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凝聚]姬的時代[全書完]

絕對官僚

第八節 神秘的琴音

　「菲碧~」琉葉徘徊在霧濛濛的田野上，滿地都是叫不上名字的白色小花「菲碧~你在哪裡？」
　　前方傳來清脆的笑聲，薄暮中出現了一個婀娜的身影，身穿淡藍色連衣裙的少女出現在琉葉面前，笑盈盈的作了一個捉弄的鬼臉。
　　「菲碧！嚇死我了……」琉葉緊緊抱住對方的身體，「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不要離開我，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菲碧憐愛的捧起琉葉的面龐，抹去對方焦急的淚水，然後將手中的花環溫柔的戴到對方頭上。
　　額頭相抵，感受著彼此溫暖濕潤的呼吸，「不可以哦，琉葉妹妹擁有自己的道路，幸福的生活下去吧……帶著我對你的愛……」
　　妹妹？琉葉低下頭，看到的是一幅少女相擁的曖昧場景。兩具玲瓏有致的軀體偎依著，黑色和金色的長髮優雅的交錯在一起。「不是這樣的！我……」突然發現對方逐漸遠去，依稀的背影在霧氣中慢慢模糊起來。
　　「菲碧！」
　　「啊？」
　　琉葉發現自己仍然躺在新兵宿舍的床上，身邊是一位面熟的少女，而自己緊緊地抓著對方的手……
　　是夢，鬆開緊握的手，琉葉慢慢扭過頭。「對不起……」
　　「你已經高燒昏迷一整天了。那個來了都不請假，你可真要強啊。」床邊的少女將手中的手巾放在面盆裡，然後給琉葉換上一包冰袋，「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還是被發現了……因為發燒而微紅的小臉徹底紅透，低聲說道：「好多了，謝謝……」
　　看著生病的少女逐漸恢復了往日的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再次發散出來。微微一笑「用這種態度對待照顧自己的人是不可以的，剛剛還拉著人家的手哭的一塌糊塗呢。」面熟的少女突然趴上床頭，用手撐在琉葉枕邊，近距離的注視著。直到琉葉的冷漠變成尷尬，尷尬又變成慌亂……
　　「我們成為室友快一個星期了，估計你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吧？我叫琴音，好好記住恩人的名字哦。」叫做琴音的少女露出了笑容，「你的冷漠並非因為傲慢吧，而是因為對交流的恐懼？菲碧……是你孤兒院的朋友嗎？」
　　「啊？……嗯……不，不是的。」看著琴音彷彿要看透一切的目光，琉葉感到莫名的緊張，趕緊扭過頭不再去看對方漂亮的容貌，小聲說到：「謝謝你對我的照顧……」
　　她一定在隱瞞著什麼，琴音沉思著，立刻又恢復了天真開朗的表情，「沒法洗澡一定很難受吧，還出了這麼多汗。」
　　「哎？」看著對方端起溫水的面盆和手巾，琉葉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我幫你！我會很溫柔的……」
　　「不……不用了！啊，別這樣……」
　　…………
　　琉葉的室友發現，自從暈倒後醒來，少女和善了不少，雖然冰涼憂鬱的氣質依然，但是無法靠近的感覺已經蕩然無存。打招呼的時候，也可以看到對方柔風一般的微笑。
　　以後的半個月中，所有人都可以感到琉葉在逐漸嘗試融入外界。
　　「可憐的女孩，從小在那種局限的空間中成長，又遭受了這樣的打擊，不過終於開始恢復正常的生活了。」大多數人是這樣想的。
　　「我必須盡快學會融入社會……原來的態度太引人注意了！不然是無法完成滲透任務的……」這是琉葉的真實想法。
　　傍晚，在軍營旁邊的綠化林中溜躂的琉葉發現琴音正站在路邊看著自己。「哎？小葉，真巧呢。」
　　「琴音，你也在散步嗎？」想到十幾天前臥病時對方的過分關懷，琉葉的臉上紅了起來，幸好光線陰暗，沒有被發現。
　　「我是來賞月的。」琴音笑吟吟的抬起頭，發現陰天。「可惜沒有找到月亮。」
　　「……」
　　「小葉很最近很努力呢，大家都說寒冰中的玫瑰開始融化了哦。不過……我覺得這只是表象呢，小葉根本沒有真正的敞開自己的心扉吧。」調侃的看著琉葉手足無措的樣子，琴音笑的越發神秘，「或許，這種樣子只是為了掩飾什麼？……」
　　難道她知道了什麼？想到自己生病時可能發出的囈語，琉葉臉色有點發白，「琴音姐在說什麼啊？太敏感了吧。」
　　「或許吧，這個嘛……是一等戰姬的直覺。」意味深長的看了看琉葉，「既然今天沒有月亮，我就先回宿舍了，一會見。」
　　她是一等戰姬？！難怪有這麼驚人的觀察力和直覺……琉葉覺得後背被汗水打濕了。
　　姬作為近百年來橫空出世的天之驕子，擁有著常人所無法企及的能力，但是由於SHM的契合緣故，能夠成為姬的人卻一直是少數。姬的總數只佔全部人口的20%左右，而其中99%以上都是女性。然而正是這20%的人掌握著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的政治、科技和軍事力量，人們根據職業的不同，將軍隊、警察等部門的姬稱為戰姬或武姬，而從事科研、外交、民政職業的稱為文姬。
　　根據契合度的差異，人們將姬分為三個等級，90%的姬窮其一生都只能是三等水平，雖然擁有超乎常人的神經和運動系統，但是無法進入「覺醒」狀態進行觀測干涉。如果強制覺醒將對自己的神經系統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能夠自主進入覺醒狀態的姬被稱為二等水平，由於契合度等因素的影響，她們維持覺醒的時間各不相同，並且在覺醒後會進入昏迷或虛弱的狀態。二等戰姬是戰爭中最強大的中堅力量，據說半個小時的覺醒狀態就足以摧毀一支AS中隊。
　　而一等水平的姬則稀少到鳳毛麟角的程度，她們可以全天候的保持覺醒狀態而沒有負面影響，甚至能在不借助其他工具的情況下引發觀測干涉現象。一等戰姬駕駛的WGG在能量耗盡之前正常人幾乎無法擊敗……
　　……
　　為什麼一個一等戰姬會盯上自己？抱著這個疑問，之後的幾天裡琉葉都在觀察著琴音，但是無論在訓練的時候還是和其他人交談的時候，琴音一直都是一幅開朗活潑的樣子，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甚至讓人覺得幾天前傍晚的偶遇只是幻覺一樣……
　　由於新兵每天下午都有體能訓練，幾乎所有人都會在解散後迫不及待的去洗澡。而為了避免自己看到一些尷尬的東西，每天琉葉都苦苦堅持到晚飯以後才抱著洗浴用具進入公共浴室。
　　飄散著蒸汽的水幕從蓮蓬頭上暢快的淋下，溫熱的舒暢緩解了身體和心靈的倦怠。寬大的浴室中只有一個人，只有這時候才能夠真正的放鬆，「這個琴音……難道是嚇唬我的？或許我太多疑了……」沉浸在在舒服中的琉葉自言自語。
　　「在說我壞話麼？」琴音披著浴巾，突然從後面抱住全裸的琉葉
　　「啊！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有一會了哦，不過看你洗的很陶醉的樣子，所以沒有打攪你。」
　　「……」
　　「我給你帶來困擾了嗎？那天我說的話讓你感到不安？」
　　「沒有的事……」琉葉強做鎮定。
　　「那為什麼這幾天一直偷偷的看我？難道……」琴音笑的非常詭異，緊抱著琉葉的雙手開始不安分起來……
　　一分鐘後，琉葉滿臉通紅衣衫凌亂的衝出浴室。
　　浴室中，琴音看著自己抬起的右手，沉默著，好一會，嘴唇輕啟：「保護玫瑰的堅冰融化之後，玫瑰的荊棘會不會刺傷身邊的人呢？不過……」
　　嘴角劃過頑皮的弧度，「皮膚真的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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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真相！千層的巨浪   第一節 酒精的迷離

　伴隨著汗水和訓斥，短短一個月的新兵生活結束了。畢業的軍人們將通過中央軍部的調配分散到各個軍區的軍團中去，開始他們真正的軍旅生活。普通軍人將從三等兵開始，用鮮血和生命為自己的肩章塗抹上輝煌的顏色，而擁有姬資格證明的少女們則可以直接升為尉官。
　　「太不公平了！」第三聯隊的一個肌肉男似乎第一次聽說軍部的分配方式，大喊了起來。
　　「那好，你駕駛一部AS或者WGG去和姬決鬥吧，如果你贏了我把我少校的軍銜讓給你。」第三聯隊長笑瞇瞇的說。
　　……
　　終於可以離開這裡了！被琴音騷擾到幾乎崩潰的琉葉手握軍部調令，幾乎激動的熱淚盈眶。
　　「白廳近衛軍團？不錯哦，大執政官的嫡系部隊，在那裡容易接觸大人物呢。」神出鬼沒的琴音「不小心」看到了琉葉手中的紙片，然後狡黠的眨眨眼。低聲說：「為了進去費了一番功夫吧。」
　　又在試探我……琉葉知道，為了完成滲透元老院高層的任務，烏托邦肯定在這張調令上下了一番功夫。但是一個月來的驚嚇和刺激已經讓她練就了一套應付方案。「怎麼？我們活潑可愛的一等戰姬嫉妒我了？」
　　「我知道了！一定是某個權貴看上了我們冰清玉潔的小葉。所以打算將你調進首府部隊以方便調教成禁臠。」琴音一本正經的說。
　　真噁心！琉葉翻著白眼趴在桌子上，果然不是她的對手，徹底敗了……
　　「但是別擔心，我被調到了共和戍衛軍團。很近哦，我會保護你的！」琴音排排對方的肩膀。
　　不是吧……琉葉開始真正的擔心起來了。
　　……
　　離開新兵訓練營，琉葉來到最近的城市夏松郡。距去首都報道還有三天的時間，所以琉葉找了一家旅館暫時住下，打算在城裡玩幾天，順便熟悉這個時代。
　　啊，原來全息指示牌這麼大……哎？這就是自動嚮導路標吧…… 終於和資料裡的東西對上號了……該死的，簡直和第一次進城的土著一樣，太丟人了！琉葉走在和一百年後的大街上，充滿了感歎和鬱悶。
　　來到這個時代四個多月了，不是在基地中治療就是在軍營中接受訓練，雖然噁心無趣卻不會覺得無所適從。但是現在，周圍挺拔嚴肅的混凝土建築裡沒有琉葉的棲身之所，熙熙攘攘的路人談笑著擦肩而過，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世界，交織出巨大的空虛和失落將琉葉籠罩起來……
　　失魂落魄的前行，卻絲毫沒有了遊玩和觀察的性質。突然耳邊熟悉的喧嘩和空氣中飄散的味道聚攏了琉葉瀰散的注意力。
　　酒，陪伴了人類幾千年的奇妙飲品。有人說酒是穿腸毒藥，有人說酒是瓊漿玉液，人們高興的時候用它助興，傷心的時候用它消愁，懦弱的時候用它壯膽，瘋狂的時候用它亂性……但是無論如何，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人類的生活和酒形影相隨。而現在失意的琉葉面前，就有一個和酒有密切關係的場所：酒吧。
　　這並不是高檔餐廳裡高雅整潔的清吧，一群男人混亂嘈雜的天南海北，污濁的空氣飄蕩著刺鼻的煙味，紅著眼睛的賭徒流連在賭博機旁，猥瑣的男子挨桌兜售著致幻藥劑。
　　看著熟悉的場景，琉葉笑了，儘管過去了一百年，這種地方仍然存在。髒亂的酒吧給她一股莫名的溫馨，快步走了進去，在這種地方，只要有錢沒有人會管你是間諜特工還是殺人犯的……
　　大咧咧的坐在吧檯前面，琉葉大聲喊道：「給每人來一杯伏特加！記到我的帳上！」然後拍出身份卡，微笑著等待人們爆發的歡呼聲。
　　半分鐘過去了，人們默默的看著一身軍裝的少女，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或者端起手中的杯子，只有吧檯裡破舊的影響重複的嘶吼著陌生的歌曲……
　　酒吧老闆有點尷尬的將身份卡在收銀終端上劃過，然後本來勉強的笑容立即僵在臉上。「二……二等武姬……琉葉小姐請大家喝一杯。」老闆用怪異的聲調照規矩喊了一聲。結果，酒吧中沉沒的氣氛變得更加壓抑，甚至有幾個人頭上不住的冒著冷汗。
　　琉葉低下頭，看到了自己優雅的胸部曲線和外套中的軍裝，再看看沉默的人群，臉色突然變的非常難看，眼睛中閃爍著憤怒和懊悔。
　　「我說，我，請，你，們，喝，酒。」琉葉咬著牙陰冷的吐出幾個字。
　　醒悟過來的酒吧老闆趕緊給每個人上了一杯伏特加，眾人面面相覷，只好紛紛點頭致意或低聲道謝。
　　都是他媽的垃圾！怎麼了？不就是女人嗎？不就是軍人嗎？一個二等戰姬就把你們嚇萎了？琉葉在心裡發出咒罵，抱著瓶子開始自斟自飲。
　　仍然是壓抑的沉默，只有少女將酒杯重重拍到吧檯上的聲音，一開始兜售致幻藥的男人最先承受不住壓力，頭皮發麻的摸索到門邊，頭也不回跑了出去。一旦有人開頭，並且看到少女沒有阻止的意思，眾人以極高的效率紛紛離開，只留下角落裡一個不省人事的醉漢。
　　半小時後，琉葉跌跌撞撞的從酒吧中出來，滿身酒氣，東倒西歪。剛剛走出沒兩步，聽到身後發出奇怪的聲音，回頭卻發現酒吧老闆匆匆的鎖住鐵門掛上了歇業的牌子。
　　孬種！鄙視的看著酒吧大門，突然想放聲大笑。「嘔……」少女扶著牆壁吐了個一塌糊塗。
　　嘔吐的琉葉感到有人在輕撫自己的後背，抬起頭，卻看到一個俊朗的青年。眼睛深邃，鼻樑堅挺，嘴角掛著彬彬有禮的微笑，衣裝得體，身體的線條顯得強壯而不失優雅，若有若無的香水的味繚繞在少女的鼻端。
　　「好點了嗎？」青年著遞出手帕，關切的問。
　　親切禮貌的態度讓孤獨的琉葉頓時產生了好感，接過對方的手帕，擦擦嘴，不好意思的笑了，「好多了，謝謝你。」
　　直起身子，少女還是覺得有些眩暈。
　　「你喝醉了」青年扶著琉葉的手臂
　　「才這點酒……像當年我……」剛剛邁出的腳步沒有站穩，失去平衡的身體向旁邊倒去。
　　青年迅速的摟住對方的纖腰，將少女的重心拉回，並倒在青年懷裡。
　　「謝謝。」琉葉雙眼朦朧，就勢將身體靠在英俊青年身上，入鼻的香味讓她更是迷離。
　　看到少女沒有反感自己的動作，英俊青年笑意更盛， 「去哪裡？」 磁性的聲音無比溫柔。
　　琉葉慵懶的回應：「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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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屠殺的戰陣

　夜幕低沉，一對青年男女相擁而行。男子英俊非凡，哪怕最苛刻的人也無法否認他符合帥哥的標準，而男子懷裡的少女也是面容清秀，軍裝下的曲線能夠引起任何男人的無限遐想。
　　「為什麼喝這麼多酒，心情不好？」
　　「嗯，很鬱悶……」
　　「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把握好現在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你真會安慰人。」
　　「你住的旅館太遠了，去我家吧。」
　　「好……什麼？」琉葉驚訝的看著對方。
　　「我家就在附近，來吧，我會幫你忘記那些討厭的事情……」青年露出曖昧誘惑的笑容，在琉葉耳邊低語著，溫柔的氣息掃過她的耳垂，摟著腰部的手挑逗一般的輕撫。
　　琉葉的心裡頓時如同澆下了一桶冰水。他是男人，我是……女人……，他是要泡我！瞬間酒醒了大半。
　　酒醉的琉葉將自己當成了劉燁，並回到了過去通宵喝酒的荒誕年代，酩酊大醉的和兄弟戰友們相互攙扶，從來沒有對男性有過「那方面」的戒備，被扶著、抱著、摟著、抬著、架著離開酒吧無數次，甚至在街頭醉倒一夜也是正常的事情。強姦一個酒鬼——就連最沒品的基佬都會嗤之以鼻。然而現在……
　　站直身子，琉葉緩緩推開對方，慢慢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忍著無比的羞愧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的平靜：「謝謝你的幫助，現在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對方顯然很驚訝琉葉態度的突變，仍不死心的拉住少女的手臂：「別這樣，你的眼睛訴說著孤獨和寂寞，相信我，讓我彌補你心靈和肉體的空虛。我會證明我的強壯，而且，我收費很合理……」
　　收費很合理！轟的一聲，琉葉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在不斷重複：「這個世界壞掉了……這個世界壞掉了……」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很孤獨、很寂寞、很空虛……」
　　「呵呵，那麼……」
　　「我本來以為你是個好人，我當你是朋友，是兄弟……」
　　「啊？……兄弟？」
　　「滾，你這個垃圾！變態！不知羞恥的混蛋！」
　　英俊青年臉色發白，顯然到現在都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然後迅速的離開了。
　　還以為會衝上來和我打一架呢……沒種！搞什麼啊，那種男人居然去做牛郎……或者說……我像是個飢渴淫蕩的女人？……開什麼玩笑！
　　少女胡思亂想著，臉上一會紅一會白。
　　突然，一陣急促的槍聲響起，驚呼，悲鳴，呻吟和慌亂的腳步飄盪開來，然後一個乞丐般的小男孩從前面的街角衝出，衝著琉葉這個方向跑過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快追！殺了那個小兔崽子！」
　　琉葉伸出手，一把將小男孩抓了起來。不顧對方的拚命掙扎衝進了旁邊的小巷。右手緊緊摟住他的身體，左手摀住他的嘴，然後被男孩咬了一口……
　　不識好歹！琉葉眉頭輕皺卻不鬆手，抱著男孩躲在一個垃圾桶的陰影後面。
　　「跑哪去了！」
　　「分開找，他跑不遠！」
　　「你們……啊」零亂的槍聲伴隨著瀕死的慘叫。
　　他們瘋了嗎？居然在市區裡面這麼囂張！可是自己手裡沒有武器，聽聲音對方有六個人，三支半自動電磁步槍，兩支微型衝鋒鎗，一支小口徑手槍……琉葉緊張的計算著戰鬥力對比和可行的戰術，抱著男孩的手不自覺地越來越緊……
　　可憐的小男孩腦袋緊緊貼著琉葉柔軟的胸部，在窒息的威脅下掙扎著雙手，結果不可避免的觸碰到對方一些敏感的地帶……
　　下意識的，「PIA！」男孩的臉上紅起一大片，含淚的眼睛裡儘是委屈。
　　琉葉有點尷尬，壓低了聲音「在這裡等著，別亂跑！」然後衝出了小巷……
　　一個手持微型衝鋒鎗的男子剛剛搜索到小巷旁邊，發現一個身影瞬間貼著自己的臉閃過，只留下一抹黑色長髮，緊接著「喀吧」一聲，持槍的右手失去了知覺。這時候才看清楚，對方是一個身著軍裝的美貌少女。姬！男子心底升起一陣寒意。
　　琉葉看著對方驚恐的眼神，發現對方面部肌肉開始運動，他想呼救！瞬間右掌上托，男子的嘴剛剛張開就被下顎的一計重擊中止了，咬斷的半截舌頭噴灑著鮮血甩到路邊的水坑裡。
　　男子甚至還沒有機會仔細品嚐失去舌尖的痛苦，自己的頭髮就被剛剛擊碎下顎的手掌抓住。眼前出現了一個迅速變大的膝蓋，然後他就永遠的離開了人世間的痛苦和悲傷……
　　地心引力努力拉扯著屍體投入大地的懷抱，但是在這之前右手的衝鋒鎗就已經被琉葉握在手中。八米外的另外一個歹徒這才剛剛將腦袋轉過來。
　　嗒嗒嗒~三顆子彈全部命中頭部，艷紅的鮮血和花白的腦漿鋪展在歹徒背後的牆壁上，這時候第一個死者的身體剛剛落地。
　　聽到槍聲，另外兩組敵人幾乎同時從後方和右邊的街角衝了出來，遺憾的是，僅僅是幾乎同時而已。
　　第一個露出身體的男子還沒有舉起手中的電磁步槍，一串咆哮的微沖子彈就已經阻擋在他的運動軌跡上，右肩，左胸，小腹和大腿同時中彈。扁圓的彈頭帶著巨大的衝擊力將他掀倒在地。
　　晚了半秒的同伴避免了前者的厄運，兩支電磁步槍和一把手槍鋪開了復仇的噴射。然而那個地方除了一個面部碎裂的屍體以外什麼都沒有，旁邊商店的櫥窗上有一個巨大的破洞，玻璃碎片四除散落著。
　　看看身邊的同伴，手持電磁步槍的男人有些猶豫。「衝進去？」
　　「不。」小頭目摸著下巴，陰狠的打量著昏暗的街頭小店。「她一定在裡面設下埋伏了，嘿嘿。給我隔牆掃射！」
　　集束的電磁流在夜空中劃出湛藍的軌跡，撲到厚實的牆壁上並燒灼出斑駁的焦痕，然後去勢不減的穿透過去。
　　破碎的玻璃、瀰漫的煙霧、燒焦的氣息，商店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被打成了慘不忍睹的廢墟。接著在手雷爆炸的猛烈氣流中，零散的殘骸衝出大門和櫥窗，淒慘的躺在冰涼的街道上。
　　「哈哈哈，進去收屍吧，看看是什麼人跟我們作對！」小頭目顯然對自己的戰術相當滿意，「戰鬥是要用腦子的！你們學著點。」
　　留下一支電磁步槍在外面掩護，小頭目帶著另一個人衝進商店。
　　過了一會，留守的男子緊緊盯著商店，卻感覺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回頭一看，發現一支衝鋒鎗就在自己腦袋旁邊。
　　「他們進去找什麼呢？」衝鋒鎗的主人甜甜的笑著……
　　另一方面，商店裡面。
　　「奇怪，屍體呢？」
　　「頭，不會炸成灰了吧……」
　　「仔細找找，說不定那個小兔崽子也在這裡！」
　　突然一陣槍聲從外面的街上傳出來，兩個男人心底生出不祥的預感。臨街的窗子裡飛過一個黑色的小球，在地板上彈了兩下後滴溜溜的打著轉，將這份不祥的預感化為現實。
　　轟！可憐的小商店迎來了第二次劇烈的爆炸，紛飛的火光下，少女的的身上塗上了一層和曦。被氣浪吹舞的黑色長發表現出激烈的動感，而冰冷目光散發出虛空般的寧靜。白皙的面容上沾染著幾滴刺眼的鮮紅，那是六個歹徒以生命為代價達換取的唯一戰果……
　　結束了……女人的身體沒有讓我更加軟弱，我仍然這麼習慣殺人……不，應該說我現在更加習慣殺人了……看著橫屍的街道，琉葉露出一抹冷笑，打算邁步離去。「剩下的交給警察吧。」
　　突然，對面街區的樓頂上一絲反光讓琉葉的僵住了，狙擊手！一滴冷汗順著額角流下，一瞬間閃過七八種閃避方案，卻全部被自己否決。躲不開！最終，姬的敏銳和理智計算也只能得到這樣一個可怕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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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舊識的間諜

　戰場上的每一個疏忽都要用鮮血去填補。琉葉腦子裡出現了這樣一句話，那是屬於一百年前烏托邦自由戰士劉燁的經驗。而現在，少女知道自己很可能要用生命去驗證它的殘酷了……
　　良久，想像中的衝擊和穿刺並沒有出現，遠處樓頂仍然是一片死寂的黑暗……難道不是敵人？少女絕對相信自己的判斷，剛才絕對是瞄準鏡的反光。那是一個完美的狙擊點，擁有俯瞰幾條大路的視野，而複雜的地形也方便狙擊者得手後的撤退。
　　為什麼沒有開槍呢？琉葉搖搖頭，放棄了思索。這時候那個被追殺的小男孩已經從藏身的小巷中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看到遍地慘烈的屍體臉色有點發白。
　　很堅強啊……琉葉讚賞的想，然後大步向前，蹲在男孩面前：「你是誰？他們為什麼追殺你？」
　　看清琉葉面容的小男孩突然露出驚訝的表情，死死的盯著對方，一言不發。
　　「你是誰？他們為什麼追殺你？」琉葉提高聲音重複了一遍，看著對方灼熱激動的目光，回想起不久前男孩掙扎時造成的尷尬。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不是吧……十來歲小孩子也這麼色？！琉葉眉頭一豎：「看什麼看！問你話呢！」
　　小男孩退後一步，滿臉都是驚慌，但仍然倔強的緊盯著琉葉。
　　莫名其妙，算了……琉葉決定不再和他糾纏，聳聳肩向旅館走去。
　　…………
　　旅館裡的餐廳裡。就餐的人們和侍者紛紛用好奇的目光望向角落的一張餐桌：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狼吞虎嚥的席捲著桌子上的食物，幾個凌亂的大盤子表明這場饕餮的盛宴已經開始了一段時間，男孩的對面，一位身著軍裝的漂亮少女，冷漠煩悶的表情卻告訴大家少女的心情很不好……
　　琉葉很鬱悶，這個小男孩從戰鬥結束後就一直跟著自己，「小子，幹什麼跟著我！」
　　「……」
　　「吃完給我走遠點，再跟著我就將你交給警察！」
　　「……」
　　琉葉站起身，向樓上的臥房走去。小男孩見對方要離開，也放下手中的盤子匆匆跟上。
　　考驗我的耐心？琉葉冷著臉叫過餐廳的侍者：「我不認識後面的那個小孩，明白我的意思嗎？」面無表情的進入電梯，身後傳來掙扎和訓斥的聲音，身後的尾巴被兩個保安模樣的人拖出了旅店大門。
　　…………
　　琉葉濕漉漉的走出浴室，熱水也沒能緩解戰鬥後的疲勞，披著浴巾躺在柔軟的床上，難以入睡。撩開百葉窗看著對面的街道，一個瘦弱的黑影蜷縮在旅館大門對面。固執的眼睛，緊緊的看著旅館的大門……
　　第二天，琉葉剛剛邁出大門，發現男孩目光憔悴的蹲在對面的牆角里。同時小男孩也看到了要出門的少女，緊緊的跟了上去。
　　死纏爛打！琉葉大怒，攔下一輛計程車就鑽了進去：「隨便哪裡，快點！」看著後視鏡中恍然無措的的身影，少女大樂，你跟啊，看你再怎麼跟！
　　很快，琉葉的快樂被驚訝所代替，因為小男孩開始跟著計程車跑了起來。但是在速度的對比下，距離越落越遠，然後撲通一聲摔倒在地。莫名的一緊，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湧上心頭。「停車！」當看到摔倒的小男孩爬起來咬著牙想繼續追的時候，琉葉沖司機喊道。
　　潔白柔軟的絲巾小心的包裹住男孩流血的膝蓋，然後在背面繫上靈巧的蝴蝶結。琉葉站起身，嚴肅的看著小男孩。「你聽好！第一，我對小男孩沒有興趣，如果你想示愛去找別人！第二，我沒有所謂的善心，如果想我收養你趁早死心！第三，我現在所處的情況比你危險好幾倍！如果你想用我充當你的保護傘肯定死的很慘！綜上所述，無論你有什麼目的，都別再糾纏我了！明白嗎？！」然後琉葉頭也不回的返回了旅館。
　　簡直不可理喻！琉葉從窗簾後面觀察了一天，發現小男孩一直執著的遊蕩在旅館附近，自己的勸告完全沒有起到作用。猶豫良久，拿起通訊終端：「喂……是共和國社會福利辦公室嗎？」
　　「我發現路邊有一個孩子，好像是孤兒。」
　　「對，地點在XXXXX大街XXX旅館外。」
　　「是的，他現在還在那裡。」
　　一刻鐘後，一輛社會福利院的車輛駛來，從車上跳下一個中年男人，開始和小男孩交談，不一會，談判破裂的樣子，男孩想要逃跑，結果被早有預料的中年人抓住，車上又跳下一個男子，不顧男孩的掙扎踢打將其拖上車，疾馳而去。
　　看著逐漸遠去的車輛，琉葉長歎一口氣，突然沒有了繼續停留的願望，決定明天就乘飛機去白廳近衛軍團報到。
　　…………
　　翌日。
　　寬敞的辦公室裡，桌子上是一摞摞的資料，牆上掛著精緻的軍用地圖。太陽的光輝透過落地窗慷慨的撒落。一個青年男子正在通過通訊器進行著交談。
　　「沒關係，這個頻道很安全。」
　　「今天？好的，我知道了。你們那邊殘局清理的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可能失敗！匯報詳細情況！」
　　「六個都死了？狙擊手幹什麼去了？敵人是誰？」
　　「這麼巧？算了……這不是你們的錯，嗯，告訴他幹的很好，絕對不允許傷到她。」
　　「她是誰你們不用管，男孩那邊還有機會嗎？」
　　「這樣啊……那你們暫時待命，和增援部隊會合後再進行一次突襲。隱患一定要清除！」
　　……
　　關閉通訊，男子靠在椅子上露出苦笑，自言自語：「你可害苦我了……」
　　聽到敲門聲，男子瞬間恢復了親切溫和的微笑：「請進。」
　　「少校，二等戰姬 琉葉中尉前來報到了，她現在正等在大廳裡。」開門的是一位秘書
　　「哦，請她進來吧。」
　　「是。」
　　青年背過身子，欣賞著窗外的日景。
　　門再次打開，一個清亮柔和的聲音響起：「長官。二等戰姬琉葉報到！」
　　回身，看到清秀的少女驚訝的張著嘴，非常滿意對方的的失態。笑瞇瞇的說：「你好，琉葉中尉。我是白廳近衛軍團後勤參謀任平少校，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然後握住琉葉柔夷的右手，行了一個禮貌的吻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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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女權的世界

　任平繞到琉葉背後，將門關嚴：「三層隔音，高頻竊聽干擾，現在這裡很安全。」
　　「你……就是我和組織的聯繫人？」琉葉坐到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冷笑一聲：「我一直覺得小白臉比較適合縮在基地裡耍陰的，想不到你也來做特工了，不過……少將降職到少校，真淒慘啊。」
　　「哦，我已經在後勤參謀這個位置上干了三年了。」擺出千篇一律的平靜微笑，給少女倒上一杯水。「說是組織的聯繫人似乎不太妥當，我是自由刑天特殊行動組組長，這次的滲透也由我來負責。」
　　「原來如此，真是失禮了。」琉葉上揚的嘴角充滿了輕蔑，「那麼，長官，這杯水裡面你又下了什麼藥呢？」
　　「你可真會記仇，上次的果汁是不得已的……」任平拿過對方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為了任務，為了烏托邦，我們還是相互多一點信任的好。」
　　「坦白的說，被你害了這麼多次以後還要讓我相信你真的很有難度。」冷眼看著任平，「還有，為了偽造我的身世你出了不少力氣啊。幹的真是完美極了……」
　　「單就那次行動的計劃來說，確實很完美……」任平不置可否的聳聳肩。「你在這裡停留時間太長會遭到懷疑的，把這些表格填好，其他事情我來安排。」
　　犧牲了這麼多無辜的人，居然這樣輕描淡寫！琉葉的眼睛幾乎噴出火來，低著頭迅速填好表格，陰著臉摔門而去。
　　「真是諷刺啊……理想主義者勾畫出美好的世界，而建造這個世界的確是現實主義者的卑劣和醜惡。」看著憤然離去的窈窕背影，任平默默的想。
　　「少校？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琉葉小姐的臉色好像很不好。」目睹了少女離去的同僚疑惑的問。
　　「不知道啊，突然發起脾氣來了，我只不過是問了問她的胸圍而已。」任平一臉無辜。
　　…………
　　白廳近衛軍團並非野戰軍團，而是直屬於元老院的部隊，平時保衛元老院和執政官的安全，並在必要的時候配合共和戍衛軍團拱衛共和國首府東泉郡。
　　在執勤和巡崗的交替中，半個月過去了。但是琉葉完全沒有得到所謂接觸大人物、激化敵人內部矛盾的機會，這時候，一封來自任平少校的私人請柬送到了手上。
　　…………
　　「豪華浪漫的燭光晚宴，少校可真有情調啊。」琉葉坐在高檔西餐廳裡，發覺其他桌上一個人都沒有，侍者也被斥退。
　　「燭光和紅酒，都是襯托的道具而已。只有美麗的公主，才是晚宴的主角。」任平變成了一個蹩腳的詩人：「而浪漫，正是沐浴在您這般耀眼光輝下的我，謙卑的追隨者，所能獻出的最佳禮物。」
　　正在切牛排的餐刀劃過盤子發出刺耳的尖銳，失態的琉葉憤怒的盯著任平。「我的餐刀似乎不太滿意牛排的質感，或許它更想嘗試切開一位少校的眼球！」
　　「我的讚美在您的容貌和氣質下顯的如此蒼白和粗鄙，以至於引起您的反感，這實在讓我萬分惶恐」任平優雅的無視了對方的威脅：「這裡非常的安全靜謐，沒有人會打攪這美好的時刻，所以您可以暢所欲言……」
　　灌下杯中的紅酒，平復著激動的心情。「下一步的具體行動是什麼？我現在根本沒有機會接近權力中樞。」
　　「現在？只需要等待。」微微一笑，任平端起高腳杯，輕輕的搖晃著，讓紅酒映射出瑪瑙一般的光澤。「等待一個取得信任的機會。」
　　「你又在計劃著什麼陰謀？」琉葉警惕的看著任平。
　　「計劃陰謀？難道我在您高貴的眼中是如此的邪惡嗎？」任平擺出誇張的傷心姿態，然後恢復成平靜的微笑：「我只是打算盡我作為白廳軍團參謀官的職責，破滅其他人的陰謀而已……不過，陰謀之所以被稱為陰謀，正是因為在發動之前沒有人知道。所以，即便你問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這時候，任平懷裡的通訊終端嘀嘀的響起來。少校做了一個歉意的手勢後離席，當回來的時候，雖然笑容依舊，卻透著一點緊張。「很遺憾，我恐怕要失禮了，相信您一定可以體諒我身兼數職的繁忙。」
　　「哦，那你去吧，你走了以後我的胃口也能好很多。」琉葉如同驅趕蒼蠅一樣擺擺手，表示不在意對方的失禮。
　　看任平的樣子，一定遇到棘手的事情了，這個陰險的小白臉，不是整天一幅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樣子嗎？琉葉開始幸災樂禍。愉快的心情讓眼前的美食和醇酒更有吸引力，開心的大快朵頤起來。
　　半小時後，琉葉面色鐵青的離開了餐廳……
　　第二天，白廳軍團後勤部的工作人員看到一個燃燒著熊熊怒火的少女踹開了參謀辦公室的門，然後匡的一聲從裡面摔上。幾分鐘後，少女全身散發著肅殺的寒氣揚長而去，後勤參謀則鼻青臉腫，嘴角卻仍然帶著招牌式的微笑……
　　「長官……您又問琉葉小姐的胸圍了？……」
　　「沒有啊，這次我問的是臀圍。」任平回答的一本正經。
　　…………
　　琉葉走在大街上，回憶剛才辦公室中發生的事情：
　　「任平！你昨天晚上居然沒有買單就跑了！」
　　「噯？我記得我給你補習歷史的時候告訴過你現在社會女性處於主導地位的。」
　　「這有什麼關係，少岔開話題！」
　　「女性買單是這個時代的常識啊。」
　　「這個什麼混賬常識！」琉葉亮出餐廳開出的單據。「少廢話，快給錢！」
　　「我沒錢。」任平回答的非常乾脆。「雖然軍階比你高，但我只是文職人員而已，單單你二等戰姬的補助都超過我的薪水了。」
　　「那就去找組織要！」
　　「可是來歷不明的資金會引起別人懷疑的。」
　　「我不管！不還我錢咱們沒完！」發覺辯論水平明顯不敵對方的琉葉決定放棄和這個流氓講道理。
　　「琉葉中尉，難道您不覺得作為二等戰姬這樣敲詐一個可憐的男性參謀很丟人嗎」任平露出鄙視和憐憫的目光：「如果沒有錢就別去高檔西餐廳吃飯啊……」
　　暴怒的琉葉終於失去了理智，衝上去就是一頓亂打……將二等戰姬的稱號發揮的淋漓盡致。
　　參軍以來全部的積蓄再加上預支的兩個月薪資和補貼，全部陣亡在昨天的晚餐中。少女為了那幾十分鐘的浪漫，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要在貧窮的陰影中度過了。幸好軍團免費提供食宿，否則能不能活下去都有待商榷……
　　不過……早就想狠狠揍那個混蛋一頓了！看看自己微微紅腫的拳頭，回味著那拳拳到肉的感覺，琉葉突然覺得兩個月的艱苦生活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絕對官僚

第五節 信任的代價

　白廳近衛軍團駐地餐廳。
　　看著菜單上滿目的美食，少女抬起顫抖的手……閃爍著的美麗眼眸，渴望和矛盾激烈的衝突著。
　　「……一份標準套餐。」終於，精緻小手無力的下垂，琉葉痛苦的接受了殘酷的現實。
　　「不要加菜麼？」
　　「不要……」
　　來到餐桌上，琉葉看著眼前嚴重缺乏油水的午餐，漂亮的眉毛糾結成複雜的一團。配菜不是土豆燉肉麼？肉呢……
　　「我可以坐在這裡嗎？」一個溫柔謙和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不等沉思中的少女做答，就竟自在對面坐了下來。
　　疑惑中的少女抬頭，居然發現對面笑盈盈的正是把自己迫害到饑荒境地的罪魁禍首。「不可以。」
　　任平自動屏蔽了對方的抗議，看了看對方面前的白飯和那一小盤土豆燉土豆：「其實，我覺得你的身材很好，沒有必要特意節食。」
　　「……」琉葉抬起頭，纖細白皙的靈活手指撥弄著不銹鋼餐刀，急速旋轉著的餐具上閃爍出讓人眼花繚亂的反光。僵硬的嘴角拉出詭異的弧線：「少校，臉上的傷好了嗎？」
　　「……」聽到清亮聲音中夾帶的切齒仇恨，任平覺得臉上隱隱作痛，但是笑容依然：「你的心胸應該更加寬闊點……來，這算是我的賠罪。」將自己的一份油炸雞腿撥給琉葉，意有所指的感歎著：「真殘暴啊……」
　　冷笑一聲，「女權時代嘛。」然後少女毫不客氣的撲上雞腿。
　　一時詞窮，任平尷尬的笑了笑，於是迅速轉移話題：「明天來我的辦公室一趟，我們商量一下如何為元老院作貢獻的問題……」
　　看著對方意味深長的目光，琉葉壓下疑問，低頭迅速的吃了起來。
　　餐桌上，少女氣吞山河的氣勢和青年溫文爾雅的從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當琉葉消滅掉最後一塊雞腿的時候，發現任平還在優雅的捕捉盤子裡的一隻豆子。
　　「我不接受你剛才的賠罪，這是回禮。」說著，琉葉將自己那份幾乎沒有動過的土豆推了過去，然後大步離開了餐廳。
　　叉起一塊冷掉的土豆，放進嘴裡慢慢咀嚼。任平臉上仍然是淡然的笑容。
　　…………
　　後勤參謀辦公室裡，任平和琉葉開始了密談。
　　「五天後是姬臨節，這可是現在世界範圍內的重大節日，是為了紀念……」
　　「五天後？五月十二日……那是……姬月的生日……」琉葉低下頭，一個可愛的小女孩抱著自己的腿，忽閃著大眼睛，充滿激動和期待。
　　「燁哥哥~後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哦！你要送我什麼禮物？」
　　「人家最喜歡上次那個音樂盒了！就是上面有跳舞小人的那個~」
　　伸出手，想習慣性的撫摸小女孩的腦袋，視野突然不真實起來……
　　「琉葉？琉葉！你怎麼了？」任平一臉關切，「不舒服嗎？」
　　「沒有，不過是稍微走神了而已，你剛才說什麼？」看著自己的腿和伸出一半的手，那已不是回憶中包裹在軍裝中的健壯身體。圓潤柔和，裸露在外的皮膚如此的細膩嬌嫩，白皙純潔的刺眼……
　　看著眼前的少女突然意志消沉了下去，任平無奈的搖搖頭。「五天後的姬臨節，元老院門前的中央廣場上將舉行一場盛大的歡慶會。屆時元老院的執政官、負責各部門的督軍和中央軍區各軍團長都會出席。」
　　「你的意思是……」琉葉作了一個刺殺的手勢。
　　「我的意思是，你要作為白廳軍團的軍人忠實的保護這些重要人物。」看著一臉莫名其妙的琉葉，少校繼續說下去。「有消息指出，有人要在這次歡慶會時進行恐怖襲擊。不過，這個消息目前整個共和國裡大概只有我們兩個知道吧。在姬臨節上表現出英勇的戰鬥姿態的琉葉將成為英雄，然後得到執政官的賞識，從此平步青雲，最後進入共和國的權力中樞。多麼美妙的前景啊。」
　　「這次的襲擊根本就是你策劃的吧！」琉葉拍案而起，憤怒的盯著任平。「為了取得敵人的信任，你要我雙手沾滿自己人的獻血嗎？那些所謂的襲擊者就這樣毫不知情的被你犧牲掉！？」
　　「雖然本來我確實有這樣的計劃，不過這次的發動者並不是我。」任平輕鬆的看著憤怒的少女，「襲擊者是一個叫做血色處子的恐怖組織，並非烏托邦的同志。所以，你不必擔心被同伴的怨恨所玷污。」
　　「但是……敵人的敵人不就是朋友嗎？同樣是為了打倒元老院的我們為什麼要相互殘殺！」
　　「朋友？他們只是被愚昧的忠誠所控制的傀儡而已！他們所期冀的是可笑的神權社會。自封為神的後代，他們有什麼資格和我們成為朋友？」冷笑一聲，任平顯的有點激動。「最多存在那麼一點相互利用吧。再說，即使這次的襲擊成功了又能如何？哪怕將所有的執政官都殺光也不過造成短時間的的混亂而已。共和國強大的國力和軍隊不會遭到一點損失，只需要一個星期他們就可以再選舉出一批新的領導者。所以，為了創造復興烏托邦的機會，我們必須要讓他們分裂和內戰！」
　　「琉葉，不要太天真了！」看著對方的沉默和倔強表情，灼熱和激烈的情緒將抹去了虛偽的微笑。「歷史上任何一種秩序的建立都離不開鮮血和死亡，難道你認為我們的理想不值得去為之犧牲嗎？」
　　「犧牲？加害無辜者也能夠稱為犧牲嗎？」琉葉積攢的不滿瞬間爆發出來，緊緊咬著粉嫩的嘴唇。「孤兒院的屠殺，就是為了建立你所謂的秩序嗎？」
　　「無辜者？難道上百年來犧牲的自由戰士們就是死有餘辜？既然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毅然的拋棄，為什麼就不能容忍普通人的死去？無論是我們的犧牲、敵人的毀滅、還是平民的死亡，都是迎來新時代所必須的獻祭！」任平扶住少女顫抖的肩膀，「為了億萬人幸福生活的新世界，烏托邦所有人都可以犧牲。為了烏托邦的計劃，血色處子的人也可以犧牲。這都是一樣的。」
　　「為了多數人的利益，而去殺害一個無辜者的性命，這種殘忍的事情我做不到！」
　　「殺害無辜者性命的事情，不需要你來完成！你只要決定是拯救多數人的生命還是拯救少數人的生命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所以……為了我滲透到元老院內部，你可以如此平靜的屠殺孤兒院的孩子。但是！」琉葉猛然抬起頭，坦然對視。「你這種在幕後決定犧牲什麼人的傢伙，永遠都無法理解被犧牲者的憤怒和悲傷！」
　　那是怎樣深沉的哀傷和沉澱的悲慟！一瞬間，任平似乎看到了少女眼中那顫慄靈魂的絕望。沉默許久「我……不需要去理解，我只要理解自己的信念和理想就已足夠。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戰鬥吧。」回過身，「犧牲和背叛……無法避免，你的痛苦也不會由我承擔……。但是我在此承諾，我將背負所有的罪惡和怨恨，所以，你只要堅定的追逐那理想和正義就可以了……」

第六節 混亂的盛典

　姬月，人類歷史上第一位被公眾所認知的觀測干涉戰士，第一位到達一等戰姬水平的女性。她手上沾染著十幾個國家上百名軍政要人的鮮血，直接死在她手中的人數以千計。她是幾個世紀以來賞紅最高的通緝犯，也是無數少男少女憧憬的英雄和偶像。有的國家她的名字可以讓嬰兒止哭，而有的城市則專門為她建立了豪華的紀念館，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人們都對她有著褒貶不一的評價。
　　自第三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後，以姬為主體建立的政權紛紛開始對姬月的形象進行美化，甚至某些書裡，姬月被描寫成踏著太陽的光輝揮手消滅幾十萬大軍的勝利女神，而她的敵人則全部是生吃處女的地獄使者……
　　為了懷念這位時代的開創者，人們將姬月的生日定為姬臨節，在政治家有意的推動下，這個日子逐漸成為了世界性的盛事。
　　然而，無論是流芳萬世的讚頌還是遺臭萬年的詬罵，都和真實的她沒有任何關係……
　　…………
　　無知的的人們啊，假如你們知道這裡即將發生的災難，是否仍然能夠露出如此歡快的笑容呢？……看著狂歡的人群，心中發出憂傷的感慨。也許，正是無知才能夠帶給人們幸福把。
　　由一支白廳軍團小隊和一支戍衛軍團小隊組成的巡邏隊遊蕩在中央廣場附近，每支小隊裡有五名成員，而琉葉正是其中之一。其他九位戰姬都駕駛著WGG-800B， 只有琉葉破格使用新式的WGG-900B（注一），這全賴某後勤參謀暗地裡的努力。
　　在中央廣場的高台上，聳立著一尊銅像，琉葉凝視著，似乎和腦海中小女孩的容貌有一點重疊的痕跡。過去的記憶模糊而不連貫，雖然時常會跳出一些零散的片斷，但是卻始終無法清晰的聯繫起來。自己曾經認識小時候的姬月，那麼的活潑可愛，擁有風鈴般清脆的笑聲……但是……看著銅像那冰冷堅毅的表情，是什麼讓她變成了這樣殘酷的戰神？又是什麼讓她在飽飲鮮血後叛離了烏托邦呢？
　　中央廣場上，歡慶會在禮炮的高呼聲中開始了。幾位執政官輪流致詞，然後在激盪輕快的音樂聲中，人們盡情的跳舞狂歡，互贈美好的祝福。然後節日的花車和飛舞的綵帶更是讓廣場的氣氛進入了高潮。雖然是於民同樂的樣子，但貴賓席上的人們卻完全沒有融入狂歡人群的意思，持槍的執政官衛隊也將人群隔開了一段安全的距離。
　　襲擊者會從什麼方向進攻？廣場的外圍擁有更加嚴密的防護，他們會以什麼方式靠近貴賓席呢？琉葉的心情隨著狂歡的開始而逐漸緊張，急速的思考著，整個節日防禦體系裡面，最薄弱的是中心位置，為了照顧狂歡人群的心情，不可能投入裝甲部隊。但執政官衛隊又豈是普通人能夠對付的？除非對方動用大量的AS（注二），可是如果駕駛AS突襲貴賓席，就必須先打倒兩個小隊的WGG。這樣看來，襲擊者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得手……
　　就在這時，突如其來的爆炸傳來。廣場外的民居中，十幾駕身份不明的AS破牆而出，全部裝備高震動離子長刀或重型電磁機槍等突襲裝備，並迅速向廣場靠攏。
　　難道用十幾駕AS就想擊敗兩個小隊的WGG？太天真了吧。這個嘲笑的想法剛剛從琉葉腦子中誕生，就被身旁傳來的一串爆炸聲遏制了……
　　兩秒鐘內，一共四駕WGG-800毫無防備的遭到來自背後的襲擊。其中三駕直接命中能源中樞，在劇烈的轟鳴中化為殘渣。只有一駕在幾分之一秒的時間中迅速反應，堪堪避開了要害，但卻因為外脊柱被破壞而失去行動能力。而襲擊者，卻是兩台隸屬於中央戍衛軍團的WGG!
　　為什麼會這樣！琉葉完全震驚了，但這份震驚並因為敵人來自自己的內部，而是因為不解為什麼沒有襲擊自己。在事情發生的瞬間，其中一駕倒戈的WGG就在自己身後三米的距離，而距離的偷襲自己也絕對無法閃開。但是結果她卻捨近求遠的去攻擊十米外的另外一個隊員，對方也差點能夠完全閃開。
　　一切都發生在瞬間，儘管突如其來的敵人出乎預料，但戰姬值得誇耀的戰鬥素質卻讓她們第一時間展開了反擊。
　　太目中無人了！琉葉發現兩個叛徒居然完全無視自己的存在而向另外三個倖存者撲去，甚至其中一台就從她身邊掠過。舉起槍一串電磁掃射，對方好像完全沒有防備一樣被命中，然後是劇烈的爆炸。局面變成了四打一。
　　贏定了！四個人默契的左右分開，兩人一組形成交叉火力，這種情況下，對方的WGG-800B不可能有足夠的機動力避開電磁槍的攻擊……
　　出乎意料的事情再次發生，叛姬根本沒有躲閃想法的沖左邊最近的兩人衝去，四束電磁流直接命中。預想中的爆炸沒有出現，因為去勢洶洶的攻擊全部在距離敵人身邊半米的地方消失了，只在空氣中留下幾圈水波般的漣漪。
　　心之屏障（注三）！這怎麼可能？琉葉大驚失色，根據資料，兩支小隊中只有三位二等戰姬。其中兩位都在第一輪偷襲中陣亡了，理論上自己應該是剩下的人中唯一可以覺醒的。但是現在看來，對方的實力甚至在自己之上。
　　左邊兩位戰姬迅速向後躍去，希望重新拉開距離。右邊的小組也展開牽制性攻擊予以掩護。這時候，敵人的身影突然模糊了起來，然後消失在了空氣中……
　　「小心！是通道躍遷（注四）！」警告的聲音從貴賓席上傳出。
　　然而及時的警告並沒有影響戰局的改變，後躍中的兩位戰姬同時感到背後傳來猛烈的衝擊，然後在金屬扭曲的聲音中，質量接近一噸的兩駕WGG倒飛出去。
　　在巨大的撞擊中轟然落地，兩駕WGG的機械結構已經支離破碎，估計駕駛員也身受重傷。此時，十四台AS也衝到了廣場前。
　　僅僅十二秒！兩個小隊的WGG就只剩下三駕，生死一瞬，這就是姬的戰鬥。
　　廣場上狂歡的人群從劇變中反應過來，哭喊和尖叫、推攘和踐踏、如同無頭螞蟻一般四散逃命。相對而言，姬們則鎮定許多，執政官衛隊匆忙擺開一條防線，其他人開始有秩序的後撤，這時候，兩個仍然坐著的美麗的身影格外顯眼。
　　在貴賓席上首，是一個金髮及腰的高挑女子，寬鬆的執政官長袍也無法掩蓋她傲人的身材，睨視著慌亂的人群和危險的敵人，一雙鳳目中儘是高傲和凜然。優雅的拈起酒杯，在嘴邊輕輕一沾，彷彿仍然在觀看一場節日的盛典。
　　另一個仍然坐著的女子身穿軍裝，合體的衣服緊縛著玲瓏的曲線，一頭留到脖子的水藍短髮，幽深的綠眸如同夏日的深潭一般散發著陣陣寒氣。眉頭輕皺，卻沒有一點緊張的表情，彷彿對眼前混亂的局面非常不滿。剛才正是她提醒了戰姬注意敵人的通道躍遷。
　　戰鬥仍未結束，AS戰鬥群已經和執政官衛隊展開了交火，雖然AS在戰鬥中明顯居於上風，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危險是那位覺醒的叛姬。
　　「你去支援執政官衛隊。」說罷，琉葉毅然迎上了前面最強大的對手……
　　注一：WGG-900B，WGG-900系列是最新型戰姬專用強化外骨骼裝甲，但是由於性價比過高沒有進行量產，一般為軍團長座機。目前軍團中裝備量最大的為WGG-800系列。為了適應不同的戰場條件，人們通常會在對同一型號的WGG進行行能調整，並在系列後面加上字母加以區分：A為野戰型，B為突襲型，C為破城型等等，而數量最多的Z為泛用型。另：WGG的身高大多在300到200厘米之間，重量從350到1000公斤不等。
　　注二：AS為目前最常見的動力裝甲系列，作為WGG系列的藍本和原型，AS更加適合普通人操作。AS高度和WGG相近，但是為了方便操作增加了許多輔助運動系統，導致機體更加臃腫笨拙。戰鬥力遠遜於WGG。
　　注三：心之屏障，依靠觀測干涉技術達成的最強防禦技術，可以完全將一定程度的攻擊無效化。如果大功率集束能量或者高質量實體攻擊能夠超越姬所能承受的精神力闕值，則可以打破心之屏障。
　　注四：通道躍遷，依靠觀測干涉技術，最強大的戰姬甚至可以創造出一小段重疊空間，並通過這個空間達到類似於瞬間移動的效果。遺憾的是這種技術的移動距離僅能達到數米，而且會產生沉重的精神負荷，因此無法連續使用。另外，雖然名字相像，但是該技術卻不是建立在量子躍遷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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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破滅的刺殺

　將意識凝聚在一起，尋找唯一的點，純精神的領域，時間和空間的概念變得模糊而脆弱，如同置身於廣袤荒蕪的宇宙中。瞬間和永恆無法分辨，無數和唯一意出同源……
　　覺醒——這是代表著姬最高精神力量的狀態。面對戰鬥力遠超自己的敵人，琉葉在第一時間選擇了這種孤注一擲的戰鬥方式。一種奇妙的顫慄，順著脊髓蕩漾開去，全身都在那一瞬間產生不自覺的收縮，彷彿離開了現實進入夢境，又好像看透了虛假觸碰倒真實……每一次思維都同時帶起迴盪的急促和舒緩的絮語，那是自己的聲音，也是世界的聲音，發自心底，來自天空，如同遙遠的呼喚，也似耳邊的呢喃。
　　琉葉同時看到了兩個世界，一個炮火紛飛、機械的殘骸輝映著人們嘶喊的尖叫，混亂的激烈的茫然的如同調色的畫板。另一個世界一片灰白的靜謐，如同慢動作一般舒緩，電磁束悠然飄過，可以看到裡面湛藍的螺旋，輕輕激盪的空氣，能量燒灼在裝甲上慢慢泛出焦黑的污斑。就連對面急速迎來的叛姬，也可以看清她每一次行動的軌跡。
　　這就是覺醒……身體和靈魂彷彿被分割成兩片。在SHM狂亂的刺激下，神經系統產生一系列不可抑制的反應，呼吸急促，面色緋紅，被戰鬥服所包裹的嬌弱軀體泌出了細膩的水滴。全部的肌肉和腺體都失去控制般無序的律動著，那緊繃的身體承受著陣陣無法言喻的歡愉。
　　然而，那睜大的雙眼中卻沒有一絲嫵媚和迷離，擴散的瞳孔裡也沒有任何情感的光輝。如同最深沉最幽暗最虛無最絕望的黑洞，吞噬著一切痛苦和死亡的烏黑！淚，晶瑩純潔的如同淒涼的朝露，翻滾著凝聚、流淌、墜落、破碎，最後悲哀的化為領口上一串沾濕的痕跡。
　　精密的內置儀器監測到少女的變化，神經反饋系統在一秒達到完美同步，同時一直沉寂的精神觀測扶助系統全面啟動。表層意識從的身體中完全剝離出來，游散在WGG週遭的空間之中。
　　兩位覺醒的戰姬在瀰漫的硝煙中展開了激烈的互攻。快速交替穿插的模糊形體，讓火力支援成為一句笑話。即使有偶爾擦過的電磁流也在一層若有若現的屏障中扭曲了方向（注一），一往無前的飛上天空。
　　另一方面，執政官衛隊的戰姬們在AS部隊的壓制下苦苦支撐，三百米長的廣場，成為了最血腥最殘酷的陣地。
　　……
　　「讓開！不要擋路！」無數的人群蜂擁著衝向幾個狹窄的出口，一個美貌的年輕婦人在人流的邊緣努力的保護著自己的腹部。突然一腳踏空，失去平衡的身體不可挽回的跌倒，驚恐的雙手盲目的伸直，希望抓住一個有力的支撐。沒有任何人伸出援手，落地前作出最後的努力，翻過身體讓背脊重重摔在堅硬的地板上。
　　人群逐漸稀疏，躺在地上的女子面色蒼白，曾經淡藍的長裙上殘留著踐踏的痕跡，小腹以下流淌的縷縷鮮血順著石磚的縫隙匯成一片，遠遠的流淌開來。「對不起……約翰……」淚水從眼角流入髮際，同時茫然的雙眼失去了最後一絲生機……
　　……
　　「哎呀！」一位少年突然被推倒在地，手肘在地面的摩擦下滲出了淋漓鮮血。「明……你沒事吧……」少年回過頭，發現自己原本站立的地方一片爆炸的狼藉，而剛才推倒自己的少女半身焦黑，腹部有著一個巨大的恐怖的空洞，明明都可以看到內臟，高溫封閉的傷口卻沒有流出一滴血。「不要哭……快……快跑，我沒事的……」笑著的少女伸出柔弱的左手，想擦去男友臉上的淚水，卻在半途中無力的垂下……
　　……
　　「姐姐，請不要為我傷心……」一個身穿校服的女孩躺在另一個女孩懷裡，雪白的襯衫染紅了一大片。
　　「不要說話，這點傷沒有什麼的！」強硬的語氣中帶著慌亂，壓著傷口的手帕瞬間變成了紅色，鮮血的噴湧根本無法止住。
　　「這個姬臨節……我很開心……」失血過多的女孩露出微笑，全然不顧對方的淚水打濕了自己的面頜。「姐姐……明年還要一起……來生也……」
　　四片緋紅的唇糾纏起來……
　　……
　　時之沙漏中落下的每一粒沙子，都夾帶著幾條生命。當最後兩駕AS突破了衛兵薄弱的防線的時候，大部分的軍政要人都已經完成了撤離。貴賓席上，只有兩名女子仍然冷眼觀看著戰局。襲擊者分別衝上去，只要殺死她們兩個，這次的犧牲就有所價值。
　　「小朋友，不要去打攪大執政官哦」突然，一具「屍體」抱住了衝向金髮女子的AS，血染的破碎的衣裝勉強能辨認出是衛隊的戰鬥服，即使最缺乏醫學常識的人也能夠看出她身上幾處無法救治的致死傷口。姣好的面孔沒有絲毫血色，全部的生命力都集中在詭異嫵媚的雙眼中。「到姐姐這裡來……」血，滴落在高聳的胸前，流淌的鮮紅映襯著她懷中閃爍的金屬圓筒。劇烈的爆炸，赴死的靈魂以生命綻放出一輪耀眼的紅蓮。
　　另一邊，高震動離子長刀夾帶著凌厲的罡風從藍發女子頭上斬下，蘊含著巨大動能的高科技兵器瞬間揚起一片塵土。然而如此致命的攻擊，僅僅打碎了一張椅子。藍發女子高高跳起，以AS的右臂為支點，翻身踩到對方的肩膀上，然後從背後跳了下去。整個動作流暢的如同訓練過千百次的優雅體操，這時候笨拙的AS還沒來得及回過身體。女子身上沒有任何武器，只是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抵上對方背後的能源中樞。瞬間，AS的駕駛員發現能源中樞的保險模塊和輔助運動系統的處理器都被燒燬了（注二），強大厚實的機動裝甲變成了最堅固的牢籠，沒有能源支持連緊急逃生都已癱瘓。
　　金髮和藍發的二人遙遙對視。一個依舊傲然，但由於衛隊全滅露出憤怒的表情，另一個仍然冰冷，卻因為施展精神干涉而略顯疲憊。然後她們分別將注意力轉移到最後的戰場上。在那裡，兩位覺醒的戰姬基本已經分出了勝負……
　　注一：這裡是指偏移力場，偏移力場是最常見也最簡單的實用化精神觀測技術。通過一個立場扭曲空間內的穩定量子密度，在一定程度上將攻擊偏轉，因此，對於流彈和入射角較大的攻擊有良好的防禦作用。該技術對能量攻擊特別顯著，但是對實體攻擊的抵禦並不理想。
　　注二：AS和WGG都是使用微型鈀反應堆來提供裝甲所需能量的。為了維持反應堆的穩定運作，避免發生溶毀和爆炸事故，在反應堆外圍都設有保險模塊。由於核聚變同樣是量子領域的技術，所以覺醒的姬大多可以控制自己駕駛的WGG能源中樞，達到提升爆發力和延長持續作戰時間的效果。但是從外部干擾能源中樞的行為難度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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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節 彷徨的戰姬

　悲傷，如同洶湧的巨浪，沉重的拍打著靈魂的壁壘，浪花退去，帶走了身體中全部的勇氣。
　　憤怒，如同燎原的烈火，炙熱的灼燒著情感的傷痕，燃盡之後，只留下腦海中仇恨的灰燼。
　　由於交戰雙方離散在裝甲外的表層意識，每一次交鋒琉葉都可以感受到對方強烈的感情波動。在快速的斬擊和突刺中，琉葉甚至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熟悉聲音的怒吼。
　　「滾開！不要阻擋我！」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阻擋同樣以元老院作為敵人的你……
　　「為什麼背叛我們！」
　　背叛……不……我沒有背叛，我一直忠誠於烏托邦……
　　「大家都死了，哥哥，裡歐，薩利葉，楓……因為你，全都是因為你！」
　　我……不……不是我……不是我！
　　「全是因為你！」六名男子指著琉葉，一個面部破碎，一個腦袋只剩下下顎，另外幾個渾身都是鮮血。
　　「全是因為你！」地上爬起一個個扭曲的屍體，有男有女，大多都是小孩子，面部蒙著模糊的陰影，紛紛的呢喃著：「全是因為你……」
　　「全是因為你！」帶頭的白髮老人怒吼著，胸前別著一個小排：北嶺行省國立孤兒院院長。
　　一個金髮的女子來到身邊，輕輕的撫著對方的臉，「菲碧……不是我……」琉葉抽泣著，卻驚恐的發現對方青春的面容迅速衰老，醜陋的皺紋如同籐蔓一樣爬上美麗的額頭，「全是因為你哦……」隨後衰老的女子化成枯骨，在風中粉碎、飄散。
　　突然所有人都消失了，空曠的田野中只剩下琉葉自己，然後一個小女孩歡笑著跑過來，緊緊抱住她的腿：「燁哥哥~」清脆甜美的聲音讓人如沐春風。小女孩抬起臉露出活潑的表情「燁哥哥，你知道嗎……」旋即柔稚的笑容變成了冷酷和堅毅，無數的鮮血和屍骨以小女孩為中心蔓延開來。「這一切……全是因為你……」
　　「不！」意識的痛楚迅速的蔓延開來，無數的悲傷冤魂一般飛舞。
　　精神的變化迅速的表現在激鬥的戰況中。本來依仗WGG-900B的性能優勢，勉強可以打成平手的琉葉突然遲鈍下來。抓住機會的叛姬展開一陣密集的攻勢，很快打的對方沒有還手之力。
　　連續不斷的打擊如同暴風雨一樣壓迫著琉葉，沉重的壓抑的灰暗的頹廢如同鋼鐵的荊棘勒縛著柔弱的靈魂。或許就這樣被劈成兩半也不錯？突如其來的猶豫讓琉葉遲疑了三分之一秒，然後對方呼嘯的離子鋒刃險險的劃過頸項。
　　這時候，遲到的援兵終於出現在廣場大道的盡頭，並迅速的向琉葉靠攏。
　　堅持住！防禦越來越漏洞百出，強忍著精神撕裂破碎一般的痛楚，強忍著靈魂墜入深淵一般的虛無，琉葉的意識逐漸迷茫和彷徨。
　　對方也察覺到大勢已去，只要幾十秒援兵就可以完成合圍，屆時甚至連逃走的可能都不復存在。於是狂暴的攻擊更加猛烈起來。
　　「可恨啊！為什麼會這樣！你究竟是什麼人！」琉葉覺得自己聽到了到對方不甘的怒吼。
　　…………
　　「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究竟是什麼人……」
　　劉燁站在面前，充滿厭惡和噁心看著自己婀娜的身體：「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我是琉葉……」
　　「不對哦，我才是琉葉。」回過頭，琉葉微笑著，趴在一個英俊青年的懷裡撒嬌。
　　「你究竟是什麼人？」填充著紅色溶液的巨大試管中，一個模糊的輪廓猛的抬起頭。惡狠狠的問道。
　　「我……」
　　「歡迎來到理想國，我的小寶貝兒……」冷酷的狂熱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遞過來，重複著，迴盪著。「指向型輻射 染色體鎖定 三 二 一 啟動！」
　　…………
　　WGG-900內置保護模塊突然啟動，立即切斷了神經反饋系統。離散的表層意識失去了支持的通道，在不到兩皮秒（注一）的事件內全部回饋到琉葉身上，在基地接受治療時潛意識裡的記憶和紊亂的意識重疊起來。渙散無神的瞳孔瞬間收縮，然後，一聲淒厲痛苦的尖叫穿透了厚重的裝甲，久久的迴盪在硝煙的廣場上。那麼一瞬間，人們甚至覺得這恐懼和彷徨的哀傷超越了今天所有死者和生者的總和。同時WGG的一切活動同時中止，連同活動指示燈一同陷入了憂鬱的靜默。
　　突然的慘叫讓對方怔了一下，從頭頂斬下的長刀也因此偏過了一點，毫無阻礙的將WGG-900的右臂齊肩砍掉，飛起一腳，失去了反抗能力的琉葉被踢進了廣場旁邊倒塌的建築中。然後叛姬果斷的在援軍合圍之前進行突圍，迅速的衝進廣場一側的小巷中。
　　在中央廣場上，姬月的銅像依然聳立在那裡，俯視著一片的狼藉，聆聽著眾人的哭泣，一成不變的冰冷目光，卻似乎夾帶著嘲弄的笑意。艷麗壯美的姬臨節，在死者的憤怒和生者的恐懼中落下了帷幕。
　　幾分鐘後，救援隊從廢墟中挖出損毀的WGG，用激光切割器將扭曲的裝甲肢解，終於搶救出滿身鮮血目光渙散的少女。幸好琉葉慘叫時反射性的將身體抱成了一團，避免了和WGG一起遭到右臂被斬斷的厄運，否則即使獲救也早因失血過多而死去。
　　…………
　　事後統計，姬臨節慘案中死亡恐怖分子十五名，執政官衛兵二十名，軍團戰姬七名。平民一千六百七十三名，大多數為混亂中相互踐踏喪生。
　　另經查證，中央戍衛軍團人事參謀為恐怖組織成員，已畏罪自殺。戍衛軍團軍團長、副軍團長、總參謀長三人引咎辭職，大批中層軍官停職調查……
　　為了抵消這次事件的負面影響，共和國迫切的需要一位英雄，於是唯一倖存的戰鬥英雄琉葉被般上了台前。一時間，新聞和報道中儘是連琉葉自己都不知道的輝煌事跡和戰鬥英姿。
　　…………
　　病房中，身上多處包裹著繃帶的琉葉呆呆的躺在床上，睜著的雙眼裡沒有一絲神采。
　　「她情況怎麼樣？」問話的是那位空手擊敗AS的藍發女子，雖然看年齡也就剛剛二十歲的樣子。但軍服上的肩章卻訴說著她擁有著中將的軍銜。
　　「歐若拉中將，她情況不容樂觀……」主治醫師有點緊張，面前的年輕女子真實的權利和能力遠遠不是中將兩字所能夠代表的，一等戰姬，冰藍戰神，肅政督軍（注二），每一個名號的重量都超過她的軍銜。「病人由於過度使用觀測干涉技術導致精神紊亂和超負荷，雖然WGG的保護模塊在她神經元病理性崩潰前中止了神經反饋……但是表層意識和潛意識的融合似乎發生了問題。總之現在她的狀態很不穩定。」
　　「第一次覺醒，能夠做到這麼優秀已經相當難得了，或者可以說，過分難得了……」歐若拉微微一笑，臉上仍然是一片冰冷。「她什麼時候能康復？」
　　「這個……要看她自己了，目前她處於保護性的自我封閉狀態。」
　　「盡一切可能治好她，她可是英雄……」然後若有所思，問了一句：「除了我以外誰還來探望過她？」
　　「只有大執政官塞勒妮爾和白廳軍團的後勤參謀任平少校。」
　　「後勤參謀任平?有意思……」歐若拉離開了觀察室。
　　注一：皮秒（picosecond），時間單位，一皮秒等於一萬億分之一秒。
　　注二：肅政督軍，歐若拉現任共和國肅政部負責人，所以被稱為肅政督軍。肅政部最初是為了防止執政官權力失衡和腐敗成立的，擁有制肘執政官的權利。隨著肅政部下屬調查處的發展壯大，肅政部逐漸成為了共和國的情報機關和政治監管機關。

絕對官僚

第九節 暗湧的病房

　「葉，你認識我嗎，我是任平……」看著病床上沒有任何反應的少女，悔恨和焦急充斥著少校的心房。
　　我應該將情報調查的更加詳細一點的！他們居然有一等戰姬的戰力，我太大意了！任平將頭埋到雙臂裡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身旁的少女仍然是一幅失魂的模樣，寬鬆的病號服慵懶而鬆垮，敞開的領口露出了精緻的鎖骨，每一寸的裸露都如同石膏像一般精緻，卻讓人感覺不出任何的生機。
　　任平的手不自主的劃過雲絲一般的長髮，觸上了對方蒼白的面龐……女孩沒有任何反抗，死寂的黑瞳卻似乎出現了一絲鬆動的波瀾，那麼一瞬間，無底的黑暗中滲透出交雜的情感，狂熱、迷茫、憤怒、悔恨……最終定格成為深深的恐懼。
　　察覺到變化的任平雙手搭上對方孱弱的肩頭，激動的搖晃著，「快醒來！琉葉，看著我，看著我！」少女在外力的蹂躪下毫無抵抗的搖擺，一瀑舒逸的黑髮散亂為絲絲的淒涼，失去平衡的仰倒。上衣在拉扯中繃斷了幾縷棉線，一顆樸實的紐扣掙脫開宿命的束縛在地板上歡快的跳躍，並撞擊出清脆的聲音。除此之外，病房中只剩下任平沉重的呼吸……
　　由於衣服不負責任的零亂退卻，半邊無辜的雪白暴露在空氣裡，甚至在縫隙中還可以看到一點嬌嫩的粉紅。少女的右臉完全被披散的長髮遮掩，而左眼的角度正好對向施暴的兇手。
　　任平能清晰的看到對方修長無力的睫毛，卻絲毫看不見那一泓深潭裡任何的感情流露。沒有琉葉的羞澀，也沒有劉燁的惱怒，雖然雪白的軀體溫順的伸手可得，然而退卻的靈魂再次躲藏無法觸碰的偏遠角落。
　　「你的身體，我可都看到了哦……」任平詭異的笑著，注視著對方的眼睛「看不出你的皮膚這麼好……」右手伸出，前方就是少女半露的胸部。
　　故意將動作放慢，卻沒有看到琉葉任何的動作。
　　詭異的笑容瞬間變成了無盡的痛苦，「對不起……」伸向胸前的右手拉過偏斜的上衣，小心整理，然後溫柔的撫順對方額頭上的亂髮，起身離去。
　　病房的走廊上，任平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衝自己微笑。仍然沉浸的複雜思緒變成了一絲緊張，然而這份緊張還沒有來得及傳遞出去，臉上就已經露出了從容溫和的微笑。
　　「想不到能在這裡遇到您，下官不勝榮幸。」任平行了一個軍禮。「向您致意，歐若拉中將。」
　　「我今天沒有軍務，請不要如此見外。」 藍發女子冷酷的面孔上露出難得一見的柔和，「閣下是白廳軍團後勤參謀任平少校吧。」
　　「是，您能記得下官的姓名真是不甚惶恐。」臉上表露出恰到好處的受寵若驚，畢恭畢敬的回答道。
　　「閣下對同僚的關懷之情可真讓人敬佩。」歐若拉表情從容，但說到「同僚」這個詞的時候卻稍稍加重了語調，然後意味深長的注視著對方的眼睛。「聽說您最近幾乎天天來探病呢，儘管琉葉中尉和您並非一個部門……」
　　任平的眼睛裡露出明顯的慌亂，從容自若的表現蕩然無存，語氣也結結巴巴起來。「這……沒……沒有這種事情！小葉的現狀那麼不好，當然需要人來照顧！」尷尬的笑著，臉上也微微發紅。「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太可憐了！」
　　太完美了，完美的找不到一點破綻，完全是一幅墜入愛河的羞澀和幸福。歐若拉仔細的觀察著，卻無法從激動失態的表情裡找出一絲可疑的地方。仍然不動聲色：「可以理解，琉葉中尉確實漂亮的我見猶憐呢。」
　　「中將！」任平突然抓住歐若拉的手，語氣懇切而急促：「我知道，我並沒有什麼請求的立場，但是希望您能盡快找到恐怖分子，讓他接受公正的審判！小葉的痛苦……應該有所價值……」
　　「當然，這是我的職責。」歐若拉的臉上恢復了冰冷，顯然對對方的失禮感到不滿，甩開對方的手向走廊的出口走去。心中冷冷的笑著，真有意思……任平，你如果不是一個戀愛中的完人，那麼一定是極度可怕的陰謀家。「任平少校，以後見。」充滿期待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回……
　　已經開始懷疑我了嗎，不愧是肅政督軍，但是你敏銳的懷疑能維持多久呢……在完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看著歐若拉遠離的背影，戀愛中的青年抬起頭，恢復成平靜的微笑。不過，我剛才的表演居然如此的自然流暢啊……
　　病房中的誘惑場景一閃而過，任平的理智憤怒的訓斥著萌動的本能，然後那雙虛無的失落的雙眼又帶起了劇烈的愧疚和罪惡感……閉上眼睛，良久，用著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這份關切，這份愧疚，都是真實的，但這是為了我們的計劃，你不能出現任何意外……我會保護你的……」然後是幾不可聞的輕歎「烏托邦，我的理想國……」
　　黃昏將近，看著歐若拉和任平相繼離開，一個少女的身影走進了醫院值班室。
　　「您好，我是琉葉中尉的好朋友，我想來探望她。」值班護士面前站著一個活潑的少女，開朗的笑容裡充滿了陽光的氣息。
　　「現在病人正在特護病房，你需要登記身份，然後得到值班醫師的批示才可以探望。」
　　出示過身份卡，少女很快獲得了探望資格。值班室的終端紀錄上在歐若拉和任平之下又增加出一條：探病時間：19：26，探病人：三等戰姬，櫻井琴音少尉。
　　病房中。
　　「小葉，你現在是名人了哦，廣播裡天天都在宣傳你的勇敢事跡呢！」琴音注視著病床上的少女，發現對方沒有任何反應。
　　「你能夠聽到我說話嗎？不會是因為我沒有及時來探望你生我的氣把？」回應的仍然是沉默。
　　「我問過醫生了，他們說你是因為受到的打擊太大封閉自我意識而已才這樣的，是嗎？」
　　「小葉，我最近心情非常低落哦，也沒有人能安慰我一下……」
　　「算啦算啦，反正人家也習慣了你的冷漠了。」
　　「不管你能不能聽到，你就這樣默默的聽我傾訴吧……」
　　「我呢……和你一樣從小就是孤兒，但是我出生的地方根本沒有什麼社會福利機構，所以生活的非常困難……」
　　「……幸好……我遇到了哥哥，我相信那肯定是命運的安排吧，不然我恐怕早就已經餓死了。後來還認識了好多朋友，那段時間真的很開心……」
　　奇怪的對話就這樣進行著，病房中只有一位少女在自言自語。時間隨著回憶慢慢流逝，太陽逐漸落下，夜幕籠罩了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