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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總裁,關于市中心旗艦店預定地的土地標售一案,這份資料是地價分析和土地登記謄本及權狀影本,估計預標購公司還有南部的建商,雖然這裡的確是個黃金地段,可是總裁在標得之后,得先將原大樓拆除再重新建造,人力物力都有所浪費,若總裁執意要標下來建錫斯丹鑽石的旗艦店,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了?”
原錫斯丹在台總公司總經理利傑正與剛大病初愈的總裁協商,可是他連串說了一堆,卻發現路奕根本心不在焉的凝視著手中的玉戒,壓根兒沒聽見他在說些什麼。
這樣的情況的確很少見,利傑忍不住費疑猜,那只戒指的大小,分明是個女戒;可,路奕和辜玟之間形同陌路,他不可能盯著一只女用戒指出了神,除非……是他逝去女友的遺物?
“總裁?”利傑低喚了聲。
會議室裡的人全盯著反常的路奕猛瞧,對他失神的反應不明就裡。
“事實上……”路奕突然出聲,眼睛卻依然未曾離開過手中的戒指。“你和他們的顧慮都一樣,只不過,我會這麼做有我的用意。”
“什麼用意?”利傑不解地問,原來他有在聽啊?
“建立一間百貨公司。”路奕不疾不徐地提出。
“百貨公司?”全部的主管幾乎都跳了起來,因為自錫斯丹創辦以來,從未涉人這層領域,成立百貨公司需要的財力人力都相當龐大,未經協商或擬定周詳計劃,可以預料絕對會虧損,主管們絕不可能同意他的一意孤行。
路奕冷漠的看著一下子變得嘈雜的會議室,突然覺得有趣極了。
這些人像極了立法院裡的委員,整天吵個不停,各說各話,千奇百怪的反應都有。莫怪辜玟不想觸碰這一塊地盤,就連他也懶得聽他們吵吵鬧鬧,他索性起身走出會議室,留下一屋子錯愕的高級主管。
“辜玟?”路奕才走出門,就發現辜玟悠哉的靠在牆邊,頭發很隨性的扎了個馬尾,衣著則和媽媽級的歐巴桑有得拼,手中提了一只大紅花布袋,活像剛離家出走的不良少女。
“你怎麼來了?”路奕對她衣著的品味一向不欣賞,皺眉補了句︰“你這衣服哪裡來的?”
“垃圾桶撿來的。”她可是實話實說,他卻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雖然他很不想相信,但她的表情非常認真﹗他也不便多說些什麼,指著她手中的大紅布包。
“這該不會也是來自垃圾桶吧?”
“這個紅色的布包裡頭的東西可不是﹗”她回答得極為無奈,原本她不想出門的,因為現在她出門極不自由,隨行的保鏢比路人還多,到哪裡都不方便;要不是老管家逼她,她更樂意在家裡睡覺。
“裡面?”他望著那包沉甸甸的布袋,更加疑惑。
“是啦﹗”她不耐煩地解釋︰“這幾天我弄了幾道菜,你家裡的人全都試吃到怕了,老管家說你的嘴比較挑,要我拿些萊來給你吃吃看……”
還未說完,他嚴峻的臉上出現難色;因為他曾耳聞嘗過她料理的人,都以腹瀉、肚子痛收場,不難猜出恐怖的程度。
她瞪著他,不滿的嘆氣。“沒有辦法,沒有人愿意當試臉品,偏偏沒有一個人去向老家伙請命,撤銷要我下廚的主意。”
“所以我成了試驗品?”他很不喜歡這個名詞,這樣豈不是把“不然呢?你以為我愿意?”她懶洋洋地說︰“你也知道我真的不太會做這些家庭瑣事,所以你還是簽字離婚好了﹗早點將我們的關系公諸于世,好早點擺脫這種困境。”
倏地,他的臉色一僵。
她沒有忘記自己的堅持,而他,似乎早巳動搖許久了﹗她毫不留戀的態度,幾乎讓他火冒三丈。
她不認為自己說錯了話,人來人往的四周卻突然間空了大半,她還刻意壓低聲音,讓音量維持在兩個人可以聽見的分貝。
所以她不懂,他為什麼又突然生氣了?
“你的萊這麼難吃,還不回去好好練習,想想該怎麼應付爺爺,其余的你根本沒有資格去想。”他不客氣的批評她。
“難吃?的確啦﹗”她承認,可是他又沒吃過,憑什麼這麼武斷的羞辱她?“你必須吃過才能批評我,這樣我至少會接受的快樂點,你這麼說其實是想侮辱我而已,對不對?”
“我根本不需要吃,家裡的佣人突然間一個比一個瘦,光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你的料理一定很難吃。”
“喂﹗算了,我根本不需要像個小孩子,整天跟你吵個沒完﹗看你挺關心家裡的佣人嘛﹗那好,請你去告訴老家伙,停止這荒謬的命令,大家樂得輕松。”
“你是不是想利用難吃的菜逼我這麼做?”他反問。
眼看著四周的目光漸漸聚集,辜玟對他最近陰晴不定的個性實在是受不了;管他三七二十一,一氣之下,她點點頭。
“沒錯﹗路奕大總裁還真是聰明,我想,我的手藝可以造就大家的胃痛,相信在老家伙壽宴那天一定也會有相同的結果。”
“你不要拿大家的肚子開玩笑﹗”他不顧在場到底有多少人,壓抑不住的低吼足以讓圍觀的人心驚膽跳。
“是你逼我的。”她平靜地說完,夾帶一抹輕挑的微笑送給他。
“辜──玟──”他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她拆吃入腹。
他想不到自己竟會因這場像小學生一樣毫無營養的爭論而氣憤難平,可是,她所提及的離婚,聽在他耳裡如同放棄,而她的放棄,牽扯了他所有的心緒,也引燃他心底最深處的情感。
他不想失去,更不愿放棄;所以,他絕不離婚﹗
“你挺愛叫我的名字嘛﹗”她的輕松自在只是更凸顯他的怒氣,她不是故意讓局面變得難堪,而是他動不動就生氣實在很奇怪。“你不吃正好,我把它們丟了算了,也算可以交差啦﹗反正我來這裡也是不得已……” .“你給我進來﹗”逼不得已,他抓住她的手往辦公室疾步而行。
“我不要進去。”她搖頭,在一陣拉扯之間,險些又摔跤,一路看見許多熟悉的臉孔,他們幾乎都嚇傻了眼。
利傑在會議室門口始終冷眼旁觀,直到辜玟發現了他,他更留意到路奕投射而來的冷光所夾帶的寒意是什麼──濃濃的憤怒中突然涌現的醋意,酸味幾乎在這層樓的空氣中蔓延開來。
利傑心頭一陣不快,卻也無話可說。
多年前,他欣賞辜玟的傳言自那晚的告白后,謠言已甚囂塵上;他很清楚只要辜玟有婚姻關系牽絆的一天,他一定沒有機會﹗可他也知道路奕並不愛她,離婚,只是遲早的事﹗所以他一直系持單身等待機會來臨。
而今路奕的改變,讓利傑意識到一直在等待的機會已經消失了,他失落的嘆了口氣;也許,是該去尋找下個機會的時候了吧﹗
“你拉我進來做什麼?”
在路奕摔上門之后,辜玟瞪著他的背影,直到他坐回辦公桌后方的椅子,她才有空發表意見。
辦公室的正前方有座電子鐘,自剛才進門之后,他一語不發的陷人沉默,讓這個房間在她提出第一個問題之后,沉寂了將近五分鐘。
她進退不得,靜靜的倚在門上,半瞇著眼數時間。
“你不是要我吃?”他睨著那包食物,終于開口。
“你不是說這麼難吃的東西,你根本不需要吃?”
‘你一定要和我吵嗎?“雖然他習慣這樣的溝通模式,但今天,在她提出離婚二字之后,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
她一手叉著腰,一邊將大紅布包放下。“從剛才到現在,大聲說話的人一直是你,我哪裡和你吵了?”
“你怎麼把吃的放在地上?”他又問。
“這一袋東西很重耶﹗也不見你幫我拿,一進門就羅羅唆唆問了一堆……”
她嘀嘀咕咕了一串,甩了甩手,待手中的酸麻消失前,他搶先一步將紅布袋往茶幾前擱置。
她好整以暇地看著一個大男人和紅布巾上的結糾纏了好一鈺兒,一道道用保鮮膜包好的食盤呈現在眼前。
他仔細的審視保鮮膜下的食物,不論顏色或是擺設,估量起來還不錯,至于味道……
“你站在門邊是預備隨時逃走嗎?”他看了她一眼。
她努了努嘴,這才緩緩地移動至他正對面的沙發坐了下來。
她極不愿意面對他的原因之一,就是在那一個莫名其妙的吻之后,她已經躲了他好些天。
她不想問他為什麼突然吻她?為的只是不讓自己像個花痴一樣愈陷愈深。
“味道聞起來倒還好。”
他觀察了很久,遲遲不敢動手的模樣著實令她發噱。
“怎麼?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她消遣他,“路奕大總裁不是天不怕地不怕?該不會破天芒害怕我煮的菜吧?”
他凌厲的瞪了她一眼,正愁該怎麼開始吃。
“這是什麼?”
她盯著他手指的方向,搖了搖頭。
“英文字的什麼菜加裡什麼肉的。”
“A菜和裡肌肉吧?”真奇怪的組合﹗他皺眉糾正她后,又指著另一盤問︰“那這個呢?”
“嗯……好像是花菜炒甜香蕉吧﹗”她隨便找了個類似的名字,湊合著說。他眉頭皺得更緊了。
“明明是花椰菜和黃甜椒。”
“是嗎?”
“那這個呢?”他愈問愈心寒,桌上這碗湯料特別多,他幾乎可以猜出她會說些什麼了。
她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突然一副靈光乍現的樣子抬頭報告︰“這是加了絞肉球、竹筍、黑木耳、紅蘿卜、蛋花還有人參做成的湯﹗”
“人參?”他看來看去,就是看不到一片人參,倒是海參還多些。
天底下恐怕只有她對自己所料理的食材記不住菜名的吧?
“對呀﹗你要吃就吃,問這麼多做什麼?我又沒有下毒。”
她開始不耐煩了,在他面前,她總是不自在極了,正想起身踱步,他銳利的目光卻警告著她不得輕舉妄動。
“吃的人是我,我有權利搞清楚吧?”他冷睇著她。
“隨、隨便啦﹗你要吃就快吃,我得回去交差。”她躲避他的視線。
他挑挑眉,“你還是很急著走?”
“我這人很識相的,你不是一向都不太歡迎我嗎?”
再這樣爭辯下去也沒有結果,他索性將目標鎖定在眼前的飯菜上。
貝威的命令乍聽之下的確無稽,但經過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后,他體悟到爺爺的用意只是想利用看似合理的方式逼迫她留下來。
除非她料理出一道像樣的菜色,否則她永遠也離不開這個家。
這項領悟令他的心情格外飛揚,才夾起一塊裡肌肉片準備就口,眼尖的他馬上發現一項嚴重的問題。
“辜玟﹗”他緊緊盯著那盤炒肉片,視線半刻也沒離開過。
“怎麼了?”她瞧他一副只差眼珠子沒掉出來的模樣,好像什麼可怕的東西在眼前晃似的。
“這肉沒熟﹗”他冷著聲提醒她,“還有,肉片上居然還有彩虹般的線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熟嗎?沒熟又不是不能吃……”她壓低了聲音,迷惑不已。“只是,肉裡怎麼會有彩虹?”
不過,她的確在肉片上有了驚人的發現,意外的低呼︰“真的耶﹗好特別哦﹗怎麼會這樣?這是不是証明我的廚藝不錯?”
“你……你想氣死我嗎?”他耐著郁悶的怒火,順便給她上了一課。“你居然不知道這樣的情況,這表示肉早巳不新鮮了,不新鮮的肉根本不能生吃。”
“哦﹗”她大力的點了點頭,挑眉反問︰“那……意思是這道菜不能吃了?”
“沒錯﹗”
“不吃就不吃嘍﹗”反正她已經習慣了接受打擊,只不過她一直覺得這道菜是她的得意之作,卻老是記不住它的名字。
察覺她眼底的眸光閃動,他懷著疑慮迫問︰“你該不會自己煮東西都不會試吃吧?”
“我當然會試吃﹗可能是平常亂吃慣了,再加上我的味覺和一般人不同吧,我倒覺得我挺會弄些奇怪的料理,卻不被人欣賞。像你說這道萊不新鮮,我個人可是很捧場的吃上一大盤了呢﹗”
“一大盤?”堤文西家宅的廚具中,最小的盤子至少也直徑十五公分以上,她所指的一大盤是……路奕不敢再往下想。“你的肚子都沒事嗎?”
“沒﹗”她這會兒不就好端端的坐在這裡?
可,才剛自信滿滿的回答沒多久,肚子便開始隱隱作痛,疼痛的感覺立即傳遍全身,一陣劇烈的絞痛倏地使她的臉色發青。
“你……”他還未問完,只見她瞪大了雙眼,蒼白的額間迅速滲出汗珠。
她一手捂著嘴巴,如旋風般的沖出他的辦公室,飛奔至女廁裡。
他刻不容緩的尾隨其后,也不管男女有別,才剛踏人女廁的時候,就聽見一陣又一陣淒慘的嘔吐聲。
也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路奕守在門后直到聲音稍微停歇之后,他才叩門關心的詢問︰“辜玟,你還好吧?”
“嗯……”一陣像極了嘆息的回應,輕輕飄了出來。
食物中毒的上吐下瀉,簡直要了辜玟的命﹗
她足足窩在廁所半小時,想開門的時候,嘔吐的感覺再度襲來,最后,她干脆坐在垃圾桶蓋上,朝著馬桶“膜拜”十余次。
不論她待了多久,路奕也關切的一直守在門外。
這件事造成的影響倒是始料未及,兩人在廁所裡的新聞很快就傳遍公司內部,只差沒有發稿通知社會大眾,眾說紛紜︰口耳相傳的結果,來到了利傑的耳朵裡,他再次受到嚴重的打擊。
“她懷孕了?”利傑差點崩潰,辜玟一直以來猶如他心目中的女神,女神懷孕?他光想像就頭皮發麻,心驚膽跳。
所以他馬不停蹄的趕來女廁,想了解事情的真假。
在廁所門外,路奕挺拔的身影佇立在那兒,憂心忡仲的神色著實緊張。聽到利傑的疑問,路奕的神情一凜,沒有回答。
空氣中濃濃的消毒水味和芳香劑混合成一股特殊的味道,廁門內的沖水聲每隔一段時間就啟動一次,可以想見辜玟的情況有多慘。
“要不要去醫院?”利傑問。
路奕一見到他,沒來由地不舒服。腦中浮現的,始終是利傑鐘愛辜玟的表白;直到最近,益發濃烈的醋意幾乎到達一觸即發的地步。“利總經理,這應該不關你的事吧?”路奕冷冷地提醒他。
利傑很清楚的感覺到路奕的敵意,依然一派鎮定。
“我想,幫總裁夫人叫個救護車這件事,應該是身為公司裡任何一個員工的責任;再說,她懷孕是天大的喜事,我想大家會樂意為夫人安排安胎事宜o”
“安胎?”路奕聽得一頭霧水,門外擠了一群看熱鬧的員工,在路奕的冷睇下一哄而散,他當下明白了八分。
辜玟的嘔吐聲再次傳來的時候,路奕微攏的眉宇漸松,決定將錯就錯。
“這倒是﹗她的體質不太好,一懷孕就吐個沒完,是得想想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那……敢問總裁,夫人是什麼時候懷孕的?”利傑半信半疑的追問。
“你的關心是不是超出了你的本分?”
利傑搖頭,“多年來,我的確對你和她的關系感到疑惑,我也承認到剛才為止,我對辜玟的情意仍在,會關心她也是必然的。”
“你的意思是,你還沒有死心?”路奕幾乎是由齒縫間進出這個問題,怒火狂燒的瞪著他。
“你這麼在乎?”利傑試探性的說︰“你當初會娶她的動機也讓人懷疑,不是嗎?這些年來,你對她漠不關心,倒是常常到靜芳的墓前去思念她,既然如此,我等待你放辜玟離開的想法,有何不對?”
路奕如應般銳利的眸光突然黯淡了下來,利傑的話有一部分切中他的心思,令他在瞬間有些惶恐,他一直對靜芳的愛深濃不變,可如今,動搖的不安換煩了他的情緒。
“辜玟不可能離開。”這是路奕唯一肯定的意念,不論是否被生生世世的輪回所擾?他無法不堅守夢境中的誓言。
“你的意思是──你已經將對靜芳的愛轉移到她身上?”利傑深知這樣的說法對辜玟並不公平,但他實在想不出路奕遲遲不肯松手的理由。
“我不需要對你坦誠任何事﹗”路奕低喝道。
“如果……你只是將她當成替身的話,就不該讓她懷孕﹗”利傑生氣了﹗在他眼中,路奕成了禽獸不如的家伙。
這時,廁所的門終于打開;辜玟虛弱的靠在門邊,臉色慘白;她在裡頭倍受痛苦折磨,卻還得聽著外頭文不對題的爭吵,深覺無奈。
“你們夠了沒?”她的聲音如鬼魅般飄忽,更令她疑惑的是,路奕為什麼不跟他好好解釋?任憑利傑誤會下去?
什麼懷孕替身的?她現在已經沒有多余的心思去對這些問題發表意見,只想好好休息。
“我實在聽不懂你們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受不了﹗”
她緩緩的移動腳步,四肢無力的她腳軟欲倒,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隨即將她緊緊的攬人懷中。
瞬間,她鼻腔中溢滿了一股熟悉的氣味,是路奕……還是夢裡的展于謙?
她不需要特別區分,因為兩人都有著相同的味道、一樣寬闊的胸膛,可以將她整個人包覆住,舒服好聞的讓她想窩上一輩子,這就是她“丈夫”的味道。
眼皮好沉重啊……她好像好些天沒睡好了。
她腦中殘存著一些聲音,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一座白雪皚皚的山中﹗一個男人對懷中的女人柔聲訴說著一一生生世世……我都要娶你……生生世世……我們都會是夫妻……
第 十 章
辜玟沉沉的睡了一天,沒有平常老管家的催促打擾,她舒舒服服地睡了好久,直到她睜開眼的時候,窗外透進來微弱的月光,室內則是一片昏暗。
她盯著天花板﹗思緒飛回沉睡前的那一刻,利傑質問路奕的那番話。
路奕深愛逝去女友之事已不是新聞,她一直以來都很清楚,可利傑居然說路奕愛上她?這……真是太荒謬了﹗
她緩緩地自床上坐起身,也不曉得今天是怎麼回事?整個宅院安靜得出奇,她從窗戶往下看,發現客廳裡似乎也沒有什麼燈光。
怎麼回事?
借由微弱的光線,她瞄到現在的時間,原來已經是半夜,難怪宅院靜得出奇,不過……
她仔細地看了看四周,夜深入靜不就等于大家好夢正甜?那不就表示,現在是她偷偷離開最好的時機?
細數了下日子,她居然待在這個地方已有半年﹗半年來,她的家會不會被灰塵淹沒了?想她那些朋友們,全都是自顧不遐的怪胎,一定不會幫她打掃,再則,她老早在出門前搖下狠話,說什麼找不到戒指就不回家﹗
她們現在可好?
從黑暗中觀察這個地方,她突然發覺這裡比想像中空曠許多,原本被她占為地盤的沙發,早巳被路奕的手提電腦取代,在那張訂做的大床上,大刺刺地放了二個枕頭,她很清楚,這裡才是她每晚睡覺的地方。
路奕的貼心她並不是不知道,他應該只是發揮他一個男人該有的風度而已吧?自昨天之后,這個答案很明顯。
那麼,她還在猶豫、躊躇些什麼?心中的不舍和依戀,直逼迫著她留下來、留在他身邊。 .不行﹗她向心裡的聲音低呼,他不愛她﹗他根本不愛她﹗她不需要再為他努力,她要離開,最好是遠走他鄉,別再見面最好﹗
所謂快刀斬亂麻,她和他之間已經拖得太久了,再這樣下去她深不見底的愛戀恐怕會到達她無法割舍的地步。
主意一打定,她仔細的再觀察一下四周,目前最棘手的問題是守在宅院內外的警衛,那些人像監視犯人一樣,整天繞著她轉,要脫困實在很難。
咦?這是什麼?
正當她苦思良計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的行李被放置在門邊,而行李上擱置著一封信,信封上寫著她的名。
她皺眉打開它,映人眼帘的是端正有力且優美的字跡一一辜玟︰若你想走,你可以走了﹗可明天你必須回來聽取我的決定。
協議書我會留著,查到明天會親手交給你。我們之間,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但,糾纏了這麼久,也該有個答案了。
關于爺爺,我自會同他解釋,堤文西家族的事,我們自有方法解決,若你要將我捫多年前荒謬的協議公諸于世,我也只有選擇接受,后果我自己承擔,與你無關。你可以放心。
對你的歉意,紙短無法細數,最不堪的是蹉跎你最寶貴的青春。
靜芳的死我已查出,的確只是一場意外,至于你的車禍,証實事情不單純,同樣在明天,我會給你一個解釋和補償,希望你能在明天早上十點準時到公司來;警衛們隨時持命,他們可以送你回家,你不用偷偷溜走,大可光明正大的走出這個家門。
路奕留什麼叫糾纏這麼久?辜玟唯一不懂的,就是這句話﹗
到底是誰糾纏誰啊?可惡﹗她一向光明正大,若不是逼不得已,她才不想用這麼窩囊的方法離開。
既然現在可以順理成章的走出這個大門,她當然二話不說的提起行李,才開門,一名警衛已然一副聽候差遣之姿,等在那兒了。
“請問有什麼吩咐?”警衛低首詢問。
這下她更相信,車庫裡的車大概全都開著引擎,等待她的挑選。
“路……路奕呢?”辜玟艱澀的喊著這個名,當下她才發覺,她從未這般直接的稱呼過他,喊起來頗為奇怪。
“今天少爺到靜芳小姐的墓上去了。”
聞言,辜玟體內的醋酸味兒擾得她眉頭全部皺在一起。
那家伙……說什麼要給她一個交代?還不是和以前一樣﹗他對靜芳的專情教她心裡極不好受,若是她明天再聽到他對靜芳依然念念不忘的話,她無法想像自己苦澀的淚水是不是封得住?
她受不了了﹗受不了他在她面前說他愛別的女人﹗更受不了自己為什麼還未對他死心?
可惡﹗
“帶我回家﹗”她冷聲下令。
警衛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順從的領著她走出大門。
當她再一次的從遠方打量這座宅院,所有的一切仿佛變得好不真實,在這個地方除了會上演一些不太聰明的斗嘴之外,其實長時間下來,少了那些爭論,生活似乎也少了精采。
而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一切。
在車子駛出大門的時候,她眼角的濕潤好似正在嘲笑她,她不舍這座宅院裡時而沉悶的氣氛,也不舍廚房裡的油煙味,更不舍每日安枕的大床,還有──路奕﹗
第一次,她感覺到恐慌,可是,她真的很無奈,也無計可施。她學不會強迫別人,所以只好委屈自己;既然她己從信上得到了答案,那麼明天她也不需要去了﹗不是嗎?
去了,只會徙增她的煩惱而已,所以,明天她打算先躲到海邊去冷靜一下,再回來收取她的離婚協議書。
現在到底是什麼時節?
辜玟到了海邊才想到這個嚴重的問題,雖說她只想到海邊來冷靜一下,不過這裡的海風實在是太強了,強到她才一走出飯店,就差點被風吹走。
而,也許真的是淡季,整個海邊沒有半個人,她投宿的飯店人員幾乎全都服侍她一個人而已,害得她甚至有種錯覺,誤以為自己仍在堤文西家宅裡,等著每日的特訓。
來到這裡已經三天了,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別圓又亮,雖然海風仍放肆的吹著,她光著腳丫于踩在冰冰冷冷的沙灘上,興致勃勃地找尋蟹貝類的窩。
她試著不再去想任何困擾她的事,將所有為情所苦的事拋諸腦后,回歸最原始的自我,在沙灘上找樂趣。
“螃蟹一啊爪八個,兩頭尖尖那麼大個,你們到底在哪裡呀?
快點出來吧﹗哇﹗痛……“
她從沙穴中拔出手指,一只小蟹夾住她的食指尖,痛得她哇哇大叫。
沒想到那小蟹一松手之后,便飛也似的溜走,她不死心的跟在后頭,不計形象的又撲又跳倒在沙灘上,更不管沙和海水有多冷,誓言迨到它才甘心。
“可惡﹗敢夾我?還溜……”正當她雙手一合,就要抓到小蟹的時候,突如其來的一雙雙大腳不僅踩壞了螃蟹的窩,還硬生生地把她的獵物踩成了蟹餅。
“喂﹗”她皺眉抬眼瞪著這些大腳的主人,頓時嚇傻了眼。
這些人……不僅擋住她的月光,黑壓壓的影子全落在她身上。
“你們……是誰?”
只見人手一張大報,張著報就是對她指指點點。
“對啦﹗就是她、就是她﹗”有人說。
“啊﹗沒錯,和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樣,肯定是她了﹗”又有人喊著。
“真搞不懂,她的樣子不像是逃妻耶﹗”有人質疑。
這群人團團將她圍住,也是從第一天到現在,她第一次看到海邊聚集了這麼多人,不過,他們又是打哪兒冒出來的?他們七嘴八舌的在說什麼呀?
“確定是她的話,我們不如一起帶她去領賞好了﹗”
這項提議得到大家的附和,辜玟卻還是覺得莫名其妙。
她起身,拍去身上的沙子問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又不認識你們﹗”
“你不認識我們不打緊。”有個家伙嘴巴笑咧得幾乎快碰到了耳朵,好開心地說︰“我們認識你就行了。”
“什麼意思?”她寒聲問,直覺這些人怎麼愈靠愈近,她一退,他們則跟著進,搞什麼?
一張大報在她眼前攤開。如日光般耀眼的月光映照在頭版上“聳動的大字立即讓她的呼吸抽緊一一警告逃妻辜玟,你枉顧協議私自離家已三天,家中兩老因過度思念而犯痰臥床,爺爺不堪打擊亦已住院觀察;若你見報后良心猶存,請盡速回家解釋緣由,為夫念昔日情意,不予責怪。若好心人見報協尋,令人愿以三千萬元答謝各位的幫助。
錫斯丹集團總裁 路奕。堤文西這……這家伙﹗
辜玟火冒三丈的瞪著那篇頭版,差點氣得腦沖血。她絕對想不到他居然敢這麼做?
可,上面刊載著她的照片,讓她想賴也賴不掉﹗還有,上頭粗俗的用詞根本是在侮辱她﹗可惡,真是太可惡了﹗
“能讓一個大總裁發出這種稿子,可見他有多在乎你啊?”不知哪個家伙冒出個不識相的聲音。
辜玟狠狠地送了一記白眼給他,抓下那張報紙低斥︰“你們想捉我回去?我勸你們不必白費心機﹗”
“不行哦﹗三千萬耶﹗我們這幾個人已經說好要平分了,況且機會難得,旅就站在我們眼前,夫人﹗你是想自己走,還是要我們動手?”
“你們想干嘛?”
她警覺的一退,那些人生怕她會隨海浪消失一樣,緊張兮兮地將她騰空架起,令她無法動彈。
“喂﹗你們不需要這麼做,我自己會走﹗”她抗議著,這些人是怎麼回事?居然開始裝聲作啞、隨后把她丟進車子裡,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飯店消失在海邊,覺得欲哭無淚。
與離家時同樣的夜色,她再度回到了這個原本她以為不會再來的地方。
宅第之中除了草地庭園有幾盞裝飾用的燈之外,屋子邊緣的照明完全靠黃心水晶在做支撐,屋內卻半點光亮也沒有。
不過,警衛依然多如春天盛開的花朵,失去了交通工具,身上又沒有半毛錢,逼不得已,她只得繼續往前走。
景象和她當天離開時相似,教她覺得奇怪;這家人既然沒有主人在家,那麼她又為什麼被指定送回這裡?
什麼叫兩者思念過度犯疾?他們兩個人在遠遠的紐西蘭已經半年沒回家了﹗何來過度思念?
什麼叫爺爺不堪打擊?他老人家健康過了頭,再活個三百年都沒問題﹗
什麼叫為夫念昔日之情?他根本沒有愛過她﹗
還有──她居然只值三千萬?這種價碼根本養不起她房間裡的喀什米爾地毯。
按捺不住的火氣直線上升,她敲著門開始低吼︰“路奕大總裁,你最好出來把話說清楚﹗”
等了幾秒一沒有聲音。
她吐了口氣,這才緩緩地開門,初時立在門邊,她感覺屋子內暗得出奇,本能的伸手找尋電燈開關,卻發現連平時的警示燈也找不到了。
“老……管家未免太不盡責了吧??她埋怨了一句,轉頭又喊︰”到底有沒有人在家啊……“
話還沒說完,室內的燈光突然全數亮了起來,一時間照得她幾乎睜不開眼;嚇懷她的是屋內並不是沒有半個人,而是聚集了起碼約四五十個人。
客廳裡也被精心裝飾過,正堂上掛了個大大的紅壽字,貝威就站在字的下方,笑嘻嘻的看著她。
除了貝威,身旁還有路奕的父母,以及一竿子公司的親戚主管們,依然是擺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怎麼回事?”
她面色僵硬的瞪著路奕,他則好整以暇的立在樓梯口,唇邊的笑意惹得她更覺莫名其妙。
眼前的陣仗看起來不小,但……好像全沖著她來似的?
“你到底在玩什麼?”
“你沒有道守約定,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路奕理所當然的說道。
“我哪裡沒有道守約定?是你……”她眉頭一蹙,發覺隱瞞的事情也到了必須坦白的時候。
她轉而面向貝威和路奕的父母,冷聲道︰“你為了權位而娶我,這項協議我可是一直信守承諾,始終沒有向這個老家伙提起過,我不懂,你還有什麼資格批評我?是你自己說過,在我認為可以離婚的時候,你絕對會同意簽字;現在呢?你不僅一直拖延,還登這個……什麼爛頭版﹗”
她無法抑製的怒火終于爆發,這些年來她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知道她愛上他之后,卻始終無法得到結果的惶然心情誰可以了解。
她只想完全脫離這個環境,離開這個永遠不會愛上她的男人,難道這也有錯?路奕面不改色地走到她面前,深深地凝視她眼眶中的盈盈水光,他明白她的委屈。
“這些事﹗我已經向爺爺解釋過了﹗否則他不會允許我發布那份俗又有力的頭版告示。”
“那好呀﹗老家伙,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就該放棄要我弄什麼菜了吧?你該處分的人是他﹗”她指責。
貝威只聳了聳肩。
路奕接口道︰“當然,爺爺不會這麼容易放過我,所以他已經說明了處罰我的條件。”
“很好﹗”她愈聽愈不明白,“那你們登那篇報導是怎麼回事?
你們不顧面子,我還想做人﹗“
“如果我不那麼做,我不知道要到哪裡找你。”路奕坦言,他自她消失的那天開始即無法成眠,他欠她太多解釋,可她為什麼聽也不聽他說什麼就消失不見?
“據了解,那些人說你快樂的在海邊捉螃蟹?”他悲情地說,“你真這麼無情?”
“我不捉螃蟹,難不成游泳?”她白了他一眼,提醒他,“你到底要我回來做什麼?那些無謂的解釋我不想聽了,我感興趣的是你簽字了沒?”
“你還是這麼堅持?”
廢話﹗我哪一次不是簽好字然后等著你?你既然已經向大家坦承,那我們的關系應該明朗化了,不是嗎?再說,他們處罰你的方式,最嚴重也不會叫你去死,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嗎?“
“你錯了﹗”他對她的說法大大的搖首,“你已經看到我在報紙上寫的是──你是我的妻,而我是你的夫;一旦公諸于世的新聞,想改變亦是相當困難了。”
“什麼意思?”她更迷糊了,而眼前的這一家人,全都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又是什麼意思?有種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她忙往門邊一退,準備隨時可以逃出去。“爺爺給我的處罰,不成功猶如宣判我的死刑,你說重不重要?”路奕說著,意味深長的望了貝威一眼,他需要空間和她好好談談,所以他亦走了出去。
“不可能﹗”她壓根兒不相信,“什麼處罰那麼嚴重?”
“把你再娶回來,真真正正的娶進門。”路奕定定的看著她,深情款款的眸光裡,猶如……她夢裡的展子謙對古鈺兒深切的愛戀。
可……不可能的﹗她冷漠的搖頭。
“別再犯下同樣的錯誤﹗你該去娶一個像靜芳那樣溫柔賢淑的女人,而不是我。也許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你都不會愛上我,我不想再掉人同個漩渦裡,太……太痛苦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愛你?”他輕聲問。
她冷哼了聲,指了指在場的眾人。
“有誰不知道你對靜芳的思念有多深,你當大家全瞎了,但我沒有﹗我是自私的,若你心中有別人,我不會再選擇介入。”
“是﹗我心中有一個人。”他頷首,凝視著她眼底閃過的受傷,靜靜地說著︰“又或者,應該說,在好幾世以前,我就一直深愛著這個人,我對她的虧欠數不清,每一世,我都帶著這滿滿的歉意為尋她而來。”
“哦?那……你何不去娶靜芳的牌位?”她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再次被他輕易的扎了滿身;她早就知道回來會聽到這些不是屬于自己的思念,她不想再糾纏,她快要崩潰了﹗
“我到她的墓前去請求她的諒解。”他直接走向她,她正低垂著頭,似乎不想再開口了,可他還是繼續說︰“因為我愛你,所以我要娶你﹗更因為我已經愛上了你,所以才會無法下筆簽字離婚,早在之前的幾世,我已經愛了你好久、好久﹗我不想再放開你,所以我和你依然會生生世世糾纏下去。”
驀然間,她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首的瞬間,他呼吐的鼻息熱辣辣的撒在她臉上,她還來不及說話,他便吻住她的唇,深切的索取記憶中最熟悉的味道。
似乎有一絲酒香混雜其中?
他找回了腦中片段的記憶,那晚在酒吧,他就是因為這個氣味而戀上了她吧?又或許──那是開啟他幾世以來糾纏或遺忘情感的鑰匙﹗要他以無法自拔的愛去包容她的開始。
“你……你……你神經病﹗”原本白雪般的雙頰瞬間染上兩朵紅雲,這裡可是很多人在耶,他怎麼可以吻她?還有……他手上的東西是什麼?
他手中拿了只盒子,掌心四方型的大小,由前端開啟,一只翠玉戒指映人她眼帘的時候,她的心一陣強烈波動和起伏,就像是找回遺落已久的失物般。
“這是從拍賣會上買來的戒指。”他緩緩的訴說著,“當我得到它的那天,即高燒不退,直到在夢境中找到答案,我才醒過來﹗我不知道那是否真實?可我卻認定它的確存在,我去找了賣家,玄妙之處在于他當初肯將戒指交給我,是因為他亦在夢中看過我。”
“夢?”她茫然地望著手中的戒指,仿佛有股力量自戒指注入她的體內,她的心跳愈來愈快,斷斷績續的夢境也正逐一拼湊在一起。
“展子謙﹗”
當他吐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她震驚地看著他。“你……你知道?”
“我終于明白那天你為什麼激動?”每日夜裡,他從她的夢囈裡漸漸了解她亦為夢所苦︰“原諒我,我深信我們之間有著好幾世的情緣,我醒悟的時間太晚,讓你受盡了委屈,我懇求你的原諒,不論我是展子謙遠是路奕﹗我沒有辦法不去愛你,真的。”
“你……你相信那個夢︰相信、相信……”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是她得到了古鈺兒最想要的結局嗎?她終于盼到了他回頭看看她?回頭哀求她的原諒了嗎?
可,無法克製的淚水如決堤般,她所有的委屈以平反之姿宣泄而出。
“我……我不再是一廂情愿了嗎?”
“你沒有﹗這是我預備要結你的解釋,誰知你卻突然不見﹗害我擔心不己。”他緩緩地把玩她細長的發絲,埋怨的口吻盡訴連日來的心驚膽跳和擔心害怕。
籌措這場宴會,他可是堵上了生命和等嚴,若無法成功,他和整個集團將成為業界的大笑柄,他的確給了她一個很大的面子,要她回來踩它都在所不惜。
“我怎麼知道是這個?”她怒眉一層;不滿極了﹗“你自己也說,早知道、早知道﹗你寫的那封燜信,又沒有說要講這些。”
“先說的話就沒有意義了﹗再說,你無情的到海邊追浪,我都沒有說你呢﹗”“不然呢?我要哭哭啼啼的求你快點來愛我嗎?”
“你一天到晚和我斗嘴﹗哪裡肯哭啊?”他微皺起眉表示不滿。
“你的意思全是我錯嘍?你登那種報導才叫氣死人好嗎?”
“辜玟,你非要和我吵嗎?”他終于忍不住的低吼。
“不然呢?路奕大總裁?你再羅唆我依然會逼你簽字,信不信由你﹗”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受委屈的人是她耶﹗她不把他當牛用,難消心頭之恨。
“辜──玟──”他放下玩弄發絲的手,蓄勢待發的怒意正醞釀著一件事;這女人──他絕對有方法治她。
“你真的很愛叫我的名字,我明明在你面前,你有必要這麼大聲叫我嗎?”此起尼古拉二世的婚戒,這只在幾世以前就屬于她的玉戒意義更是重大,她得好好研究一下,才沒空理他的大吼大叫呢﹗
突然,她的身子被他拉了回去,驚愕的呼叫聲倏地淹沒在他熾烈的吻中,兩人緊貼的身軀,讓她感覺到他強烈起伏的心跳聲,他急切、追求、愛戀的熱情全都化為一吻傾訴,她可以深深的體會。
她為之傾倒,更深深的陶醉其中,被引燃的火正迅速的在她體內燒灼她的理智,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手不安分的揉擰著她的背部,非同小可的情欲自他深情的吻中轉為猛烈。
“你……你干什麼?”她大驚失色的往內一看,臉紅得不像話。
“別瞧了﹗那些人早識相的為爺爺的壽宴忙去了,而我,則是負責收服你這座又冷又嗆的冰山。”他粗喘的氣息不客氣的占領她的頸項,“我等了你好久……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
滿溢的幸福盡在不言中,不論是古鈺兒的委屈或愛情,她在這一世都盼到了,她已經沒有什麼要求了,這個男人──的確信守著承諾,生生世世都只娶她為妻。
她還能回答些什麼?襯著月光,耳畔濃綿的情話已夠讓她心滿意足了﹗
想不到這場玩笑的婚姻居然會成為她一輩子的歸宿,而他,則是和她共度生生世世的男人。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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