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菁]情挑死士[全文完]

絕對官僚

第十章

　　一個月後。

　　「你懷裡是什麼？」

　　「一雙尚未做好的布鞋。」皇甫掏出來遞給子七。

　　子七拿起一看，怔了一下，原來是那雙……她以為再也不能陪在守書身邊了，便做了許多衣服與鞋襪。一年一件衣物，直至十五歲的。她也知，這些衣物，皇甫家族的身價或許是看不上眼的。但作為母親，總是想補嘗些什麼。而這雙鞋，是她唯一做給皇甫的。「我做好它吧！」說著轉身便去尋針錢。

　　「我娘子就是心靈手巧。」

　　子七笑說：「只怕這些東西你會看不上眼。」

　　「娘子怎麼可以冤枉我。」

　　子七笑了笑。

　　「娘子，我們為書兒再添一個弟弟吧！」皇甫突然說道。

　　子七神情怔了一下，接著淡淡一笑說：「好啊！」

　　皇甫聞言一喜，以為她不會這般爽快地答應呢！與雙駝峰發生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月餘，他雖然成功地勸阻了子七殉主的念頭，但一些事情不是說過便過去的。就像一個忠心耿耿保家衛國的忠臣，因為一些原因不得不投身敵國。就算身降了，心也不會降，即使心降了，這件事情也會成為一塊巨石永遠的壓上心上，一輩子都透不過氣來。

　　他並不希望此事成為子七心中永遠的負擔。因此，見她欣然同意要第二個孩子不由得心喜。

　　由身後將子七抱住，「你真的對我不捨了是不？」

　　子七笑了一下，微微點頭。

　　「你真的信我了是不是？」

　　子七接著點頭，即使是假的，即使皇甫於她只為了征服，即使他們的恩愛只是鏡中之花，即使短暫，即使她心中要背負一生的不安。她也認了。只因那一刻，他要與她同生共死。而她的身份只是一名死士，主人眼中的棋子，僅此而已。

　　皇甫心中湧出一股無法言語的喜悅，「娘子……」

　　「嗯！」

　　「我……」好像愛上你了。皇甫險些將話說了出去。臉上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幸好子七看不到。原來如此，原來他當真愛上了。他承認，在雙駝峰勸阻子七時，他使了一些心機，但他愛上子七的心卻是真實的。年少風流時，這些情話可以張口就來，如今發現真的喜歡了，嘴巴卻變笨了。

　　「公子，候爺的書信。」

　　皇甫拿開看了兩眼，便將氣憤地將信丟到地上，「告訴大哥，她現在是我的妻子，不是死士，也不是什麼叛黨。」

　　「公子息怒。」

　　息怒！他怎能不怒。朝廷正在大肆誅殺前太子的餘黨，而子七竟然也在名單之內。皇上鐵血決定一殺到底。平遠候負責辦理此事。得知子七曾有殺害皇甫的心思後，命皇甫中御捨棄子七。皇甫自然不從，然而第二道加急信便接著送了過來。信中竟然說，若不殺子七，只有一法，那便是服用無悠丸，皇甫中御自然曉得無悠丸是什麼東西，忘卻前塵往事的烈性藥物。皇甫家族訓練死士，被淘汰的人便服用此藥，忘卻以前發生的一切。只是此藥卻極其傷腦，有一半人服食後，不但忘卻了前塵，還變成了癡傻。他怎麼能忍受她變成癡兒？

　　糟了，盛怒中的皇甫突然冷靜下來，驀地撿起信再看一遍，冷汗瞬間便冒了出來。以大哥的性子豈會與他商量了再做決定？那子七豈不……

　　皇甫突然推開房門，向子七的房中跑去。

　　「子七！」

　　子七抬頭，嚇了一跳，看著慌裡慌張跑進來的皇甫，「什麼事啊？」

　　見她安然無恙地坐在那裡，皇甫微微鬆了一口氣，「沒事，來看看你。」

　　「你沒事，我正好有事找你呢！」

　　「什麼？」皇甫坐到她的身側。

　　「我們還要在此住多久啊？」

　　「自然是想住多久便住多久。」皇甫笑道。此間是他在江南的一處別院。佔地雖不大，但貴在環境清幽。

　　「若是長住，將守書接過來吧！我已經有好多時日沒見到他了。還有石頭，三鳳兒，四鳳兒。我桃代李姜，愧對他們姐弟良多，也想補償一下。」

　　「好。」皇甫微微點頭，「我也有些想念他們了。」

　　子七淡淡地笑了笑，「若可以選擇，我寧願在王家村當一輩子的鳳兒，過平淡的日子。」

　　「好啊！有何不可。」皇甫笑道，「我也想得緊。若娘子想，我們即刻便搬回王家村去。」

　　「搬回王家村？那是哪裡啊？」

　　「鳳兒！子七！」

　　「誰啊？」

　　「……」

　　「咦！你是誰？」

　　「你……」皇甫中御驀地站起，「你吃什麼？」

　　「吃什麼，我不餓啊！」

　　皇甫中御突然拿起她面前的茶杯，聞了聞，臉色一變，「砰！」將茶杯摔到地上，該死的！他還是晚了一步。

　　「誰給你送的茶？」

　　「茶？是……咦！我忘了！你，你是誰啊？為什麼發脾氣？」

　　「鳳兒……」皇甫心痛地喊道。

　　「鳳兒，看我帶誰來了？」

　　「姐姐，姐姐。」

　　「你們是……」鳳兒歪頭想。

　　「他是你的大弟石頭，她們是你的兩個妹妹，三鳳兒，四鳳兒。」

　　「姐姐，姐夫說你生了場病便不認識我們了。不過，姐夫保證會醫好姐姐的。」

　　「姐姐，我們好想你。」

　　她只是微笑，然後指著桌上的水果說道：「你們吃。」

　　皇甫走到子七的身側坐下，「今天繡了什麼？」

　　子七拿起手中繡了一半的錦囊，「我想繡荷花，可是繡著繡著總是會繡錯，四不像了。」

　　「沒關係，慢慢來。」皇甫笑著安慰道，又對三個孩子說道，「你們先出去玩吧！」

　　三個人很懂事地退了出去。

　　「想不想學寫字？」

　　「好啊！」

　　「來，我教你。」

　　皇甫站在子七的身後，手把手地教她寫字，「這是鳳，是你的名字。」

　　子七覺得有趣，一抬頭，不輕意間看向窗外，三個孩子正在樹陰下玩耍，有個身著華服的中年男人緩步走了過去。子七的眼中精光一閃，亮如閃電，轉瞬間卻又消失了。

　　此時皇甫也抬起頭，「咦！我大哥來了。你等等，我稍後再來陪你。」

　　「嗯。「子七微微點頭。看著皇甫走出房門，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很淡，卻也很美。


　　—全書完—