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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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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寧悠然]貓咪當道[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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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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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6 03:06:3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你是蘇絹?」在晚自習的間隙,蘇絹被班導找了出來,帶到一間辦公室,陳秀鈴就在那裡等她,一看到她,蘇絹便明白自己今天將要有一場硬仗要打。

  「是,陳老師好。」蘇絹很恭敬地行了個禮。已經是初秋了,夜晚已經有些泛涼,蘇絹攏了攏衣領,真冷,眼前的女人穿得好像比自己還少,真是美麗動人呀。

  前兩次在杜家見到她時,她穿得比杜美薇還要保守,現在……她身上穿的是剪裁合體。適度暴露集高雅與性感於一身的名牌女裝,如果她沒認錯的話,應該是范思哲現女裝,身上的香水味她在兩米之外仍能聞到,她腳上的黑色尖頭長筒靴,在燈光下閃著珠光。

  「坐下吧。」陳秀鈴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著蘇絹。牛仔褲,上身是T恤加薄外套,梳著長馬尾,臉上很乾淨,沒有脂粉的痕跡,與走在學校裡的其他學生沒什麼不同,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乳臭未乾的女孩,卻將她精心佈置的計劃全盤打亂。

  她迂迴包抄,想著放長線釣大魚,可是沒有想到,有人已經先一步直接為杜明倫的至高點發起襲擊,她千算萬算,沒想到卻漏算了她這個小偷。

  是的,在她的眼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孩就是小偷,想要偷走她勞動果實的小偷。

  「你……是你撿到的鬧鬧?

  「算是吧。」鬧鬧本來就沒丟,何來撿到之說?

  「你要多少的感謝費才能把它還回來?

  「感謝費?」  蘇絹簡直想笑了,「老師,我不缺錢,錢對我也沒什麼用。」  她從哪兒學來的三流手段?拿錢?好像她還不夠格吧。

  「你是要成績嘍?我看過你的微積分成績,優秀我不敢說,PASS肯定沒問題,還有其他的……」

  「我自己知道,我和杜大哥在一起也不是為了成績。」成績?錢?這就是她替她找出來的理由?是不是在她的眼裡,杜明倫只有這兩點可愛之處?

  「那你要的是人嘍?別和我說你所謂的三個條件,其實你只是想製造和他在一起的機會。」

  「是。」  蘇絹點了點頭,到什麼時候她都不否認這一點。

  「你瞭解他嗎?他……」

  「他每天早晨六點起床,慢跑一個小時,然後吃早餐,用時大概會是二十分鐘  他會在餐桌上看完當日的報紙,然後換衣服出門上班,他的衣衫都是成打買的,西裝也都是在西城區的某家西裝店裡定做的,要不要我說出他內褲的牌子?」蘇絹示威似的問道,這麼久的貓可不是白當的,他的一舉一動,包括睡覺時會不會打呼嚕,會不會磨牙,她都一清二楚。

  「你?」這個女孩怎麼會對杜明倫的隱私知道得這麼清楚?難道他們的關係已經……不對,這是不可能的,杜明倫明明說……

  「他只是迫於鬧鬧在你的手裡才勉強答應和你吃一個月的午餐的,現在大半個月都過去了,你打擾不了他幾天了。

  「是嗎?我手裡可還有兩個條件,你說我下次讓他陪我吃三個月的晚餐怎麼樣?」蘇絹挑釁地笑問,「你別忘了日久會生情的,我們在一起吃一不到一個月的午餐,我就能夠登堂入室,還能吻他,你說我們吃三個月的晚餐會怎麼樣?」

  原來一切都不用學,再青澀的女人,在遇到情敵的時候都會本能地學會如何擊中對方的軟脅。

  「你!你還是放聰明點,像你這樣,考了四年大學才勉強達到我們學校錄取分數線的人,怎麼可能配得上身為副教授的他?

  「那手中握有碩士文憑的你就配得上嘍?」蘇絹反問。

  「我?我當然……」我當然比你配得上……

  「嘖嘖……」蘇絹不停地搖頭,喜歡就是喜歡,配得上就是配得上,愛上了就要追,像是陳秀鈴這樣的迂迴心思,她是萬萬理解不了的,「陳老師你真不像二十一世紀的女性。

  「難道非要像你一樣,千方百計地……」  陳秀鈴停了日,其實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千方百計地接近杜明倫,只是她的方法比較隱蔽罷了。

  「追求杜老師?因為我喜歡他,理由就是這麼簡單。

  「他這個人,教的是最無聊的微積分,性格又沉悶,你還不知道吧?他愛貓比愛人還多,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適合像你這樣的小女孩呢?」

  「停,你既然知道我考了四年的大學,就該知道我不是小女孩很久了,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我要杜明倫。」

  「他不是你要得起的!你知不知道他姑姑替他相親的事,相親名單上的人……哪一個條件都比你好,總之你這樣的條件,絕對不可能成為他的女朋友,我勸你還是放棄了吧。」

  「老師既然知道我配不上杜老師,為什麼要我放棄?等他拋棄我,不是更好嗎?」

  「他不懂愛人的!他只懂得愛貓,你在他身上想尋求到愛情是不可能的!」

  「那老師在他的身上想要的是什麼?婚姻?無愛的婚姻又算什麼?」蘇絹真的不能理解她。

  「我愛他就足夠了。」

  「對我不夠,我愛他,他就一定要愛我。」  蘇絹宣誓般地說道,「老師也一樣,你喜歡他盡可以去追求,我不能剝奪你的權利,同樣,你也無權剝奪我的權利。」

  「可你是他的學生!

  「學生怎麼了,中國還沒有一條校規不准許學生和老師談戀愛。」

  陳秀鈴真的很希望有這麼一條校規,可是她知道沒有,這也就是說.她根本不可能輕易地清理掉眼前的情敵。

  「談戀愛不能講條件的,每一個人都是平等的,我喜歡他,我就去追求他,儘管方法可能不太光明正大,但我達到目的就可以了。老師,我還有事,先走了。」蘇絹起身向陳秀鈴行了個禮,挺直了腰桿,像是戰士般地走出辦公室。

  陳秀鈴看著她的背影,一時有些感慨,如果幾年前,她能像她那樣的勇敢,少一些功利,是不是……杜明倫已經是她的了?

  如今她雖然想通了,而且勇敢地追求了,但是卻又忘了替自己留下一份自尊……不對,杜明倫的好是她先發現的,她憑什麼後來者居上?她一定要贏,一定要贏,杜太太的頭銜一定是她的!

  

  「蘇絹!」

  抱著書走在回寢室的路上,蘇絹聽到了從遠處矮樹叢裡傳來的呼喚聲,「誰?誰在那裡?」

  「是我。」矮樹叢中又傳來了一聲呼喚,聲音挺熟的,好像是……齊粲!「齊粲,你在那裡幹什麼?」

  「等你呀。」齊梁從樹叢裡冒出頭來,一口白牙在黑夜裡閃著光。

  「等我?」  據她所知,齊粲的目標人物應該是林紅,怎麼會扯到她的頭上?

  「是呀,過來,這裡。」  齊粲在暗處揮手繼續喚她。

  「不去。」  她和齊粲又不是太熟,天知道他是不是xX之狼。

  「你不來?白大的事我可都看見了,你要是不來的話,我明天就讓全校的人都知道。」

  「你看見什麼了?」  蘇絹心中一緊,臉上的表情平靜依然,陳秀鈴不會幹公開她和杜明倫關係的傻事,因為,一來不會對他和她造成實際的影響,反而會破壞了自己在杜明倫心中的形象;二來,一旦消息傳出去,搞不好蘇絹和杜明倫原來暖昧的關係會因此明晰,對她可是大大不利,可齊粲就不同了,他的八卦可是聞名全校的。

  也不是說她和杜明倫的事情多麼見不得人,只是在一切還沒明朗前,她不想橫生枝節。

  「魚丸,你的魚丸是杜老師送的。」  真是想不到,蘇絹竟然和杜明倫老師有某種扯個清道下明的關係。搞不好杜明倫就是蘇絹的神秘男友。

  「那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蘇絹,你真的是好有本事,連杜老帥那麼難以搞定的人都能搞得定。」  齊粲嬉皮笑臉地說道。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沒什麼……」

  「不用解釋,我都瞭解。」齊粲的表情擺明了是想歪了。

  「你……好吧,隨你怎麼想了……」這種事就像是明星的排聞,只會越描越黑,「齊粲,這件事你一個人知道就可以了,否則你就是甫志高!我叫杜明倫第一個當了你!

  「好吧,我一定不說,可是……」甫志高是誰?聽著挺耳熟的,新近竄起的明星嗎?

  「好吧,我相信你,我還有事,再見,對了,有機會我會替你和林紅製造機會的。」軟硬兼施,就不相信會堵不住你的嘴!蘇絹心道,不過……難保他不會「偶然」或在不可抗力的情況下洩露出去……又不能為這點小事殺人滅口……看來只好加緊行動了。   

  「你為什麼要送魚丸到我的寢室?」廚房的流理台上,蘇絹一邊擇菜一邊問道。

  「因為我答應了要給你。」  杜明倫只回答他想回答的,至於送魚兒給蘇絹的深層動機,他不想思考。

  「那你為什麼不進去?」雖然他的出現會給她帶來麻煩,但是,他將飯盒放在門口就一聲不吭地走了,也讓她非常惱火,當然還有那麼一點點小竊喜。

  「你男朋友來了。」那個男生也是她們班上的,他在上課時曾經看過他們交頭接耳,蘇絹的交友圈出乎他意料的小,這個男孩大概是她朋友中惟一的異性吧.那他自己呢?算不算她的朋友?

  那個男孩,那個緊跟在他的身後,以他能進去,他為什麼不能進去為理由闖關的男孩,他應該看見了他把魚丸放在了蘇絹的寢室門口,恐怕他的一世英名也完了。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蘇絹眨眨眼睛,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杜明倫吃醋了?他對她其實有感覺的,她這一個月的努力沒有白廢?

  「嗯,今天一號了。」  他們是上個月十四號定下的約定,也就是說,離約定期滿只剩兩個星期了。

  「我記得。」心情一下子從高空落到谷底,他怕是每天都在掰著手指算什麼時候約定期滿,蘇絹洗菜的動作突然變得很用力,西紅柿脆弱的表皮已經被她捏皺。

  「鬧鬧……怎麼樣了?」有的時候他問及鬧鬧的時候,真的感覺自己像是失去監護權的老爸,正在問孩子的媽孩子的近況。

  「還是老樣子,只不過是扯壞了我幾頁書紙。」是呀,扯壞書紙,她現在就有把西紅柿捏成番茄醬的衝動,拿著西紅柿的手不知不覺地離了水.心個在焉的蘇絹繼續揉著,雖然是綠色食品,也不一定沒有農藥殘留。

  「它就是這樣的,雖然不會故意弄壞東西,無意間闖點小禍也是有可能的,你沒打它吧?」杜明倫低頭切著黃瓜,他其實不愛和人說話的,和蘇絹相處下來,他卻不知不覺適應了她.當然能讓他長篇大論的話題,永遠只有鬧鬧。

  「沒打。」蘇絹,你在想什麼呢你?他眼裡鬧鬧永遠是第一位的,就算是真身如你,也無法和那只長毛畜牲相比,將已經被她蹂躪許久的西紅柿丟回水中,蘇絹拿起另外一隻,繼續揉。

  「你把它養在什麼地方了?我不是要打探些什麼,你住的地方是不能養貓的對吧?」

  「我把它寄養在可靠的地方了。」  鬧鬧,鬧鬧,鬧鬧,他和她之間,好像除了鬧鬧永遠都不會有別的話題,雖然知道吃自己的醋很蠢,可是蘇絹還是覺得酸意上湧。

  「……」還有半個月,他就能見到鬧鬧了,還有,和蘇絹的午餐之約也結束了,杜明倫心中一緊,已經習慣了餐桌的另一頭有人,他是否能再孤單地一個人吃飯,不對,他不孤單,鬧鬧就要回到他的身邊了。

  將目光移到蘇絹身上,她今天的情緒怪怪的,笑聲也少了很多,她的手在幹什麼?注意到她過度用力地捏著西紅柿,杜明倫不由得提醒道:「不能再……」捏了……太晚了……

  「噗」的一聲,脆紅的西紅柿暴裂開來,鮮紅的汁水濺了蘇絹一身,「呀!」她的衣服……衣服?蘇絹一皺眉,她的第二步計劃,老實說就是要杜明倫換掉身上的衣服,雖然預定是要在他對她產生感情下,連哄帶騙地完成,但是……還是加緊腳步吧。

  「快拿面紙擦一擦,唉,這種果汁最難洗了。」  潔癖成性的杜明倫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清潔衣服。

  「哦。」要怎麼樣才能讓他換下這一身?雖然在自己的家裡,他沒有穿那一件黑壓壓的西裝,但是白色的襯衫依舊,黑色的西褲依舊。

  要動用她寶貴的條件?  她已經用去一條了。還剩下兩條,這兩條實在是太寶貴了……她要想一想.動作越來越慢,紅黃相間的柿汁,已經深深滲進了她衣服的紋理。

  她在想什麼呢?動作這麼慢,等一下西紅柿汁乾了,這件衣服就完了,杜明倫在一旁看著著急,已經快成清理癖的手不停地發癢,終於在他意識到他幹了什麼之前,他的手已經自行抽出幾張面紙,替蘇絹擦拭身上的西紅柿汁。

  「這些得快些擦掉,等一下你脫下來……我替……」彎腰擦著她上衣上的西紅柿汁的杜明倫和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蘇絹,在他說到這裡時,才意識到兩個人的姿勢親密到了何種程度。ˍ杜明倫的左手正在提起她上衣的衣擺,右手正在她的衣襟上用力蹭著,手裡也拿著面紙的蘇絹的手,已經不知在何時擺到了杜明倫的肩頭上保持平衡。

  「對不起。」  杜明倫立刻鬆手,向後退出五步開外。

  「沒……」  蘇絹直覺地想回答沒關係,又在說出了一個沒之後,深覺不妥,這是什麼三流劇情和對白嘛。

  「……你的衣服……不能穿了吧?」應該是不能穿了,經過了他們一弄,原本不大的污染面積現在擴大了三倍不止。

  「是。」衣服不能穿了,自然要買新的,要買新的自然要上商場……腦子動得終究比較快一些,蘇絹終於想出了換下他這一身的理由。

  「今天是星期天,下午老師您沒事吧?」

  「沒……沒事。」他們的話題什麼時候又跳到這裡了?年輕人的跳躍性思維真的讓他跟不上。

  「我們去商場買件新衣服,換掉這一件吧。」

  「呃?好……」等等,我們?!他為什麼要和她一起去?好像西紅柿是她自己捏壞的,被濺到的也是她自己的衣服,他為什麼要陪她去買衣服?「不好。」

  「我的衣服是在你家弄髒的,你總該負點責任吧?」沒混過去,蘇絹暗地裡吐了吐舌頭,人家大小也是教授,智商不會太低,可是若論鬥嘴,他就不行了,

  「是在我家弄髒的沒錯……」  杜明倫還想繼續解釋,蘇絹已經將話頭搶了過去,「你承認就好。西紅柿是『你』買的吧?這頓飯本該『你』全權負責吧,我剛剛是在幫『你』洗菜吧?所以你該負百分之五十的責任,對吧?」

  杜明倫的眼睛越睜越大,這是什麼邏輯?他學了數年的高等數學,邏輯思維應該很強,葉是怎麼被她一說全亂了?

  「你都承認吧?那我們現在就去吧。」蘇絹拿起了自己的小外套,抓起社明倫的手,向外走去。

  杜明倫被她一通的」你」、「吧」  弄得頭暈腦漲,思路陷入了空前的混亂,現在你就是讓他做一道小學生的數學題怕是都做不出了。

  商場……望著川流不息的人流,耳邊聽著商場廣播裡的流行音樂聲,頭暈腦漲的症狀更加明顯了,當然潤源還有某人緊緊握住他大手的纖纖玉手。

  被動地乘著電梯一直來到七樓的男裝部,望著眼前一排排熟悉又陌生的男裝,杜明倫更加糊塗,他們不是在替蘇絹買衣服嗎?

  「等等,我們為什麼要來男裝部?」被商場裡的空調風一吹,杜明倫終於恢復了些許理智。「因為我們要替你買衣服。」該死,他怎麼醒得這麼早呀,她故意把他侃暈,用混亂的邏輯攪混他可比電腦的大腦,沒想到,他醒得這麼早。

  「我的衣服有很多了。」嗅到了陰謀的味道,杜明倫從她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向後退了幾步。

  「可是太單調。」

  「單調的衣服有助於提高學生們的注意力。」越來越清醒,杜明倫感覺到了危險。

  「單凋的衣服才會讓學生們注意力不集中,你知不知道,現在你的這一身可以算得上是奇裝異服了。」說服,說服,還是要說服,雖然有殺手鑭在手,但是還是不能能輕易用。

  「奇裝異服?」杜明倫反問。

  「嗯,奇裝異服,你看,現在街上還有人像你這麼穿嗎?你的西裝是兩排扣的,現在已經流行到四排扣了,你的襯衣是白色的,當然沒問題,但是你的領帶卻絕對不協調。」蘇絹僻裡啪啦一通狂說,但杜明倫的表情卻越來越冷。

  「我要穿什麼衣服是我的事。」話說到這裡,他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這身裝扮不管別人怎樣評價,但卻是他感覺最舒服最安全的,他不想改變。

  「可是我們現在幾乎每天都要在一起,你這個樣子,會影響到我唉。」就算沒有賭約,她也會想辦法換掉他這一身「喪」服,這是她當鬧鬧時便有的願望。

  「我們只會在一起半個月。」  杜明倫的表情更冷了,語速也漸漸變緩,感覺兩個人之間好不容易近了些的距離在慢慢拉大,蘇絹既莫名其妙又毫無辦法。

  「半個月?」  又是半個月,他再提她也要發火了,「我知道你討厭我,可是你也用不著總是提醒我只有半個月的時間!」  蘇絹真的想給眼前的男人一個耳光,看看能不能打醒他。她,活色生香、會說會笑的小美人。居然比不上鬧鬧,真是,她這一陣子的感覺,用奇恥大辱都不能形容。

  「我們不要在這裡吵。」發現了周圍人的注目,深恐再次發生上次肯德基事件的杜明倫壓低了聲音說道。

  「好,我們換個地方說清楚。」她忍不了了,實在是忍不下去了!

  

  「你堅持不換裝?」

  「我堅持。」對坐在商場附設的休息區內,兩個人又返回到談判態勢,「就算是鬧鬧不喜歡你的這一身,你也堅持?」

  「請你注意,貓是色盲,我穿什麼它不會管的。」這也就是他為什麼喜歡和貓在一起的原因,不管你是窮是富,是殘缺還是健全,貓都不會看不起你,而人類……望著眼前他以為會和旁人有所不同的女孩,杜明倫簡直想冷笑了。

  「……」貓是色盲?她怎麼不知道?而且那一陣子她根本不是,「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每天都穿一樣的衣服,是強迫症的先兆?」

  「不是先兆,我就是。」他受過高等教育,學過心理學,用不著這個剛剛踏進大學校門的女孩來警告,「但是我沒有對任何人造成妨礙,我自己過得也很好。」

  真的很好嗎?每天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房間,一個人獨來獨往,一個人哭,一個人笑,連找一個吵架的人都很困難,他過得算是好嗎?是寂寞吧,深入骨髓的寂寞,所以他才那麼愛貓,因為它們是他惟一的伴。

  「可是我要你改變,我希望你改變。」  蘇絹熱切地注視著他,他的這一身衣服,就像是一身皚甲,如果他不脫下它,所有的人,包括她,都不知道該如何靠近他。

  「你?我想你還沒有資格說這些吧。」傷人的話不由自主地從口說吐出,看著她受傷的眼眸,杜明倫知道自己對她造成了怎樣的傷害。

  「我當然有,我……」愛你,可惜這從來都是只對自己有用,對對方來說,卻可能變得很可笑的理由,「我手裡還有兩個條件,如果我拿其中的一條和你交換,你願意嗎?」

  他在想什麼?剛剛有一瞬,他竟然以為她會說愛他,暗笑自己自作多情,杜明倫點了點頭、「好理由,真的是很好的理由。」

  「你答應了?」  鬧鬧這兩個字還真管用呵,蘇絹並沒有達成目的的喜悅,事實上她只認為自己敗了,敗給了另一個自己,那個什麼也不用做卻獨得他所有寵愛的自己,真是可笑,她最強大的情敵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

  「我答應。」  她受傷了?可是她有沒有想過他也受傷了?從小到大,他周圍的人都希望用自己的意志來改變他,他走的每一步路,都有著別人強加給他的烙印,而她……好像從一開始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便帶著一縷陽光和一份不容拒絕的霸氣,她霸道地闖人了他的生活,霸道地佔據了他的一半餐桌,霸道地讓他不知不覺中適應了她,現在又試圖實質性地改變他.她,真的和他生命裡的其他人沒什麼不同。

  是呵,沒什麼不同,偏偏這些人是他在意的,是他愛的,是他無法逃避的,而她什麼時候又霸道地成為了其中的一員的?從他看見她的那一刻起,從她雖然腳在發著抖,卻佯裝鎮定地和他講條件的時候吧。

  鬧鬧很重要,但是他照樣有無數種方法,強迫她把閩鬧還回來,一畢竟她只是一個學生,而他是一個成熟而有社會地位的成年人,而且竟然答應了她兒戲般的條件,其實一切,早已經擺在了他的面前,他只是不想去面對罷了。

  而她,竟然如此得寸進尺,如此蠻橫,他知道她是為他好,一如那些曾主宰他生命的人,但是,她有沒有想過,他需要的不是這些,從來都不是。

  兩個人並沒有急於去買衣服,只是對坐於人來人往的茶座內,他們看見了彼此,卻看不見彼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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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發表於 2010-10-26 03:07:0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你們注意到了沒?今天黑白無常竟然換裝了!還沒等杜明倫走出教室,齊粲便迫不及待地跑到蘇絹和林紅面前。

  「我們還沒瞎。」林紅翻翻白眼,真沒見過這麼八卦又聒噪的男人。

  「嗯。」蘇絹在滿是圈圈的筆記本上繼續畫著圈,橫條紋的紙上滿是亂七八糟的弧線,一如她此刻的思緒。

  「他今天竟然穿了一身深藍色的西裝,襯衫是淺藍的,而且居然沒系領帶……」雖然深藍色和黑色顏色相近得嚇人,但是絕對是一個進步,淺藍色的襯衫和純白色的,是大躍進,沒系領帶,簡直就是一場革命了,發生在杜明倫身上的服裝革命。

  「我們看得很清楚。」雖然對杜明倫的突然換裝頗感意外,但是林紅並不想長齊粲的志氣。

  在發現自己畫滿了一張紙之後,蘇絹翻到下一頁繼續畫,對身邊發生的一切充耳不聞。

  「不知道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竟然改變了杜教授。」齊粲拉長了聲音,對蘇絹擠眉弄眼。

  越畫心越煩,蘇絹「啪」地一下合上筆記本,筆記本上印著的坐在月亮著呲牙笑的女孩,彷彿正在嘲笑她的癡傻與一廂情願。

  「我還有事,先走了。」  收好自己的課本,蘇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教室。

  「蘇絹這是怎麼了?」林紅奇怪地問道,從前幾天的春風滿面到現在的陰雲密佈,她的情緒變化還真大。

  「女人情緒變化無非兩種原因,一是大姨媽來了。二是戀愛。」

  「去,又瞎說!」林紅將齊粲從桌上推到地下。

  戀愛了,蘇絹肯定是戀愛了,因為同寢的她記得最清楚,蘇絹的大姨媽剛剛過去一個星期,短期內不可能再造訪。

  

  「那個小女孩的魁力真大呀,竟然讓你換掉了陪伴十幾年的衣服。」望著面前煥然一新的杜明倫,陳秀鈴心頭五味陳雜。

  「我換裝與任何人無關。」杜明倫看向牆上的鐘,時鐘已經滴滴噠噠地走過了十一點半,往日裡蘇絹早已經來辦公室找他去採購,然後陪他回家做午餐……低下頭繼續抄寫講義,杜明倫的心卻無法靜下來。

  「她不會來了。」順著他的目光,注意到他在看石英鐘,陳秀鈴惡意地說道。

  「……」杜明倫看著她,似乎在問為什麼。

  「目的已經達到了,她為什麼要來?」妒嫉心像是魔鬼一樣地控制了她,讓她不能控制自己的嘴。

  「目的?」杜明倫皺了皺眉,拿著鋼筆的手不由得握緊。

  「你現在的衣服就是她的目的,你知不知道學生們私底下傳成了什麼樣子?曾經有被你當過的學生,願意花大價錢,獎勵讓你脫掉黑白無常裝的人,你知道的,現在的學生,什麼玩竿都敢開,為了達成目的,什麼事情都敢做。」謊言像羅網一樣越織越大,看著杜明倫泛白的指節和越來越僵硬的表情,陳秀鈴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快感。

  「她現在怕是在朋友堆裡炫耀她的豐功偉績,在吹噓自己多麼有能力,攻破了你的防線,讓你……」

  「夠了!」杜明倫額上的青筋越來越明顯,在他吼出夠了兩個字時,手中的鋼筆應聲而斷,藍色的墨水流得他滿手都是。

  「好,我不說了,反正事實擺在那裡,你要考慮清楚,不要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看著他激動的表情,陳秀鈴突然意識到自己從來都不曾激起過他這樣的反應,那個女孩,在短短的時間內,竟然在他的心中佔了那麼大的份量,而自己呢?怕是連角落都未曾佔據過。

  「……」  注視著掌中不斷擴大的墨漬,杜明倫懷疑它為什麼不是紅色的,而是藍色的,該是紅色的呀,血不應該是紅色的嗎?還是他的血和別人不同,是冰冷的藍?

  

  「叮鈴,叮鈴……」皮製的項圈在蘇絹的左手和右手上玩弄著,坐在校園操場的簡易看臺上,蘇絹感受著四面八方吹來的風。

  好冷呀,什麼時候開始,空中吹的已經不再是帶著絲絲熱窩的南風,而是隱隱透著寒意的北風?

  胃裡傳來一陣痙攣,好餓,可是她不想再死皮賴臉地去找杜明倫討一口飯吃,毫無誠意的午餐,不吃也罷。

  嘟著嘴憶起他的種種言行,蘇絹第一千零一次後悔自己為什麼會變回人,如果當貓的話,搞不好還在被他當寶一樣地捧著,而是不被他當成草。

  她蘇絹為什麼會輸給一隻貓?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將項圈握在手裡,蘇絹抬手想要將項圈扔出去,卻又在最後一刻改變了主意,這可是他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送給她的東西呀,愛恨交織地看著手中的項圈,蘇絹真的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的目的達到了,鬧鬧該還我了吧。」低沉的男聲自她身後響起,蘇絹猛的一回頭,只見一身深藍色西裝的杜明倫站在她的身後,他的衣著雖然少了沉重感,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更加地僵硬,活像別人欠了他八百弔錢一樣。

  「給你。」蘇絹將項圈交到了杜明倫的手中,達到目的?她達到什麼目的了?她本來想一步步地接近他軟化他,可是一切她自以為達成的成果,都在昨天灰飛煙滅,他對她,根本及不上他對鬧鬧的萬分之一。

  「我要的是鬧鬧。」她默認了?呵,真是可笑,他杜明倫竟然栽在了她的手裡,看到他注定要成為K大所有人口中的笑柄。

  「你怎麼還不明白?鬧鬧已經不存在了,從它離開你家的那一天起,就不存在了。」還記得海的女兒嗎?人魚公主為了王子而放棄了魚身,可是王於愛的並不是她,她是不是該慶幸自己比較幸運,至少她個會化為海中的泡沫。

  「你說不存在是什麼意思?」杜明倫猛地扯住她纖細的手臂,一雙眼睛裡滿是血絲。

  「它死了,它一跑出你家就被車撞死了!」儘管手被捏得生痛,蘇絹依舊沒有求饒。

  「你說什麼?」  不知道是聽說她接近自己只是因為賭約打擊大,還是聽說鬧鬧已經死去的打擊更大些,杜明倫只覺得天旋地轉頭重腳輕,強撐意志站穩身子,杜明倫追問道。

  「我說它被車撞死了,它那麼笨.又是第一次獨自出門,被車撞死也是止常的……」也許是因為痛吧,蘇絹的眼裡開始凝聚起水霧。

  「這項圈……」

  「是我自它的屍體上解下來的!你聽明白了沒有!」  蘇絹厲聲說道,就讓他對鬧鬧死心吧、讓自己也對他……杜明倫緩緩地鬆開了蘇絹的手腕,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了紅紅的指印。

  「那你為什麼要利用它來騙我?騙我換下那一身衣服很好玩嗎?在朋友中間你覺得面子十足吧?」杜明倫沉痛地看著她琥珀色的眼睛,她的眼晴和鬧鬧一樣的純淨,可是心卻……

  「你在說什麼?我承認我是利用了鬧鬧,但是我的目標絕對不是騙你換掉那一身衣服。」  蘇絹錯愕地說道。

  「不是?那你為什麼要處心積慮地接近我?不要對我說你喜歡我,我有自知之明,像我這樣的男人……」你怎麼可能會喜歡?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他連考慮都沒考慮就相信了陳秀鈴的話,因為他實在找不出蘇絹接近他的理由,在聽到惟一的合理解釋後,便毫不考慮地全盤相信。

  「是,我接近你,是因為我喜歡你!」

  「你說什麼?」」杜明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我蘇絹喜歡杜明倫!」蘇絹看著他的怔愣的眼睛,緩緩走上前,踮起腳尖,在他因驚訝而微張的唇上烙下一吻,「我喜歡你。」

  空氣一下子凝結,在兩個人互視的眼眸裡,世界彷彿只剩下彼此……許久之後,杜明倫猛地推開了蘇絹,轉身向遠處疾走,只留下蘇絹站在空曠無人的操場上。

  「哇……」蘇絹蹲在地上完全下顧及形象地嚎陶大哭,她輸了,她終究還是輸了,而且是輸給了一隻貓,杜明倫從來都不曾喜歡過她,在他的心裡只有那隻貓。

  

  「咳咳……」房間裡並沒有開燈,只有時隱時現的火光,坐在客廳的地板上,杜明倫被煙草嗆到咳嗽,

  好空,這間房子怎麼這麼的空曠?空曠得像是從來都沒有人住過,空氣裡瀰漫著清潔劑的芳香,卻嗅不到一絲的人氣。

  他好像又回到了父母剛上世時的景況,哭到休克的弟弟被姑姑送到了醫院,家裡只有他這個從頭到尾一滴眼淚都沒掉的所謂堅強的孩子。

  嗅著香和蠟燭的味道,看著父母的遺像,他用力地掐著自己的胳膊,可是就是流不出淚來,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沒血沒淚,那隻老波斯貓走到他的腳邊輕輕地蹭著他的腿,像是在安慰他。

  不對,它是在祝賀他。祝賀他終於擺脫了嚴厲的父母,因為在父母出事之前,他曾經對它說,他實在受不了壓力,希望永遠地擺脫爸爸和媽媽,可是現在他只有濃重的罪惡感,而老波斯貓,便是他罪行的見證。

  它是惟一聽他說話的人,也是惟一知道他秘密的人,小時候他口吃,小朋友都笑他,父母也不愛帶他出去,只有波斯貓肯聽他說話,只有波斯貓是真心實意地對他好。所以他把全部的感情都投入到它的身上。

  可是現在,它是見證了他最黑暗的一面,有的時候他甚至在想,如果有天波斯貓會說話了,會不會把他最醜陋的一面告訴所有的人?

  脫下身上的外套,他猛地罩住波斯貓的頭,手狠狠地捂在它的口鼻上。波斯貓不停地掙扎著,爪子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你在幹什麼?」放心不下他,回來看他的情況的杜美薇吼道,她從他的手裡搶下波斯貓,不停地做著急救。

  「我送它到醫院,明倫,你仔細反省自己的行為!」杜美薇遣責地看了他一眼,抱著貓兒向外跑去。

  「我做了什麼?我做了什麼?」看著自己的手,杜明倫不停地低語著,他到底幹了些什麼?!

  別人都以為他愛貓超過了愛人,但是他們並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洗清自己的罪孽,他十三歲那年犯下的罪孽。

  姑姑說她把老波斯送人了,可是他比誰都清楚,老波斯被他害死了,被它最信任的他害死了。大病了一場後,他的口吃莫名其妙地好了,然而他卻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一個完全照著父母的期待和杜美薇的模式打造出來的人。

  他勤學苦讀,他力爭上游,他愛護動物,他愛乾淨愛到了接近潔癖的程度,他每天都穿一樣的衣服,因為長輩們喜歡他莊重的打扮,他病了,病得很重很重。

  從地上像是夢遊般地站起,杜明倫坐到了電腦前,打開電腦,開始敲擊著鍵盤,一個又一個的漢字出現在WORD的界面上,他要寫出他所有的罪惡。

  而他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有人喜歡?那個女孩是不是瞎了眼,敲擊鍵盤的手停了下來,杜明倫抬起手,輕撫自己的嘴唇,罪惡感因為他心頭隱隱的竊喜而變得更加劇烈地啃噬著他的心。

  

  「蘇絹,出來吃點東兩吧。」  蘇母敲著女兒的房門,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怎麼,她還是不肯出來?」一直坐在二樓的小客廳內,拿著一份報紙舉了有一個上午也沒見翻頁的蘇父問道。

  「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卻只把自己鎖在房裡。」蘇母為難地皺著眉。

  「是不是感情生活出問題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像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鬧起彆扭來,無非也就是這個原因。哼,如果讓他知道了誰欺負了他女兒,他非一槍崩了他不可。

  「沒聽說她有男朋友呀。」蘇母原也猜想是這個原因,但是實在是不瞭解女兒的事情。

  「那你還不快進去問問。」蘇父催道。

  「哼,為什麼要我去問?你呢?」

  「我在忙。

  「忙什麼?」

  「忙著看報紙。」蘇父繼續瞪著手裡的報紙。

  「報紙是反的。」蘇母涼涼地說了一句後,便拿出鑰匙,打開反鎖的房門,蘇父手忙腳亂地擺弄著報紙,在發現自己上當後,直接將報紙丟在桌上,跟隨著老伴的腳步來到女兒的房門口。咳,偷聽,身為軍人嘛,就是要掌握第一手資料,聽別人轉述再怎麼詳細也不夠直接。

  「絹絹,告訴媽媽,出什麼事了?」  蘇母坐到了女兒的床畔。

  「媽媽,我是不是很惹人討厭?」  蘇絹和母親的感情一向很好,之前蘇母受她的冷落,純屬受了老公的連累。

  「什麼話呀,我家絹絹是最漂亮最可愛的女孩。」

  「不對,在別人的眼裡我還不如一隻貓。」蘇絹嘟起了嘴,向母親傾訴她的委屈。

  「貓?」  又干貓什麼事?他們家可是許多年沒有養過貓了,「你的男朋友喜歡貓?」看來就只有這一個理由了,過去她還吃過蘇父那只軍犬的醋呢,所以女兒吃貓的醋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非常喜歡。」蘇絹簡直是咬著牙說道,過去她也喜歡貓,現在她決定恨貓。

  「那又有什麼關係?過去你爸爸還很喜歡他的那只軍犬呢,簡直是形影不離,就差沒睡在狗捨裡頭了,可是我還不是照樣讓他明白,能給他洗衣服煮飯生孩子的只有我。」

  「什麼?」原來媽媽也有類似的遭遇?

  「當時我也嫉妒呀,差點兒和你爸鬧翻,你知不知道,有一次我們約會去看電影,他讓我等了整整一個小時,等他來了,電影也散場了,你不知道,那個時候請一次假出來多麼不容易,你知道他為什麼來晚嗎?」蘇絹搖了搖頭,「因為他的狗鬧肚子,他跑二公里路替它去找大夫,氣死我了。」

  「咳。」  門外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勸女兒就勸女兒,扯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幹什麼?

  「媽媽,那你還跟他好,爸既不溫柔又不體帖,長得又不帥。」

  「是呀,我一直在懷疑我為什麼鬼迷心竅地跟了他了,有了感情了,自然也就忍了那隻狗了,不過絹絹,你喜歡的那個人,比你爸怎麼樣?」

  「比他強得多。」蘇絹一直是這樣認為的,杜明倫身上的優點數不清,老爸身上的缺點數不清。「那你為什麼只顧著吃他貓的醋,動物嘛,永遠也威脅不了你的地位,你和它和平共處,還能增進你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

  「可是……」她們的情況不一樣,老爸當年已經是老媽的男朋友了,現在他和她之間八字還沒一撇。

  「還沒把他拿下?這你就不如你老媽我了,當初可是我先追你爸的……」說到這裡方知自己失言,蘇母立時噤日,外面的咳嗽聲更加大了。

  「原來……」原來老媽當初也是倒追,怪不得她會這麼喜歡杜明倫,家學淵源嘛,不過老媽的眼光顯然不如她。

  「絹絹,喜歡他呢,就不要怕阻礙,想辦法先追到再說,至於追他時受到的苦呢,你有一輩子的機會討回。」

  蘇絹瞠目結舌地看著媽媽,媽媽怎麼會有這麼「先進」的觀念,二十幾年前就敢倒追,而且還……

  「絹絹,咱們軍人不講那些七拐八彎的東西,什麼情呀愛呀的,看準了目標就要衝鋒,一次不行兩次,不把對方拿下絕不罷休。」在外面咳到喉嚨痛的蘇父終於忍不住推開門闖了進來,大聲地說道。

  「呵呵……」  蘇絹坐在床上,看看老爸又看看老媽,他們怎麼這麼可愛,「媽,我愛你!」蘇絹攬住了媽媽的脖子說道,蘇父眼紅地看著抱在一起的母女倆,「爸,我也愛你。」蘇絹輕聲說道。

  「去,什麼呀,外國電影看多了吧,中國人才不說什麼愛不愛的。」蘇父紅著眼圈說道。

  

  「鈴鈴……」

  午夜的電話鈴聲顯得分外刺耳,坐在電腦前發愣的杜明倫在電知鈴響過五次後才拿起電話,「喂。」話一出口,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出奇地沙啞。

  「是我,還記得欠我的一個條件嗎?」

  「什麼?」  杜明倫愣住了,鬧鬧不是已經死了嗎?「鬧鬧雖然已經不在了,但是大丈夫一諾千金,你答應我的就一定要做到。」

  「明天早晨到小公園來,我等你。

  「喂?喂?」

  還有一個條件。杜明倫簡直要失笑了,好像這三個條件都沒有完整地完成過,他不去又有何妨,不過他想見蘇絹,他真的很想見蘇絹。

  t一清晨的公園內升起了一層薄霧,樹木和將要枯黃的草上沾滿了白色的輕霜,遠處傳來一陣音樂聲,一群老人正在一起晨練。

  「你來早了。」  望著坐在石凳上的男人,蘇絹低聲說道。

  「我住得比較近,而且我想早點解決掉這件事。」杜明倫轉頭看著蘇絹,她今天穿著一身牛仔裙,長長的頭髮技散在肩頭,看起來比平時多了幾分淑女氣。

  「好。」看著杜明倫看不出情緒的眼睛,蘇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希望你能給我追求你的機會,不要拒我於千里之外。」

  杜明倫愣住了,雖然他早有準備,但沒想到她說的會是這麼直白,「我發現你的條件都很奇怪,你要的從來都不是結果,而是機會,你本來可以直接要求到我家吃飯的,卻選擇繞了個彎子,還有衣服的事,你也是萬不得已才提出條件的吧?」

  「是,我要的從來都是機會,希望你能夠給我這個機會。」

  勇往直前,襟懷坦蕩,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般人很少有的東西,而他呢?連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

  「不,蘇絹,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杜明倫緩緩說道。

  「你就是最好的。」蘇絹堅定地說道。

  「不,我不是,你看這個,如果你還覺得我是好人的話,我會答應你。」  杜明倫從西裝的內袋中拿出了張張打印好的紙,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字。

  蘇絹疑惑地接過紙張,紙上寫的故事讓她心頭一涼。

  「看到了嗎?我是一個這樣的人,你認識的從來都不是真實的我,真實的我骯髒又卑鄙,甚至可以對從小養到大的貓下手。」  杜明他像是對法官陳述罪行的罪犯般說道。他配不上,他是真的配不上她。

  「不對,你是好人,你不該為自己十三歲時做下的事負一輩子的責任,而且上面沒有說你害死了你的貓。」

  「不,我害死它了,我捂著它的嘴,它不能呼吸……」杜明倫拚命地抓著自己的頭髮.「還有,我竟然盼著我爸媽死,想擺脫他們……」

  「你只是產生了和你同齡的人同樣的想法,老實說,有一陣子我也拚命地想擺脫我爸媽,我敢說,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人產生過類似的想法。」蘇絹走到他的旁邊,抱住他顫抖個不停的身軀,「我們去問問姑姑好嗎?問問她當年的老波斯到底怎麼樣了。

  「你不是壞人,如果你是壞人,公園裡的那些貓根本不可能讓你接近,要知道貓是最有靈性的動物。」蘇絹輕聲她說道,其實不管答案如何,她永遠都不會改變對杜明倫的看祛。

  

  「你問這個幹嗎?還有,這個女孩是誰?」杜美薇坐在桌前插著花,一舉一動問都帶著沉靜與端莊。

  「我是他的追求者,而他居然以當年的事為借口拒絕我,我要求您給我一個答案。」蘇絹直白地說道,她的說法讓房內的兩位姓社的人都有些吃驚。

  「追求他?現在的女孩真是越來越開放了。」杜美薇不陰不陽地說道,臉上的表情更是忌諱莫深。

  「應該說是越來越有眼光了,才能發現他得好。」

  「明倫,你聽聽,你都快三十的人了,竟然沒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明白事理,我真是白教你了。」杜美薇斥道。

  「當時你只是摀住了老波斯的嘴,它的鼻子一刻都沒停止過呼吸,我把它抱到獸醫站,還被那個人罵大驚小怪,不過老波斯實在太老了,我怕把它放在你身邊,哪一天死了,你會受不了,就把它送到鄉下去了,它是一年以後老死的,聽明白了嗎?早知道你會那麼傻,竟然以為自己捂死了它,我不如把它放在你身邊。」

  「……這……是真的嗎?」杜明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背了近十年的十字架就這樣……

  「廢話,我杜美薇什麼時候騙過人,不過這位小姐,你說要追求我家明倫,可要先過我這一關,首先你的衣著太過隨便,還有你的髮型……」

  「咳,姑姑,我和明倫還有事,先走了,等有空再來看您。」都利用完了,難不成還要呆在這裡挨訓,她可沒有陳秀鈴裝相的功夫……在這裡再多呆一會兒,她怕是就會和杜美薇吵起來,她當貓的時候就和她下對盤,更何況是當人的時候。

  「哼,連為了明倫忍受我的嘮叨都不肯,你連陳秀鈴都不如,她至少還為了明倫置辦了不少的『戲服』。

  「呃?姑姑,你知道……」

  「你當我是傻子嗎?不會向你們學校的人打聽陳秀鈴的操守?我在你們學校可是有三四個同學。」杜美薇的言下之意便是,包括他們倆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姑姑真是好本事呀。

  人和貓的最大不同就是,人說出來的話是經過修飾的,但還是可以從中聽出許多重的意思,比如這句話,可以當成是褒獎也可以當成是明褒暗貶。杜美薇皺了皺眉,決定把它當褒獎來聽,她已經老了,沒那麼大的火氣了。

  「明倫,這樣的女孩子的追求,你可以仔細地考慮清楚。」她的話也有好幾層的意思,其中之一便是默認了蘇絹追求自家侄兒的舉動,蘇絹決定接受自己愛聽的意思。

  「嗯?是。」杜明倫突然意識到自己被兩個好像很厲害的女人包圍著,不過幸好這兩個女人都很愛他,不會害他,真是幸好。  

  既然是追求,就肯定有結果,我們這個故事的結果,自然是大團圓。蘇絹大學畢業的那一年,除了拿走了畢業證和學位證之外,順便拐走了K大最優秀的數學教授,讓K大師生大跌眼鏡,也讓K大周圍的眼鏡行大賺了一筆。

  他們結婚時還有一場奇觀,那就是在花車經過離杜明倫佐的地方的小公園時,一群貓站在路旁目送著車隊,為首的是一黑一白兩隻貓。

  「我記得我那次送魚兒給你時,遇到了那個姓齊的男生,他為什麼一直保密到現在?」坐在開往禮堂的花車上新上任的新郎官問新娘子,中年司機透過後視鏡欣賞著這對頗登對的小兩口。

  「因為我的威脅利誘呀。」新娘子頗為得意地回答。

  「威脅?利誘?」

  「我把我的室友供獻給他當女朋友,這個利誘夠大吧。」

  「嗯。」可是他比較想知道蘇絹威脅他什麼,他該不會也有一隻視之苦命的貓吧。

  「威脅嘛,我對他說,他要是敢出賣我,就是甫志高,我就叫你當了他!

  「咳,好威脅,可是你知道甫志高是誰嗎?」據他所知,蘇絹這個年齡段的人,知道《紅巖》的並不多。

  「當然知道,《紅燈記》裡出賣李玉和的人嘛。杜明倫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中年司機猛地一踩剎車,臉上的表情也不比杜明倫好看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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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6 03:07:19 |只看該作者
尾聲

秘密

  某年某月某一天,杜太太突然想起自己床底下那個神秘的箱子,於是乘著大掃除,將箱子拿了出來,就在這時電視裡傳來播報新聞的聲音:「著名作家寂寥在連續幾年沒出讓篇作品後,正式宣告封筆,他的書迷從四面八方趕來,要求他改變決定,同時他已經出版的十餘部小說被製成合輯再版,在上架十餘天後被搶購一空。」

  「寂寥竟然封筆了,如果不是有小東西拖累,我也去抗議。」看著坐在床上吹口水玩的兒子,杜太太怨憤地想著,更可氣的是,她要杜先生替她去搶書,他居然兩手空空地回來,說沒搶到。

  她化悲憤為力量,將沉重的紙箱拖了出來,用抹布擦去上面的厚厚的灰塵,看著箱子上的貓爪印,杜太太懷念地一笑。

  用折信刀劃開後來又被杜先生加固過的封條,杜太太終於打開了塵封已久的箱子,箱子裡的東西讓她大吃一驚。

  這裡面裝的不是女人照片和日記之類的東西.只是一本本裝幀精美的小說,從這些小說嶄新的程度來看,這些書恐怕連翻都沒人翻過。

  她隨手拿出一本.發現竟然是寂寥的小說.清理了十分鐘後,滿頭大汗的杜大大終於明白自己找到寶了。

  這裡有寂寥的所有的小說.版本齊全,從第一部小說的第一版,到最後一本小說的精裝版樣樣俱全,而且  每一版都至少有十本。

  這一箱子書,拿到現在抗議的人群中賣,每本的價值都會翻幾翻,當然,身為寂寥的忠實書迷,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賣的。

  可是……這些書怎麼會出現在學理工出身.對文藝一竅不通的丈夫的床下……難道……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

  杜太太繼續往下翻,下面是一厚厚的檔案線,顫微微地倒出裡面的東西,那裡赫然是一份一份的合約,甲方是杜明倫,乙力當然是出版寂寥小說的出版社……

  「啊!」杜太太坐在地板上尖叫,嚇得坐在床上的小傢伙哇哇大哭。

  「怎麼了?寶寶,是不是媽媽打你了?」剛剛從外面回來的社先生.疾步走人房中,抱起哭聲慘烈的兒子。

  「你……你……」杜太太高高舉起手中的小說,卻說不出完整話來。

  「你發現了?」杜先生替兒子擦著鼻涕,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秘密,老婆自己不發現,他也會找機會和她說的。

  「你就是寂寥?可寂寥明明是……」女的?可是以她驗明正身後的結果是男的,而且是她孩子的爹。

  「是。」

  「你什麼時候開始寫的?」

  「我上大學的時候,實在太無聊就寫了點東西發在網上,然後就有人找我出書,反響還不錯,後來就繼續出下去了。」杜明倫輕描淡寫地說道。

  「那你為什麼封筆?」順便害得她沒小說看。

  「寂寥是一個寂寞的人,我現在有妻有子,充實得不得了,已經沒了傷春悲秋的心清,所以也寫不出什麼有份量的東西,索性就封筆了。」

  杜太太坐在書堆中,陷入了一秒鐘的矛盾中,其實要寂寥重現也不難,只要眼前的男人重新成為孤家寡人,可她就慘了,轉頭看著電視中聲淚俱下的書迷,杜太太決定……自私到底,反正沒書看死不了人,過一陣子他們自然重新找到新的偶像。

  「老婆,我發現你很有弄亂房間的天分,和鬧鬧有得拼。」望著房中的髒亂,杜先生眉頭緊皺地說道。

  「呃?哦?是嗎?我馬上收拾。」對了,她還有一個驚天大秘密沒說,如果他知道了枕邊人曾經是一隻貓,會有什麼表情?會不會心臟病復發?可惜根據她和小黑的約定,她這一生是無緣見到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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