很不專業”地以個人立場表達意見,因為他實在也不想看見他們無法好聚好散。“而且我看她追求者雖然很多,但也不像是因為另有對象所以急著要離婚,你們之間究竟有什麽問題,你要不要自己想清楚?”
沈思了下一段時間後,他才問:“你能告訴我她的住址嗎?”
“不能,我已經很不專業地跟你說了太多事,如果再將另一位當事人的住址告訴你,我就等著被丁小姐解雇了。”
他理解地點頭,在開這個口前,他明知律師不可能說,但仍是忍不住地問了。
“我知道了,但還是請你回去轉告她,要她來見我,否則我不會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的。”他恢複了正常神色地交代。
律師嘆了口氣,只得轉身離去了。
楊載星想著律師的話。的確,那女人不會平白說變就變,甚至沒說一聲就自行將孩子拿掉。最扯的是,在她消失前一天他們還通了視訊,得知他已訂了後天的班機要飛去陪她,她開心得跟只鳥兒似的,還是他氣急敗壞地要她冷靜一點,別提早將寶寶蹦跳出來了。
那時的她笑得好甜、好開心,分明很期待他趕快去見她。
為什麽事隔幾天,就風雲變色了?
這不合理,完全不可思議!
她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女人,更不是會拿一個小生命開玩笑的人,這中間一定有問題,而他若想保住自己的婚姻,就得找出問題來!
思索著那晚她在香港看見顏麗時說的話——
……我只是訝異這男人還會回到你身邊,我以為他已經找到更“契合”的對象了。
以及離開前她對自己拋下的話——
你當初只說試試看,沒說一定能做到,是我天真地信以為真了。
他蹙緊眉頭。她的意思是……她以為他另有女人?
但他做了什麽讓她會這麽以為?
楊載疑惑茫然,完全不解。
想得煩躁,他敲了一下桌面。這到底怎麽一回事?
他想起胡笙安,這男人始終伴在她身邊,該不會是因為那家夥她才會——不,他不相信那男人是她離開他的原因。
在香港那晚,他見到胡笙安送她回去後,也只是禮貌性地在她臉頰上親吻過後就離開,並沒有進屋留下過夜,他們之間應該沒有問題。
楊載星柔著眉心。他快瘋了,這一年來,他因為瘋狂地找人,整個人的精神、體力都已到了臨界點,再找不到那女人離開的真正理由,他真會發瘋!
沒有人可以想象得到他受到多大的打擊,他首次想要好好愛一個人,組一個真正的家,哪知那女人卻是什麽都不交代地就離開,甚至還告訴他孩子沒了,他除了青天霹靂外,還是青天霹靂!
叩叩!
書房的門被敲響,家裡聘請的鐘點女傭開門探頭進來。“先生,您的臥室我打掃清潔好了,該換書房——”在瞄見書房裡一地的淩亂破碎景象後,女傭也驚嚇到了。
他不耐煩地起身。“你打掃吧!”走出書房回到臥室。
心情煩躁郁悶地將自己拋上床,皺緊雙眉,眼角余光不意瞧見床頭櫃上多出一只耳環,他將耳環拿起來審視,這是一個造型簡單的珍珠耳環,只在鑲珍珠的地方點綴上一朵小花,看起來並不是什麽昂貴的飾品。
這之前在他的房間裡並沒有見到過,怎麽突然冒出來了?
繼而發現房間打掃得比從前要乾淨,想起今天剛換了鐘點女傭,這女傭顯然打掃得比之前的仔細,連床底都特別清理過,可能是這樣,才將這只耳環找出來的。
這應該是海欣遺落的吧?他將耳環小心收起,放在她的首飾盒裡。她的每件東西還完好地擺在他的屋子裡,就跟她離開前一樣。
“你說你知道海欣的下落?”楊載星盯著面前站著的女人,眼裡有著明顯的懷疑。
“是的,她與我聯絡了。”張如惠從容地回答。
“她在哪裡?”他立即問。
“果然如此才能見到你。”她落寞不已。
他霍然站起。“你騙我?”
張如惠抿緊了唇,像是在隱忍住什麽。“除了丁海欣的事外,我找不到方法見你。”
“我與你之間的交集就只有海欣,除此之外,沒什麽可說的!”他冷硬地道。
“你!”她表情很是難堪。
“我們之間那段過去,早在十二年前就結束了,要不是海欣,我幾乎忘了你這個人。”
她臉色愈來愈白。“你太過分了!”
楊載星冷眼望著她。“難道拒絕你是一件過分的事?你別忘了,我是有家室的人。”
“別拿家室來壓我!你與海欣婚後還不是與顏麗那沒涵養的女人廝混,你寧願跟她,也不願意接受我?”
“我從不吃窩邊草的,你是海欣身邊的人,我不可能碰你。”
“為什麽?”她為了能回到他身邊才接近丁海欣的,而他卻反而因此遠離她?
“我對妻子有起碼的尊重,不可能做出讓她難堪的事,而且我愈是知道你不是真心與她結交,就愈不可能接近你!”
要不是怕海欣得知自己視為最親密的好友覬覦她的男人,這事實會讓她驚愕受傷,他早就要她解雇張如惠這心機叵測的女人了。
“我對丁海欣雖然不是真心真意,但也從來沒害過她!”她說。
“沒有嗎?那支優酪侞廣告不是你接的?”他冷嗤道。
她一陣心虛。“我說過那是海欣自己——”
“是她要你去爭取的沒錯,可是你明知廣告內容是要到牧場去拍攝,也清楚她的身體狀況,卻是主動降價,而且還是超乎行情的低價去接下那個廣告,你目的是什麽?不就是要借機讓她受罪!你的惡質小伎倆,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
當初就是得知如此,他才會趕去牧場阻止,可惜去晚了,還是讓海欣吃到了苦頭。那時他就想解雇張如惠了,但是海欣那樣信任她,他不想在她有身孕的時候跟她爭執,本來是打算等海欣生下寶寶,再與張如惠攤牌,要她離開!
張如惠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我只是一時嫉妒她與你的關系改善,所以——”
“夠了!你不用再多說什麽,我並不想聽。”楊載星不耐煩地擺手。
“你就這麽厭惡我?不管我再如何做,你都不肯再回到我身邊是嗎?”她不甘心地問。
“沒錯。”
“丁海欣不會回來了!她都做到如此決裂的地步,你為什麽還不放她走?”她終於爆發地狂吼。
“我愛她,我不會放棄她。”事實上,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會對一個女人這麽執著,盡管對方還做出讓他痛恨不已的事!
“你也曾經……說過愛我的……”張如惠忍不住顫聲地提起。
他是她的初戀,要不是當初家裡貧困,她自覺配不上他,主動對他提分手,那麽,這段情是不是還會一直持續下去到現在?
分手後,她始終沒能對他忘情,然而他卻在轉身後將她忘得一乾二淨,她後悔了,想奪回他,努力了這麽多年,依然一場空。
“我十八歲時說的嗎?說實活,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什麽叫作愛。”楊載星諷笑道。
她眼淚飆出來。“我一直很執著……”
“可以了,我對你早在十八歲那年就已忘懷,再見你時,只認定你是海欣的朋友、她的助理,就這樣。你走吧,別再來了,我不想再見到你。”
“你也別再期待她會回來了,她是不會原諒你的!”她憤怒地沖口而出。
“你說什麽?”他眼帶殺氣。“原諒?我需要她原諒什麽?”是她對不起他,徑自消失又拿掉屬於兩人的寶寶,該要乞求原諒的人是她!
自覺說錯話,張如惠咬了咬唇,“我是說她的個性我了解,一旦決定的事不會回頭,所以你們之間不會繼續的,要你別浪費時間罷了。”
楊載星雙目透出一股子的冷冽。“滾!”
她羞憤地咬住牙根,與他對峙一陣後,終究還是轉身離開了。
“她仍是不願意見我?”楊載星問向律師。
“很抱歉。”律師也感到很無奈。
“看來她不急著跟我離婚嘛!”他冷笑道。
“我也不明白,我確實轉達了你的意思,可是她只是沈默,最後不發一語地就離去了,然後連我也聯絡不到人。”
楊載星陰寒的笑容愈擴愈大。“是嗎?”
“那現在你打算怎麽辦?”律師攤手問。這個案子頗為棘手,兩人都是名人,事情絕對不能宣揚開來,所以要這樣繼續耗下去嗎?
“她情願不離婚也不願見我,好,那就別見,我與她繼續當夫妻!”
律師嘆氣。“那好吧,你們的事若雙方有進展,或你有意願要離婚了,再通知我吧!”說完提起公文包起身,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哥,我想大嫂還是舍不得這段婚姻的。”楊載淇走到他面前說。
“你都聽見了?什麽時候來的?”
“你的律師來沒多久後。原來是大嫂開口要離婚……”她吃驚地說。
畢業後,她就進入自家公司工作,剛送份公文上來恰巧律師早她一步進來,大嫂失蹤的事她都知道,虛掩的門讓她聽到他們的談話,沒想到大哥大嫂會是這樣的結局。
“這事別讓老爺子知道,否則他——”
“我知道,爺爺大概會氣死!不過大嫂這麽久沒出現,連該生下的曾孫也不見人影,爺爺早懷疑你們之間出問題了。大嫂要離婚的事,相信也瞞不了他多久。”
楊載星眼神黯淡下來。“唉……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爺爺都上了年紀的人了,他實在不想拿這件事刺激他老人家。
楊載淇怔怔地看著他。“哥,你變了,你知道嗎?”
他蹙眉,“我變了?”不懂她的意思。
“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遊戲人間的大哥了。”
“載淇?”
她走近他,心疼地摸摸自己大哥的臉。“我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變,原來,你的心還是熱的。”
“你在說什麽?”他有點惱了。
她笑了笑。“沒事,哥,我相信你會將大嫂找回來的,一定會的!”她堅定地說。
楊載星楞楞地看著這個小他八歲的妹妹,這一次,他真心地笑了。
“楊載星,我知道她在哪裡了!”電話裡張如惠道。
他不吭聲,直接要掛電話。
“你不信就算了,可是我畢竟是她信任多年的好友,這段時間她雖然與我斷了消息,但並不表示她會永遠不跟我聯系。”在他要掛斷前,她趕緊再說。
楊載星掛電話的動作停住了。
“怎麽樣,見不見我?”她料定他不會再拒絕。
“……你在哪?”他終究是抗拒不了想取得丁海欣消息的誘惑。
“電影院門口。”
“你要約在那見面?”他濃眉立即攏起。
“沒錯,和我約會吧,然後,我就會告訴你她在哪。”
他楞了一會後火冒三丈,霍然由椅子跳起。“你說什麽,再說一次!”
“我說的很清楚,不用再重複一遍,來不來我不勉強你。”張如惠有恃無恐,並不擔心激怒他。
一個鐘頭後,楊載星出現在她指定的電影院門口。
遠遠地看著他走近,帥氣的身形比之十二年前更讓她心儀,如果能夠回到那時候,該有多好?
那時他總是面帶笑容地走向她,兩人牽著手地一起走進戲院……
“我來了,你想怎麽樣?”楊載星鐵青著臉地站在她面前。
張如惠由美好的回憶中被拉回現實,兩張一樣的臉孔,面對她時卻有著全然不同的表情。她嘆著氣,盡管現實殘酷,但她還是想抓住那一點的甜蜜回憶。
她主動勾住他的手。“我們約會吧!”她刻意以輕快的語調說。
“我沒那心情!”他動手要拉開她的手。
“人的心情是可以轉變的,尤其為了丁海欣,你應該會樂意改變一下自己的態度。”她說著要挾的話,可內心的苦澀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得利用另一個女人才能得到這片刻的擁有……
“你!”他怒瞪著她。
“走吧,電影要開始了。”強拉著他進了戲院,她選擇的是文藝愛情片,坐下後一顆頭徑自枕在他肩上,堅持用著這個姿勢看完影片,然後拉著他去到早預定好的KTV包廂,對著一張緊繃的臉猛唱歌,就在他即將拂袖離去前,她才同意離開,走出KTV時,天色黑了,路邊多了不少攤販,一些商家的燈火也點起。
楊載星耐心用盡,滿腔的怒火再也隱忍不住,根本無心再跟這女人耗下去。
“你聽著,最好現在就告訴我丁海欣的下落,若是敢耍我——”
“啊,我找到了,就是它,想不到我還有機會再買回它!”她卻突然驚喜萬分地在一家專賣韓國飾品的商店櫥窗前停下。
循著她的視線看向她所說的東西,他的雙目立即驚愕的睜大,那是一對珍珠耳環,造型簡單,上頭鑲有一朵雅致的小花。“你也有跟這一樣的耳環?”
“應該說是曾經擁有,這是在韓國買的,不過在一年前我掉了其中一只,不能再戴了,本來覺得好可惜,現在有機會再戴一對了。”她興奮地說,可見真的很喜歡這對珍珠耳環。
他靜靜地站在一旁審視她,視線愈來愈陰沈。
“你買給我好嗎?就當作是今天約會你送我的禮物,這樣我會更珍惜,不會讓它有機會再遺失第二次。”張如惠雙眼盯著櫥窗內的飾品,渾然不覺他早已變異的目光。
“不用買了,你掉落的另一只耳環我知道在哪裡!”他用力扼住她的手腕——
桌上攤散著一堆報章雜誌,上頭全是一篇篇有關楊載星新戀情的報道。
新對象是“前女友”丁海欣的助理張如惠,媒體都戲稱他吃起了窩邊草,肥水不落外人田!
丁海欣看著登在報紙上一張張楊載星與張如惠約會看電影、唱情歌、逛大街的照片。
“終於……兩人公開了嗎?”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心頭是麻的,就是麻的,麻到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來就是了。
她控制不住地想起那晚如惠對她說的話——
他是你丈夫,卻是我的愛人,我很愛他,比你愛他還要多,真的……
如惠很愛他嗎?比她還愛?
那他呢?也是一樣對如惠嗎?
心一陣揪痛,丁海欣搖著腦袋瓜,不想讓這些事再混淆她的思緒。
她將這些報道推到一旁,要自己不要再註意、再在意這些事了。
一點意義也沒有!
她縮坐在客廳沙發上,有些茫茫然然地失了神。
放空,她試著將自己放空。
叮咚!
有人來訪了,她不得不回神,前去開門,是律師。
“你來了?我不記得有約你。”她訝異地看見律師出現。
律師露齒一笑,晃晃拿在手中的牛皮紙袋。“恭喜你,事情圓滿落幕!”
她整個人頓時僵住。“你說什麽?”
律師見她沒讓開讓他進去的意思,尷尬地指著門內咳了兩聲後,她這才收起失態,趕緊退開一步讓他進去談。
一落坐,律師就取出牛皮紙袋內的文件交給她。
她竟不敢伸手去拿。“這……”
“楊先生已經簽字了,他同意離婚,你們已無婚姻關系。”律師宣布道。
“他……簽了……”她有種心要碎掉的感覺。
“是的,所以我說恭喜。”案子終於了結了。
丁海欣握著這份離婚協議書,居然有千斤重的感覺。“他之前不是堅持要見到我才願意簽嗎?”
“是啊,可是他突然打電話給我,說他已將文件簽好了,隨即就派人拿來交給我。”看她神色有異,律師有些不解。主動提出離婚的人是她,終於離成了,她不高興嗎?
“他……有要你轉告什麽嗎?”她雙眼僵緩地望向桌角旁的那疊雜誌報紙。如惠與他要修成正果了嗎?
所以,他才會簽字。
“有,他說,如你所願。”
“就這四個字?”
“嗯。”
“如我所願……”呵呵,是啊,她想離婚的,是她想擺脫掉這個腐爛得讓人作嘔的婚姻的。“謝……謝……他了,真是謝謝他了。”她狀似失神地呢喃著。
“丁小姐,你還好吧?”見她神情不對勁,律師關切地問。
“我很好……”接下來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因為眼淚一直落,一直落。
“臭小子,你說什麽?你竟敢和海欣離婚,你是發神經了嗎?”楊家老爺子怒不可遏地打了孫子一巴掌。
楊載星硬生生地承受這一巴掌,什麽話也沒吭。
“你倒是說話啊,敢離婚為什麽不敢說話?”老爺子氣急敗壞地責問。
“對不起,我無法適應婚姻,所以——”
“放屁!”老爺子馬上粗聲打斷他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狗屁解釋。
他抿了抿唇,不再出聲。
“你如果說傷了某個女人的心我還信,但是不適應婚姻?你與海欣都結婚幾年了,不是一直都相安無事,你們是同類人,在相處與觀念上是不可能不合的。”
“我與她不是同類人,從來都不是!”聽到這句話,他忍不住怒聲反駁。
老爺子驚訝地看著孫子瞬間變臉的模樣,嚇一大跳,不禁沈下臉來。“小子,你老實告訴我,海欣明明說好去美國待產的,這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導致她失蹤,連孩子也沒下落?”
“我與她之間什麽事都沒發生,至於孩子,跟我們無緣,所以也沒了,就是這樣。”他輕描淡寫地帶過。
“孩子沒了?真沒了,而不是海欣因為生你的氣才故意不讓我看孫子的?”老爺子震驚瞪眼。
楊載星深深吸了一口氣,既然婚已離,這事也瞞不住,他非說不可。“孩子真的沒了。”他慎重地告知。
“誰告訴你的?”老人怒極。
“海欣親口告訴我的。”
老爺子聞言,撐不住地跌坐在沙發裡。“怎麽會這樣?”
他一心期待的曾孫沒了,整個人失望不已。
“我不會原諒那女人的,離婚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楊載星看見爺爺心痛的表情,他的聲音裡不禁充滿了恨意。
老爺子訝然地看向孫子。“我了解海欣那孩子,她不是一個狠心的人,一定是你做了什麽事傷了她的心,才會讓她決定拿掉孩子的。”
楊載星冷靜的面容霎時崩解。“我什麽都沒做!那女人就自私地將孩子給謀殺了!”他吼道。
“住口!你當我瞎了,還是老到沒法註意最近的新聞嗎?那叫張如惠的女人,她不是海欣的助理,你跟她暗通款曲多久了?海欣是不是因為她而離開你的?”老人質問。
他陰惻惻地笑著,“是啊,我與她的助理兼好友同床被目睹了!”
“什麽?”老爺子瞋目瞪著。
“就因為這樣,所以她殺了我的孩子,這樣愚蠢又荒謬的女人,我無法忍受她做我的妻子,就算是名義上的也不行!”
“你在說什麽?做錯事的人是你,你憑什麽責怪人家?”老爺子就事論事,是自己孫子不對,他決不偏袒。
楊載星卻笑得更加令人膽寒。
回想起他是如何逼張如惠說出他不知道的事——
“說!我房裡怎麽會有你掉落的耳環?”他拉她回到住處,由首飾盒裡拿出那只他收起來的耳環詰問。
“我……”張如惠在看見耳環後,全身顫抖著。
“怎麽不說話?”他逼問。
海欣曾將大門鑰匙給她,方便她出入打理她的生活,但在海欣出國後,他就立即將張如惠手上的鑰匙索回,所以在他的臥室裡出現屬於她的東西,是一件多麽不尋常的事。
且當他細想這女人對他的心思,他有種感覺,海欣會離開他,也許與她脫不了關係。
這也說明了,海欣離開後,為什麽都沒有和這位稱之為姐妹密友的女人聯絡。
“你何時到過我的房間的?”他進一步地逼問。
“我沒有,我不知道我的耳環怎麽會掉落在你的臥室……不,我想起來了,這是海欣的,她也有一對……”
“不,她沒有,我剛才檢查過,她首飾盒裡並沒有出現另一只一樣的耳環。”
“那……那可能是……”她實在想不出理由解釋耳環為什麽會在他的臥房,整個人顯得驚惶失措。
“可能是什麽?”楊載星全身散發著陰沈的氣息。
她慌張得幾乎不敢看他,表明了她確實進過他的房間。
問題是,她進他的房間做了什麽?
看來她絕對不會自己承認。
他立即打電話將警衛叫上來,請警衛將這一年出入大樓的監視錄像帶調出。
“咦?這位小姐很久沒來了,我記得你上次來大概是一年前的事了,那回楊先生還喝醉了,是你送他回來的。”警衛認出她,他印象非常深刻,因為那天楊先生醉得很厲害,他還有幫忙扶了他進電梯。
張如惠一聽,馬上慘白了臉。
楊載星細瞇了黑瞳。他唯一酒醉的時候是一年前即將出發去美國找海欣,他的那群朋友以為他要去美國設立公司,一去幾個月,硬是幫他辦了送行Patry,他被灌得爛醉送回來。張如惠怎麽會在那時候出現在他的房裡?
他打發警衛先離開後,再咄咄地看向已經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張如惠。
“那天你守在門口,等司機送我回來後,看見我酒醉就借機扶我,你之前也出入過這裡,警衛認得你,你就一起上了樓是嗎?”他推測最有可能的狀況。
知曉說不了謊,張如惠緊閉眼睛,才緊張地點頭。
“那天,你到底在我房裡做了什麽?”他進一步質問。
“我只是……好奇,進去坐了一下,什麽也沒做。”
他目光犀利,憶起那次在香港海欣說的話,她意指他有“契合”的女人,是誰讓她這麽在意,在隔一年再見後,仍忍不住說出這些話?
楊載星疑竇叢生地盯著張如惠。他一直都清楚這女人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不知是不是在他大意之下已然爆破而他並不知情?
面對他的逼視,張如惠搖頭硬撐,“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不管如何她不能承認自己做了什麽,否則用盡心機做的這一切都白費了。
“那我叫警察來,告你私闖民宅,還有——”他刻意森冷地看了她一眼。“偷竊。”
“偷竊?”她變了臉。
“是的,我有一支價值百萬的手表以及收藏的數枝名筆不見了,我懷疑是你偷的。”
“你不能誣告我!”
他冷笑。“我有律師團,他們都是專家,知道怎麽處理這種事,尤其在我堅持下,一定讓你坐牢。”
“你!”
“其實我知道你今天在搞什麽鬼,約會?只怕是幌子吧.今天一整天有多少臺相機對著我,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想讓海欣知道我與你在一起,你想讓她離我更遠?我之所以容忍了一整天,是因為我不想放棄找回妻子的任何一絲機會,但是,如果你一再想耍我,我也不是省油的燈,你背著我做了什麽事,你不想說,就將話帶到監牢裡對著墻壁說!”
張如惠牙齒打著顫,恨恨地瞪著他,仿佛有無限的不甘,眼淚也在瞬間落下。“我只是想待在你身邊,難道就這麽難……”
收回思緒,楊載星的眼神極度冷硬。“爺爺,我從沒對一個人產生這麽大的恨意,任何誤會都不能拿孩子的生命做賭註,那女人下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扼殺了我對她的感情,我沒有對不起她,是她對不起我!”他的語氣很決斷。
“誤會,你是說海欣誤會你了?”老爺子急切說道:“如果是誤會就該解釋清楚——”
“不需要,她既然不曾要我解釋,我也不需要多說,反正傷害已經造成,說再多都於事無補!”
老爺子搖著頭。孫子與孫媳怎麽都是如此倔強……唉!“海欣說孩子沒了你就信,你有用其他方法求證過嗎?”
“她沒必要說謊。”
他睨著孫子。“沒求證過的事,你不也下了斷論?”
楊載星身體一僵,語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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