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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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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森村誠一]惡魔的圈內[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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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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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發表於 2010-10-17 20:09:35 |只看該作者
沉入海中

  1
  寶井洋美就這樣沒有了消息。在她離家七天之後,搜查指揮部認定在她身邊發生了變故。
  會議決定的以與並原小奈老太婆被殺事件有牽連的嫌疑提出對洋美進行搜索、拘留的申請獲得了批准。
  拿著搜索證,對洋美的居室進行了搜查。房間裡有約三十萬元的現金、餘額為六百三十萬元的存折一個、寶石、服飾品、衣服、皮大衣等,沒有出去長途旅行的跡象。
  而且,廚房的水池子裡,還有失蹤前晚飯用過的沒有刷洗的餐具。
  看房間裡的情況,像是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的樣子。門上貼的紙條也是寫的「因急事出去一下」。
  搜查的結果,發現了一件重要物品。在衣櫃的最裡邊珍藏著一把用維尼綸布包了好幾層的登山刀。一檢查,刀子上明顯沾著血液。經過鑒定,血型和宮下克司的血型完全相同。遺憾的是,有許多指紋和血跡重疊在一起,採取不到可以用以對照的完整指紋。
  搜查指揮部活躍起來了。在這裡發現了寶井洋美與強盜犯人一夥有聯繫的明顯物證。
  寶井洋美在提出將貓交還失主的問題上與其一夥產生了矛盾,但凶器的發現,使洋美作為最重要的嫌疑人被推到了搜查線上。警方立即以殺害井原小奈的嫌疑和殺害宮下克司並遺棄屍體的嫌疑,向全國發出了對寶井洋美的第一類指名通緝令。
  另外,通過搜查住宅得到的名片、便條、郵件、日記等物,發現了盧瓦爾咖啡館的存在。通過對盧瓦爾咖啡館的調查,瞭解到洋美曾在該店從事過一個時期(約十個月)的色情陪客女郎的事實。搜查中發現的六十八張名片,推斷是她在盧瓦爾咖啡館陪過的客人的名片。
  在這些名片中,有有名的演員、文化人、運動員等。在盧瓦爾咖啡館時期的前後,像是在其他各同類店舖呆過,但目前還沒有調查清楚。搜查指揮部對這些名片上的人全部進行了調查。
  這些人的反應大體上都是一種模式,裝模作樣地說:
  「我沒給過那種女人名片,大概是別人亂用了我的名片。」
  其中也有痛痛快快承認的:
  「那只是玩玩而已,對方的容貌現在都記不得了。」
  但是,他們都是有名有姓的正派人,不是殺死老太婆搶錢的那種人。沒有那種必要,也沒有那種條件。
  牛腸在名片中尋找從宮下由季那裡聽到的「諸橋」這個名字,但是沒有這個人。也去新宿的密紐伊小吃店詳細詢問過,但沒有得到比由季談的更多的情況。
  其他的渠道,只有去瞭解採用「自由勤務制」的公司這條線了。但是,這類公司特別多,從服裝業到家電、食品、玩具、化妝品、傢具、辦公用具、服裝加工、住宅等各種服務性行業,五花八門,只知道「諸橋」這個名字,是沒法去調查的。
  
  2
  在偵查工作難以進展的時候,出現了一線光明。在逐個調查名片主人,碰到一位大汽車銷售公司的職員時,他撓著頭說道:
  「有一次朋友拉我到黃色咖啡館去玩,陪客女郎要我的名片,我就隨便給了她一張,真糟糕。可是,後來我又見過她一次。」
  「噢,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
  偵查員抓住機會緊追不捨地問道。他是從搜查一科來的那須班的草場刑警。
  「在六本木的外星人迪斯科舞廳。四月中旬我參加一次晚會時和別人一起去那裡,看到她坐在貴賓席裡。」
  「有同伴嗎?」
  「有一個年輕男子。因為光線暗淡沒看清他的容貌,是一個很瀟灑的男子。我一和她打招呼,她表現出吃驚的樣子,不大工夫,她就強拉著對方走出了舞廳。一定是在她和其他客人在一起的時候向她打招呼使她感到尷尬。當時我還覺得裝作不認識她才符合『武士風度』而進行了自我反省呢!」
  「當時和她在一起的那個男子有什麼特徵嗎?」
  「當時光線很暗,他可能去廁所了,等他一回來,兩人馬上走出了舞廳。啊,我想起來了……」
  汽車銷售公司的職員顯出回想往事的樣子。
  「想起什麼來啦?」
  「他們兩人走了以後,有一個男子向我問起了她的情況。」
  「問她的情況?」
  「那男子說想請她做公司的廣告模特兒,我還勸告他不要用她。」
  「那個男子的身份你知道嗎?」
  「他給了我一張名片,也許還能找到。」
  「請你務必找一下。」
  請陪客女郎做廣告模特兒也不足為奇,但他為什麼不去問女郎本人呢?不大工夫,汽車銷售公司職員拿著一張名片回來了。
  「找到了,是馬裡恩公司的諸橋。馬裡恩公司是最近發展起來的辦公器具製造公司。」
  「諸橋!馬裡恩。」
  草場不由得大聲說道。汽車銷售公司職員為之一驚。
  「啊,失禮了。對不起,這張名片能借給我們用一下嗎?」
  「好,你拿走吧。我要它也沒有用。」
  
  3
  諸橋意外地出現了。
  「諸橋向汽車銷售公司的人打聽寶井洋美的情況,可以說明諸橋不知道洋美的來歷吧?」
  牛腸根據草場得到情報分析說。
  「啊,是這樣吧!」
  草場更加拉長了他那本來就長的臉說。他們二人是曾經幾次在一起搞過偵查的熟人。
  「看來,他們二人好像不是強盜一夥的人。」
  「也不一定。不認識的人在一起搞犯罪活動的情況也是有的。」
  「那種情況不是沒有,但這個案件像是經過事先調查策劃,完全互不瞭解的人臨時組成夥伴不大可能吧!」
  「比方說是一對姘頭,互相不知對方的身世而進行共同犯罪活動,也沒什麼奇怪的。」
  「那樣的話,諸橋為什麼不自己和對方打招呼呢?汽車銷售公司的人可以打招呼,他自己打招呼不可以嗎?」
  「可能是諸橋自己不願意讓洋美看到他吧!」
  「也許是那樣。可是諸橋是一流辦公器具製造公司的職員,名片上的頭銜是開發總部商品企劃科股長。這樣的人物不像是殺人強盜一夥的人;而且還有一點對不上茬兒。」
  「哪一點?」
  「汽車銷售公司職員說他見到寶井洋美和諸橋是四月中旬的事,而諸橋和宮下克司從新宿的密紐伊小吃店銷聲匿跡是在那兩個月以前的事。諸橋不在密紐伊露面和宮下的失蹤的時間一致,也許是巧合。諸橋的不露面也許是有別的原因。」
  「諸橋為什麼不在密紐伊小吃店露面了呢?」
  「突然不到某個店舖去了,也沒什麼奇怪的。也許是去膩煩了,也許是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草場「嗯」地哼了一聲。牛腸接著說道:
  「總之,調查一下諸橋吧!」
  搜查會議採納了牛腸的意見,決定作為參考人調查一下諸橋。
  到練馬區諸橋家裡去走訪的牛腸和草場發現了意外的事態。
  諸橋從大約十天以前就沒有了消息。
  諸橋的妻子以非常不安和擔心的表情說:
  「丈夫從一年以前接受了自由勤務的工作任務,每天到街上去。從家裡出去的時間也不一定,有時白天出去,有時傍晚出去。
  「過去也有過在外邊過夜的事情,但這麼多天不回家,還從來沒有過。」
  「他沒說過到什麼地方去旅行的話嗎?」
  「沒說過。」
  「公司裡是怎麼說的呢,你一定去問過公司吧?」
  「公司的人也說不知道他到哪裡去了,只是說自由勤務這種工作,有時遇到好材料不告訴公司也不告訴家裡,一個人暗中去跟蹤調查。叫我不必那麼擔心。」
  她像是對公司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有所不滿的樣子。
  「你對丈夫的生活方式不加干預,他過去有過十天也不回家的情況嗎?」
  「沒有過。這次公司雖說叫我不必擔心,但我不放心,正想提出搜索申請的時候,刑警先生來了。」
  「很冒昧,請問你聽到你丈夫談到過井原小奈、寶井洋美、宮下克司這些名字嗎?」
  牛腸在筆記本上寫了這三個名字給對方看。
  「沒聽他說過。」
  「夫人對這三個名字有印象嗎?」
  「完全沒有印象,這些人是什麼人呀?」
  「是與我們負責的案件有關的人們。」
  「我丈夫和你們負責的案件有關係嗎?」
  這位妻子不安的神情更加濃重了。
  「這還不清楚。還有一件事想問問你,你知道二月十三日深夜十二點到兩點你丈夫在什麼地方嗎?準確地說是十四日凌晨。」
  這個時間是井原小奈被殺害的推定時間。
  「二月十三日夜裡嗎?自從搞自由勤務以來,週末也不休息,丈夫的行動我在日曆上都有記錄,我查一下吧!」
  「你有記錄,太好啦。」
  不大工夫,她手裡拿著日曆回來了。
  「那天,他傍晚六點左右離家,午夜零點三十分左右回來的。他說去六本木的迪斯科舞廳了。」
  「舞廳的名字寫下來了嗎?」
  「沒有。可是,我聽他談到過女妖、外星人、馬德拉斯這些個名字。」
  午前零點三十分的話,在推定死亡時間的開始時刻作案,然後趕回位於練馬區邊緣的諸橋的家裡,是相當困難的。
  「當時你丈夫的表現有和平時不一樣的地方嗎?」
  「我沒有感到。我丈夫幹什麼壞事了嗎?」
  刑警躲閃開她的不安的問話,說道:
  「可是,在我們看來,自由勤務是一種好工作,你丈夫實際上做些什麼事情呀?」
  「在街上尋找開發新商品的點子。公司命令他在街上尋找坐在辦公室絕對發現不了的開發新商品的點子。」
  「這是最尖端的工作呀!」
  刑警顯露出羨慕的表情。
  「我丈夫最初幹勁十足,後來逐漸產生了疏遠感和孤獨感而苦惱起來。因為那是脫離了公司而單獨工作,於是產生了一種被公司排擠了出來的感覺。丈夫把自己比作盧幫島上的小野田,說自己是『留置間諜』而發出苦笑。」
  「這和外表可很不一樣啊。」
  「我丈夫向他的上司提出了盡快恢復正常工作的要求,但得到的回答是,根據公司的情況要他再繼續搞一段自由勤務。」
  「那是不是因為你丈夫在自由勤務中搞出成績來了呢?」
  「那樣倒有工作意義,可是丈夫為自己寫的報告不被採納而悲歎。在公司遲遲不作決定的當兒,別的公司卻採用了同樣的點子。」
  「那會後悔吧!」
  「丈夫說是被體面地解雇了。」
  「有被解雇的跡像嗎?」
  即使是一流公司的職員,一被解雇就變成了「一般的失業者」。這時刑警的腦子裡描繪出了一幅失業者與強盜勾結在一起的圖畫。
  「公司內部的詳細情況我不知道,在公司外邊像是發生了什麼糾葛。」
  「你丈夫在最後離家的時候,說過到什麼地方去嗎?」
  「在傍晚六點左右開車出去的。」
  「他經常開車出去嗎?」
  「不,因為晚上常常喝酒,一般都是走著出去。一般都是白天出去就開著車去,晚上出去就走著去。」
  「有沒有和別人有約會的跡象呢?」
  「沒有。」
  「有人來過電話嗎?」
  「電話都是定期向公司打。」
  「定期聯繫的時間有一定嗎?」
  「沒有固定的時間,一般都是在上午打。除書面匯報外,也作口頭匯報。公司方面也來電話聯繫或作指示。」
  「都是和誰聯繫呢?」
  「科長或部長,也有別人接電話的時候。也有時是不認識的新人接電話,使丈夫很不高興。」
  諸橋消息斷絕的日子是四月十七日,和寶井洋美失蹤的日子相一致。在時間上,前者是傍晚六點左右從家裡出去的,後者是下午七點到九點之間出去的。二人的失蹤,像是互有關係。
  
  4
  超高層大樓的燈光映照著海面。大都市的夜景將醜惡的東西全部隱藏在黑暗之中,人工美的景色達到了極致。特別是海水和都市的夜景組合在一起,形成絕妙的景觀。
  燦爛奪目的燈綵投影到水中,不僅使美感倍增,而且為夜景增添了幻想的深度。
  人們曾經將這一帶稱做「東京的海邊」(water front)。這個詞本來是灣岸或海岸線的意思。但「東京的海邊」有濃重的陸地的邊緣的意思,即「東京陸地的邊緣」。
  可是,岸本常來休息的豐海碼頭,已經不是海邊了。因為大海十三號地和中央防波堤內外側填海造地工程陸續不斷地向海中延伸。
  從十三號地到大井碼頭之間,有首都高速灣岸鐵路線像一條大蛇般地纏繞著東京。它們現在佔據著東京的海邊,作為東京展望台,岸本認為自己休息的地方是最高點。特別是晚上從八點到十點東京的夜景最為輝煌的這段時間的情趣,是難以用語言表達的。
  巨大的不夜城、鱗次櫛比的燈光燦爛的林立大樓在水中的投影,宛如水中本身具有的景觀。
  而且,這種壯觀的景色,被他們幾個人壟斷或獨佔了。最近大型卡車多了起來,出租車的車位被擠占,難以壟斷下去了。
  五月十日晚十點左右,岸本又來到了他經常休息的地方。休息大約一個小時以後去銀座的話,正是出租車拉店舖關門最後離去的客人的黃金時刻。運氣好的話,可以遇到京葉、東中(東名和中央高速公路)線的長途客人。
  岸本將車開到常去的碼頭處,一邊欣賞東京的夜景一邊吸煙。今天晚上沒有其他出租車,可以獨享壯麗景色了。
  但是,碼頭有一個通向海裡的斜坡,若是漫不經心地忘記拉手剎車的話,很容易陷入連車一起滾進海裡的困境。
  過去有過這種先例。
  最近一個時期,岸本在山手方面開車營業,十好幾天沒來這裡了。因為連休日客人減少、收入很少,現在必須挽回損失。他走下汽車,做輕度的柔軟體操,來到碼頭岸邊。岸邊沒有護欄等防止汽車墜海的設施。
  岸本輕鬆地吸了一隻煙,將煙蒂扔到海裡。這時,他「啊」了一聲,眼睛注視著水面。在剛才扔掉的煙蒂的周圍漂浮著一層油膜。
  本來海水就受到東京排泄物的污染,漂浮著油膜並不奇怪,但眼前只有那一個地方聚積著油膜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遠處燈光的照耀下,一層厚厚的油膜在水面上晃動。岸本將視線移到岸邊時臉色為之一變。剛才沒有注意到,在碼頭的地面上有汽車的轍印兒。這轍印一直延伸到碼頭的岸邊,但沒有折回的痕跡。
  就是說,海上的油膜,可能是來自那輛留下轍印的汽車。
  岸本透過黑色的水面向水下邊窺視,但什麼也沒有看到。
  晴海警察署接到個體出租車司機的豐海碼頭有汽車墜海跡象的報告之後,對中央區豐海十五——XX豐海碼頭進行勘查的結果,證實確有一直延伸到碼頭岸邊的汽車車轍痕跡和那裡海面上有浮游的油膜。於是請求東京消防廳的潛水部隊和民間的打撈公司對現場水域進行搜索。
  結果在該水域發現了一輛五五OCC級國產輕型汽車沉在海中,打撈上來以後,發現車內司機坐位和副司機坐位上有一男一女兩具屍體。男的駕駛證上寫的是,諸橋直之三十二歲、公司職員、練馬區西大泉五——XX,立即通知了他的家屬。
  從身體特徵判明,女的是作為前些日子殺害、搶劫新宿區獨居老婦案的嫌疑人指名通緝的寶井洋美,立即通知該案件的搜查指揮部進行了屍體認證。
  死因鑒定為肺泡內大量積水溺死。即和車一起墜入海中無法脫離車箱而溺死。死後已經過二十——三十天,即失蹤後立即墜海死亡。
  過去在這個地方也發生過出租車司機在車中假寐,車子滑下斜坡墜入海中溺死的事件。
  但是,這次的汽車墜海,有重大不同之處。過去溺死的那個出租車司機忘了拉手剎車了,但諸橋的車的手剎車拉得好好的。
  拉好了手剎車的,不施加「不自然的外力」,車子是不會向前移動的。
  是什麼不自然的外力呢?警察對現場進行了仔細調查,發現除了墜海汽車的車轍以外,還有另一輛車的車轍,這個轍印到中途就停止了。因為現場地面乾燥,車胎的痕跡不明顯,推定是車體比墜海車大的二六OOCC級的汽車。
  隨著墜海原因的發現,搜查指揮部緊張起來了。是被害男女二人在面向大海的汽車裡進行密談的時候,犯人的大型汽車從背後悄悄地開過來,靠著車的重量將前面的汽車推到海裡去了。
  犯人的目標是女的呢,還是男女二人呢?男女二人(在殺害搶劫老太婆事件中)的關係還不清楚,看樣子像是男的把女的叫到豐海碼頭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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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發表於 2010-10-17 20:10:30 |只看該作者
貓被保護起來了

  1
  「不祥的預感變成了現實。」
  無量小路一樹對牛腸刑警說。
  「可沒想到她會死在東京灣的海底。」
  「是眼前的事反而看不見吧!犯人的目的是想封住寶井洋美的嘴吧?」
  「總部的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看的。諸橋和強盜一夥的關係現在還不清楚。」
  「你是說諸橋是受掛累的嗎?」
  「大概是這樣。」
  「諸橋為什麼和洋美在一起呢?」
  「男人和女人嘛,以什麼理由都可以相見。諸橋不是對汽車銷售公司的人說過想找洋美作廣告模特兒嗎?說不定是為此事勸說洋美呢!」
  「諸橋不是擔當商業事務的吧?」
  「他是搞自由勤務的嘛,不是什麼都可以搞嗎?或許是為此事而勸說洋美的。」
  「找一個陪客女郎作廣告模特兒?」
  「陪客女郎看上了也可以嘛。而且諸橋可能不知道洋美是幹那種職業的。」
  「汽車銷售公司的人告訴過他的。」
  「他也許不相信呢?」
  「我覺得他們二人見面,不是為了男女之間的事情。我和她約會好了去取貓的,因急事突然出去,是不可理解的。要是男女約會的話,她事先應該知道的。」
  「男的突然叫她出去,也有可能吧?」
  「除非有相當親密的關係,並沒有他們在死亡之前作愛的形跡。還有一件令我不能理解的事情。」
  「什麼事情?」
  「就是那隻貓。」
  「貓!」
  「她應該是帶著貓出去的,卻沒有發現貓的屍體。」
  「貓可能是從車裡跑出去了吧。貓很小,跑出去了沒被發現也沒什麼奇怪的。」
  「兩個人被關在車裡吧。窗玻璃怎麼樣了?」
  「被水壓弄破了,貓從車窗跑出去了吧!」
  「兩個人被水壓關在車裡了吧?」
  「貓身體小,水壓對它的壓力也小吧!」
  牛腸雖然這樣說,還是逐漸被無量小路提出的疑問吸引住了。
  
  2
  諸橋朋子知道了她的不祥預感變成了現實。從丈夫受命從事自由勤務的時候起,她就有了這種預感。這種預感經常在她的腦海中翻騰。
  然而,竟會和汽車一起沉入東京灣的大海中,是她沒有想到的。確認了丈夫的遺體之後,朋子渾身感到癱軟無力。經人介紹相親結婚至今,已經過了八年。
  朋子和丈夫的結合,沒有經過激烈的感情波動,也沒有過熱烈的戀情。在樸素的夫婦生活中平靜地度過年華。在積累了牢固的生活基礎的時候,丈夫突然死去了。
  彼此之間不必一一用語言表達,通過一個眼神或一個表情就可以領會對方的意圖,在這種達到夫妻默契的情況下,朋子失去了共同生活的伴侶。
  實在遺憾。夫妻這樣繼續生活下去,一定會成為一對出色的「恩愛夫妻」。
  對丈夫和女人一起關在汽車裡死去,朋子感到不可理解。諸橋在從事自由勤務以後,也有過身上帶著朋子不用的香水的氣味回家的時候。
  朋子以女人的嗅覺感到丈夫是和別的女人摟抱以後回家的,但她沒有責怪丈夫。她當然不高興,但她知道,她一責怪丈夫,將使自己陷入更加悲慘的境地。丈夫一定會托辭說那是出自自由勤務工作的需要。
  在這種時候,晚上諸橋一定強烈要求朋子。彷彿想以自己的行為抹掉自己身上殘留的別的女人的氣味。
  在朋子方面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但在諸橋方面卻有一種在處邊亂搞之後感到厭煩拿妻子的身體換換口味的味道。
  「拿妻子換他胡搞的口味,能夠容忍嗎?」
  朋子為自己的馴服感到吃驚,但她的不滿情緒被丈夫濃烈的愛情壓倒了。
  諸橋帶著女人的香味回來的日子,大多是走著出去的。他不願意將在外面胡搞的氣味留在汽車裡。
  那是出自只有夫妻才能理解的微妙心理。新婚時期夫妻二人常常開車出去,在風景優美的地方或靜謐的森林中停下車來投入「二人專有的世界」中。
  就是現在,夫妻二人仍然駕車出去「兜風」,儘管不像新婚時期那樣頻繁。形成了夫妻二人的「神聖地域」的汽車上,是不能帶著偶然玩玩的對象進去的。
  這麼說來,丈夫一定是由於其他目的將女人帶進車內去的。
  在發現丈夫的屍體以前,刑警作為「與自己負責案件的有關人物」向朋子提出過井原小奈、寶井洋美、宮下克司這三個名字。其中的寶井洋美,就是和丈夫一起死去的那個人。
  到底丈夫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呢?
  當朋子向刑警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刑警支吾過去,反問她「二月十三日夜裡諸橋在什麼地方?」像是調查諸橋有無不在現場證明。
  二月十三日夜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呢?朋子去圖書館查閱了當時的報紙。
  馬上就查到了。刑警詢問的三人中的一人獨居老太婆井原小奈那天夜裡被強盜殺害了。
  諸橋竟會和強盜殺人事件有關係!
  朋子驚愕之餘,感到茫然。即使沒有那種事情,也使人感到非常疑惑。但刑警的口吻,像是丈夫與此事有牽連。
  調查他有無不在現場證明這件事情本身,就是對他有巨大懷疑的證據。
  妻子朋子非常清楚,丈夫不是那種做出殺人事情的人。但是,刑警找上門來,說明丈夫與事件有某種牽連。
  和丈夫一起死去的寶井洋美,是作為殺害老太婆的嫌疑人被指名通緝的人物。和洋美在同一輛汽車中一同死去的事實,可以說是丈夫與事件有關的最有力的證據吧!
  但是,無論怎麼想,丈夫和老太婆被搶劫殺害的事情也聯繫不起來。他是在因為別的事情和寶井洋美在汽車裡邊交談時被連汽車一起推到海裡去的。他們談什麼事情呢?
  據說諸橋透露過想用洋美作廣告模特兒的話,但那只是一種借口,商業廣告不是他所管的事情。在現階段,諸橋為什麼事情找洋美談話還不清楚。
  那麼,丈夫為什麼被人殺害了呢?
  搜查指揮部像是認為強盜一夥想殺死洋美滅口,丈夫是受了連累。但朋子想不通,她覺得丈夫不會和那種快嘴女人搞在一起。
  還有別的情況。
  警方推定寶井洋美是強盜一夥而指名通緝,是因為洋美隱藏著刺死同夥宮下克司的凶器。可是,她有那麼重要的物證,犯人在殺害她之前,為什麼沒想把那物證收回去呢?
  朋子想到這裡不覺一驚。他們二人死在車中,會不會犯人一開始就是為了殺害丈夫,而洋美是受掛累的呢?
  可是,丈夫沒有被殺害的理由呀。他不是招人怨恨的人,他從來也沒有得罪過誰呀。
  她想,搜查指揮部將保存著殺人凶器的寶井洋美作為搜查重點,是合乎情理的。
  朋子一個人想來想去,總是不得要領。於是決定去現場看看。為瞭解剖,諸橋的屍體運到了大學醫院,朋子是在大學醫院的停屍房看到丈夫的遺體的。
  朋子坐出租車來到了豐海碼頭,她還是第一次知道東京有這麼個地方。
  地名雖然叫「街」,實際上是在隅田川河口填海造地形成的人工島嶼。
  過勝鬨橋,從晴海路向右拐到清澄路。這裡有由中央分離帶分割成上下四車道的公路。人工島上有一條比較老的商店街。司機說,這裡禁止停車,但為了保護商店街,只允許出租車停放。
  房屋當中,倉庫很多。一般汽車少,大型卡車多。
  有成群的鴿子撿食從護航船上掉落下來的食物。
  清澄路一直通向不遠處的海邊。這裡是水產品碼頭。丈夫就是在這裡連人帶車墜入海中的。從這裡隔岸可以看到東京鐵塔的上部和市中心的樓群。一號高速公路的紅色橋樑搖蕩其間,單軌鐵路貫穿其上。
  因為是白天,建築物裡都沒有燈光,在朋子看來,像是一排墓碑。滿視野的荒涼的東京沙漠中的鋼筋水泥製造的巨大墓碑,在夕陽照射之下散發著白色的光輝,下面是漂浮著油層的藍黑色的海洋。
  雖然這樣也不失為優美的景觀,但原來的自然的白沙海濱和藍色的海水遭到侵蝕,一種人為的邪氣歪曲了天然的景色。
  在隅田川的河口,有運貨駁船繁忙地來回穿梭。在平靜的河面上,描繪出航跡波瀾。遊覽船在駁船中間逆流而上。很久以來,人們將隅田川稱為「死川」。雖然對工場廢水有所限制,對家庭下水加以淨化以防止污染河水,但隅田川仍然是一條散發著惡臭氣味的瀕死河流。
  隅田川是支撐著東京的墓碑的一條死河,丈夫就死在了這裡。在朋子的眼裡,將東京的街衢看成為墓地,是不奇怪的。
  「這裡的地名,是根據居民的意見命名為豐海的。」
  樣子挺和善的出租車司機告訴朋子街名的由來。被死河和黑海包圍著,以墓碑作背景的居民,希望至少在地名加上一個「豐」字。
  將甚至連一條活魚都沒有的黑海命名為「豐海」的居民,像是懷著一種想使充滿硫化氫惡臭的死街獲得新生的願望。
  司機告訴朋子主要的「墓碑」的名字說,從左手(南面)數是東芝大樓、東京煤氣公司、貿易中心等。被東京煤氣公司和貿易中心大樓中間的一家中型樓房的廣告塔擋住的東京鐵塔,只露出了頂端一部分,宛如立在墓碑後邊的木牌。
  從這裡可以看到大型噴氣式飛機從房總半島上空橫斷東京灣進入羽田機場。這種怪鳥形狀的飛機,像是為這個死亡都市送來超度亡魂的經文的不祥使者。
  從羽田方面回到碼頭的朋子的視線,看到了被護航船壓死的鴿子的屍體。
  想要回家剛要向出租車的方向走去的時候,朋子感到有一個軟綿綿的東西糾纏在腳下。向下一看,有一隻長毛的異國情調的貓糾纏在她的身邊。像是一隻有來頭的貓,卻流落街頭,毛又長又髒又亂。
  即使是有來頭的貓,被遺棄以後,也就成了一隻野貓。正因為有來頭,就更顯得淒慘,就像落魄的人一樣。
  「啊,可憐的貓咪,你沒有主人嗎?」
  朋子不覺這樣一喊,這貓就一邊叫一邊向她身體靠近。那種斯文親暱的樣子,使人聯想起它過去的悠閒生活。
  「這一帶時常有人來遺棄狗呀貓呀的。這種人大多撒下食物而去,可見不是飼養不起,他們心裡想的大概是掉在海裡才好呢。比自己親自把寵物扔到海裡還要壞!」
  司機憤慨地說。
  「真沒辦法,看它怪可憐的,可是我住在公寓裡,禁止飼養寵物。」
  朋子看著偎依在身邊可憐地叫著的貓,不知如何是好。
  「可憐起來可沒完,這一帶有的是野貓。」
  司機勸她不要出於單純的同情而撿拾它。然而實際上她不能把偎依在她身邊的貓扔掉。它像是餓了。毛髒乎乎的,有不少塵土。毛尖上還耷拉著一個紙片樣的東西,揪下來一看,是一個紅色的貓形小紙條。像是有漿糊的一面粘在貓身上了。要是兇猛粗野的野貓,扔掉算了。但看起來是名門飼養的可愛的貓,身上雖然很髒,但海風一吹動它的毛,裡邊很潔白可愛,朋子實在不忍心把它扔掉。
  「真讓人傷腦筋。」
  朋子站在那裡不動。貓像是馬上看透了她的心理,在這緊要時刻叫個不停。司機很忙,也不能老是耽擱下去。
  司機看著她那著急的樣子說道:
  「啊,小姐,我聽說市裡設有動物管理中心,接受飼養主扔掉的狗和貓和患病的動物。」
  「動物管理中心?在什麼地方?」
  朋子聽到這個求之不得的好消息,心裡高興極了。
  「市內有幾個分所,過去我送客人到西部的分所去過。」
  「拜託了,你送我到那裡去吧!」
  朋子得救了。現在要是被貓纏住將它帶回家裡,有了感情就離不開它了。
  但是,朋子住的地方,嚴禁飼養寵物。過去就發生過違反規定飼養寵物的住戶因為離不開寵物而搬走了的事情。
  現在割捨不得的話,將來會給動物帶來更加殘酷的結果。出租車來到了位於世田谷區的八幡山的環八線上的東京都衛生局動物管理事務所西部分所。朋子向這裡的工作人員談了情況,對方接受了這隻貓。
  這裡集中了市內的野狗野貓。也有本來就是野的,但大多數是飼養主因故遺棄的。這裡為成為人們自私自利的犧牲品的動物們設置了現代化的「狗小屋」。
  在交通事故中死亡的動物也運到這裡來。動物在這裡被「保護」六天,有病的或受傷的動物受到治療。動物們在這裡等待飼養主前來認領,但據說能夠和飼養主再次見面的概率較低。
  「過了六天怎麼辦呀?」
  朋子這樣問了一句。事務所的工作人員低著頭回答說「處理掉」。朋子也就不好再多問了。
  東京市內和郊區有龐大數量的被遺棄的動物,市裡是無法代為飼養的,據說一年超過四萬個。朋子好不容易將這隻貓撿來交到了動物管理事物所保護起來,也只能贏得六天的時間。她只能寄希望於在這六天之內找到飼養主,但那種可能性是極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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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發表於 2010-10-17 20:11:06 |只看該作者
流浪的結束

  1
  諸橋直之和寶井洋美「雙雙死在汽車裡」了,但沒有發現貓的屍體,這使無量小路一樹感到納悶兒。
  牛腸說,大概是貓跑出汽車被海水沖到什麼地方去了,但無量小路不以為然。
  他覺得米琪兒還活在世上。說起來,米琪兒是一隻不幸的貓。失蹤後的最初的保護人被強盜殺害了。在第二個保護人那裡,好不容易將要被送回原飼養主那裡去的時候,第二個保護人又死去了。假如像牛腸刑警推測的那樣和保護人一起死掉了的話,那就最不幸了。
  在諸橋和洋美的屍體被發現一個星期之後,無量小路熟識的動物管理事務所西部分所的開本打來了電話:
  「你曾經尋找過的欽奇拉貓,後來找到了嗎?」
  「還沒有找到。」
  無量小路有點興奮地回答。動物管理中心來電話,大多是走失的動物找到了。對方特意給寵物搜索業者打來電話,是相當熱情的。
  「看毛色的樣子相當不同,我想大概不是你尋找的那隻貓,今天是收容期結束的日子,貓已經送到愛護中心去了。為慎重起見,給你打了電話。」
  無量小路一聽說送到愛護中心去了,不覺一愣。因為愛護中心是沒有找到飼養主的動物的「最終處理場」。
  「現在趕去的話,還完全來得及。」
  齊木像緩和對方的緊張情緒似地說。無量小路也不好說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呢。動物的形體特徵和失蹤時有所變化,只看搜索申請書和照片看不出來的情況是存在的。
  每週帶著全部失蹤寵物的照片去市內和郊區的兩個動物管理中心去核對一次。這次像是在剛剛核對完之後收容的這隻貓。齊木說因為在將貓送到保護中心以後,心裡老是不踏實才給無量小路打了電話的。
  感謝了對方的厚意之後,無量小路帶著白澤驅車奔向愛護中心。
  「要是米琪兒就好了。」
  握著方向盤的白澤說。
  「嗯。」
  「到底是在哪裡發現的呀?」
  「啊,我忘了問了。」
  一聽說送到最終處理場了,心裡非常著急,就忘了問這件重要事情了。米琪兒的發現場所將對案犯搜查工作帶來重大影響。
  「總之,現在先把米琪兒領回來再說。」
  白澤開動了汽車。
  
  2
  東京都管轄的動物愛護中心,坐落在隔京濱島與羽田機場相對的城南島上。城南島是填海造地而成的幾何圖形的煞風景的人工島。
  流入島和島之間的海水成了運河,積滿了東京排出的黑色污水。島上的東西,只有工廠、倉庫、直線馬路和雜草。這裡是名副其實的東京的最邊緣地帶,連結這裡和東京的唯一的交通工具是翻斗汽車。翻斗汽車在沒有一般汽車行駛的直線馬路上跑來跑去,捲起的塵土佈滿天空。羽田機場起降的怪鳥般的噴氣式飛機的翅膀的影子投射在恐龍般的翻斗汽車上。這裡簡直是現代的「失去的世界」。
  無量小路和白洋懷著對恐龍和怪鳥的恐懼心情在直線馬路上向前行駛,不覺之間到了馬路的盡頭。在馬路的右手,有一棟漂亮的餐館樣的建築物在沒有情趣的空間的盡頭劃上了一個唯一的人間終止符。
  這裡就是目的地愛護中心。接受最終處理的動物們,就像死刑囚在處刑前吃頓好飯那樣,在這裡享受了最後的熱情款待之後,按類別(絕大部分是狗和貓)分別用碳酸氣進行麻痺、窒息,然後在動物焚化爐進行焚化。搬運、麻痺、窒息、屍體焚化,都是自動化處理。
  使動物痛苦最小的最終處理方法,同時也是使人的精神痛苦最小的方法。
  山根一男氏在他的著作《東京的掃除》(PHP研究所)中這樣寫道:「在狗貓不能在人與大地之間自由徘徊的東京,海濱的焚化爐是不能取消的。只要飼養主有一顆拋棄狗貓的冷酷的心,被拋棄的狗貓只能是垃圾,東京只有將其焚化的處理辦法。」
  米琪兒在萬分危險之際被領回來了。齊木再晚一點通知無量小路的話,米琪兒就沒救了。
  鬆了一口氣的無量小路,立即通知飼養主說,將米琪兒發現,保護起來了。
  「唉呀,終於找到了?我以為找不到了呢。太辛苦你了。」
  然而,委託人鶴間光子說話的聲調格外平靜。她本來就不是出自對寵物的愛憐委託搜尋的。她是因為大人物恩賜的貓失蹤了沒法向贈送者交待而委託搜尋的。
  無量小路不禁感到,好不容易沒有死掉的米琪兒,回到飼養主那裡大概也得不到幸福。
  但是,寵物搜索業者的工作是搜索寵物,不能對寵物的飼養方式進行干預。無量小路對搜索業的局限性感到懊惱。
  米琪兒的長期間流浪結束了。這不是寵物的一般流浪,它在流浪途中遇到了強盜殺人事件和具有巨大殺人嫌疑的雙雙墜海死亡事件。
  這隻貓很可能目擊了兇手殺人,可惜貓不會說話。
  無量小路將米琪兒還給飼養主之後,向動物管理中心的齊本報告將寵物順利領回的情況的時候,順便問了一下是誰發現的米琪兒和在什麼地方發現的。齊木的回答,使無量小路感到驚愕。
  發現者叫諸橋朋子,發現地點是豐海碼頭。發現者的住所,和墜海死亡的諸橋直之的住所相一致。諸橋朋子一定是諸橋直之的妻子。
  從寶井洋美那裡再次去向不明的米琪兒,叫和洋美一起死去的伴侶的妻子撿到了,可說是一種緣分。
  無量小路立即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牛腸。牛腸為之一驚。
  「那麼說來,那隻貓是在汽車墜海之前跑出汽車的啦!」
  「警察檢查現場時怎麼沒有發現呀?」
  「那可難為警察了。警車響著喇叭一開來,貓和狗就都嚇得藏起來了。」
  「死者的妻子怎麼到那裡去了呢?」
  「這等回頭問她自己。大概是想親眼看看丈夫死去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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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發表於 2010-10-17 20:12:04 |只看該作者
心中有鬼

  1
  在反覆去外星人迪斯科舞廳進行調查的過程中,「矢桐洋」這個人物浮現出來了。他是那裡的常客,和他一起玩的夥伴都叫他「公子」。
  從調查中得知,這個矢桐最近急速和寶井洋美接近起來。而且有人提供證言說,井原小奈被殺害的十三日那天夜裡十點左右,他們二人從舞廳走了出去。
  「他和一個裝扮得很像大家小姐的女子好起來以後,連理都不理我們了。」
  矢桐過去的女伴們多半是懷著嫉妒的心情說。
  使牛腸感到吃驚的是,在對矢桐的身邊進行秘密調查中瞭解到他父親是執政黨的大人物隴岡智定。他當過閣員,現任現政權的政調會會長。
  政調會長是政府政策的負責人,要不是在各省廳有威望的人物,是擔任不了這個職務的。他是支撐現政權的大頭目,在執政黨內他也是主要派閥的頭目,下屆政府首腦的有力候選人之一。
  矢桐雖為庶出,卻是隴岡的接班人。他現在是東京P大學的學生。浮現出一個重要人物,觸動了他,弄不好的話,可能招致來自上方的壓力。
  警方的高層人士是警察官僚,但不是警官。他們「退職後」的餘生,不能不求得執政黨政治家的照顧。警方高層人士基本上在執政黨的政治家面前抬不起頭來。
  警方在秘密調查中瞭解到,矢桐目前正在與財界名門財津家的次女之間的親事進行洽談。這門親事要是成立的話,隴岡智定的政治野心,就將得到資金方面的強大支持。他在政財界的實力地位將大為提高。
  男女雙方都將於明春畢業,預定在畢業前後舉行婚禮。
  牛腸的腦子裡形成了這樣一種圖景:寶並阻擋在矢桐的前面。矢桐和陪客女郎混在一起的事實,讓財津家知道了的話,將成為一個重大障礙,親事可能因此告吹。
  可是,要說矢桐是兇手,有幾個矛盾之處。
  由於矢桐的出現,警方舉行了搜查會議。首先提出這些矛盾。
  「寶井洋美和搶劫殺害井原小奈的強盜有關係的嫌疑很大。但難以將失桐和強盜一夥聯繫起來。假定矢桐是殺害洋美的兇手的話,認為殺害宮下的強盜一夥到哪裡去了呢?」
  「還沒有確定宮下是被強盜一夥殺害的。宮下也有可能是強盜一夥以外的人殺害的。」
  這是宮下由季提出的意見。可是,這樣的話,強盜一夥的去向就更不清楚了。
  「不論洋美是矢桐的親事的多大障礙,將諸橋和洋美一起殺死,不是過於野蠻了嗎?」
  「過去搜查指揮部的大多數意見是,強盜為了封住情況瞭解過多的寶井洋美的嘴,將洋美和諸橋一起殺害了。由於矢桐的出現,現在有必要重新考慮了。過去認為因為洋美瞭解情況過多,強盜一夥才殺死了洋美,可是洋美說出去的話,就意味著連她自己也將作為強盜一夥的一分子被逮捕起來。」
  「而且,說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將罪行暴露出去的那樣一個危險女人是強盜的同夥,也不可理解。殺人凶器藏在洋美家中,也是一個矛盾。總之,確實不能說矢桐與洋美被害事件毫無干係。有必要首先要求矢桐自願出面對其詢問情況。」
  會議實際領導人那須警部1綜合雙方意見這樣說道。
  
  1日本的警官分為警視總監、警視監、警視長、警視正、警視、警部、警部補、巡查部長、巡查九個等級。--譯注
  
  2
  搜查指揮部決定要求矢桐自願出面對其詢問情況。
  矢桐像是對警方要求他自願出面接受詢問感到震驚。
  因為是要求自願出面,所以不是不可以拒絕。但是,他像是心裡明白拒絕出面對自己更加不利,於是同意了。
  考慮到是自願出面,談話地點定在了附近的飯店的會議室。負責詢問的,是精明幹練的那須警部,牛腸和草場在場協助。
  矢桐虛張聲勢並依靠父親的權勢,一開始態度就很傲慢,但骨子裡隱藏著的不安和動搖,沒有逃過三位刑警的眼睛。
  「今天特意請你來……」
  那須以低姿態對年齡和他兒子相彷彿的矢桐說。
  「我感到迷惑不解,不知道你們為什麼叫我來,我又沒有做麻煩警察的事情。叫我老子知道了就糟了。」
  矢桐作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藉著老子的威望嚇唬對方。
  「誠然,誠然。有些事情想問問你作為我們偵查工作的參考。能得到你的協助的話,你馬上就可以回去。」
  那須依然圓滑地說。
  「什麼事需要我協助呀?」
  那須的穩健的談話使矢桐的態度緩和了下來。
  「直率地說吧,叫寶井洋美的女人你認識嗎?」
  那須單刀直入地問道。儘管說話的口氣始終是溫和穩健的,但有一種使對方不能說不認識的氣勢。
  「好像是和她在一起遊玩過。」
  矢桐勉勉強強地承認了。
  「她現在怎麼樣了你知道嗎?」
  那須的□眼窩深處放射出銳利的目光。
  「聽人說她在東京灣和男人一起連車帶人雙雙墜海死了。」
  「報紙和電視都大肆報道過,你沒看過新聞報道嗎?」
  「我對新聞報道不怎麼感興趣。」
  「但是,你和她的關係不是相當親密嗎?」
  「親密這個詞兒看怎麼解釋啦,說親密也可以。可是,那種親密程度的女人有好幾個。」
  矢桐從最初的動搖狀態,逐漸恢復到了鎮定狀態。這位嬌生慣養的少爺有些低級庸俗,很有一套想利用老子的權勢最大限度地擴展自己的本領。
  「你可真行,年輕人沒那點勁頭兒不行。我們畢竟是『男女七歲不同席』時代的人,連接近女孩子都害怕。」
  「那太可憐啦。」
  矢桐有了進行反擊的餘地。
  「和你有親密關係的女性之一以奇妙的方式死去這一事實在可憐,你和她的交往到什麼程度呀?」
  「也就是在一起跳跳迪斯科和一起坐汽車兜兜風的程度。」
  「是這樣啊!是年輕的夥伴吧,和她一起死去的夥伴、叫諸橋的人物,你認識嗎?」
  「在迪斯科舞廳的酒吧間有幾次見到他或擦肩而過的情況。」
  「你知道他的身份嗎?」
  「開始他宣稱是一位少爺,後來說是某公司的搞自由勤務的職員,他像是想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上去。」
  「寶井小姐和諸橋先生關係密切嗎?」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們有達到情死的關係。」
  「你認為他們倆是情死嗎?」
  「事實上他們不是情死的嗎?」
  「警方認為他們是被人殺害的。」
  那須緊緊盯視著矢桐。
  「那是誰,是誰殺害的呢?」
  矢桐的聲音是顫抖的。那須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話,反問道:
  「二月十三日深夜到次日凌晨,你在什麼地方來著?」
  「二月十三日……」
  矢桐馬上應答不上來,說話打起奔兒來。
  「就是那個獨居老太婆被強盜殺害的那天夜裡。」
  「那,那,那件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呀?」
  矢桐從容對答的鎮定態度又崩潰了。他臉色蒼白,全身不停地打戰。這種態度說明他和井原小奈被強盜殺害事件有某種牽連,即使沒有直接關係,也一定知道一些有關情況。
  發現了宮下克司的屍體,屍體上粘著貓毛,這一點,將克司和殺害放債老太婆的強盜一夥聯繫起來了。由於在寶井洋美家裡發現了凶器,以強盜一夥的嫌疑對洋美指名通緝。這些關聯事件,傳媒都報道了。矢桐嘴上雖然說對新聞不感興趣,那些報道他大概看過了。
  「我沒說你和事件有關係,也沒說沒有關係。因為那天夜裡發生了那個事件,我想也許能幫助你回想起來,才提出了那個事件。寶井洋美作為那次事件的嫌疑人被指名通緝了。」
  「我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幹什麼,是我的自由,用不著你們說三道四。」
  矢桐很激動。
  「不是說三道四,是你若能告訴我們那天夜裡你在哪裡,對我們的搜查工作有參考價值。你不能配合我們嗎?」
  那須單刀直入地問道。
  「好幾個月以前的事情,記不得了。」
  「所以才給你提醒是獨居老太婆被殺害的那天夜裡,對你沒有啟發嗎?」
  「和我毫無關係的老太婆被殺死了也好,沒被殺死也好,對我都沒有啟發。」
  「那天夜裡你去了六本木的外星人迪斯科舞廳的事實你承認嗎?」
  「什麼呀,這種事情你們都調查過了,還問我幹什麼。」
  矢桐顯出對此感到吃驚的樣子。
  「你是在晚十點左右走出舞廳的,以後到什麼地方去啦?」
  「大,大概是駕車去兜風了吧!」
  「到哪裡去兜風啦?」
  那須緊追不捨。
  「那種瑣碎的事情記不得了。」
  「沒去新宿區住吉街嗎?」
  「我不是說過我和老太婆沒有關係嗎!」
  「噢,你怎麼知那裡是老太婆的住處呢?」
  矢桐咬著嘴唇,感到話說糟了,但已經晚了。他說:
  「因為報紙上登過。」
  「你不是說對新聞不感興趣嗎?」
  本來想支吾過去,反而破綻越來越大了。但那須沒再追問下去,說道:
  「那麼,再問一個別的情況。四月十七日下午六點以後,你在什麼地方?」
  從那個時候起,諸橋和洋美斷絕了消息。這才是對矢桐懷疑的本題,那須採取的是先清外圍後攻中心的策略。
  「是調查我有無不在現場的證據嗎?」
  矢桐的臉上沒有了血色。
  「對多少有點關係的人都進行詢問。」
  「不要拿我當罪犯,我要請律師告你們蹂躪人權。」
  矢桐被逼得大聲叫喊起來。
  「因為是請你自願出面聽取你的意見,所以你隨時可以離去。我沒有將你看做是犯罪嫌疑人,只是將你作為提供參考意見的人向你瞭解一些情況。」
  那須像木雕般毫無表情地說。
  「你們覺得怎樣?」
  矢桐走了以後,那須徵求牛腸和草場的意見。
  「很可疑。」
  「我也那樣想。」
  二人相繼回答。
  「雖然還不能斷定,至少不是那麼清白。這小子心中有鬼,但到什麼程度還看不清楚。」
  那須從圓圓的□眼的深處放射出思考問題的光芒。
  但是,還沒有抓到矢桐的致命傷。
  在現階段還不能逮捕矢桐。因為矢桐是隴岡的兒子,需要慎重而又慎重。
  今天叫矢桐來向他詢問情況的事情叫隴岡知道了的話,他一定會向我們施加某種壓力的。從這種意義上來說,向矢桐詢問情況,進行得也許早了一些。
  「沒事兒,他不會告訴他父親。現在他最害怕的事情,是他心中的鬼讓他父親知道。只要警方內部不洩露出去,隴岡大概不會知道。」
  那須顯出有自信的樣子。同時,隴岡不知道他兒子心中的鬼,說明矢桐心中的鬼是嚴重的。
  矢桐沒能提出在井原小奈事件和偽裝汽車墜海情死事中的不在現場證明。前一事件發生的時間限定範圍很小,後一事件則範圍很大。後一事件發生的可能性最大的時間,是消息斷絕的當天夜裡。
  那須認為矢桐的嫌疑重大,命令立即對矢桐的身邊進行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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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發表於 2010-10-17 20:13:25 |只看該作者
撞車現場

  1
  矢桐若是兇手的話,他的汽車一定有將諸橋的車推入海中時留下的痕跡。——在這一推斷下,從矢桐家近旁開始,對市內的汽車修理店、金屬板加工店、噴漆店逐家進行調查。沒有成果的話,準備將搜索範圍延伸到郊區和鄰縣。
  很快就取得了成果。四月二十五日有一輛保險槓變形的寶馬牌轎車在世田谷區的修理廠修理過。
  修理底賬上寫著,將中央部分向裡凹進、左端向後彎的前保險槓修理復原。
  「是常來的客人嗎?」
  刑警問。
  「是第一次來的客人,年紀雖輕卻開著高級轎車,車子損傷不大。車主說是和從胡同裡開出來的車撞在一起,車頭受了擦傷,看樣子是那樣。」
  修車人回答說。矢桐的汽車是寶馬325·1型車,有170Ps的最強的直列六氣筒2.5ι的發動機。在這種大型轎車面前,諸橋駕駛的五五OCC型輕型轎車就像是雄鷹面前的一隻小麻雀。
  「那輛寶馬車的司機,有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呀?」
  刑警問。
  「這麼說來,他像害怕似的,有點心神不定。」
  「害怕?」
  「好車都不到生地方去修理。壓死人後跑掉的車都到離現場和家遠的地方去修理,但粘在車上的血跡外行人是洗不掉的。我看那輛車不是壓死人後逃跑的車,才給他修理了。不過他確實有點心神不定。」
  修車人一看寶馬車與什麼案件有關,這樣解釋道。明知是肇事車還給修理的話,有時被處以消滅證據罪。
  矢桐的嫌疑很重大了。在逮捕之前,對他的寶馬牌轎車進行了檢查。帶著搜查許可證對車細緻檢查,發現了重大線索。
  車箱後座的地上粘著白色的動物毛。
  將動物毛採集保存起來,與井原小奈住室裡和附著在宮下克司屍體上的貓毛一對照,三者完全相同。
  搜查指揮部活躍起來了,矢桐的嫌疑是確鑿的。一直持慎重態度的指揮部,向上級請求發放逮捕證得到了上級的同意。矢桐的嫌疑罪名,是殺害寶井洋美和諸橋直之。
  對矢桐洋的被逮捕,傳媒炒得沸沸揚揚。因為矢桐是執政黨的大政治家的兒子,而且他的嫌疑罪名又是殺害陪客女郎,莫怪傳媒大肆報道了。
  但是,儘管有這樣有力的證據,矢桐卻堅決否認他的罪行。
  首先,車體前部的損傷,他說是「在行駛中失誤碰到石牆上了」,但哪裡的石牆想不起來了。
  車內發現的貓毛,他說是「和寶井洋美駕車兜風時,洋美撿到的貓的毛」。
  ——貓從井原小奈家去向不明是在二月十三日夜裡,那天夜裡老太婆被強盜殺害了。刺殺強盜一夥的宮下克司的凶器,在寶井洋美家中被發現了。你說就是在那天夜裡你和洋美駕車兜風時撿到的貓,是這樣吧?——
  「是那樣,你問我多少遍,我也不會有別的回答。」
  ——那麼我問你,凶器為什麼從洋美的家裡出來了?——
  「那我怎麼知道呢。」
  ——洋美進入井原家搶劫殺人將貓撿回,刺死同夥宮下的時候,你老老實實地坐在寶馬車中等她來著吧?——
  「我沒搶劫過,也沒殺過人,我說過好幾遍了。那天夜裡我和洋美從外星人迪斯科舞廳出來之後,去赤阪的P飯店了。你們去飯店瞭解一下就清楚了。」
  ——那天夜裡你確實去飯店了,但在夜裡零點半鐘你們就離開了飯店。後來去井原家了吧?——
  井原小奈的死亡推定時間是午前零點至兩點。要去也不是來不及。
  「沒去那裡。後來開車去了洋美家中,天一亮我就回家了。」
  ——她說那時撿到貓和凶器了嗎?——
  「她撿到了貓,沒說撿到了凶器。凶器大概是後來洋美從什麼地方弄到手的。」
  ——她從什麼地方弄到手的呀?——
  「不知道。那天夜裡我剛和洋美認識的,詳細情況我一點也不知道。」
  ——和剛認識的女人去住飯店,後來又到她家裡去了嗎?——
  「到她家裡去也沒什麼奇怪吧!」
  ——那隻貓是在什麼地方,怎麼撿到的呢?——
  「不知在什麼時候進到車裡來的。」
  ——那麼說來,那貓不成怪物了嗎?——
  「在中途想去廁所停過車,從廁所回到車裡,就聽到了貓的叫聲。大概是在我去廁所的時候進來的吧!」
  ——那個廁所在什麼地方?——
  「記不清楚了,我是在空地裡解的手。」
  ——洋美也去解手了嗎?——
  「哪裡,她在車裡等我來著。」
  ——洋美沒有發現貓進車裡來嗎?——
  「因為貓進後座了,她大概沒有看見。」
  ——洋美坐在什麼地方?——
  「肯定是副司機座位上。是我開的車。」
  ——你的車是四個門吧?——
  「是的。」
  ——那麼,你去廁所開的是司機座位的前門,貓怎麼在後座那裡呢?——
  出了矛盾,矢桐一時語塞,但很快說道:
  「大概是開前門的時候,它跑到後座那裡去了,貓的身子很靈活。」
  ——貓的身子靈活?發現貓以後怎麼樣了?——
  「洋美很喜歡它,她就把它留下了。」
  ——於是就帶回洋美家裡去了嗎?——
  「是的。」
  ——車在什麼地方撞到牆的不記得了;在什麼地方撿到的貓不記得了;貓在後座那裡,洋美在什麼地方將凶器弄到手的不知道。總之,對你不利的事情,不是忘記了,就是不知道。——
  「可是,事實是這樣。我和老太婆、強盜、駕車情死,都沒有任何關係。你相信我吧!」
  ——我不能相信你。老太婆被強盜殺害的那天夜裡你和洋美駕車兜風,你沒有不在現場的證明。洋美是強盜一夥的嫌疑很大。你和這樣的女人混在一起的事實一敗露,你的親事就將告吹。於是,你就把妨礙你的婚事的洋美殺害了。當時和洋美一起坐在車裡的諸橋受了掛累。——
  「不對。」
  ——怎麼不對,你說說看。——
  警官啪地拍了一下桌子,矢桐面色蒼白,無言以對。
  
  2
  矢桐雖然堅決否認,案件還是轉移到了檢查廳。無量小路聽牛腸刑警談了後來的搜查進展情況之後,歪著頭說道:
  「我有點不能理解。」
  「有這麼多證據,有什麼不理解的呀?」
  牛腸責問道。
  「有幾點,首先是車的損傷和貓毛這些證據,另外是沒有不在現場證明。」
  「這些情況加在一起還不夠嗎?」
  「但是,車的損傷,不一定就是推諸橋的車的時候損傷的吧?」
  「可是,他說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汽車撞在石牆上了,這不是在愚弄人嗎?」
  「也許是那樣,不過,也可能不是撞在石牆上了,而是撞在別的東西上了但他不願意說出來……」
  「那是什麼情況呢?」
  「比方說,在別的地方撞了人逃跑了,或者是其他類似情況,那他不願意說出來吧!」
  「沒有撞人逃逸的痕跡呀。」
  「也有類似這樣的事情。不是常有具有殺人嫌疑的男人,因為在案發時間正在沉湎於秘密男女關係而不提出不在現場證明的嗎?」
  「就是說矢桐有准撞人逃逸行為嗎?」
  牛腸的眼睛裡露出了感興趣的神態。他曾經領教過幾次無量小路的不可思議的精闢推理。他之所以向無量小路說明偵查的經緯,也有向對方討教的用心。
  「也可能發生過不願說明原因的撞車事件。」
  「但是,他是背著殺人的嫌疑呀。雖然有一些不體面的行為,恐怕也顧不得隱瞞而說出來吧!」
  「要是兩方面的情況都很嚴重,就不會說出來了。」
  「你是說矢桐在別的什麼地方干了與將洋美和諸橋推進海裡相類似的事情嗎?」
  牛腸像是終於明白了無量小路的意思。
  「要是干了相類似的或者更嚴重的事情,他不想說出來,也就不奇怪了。」
  「沒有發生過那樣的事件呀!」
  「放債的老太婆不是被殺害了嗎?」
  「但是,矢桐沒有殺害老太婆的動機和理由呀。」
  「有通過寶井洋美間接介入的嫌疑。總之,在汽車情死事件以前,矢桐要是和其他事件有牽連的話,首先就是老太婆被殺事件。」
  「明白了。在這方面再調查一下,其他還有什麼不可理解的地方嗎?」
  「雖說給親事造成很大障礙,但我覺得將沒關係的人一起推到海裡去,對嬌生慣養的矢桐來說,是過於胡來了。」
  「會不會是因為是嬌生慣養出來的,不懂世故,才做出了這種魯莽的事情呢?」
  「你要那麼說也可以,但和陪客女郎接觸,不會成為親事致命障礙吧!男人和陪客女郎交往,當然不會受到獎勵,但不會因此親事就遭到破裂吧!以後行為加以檢點就是了,因此就連第三者一起殺死,是不可理解的。」
  「要是和陪客女郎約定了終身呢?」
  「矢桐本人說是二月二十三日認識洋美的,他的朋友們也說他們二人的交往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不會那麼快就約定終身吧!」
  「男女情投意合的話,是不需要很長時間的。」
  「就算是那樣,有許多女朋友的矢桐,一下子就和某一個女人約定終身,是令人費解的。雖然也有一見鍾情和命運之戀的情況,但一旦冷靜下來,對方要是陪客女郎的話,給她點錢不就解決了嗎?完全沒有殺死對方並殃及無辜的必要。不過,要是被陪客女郎抓住了什麼把柄,就另當別論了。」
  「誠然。」
  牛腸被無量小路的意見吸引住了。
  「而且,殺害的手段也不可理解。矢桐和洋美既然混在一起了,矢桐用不著選擇對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二人單獨在一起的機會是有的。」
  「這一點正是值得懷疑的地方,因為在洋美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時候下手,就可以偽裝成對方是情死的。」
  「這種偽裝馬上就會被看破的。哪裡有將手剎車閘上將汽車開進海裡情死的人呢。首先他兩人完全沒有情死的條件。」
  「你說得完全正確。」
  天不怎麼熱,牛腸卻擦臉上的汗。
  「你只當做外行的臆測來聽吧!」
  「哪裡是外行,簡直使刑警感到汗顏。」
  其實,牛腸是想聽聽這位外行意見而來的。
  「我再談一點臆測可以嗎?」
  「我非常願意聽。」
  牛腸向前探了探身子說。
  「我怎麼看寶井洋美也不像是強盜一夥的。二月十三日午夜,準確地說是十四日零時三十分以前,她確實和矢桐在一起來著。在那以後和矢桐商量之後趕到了老太婆家裡,是不可想像的事情。更何況,矢桐絕對沒有去搶劫的必要。」
  「還有呢……」
  「還有那隻貓。」
  「是你最初注意到了那隻貓。」
  「不,是牛先生先問到貓到哪裡去了。」
  「是嗎。總之,是你說過兇手把貓帶走了。」
  「把貓帶走的也好,貓跟去的也好,反正矢桐和洋美不是強盜的話,就是貓在什麼地方轉移到矢桐和洋美的汽車裡去了。而矢桐和洋美是強盜的可能性,可以說幾乎沒有。」
  「你說貓轉移了汽車?」
  「是的,只能是這樣。從強盜一夥的汽車裡轉移到了矢桐和洋美的汽車裡去了。轉移,兩輛車就必須有所『接觸』,這種接觸具有重大意義。」
  無量小路像出謎語似地注視著牛腸的眼睛。
  「是嗎?你說兩輛車接觸,就是說撞在一起了嗎?」
  牛腸像是有一種蒙著眼睛的布被拿開了的感覺。
  「是的。這樣一想,一些零亂的矛盾就統一起來了。」
  「就是說矢桐的車的保險槓變形是這時候撞的嗎?」
  「是的。」
  「但是,矢桐的寶馬車拿去修理,是在兩個多月以後呀!」
  「撞了以後馬上去修理,會被懷疑與什麼事件有關,所以冷卻了一段時間。」
  「在此期間,寶井和諸橋在汽車裡雙雙死去了。」
  「因此說,矢桐和汽車墜海事件無關。否則的話,就沒有冷卻期間了。」
  牛腸聽了,發出讚歎之聲。無量小路接著說道:
  「一方是搶劫殺人後驚慌失措,另一方是一對年輕情侶,雙方開車精神都不集中。兩輛車迎頭撞在一起了。強盜一夥看到在寶馬車中和女人坐在一起的矢桐,不禁怒火中燒,尋釁滋事。矢桐感到要出事端,恐懼之下,自衛本能驅使他下意識地動了刀子。」
  「你,你說是矢桐刺死宮下克司的?」
  牛腸聽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無量小路的這種推理,不禁為之瞠目結舌。這正和宮下由季說過的弟弟是被「同夥以外的人」殺害的話相吻合。
  「洋美目擊了這件事情的全過程。強盜一夥遇到矢桐的意外反擊,帶著宮下的屍體開車逃跑了。因為他們自己負案在身,既不能報警,也不能去醫院。迫不得已,只好將宮下的屍體埋在了町田市的山林裡。」
  「另一方,洋美對因初次殺人而驚慌失措的矢桐加以安慰,暫且把矢桐帶到她家裡去了。貓大概就是在這次刀傷事件中轉移的。當時矢桐大概還不知道對方死了沒有。後來宮下的屍體被發現了,矢桐才知道宮下確實被他殺死了。」
  「是嗎?你剛才說矢桐『要是被陪客女郎抓住什麼把柄,就另當別論了。』就是指的這件事情嗎?」
  「是的。洋美牢牢地抓住了矢桐的把柄,她將刺殺宮下的刀子保存下來,就是準備用作日後進行恐嚇的把柄。讓對方抓住這樣的把柄,恐怕不是用金錢能夠解決的,這是能夠用來敲骨吸髓的把柄。」
  「真是精彩的推理。但是,這樣一來,矢桐殺害洋美的動機就加強了。」
  無量小路的推理,簡潔地完全說明了矢桐殺害洋美的動機和貓的來路,矢桐的辯解也被推翻了。「石牆的忘記」和「第三者受掛累」的矛盾,也被這種有力的動機完全克服了。
  「是啊,我也正在為此而苦惱。關於洋美被殺事件,從整體印象來說,矢桐是清白的,但隨著我的推理的進展,他的嫌疑變大了。」
  這樣,矢桐修理寶馬牌轎車,變成了是為了銷毀推諸橋的汽車墜海的罪證的行為。
  「你的矢桐刺死宮下的推理得到證明的話,即使矢桐堅決否認殺害洋美的罪行,也可以對他起訴了。」
  「無論如何,他是免不了被起訴的。可是,我的推理成立的話,他要主張是正當防衛,能成立嗎?」
  「要是洋美還活著,提出對他有利的證言的話,也許能夠成立。但沒有目擊者作證人,就比較困難了。」
  「不是沒有目擊者。」
  「你說另外還有目擊者?」
  「就是強盜一夥,掩埋宮下屍體的夥伴。他們當時應該在現場。要是能夠得到他們的證言,正當防衛就能夠成立吧?」
  「他們的證言可能對矢桐更加不利。總之,要將你的推理在搜查會議上提出來。」
  
  3
  無量小路展開的推理,有一點是缺乏自信的。他的推理是在假定矢桐的汽車和強盜的汽車相撞的前提下進行的。假如兩輛車沒有相撞的話,他的推理就全崩潰了。
  無量小路無論如何要找到撞車的地點。
  在這期間,「寵物偵查局」的業務興旺起來了。傳媒感興趣予以報道了,發現率上升了。努力終於收到了效果,委託者增加了。
  同時,也出現了競爭者。對動物既沒有感情,也沒有知識,簡單地進入了寵物業界,和委託者發生矛盾。這樣的人還吹噓說發現率為百分之八十五,月收入為百萬元。
  這種人穿著像樣的白衣服,像那回事似地裝做搜尋的樣子,其實只收錢什麼也不幹。
  在出現了這種不正派的搜索業者的同時,飼養主方面也發生了問題。出現了很多認為飼養所謂的寵物,拴上鎖鏈給它食吃養到老死就行的人們。
  狗就不用說了,連貓也是一樣,老是關在屋子裡就會得神經病。寵物和人一樣,也是活物。但是,被車軋死了,就變成了「物件」。失蹤了,就變成了「遺失物」。它們在法律上,不過是一種「物品」。
  但是,寵物在人們中間是佔有位置的活物。對寵物沒有像對人一樣的或類似的感情的人,是沒有資格飼養寵物的。
  世上的人要都喜歡動物的話,寵物搜索業者的工作就好做了。可是,特別喜歡的只佔百分之二十,一般喜歡的佔百分之十,具有嫌惡感的佔百分之十,非常嫌惡的佔百分之二十,剩下的人持不關心態度。
  失蹤的寵物明顯是跑到他家裡去了,可這家越是有錢人家,越是採取不合作的態度。擺出一副懷疑對方是藉著搜查寵物的名義,前來為搶劫行為踩道的臉色。
  在這方面,到外國人家裡去的時候,一說明情況,主人就把對方讓到家裡並幫助尋找。
  某個人對動物是喜歡還是嫌惡,只要拿一隻小狗讓他看一眼,他就表現得清清楚楚。
  要麼嘴裡說著這小狗真可愛湊了過來;要麼嘴裡說著好髒好臭,皺著眉頭扭過臉去。可能是因為對待動物和對待人不同,用不著擺樣子,所以好惡的反應清清楚楚。對動物的反應,好像也表現出一個人的人性。
  可是,喜歡動物的人,不一定都喜歡人。因遭人嫌棄而變成喜愛動物的人意外地多。
  另外,同是喜愛動物的人,關係也不一定都好。首先,犬派和貓派,性格就不一樣。同屬於一種動物派別,也有的人只喜歡自家的寵物,對別人家的寵物卻毫不關心。
  對自家的寵物的敵手加以虐待。有野動物接近自家的寵物,就將它趕走。也有對寵物愛的程度超出對人的愛的現代「犬將軍」。
  無量小路通過搜索寵物這種工作,觀察到了各式各樣的人生。有因為離不開飼養的貓被趕出禁止飼養寵物的公寓而屢屢搬家的女招待。
  有將結婚以前飼養的狗帶往婆家,因不願拋棄狗而被迫離婚的女性。
  有因為不能帶狗赴任拒絕去國外工作而被解雇的商社職員。
  有貓失蹤後尋找十年之久的老太婆。
  有拐走有錢的老夫婦的貓索要贖金的高中學生,等等。圍繞著動物,顯現出多種多樣的人生圖景。
  人和動物,一直在互相關聯中生存著。但是,機械文明的飛速發展和生活方式的不斷變化,確實使動物們的生活空間逐漸縮小。
  濫開發使大自然遭到破壞,不僅野生動物失去了棲息場所,連城市裡人們飼養的寵物,因為土地被混凝土建築物和鋪裝道路所侵佔,也難以找到活動的場地。
  住宅從獨門獨戶向住宅區、公寓等集中化發展,禁止飼養寵物。被飼養主拋棄的寵物們,成了野動物,自己無法活下去。在不給寵物留下生活空間的鐵和混凝土的城市裡,完全沒有野動物生存下去的餘地。它們的命運,只有被送到動物自動處理系統進行最終處理。
  無量小路的工作,就是把從動物處理系統發現的寵物領回來交還給飼養主。要是有人問起這樣動物能得到幸福嗎,還真不好回答。
  這將出現一種霧氣般的疑問:將拒絕主人的飼養方法自己逃出家門的動物領回來,使之依然過鎖鏈和籠欄生活,那不是連動物們的死亡自由都剝奪了嗎?
  「寵物偵查局」的「誓約書」第二條寫著「我們首先要理解飼養主的心情,將寵物盡快找到保護起來。」但無量小路的真心話,想將飼養主的心情換成「動物的心情」。第一條的「我們通過人們的永恆朋友的寵物對社會做出廣泛貢獻」的條文,更能表達出他的思想。
  矢桐被捕已經十天了,他像是依然堅決否認。無量小路的意見對搜查指揮部產生了什麼影響,因為牛腸沒來聯繫,所以無從知曉。
  這樣下去的話,拘留期間恐怕要延長。那天無量小路出去搜索寵物,回家的時候妻子對他說:
  「東電(東京電力公司)來電話說有沒撕掉的招貼,叫馬上撕下來。」
  東電是電線桿子的主人。得罪了他們,就不能在電線桿子上貼廣告了。在招貼的下邊印著「經過一定期間負責撕掉,請予以協助」的字樣。
  電線桿子的主人,對搜尋寵物的招貼也不加追究。但現在有漏撕的招貼,因未遵守諾言而得罪了對方的話,將給搜索工作帶來重大障礙。
  「地點你問清楚了嗎?」
  「問清楚了。我也想立刻就去,因為家裡沒人也不行,所以才等你回來。」
  「我這就去。」
  「太辛苦啦!」
  「這也是工作呀!」
  無量小路連口氣都沒喘就跑了出去。搜索寵物時,是在寵物活動範圍內徒步進行的。但去的時候要開汽車或騎摩托車,也有時騎自行車。
  地點在新宿區的一角。
  那張招貼是尋找米琪兒的招貼。離委託人鶴間家和井原老太婆家都不很遠。漏撕的招貼貼在一條比較寬的馬路和一條胡同相交叉處的一個電線桿子上。
  風吹雨淋,這張招貼存留到今天真不容易。無量小路剛要去撕,眼睛被將米琪兒的招貼覆蓋了一角的另一張招貼吸引住了。那張招貼寫著:「尋求情人!女職員、女子大學學歷、寡婦、詳情面談。」還堂堂正正地寫著電話號碼。真是大膽的招貼。
  這時,寶井洋美的聲音和情人兩個字重疊在一起了。假如她看到了這張招貼,一定很關心。
  說不定是因為她看到了這張招貼,才同時看到了米琪兒的招貼。她給無量小路打電話的時候,招貼已經超過了張貼期限。漏撕的招貼不會有好幾張,東電也只說了這一張。
  洋美在看尋求情人的招貼時,看到旁邊的米琪兒的招貼不覺一驚,這不就是自己養的那隻貓嗎?
  也許是大戶人家扔掉的。洋美大概是以得救的心情給「寵物偵查局」打了電話。
  無量小路撕下米琪兒的招貼,順便將「募集情人」的招貼也撕了下來。回到事務所休息了一會兒之後,另一個疑問湧上了心頭。
  寶井洋美的住所在祐天寺附近。她有什麼事情從祐天牆到新宿區井原老太婆家附近去呢?她到什麼地方去,也沒什麼奇怪的。也許有熟人,也許有事情。那附近有大醫院,還有電視台。
  無量小路這樣為自己做解釋,但總是放心不下。到電視台和醫院去又不順路,一個陪客女郎和小住宅區,聯繫不起來。
  聽說近來有一種叫做「性送貨上門」或「上門妻子」的妓女到獨身家中去的營業,但在洋美糾纏著矢桐的情況下,她也不會搞那種營生。
  洋美到底是為什麼事情到那裡去的呢?無量小路正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聽到了外邊馬路上急剎車的聲音。接著又聽到「小心點兒,混蛋!」的罵聲。
  無量小路突然抬頭仰視,在他的視野裡,浮現出從黑暗的胡同裡開出來的汽車,差點和從大馬路上通過的寶馬牌轎車撞在一起的場面。從胡同裡開出的車裡坐著宮下克司強盜一夥,大馬路上的寶馬車裡坐著矢桐和洋美。
  「是的,她是來觀察撞車現場的。」
  無量小路不由得嘟噥著說。
  「你怎麼啦?」
  妻子詫異地看著他說。
  沒問題,這裡就是撞車的地方。離井原家不遠,又是強盜逃跑的「順路」。一定是順著黑胡同逃出來的汽車來到大馬路上的時候和寶馬車撞上了。
  宮下的屍體被發現以後,大概是洋美為了抓住矢桐不放,去現場進行了檢查。矢桐一旦被捕,洋美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寶貴獵物,就將被官方「沒收」了去。洋美大概是為了防止這種事情出現,去現場檢查有無遺落物品的。
  是的,洋美保存著刺死宮下的凶器。有生以來第一次用刀子刺人的矢桐,由於驚慌失措,將刀子遺落在現場,洋美去把刀子撿回來了。
  這樣一解釋,洋美來到這個街角,就毫不奇怪了。後來洋美給無量小路打來電話的事實,也有機地聯繫起來了。無量小路對自己的推理感到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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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17 20:14:02 |只看該作者
兇手沒有了

  1
  無量小路考慮,要是在漏撕招貼的那個地方撞的車,也許有留下的痕跡。不過,事件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留下痕跡大概也消失了。
  但是,除了無量小路以外,恐怕再沒有別人認為是在這裡撞了車吧!大概沒有人對留在那裡的痕跡感興趣,也許有可能在那裡找到什麼痕跡。
  無量小路再次來到那裡。那裡是住宅區,胡同對著稍寬的馬路,形成丁字型街口。
  寬馬路上車輛很多,但胡同裡冷冷清清。一隻貓逍遙自在地橫過馬路。在附近找了一陣,只有紙屑,別的什麼也沒發現。
  「還是沒有。」
  無量小路死心了。時間過得太久了。
  電線桿子旁有一個垃圾堆放處。一個像是流浪漢的人在撿拾垃圾。近來流浪漢穿著也好了起來,冷眼一看,和工人沒什麼不同。住宅區的垃圾堆放處沒有吃的東西,像是從大件垃圾中尋找有用的家俱。
  無量小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問流浪漢道:
  「你常到這裡來嗎?」
  為了避免對方害怕,說話的口氣很客氣。流浪漢用銳利的目光打量著無量小路點了點頭。仔細一看,這個人皮膚很髒,果然是個流浪漢。
  「很冒昧問你一件事,二月十三日夜裡你到這裡來過嗎?」
  無量小路以抓住了一根稻草的心情問道。這附近不像有流浪漢集聚的地方。
  「啊,來過啦!」
  流浪漢格外坦率地說。
  「啊,你來過!」
  因為無量小路說話的聲音很大,流浪漢為之一驚。
  「我覺得那天夜裡在這個丁字路口撞車了,你看到了嗎?」
  無量小路壓低聲音問道。
  「先生,你是警官嗎?」
  流浪漢恭恭敬敬地問道。流浪漢一般對警官都心存警戒。
  「不是,我是保險公司的人。」
  無量小路順口回答,交通事故與保險公司密切相關。
  「最近新宿可危險啦,夜裡都往這裡逃跑。」
  流浪漢說。他指的是頻發襲擊事件。
  「二月十三日夜裡,你看到這裡發生過什麼事件嗎?」
  「我記得就在這個街角前面,從胡同裡出來的汽車和馬路上的汽車,保險槓撞在一起,雙方打了起來。」
  無量小路遇到了撞車目擊者,興奮得不得了。
  「後來怎麼樣了?」
  「行駛在馬路上的汽車裡坐著一男一女,從胡同裡開出的汽車裡坐著三個男的。三個男的像是流氓,將對方的男的拽出車外。我很害怕就跑開了,以後怎麼樣了我不知道。」
  「那三個人的容貌和特徵,你還記得嗎?」
  「因為很暗,記不清了。」
  成了空喜歡。關於三人幫的情況,流浪漢什麼也不記得了。那一對男女是矢桐和洋美,大概不會錯的。
  當失望了的無量小路正要走開的時候,流浪漢叫住了他。
  「先生,你問問那家的人,也許能瞭解到一些情況。」
  流浪漢指著街角的兩層樓房說。這家用水泥預制板牆圍起來的兩層樓房,正衝著丁字街口。
  「那家怎知道嗎?」
  「我記得像是在兩車相撞打起架來的時候,那家二樓的房間打開了電燈,一會兒又把燈關上了。」
  流浪者說。又有了一點線索,那家門口掛著「森田」的名牌。住址寫的是幾年以前的老名稱。這家像是這裡的老住戶。幸好他家沒安對講機,有對講機的話,大概要被拒之門外了。
  無量小路稍微猶豫了一下,按了一下蜂鳴器。出來一位六十歲左右的男人,他是這家的主人。
  無量小路遞上名片,重複了一下對流浪漢的問話。對方顯出警戒的表情反問道:
  「你問這個幹什麼?」
  「是這麼回事,我正在尋找的貓在那三個人坐的車裡邊。」
  「貓……」
  對方的臉上顯露出感興趣的神色。無量小路有了勇氣,他說兩車相撞時,米琪兒可能從三人幫的車裡轉移到了矢桐的車裡。
  「貓轉移了車?很有意思。我家也養著貓,它很膽小,一步家門也不出。它若有轉移汽車的勇氣就好了。」
  森田像是喜歡貓,對無量小路的工作產生了興趣。
  「關於那兩輛汽車裡的人的情況,你還記得嗎?」
  趁著對方感興趣,將談話引入了正題。
  「是有那麼回事。半夜裡聽到外面的吵鬧聲,從窗戶向外一看,有四、五個人聚集在那裡,雙方爭吵像是破裂了,一會兒兩輛車都開走了。第二天我到那裡一看地上有血跡。因為沒看到報紙上有傷亡的報道,我也沒有說出去。」
  森田的話,比起流浪漢的證言,一點新的內容也沒有。當無量小路懷著沮喪的心情正要告辭的時候,森田說道:
  「也許和他們沒有關係,我在門口看到了一盒掉在那裡的咖啡館的火柴,因為店名特別我還記得。」
  「什麼咖啡館?」
  「印著馬赫23。」
  「馬赫23?」
  「也許是32,因為火柴盒掉在血上邊了,大概是打架以後掉在那裡的。」
  森田精確地推理說。
  火柴盒雖然扔掉了沒有保存下來,但打聽到這個情況是一個收穫。無量小路立即查了一下電話號碼簿,「馬赫23」在新宿的歌舞伎街。離宮下常去的深夜小吃店「密紐伊」不遠。無量小路覺得在森田家門口發現馬赫23的火柴盒是不正常的。是不是和矢桐的寶馬車撞車的一夥人帶來的呢?
  宮下克司的兩個同夥說不定是馬赫23的常客,他們是搶劫殺害井原小奈的兇手的嫌疑很大。
  無量小路想把今後的工作交給牛腸刑警去做。牛腸聽無量小路談了發現馬赫23的經緯之後,眼睛放射出光芒,他的眼神說明他非常感興趣。
  
  2
  馬赫23咖啡館是摩托車愛好者聚集的地方。據說老闆是越野賽跑運動員出身。狹窄的屋子裡,牆上天花板上貼滿了MV阿格斯塔七五OS、布爾塔科·阿爾皮那二五○、哈雷·達比德松FLH一二○○、本田RCB、鈴木RG五○○等世界名牌車的照片。
  室內播放著節奏強烈的帶有金屬撞擊聲的搖滾樂。
  在這裡進行偵查的過程中,叫大山和神岡的兩個和宮下特別要好的青年浮現出來了。馬赫23咖啡館的老闆提供證言說,這三個人取他們的名字的第一個字,統稱為「大神宮」。
  這三個人都在二十歲左右,大山從補習學校掉隊了;神岡初中畢業後,一度參加了暴走族(駕車橫衝直撞的青年團伙),最近像是到處自由打工。
  他們二人,在井原小奈被搶劫殺害事件以後就不露面了。一個馬赫23咖啡館的常客知道大山的住址。刑警去找大山的時候,他臉色蒼白,身子打戰。從大山那裡問出了神岡的住址。他們二人的家庭都是中等工薪階層。家長對兒子的重大嫌疑,感到茫然。
  兩個人對搜查員的追查,沒有抵抗都坦白了。
  「本來沒想殺害老太婆,因為老太婆從睡眠中醒了過來大聲叫喊,於是在驚慌中掐住了她的脖子。殺死老太婆的是宮下。」
  「我們搶走了三十萬元錢。宮下氣憤地說,只為三十元錢殺死了老太婆,太不划算了。但後悔也已經晚了。在逃跑途中,車子和一對男女坐的寶馬車擦了一下。那個很帥的男子大聲叫喊著說『小心點』,我們想連女的一塊兒教訓他們一通,於是把他們從車裡拽了出來。男的像是看出要挨捧的樣子,突然用刀子捅了宮下一下。沒想到對方會拿出刀子來。」
  「事出突然,我們為之一驚。於是將宮下弄上車,就將車開走了。也曾想把宮下送到醫院去,但那樣一來,我們搶劫殺人的事情就將敗露。宮下死在車裡了,因為不好處理,就把宮下的屍體埋在町田市的山林裡了。宮下借來的汽車,我們拆成幾份扔到山上和河灘裡了。」
  「宮下不是我們殺死的,是寶馬牌轎車上的男的殺死的。那個長得很帥的可恨的傢伙。」
  大山和神岡的供詞,證明無量小路的推理是正確的。也證實了寶井洋美不是強盜一夥,是矢桐洋的夥伴。然而,調查官員又進一步追問道:
  「將那一對男女中的那個女子和叫諸橋直之的男子在豐海碼頭連人帶車推進東京灣的是你們吧?」
  剛才一直老老實實地交待問題的兩個人,突然頑強予以否認。
  「我們不認識他們,我們沒有將他們連人帶車推進東京灣。搶劫了老太婆家以後,天天都不想活下去了,幾乎一直足不出戶。連豐海碼頭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看來,從寶井洋美和諸橋直之失蹤的四月十七日到第二天,他們二人沒出家門的不在現場證明是成立的。
  對矢桐又進行了審訊。根據大山和神岡的口供,矢桐殺害宮下和洋美的嫌疑加重了。
  矢桐的處境很嚴峻。他在嚴厲的審訊下,終於承認了刺死宮下的事實,但仍然否認將洋美和諸橋推向海中的事實。他堅持說:
  「洋美確實抓住了我的把柄,這樣下去,她將糾纏我一輩子。即使如此,我也沒有瘋狂到連毫無關係的人一起殺掉的程度。她確實是我婚事中的一個障礙,但同時她又是我正當防衛的重要證人。將這樣的證人殺死,等於置自己於死地。」
  矢桐的口供,與大山和神岡的口供相一致。可是,要是矢桐的供述成立的話,推洋美和諸橋墜海的兇手可就沒有了。
  但是,不可能是事故死亡或情死,一定有兇手存在。大山、神岡、矢桐都不是兇手的話,一定有兇手在暗地裡竊笑。
  大山、神岡的被逮捕和招供,使局面大大展開,但在後面還矗立著一堵大牆。
  
  3
  「哎呀,糟糕,兇手沒有了。」
  牛腸以困惑的表情對無量小路說。大山、神岡二人以搶劫、殺害井原小奈及遺棄宮下克司屍體的罪名,矢桐以殺害宮下克司的罪名,必將被起訴,但將寶井洋美、諸橋直之的汽車推進海裡偽裝成情死的兇手還不知是誰。
  「的確,按目前的情況,還不能將他們三人和偽裝坐汽車情死的事件聯繫在一起。」
  無量小路聽了牛腸的話之後說道。
  「還想聽聽你的精彩推理。」
  這是牛腸的真心話。
  「我考慮還有忽略的過去沒有看透的地方。」
  「很慚愧,我們也看不出來。」
  「一定有洋美和諸橋活著對其不利的人。」
  「洋美是矢桐的眼中釘肉中刺啊。」
  「可是,洋美同時又是矢桐正當防衛的重要證人吧。洋美為他作證,對他很有利啊!」
  「正當防衛和過度防衛的界限很微妙,洋美為矢桐提供證言的話,當然對矢桐有利。」
  「而且矢桐完全沒有殺害諸橋的理由。」
  「所以出現了諸橋是受了連累的說法。」
  「會不會是相反呢?就是說,目標是諸橋,洋美是吃了掛累……」
  「這方面也進行了調查,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讓我們綜合整理一下吧。這個事件是由三個要素組成的。一井原小奈老太婆被搶劫殺害事件;二宮下克司被殺害及遺棄屍體事件;三寶井洋美和諸橋直之在汽車裡雙雙死去事件。一的兇手是大山、神岡、宮下,二的兇手是矢桐,遺棄屍體是大山和神岡,他們都已招認。一和二明顯互相關聯。但三與一、二的關聯不明。與一二三都有關係的人物是洋美。洋美和矢桐一起在途中與一有所接觸。殺害洋美的若是一的兇手的話,唯一的殺人動機是在他們逃跑途中洋美看到了他們。但是,洋美並不知道大山和神岡是殺害小奈老太婆的兇手。即使被並不知道自己是強盜殺人犯的人看到了,應該說也沒什麼關係。
  「看來,一和三是互不相關的,至少一的兇手不可能是三的兇手。」
  「誠然,誠然。」
  牛腸聽得津津有味,感慨頗深。
  「談到二和三的關聯,說矢桐是三的兇手,理由不充分。看來,應該將三看做是與一和二互不相關的獨立事件。」
  這一點,在搜查會議上也研究過,但現在牛腸一心想傾聽無量小路的繼續推理。
  「兇手的目標是諸橋的話,洋美就是吃了掛累;要麼就是目標是他們兩個人。但這一點現在還不清楚。但有一個在三次事件發生時都在場的……」
  「有這樣的人嗎?」
  「不是人。」
  「是貓。」
  「那隻貓?」
  「是的,就是那只叫米琪兒的貓。首先從小奈婆家裡上了強盜一夥的汽車,接著又跑進了矢桐的汽車,後來又被帶上諸橋的汽車,在眼看就要被溺死的時候逃生了。」
  「貓會為我們提供什麼線索嗎?」
  「不知道。但是,貓肯定看到了三的兇手。」
  「貓要能說話就好了。」
  「我正在拚命思考,有沒有方法使貓說話。」
  「現在那隻貓在什麼地方?」
  「在它將要被最終處理的時候,我挽救了它,送還給原飼養主了。」
  根據無量小路的推理,也找不到三的兇手。宮下克司的姐姐推理說殺害弟弟的兇手是「同夥以外的人」,她說對了。
  三的兇手也許是還未曾登場的人物,但那樣的話,搜查的網必須更加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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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貓做投球遊戲

  1
  「是因為家庭情況不能飼養下去才想交給我們嗎?那麼,是什麼情況呢?」
  動物管理中心的齊木在電話裡厭煩地對對方說。
  「是家庭的私事不能對你說。」
  對方像是中年婦女。
  「這種理由我們不能接受,我們不是動物交易所。」
  「我從小冊子上看到你們是基於愛護動物的精神收養動物的嘛。」
  「你理解錯了文章的意義。我們的宗旨,是提高廣大市民愛護動物的精神,防止動物對人造成危害,創造一種人和動物和諧相處的都市環境。」
  「總之,我們不能再飼養下去了。動物管理中心不接受的話,只好送到別處去啦!」
  對方死乞白賴地要求動物管理中心接受她家不能再飼養下去的貓,動物管理中心怎麼也不同意。人都是那麼自我主義,願意飼養的時候,對貓很寵愛;不願意飼養了,就苦苦哀求動物管理中心接受下來。
  從一開始就沒有資格飼養動物的人飼養動物,只能給動物造成悲劇。
  「你飼養多長時間啦?」
  「將近一年半了。」
  「那你就繼續飼養下去吧!在一起生活都有一年半了,貓也很有感情了吧!我們即使接受下來,也不能代為飼養下去,最後還得處理掉,你不覺得可憐嗎?」
  「雖然覺得可憐,但總比扔掉強吧!我家的貓,成了野貓就活不下去了,它沒有那麼頑強。我聽說處理的時候,使用動物不受痛苦的方法使動物安樂死,這正符合愛護動物的精神嘛。」
  「這是最後沒有辦法的辦法。可能的話,我們也不願意將動物殺死。但是,將每年四萬多需要處理的動物都飼養起來,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你都飼養一年半了,還是繼續飼養下去吧!」
  齊木耐心地繼續說服對方。
  「那麼,什麼情況你們才能接受呢?」
  對方一門心思想讓管理中心接受下來。
  「飼養主因為生病或衰老不能餵食啦,飼養主失蹤啦,被飼養主拋棄而瀕死的動物啦等情況才能接受。」
  「你就以這種理由接受了吧!」
  「以這種理由?實際上不是這樣吧?」
  「哎呀,一開始這樣說就好啦!其實是我將別人扔在道邊上亂叫的貓撿回來了,實在不能飼養啊。」
  「你剛才不是說飼養一年半了嗎?」
  「那是我說的瞎話,我以為我一說是飼養了一年半的貓,你們就考慮是發生了不得已的情況而會接受的。」
  齊木實在沒有辦法了。對方這麼固執,拒絕接受的話,她一定會將貓扔掉,那樣貓就更可憐了。
  「真把你沒辦法,那你就送來吧!」
  齊木終於讓步了。
  「哎呀,你們不來取呀!」
  齊本雖然做了最大的讓步,對方好像仍不滿足。
  
  2
  帶著那只獵來到動物管理中心的飼養主,是一位戴著帶金鏈的眼鏡,穿著特別華麗的服裝的四十歲左右的婦女。攜帶的服飾品,也都是高級品。她所說的「家庭情況」,不是經濟方面的情況。
  她說她叫鶴間光子。齊木一見她帶來的那隻貓,不覺「啊」地叫了一聲,他記得見過這隻貓。
  一隻白色長毛、綠眼睛的欽奇拉種雄貓。
  「這只欽奇拉貓確實是寵物搜索業者尋找過的那隻貓。我們曾經收容過它,後來送到動物愛護中心去了。再後來寵物搜索業者告訴我們說,在動物愛護中心就要進行最終處理的時候,他們把它領走了。」
  齊木驚詫地注視著那隻貓說。動物搜索業者把它領走了,說明有人委託尋找過它。現在又把那隻貓送到動物管理中心來了。
  「是你認錯了貓吧?」
  鶴間光子以稍顯驚慌失措的口氣說。
  「不,不會錯的,我還記得它的名字叫米琪兒。」
  齊木一說貓的名字,那貓喵喵地叫了兩聲。
  「嘿,你瞧,它不是答應了嗎?」
  「這貓對人親暱,對任何人都撒嬌,完全沒有節操。」
  鶴間光子的口氣,越來越驚慌失措。
  反正是接受下來了,但齊木心裡很是納悶兒。委託動物搜索業者尋找失蹤的寵物,可要花好多錢呀。
  花錢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寵物,又來這裡扔掉了。齊木雖然有多年的工作經驗,但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
  他給「寵物偵查局」的無量小路打了電話:
  「你前些天領走的那只名叫米琪兒的欽奇拉貓,後來怎麼樣啦?」
  「像向你報告的那樣,順利地交還委託人了。」
  「那個委託人,是叫鶴間光子吧?」
  「呀,你知道得很清楚啊。委託人的名子我沒對你說過呀!」
  無量小路有些吃驚地說。
  「那個委託人又把那只欽奇拉貓送回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呀?」
  無量小路感到莫名其妙。
  「她說因為家庭的情況不能飼養下去了,叫我們收下。就這樣強行放在這裡了。」
  「你說什麼?!」
  無量小路感到非常吃驚的樣子。
  「是不是認錯了貓呀?」
  無量小路接著說了這句鶴間光子說過的話。
  「我每天和狗貓打交道,不會認錯的。而且沒過多少日子,那貓又有特徵,絕對不會認錯的。」
  「我馬上到你那裡去。」
  迅速趕來的無量小路一看,確認是米琪兒,不禁為之啞然。
  從井原小奈家到強盜兇手的車裡,再到矢桐的車裡、寶井洋美和諸橋直之的車裡、諸橋朋子手裡,這樣屢經輾轉移動,好不容易由無量小路從動物愛護中心領回交還飼養主手裡的米琪兒,又被飼養主本人送到動物管理中心來了。
  「齊木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這正是我想問你的。」
  齊木也表示莫名其妙。米琪兒像是認識無量小路,頻頻將身子靠近撒嬌。
  那種可愛的動作,實在叫人憐憫。被人從斷頭台上救出來,又被人送上斷頭台,貓若有知的話,它會是什麼心境呢?無量小路想到這裡,不禁心頭發熱,感慨萬端。
  「齊木先生,把這隻貓交給我吧!」
  「給你可以,可是,這位飼養主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齊木的壓抑的聲音背後,蘊藏著憤怒。
  
  3
  那天夜裡很晚回家的鶴間明人,在浴室裡稍微沖了一下淋浴,穿上了妻子遞給他的和服。
  他下班以後和年輕的情人在飯店裡匆匆忙忙地進行艷事之後,是洗過淋浴的。但恐怕和平常生活規律不同的幽會露餡兒,所以回家後又洗澡進行掩飾。
  「吃飯嗎?」
  「吃過了。」
  因為應酬多,在外邊吃飯不會被懷疑的。倒是不吃飯回來有點狼狽。
  他們新婚旅行結束回到家裡來的時候,因為老是不吃飯,鶴間一催促妻子,妻子竟說「要我做飯嗎?」這個女人雖然一點做妻子的長處也沒有,但她帶來的陪嫁錢和門路,卻構成了鶴間獲得今天這種地位的基礎。而且,對他來說,有這樣一個妻子就十分滿足了。
  鶴間在電視機前面的沙發上一坐下來,感到情況和往常不一樣,他每次回家來時像一個毛毛球般在他腳邊繞來繞去的米琪兒不見了。
  「米琪兒怎麼啦?」
  鶴間這樣一問,光子不高興的樣子說道:
  「不是你叫我扔掉的嗎?我還不願意扔呢。」
  「嗯,好啦。」
  鶴間點點頭,又接著問道:
  「扔到哪裡去啦?」
  「市裡的動物管理中心。」
  「那是什麼單位?」
  「是市營的,受理被扔掉的動物和飼養主死去的動物。」
  「啊,有這種設施嗎?」
  「聽說最後叫動物安樂死。他們不願意接受,我可費大勁了。」
  「為什麼?」
  「他們說因為家庭問題而不願意飼養的他們不能接受。」
  「是嗎?」
  「而且,他們說他們那裡過去收容過米琪兒。還一個勁兒地問好不容易回到飼養主手裡的貓怎麼又送回來了。我說是他們認錯了,他們才勉強收下了。」
  「你剛才說的什麼?」
  剛才像是心不在焉的鶴間表情為之一變。
  「他們說送到咱家來以前,他們收容過米琪兒。」
  「是真的嗎?」
  鶴間很激動地說,他的臉色完全變了。
  「啊,嚇壞我啦。你忽然那麼大聲說話,是怎麼啦?」
  「你是說收容米琪兒的那個管理中心過去收容過米琪兒嗎?」
  「他們是那樣說的。我雖然敷衍過去了,看樣子他們說的沒有錯。」
  「你為什麼送到那種地方去呢?」
  「沒有別的地方可送嘛!」
  「我是叫你把它扔掉,沒叫你把它送到那種市營的機構去嘛!」
  「扔掉的話,不也得死在路旁嗎?那多可憐呀,還是叫它安樂死好吧!」
  「交給他們的時候,沒告訴他們姓名和住址吧?」
  「你說什麼呀,不告訴人家姓名住址,人家是不會接受的。」
  鶴間一聽這話,臉色變得刷白。
  
  4
  「飼養主又想把那隻貓要回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無量小路接到齊木這樣的電話,他比齊木還要困惑不解。說是鶴間光子又想把米琪兒要回去。
  「你怎麼對她說的呀?」
  「我說貓叫你領走了。」
  「她沒來找我呀!」
  「大概是難以開口吧!那樣委託你尋找的貓,找到了又送出去,送出去又往回要。」
  「真怪!」
  「真是怪飼養主。」
  無量小路和齊木所說的「怪」的含意有微妙的不同。
  好不容易找到、送還給飼養主的寵物,又被飼養主送到動物管理中心去了。這種情況,無量小路從事寵物搜索工作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
  可能想像得到的,是貓失蹤以後委託搜索的過程中,飼養主對寵物失去了感情。這一點,從無量小路告訴鶴間光子米琪兒已經找到時的光子的冷淡態度中,也可以感覺得到。
  但是,曾經支付數額絕對不菲的搜索費委託搜尋的「隴岡智定贈送的附有血統書的貓」,又因為「家庭情況」委託最終處理,是不可理解的。
  必須如此對待那麼高貴的貓的「家庭情況」,是什麼情況呢?
  據說光子說這是個人私秘拒絕說出。
  無量小路的心中頓生疑雲。鶴間家發生了不能將米琪兒飼養下去的事情是事實。可是,已經送到動物管理中心去了,又想要回來。大概是送到管理中心不合適吧!
  為什麼不合適呢?在動物管理中心接受米琪兒的時候,齊木告訴光子說過去曾經收容過米琪兒,可是光子強行把米琪兒放在這裡了。
  是後來情況發生了變化,是鶴間光子將貓放在管理中心回家以後發生的變化。她回家以後大概是將把貓送到處理中心的事告訴丈夫了。或者是丈夫一看貓不見了就問妻子了。要是後者的話,也許是她擅自將貓送走了。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丈夫一聽說把貓送到動物管理中心去了,叫她馬上要回來。
  其理由可能有以下四種:
  1丈夫喜歡那隻貓;
  2小孩或者家屬喜歡那隻貓,央求取回來;
  3因為是高貴的貓,扔掉太可惜;
  4送到動物管理中心去不合適。
  首先是12兩種情況,光子不可能將丈夫或家屬喜歡的貓,不經過他們同意就擅自扔掉。
  第3種情況,光子委託搜索的時候,就曾反覆說明是一隻「高貴的貓」,搜索費也花了不少,在動物愛護中心就要最終處理時將貓領回來交給光子的時候,她雖然熱情有所減退,還是大方地要給加些搜索費,並說了些慰勞的話。貓的高貴,她是十分清楚的。
  事後覺得可惜的話,一開始就不會扔掉的。
  這麼說來,就是第4種情況了。為什麼送到動物管理中心去不合適呢?
  光子將作出了相當的「犧牲」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貓,又送到動物管理中心來了。對這種行為,動物管理中心當然抱有懷疑。在無量小路看來,那種「犧牲」當中,也包括井原小奈、宮下克司、寶井洋美、諸橋直之。
  結果,齊木抱著懷疑給無量小路打來了電話。
  是的,這種懷疑,對鶴間家來說是不合適的。所以,又急急忙忙來到中心想將貓再領回去。可是,這時貓已經被無量小路領走了。光子沒有來找無量小路,大概正像齊木說的那樣,是難以開口吧!要麼就是因為不想引起對方更大的懷疑。
  無量小路也想向鶴間光子探詢一下,但弄不好她把米琪兒要回去的話,米琪兒可就性命難保了。
  鶴間家確實發生了不能將米琪兒飼養下去的情況。要把米琪兒帶回那種地方,可能被送到私營的處理業者那裡去,或者自己親手將它弄死。
  「好啦!」
  無量小路啪地一聲拍了一下膝蓋。他想出了一個能夠保證米琪兒安全的探詢鶴間意向的好辦法。
  他立即給鶴間家掛了電話。正好夫人在家來接電話。他一說「我是無量小路」,對方「啊」地應了一聲。還沒等他說什麼事情,對方像是知道了是為「米琪兒的事情」。
  「夫人,你家的米琪兒,現在在我這裡。」
  無量小路說話了。光子像是不知該怎樣回答。
  「昨天我到動物管理中心去,看到米琪兒在那裡,我就把它帶回來了。」
  無量小路沒有問對方為什麼又把米琪兒送到管理中心去了。光子也沒說什麼,她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考慮到你家的情況,米琪兒我們就先飼養著。常有商人到我這裡物色寵物,我想如有合適的主兒就賣給他們,要不我們就養起來。因為是貴重的貓,想和夫人及米琪兒的原來主人隴岡先生打個招呼,所以才給你打這個電話。」
  「唉,你和隴岡先生打招呼了?」
  果然不出所料,光子在電話裡像是非常驚愕的樣子。
  無量小路忍住笑聲說道:
  「還沒,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不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要給他打電話。」
  光子以驚叫的聲調說。
  「不行嗎?」
  「當然不行。米琪兒是隴岡先生送給我們的。他要是知道我們送給別人了,太不好啦。」
  「不,不是你送給我的。是你剛送到動物管理中心最終處理,就叫我保護起來了。」
  無量小路奚落對方說。光子一時無言以對。
  「總之,請你不要對隴岡先生說,拜託了。米琪兒是我家的貓,還給我吧!給你適當的酬謝。」
  「我沒有理由接受你的酬謝。這次不是你委託我尋找的。又送去最終處理,我看怪可憐的,才領回來了。貓也有生的權利啊!」
  「是我搞錯了,我正想馬上去動物管理中心將米琪兒取回來。一打電話,知道讓你領走了,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真是這樣。」
  「米琪兒又被送到管理中心去,或者被扔掉,怪可憐的,我想應該和原飼養主聯繫一下。」
  「我再也不往動物管理中心送了,上次是我搞錯了。」
  不會有錯把寵物送到動物管理中心去的,但光子卻拚命地進行辯解。無量小路著意嚇唬她說: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可要告訴隴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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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17 20:15:30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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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無量小路將米琪兒留下來了。
  可以說,從將米琪兒送到動物管理中心的時候起,鶴間光子就放棄了對米琪兒的所有權。因此可以認為,現在的所有權屬於無量小路了。
  然而,因為鶴間光子老是不前來領取,無量小路還是將米琪兒給她送了去。但對方那種勉強接受的態度,使無量小路深感不安。
  無量小路探詢的結果,確信鶴間家想將米琪兒再次領回的理由,是前面列舉的第4種理由,即「送到動物管理中心去不合適」。但是,這樣做反而引起了管理中心和無量小路的更大懷疑。
  無量小路將這種情況告訴了牛腸刑警。
  「從你告訴我這種情況來看,是和案件有關係吧?」
  牛腸的眼睛放射出興奮的光芒。
  「牛腸先生是怎樣想的?」
  「要是與案件有關係,就是關於諸橋死亡事件吧!」
  「果然牛腸先生也這樣想嗎?」
  「誰都會這樣想的。那個叫鶴間的人,是諸橋的上司吧?」
  「是的。是直屬上司,據說派諸橋從事自由勤務的就是鶴間明人。」
  「那麼說來,在鶴間和諸橋的關係上,那隻貓對鶴間不利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那隻貓差點和諸橋及寶井洋美一同在汽車裡死掉。先假定鶴間是兇手來看看。」
  「鶴間若是知道貓在諸橋的車裡的話,當他發現貓沒有死而且被他帶到家裡來了的時候,他一定會感到吃驚。」
  「他也許覺得是一隻貓妖。」
  「鶴間若是兇手的話,貓沒有死就是可以理解的。」
  「怎麼回事?」
  「貓認識它的主人,當它就要被推進海裡去的時候,從車裡跑出來了。」
  「於是就跑到兇手的車裡來了?」
  「兇手沒有注意到貓,將諸橋的車推進海裡之後就走開了。」
  「鶴間的動機是什麼呢?」
  「這就要請牛先生去調查了。」
  「也有必要調查鶴間和諸橋的關係以及鶴間和寶井洋美的關係吧!」
  過去也調查過諸橋生前的人際關係,但沒有重視諸橋和鶴間的關係。
  至於鶴間和洋美的關係,根本不在調查範圍之內。要是他們二人沒有關係的話,洋美就是受了掛累。
  「好啦,集中調查一下鶴間。」
  牛腸來精神了。他根據無量小路的見解,在搜查會議上提出了建議。
  雖然也有說「為一隻貓調查一個人合適嗎?」的消極意見,但支付昂貴的費用好不容易找回來的「高貴的貓」,拿來在飼養主和動物管理中心之間做「投球遊戲」,怎麼想也是不自然的。
  鶴間明人是身居一流企業要職的人,輕易對其身邊進行調查是不允許的。經過慎重檢討的結果,根據那須警部的意見,決定對鶴間的身邊進行秘密調查。
  
  2
  「你遇到困難的時候,不管什麼事情,你不必客氣,找我談好啦!」
  鶴間明人對因突然失去丈夫而茫然自若的諸橋朋子表示哀悼之後,親切地說道。
  這不是單純的禮節性談話,此後鶴間也屢次表示厚意。諸橋的死雖然不是殉職,但發給了家屬撫恤金和退職金,這也是鶴間從中說情的結果。
  事件發生以後,警方聽取了情況,辦完了喪事。事情告一段落之後,鶴間顯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隨便對朋子說道:
  「可是,諸橋君怎麼會和陪客女郎情死呢?」
  「警方像是懷疑是一樁暗殺事件。」
  「可是,諸橋君沒有得罪過任何人導致別人殺害他的程度呀。這一點,夫人也很清楚吧!」
  「好像有人認為他是吃了陪客女郎的掛累。」
  「這麼說來,我也有責任。諸橋君曾經要求過恢復正常工作,我對他說自由勤務這種工作,沒有長遠觀點收不到效果,沒有答應他的要求。」
  「因為寫的報告一點也不被採用,他很灰心失望。」
  「他寫的報告很好,有很多主意和點子馬上就可以用。但是,我覺得諸橋君一定會有更大的收穫。我不願意使他的才能耗費在小的主意和點子上。為了促使他奮進,充分發揮他的本領,故意沒有採用他的報告。但是,現在看來,我對他的期待也許給了他意想不到的壓力。雖然現在道歉也沒有用了,我還是表示衷心的歉意。」
  「這不是部長先生的責任,是我丈夫太軟弱了。」
  在鶴間面前,朋子只好這樣說。
  「聽說自殺的人在臨死之前都在身邊留下想死的跡象,你丈夫死前沒有透露出準備自殺的言行或者寫下遺言、便條之類的東西嗎?」
  「警察也問過這類的問題,但沒有那種跡象。」
  「夫人自己檢查過丈夫的遺物嗎?」
  「檢查過了,但沒有發現那類的遺言。」
  「你丈夫沒有日記嗎?」
  「日記一類的東西,全是給公司寫的報告。」
  「報告我都看過了,裡邊完全沒有要自殺的跡象。」
  「我現在還不相信他已經死了,總覺得他會突然回來。」
  「我理解夫人的心情,我也有同樣的心情,他那精力旺盛的樣子如在眼前。我們公司失去了一位貴重人才,諸橋君的空缺,暫時不找人頂替。
  朋子覺得鶴間說的這些話有些虛假,因為諸橋自從對自由勤務抱有懷疑態度以後,曾經說過「自己被公司體面地從工作崗位上排擠出來了」這樣的話。必不可少的人才當然不會被從工作崗位上排擠出去。難道這是為疏遠感所苦惱的諸橋的被害妄想嗎?
  「結果,只是給公司添了麻煩,什麼成績也沒做出來。」
  朋子帶點挖苦地說。
  「哪裡的話,諸橋君為公司做出了很大貢獻。關於你丈夫的死因,要是發現了什麼線索的話,叫我看看好嗎?」
  「一定和你聯繫。」
  這次談話以後,鶴間屢次打聽後來的情況。像是感到對諸橋的死負有責任,給予遺孀朋子以關心。
  
  3
  諸橋朋子還掛念著她在豐海碼頭撿到的那隻貓後來的情況。看它的毛色像是一隻有來歷的容易和人親近的可愛的貓。
  朋子聽了出租汽車司機的勸告,將貓送到動物管理中心去了。在規定期間內飼養主不來領取的話,就將「處理」掉。即使原飼養主沒有前來認領,有別的想飼養的人「看上」的話,也可以免於一死。
  因為是一隻很漂亮的貓,一定有人看上它。——朋子這樣自言自語道。要是沒有人看上,是自己將貓送到最終處理場去的,心裡實在不是滋味兒。
  貓也有生存的權利。要不被她從碼頭撿回來的話,貓撿拾護航艦上灑落下來的東西吃,也許能活下去。
  自己又不能飼養下去,偏要發這份多餘的慈悲心,一想到這裡,朋子就感到夢寐不安。
  朋子總是放心不下,過了幾天以後,索性向動物管理中心瞭解,接電話的正好是她送貓去的時候接待她的那個人。對方不怎麼痛快地說道:
  「啊,那隻貓呀。搞清了飼養主是誰,就一度物歸原主了。」
  朋子一聽對方話音不太痛快,於是說道:
  「啊,能夠物歸原主就好啦。你說一度……,後來又有了變故嗎?」
  「因為家庭情況不能飼養下去,又送回來了。」
  「啊。那麼說,現在貓在你們那裡嗎?」
  朋子空歡喜了一場,接著問道。
  「那隻貓走失之後,飼養主曾經委託寵物搜索業者搜索過。現在又由搜索業者暫時領走了。」
  曾經一度委託搜尋的貓找回來了,飼養主卻又因為家庭情況再次送到動物管理中心來了。那麼,是因為什麼「家庭情況」呢?
  但是動物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員不瞭解這一點。朋子向管理人員問了該寵物搜索業者的姓名、住址和電話。在這種情況下,不搞清貓的下落和現在的境遇,她心裡是不踏實的。她一打電話,對方立即回答道:
  「諸橋女士,你是在豐海碼頭死去的諸橋先生的夫人嗎?」
  「是的。可是,你怎麼知道呢?」
  朋子對對方的敏銳反應感到驚訝。
  「這次你將貓保護起來了,謝謝你。這隻貓的名字叫米琪兒。我從動物管理中心那裡聽到發現者的姓名和住址,大吃一驚。」
  「什麼事情使你吃驚?」
  「因為米琪兒被有緣分的人保護起來了。」
  這時,無量小路對朋子講了米琪兒的奇怪的「旅行歷程」和與朋子的緣分。米琪兒的原飼養主是鶴間夫婦,使朋子感到驚愕。
  「有這樣的經緯呀。」
  朋子總是擺脫不掉最初的驚愕情緒。那隻貓也是本能地瞭解這種緣分才來到朋子身邊的嗎?
  「米琪兒現在在你那裡嗎?」
  「又叫鶴間家要回去了,是我送去的。」
  「鶴間先生不是說因家庭情況不能飼養嗎?」
  「這一點我也感到不可思議。要是不能飼養的話,貓出走了應該說是意外的幸運,按說不會前來委託搜索呀。」
  「這家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我也無法推測是怎麼回事。」
  無量小路已經對牛腸刑警談了他對鶴間將米琪兒送回動物管理中心可能與諸橋、洋美車中死亡有關的推理,但他覺得還沒有足夠的根據將他的推理告訴諸橋朋子。
  諸橋朋子是諸橋直之的妻子。將不成熟的推理告訴朋子,使她產生一種先人的成見,是不合適的。
  朋子聽無量小路談了貓的因緣之後,心情總是平靜不下來。無論怎麼想,所謂的鶴間的「家庭情況」是不可理解的。雖然問過無量小路,但對方沒有明確回答,朋子也不好追問。
  委託搜索的貓,平安無事地找回來了,為什麼又送回動物管理中心去了呢?無量小路的推理是:貓像是和寶井洋美一起坐進諸橋的汽車的,在汽車就要被從碼頭推進海裡的時候,貓從車裡跑了出來,才得以活命。
  但是,為什麼只有貓沒死呢?可以考慮是動物的本能覺察到危險而猛然從車中逃出來的。但是,果真是這樣嗎?會不會是有人從車外邊叫它了呢?
  朋子想到這裡,像是恍然大悟的樣子。可能是貓認識兇手才跑到兇手那裡去了,結果貓得救了。
  於是,兇手的臉和鶴間的臉,在朋子的腦子裡重疊在一起了。這和無量小路的推理程序是一樣的。可是,無量小路的推理到此為止,無法深入下去了,因為他手裡沒有任何可供使用的材料了。
  假定鶴間是兇手的話,他的殺人動機是什麼呢?
  朋子將思緒延伸到這裡的時候,想起了一件事情。鶴間命令諸橋從事自由勤務,開始階段他很高興,但後來逐漸產生了疏遠感,甚為苦惱,於是要求恢復正常工作。
  但是,鶴間沒有答應。在自由勤務中提出的報告均未被採用,不是報告本身不好,其他公司用他發現的點子投入生產成了熱門商品。
  鶴間將諸橋提出的報告扼殺了。這也扼殺了諸橋對自由勤務的積極性。
  前不久,諸橋曾半自言自語的向朋子流露過這樣的話:
  「我可能上了鶴間部長圈套。」
  「部長的圈套,是怎麼回事呀?」
  朋子質問道。
  「啊,沒什麼事。」
  諸橋有點發慌的樣子說,將話題岔開了。現在想起來,他那時的自言自語的裡邊,像是蘊含著重要意義。諸橋在汽車裡死去以後,鶴間刻意以憂傷的表情表達哀悼之詞,並詢問有沒有意欲自殺的遺言、便條之類的東西。以後還常常以弔唁和慰藉部下家屬的形式來訪問朋子。
  當時朋子認為是上司的當然詢問和關心,但也可以解釋為是擔心諸橋的身邊有成為追查兇手的線索之類的東西。
  朋子心想,鶴間一定有弱點被丈夫掌握了。因此,以自由勤務的形式將丈夫放逐出來了。而且這還不夠,進而將丈夫放逐出了這個世界。這樣一想,命令丈夫搞自由勤務、後來要求恢復正常工作被拒絕、車中死亡、死後鶴間的慇勤、貓的行蹤等,正好組成一幅合乎邏輯的構圖。
  朋子的疑惑像一股烏雲一般在腦海中升騰起來。
  
  4
  諸橋大概掌握了鶴間的某種秘密。鶴間懼怕那個秘密被聲張出去,於是將諸橋連人帶車推入海中,永遠封住了諸橋的嘴。陪客女郎寶井洋美是吃了掛累……
  但是,那個秘密是什麼呢?鶴間非常關注諸橋的遺言和筆記。
  朋子再次檢查了丈夫的遺物。遺物警方已經檢查過了。但是,諸橋如果以明確的文字寫下了鶴間的秘密,封住他的嘴恐怕也沒有用。
  諸橋本人是鶴間的秘密的證明人,諸橋活著,鶴間就不得安寧。鶴間調查諸橋有無筆記之類的東西,大概出自他的不安情緒。
  朋子再次檢查了丈夫的遺物,但沒有發現特別奇怪的東西,有的話警方當然不會放過。
  有一摞沒有整理過的照片。家裡的照片都按拍攝的先後次序貼在相冊上,但丈夫生前最後幾個月的照片,沒有整理亂堆在一起。他沒有整理相片的那種心情。
  大多數是在自由勤務中拍攝的街景,這些照片警察也都看過。在一張一張地重新檢查照片的時候,有一張照片引起了朋子的注視。那像是一張設置在某個車站裡、或銀行裡、或百貨商店休息廳裡的留言牌的照片。
  在寫著「留言保留二十四小時」通告文字的旁邊,寫著各式各樣的留言,大多是「我先走了」、「某處聯繫」之類的內容。其中也有意義不明的留言,大概是當事人之間的暗語。
  在這些留言當中,貼著一個模仿貓形的紙條。照片的焦點是對著這個紙條的,貓形紙條位於照片的中心部位。
  丈夫死後,朋子確實曾經看過一次這張照片,但沒有在意。這次因為發生了拿貓做投球遊戲的事情,才引起了朋子的注意。而且,問題還不只這一點。
  朋子感到吃驚的是,在豐海碼頭發現米琪兒的時候,它身上也粘著一個貓形的紙條。朋子將紙條作為米琪兒的紀念品保存下來了。這次拿出來和照片上的紙條一對照,二者完全一樣。
  這張照片是不是另有文章呢?那個「公眾留言牌」,乍一看雖然平淡無奇,但可能是引起了諸橋的興趣才拍照下來了。
  鶴間家飼養的貓和貓形紙條也許沒有任何關係,但這隻貓屢屢出現,使朋子不能漠然置之。
  
  5
  搜查指揮部對鶴間明人的身邊進行秘密調查的結果,大體上瞭解了他在公司內部的地位和處境。
  鶴間明人頗為精明強幹,有個綽號叫「鬼鶴」,是擔當下任公司經理的最有力的人選。他是現任經理的侄女婿,兩家關係甚為密切。他和光子結婚的介紹人,是當時通商產業省政務次長隴岡智定。
  但是,他的非常惡劣的霸道作風,在公司內部積怨甚深。在他飛黃騰達的時候,可以壓制住群眾的怨氣。一旦權勢出現下降的苗頭,群眾中平日積蓄起來的怨氣,就像沼氣一般暴發出來。
  鶴間在董事會議上,不顧眾人的反對,在新開發的辦公用電腦部門營業蕭條的情況下,無視對營業前途的經濟核算,繼續投入資本,結果事與願違,慘遭失敗。
  有一種意見認為辦公用電腦不像台式電腦和無線電傳真機那樣能夠很快普及起來,反對繼續投入資本,但鶴間以「辦公用電腦必將成為信息體系中的主角,辦公器具製造業是唯一能夠取得信息產業領導地位的領域。現在若不及早動手,就將落在別人後邊」的理由駁倒對方,強求得到了經理的同意,但結果失敗了。
  設想雖然好,但未能為公司取得效益,因而招致激烈反對。一直伺機進行反擊的反鶴間派群起而攻之。
  在有關公司命運的項目上遭到失敗,鶴間的責任是重大的。他從開發總部部長調任新置的有名無實的新事業調查部工作,頭銜也降為「部級待遇」。在公司內部有的人議論說這是「等於免職的調職」。
  這一事件,發生在諸橋死亡時期的前後。
  諸橋的自由勤務,也可以說是鶴間的這種冒失行動的產物,因此諸橋得到了公司內部的同情。
  趾高氣揚的鶴間派的衰落是很明顯的,現在可以說完全失去了權勢。
  然而,鶴間並沒有舉起白旗。他將計就計利用新事業調查部這個窗口崗位,成立了一個電腦製圖研究會以圖進行反擊。
  總之,綽號叫「鬼鶴」的鶴間,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鶴間在項目上雖然失敗了,但沒有發現他的秘密弱點。秘密調查到現在還沒有發現他利用職務搞違法或犯罪活動的跡象。白領階層的犯罪,大多是集體行為,一調查一般都能發現形跡,但沒有發現他的可疑之處。」
  這是秘密偵查小組的報告。白領階層的犯罪,很少是個人行為,絕大多數都是利用組織的漏洞和職務上的便利條件。
  企業本身也有搞違法行為的,但那是為了公司的利益,那不是職工的錯誤。經營者和負責人的犯罪內容多種多樣,如侵吞公司財產或用黑賬積蓄秘密資金、用公司的錢供個人使用、侵吞回扣、挪用公司資金、洩漏企業秘密、私自進行個人交易等等。另外還有偽裝破產或破產時隱匿公司財產等。
  這些可以說是害群之馬的犯罪。
  虛假廣告和存款、超額發行股票、重複股票、政治獻金、偷稅等,大多是公司的集體行為。
  虛報賬目、以公事接待的名義進行個人遊覽等,則是職位較低的白領的犯罪行為。
  上述的犯罪行為,都是以公司為舞台,很少是一個人能夠做到的。在這些犯罪行為中,被人發覺成為該犯罪人的把柄的,大概都是以各種手段侵吞公司財產,而且都是不正經經營及與有關人員相勾結。
  犯罪的規模越大,手段越巧妙,涉及的人(共犯)越多。同時,被發覺的危險也越大,封住一兩個人的嘴也不管用。
  白領的犯罪,很少有殺人的。
  「諸橋要是鶴間殺死的,一定是諸橋掌握了鶴間的致命秘密。這次事件,對兇手來說,即使將一個沒有關係的人連累進去,也必須將他要殺的人殺死。現實情況是,殺害目標是洋美的可能性很小,所以鶴間是不能放過的最可疑的對象。要徹底跟蹤鶴間。」
  搜查指揮部的頭頭兒那須警部下了這樣的命令。
  
  6
  諸橋朋子將丈夫拍攝貓形紙條的快照提供給了牛腸刑警。她說:
  「也許沒有任何關係,因為與貓有關,才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丈夫拍這張照片,一定是引起了他的什麼興趣。」
  「米琪兒的身上也粘著和這一樣的紙條。」
  朋子說著,將她作為紀念保存下來的紙條交給了對方。
  「你丈夫將貓身上粘著的那種貓形紙條拍照下來了。」
  牛腸在揣測著照片的意義說。
  「可是,那是什麼地方呀?」
  牛腸想知道照片是在什麼地方拍攝的。
  「從照片上看不出是在什麼地方拍攝的,於是我就把膠卷找出來了。那些照片我都帶來了,從那些照片上判斷,是原宿和青山那一帶。我想相片是在那一帶拍攝的。」
  朋子將十幾張街口的照片交給牛腸。這些照片都是從神宮門前的參拜道路到青山路一帶的街景和著裝時髦的來往行人。
  牛腸謝過之後將照片留下了。後來,牛腸給那須一看這些照片,那須的□眼放射著光芒說道:
  「一定是某種暗號。」
  「因為諸橋朋子偶然發現了那隻貓,所以貓形紙條的照片才引起了她的注意。不過,二者也許完全沒有關係。」
  「也許沒關係,可是也許有關係,要徹底跟蹤鶴間。他要是到那裡去,就是有關係,首先要搞清楚地點是哪裡。」
  「地點是哪裡大體上知道了,很快就可以搞清楚的。」
  因為那須對此也感興趣,牛腸就更堅決了。他和草場刑警去原宿、青山一帶去找留言牌或佈告牌。
  很快就搞清了那張照片是青山三條新建的塔樓一層大廳的留言牌。這一帶是世界時裝薈萃之地,街景和行人都很新潮。
  這裡地價高昂,大街上是鱗次櫛比的超級市場,房地產商則在小胡同裡暗中活動。
  塔樓就是作為新青山名勝在古老的青山建起的超高層大樓。
  刑警在稍微離開一點的地方監視著塔樓大廳的留言牌,但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今天沒有貼出貓形紙條。
  另一方面,有人跟蹤鶴間明人。因為現在還是秘密調查,讓對方察覺了的話,很容易引起人權問題。搜查指揮部之所以冒著這種危險進行跟蹤作戰,說明對他的懷疑很重。
  實際上對鶴間的懷疑沒有任何作為根據的材料。只是因「拿貓做投球遊戲」才對鶴間產生了懷疑,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根據。
  跟蹤也不能簡單從事。鶴間雖說被降級調職了,但依然是一流企業的幹部。這種秘密調查,事實上不可能進行二十四小時的跟蹤。
  從而決定對他下班後和休息日的個人行動進行重點跟蹤。
  鶴間的生活規律大體如下:
  上午八點坐合同出租車離家,八點半到達設在惠比壽的公司。每天下班的時間不盡相同,大體在晚八點前後。每星期去銀座兩次,常去的地方是六條和八條的幾家,像是沒有特定的女人,但不能肯定。去銀座的日子,要在夜裡十二點左右回家,平時在九點左右直接回家。
  星期五的晚上回家較早。星期六一早就去神奈川縣或埼玉縣的田園俱樂部打高爾夫球。星期日一般都悶在家中靜養。
  在對鶴間下班後和個人行動時間進行監督,沒有發現異常情況。打高爾夫球也是和公司的人一起去,有時和外人打,也都是交易戶。
  跟蹤也不能長期繼續下去,時間越長,被察覺的危險越大,鶴間和執政黨的大人物隴岡智定關係甚深。跟蹤被發現的話,不知要受到來自上邊的什麼樣的干涉。
  在沒有抓住鶴間的把柄的情況下,正要結束對他的跟蹤的時候,發現在塔樓的留言牌上貼出了貓形紙條。鶴間著與貓形紙條有關係的話,他就該出動了。
  於是加緊了對鶴間的監視。當天晚八點左右,他走出公司坐出租車向市中心的方向駛去。
  支援部隊接到通知以後出動了。
  鶴間在神社前邊的參拜道路和青山路交叉口附近下了車,步行向青山三條的方向走去。前面聳立著塔樓,他沒有警惕有人跟蹤的情況。
  鶴間從正門進了塔樓,在這裡接班的牛腸和草場繼續跟蹤。塔樓內部大多是夜間關門很晚的租賃商店,夜間進進出出的人很多。
  鶴間混在人群中間像是選擇商店的樣子來到了一樓大廳的留言牌前。
  「終於聯繫起來了。」
  繼續跟蹤的草場控制著興奮的心情說道。鶴間若無其事的樣子看了看留言牌,又走出了大樓。
  留言牌上的貓形紙條並未被撕掉。
  鶴間走出塔樓,在樓前坐車向赤阪方面駛去。他坐的車開到了新大谷飯店的主樓正門前面。這裡由河西和下田繼續跟蹤。
  鶴間通過總台向大廳走去,這個大廳最近擴大了三倍,很寬敞舒適。
  大廳裡有幾組客人。有幾個外國人,一個穿和服的像是等人的婦女,一夥像是工薪階層的群體,還有一名穿著最近很少見的遊獵服的中年男子,以隨便的姿勢分別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鶴間在一個留著鬍子、頭頂禿成圓圈形的外國人和一個穿和服的日本婦女中間坐了下來。他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也不像是在等人。和旁邊的外國人及日本婦女,也不像是熟人。
  在遠處暗中監視的刑警,看到鶴間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快步向連通新樓的走廊方向走去。下田刑警想繼續跟蹤下去,但河西悄悄地拽住他的袖子說道:
  「你看看鶴間坐過的沙發上邊,他留下了什麼東西。你看著他留下的東西我跟蹤鶴間。」
  河西說完,就去追趕鶴間。在鶴間坐過的沙發的靠留著鬍子的外國人一邊,有一個像是信封樣的東西。乍一看,像是坐在鶴間旁邊的外國人的東西。但是,在鶴間坐在那裡之前,那裡並沒有那個信封樣的東西,肯定是鶴間留在那裡的。除了刑警以外,好像沒有別人注意到鶴間留下的東西。
  留鬍子的外國人不知道下田在注視著他,就像拿自己的東西似地拿起了那個信封,大模大樣地向與鶴間相反的方向走去。通過總台走出正門,在門前出租汽車站排隊等車。下田毫不猶豫地排在留鬍子的外國人後邊,幸好出租車一輛接著一輛地開了過來。
  留鬍子禿頂的外國人在下北澤附近的代田六條一家住宅前面下車進了家,家門口的名牌上寫著斯霍沃·波米雅羅夫斯基。
  從姓名上看是蘇聯繫統的外國人,波米雅羅夫斯基的身份很快就調查清楚了。他是原莫斯科工科大學的電腦講師,三年前以對蘇貿易商社顧問的資格來日本居住,雖為民間人身份,卻出入蘇聯大使館。警視廳公安部估計波米雅羅夫斯基是GRU(蘇聯軍參謀總部)的成員予以監視。
  鶴間和掛上號的蘇聯情報工作人員有「接觸」!搜查指揮部緊張起來了。鶴間要是蘇聯情報工作人員的爪牙的話,問題就不僅涉及殺人事件,而且可能發展成國際問題。
  「如果是由於某種機緣鶴間的幕後面目被諸橋掌握了,而且又沒有辦法使諸橋保持緘默的話,鶴間想永遠封住諸橋的嘴,就不奇怪了。鶴間是有殺人動機的。」
  這是搜查指揮部的多數意見。鶴間的幕後面目暴露了的話,他的社會地位就全完了。不僅在公司內部要下台,而且作為日本人要被戴上叛徒的帽子為社會所拋棄。
  日本沒有處罰間諜的法律,但國民意識非常憎恨間諜。鶴間成為間諜的爪牙的原委如何,他到底是不是這樣,都還沒有查清楚。但鶴間和波米雅羅夫斯基的接觸,為事件的結構,投下了全新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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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17 20:16:09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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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對鶴間明人是蘇聯情報工作人員的爪牙的懷疑的加深,對他的監視也加強了。
  這種懷疑不錯的話,今後鶴間一定還會和波米雅羅夫斯基接觸。如能在現場抓住他不容分說的間諜活動的證據,從這裡攻破他的殺人罪行是可能的。
  一面與警視廳公安部取得聯繫,一面對鶴間進行二十四小時監視體制。同時對塔樓的留言牌進行監視。
  六月三十日,留言牌上出現了綠色的貓形暗號,「綠色」大概是表示安全的意思。鶴間和波米雅羅夫斯基今天會進行接觸,搜查指揮部活躍起來了。
  事先在新大谷飯店的大廳裡埋伏了幾名刑警,鶴間的公司也被監視起來了。根據上次的經驗,他們在下班後接頭的可能性大。
  下午六點鶴間下班了。和上次一樣,鶴間在神社前邊的參拜道路和青山路交叉口附近下車進了塔樓。像是若無其事的樣子看了看留言牌,走進了公用電話亭。
  過了也就是打一個電話的時間之後,鶴間走出了電話亭。他在塔樓前面又坐上出租車向六本木方向駛去。車子從六本木的路口開進了高速三號公路向東開走了。從谷街向右拐開進了全日空飯店院內。貓的顏色大概是表示接頭的場所。
  站在二樓正門處的鶴間,穿過大廳,坐自動扶梯上了三樓。大廳是五角形通天結構,寬敞的大廳裡點綴著模仿天然的人工瀑布,為大廳增添了豪華色彩。
  鶴間走進了三樓的酒吧間。這裡只有櫃台前的散座和幾組廂座,作為飯店中的酒吧間是很狹小的。因此,在這裡埋伏人員進行監視比較困難。可能是時間還早,客人稀稀拉拉。鶴間就一個人坐在前櫃台前面的座位上,將皮包隨手放在了旁邊的座位上佔著座兒。偵查員兩人一組交替著坐在廂座裡進行監視。
  大約過了三十分鐘的時候,留著鬍子禿頭頂的波米雅羅斯夫基出現了。鶴間將旁邊凳子上的皮包拿開,波米雅羅夫斯基在那裡坐了下來。兩人一句話也沒有交談,看來就像是互不相識的人偶然坐在了一起。
  波米雅羅夫斯基坐下不大一會兒,鶴間就叫服務員結了賬,付過款就走出了酒吧間。波米雅羅夫斯基仍然留在那裡。
  鶴間站起身來,坐位上不見留下了什麼東西,又提起皮包走了。
  「怎麼樣,逮捕他們嗎?」
  監視的偵查員請示道。
  「什麼也沒留下嗎?」
  那須警部叮問了一句。
  「沒見他留下東西。但是,也許留下了我們沒有看到。啊,波米雅羅夫斯基站起來了。怎麼辦?他就要走了。」
  「別動,抓錯了,要成為國際問題。沒有當場抓住他們無可爭辯的交易不要動手。」
  那須制止了他的部下。波米雅羅夫斯基雖是以民間人身份入境的,但明顯有蘇聯大使館的背景。
  也許跟蹤被察覺了。這時,那須想到了鶴間在塔樓的電話亭打的那個電話。雖然繼續跟蹤了他們二人,但他倆都回各自的家了。
  心情沮喪的搜查指揮部,從意外的方面得到了奇妙的情報。
  
  2
  同一天,無量小路一村將他保護起來的貓送到寵物飯店存放起來。好不容易找到的寵物,又送到寵物飯店存放起來實在奇妙。事情是這樣:委託搜尋該寵物的飼養主,因為遠方親屬遭遇不幸,當天前往數日不歸,所以指令無量小路將寵物送到專為寵物開設的飯店存放起來。
  「馬上就要回到飼養主那裡去了……真遺憾。」
  無量小路將戀戀不捨的貓存放在寵物飯店將要離開的時候,聽到旁邊的籠子(這裡叫做客室)裡有熟悉的叫聲。
  「哎呀,這不是米琪兒嗎?你怎麼在這裡呀?」
  感到吃驚的無量小路這麼一說,米琪兒將鼻子伸出「客室」的窗外,更高聲叫了起來。它像是認識「救命的恩人」無量小路。
  「你認識這隻貓嗎?是剛剛存放在這裡的,說叫它休息休息。」
  「欸,寵物也要休息嗎?」
  連無量小路都為之一驚。這不成了幽會旅館了嗎?只是沒有伴侶。
  「最近多了起來。主人吃飯啦、購物啦,去不能攜帶寵物入內的地方,就按鐘點存放在這裡。」
  「是嗎,還有這種事。那麼,鶴間夫人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無量小路自言自語般地說。飯店的工作人員插嘴說道:
  「存放的人不叫這個名字。」
  「不,米琪兒的飼養主是鶴間先生。米琪兒失蹤過,是我找回來的,所以我記得很清楚。鶴間夫人戴著金鏈眼鏡,給人以闊綽的感覺。」
  「是那樣一位夫人,可是名字不叫鶴間。」
  「那麼,叫什麼名字呀?」
  「是外國名字,叫波米雅羅夫斯基,說她丈夫來取。」
  「波米雅羅夫斯基?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呀,那位夫人是這樣說的嗎?」
  「是她自己這樣登記的,不會錯的。」
  無量小路怎麼也弄不明白。鶴間和波米雅羅夫斯基,即便是假名,也搭不上邊兒呀。偶然使用假名,也多少與本名有點關聯呀。也有借用朋友或熟人的名字的。用外國人名,可太少見啦。
  而且,將寵物在寵物旅館存放一下,有什麼必要用假名呢?無量小路天生的好奇心立刻湧上了心頭。
  裡邊像是有文章。
  「她說丈夫來取嗎?」
  「是的。」
  那麼,假名是為鶴間使用的吧!鶴間做貓的生意不願用自己的真名,為什麼呢?
  不對。夫妻倆飼養的貓,為什麼要妻子送去叫它休息而由丈夫取回來呢?無量小路想到這裡,啪地一聲拍了一下膝蓋。
  波米雅羅夫斯基不是假名。不,即使是假名,也是購買米琪兒的人的名字。是鶴間夫人利用寵物飯店將米琪兒交給叫波米雅羅夫斯基的人物。
  那樣的話,為什麼不直接交給對方呢?無量小路第二次將米琪兒送還鶴間夫人時,曾嚇唬她說:你要再送到動物管理中心去的話,我就告訴隴岡。今天無量小路到這個寵物旅館來純屬偶然。鶴間光子要是知道他到這裡來,大概不會將米琪兒存放在這裡。要存放也會存放在別的寵物旅館。
  「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無量小路搖了搖頭,他總覺得有些蹊蹺。在「貓的休息」的背後像是隱藏著什麼東西。無量小路將這一情況告訴了牛腸刑警,牛腸的反應使無量小路感到吃驚,他說:
  「你說什麼!那個人名確實叫波米雅羅夫斯基嗎?」
  「是的。波米雅羅夫斯基有問題嗎?」
  「現在沒時間對你說明。那隻貓還在嗎?」
  「還在。」
  牛腸叫旅館的工作人員接電話,他要求對方,波米雅羅夫斯基來取貓的時候,在警察趕來之前,找個借口先別把貓交給他。
  弄不好的話,會使波米雅羅夫斯基跑掉,這一幕戲是不容易演的。幸而在牛腸等人趕到之前,波米雅羅夫斯基沒有出現。
  「他還沒來嗎?」
  牛腸來到之後的第一句話這樣問道。
  「還沒有來。」
  「這就好啦!」
  稍事喘息之後,立即佈置了監視措施。他們知道波米雅羅夫斯基是一個不好對付的人。監視網剛佈置完畢,牛腸對無量小路說道:
  「鶴間是蘇聯間諜的爪牙!」
  無量小路為之一驚。
  「不會錯的。諸橋掌握了鶴間的秘密而被殺害了。最初可能是一般的交往,後來陷深了。諸橋想檢舉鶴間的間諜證據,就是鶴間殺害諸橋的動機。」
  「米琪兒身上隱藏著間諜證據嗎?」
  「現在正想搞清這一點,也許馬上就要暴露。兩個小時之前,鶴間和波米雅羅夫斯基在全日空飯店接過頭,但沒有作任何交易。我想他們不會察覺有人跟蹤,可能是感到了危險的苗頭。」
  「鶴間會是蘇聯的間諜嗎?」
  「那也沒什麼奇怪的。他主管辦公用電腦部門的工作,是最尖端技術。他被拉攏當了蘇聯的諜報員。」
  過了二十分鐘以後,禿頂的外國人露面了。他來到總台用流利的日語說:
  「我叫波米雅羅夫斯基,我妻子將貓存放在這裡了,我想取走。」
  總台人員依照警察的事先授意裝做無意的樣子問道:
  「寵物叫什麼名字?」
  「叫米琪兒。」
  「多謝多謝。」
  總台人員從「客室」取出米琪兒交給波米雅羅夫斯基。波米雅羅夫斯基看好了貓戴著脖圈,付了規定的費用,將貓放進準備好的籠子裡。
  在他正要走出旅館的時候,牛腸和草場一左一右將他夾在當中,前方站著下田。他大吃一驚一回頭,河西擋住了他的退路。他被公安刑警包圍了。
  「你是波米雅羅夫斯基先生吧,請跟我們到警察署走一趟吧!」
  波米雅羅夫斯基裝做沒聽懂牛腸的話的樣子。閃光燈一亮,將他手提裝著貓的籠子的形象拍照了下來。
  「這個籠子我們先替你保存著。」
  草場說著將籠子接了過去。波米雅羅夫斯基的臉上顯露出絕望的神色。
  
  3
  對自願前來的波米雅羅夫斯基進行詢問時,他一概佯作不知。從米琪兒的脖圈上拴的鈴鐺裡邊檢查出了微型膠卷,上邊拍照的是電腦方面的最尖端技術情報。
  可是,波米雅羅夫斯基堅持說:
  「貓的鈴鐺裡有那種東西,我完全不知道。我只是因為喜歡貓才要的。」
  「那麼,是誰在鈴鐺裡邊放的膠卷呢?」
  「那我不知道。」
  「你佯裝不知也沒用。我們知道你是GRU(蘇聯參謀總部情報部)的成員。你利用青山塔樓的留言牌和你的合作者日本人鶴間明人進行聯繫。你們約定紅色貓形紙條在新大谷飯店接頭,綠色貓形紙條在全日空飯店接頭。」
  「那種事情我不知道。」
  「這樣你還說不知道嗎?」
  詢問他的官員拿出在這兩個地方他和鶴間接頭的照片擺在他的眼前,他仍然頑固抵賴說:
  「那是偶然坐在一起了,我不認識他是誰。」
  「太可笑了。在廣闊的東京市,在短短的期間內,和一個不認識的人兩次坐在一起,有這種偶然的事情嗎?」
  「發生這種偶然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吧!可以說,事實之奇勝似小說。」
  「就算是事實之奇勝似小說,你們兩次坐在一起都是偶然。可是,我再問你,你是向偶然坐一起的不認識的人的妻子那裡要了一隻貓嗎?」
  這樣一問,使得波米雅羅夫斯基啞口無音。
  
  4
  在同一時刻,鶴間夫婦也被叫到了搜查指揮部。他們兩人在不同房間分別受到詢問。
  領到搜查證後,檢查了鶴間的自用轎車。
  鶴間光子交待了根據丈夫的指示將貓送到寵物旅館的事實。
  「你丈夫為什麼叫你將貓存放在那裡?」
  「他說波米雅羅夫斯基先生想借用幾天那隻貓。」
  「你認識波米雅羅夫斯基先生嗎?」
  「我丈夫邀請他到家裡來過幾次。」
  「他借貓幹什麼?」
  「說是波米雅羅夫斯基先生飼養的貓死了,他感到非常寂寞,想借用幾天。」
  「為什麼不直接交給他呢?」
  「說是波米雅羅夫斯基先生希望這樣做。」
  「貓的鈴鐺裡邊有什麼東西夫人知道嗎?」
  「不知道。」
  「那鈴鐺不響,你不覺得奇怪嗎?」
  「你這麼一說,那鈴鐺確實不響。那鈴鐺和脖圈,是因為借給波米雅羅夫斯基先生,我丈夫特意給貓戴上的。」
  「那麼說來,過去一直沒戴過脖圈和鈴鐺嗎?」
  「沒戴過。」
  看來,鶴間光子像是不知道內情,只是被利用的工具。
  與此同時,在另一房間裡對鶴間明人進行詢問,詢問人是那須警部。
  「你和波米雅羅夫斯基是什麼關係?」
  「是朋友。」
  他沒有否認有關係。他大概也知道,說不認識是不行的。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我想是什麼集會上通過別人介紹認識的。」
  「你和波米雅羅夫斯基經常見面嗎?」
  「不經常見面。」
  「你們見面的方式很奇特,首先在青山的塔樓的留言牌上貼出貓形紙條通知見面的場所,見面的時候卻裝做生人,彼此也不交談。」
  「接著,在你走了之後,波米雅羅夫斯基將你留在那裡的東西拿走。」
  「這我可不記得。」
  「你指示你夫人將貓以波米雅羅夫斯基的名義存放起來的事情也不記得了嗎?那可是剛剛發生過的事情。」
  「那,那是他說想借我的貓,我就借給他的。」
  「誠然。貓戴的鈴鐺裡邊放的什麼東西,你知道吧?」
  被步步追逼,鶴間的額頭冒出了汗珠。
  「你的嫌疑非常重大。你兩年多以來,向波米雅羅夫斯基提供了電腦及其他各種尖端技術資料。你的這種行為被你的部下諸橋直之先生發現了,於是你先是以自由勤務的形式把他從你的身邊趕走,後來又永遠堵住了他的嘴。」
  「不對。」
  「怎麼不對?」
  「純粹是無中生有,找茬兒訛詐。有證據嗎?」
  「你看這是什麼?」
  那須將一張紙片擺在鶴間的面前,一張紅色貓形紙片。
  「你知道這是在什麼地方發現的嗎?在豐海碼頭車中情死的現場。」
  「瞎說!」
  鶴間臉色蒼白,發出呻吟聲。
  「喔,在碼頭現場發現的對你不利吧!」
  突然給鶴間一看,他立刻有了反應,咬住嘴唇想鎮靜下來,但已經晚了。
  「將這種東西掉在豐海碼頭的人,除了你沒有別人。我們仔細地檢查了你的汽車,前保險槓有和別的東西相撞的痕跡。我們還發現了更重要的東西,你猜是什麼?」
  那須為了促使對方不安,將話停了一會兒,觀察對方的表情。
  「是寶井洋美的頭髮。和諸橋情死的伴侶。她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和你沒有關係的女人的頭髮,怎麼在你的車裡發現了呢?」
  那須對鶴間的稱呼不那麼客氣了,由「」變成了「」。
  「是貓將寶井洋美的頭髮帶到你的車裡來了。你飼養的貓在諸橋的車裡。在你要將諸橋的車推進海裡的時候,貓從車裡跑出來,上了飼養主你的車。貓的毛留在了你的車裡,你看到失蹤的貓突然出現,一定大吃一驚吧?你無情地抓起偎依在你身旁的貓扔到車外邊去了。這時,附著在貓身上的洋美的頭髮掉在你的車裡了。同時,你車子裡的貓形紙條粘在了貓身上。就是說,貓形紙條和寶井的頭髮互換了位置。你應該將車子裡打掃乾淨啊。」
  「瞎說。是捏造。頭髮和紙條也是你們後來隨便放上去的。」
  「我考慮到了你大概會抵賴,有可信賴的第三者在場,我們是不能隨便那樣做的。後來,扔掉的貓又轉回來了,你感到它是個貓妖吧。於是叫你妻子把貓扔掉,你妻子把貓送到動物管理中心去了。你覺得引起人家懷疑不好,又叫你妻子把貓取回來。可是去晚了,反而引起了對方的懷疑。
  「後來,你又考慮『廢物利用』一下那隻貓,讓它為你當送貨員。你感到了危險苗頭吧,不是在間諜問題方面,而是在殺人事件方面感到火將燒身。」
  那須的最後一擊,使鶴間低下了頭。
  
  5
  鶴間明人坦白了他的罪行:
  「我當間諜爪牙的事情,是在市內某飯店和波米雅羅夫斯基接頭時被諸橋察覺的。他只是懷疑我,並沒有抓住確鑿的證據。但是,他以後像在監視著我的行動。這使我感到厭煩,於是就以自由勤務的形式將他趕走了。
  「給諸橋以決定性的印象,是在大約半年以前的事情。他在塔樓的留言牌前看到我,就秘密跟蹤我,看破了貓形紙條是我和波米雅羅夫斯基的聯繫暗號。
  「後來他威脅我,要我把他從自由勤務調回公司並委以要職。但是,當時我主持的項目失敗,已經沒有那種權力了。但諸橋說,不答應他的要求,他就揭發我的秘密。
  「波米雅羅夫斯基,是經朋友介紹認識的。開始階段,他欣然為我提供蘇聯的珍貴情報和業務方面的有益點子,我很高興認識了這樣一個好人。
  「不久,他叫我提供一些公開的常見的情報。他說作為交換條件,他為我打通蘇聯的辦公器具貿易渠道。當時我正在為項目進展不順利而焦急,心想也許能夠從對蘇貿易中找到活路。他的要求逐步升級,當我察覺的時候,已經深陷其中了。
  「他從乍一看與軍事機密毫無關係的辦公器具領域入手,這種手段是很巧妙的。我也沒有意識到從我手裡洩露出去的情報是與國家機密有關的重要東西。
  「辦公用電腦、電腦製圖、高精度畫像生成的高速計算法、各種台式電腦、文字處理機、電子計存器、無線電傳真等,都是與軍事有關的高級工藝。
  「高級資料洩露的越多,我陷得越深。就和不正當男女關係的既成事實會一發不可收拾那樣,我背叛國家的行為誘發出更大的背叛行為。我已經走到了不能後退的地步。」
  「四月十七日夜裡我駕駛自用轎車回家途中,偶然遇到了諸橋的車,這導致了我們雙方的巨大不幸。他的車裡坐著一個我不認識的年輕女人,這引起了我的興趣,於是悄悄地跟蹤著他。他們將車開到碼頭尖端,兩人在車裡一心交談起來。他們的車頭面向大海,車尾衝著我這邊。他們毫無戒備,周圍又沒有行人和車輛。剎那間,我頓生殺機。」
  「只要諸橋活著,威脅將伴我終生。我還想在公司裡再度輝煌,我不能就這樣一蹶不振。」
  「然而,諸橋若將我的真面目揭露出來,我不僅在公司裡無立足之地,而且恐將被逐出日本。」
  「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實在難得。同車的女子不知系何人,既然和諸橋在一起,就叫她認倒霉吧!我猛然一踩加速器,將諸橋的車從車尾向前推去。」
  「諸橋完全沒有想到在海邊的碼頭上汽車會遭到衝撞,他驚詫之餘,拚命用力踩剎車,但因為馬力相差懸殊,終於被推到海裡去了。」
  「大海吞噬了汽車和坐在汽車裡的兩個人,卻像是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件,只是海面上漂浮著一層油膜——大概是原來就有的油膜又增加了諸橋的車漏出的油。」
  「我眼看著兩個人被關在汽車裡邊沉入大海之後,一回到自己的汽車裡邊,不覺大吃一驚。失蹤已久的米琪兒,不知在什麼時候進到汽車裡來了。」
  「我不知道米琪兒是從諸橋的汽車裡轉移到了我的汽車裡來的。因為我感到它目擊了我的犯罪行為,我就把它趕出車外去了。米琪兒不願意出去,在車裡邊亂跑。大概是那時候車裡邊的貓形紙條粘到它身上,而附著在它身上的女人的頭髮掉在車裡了。」
  「雖然突然把諸橋推到海裡去了,但我擔心諸橋是否留下了我當間諜爪牙的證據,於是向他的妻子探聽虛實,看樣子沒有留下什麼證據,我放心了。正在這時候,米琪兒又回來了,我感到它是個貓妖。」
  「我感到心煩,於是叫妻子將貓扔掉。沒想到她把貓又送到動物管理中心去了。我一聽說過去動物管理中心收容過米琪兒,不覺大吃一驚。於是我叫她再要回來,這樣一來,更加引起了別人的懷疑。」
  鶴間坦白完了之後,顯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一隻貓的失蹤引發的連續殺人事件,又拽出了一個扎根在日本國內的間諜網。
  在傳訊中,波米雅羅夫斯基申辯說,他和鶴間之間只是日蘇之間的「文化情報交換」,說他搜集軍事情報是無端尋釁。
  現在監視衛星雖很發達,但間諜依然頑強存在。因為衛星是看不見國民的心、皮包和金庫裡的東西的。
  警視廳公安部想申請以故意買贓物的嫌疑逮捕波米雅羅夫斯基的逮捕證,將他拘禁起來進行審問,但他搶先一步回國了。
  駐日蘇聯大使館一等秘書莫恰洛夫舉行記者招待會發表了如下評論:
  「這次馬裡恩公司間諜事件,完全是事先策劃的捏造事件。說波米雅羅夫斯基是GRU成員想逮捕他,這是踐踏蘇日兩國依賴關係的不當行為。這有礙改善蘇日關係,是意欲成立間諜防止法的人們的陰謀。」
  「波米雅羅夫斯基回國,是因為他的人身安全沒有保障。」
  日本沒有直接取締間諜的專門法律。因為戰前、戰時的軍機保護法和治安維持法扼殺了國民的自由意志,所以日本國民對制定間諜防止法具有強烈的反抗意識。
  即使沒有取締間諜的專門法律,有刑法的外患誘致、援助罪,公務員法、自衛隊法、MSA1相互秘密保護法、外國人登記法、電波法等,也足夠用了。
  
  1Maritime Safety Agency的縮寫,海上保安廳。——譯注
  不管怎麼說,因為波米雅羅夫斯基回國了,向蘇聯方面的調查受到了挫折。關於莫恰洛夫本人數次和鶴間接觸的事實,他以激烈的口吻主張:「那完全是個人間的交往。日本警方想方設法把它和間諜聯繫起來。在交往過程中,話題涉及到各自的工作和社會環境,是很自然的事情。按照日本警方的看法,蘇日兩國國民將不能進行私人交往。」
  鶴間明人以殺人罪被起訴了。
  
  6
  「今後米琪兒會怎樣呢?」
  事件告一段落之後牛腸對無量小路說。
  「聽說鶴間夫人領走了。大概不會再送到動物保護中心去了。」
  「回想起來,那隻貓走到哪裡,哪裡就發生事件。」
  「大概是偶然現象,但這種機緣太奇妙了。」
  「貓沒有任何罪過,該著它倒霉。」
  「強盜殺人、偽裝情死、動物愛護中心、間諜,那隻貓總是在場。這要是貓的地盤的話,可就成了一個怪圈了。」
  「被害者在貓的地盤圈內被人殺害了。」
  「在兇手看來,是被害者進到惡魔的圈內來了吧!」
  「我們也許不定在什麼時候也要進入那個圈內呀!」
  牛腸聳了聳肩。
  「要說是米琪兒把人拉進了它的地盤圈內,它太冤枉了。是人們將米琪兒拉到了惡魔的圈內。」
  「是啊,米琪兒喜歡親近人,也許是因為人們給它的愛憐太少了。將貓形紙條用來作為間諜的暗號,也許會引起全體貓族的憤怒。」
  「間諜呀,人類要是能夠完全互相信任,間諜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無量小路的眼神裡流露出淒涼的情緒。軍事衛星發展到了不僅能夠探測到其他國家導彈試驗場警衛人員的人數,而且連在田頭站著小便的農夫都能探測到的現代,東西兩大陣營仍然在拚命地進行間諜戰,說明人心是互不信任的。
  只要人心互不信任,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踏進惡魔的圈內。
  無量小路的心底感到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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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態︰ 離線
20
發表於 2010-10-17 20:16:57 |只看該作者
尾聲

  (閃回)
  一男一女在車內熱烈交談著,對從身後悄悄接近的兇惡事態竟然沒有覺察。感到危險的時候為時已晚,一輛罪惡的汽車開足馬力衝了過來。
  男女二人剎那間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坐的汽車眼看就要被從碼頭邊上推下海去。
  男的拉好手剎車腳踩制動踏板想閘住車不動,但沒有用,輪胎從碼頭一點一點地向海面滑去。
  女的打開車門想逃出去,但解不開安全帶。在掙扎的當兒,車子被推到碼頭邊沿了。
  女的將她抱著的貓扔出車外,說道:
  「只你……」
  下半句的「……逃出去也好」還沒說出來,汽車就被從碼頭推進海裡去了。像翻跟頭似地掉進海裡的車體濺起了巨大的水花,半開著的車門由於水壓的力量關上了。一邊向海面冒著氣泡,汽車沉入了海中。一會兒,氣泡停止了,黑色的海面,平靜得就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似的。覆蓋著油膜的海面,與東京的夜景互相輝映,顯得比平時更加美麗。
  僥倖未死的米琪兒,高高興興地向將它的救命恩人推進海裡的罪惡的汽車跑去。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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